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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織朱】生存期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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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6 01:50:07
第二百四十章 表演賽(四)

  說起來,岳諒其實一次都沒有被沈當歸真正用力揍過,只是多次看到過他揍別人,下手相當狠。

  她不能肯定沈當歸在這個不會死的世界裡也不會打她,所以儘管真挨過打也不敢落在他手裡,只能用盡全力狂奔。

  眼看著距離越拉越近,沈當歸想著差不多該開口讓她自首從寬了,不到十米的距離中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他停下腳步,心裡都麻木了。

  不倒黴是不可能不倒黴的,順利也不可能會順利的。

  岳諒別的運氣沒有,專門剋他的運氣足得很。

  看著手持警棍的袁方和拖著弓一路狂奔頭髮都快豎起來的岳諒,他幽幽嘆氣,道:「袁警官,你可真像岳諒她乾爸。」

  袁方一時沒聽明白,「什麼?」

  「說教是你,擋刀也是你。」沈當歸扯扯嘴角,「要不挑個良辰吉日,我來做個見證,把你們的認親儀式辦一辦?」

  「……」

  「你有擋的必要嗎,我把她怎麼了嗎?」

  好像是這樣。

  袁方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之前的新世界了,沒有人會死,只會輸。而且就算是會死的世界,岳諒被沈當歸抓住了也無關緊要,是他反應過度,多此一舉了。

  想到這裡,他退後了一步,「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心生退意,沈當歸卻不幹了,活動活動關節靠過去,「不過既然你擋都擋了,就代岳小姐給我出出氣吧。這樣我等下抓到她能輕點對付她,也不辜負您一番好心。」

  袁方:「……」還是辜負吧,還是辜負比較好。

  等岳諒察覺到不對回頭看時,這倆人已經交上手了,由於距離甚遠她分辨不出是誰佔了上風,不過鑑於目前打贏沈當歸案例還沒有出現過,袁警官的戰敗是可想而知的。

  她在心裡真誠地感謝了袁警官的及時出現,腳下一拐,十分乾脆地往距離這邊最遠的支路跑去。

  真正的游戲裡,意識上感謝過就是身體力行感謝過了,相信警察叔叔不會跟她計較的。

  這個時候剩下的人數絕對不會多,她親身經歷的淘汰掉的就有吉幸和殷繡錦兩個,沈當歸那邊保守估計算她的兩倍四個好了,這樣就少了六個了。而除了她和沈當歸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也一定在發生著淘汰與被淘汰。

  因此,她大膽猜測場景裡包括自己在內還剩五個人左右。

  偷偷上塔,她這一面和沈當歸所在的那一面是對立的,在爬到所有支路都被合並在一起的平台之前都無法碰面,只要速度夠快,說不定可以避免和沈當歸的正面衝突直接登頂。

  她謹慎且迅速地跑了起來,上升了二十來米高的時候,聽到上方響起一聲含糊的呻吟,是個女聲,聲音略熟悉。

  參與游戲的十八人中一共就四個女生,用排除法就知道上面的是誰。

  岳諒猶豫一秒,雙手抓弓加快腳步往上跑。

  沒花什麼時間,符春就坐在不好走的小路前一點點的位置,右腿上一片馬賽克,看起來受傷頗重。

  一看到她的臉,符春先是一愣繼而苦笑,「你倆一伙的?」

  岳諒也是一愣,「和誰?」

  「愛麗。」她這麼狀況外,符春就知道不是了,搖搖頭解釋道:「你來的太巧了,我剛和她打完,這條腿也是她弄的……你朋友太狠了,明明一點技巧都沒有,但就是讓我懷疑她能打過一個比她壯很多的男人,就力量差距懸殊的情況下。」

  每個在新世界存活下來的人都有所長,智商和武力都很普通的黃愛麗,靠的就是那股狠勁。

  「我本來還想休息下看看能不能上去的,遇見你算我倒黴。」符春舉起手,「我這就退出。」

  岳諒看看她雙手戴著的拳套,略羨慕。

  可惜裝備不能掉落,不然這可是她最熟悉的武裝了。

  符春又抬抬手,「你扶我一下,我發現不同的姿勢會有不同的退場特效,我想看看人站直了會是什麼效果。」

  「……」岳諒無言,默默舉起了手中的弓和箭。

  「哈哈哈。」符春尬笑,「這藉口是有點蹩腳的樣子。」

  最後掙扎了一下,終於捨得按下退出鍵,跟個菩薩似的被蓮台接走了。

  岳諒站在小路前,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弓放下。

  人矮體重輕重心低,平衡力又是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只要沒有干擾項,這個對一般玩家來說的難點對於她來說就不是問題。

  越往上爬,這樣的路越多,她的速度就越快,沒花幾分鐘時間,就走完了彎繞扭曲的前半段路,即將登上所有分支匯合的平台。

  她抬頭看看高兩米需要抓著各種不規則的凸起才能上去的岩壁,一心想要躲開沈當歸的念頭讓她一鼓作氣就爬了上去。

  看沈當歸走小路的狀態,應該是沒有她快的。

  上面的確沒有沈當歸,但人上去的第一時間,火球就跟雨點似的砸了下來,讓她顧不得仔細觀察四周,一個驢打滾先躲開沖著腦袋砸下來的火球再說。

  她幾乎是一路滾到平台上唯一的巨石後的,抹了一把沾滿塵土的臉,終於看清了上到塔頂的最後一段路。

  這是一條大約五十公分寬,呈S型螺旋上升的路,時不時就有火球落在路面上,帶起一陣短暫的熱流。

  這個平台距離塔頂的高度還有將近三十米。

  她鬆了一口氣,打算休息半分鐘再一口氣衝上去。

  在這空擋她摸了摸剛才差點和火球零距離接觸的頭髮,因捲曲而變得毛蓬蓬的手感一上來,心情就惡劣到了極點,「倒黴透頂……」

  話音未落,冰涼的物體抵上脖頸。

  岳諒身體一僵,目光向下。

  一隻眼熟的手持刀往裡靠了靠。

  「好玩嗎?」

  「……不好玩。」

  沈當歸的刀背卡著她的脖子,用疑惑的語氣問:「剛才不是還玩得很開心嗎?沒想過下場?」

  岳諒渾然不知架在脖子上的刀不是能夠傷人的方向,為避免刺激到他直接劃拉了自己的脖子,還特別謹慎地回道:「游戲,就是應該全身心投入。」

  「原來如此。」沈當歸恍然大悟,「那我也……」

  「但是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太過分!」覺得不妙的岳諒立刻抻著脖子打斷他:「畢竟你還在追求我,得罪了我對你沒有好處。另外我其實有點怕痛,你可以按退出鍵淘汰我,割喉就太殘忍了一點……」

  還割喉。

  沈當歸都被她的腦補逗笑了,抵著人脖子的手一鬆,原本按住她雙手的另一隻手抬了起來,一把擰住了眼前那隻單薄的小耳朵。

  「嘶——」冷不丁被揪了耳朵的岳諒倒吸了一口涼氣。

  「良心被狗吃了嗎居然拿箭射我,這幾個月是誰天天給你做飯的?」

  「……不稀罕,你根本不按我菜譜來。」

  「你知道一個人一天到晚總吃肉會是什麼下場嗎?」

  「變得和我一樣面色紅潤有光澤了。」

  「……」

  既當爹又當哥還得管人挑食的沈當歸面無表情地把手裡的耳朵又向上擰了半圈,「我忽然發現有這個世界挺好的,以後有什麼矛盾我就在這裡收拾你,你覺得怎麼樣?」

  動彈不得的岳諒覺得不怎麼樣,甚至覺得這可能導致家暴新形式的萌芽。

  脖子上的刀已經鬆了,她鎮定了一些,手一邊偷摸還掛著的箭筒,一邊說話吸引注意力,「你還不走,是要跟我同歸於盡嗎?」

  沈當歸擰著她耳朵的手瞬間放下,抓住她圖謀不軌的手,語氣漫不經心:「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像我這種老實又卑微的追求者,怎麼能做淘汰喜歡的人這麼沒品的事情,可是不淘汰你,你一定又要想辦法淘汰我,而我的自尊又不允許自己被淘汰,只好委屈點跟你同歸於盡。」

  不知道為什麼,岳諒感覺有被內涵到,深吸一口氣,「我勸你見好就收……」

  「呵呵,這可不行。」沈當歸壓低聲音,「不折磨折磨你,你就不知道這種個人局你能輸得多慘。今天你是落到我手裡才能安然無恙,要是換一個人你試試看?」

  說了這麼一大通,岳諒終於聽明白他在哪兒等著自己了。

  她老實跟著這人學了一個月功夫就膩煩了,一直重復動作每天都精疲力竭,再加上新世界真正游戲化的認知,她想著反正也不會真的受傷,就徹底鬆懈了。

  隔兩天就能找出一個沈當歸根本無法反駁的理由,然後快樂鹹魚。

  沒想到反噬這就來了。

  「好吧,我為之前逃避訓練藉口偷懶的事懺悔。」

  她的幡然醒悟讓沈當歸滿意了,「游戲疼痛度是保留的,你要是真怕疼,就更應該跟著我打好基礎。等游戲真正開放了,我們未必能在一輪游戲裡,屆時你若還是個軟腳蝦,這個引領者當著不會太痛快。」

  「明白。」岳諒承認,「武力永遠是最好的威懾。」

  「那就行了。」

  他還說著,岳諒就看到了這人毫不客氣落在自身退出鍵上的手,「所以這位老實又卑微的追求者達到了目的,就要開始做沒品的事情了嗎?」

  「沒品才是真正的沈當歸不是嗎?」某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出去……」

  「叮——」

  「游戲結束,恭喜一號選手數數成功摘下惡魔果實,獲得本輪游戲勝利,積累十積分。」

  「恭喜五號選手岳諒和十八號選手沈當歸堅持到游戲最後,各積累一積分。」

  「現在開始統一退出游戲,請稍等~」

  沈當歸:「……這誰?」

  岳諒:「……好像是盧林團隊中的人,沒怎麼聽說過。」

  被撿漏來得太突然,窒息。

  表演賽到此結束,場外笑聲嘰嘰嘎嘎此起彼伏,只有一號選手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頑強地接受了採訪,手舞足蹈興奮至極。

  「哎呦是這樣的啦,我本來看到兩個大佬怕死了,想著要不自我了斷算了,可沒想到他們自己打起來了,我想著也許是運氣來了,趕緊就衝過去了,沒想到真的嘿嘿嘿……」

  「所以我想跟後面的玩家們說的是,無論怎麼樣都不要輕易放棄,說不定就贏了嘿嘿嘿……」

  總而言之,所有素材終於收集完畢。

  導演帶領一幫工作人員一起熬了三個通宵,在激動的喊聲裡完成了宣傳片的製作。

  「導演,片尾用這段怎麼樣?!」

  「我就打算用的這段,不過矛盾不夠激烈,我們給強化點!」

  「刀背不行,給我處理成刀鋒!」

  「對話也不行,打情罵俏既視感太過強烈,讓他們重新錄兩句!」

  「……嗯可以了,十幾秒的長度正好可以讓營銷號們聯動一下先帶一波熱度!」

  「……好了,完成了!立刻送審!」

  2020年12月30日。

  一段由知名導演發布,總電視台轉發的四十分鐘視頻引爆全網,尤其是片尾極富張力的幾秒鐘對峙,獲得了數百萬次轉發,千萬點讚。

  整個世界都沸騰了。

  Kingdom:這黑科技牛逼了啊我的郭嘉!

  寶貝媽媽愛你:來生還做中華人[大拇指]

  摸了你的頭就是我的人:啊啊啊啊這個五號和十八號!awsl

  沒有人說得過我:這個大家都可以報名嗎?渠道在哪裡?超想玩!

  第一退堂鼓手:現在的熱評怎麼奇奇怪怪的,十八號那種男的值得酸?果然是三觀跟著顏值走

  Miss.格:真的是隨機抽的玩家嗎?!真的不是演員嗎?!這些人裡好多都可以原地出道了叭!我pick五號小姐姐,姐妹們沖鴨送她出道!

  加加加加鴨:噫,評論裡怎麼有個人酸味都溢出屏幕了

  當熱度推到最高潮時,旅游局果斷放出了新世界免費體驗的通知和具體報名流程,二次點燃網絡。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鼠標與鍵盤聲交錯作響,視頻片尾被一遍又一遍播放。

  機械但不呆板的電子音從音響中傳出。

  「編號0000為您服務,本世界以鍛煉精神為基礎,以挖掘潛能為目的,以服務大眾為宗旨,輔以生存限制為手段,溫和不刺激,綠色無污染,適合十二歲以上的每一位好朋友登陸~」

  屏幕上是漫天火球,貼著五號標簽的女孩連翻帶滾躲到巨石背後,疲憊地抹了一把臉,「別信求你……」

  聲音戛然而止。

  她僵硬地轉動眼珠,目光落在抵住脖頸的刀刃上。

  修長有力的手指溫柔靠近,尖銳的刀鋒劃破皮肉,低沉的聲線輕撓屏幕前每一位觀眾的心弦。

  「都來玩。」

  叮——

  歡迎進入新世界,編號0000竭誠為您服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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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民政局驚魂(一)

  長達十分鐘的注意事項提醒視頻終於播放結束了。

  早就耐不住性子的五個年輕人激動地看著出現在兩米見方大屏幕上的四個欄目,不約而同搓起了手。

  電腦後的工作人員對於這種行為早已見怪不怪,保持微笑,耐心地等他們商量出一個結果。

  「無刺激版,輕微刺激版,中度刺激版,高危刺激版……」人群最中心的男孩讀完屏幕上的四個區塊,回頭,「排了一年才排到,我們還是玩個刺激的吧?先問女孩子,高危刺激行不行?」

  「可以啊!」兩個女孩紛紛表示沒有意見,「反正就是個游戲嘛,又是大家一起,我們沒關係的。」

  男孩點點頭,對工作人員道:「我們選好了,就進高危刺激版。」

  工作人員看著他,再指向大屏幕右下角的小字,施施然道:「不可以哦,高危刺激目前只對軍人開放呢。」

  「……中度刺激,謝謝。」

  「好的,我這邊先為您匹配對應的游戲項目。」工作人員翹著微笑唇,登陸系統為他們錄入,「匹配成功後會有專業的人員帶你們進去游戲室,現在要稍幾分鐘哦。」

  站了沒幾秒,男孩又看了一眼屏幕,像打定了什麼主意似的,身體前傾了幾分,小聲說道:「那什麼,五號小姐姐我們可以擁有嗎?游戲上線前宣傳片裡那十八個玩家都作為引領者留下來了對吧,但是五號小姐姐出鏡就只有宣傳片那一次……」

  工作人員繼續微笑,對於這個問題已經應對地非常熟練了,「她現在的身份是項目測試員哦,平時上場很少的,尤其近半年來基本只在新項目首測時出現了呢。」

  男孩沮喪地垂下了腦袋,「我還以為能碰見她呢。」

  他身旁另一個男孩笑嘻嘻推了他一把,「程成,你到底是來玩游戲的,還是來泡妹妹的啊?」

  「去你的。」叫程成的男孩反推回去,「玩游戲順便泡妹妹不行嗎?」

  「哇哦,社會社會,果然成年人不做選擇,兩個都要啊!」

  他們嘻嘻哈哈又鬧了起來,工作人員專心盯著眼前的屏幕,直到一個標紅的欄目滾出來,才高高地挑了一下眉頭。

  年輕人們齊聲詢問:「怎麼啦?」

  「中度檔有個新游戲剛出來,你們運氣不錯剛好匹配上了呢。恭喜你們,可以見到五號了哦~」

  程成瞪大了眼睛,帥氣的臉因為激動微微發紅,他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耶了一聲。

  這種不成熟的行為又引起了同伴們的嘲笑,於是他的臉更紅了。

  到游戲室後,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維生艙區,道:「你們這一輪的游戲時間比較長,新研發的頭盔不適合你們用,所以還是得進維生艙。剛進維生艙體感會有一點不適,請各位稍微忍耐,一分鐘後進入游戲就感受不到了。」

  五人點點頭,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進入艙內,躺平閉眼,等待登陸。

  「叮——」

  「編號0000為您服務,歡迎進入新世界~」

  「本輪游戲主共計投入玩家十人,其中普通玩家八人,引領者二人。游戲主題為——領證行動。」

  「本輪游戲規則顧名思義,即玩家們需在規定時間內取得結婚證。領證的方法很簡單,備齊證件,再找到對應窗口的辦事人員按流程辦理即可。每一位在規定時間內領證的玩家都可以獲得二十積分,未能成功領證玩家無積分,積分可在下一次進入游戲時在商城兌換游戲輔助道具。」

  「本輪游戲生存期限為二十四小時。」

  「以上,游戲開始。」

  「祝各位游戲愉快~」

  黑色幕布拉開,燈火通明的民政局沉默著矗立前方,朝玩家們敞開懷抱。

  男孩喻言看了四周一眼,攤開雙手,「就這就這就這?這就中度刺激了?感覺無聊至極……嗷!喻語你有病啊幹嘛打我?!」

  給了他腦殼一巴掌的孿生妹妹恨鐵不成鋼,「你才有病吧你見過大晚上開門的民政局嗎?」

  喻言委屈:「管他白天晚上呢,我壓根兒就沒見過民政局……」

  喻語翻了個白眼。

  一個保養良好妝容得體的中年女人出聲:「感覺是有點陰嗖嗖的。」

  進入游戲的八個普通玩家中,除了五個一伙的年輕人,其餘三個是一家三口,四十多歲的父母和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兒。

  聽了女人的話,她身邊的女孩立刻抱住了父親的手臂,「爸,你要保護我!」

  中年男人笑罵:「要玩刺激的是你,第一個慫的也是你,周可可你太丟人了……」

  周可可吐了吐舌頭,刁蠻扭頭哼了一聲。

  程成才不管什麼陰森不陰森,眼睛一能看見東西,立刻就去找了他心心念念的五號小姐姐。當發現人站就在前面不遠站著的時候,視線不會動了。

  一年未見,女神看起來還跟當初一毛一樣嗚嗚嗚……

  這道目光黏性太高,岳諒回頭,看見一個男孩紅著臉慌慌張張移開了視線。

  剛結束十天休假的沈當歸伸了個懶腰,用餘光看她,「怎麼了?」

  「沒什麼。」岳諒搖搖頭,跳過這件事對他有言在先,「我只是來測評的,這八個人是你的任務。」

  她頓了下,道:「別想推給我。」

  推過好幾次的沈當歸愉悅地笑了,轉身走向眾人,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各位晚上好,剛才的規則有沒聽清楚的嗎?」

  他個子高,人瘦,面相又不和善,非常不討叔叔阿姨輩的喜歡,比如周爸爸就很是看不上他那股漫不經心的勁兒,甚至覺得他就是那種沉迷游戲的混子,屁大本事沒有就知道在游戲裡作威作福。

  不過掛在他臂彎裡的周可可卻不這麼覺得,她認為這是從容的氣度,於是揚著甜甜的笑容回答:「晚上好,我都聽清楚啦!」

  看著在場的年輕女孩兒似乎都對這個長得有點好看的男人有好感,喻言偷偷戳了程成一下,小聲問:「這個好像也沒怎麼曝光啊,我依稀覺得眼熟,也是初代引領者?」

  「對。」程成同樣小聲又暗含酸意地回答了他,「這是十八號,當初和小姐姐同框引起眾人高潮的就是他……他們甚至都有CP超話了呢。」

  「哦哦。」喻言又看了沈當歸一眼,「他比你高也比你帥……」

  刀子狠狠扎向年輕男孩的心窩,只能靠著最後一絲倔強道:「那又怎麼樣,我比他年輕比他有錢。」

  聽到隻言片語的沈當歸犀利地看了他一眼,當即決定把他列為重點觀察對象,然後極其敷衍地說了一句:」既然大家都已經聽清楚規則了,那就直接進去吧,不想玩了記得及時按胸口的退出鍵。」

  眾人低頭看了一眼圓溜溜的退出按鈕,心中腹誹:這要你講個屁哦。

  岳諒窒息了幾秒,沒忍住還是補了一句:「本輪刺激程度在第三檔,游戲本身會相對激烈,請各位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好的好的!」程成第一個忙不迭點頭。

  於是沈當歸又看了他一眼,把他列為重中之重。

  民政局的大門是玻璃的,裡面的燈很白很亮,在玻璃的折射下整個大廳恍如白晝。

  一進去眾人就愣住了,這開遍了燈的大廳,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喻言又嘀咕起來:「這不是要找工作人員扯證嗎,怎麼沒人?」

  「規則不說要找麼,備齊證件,再找工作人員。」喻語的目光在大家身上溜了一圈,「正好五男五女,只要我們夠快,每個人都能拿到積分來著。」

  「拿到積分有什麼用?」喻言撇嘴,「誰知道下一次排到我們會是什麼時候。」

  積分是為收費後做鋪墊的,相當於吃火鍋店家送了一張不會過期的兌換券,只要你下次再來就送你一盤肥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回頭客。對於這些第一次來玩的玩家而言,的確是沒什麼用。

  喻語不想搭理這個沒有勝負心的人,她對游戲的熱情度很高,膽子又大,直接脫離人群走到了前面沒人的窗口前,仔細地把貼在窗口的紙看了一遍。

  「需要的證件是戶口本和身份證這兩樣!」她興奮地轉過頭告訴了大家這件事。

  正在眾人討論這兩樣東西要怎麼來的時候,咔噠一聲,外面的安全門一齊放下,瞬間鎖死。

  鎖死的聲音太過響亮了,以至於像是鎖在了放鬆進場的每一個人心頭上,把心緊緊地揪起來。

  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的普通玩家們慌了,周爸爸最為年長,因而故作鎮定道:「既然門能放下來,就能升上去,只要找到開關就可以了。」

  喻言哀嚎:「這位叔叔,你看沒看過驚悚片啊,這種情節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可能讓你打開的……絕壁是要出事了!」

  程成本來也很緊張,但他一看到岳諒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馬上就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用慌的,這只是個游戲,更何況小姐姐都沒慌,他更不能露怯。

  「沒事的,可能是因為工作人員會出現在外面,這道門下來是為了製造一個密室,我們得一路解密找到出路,才能領證這樣的,大家不要驚慌。」

  他說的很有道理,至少前一秒還覺得自己要掛了的喻言被說服了,這人一根腸子心大得很,這會兒就又能口嗨了。

  「那也算不上刺激,就是得動動腦子而已,根本沒什麼嘛。」

  好像跟他作對,話音剛落,燈光猛地跳了一下。

  「啊!」年紀最小也最嬌慣的周可可下意識叫了一聲。

  「沒事兒啊囡囡。」周媽媽趕緊摸摸她的背,「只是電壓不穩,別怕別怕……」

  一直沒開口的沈當歸目光落在大門邊掛著的一排手電筒上,「怕還是要怕的,建議各位復習一下退出鍵的位置。」

  周爸爸皺起眉頭,「你怎麼說話的?」

  沈當歸嗤笑一聲,「這種游戲裡可沒有電壓不穩這種設定,你說呢,岳小姐?」

  「我是測評人員不是開發人員,對於新本場景我也一無所知。」岳諒環視四周,目光同樣落在那排手電筒上,「但根據我的經驗分析,第三檔游戲裡的確不會出現電壓不穩這種情況。」

  十支手電筒,剛剛好。

  她的聲音停頓一下,繼續往下走,「這應該是斷電前的提示,先拿好手電筒吧。」

  接下來的半分鐘內,燈光又跳了一下,眨眼間連跳數次,終於如意料中那樣熄滅了。

  這一刻真正來臨,都做好燈熄滅準備的玩家們表現良好,紛紛去開手電筒。

  滴答。

  不合時宜的水聲傳來。

  這聲音好近,太清晰了,彷佛就在耳邊。

  喻言吞了吞口水,手指忽然無力起來,小小的按鈕怎麼都推不上去。

  大部分人都打開了手電筒,慘白的光束照亮了小半個大廳。

  提心吊膽的周可可因為光明的重現剛剛鬆了一口氣,一抬頭看見喻言所在的方向,整個背都弓了起來,放聲尖叫:「啊——」

  滴答,滴答。

  水聲還在繼續。

  和周可可對視了的喻言餘光看到一縷飄動的黑髮,僵硬地轉過頭。

  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正對著他,從眼角到嘴邊鮮血淋淋的臉距離他不到十釐米,微微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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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7 01:40:55
番外 民政局驚魂(二)

  黏稠的液體被一隻冰冷僵硬的手擦在了臉上,再順著臉部的弧度緩緩滑下。

  咕咚。

  喻言彷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臟和口水一起掉進肚子裡的聲音。

  「啊——」眼看著那隻手就要放到脖子上一把收緊,喻語大叫著衝了過去,將手電死命砸在了那張鬼臉上,「滾開!」

  微笑的鬼臉倏地變了神色,放開喻言就朝這個不知死活的女孩撲了過去,尖銳的指甲在她臉上抓出數道長達十公分的血痕!

  「快……快幫忙!」程成反應快,立即從後面死死的揪住了女鬼的頭髮整隻手掌死死扣住了她的腦袋。

  那一瞬間他的手彷佛摁進了爛泥裡一樣噁心,頭皮裡詭異的熱度流淌,令他用盡了全部力氣抗衡本能才沒有鬆手。

  另一個女孩在一看清鬼臉的時候就嚇哭了,這會兒一邊哭喊喻語的名字,一邊抱住她往後扯試圖和程成一起把黏在朋友身上的女鬼分開,救出朋友。

  喻語本身的戰鬥力非常強悍,再加上還有兩人援手,女鬼落了下風,竟被幾個回合就被他們打退了,只留下一灘黏糊糊的液體。

  看著女鬼消失的身影,程成鬆了一口氣,只是手上的爛泥感依然存在,他忍不住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照了一下。

  不照不知道,一照這第一眼就看得他胃中翻滾,嘴裡唾液極速分泌,哇的一聲嘔出一灘酸水。

  手指掌心手背包括指縫裡全是黃黃白白還摻著紅色的軟爛物體,他不是扯著女鬼的頭髮抓了頭皮,而是摁進了人家的腦袋裡攪了腦漿吧!

  經此一戰,喻語身上帶了不少傷,抓痕無數不說,肩膀上還被摳出了五個血洞。

  呆滯的喻言終於反應過來了,跑過去抓住妹妹的手連聲說對不起。

  「沒事。」喻語的神情很平靜,即便身上的傷還在流血,也沒有露出半分痛苦來,「你嘴強王者行動青銅,我跟你朝夕相處二十年,早就不抱希望了。」

  倒是喻言繞著她焦急地詢問:「痛不痛啊?痛不痛?」

  「唉一點點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痛覺不敏感,有這個瞎逼逼的功夫能不能先幫我止血,這個游戲裡應該不是無限血量的吧?」

  「可是這裡上哪兒去找止血的東西呢?要不咱們退出游戲吧……」

  要不是受了傷,喻語能再給他一巴掌,她用手捂住了傷口,「我才不退,你要退自己退,多不容易進來一趟。」

  岳諒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記下了她的名字。

  喻言打的退堂鼓給其他人提了醒,周媽媽看著瑟瑟發抖的女兒,輕聲問道:「囡囡,要不咱們不玩兒了,這一點都不好玩。」

  「那不行!」周可可馬上不抖了,「我要是剛進游戲就出去了,怎麼跟我那些朋友講呢?我要留下來!」

  周爸爸氣道:「不怕做噩夢嗎?」

  「哼,那也不出去。」

  兩個大人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周爸爸環視一周,目光落在拿著個手電筒去照岳諒眼睛的沈當歸身上,沉聲道:「你不是引領者嗎?為什麼乾站著不出手?!」

  沈當歸晃動手電筒的手停了下來,微微挑起眉頭,「如果你是在跟我說話,那麼我想告訴你,先不說我是引領者不是保鏢,就算我是保鏢,我也不是很想保護你。」

  「你!」周爸爸紅了臉,「我要投訴你!」

  沈當歸無所謂地把臉轉了回去,懶得理他。

  周爸爸更生氣了,又把矛頭對向岳諒,「那你呢?你也是引領者吧?」

  他這麼殃及無辜,剛吐完的程成就不樂意了,「大叔你說什麼呢,你能不能行啊要一個女孩站出來保護你嗎?」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岳諒的目光過來了,制止了這種無意義的爭執,「引領者本身的設立是脫離游戲存在的,主要起到帶領和監管的作用,如果你們在游戲中卡在某一步進行不下去,或者擦邊做了一些違規的事,類似這種情況我們才會出面處理。」

  「既然各位選擇留在游戲裡,那就是為了繼續享受游戲。我們盡量不插手,你們的體驗才有意義。」

  周爸爸沉著臉,閉嘴了。

  岳諒面無表情地踩了沈當歸一腳,後者終於勉強開了金口,「繼續走吧各位,身份證和戶口本以及辦事人員都在前面等我們呢。」

  程成為了給女神一個好印象,也急著找個有水的地方洗手,自告奮勇走在最前面。

  他們五個人除了喻言膽子都還可以,相互扶持著走在第一梯隊。

  周可可一家很會把握安全位置,忙不迭擠到中間,讓岳諒二人斷後。

  人多壯膽,即便出大廳進入各科室走廊的溫度更冷了幾分,也沒有人驚慌。

  落在最後的沈當歸更是愜意,還有心情問岳諒對這個新游戲有什麼感想。

  岳諒搖搖頭,「手電筒太多了,每人擁有光源減輕了恐懼感,至少應該減半。」

  「確實,或者乾脆別弄手電筒,撒點月光什麼的,也比現在有氣氛。」

  前方眾人:「……」不必有氣氛,真的不必。

  兩人的交流一停下,寂靜回籠,空氣逐漸厚重。

  第一個房間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門關著。

  社救科。

  程成的手電筒往前照了一些,發現另一扇門在前面很遠的地方,這是一個大辦公室。

  「要進去嗎?我必須要洗個手,要先找到衛生間。」再不把手上的東西洗了,他快被噁心地吐第二回 了。

  「衛生間感覺更可怕唉,我們沒有義務陪你去吧?」周可可從她爸爸身後探出一個腦袋來,「你自己去唄。」

  程成看了她一眼,心想這一家人還真是極品,他讓這仨陪了嗎?簡直腦子有病。

  「分開。」岳諒開口,「十個人擠在一起毫無意義,一邊五個人分,喻語跟著沈當歸,其他四個人和我一起去衛生間。」

  喻語有些不高興,「為什麼我一個人被分開?」

  「因為你受傷不輕,再跟那種東西打一架有非常高的可能被0000自動排出游戲。」岳諒看向她,「跟沈當歸在一起,你還有留下來的希望。」

  「可他不是不會保護我們嘛。」

  「但你可以想辦法讓他保護你。」

  喻語是個聰明的女孩,看了沒有發表意見的沈當歸一眼,還是同意了。

  「走吧。」岳諒對其餘四個年輕人道。

  礙眼的人和女神分開了,程成心中瘋狂竊喜,高興到幾乎把手上的腦漿忽視過了,自顧自想像起找女神當領證對象的可能性。

  喻言推了他一下,「你被鬼上身了嗎?笑得這麼詭異?」

  程成趕緊繃直了嘴角,一本正經地朝前走了。

  四人中唯一的女孩,也就是剛才一邊哭一邊去救朋友的那位,小心翼翼地看了岳諒一眼,問:「我可以走你前面嗎,我有一點怕。」

  岳諒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

  女孩鬆了一口氣,這樣就不用擔心後背了。

  沈當歸的目光追著程成的背影走了老遠,才在一家三口的催促下,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驚了其餘四人一跳。

  這一條走廊很長,好像把在外面看到的二三四層的走廊都拼到了一起,岳諒五人一路經過優撫安置科,社會事務科和老齡辦,走了差不十分鐘,才看見了衛生間的標識。

  衛生間入口前有個安全出口的牌子,發著綠瑩瑩的光。

  一路走來所有的安全出口標識牌都是暗的,只有這一個在發光。

  喻言還沒靠近,腿就開始發軟了。

  程成也是硬著頭皮走過去的,手電筒的光束很窄,狹長的一道照在前方。

  滴答的水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還有輕輕的嘆息聲。

  走在最後的岳諒耳邊拂過一道涼意,所有人耳邊都拂過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正在眾人渾身寒毛炸起時,頭頂的燈亮了。

  明亮的燈光把四周的每一寸都照得分明。

  什麼都沒有。

  喻言扶著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嚇死爸爸了……」

  「這個燈亮得好及時。」女孩也拍拍自己的胸口,催促程成,「你快洗了吧,我總覺得這燈亮不了多久。」

  程成覺得也是,趕緊衝到了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就沖。

  岳諒也沒閒著,對剩下的人道:「身份證和戶口本可能存在在任何地方,所以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包括衛生間。」

  說完她一馬當先進了女廁所,女孩看看她的背影,趕緊也跟了過去。

  衛生間不大,坑位一共六個左三右三,隔間門都關得嚴絲合縫。

  岳諒一邊提醒她手電筒先不要關,一邊打開了右邊第一個隔間的門,是有水箱的設計。

  「水箱前後上下,還有裡面也打開看看。」

  女孩應了一聲,小心翼翼推開一扇門。

  岳諒拆了水箱蓋,一片糾纏散亂的黑色鑽進她的視野,是人的頭髮。

  那把黑髮快速地轉了個面,一張泡發變形的臉沖她咧開嘴,並試圖跳起來。

  縱然久經沙場,這種恐怖主題卻經歷不多的岳諒心中也咯噔了一下,在那顆頭跳起來之前將它扯出來甩在蹲坑裡,腳下蠻力狂蹬,直到把它卡在下水孔裡動彈不得才停下來。

  輕輕喘了口氣,伸手把水箱裡用塑封袋裝著的一個小本子拿出來。

  果然有。

  顧不上查看這是哪位的戶口本,岳諒隨手把塑封袋往口袋裡一塞,準備下一站。

  這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滅,得趁著還能看見,盡快把這個地方都找一遍。

  「啊!」女孩跌跌撞撞從對面的隔間出來,含著眼淚對岳諒道:「眼睛!有眼……」

  當餘光看到岳諒腳下的那顆腦袋時,叫聲停止了。

  她默默扭頭打開了第二個隔間。

  兩人的動作很快,女孩最後也在水箱和牆壁的牆縫裡找了一張身份證,收獲頗豐。

  兩人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程成居然還在洗手,手上一層厚厚的洗手液泡沫,低著頭用力搓手。

  女孩皺眉,「你差不多得了吧……」

  說著就要去拍他的肩膀,被岳諒一把拉了回來。

  燈在這個時候又熄滅了。

  女孩手電筒的光落在程成身上,鏡子裡的人慢慢抬起血肉模糊的臉,一顆眼球從眼眶裡滾了出來,落進洗手池中,發出啪嗒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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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民政局驚魂(三)

  啪嗒啪嗒。

  眼珠子跳了兩下,滾進了洗手池的下水孔中。

  痛失眼珠的鬼呆了一秒,猛地一個掉頭張開嘴就朝岳諒二人的方向咬去,黑洞洞的眼眶不停往外湧出黑紅血水,流進它自己張大的嘴裡,也滴落在光潔的地磚上。

  「啊!」剛才好不容易靠咬住嘴唇沒叫出聲來的女孩還是無法抑制地低叫了一聲。

  岳諒一把推開她,抬腿踢在衝過來的男鬼腹部,右手呈刀狀劈砍至其頸部,直接將它的頭打歪避開了攻勢凶猛的嘴。

  她剛出來看到洗手台前一手泡沫的背影就感覺不對勁了,在這種環境裡獨自待著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就算程成再怎麼想把手洗得乾淨一些,也不會一個人站在這裡洗這麼久。

  有所準備,再對付這種東西就輕鬆多了。

  「艹!」

  男洗手間裡的三個男生聽到動靜紛紛衝了出來,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那隻男鬼已經逃之夭夭,融入黑暗消失不見了。

  「怎麼了怎麼了?」

  岳諒走了幾步,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洗了洗剛才打鬥中沾上的血,「暫時沒事了。」

  程成擔憂地看著她,「真的沒事嗎?」

  喻言抓著程成的胳膊,驚疑不定跟他來了個二重奏,「沒、沒事嗎?」

  「沒事。」

  他們說話的時候,另一個男生走過去扶了一把靠著牆的女孩,「你怎麼樣?」

  女孩的嘴唇已經咬破了,勉強朝他笑了笑,「還好,五號姐姐保護了我,但是我可能有點堅持不住了……」

  程成聽完她的話下意識又看了已經洗完手的岳諒一眼,女神出手了?!

  「我知道這次機會很難得,半途而廢很不好,我想堅持的,但是我真的……真的好害怕……」

  她身邊的男孩看見她掉下來的眼淚,有些手足無措,正不知道怎麼安慰的時候,走過來的岳諒幫了他一把。

  「這只是一個不適合你的游戲,沒有半途而廢這種說法。選擇退出及時止損,沒有任何問題。」

  她拍了拍女孩的背,「走吧,你是有選擇權的。」

  女孩含著眼淚點點頭,「嗯……」

  喻言抓住了這次天賜良機,趕緊跟著說道:「那我陪你吧,我們都丟下你不太好,就你一個人在外面怪寂寞的。」

  程成和另外一個男生嘴角抽搐,還真是有臉說啊!

  女孩把衣袋裡的身份證拿出來交給岳諒,就和喻言一起退出了游戲,洗手間門口從五人減到三人,手電筒也隨之消失了兩支,光照區域縮小的接近一半。

  「你們那邊都搜遍了嗎?」手電筒的光束掃了掃男洗手間的方向,岳諒看向剩下的兩個男孩。

  「就差一個小便池和牆面的夾縫沒檢查了,我們第一遍的時候沒注意這種地方,這是在搜第二遍……」程成生怕岳諒覺得他磨嘰而解釋地仔細了一些,結果說到後來他自己覺得更磨嘰了,聲音也小了下去,一臉的懊惱。

  岳諒不知道少男懷春的心思,只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古怪,但也沒放在心上,「你們進去找完,速度稍微快一點。」

  「那你一個人……」

  「沒關係。」岳諒打斷他,「時長二十四小時的游戲,第一個小時節奏不會太快,你們進去吧。」

  她都這麼說了,程成生怕自己這第一回進來的生手再嘰嘰歪歪會惹她不高興,拉著朋友一步三回頭地進去了。

  事實正如岳諒所言,在他們進去的短短一分鐘時間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只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耳邊又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岳諒皺了皺眉頭,轉身將附近都照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

  哪兒來的聲音?

  剛才人多,程成又是走在最前面還能自在點兒,現在他知道自己身後就是肖想已久的女神,心裡的野馬就按奈不住開始奔騰了,思前想後,鼓足勇氣開口:「小姐姐,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還在思索那個聲音來源的岳諒隨口道:「可以。」

  程成興奮地搓了一下手,扭捏地喊了一聲:「諒……諒。」

  頭一次被人叫單字的岳諒頭皮一涼,被這兩個字硬生生從思索狀態扯出來,回應道:「叫我岳諒就可以。」

  「哦。」出師未捷的程成又忐忑了,暗罵自己太沉不住氣,這樣怎麼能獲得女神的青睞呢?想著想著神思忍不住飄到用手電筒照女神眼睛的那個男人身上,雖然他長得和自己不相上下,不過這麼幼稚的性格,應該還是自己看起來好一點吧……

  女孩子應該都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他得沉穩從容一點。

  偷偷清了清嗓子,調整過心態的程成壓低了嗓音,「好的,岳諒。」

  可惜又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岳諒沒有絲毫的反應,忙著戒備四周,也忙著把開始到現在的游戲節奏重新拉了一遍。

  無論是鬼故事還是恐怖電影,其鬆緊的節奏都是非常重要的,這種一快一慢交錯的安排甚至決定了故事本身的恐怖程度。

  這個游戲前奏起得太高了,一開始就把玩家繃得太緊,會喪失循序漸進緩緩加深的可玩性,也會過早的勸退類如喻言這樣膽子不大的玩家。

  梳理好了前期的整改方向,老齡辦的門也近在眼前了。

  「要不我們還是先和其他人匯合吧,我覺得喻語可能會比較擔心喻言,還是先過去跟她說一下,也好讓她放心。」沒有姓名的男孩小心地看了岳諒一眼,提議道。

  程成打從心底不太樂意,匯合就意味著那個男人又要黏上來,那他就更沒有和女神交流的機會了。可朋友說的又有道理,他根本不能拒絕,只能偷偷期待岳諒否決掉這件事。

  他的算盤還是打空了,岳諒十分清楚自己只是個測評員,當真正來體驗游戲的玩家有主導游戲方向的想法時,她是不會阻攔的。

  於是三人略過了老齡辦,繼續朝前走去。

  社救科此時熱鬧非凡,因為周媽媽為了保護女兒直接「犧牲」了。倒不是出來的鬼攻勢太猛,而是踩著凳子打開資料櫃找身份證的周可可不小心踩空時,周媽媽當了墊背,還運氣不好後腦勺磕在了後方桌角,發出了好大的砰聲,當場被馬賽克掉了。

  事情發生後,周爸爸大聲斥責周可可不聽話,從小都沒怎麼挨過罵的周可可哪能任憑他教訓,說一句頂一句,吵得其餘兩人腦殼都疼了。

  岳諒他們到的時候,正逢沈當歸帶著喻語往外偷溜,將兩人的扔隊友行為抓了個正著。

  沈當歸也不尷尬,從容地抬起手跟岳諒打了個招呼,先發制人,「怎麼少了兩位?」

  不等岳諒回答,很不爽他這興師問罪語氣的程成挺直腰桿站到了前面,「又被嚇了一次,然後退出了而已。」

  「哦?」沈當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就是這樣。」程成肯定地又答了一遍,反問:「我倒是想問問你,這偷偷摸摸的,是想去哪兒呢?」

  他刻意拔高的聲音終於讓裡面吵得激情四溢的父女倆停下來了,周爸爸抓著周可可的胳膊一個箭步衝過來,用被女兒激起的火氣朝沈當歸開炮,「你想丟下我們?!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投訴你嗎?!」

  這一年來的游戲生活沈當歸也算經歷豐富,聰明的不聰明的,勇敢的不勇敢的,形形色色都見過,但像這種程度的腦殘也確實是第一次見。

  大概是即便環境昏暗他臉上的嘲諷也太過高亮,逼得一把年紀的人直放狠話。

  「不把我放在眼裡是嗎?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只要我出去跟人打聲招呼,你這個飯碗就砸了!」

  沈當歸:「……」求你立刻幫我砸了。

  「哎呀爸!」周巧巧晃晃他的胳膊,「你這樣說好low啊,幹嘛說得那麼明白,我相信這個哥哥不是不識時務的人,對吧?」

  她在話末看向沈當歸,眉頭挑得高高的,臉上那跋扈勁兒把手電筒全關了都能看見。

  程成是看著情敵的嘴角一點一點挑起來的,火藥味濃的可以,不由也有些後悔剛才一時賭氣把局面弄得這麼僵,開始擔心無法收場。

  當看到沈當歸的腳步抬起時,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這個走過來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對?不是應該朝那對父女去嗎?朝自己走過來幹什麼?!難道是不敢惹對方要拿自己出氣?!

  他擅自腦補了一大串,而沈當歸伸過來的手在他面前拐了個彎,一把揪出來他身後的岳諒。

  「強制玩家退游加班一周,我要是被罰,你記得主動扛了。」

  岳諒被他抓著手腕,皺眉道:「你可以忍住,不要強制玩家退游,就不用加班。」

  「我本來只帶高危局,是誰說那個什麼麗想體驗高危局,讓我跟她換一班的?」

  「哦。」岳諒的語氣放緩了一些,「那是我說的。」

  沈當歸冷笑,「那你現在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很感謝你的幫忙以及……」岳諒轉頭,目光在那對趾高氣揚的父女身上轉了一圈,「也會假裝看不見一些什麼的。」

  「那就行了。」沈當歸點頭,在程成幾乎遮掩不住的憤怒目光裡將手搭在岳諒的肩膀上,換了一種腔調又道:「我也不會辜負你那麼辛苦為我爭取來的權限。」

  岳諒瞥了他一眼,覺得他莫名其妙。

  這個權限當時談的時候明明就很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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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7 01:41:39
番外 民政局驚魂(四)

  程成死死盯住放在女神身上一直不拿下來的鹹豬手,感覺自己就快裂了。

  為什麼女神還不把他的手甩掉,為什麼女神跟習慣了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說……不,不可能,女神絕不可能喜歡這種幼稚的家伙,肯定是因為太熟悉了給他一點面子而已。

  程成自我催眠到深信不疑,才重新振作起來。

  而那邊沒被理會的關係戶父女則不甘寂寞地又嚷了起來,周可可走到前面來,看著岳諒和沈當歸的眼神如同看路邊一顆小草似的輕蔑,「你們也不用覺得太難堪啦,我爸爸剛才不是故意那麼說的,你們要是好好配合的話,我還是會讓我爸爸幫你們說好話的。」

  口氣之大實在令人無語。

  岳諒懶得開口,沈當歸回了她一個標準微笑,「好的,我一定好好配合。」

  周可可以為他被威脅成功,哦不,是知道他們的身份決定臣服了,得意地鼻子都要翹上天了,還特意誇獎了他,「哥哥你長得這麼帥,以後一定會出名的。」

  「出不出名都不要緊。」沈當歸一臉謙遜,「只要能讓你更好的享受游戲,我就心滿意足了。」

  「哎呦倒也不用這麼殷勤啦,真是的。」周可可給了他一個不要有非分之想的眼神,回到了她爸爸的身邊。

  喻語看看她再看看沈當歸的笑臉,把胳膊上起立的寒毛摸了下去,就……很一言難盡。

  這個妹妹再不清醒過來,絕對會被十八號玩死的。

  趁著這會兒風平浪靜,剛才分成兩半的人馬拿出各自的收獲比了比,岳諒方的收獲原本是三張身份證一個戶口本,不過隨著喻言和那個女孩的退出,喻言本人的那張身份證直接被銷毀了,於是只剩下了一個周爸爸的戶口本以及沒有姓名男孩和喻語的身份證。

  沈當歸那邊找到的份數和他們一致,岳諒的戶口本,程成的身份證,周可可的身份證。

  還留在游戲裡的人一樣證件都沒找到的,只有沈當歸一個。

  不過他本人對此已經毫無反應了,倒黴是會習慣的。

  周可可拿著自己的身份證和周爸爸的戶口本,天真地問:「我和我爸一個戶口本,那我的證件是不是找齊了?」

  喻語覺得她真的是傻得可憐,忍不住道:「那得你爸這個戶口本上有你的名字才行吧?但你覺得可能有嗎?」

  「哼。」周可可對只比她大兩歲的喻語有很大的敵意,「萬一有呢?又沒問你!」

  喻語直翻白眼,蒼天啊,還是讓十八號把她搞死算了。

  「這個辦公室都找遍了?」岳諒看向沈當歸。

  後者聳聳肩,「或許,不敢保證每一寸。」

  「或許就行了,到下一個辦公室繼續找吧。」岳諒的手電筒照出這個辦公室,光束的末端停留在不遠處優撫安置科的門牌上。

  一行七人朝前走去,沈當歸和岳諒照舊走在最後,周家父女夾在中間。

  沒人說話的時候,陰氣自然而然就加重了,安置科的門牌看起來近,走起來卻遠,當岳諒耳邊再度聽到水聲,感覺到有東西過來的時候,沈當歸已經悄無聲息地出手了,一把抓住第一次在大廳裡出現過的那個女鬼的手,直接向前扔到了周爸爸的背上!

  「啊?!」忽遭重物攻擊後背的中年男人驚疑不定地轉過頭來,正好看見女鬼的頭髮和身體一起滑了下去,然後猛地又躥了上來。

  他第一反應是推開緊緊拉在身邊的女兒,隨後便一邊叫罵一邊和女鬼扭打在一起。

  這隻女鬼最擅長貼面作戰,和當初對付喻語一樣,一手扎入攻擊目標的身體把自己和目標固定住,一手胡抓撓得人身上全是血路子。

  周可可嚇得只會尖叫,沈當歸等了十來秒,才慢悠悠地開口:「啊,你別怕,我這就來幫你。」

  然後又等了數秒,才上手抓住女鬼的兩隻胳膊,把它扔破爛似的扔了出去。

  程成看看女鬼被扔出去的距離,再想想自己當初和朋友一起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喻語和這女鬼分開,忽然感到了一絲不妙。

  扔完女鬼的沈當歸「關心」地按了一下周爸爸受傷的地方,在對方痛呼的時候立即鬆手,讓他摔回地面上,假惺惺道:「對不住啊,都怪我毛手毛腳的,我現在不碰你了,你自己起來吧。」

  喻語差點就笑出來了,忍了忍才推了一下還乾站著的周可可,「快去扶一下你爸爸啊!」

  周可可這才反應過來她媽已經退出游戲,現在只有她和她爸爸在一起了。但她看看倒地的父親身上的傷又有點不敢動,目光往邊上一瞄就看到了空著雙手的沈當歸,當即掐著嗓子叫道:「你還站著幹什麼呢?還不幫忙!」

  被她指揮的人舉起自己沾血的手,一臉無辜,「我已經把鬼打跑了,本來也想扶你爸起來,可我太粗手粗腳,又給你爸傷到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那還是算了!」周可可看著她爸疼得汗都出來了也是有些心疼的,可再怎麼心疼她也還是不敢去動地上的爸爸,於是在沈當歸說不行之後,立刻把矛頭對準了岳諒,「那你總行吧,女孩子都會比較溫柔一點的,你過來把我爸扶起來!」

  沈當歸乾淨那隻手牢牢放在岳諒的肩膀上,不等岳諒出手,就微笑著替她拒絕了:「她沒有力氣,還是我來吧,我盡量小心一點。」

  說完他也不等周可可反對,直接上前兩步,一手抓中年男人的胳膊一手頂住他腋窩,直接就把人拖了起來,嘴上還道:「堅強一點這位先生,你看你前面那個女孩子,她都好好地站著呢,你也可以的。」

  周爸爸被他粗暴的動作扯到傷口,痛得直發抖,這時候要是再看不出他是故意的,那這麼多年的飯就白吃了,憋著一口氣罵道:「等游戲結束,你看我怎麼對付你!」

  沈當歸笑了,故意晃了他幾下,「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是不要我扶的意思嗎?那我放手了?」

  「等、等一下。」周爸爸的傷在下半身,血窟窿扎在大腿上,這人要是突然放手他肯定站不住,只能在心中暗罵這該死的東西,嘴上服軟,「別放手,扶我到前面那個房間裡。」

  他拉下老臉了,沈當歸也不著急短時間就把人逼死,於是完完整整地送他到了下一個房間裡。

  周可可看著沈當歸把她爸放在一把椅子上,在其他人都打著手電筒繼續找證件的時候,她擔憂地看了她爸一眼,「爸,你還能堅持嗎?」

  周爸爸瞪了她一眼,吸著涼氣說:「那你肯走了嗎?」

  「我不想走……爸爸我一定要堅持玩到最後才可以的。」周可可對面子非常執著,她還想回去炫耀呢,可不能這麼快回去。

  周爸爸苦笑,「那爸爸就再堅持堅持。」

  周可可癟癟嘴,把臉貼在她爸的肩膀上撒嬌,「你最疼我了嗚嗚嗚。」

  一道照歪了的手電光終於落回了它應該在的位置,岳諒低下頭,打開了一個抽屜。

  時刻關注著女神的程成發現她的情緒有些異常正打算過去關心一下時,一道令他厭煩的身影又搶先了一步,這次更過分了,竟然把他的髒手放在女神的頭頂,把女神的頭髮弄得亂糟糟的!

  靠,什麼垃圾玩意兒!

  沈當歸站在岳諒身後,微微挑眉,「觸景傷情?」

  岳諒揮開他的手,「走開點,別跟我說話。」

  沈當歸沒走,沒事人似的直接打開了她頭頂的櫃子翻找起來。

  幾秒鐘後,岳諒的聲音低低地響了起來,「他對他女兒來說是個好爸爸。」

  「嗯哼,所以呢?」

  「我有點想我爸爸了。」岳諒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反正和沈當歸也不是不知道,說什麼都沒關係。

  即使被嘲笑,也不是會讓她感到不自在或者受到傷害的那一種。

  沈當歸的手又放在她的頭頂拍了兩下,語重心長,「乖孩子。」

  這三個字讓岳諒手指一抖,掌中的名片盒打開,滑出一張身份證,上面印著的大頭正是沈當歸本人。

  確實,這人不會讓她感到不自在或者受到傷害,但一定會讓她生氣。

  「……拿著它消失。」

  沈當歸瞥了她一眼,關上櫃門,「沒問題,再會。」說完愉悅地拿著身份證走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男鬼或者女鬼出現,整個空間彷佛一下子正常了起來,成了一個只是停電了的普通場所。

  又一個辦公室找遍,岳諒、程成、喻語已經都是兩證齊全的狀態,比預想中早的進度讓他們不得不開始考慮辦事人員在哪兒了。

  「前面還有一間辦公室,我估計在那裡能把大家的證件都找齊。」這整個游戲中最純粹的玩家喻語想了想,說:「但是辦事人員的下落我們還一點頭緒也沒有,我想回大廳看看有沒有線索。」

  程成又看到了把女神和討厭的人分開的大好機會,連忙道:「那不如證件沒齊的繼續找證件,我們已經齊了的三個就去大廳再看看。」

  岳諒尊重玩家想法,還是沒有反對。

  沈當歸看了司馬昭之心全被他知的程成一眼,走過去勾著他的肩膀把人帶遠了幾步,離開人群。

  程成戒備地問:「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沈當歸放輕聲音,低聲道:「這麼喜歡我們岳諒的話,不如表個白試試?」

  程成驚恐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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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7 01:42:00
番外 民政局驚魂(五)

  去大廳的時候岳諒走在最前面,手電筒的光束斜向下照在前面兩米左右的位置,腳步不急不慢。

  身後的目光依然緊盯著她。

  目光的主人還是一進入游戲就偷瞄過自己的程成,之前她沒在意,現在卻不得不多關注他一些了。

  畢竟不知道沈當歸剛才拉他過去的耳語裡都唆使了他一些什麼東西,不得不防。

  「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一直盯著我看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的。」

  岳諒回頭,目光在程成臉上一掃而過。

  才被沈當歸戳破心思的程成漲紅了臉說不出話,喻語看了扭捏的朋友一眼,忍笑道:「五號姐姐你別為難他了,現在可能說不了。一方面是他人慫,一方面他要說的話在這場景裡不合適說。」

  人慫與場景不合適?

  岳諒皺了皺眉頭,「我想不出來有什麼話是現在不能說的。」

  「哎呀,先不理他了。」決定幫朋友一把的喻語上前一步和她並肩,「其實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來著,可以問嗎?」

  「……問吧。」

  得到肯定答復的喻語回頭,給了程成一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在後者做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後轉回去,組織組織語言開始第一問。

  「五號姐姐你今年多大呀?」

  「……二十七。」

  「周歲嗎?」

  「虛歲。」

  喻語在心裡替程成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差四歲而已。

  「那姐你有男朋友了沒?」

  關鍵的問題出來了,程成看著女神的背影,整顆心都吊了起來。

  沒想到會是這種問題的岳諒愣了一下,隨即嚴肅地開始思索沈當歸算不算自己的男朋友。

  這人成為她的追求者已經快一年半了,牽手擁抱已經成為日常,頻繁的身體接觸下,她結合性格越來越陰晴不定的自己,以美麗為樣本觀察,慢慢地能夠體會到他人各種各樣的情緒是如何產生的了。

  就在一個月前,常駐在這裡的心理咨詢師還給她做了一個測試,測試結果顯示她的同理心已經基本恢復,感知力和理解能力也增強了。

  就這件事而言,沈當歸雖然別有用心,但也功不可沒。

  那能不能算男朋友呢?

  她沉默的那段時間裡,程成的心都吊到嗓子眼快扯出來了,趕緊戳了一下喻語,讓她催催。

  喻語為程成默哀了一秒鐘,才開口:「是有身份不太明確的男性朋友嗎?」

  岳諒看了喻語一眼,認為她的這種概括非常準確,於是點了點頭。

  「不應該不明確的。」一聽到肯定答案,喻語立刻嚴肅了起來,「男性朋友和男朋友之間的界限是非常明確的,就算曖昧期有所懷疑,那也只要把那個不確定的朋友和其他男性朋友對比一下,就能確定了呀,為什麼會不明確呢?」

  岳諒越發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問題在於……

  「我只有他一個男性朋友。」

  「……那的確是沒法對比。」喻語想了想,又給她提了一個建議,「那可以從常規定義去判斷,比如說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怎麼樣的。你聽著啊,我來問你,你一個一個答。」

  岳諒同意了。

  「第一個問題,你想到他有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岳諒想了一下沈當歸的臉,自然而然聯想到了原本的死亡世界和現在的新世界裡這人的種種表現,只有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感覺。

  「沒有。」

  程成黯淡了一半的神情又亮了回來。

  喻語:「這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不太妙啊,你確定沒有害羞而否認是嗎?」

  「確定。」

  喻語仔細觀察了她的臉,覺得確實沒有害羞,才開始下一環節,「好吧,那第二個問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很開心?」

  開心?不存在的。

  岳諒仔細想了三遍,回答地非常肯定:「沒有開心,他總是讓我生氣。」

  天吶,什麼垃圾男人。

  喻語在心裡給她這個男性朋友打了個叉,繼續道:「雖然沒有什麼再問下去的必要了,但還是走一下流程吧。」也給後面這位傻乎乎的朋友再增添幾分信心。

  「如果他因為出差啊或者其他的一些事情離開了你一段時間,你會想他嗎?」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考慮,岳諒當即點頭,「會,會從他走後的一頓飯就開始想他。」

  「……為什麼是第一頓飯開始?」

  「因為不工作的時候,每一頓飯都是他做的。」水煮魚、麻辣仔雞、粉蒸肉、糖醋排骨等等食物從岳諒腦子裡飄過,斬釘截鐵道:「我離不開他。」

  喻語張大了嘴:「你那個男性朋友是廚師?」

  「哦,那不是的,他只是對做飯有過興趣。」

  「不是廚師他每天都給你做飯?!」

  岳諒點頭。

  「等等,重新捋捋。」喻語感到了哪裡不對,「你剛才不是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讓你生氣嗎?但他給你做飯你不是很開心還說離不開他嗎?」

  岳諒解釋:「這不是一回事,讓我生氣的是他本人,讓我開心的是他做出來的菜,不能一概而論。」

  「可菜就是他做出來的啊!」頭兩個問題的時候她還在想這男的不行呢,原來不是男的有問題而是五號姐姐是渣女啊!

  岳諒搖頭,再次糾正她,「你的邏輯出現問題了,我們常去一家飯店吃飯並且吃得很開心不是因為喜歡廚師,而只是喜歡那些菜不是嗎?」

  「……」喻語一時間被她說服了,好在她本身思維能力也較強悍,還沒忘記重點,理了理決定再深入一點問最後一個問題,「那除了想他做的飯,你還會想其他方面嗎?」

  這個問題就需要思考了。

  岳諒再次把沈當歸的臉擺到面前,一邊想一邊說道:「短時間內我應該都不會想他,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這個時間可以浪費。」

  喻語一臉慘不忍睹,渣啊,簡直是當男保姆在用啊!

  「但是如果他要離開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慣來平靜冷淡的聲線有了起伏,「我會很想他。」

  喻語覺得自己要昏頭了,「為什麼一開始不會想他,時間長了又會想他呢?」

  「我也不知道。」

  說著岳諒側身,右手一把抓住悄無聲息撲過來的女鬼脖頸,左手托了一把它的腹部,身體後仰,下腰,女鬼隨著她的動作頭朝下砸在了地板上。

  她直起身體,吐字清晰有力。

  「但他不能離開我。」

  女鬼留下一灘噁心的液體後倉皇逃竄,喻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渣,但是好酷。

  岳諒用在衛生間拿來的紙簡單擦了擦手,反過來問:「所以他是我男朋友嗎?」

  喻語:「……對不起,我也判斷不出來,目前看起來比較像備胎。」

  「備胎?」岳諒覺得不是,但喻語的提問還是給她提了個醒,時間拖得太長了,就算對象是沈當歸沒有關係,也是時候給人家一個交代了。

  不愧是他女神,好特麼帶勁!程成一邊感慨一邊在心裡流下兩行熱淚,但他還是想知道,女神到底喜不喜歡那個設定像極了備胎的男人……

  回到大廳,喻語先去她發現了紙條的那個窗口看了,由於不是封閉式的窗口,她用手電筒光掃了掃內側,就踩著凳子爬上了窗口,翻找起裡面的抽屜和文件櫃。

  岳諒站在她對面,既幫她打手電筒,也幫她看著可能會突然出現的鬼。

  翻了好一陣,喻語在最下方的抽屜裡找到了一個模樣顯眼的牛皮日記本,她懷抱著忐忑與激動,小心地翻開了扉頁。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明白了高薪就意味著高風險,不同尋常的晚班本來就是不對勁的……」

  喻語抬頭,和岳諒對視了一眼,後者開口:「繼續念。」

  喻語低下頭,翻過面來繼續朗讀簡短的日記,「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二天,白班的同事又幫我躲了起來,昨天我也這麼躲過去了。」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三天,白班的同事告訴我,明天晚上會有新人過來登記,他已經幫我準備好了相機和一系列文件,只要他們能找到我,我就得冒險去為他們辦理手續。」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四天,他們能找到我嗎?」

  喻語看了一下第四天的落款時間,再看桌面台曆紅圈圈起的日期,「今天就是第四天,可他會躲在哪裡呢?」

  程成從後面伸出一個腦袋,插嘴道:「我記得當時衛生間是在盡頭了,這一路上分別是社救、安撫和老齡辦,社救科、安撫科和衛生間我們都找過了,那就只剩下老齡辦,其他人現在正在那裡找啊!說不定已經發現了!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等一下。」喻語比較仔細,「我先把窗口這邊都找一遍,這幾個文件櫃下頭還挺大的,可以藏人,而且說不定這裡也還有其他人的證件呢,來都來了,還是找一下吧。」

  「哦哦,那我和你一起找快一點,小……」小字都出來了,程成還是把「小姐姐」三個字咽了回去,紅著臉換了個稱呼,「岳諒還是在外面等我們吧,幫我們看著鬼就行。」

  岳諒答應下來,「好。」

  程成爬了進去,擠到喻語身邊,小聲道:「你說她剛才說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十八號?」

  就只想認認真真玩游戲的喻語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那你就沒戲了,人那麼帥那麼強還願意為五號姐姐洗手作羹湯都只能是個備胎,你能咋地?」

  程成噎了一下,「我……我有錢……」

  喻語白了他一眼,起身往旁邊去了。

  半個小時後,整個大廳都被他們粗略地翻了個遍,辦事人員自然是沒找到的,不過證件的確找到了一張,周可可的戶口本出來了。

  喻語嫌棄地把東西扔給程成,「真想直接給她扔垃圾桶裡……你給她吧。」

  程成也不是很想跟姓周的那倆人說話,萬一周可可看上他了做一些會讓女神誤會的舉動怎麼辦?可他又別無選擇,總不能拒絕女孩子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吧。

  在往回走的路上,沉浸在游戲裡的喻語越想越覺得辦事人員在最後那間辦公室裡的可能性也不大。

  「你們想啊,我們這邊兩個人把一整個大廳都找完了,都要回去找他們了,他們那邊還沒動靜……就算走廊長到畸形,要是真找到了個大活人,也不應該到現在都沒人來找我們報信啊!」

  程成帶著小心思看了岳諒一眼,故意道:「可能是找到了但沒人來找我們吧,畢竟那個十八號好像很怕麻煩的樣子,不像是會管我們怎麼樣的人。」

  這心機過於不掩飾了,喻語瞪著他,「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齡辦就在前面,岳諒一邊嘗試估計這看似幾步外的距離還要走多久,隨口說道:「沈當歸不是君子,性格更接近於小人,所以他說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女神幫自己說話了!程成得意地看了喻語一眼,心情愉悅了腦子靈光了膽子也跟著大了幾分,對著岳諒說道:「岳諒,你之前不是問我有什麼問題嗎?我現在可以問嗎?」

  岳諒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程成一手握著手電筒照著前方,一手偷偷捏自己的大腿肉,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道:「那個領證,我可以和你一起……哦不,組隊完成這個任務嗎?」

  喻語:「!」膽兒肥了啊!

  聽到這個請求,岳諒剛收回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

  程成紅著臉打補丁,「是、是這樣的,你看現在就只剩下那個周可可還有你們兩個女孩子了嘛,我和喻語太熟了就算是游戲這麼來一齣也會很尷尬的,那個周可可……唉,說實話假的也不想跟她一起!」

  「所以……」

  話還沒說完,老齡辦開著的門裡就衝出來一個人,周可可暴跳如雷地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你是不是個男的,怎麼一點素質都沒有,背地裡說人壞話呢?!你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你呢,垃圾東西——」

  從她身後出來的是沈當歸,笑盈盈地把距離「垃圾東西」太近的岳諒拖了過來,「雖然路走起來很長,但聲音傳過來的距離卻很真實哦。」

  他頓了頓,手輕柔地放在面前這段纖細白皙的脖子上,把話說完:「從沈當歸不是君子,性格接近於小人開始,就都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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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8 01:49:40
番外 民政局驚魂(六)

  沈當歸的手掌溫熱,放在她脖子上一點一點收緊。

  岳諒認為自己說的是事實,但也認為如今的自己已經能抓住讓沈當歸生氣的點了,機智地為自己辯白:「我那樣說其實是對你的一種讚譽,是在說你遇事機變靈活,也從不會為無用的事情浪費時間。」

  喻語:「……」這樣不行啊五號姐姐!不要慫!告訴他就這麼說了你能怎麼樣!反正他也不能怎樣啊!這時候的求生欲是多餘的啊!

  那廂周可可還在對可憐的程成瘋狂輸出,她罵人的詞匯很貧乏,不過勝在持久,可以反反復復地罵,程成自知理虧也不好反抗,一時間也沒注意到對面的火花。

  「得了吧,你進步的同理心只是讓你多了幾個找藉口的方向。」沈當歸的手在她後頸的軟皮上捏了捏,「越發虛偽了。」

  岳諒皺起眉頭,啪的一下拍掉了他的手,得出結論。

  不能過於理解沈當歸的心情,他會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行了,別吵了。」周爸爸身上的傷口沒有一秒不在疼痛,不願意看到他們這一個個沒事人在這裡浪費時間,「趕緊把游戲玩完趕緊走吧,現在就剩我家可可一個人的證件不齊了。」

  他自己的也還沒找齊,但他是無所謂的,一方面目前三女四男,沒人跟他配對,另一方面他本來就只是陪女兒來玩的,一個證件都找不到也沒關係。

  被罵到縮起腦袋的程成一聽到這個立刻挺直了腰桿,對啊,這個周可可的戶口本在他手裡,正是化干戈為玉帛的神兵利器!

  在周可可橫飛的唾沫星子裡,他高高舉起喻語扔給他的燙手山芋,「那巧了,正好我們在大廳找到了她的戶口本!」

  輸出中的人終於停了下來,閉上嘴巴,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程成訕笑著遞給這個妹妹,得了她一句冷嘲:「算你識相,不然……哼哼。」

  哼哼。

  程成也在心裡哼了兩聲,果然還是應該扔垃圾桶的。

  岳諒:「走廊擁擠,進去商量怎麼找人。」

  於是一行七人又回到了辦公室裡。

  周可可看看眾人,忽然覺得這一輪游戲被剪輯成視頻發布出去的可能性很大,她必須得活躍一點,到時候才能有更多的鏡頭,便露出一個自認為穩重成熟的表情來,「你們去了大廳,都有什麼發現?」

  一個普通的問句,硬生生被她說出「堂下何人,所謂何事」的姿態來。

  喻語又翻了個白眼,拿出牛皮本,「從日記看,那人確實是躲起來了,而且是個活人。」

  「只有這些信息?那你找到這個日記有什麼用?這還要你說?!」周可可當即嗤之以鼻,用看腦殘的眼神看她。

  可惜程成不好意思跟她吵架,喻語可不讓她,「別人不用我說,你肯定得我說了才明白。首先是這個活人還是死人的問題,如果沒有這本日記裡的信息,我們就得考慮工作人員是鬼的可能性,現在,不用考慮了。然後是躲這個關鍵字,既然是躲,那就證明他的的確確就是在我們走過的這些地方,而不是得觸發什麼事件才能把他弄出來的!」

  「周可可是吧?以你的水平,無刺激種田版就夠你玩了,玩什麼中度刺激?真是幹啥啥不行,瞎叨叨第一名!」

  周可可被她說得眼眶發紅,嘴又笨無從反駁,指著她顫聲半天:「你你你……我……」

  目光四下一掃,搶過她爸現在拿來當拐杖用的畚箕就往喻語的方向砸去,「我打死你!」

  向前揮去的畚箕被一隻手攔在了半路。

  周可可尖叫:「你幹什麼攔著我!這裡是游戲世界,又不會死!」

  制止了她的沈當歸皮奪走畚箕摔在周爸爸腳邊。

  「非對抗局玩家有傷人意圖者,引領者可直接將其驅逐出游戲,且終身不得進入新世界。」岳諒自動幫她復習進入游戲之前看的那些注意事項,「你違規了。」

  周可可看著面前兩張同樣沒有表情的臉,心底有些慌了,要是真被趕出游戲還上了黑名單,那可真就丟死人了!但她也不能露怯,不然還是會被笑話的!

  這麼想著她把頭翹得更高了,「哼!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是嚇唬嚇唬她。而且要不是她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也不會激動。」

  喻語真是服了,自己腦子不好不記事,還要把責任推到她的頭上?

  喻語那通話讓程成感覺出氣不少,於是咳了一聲站出來,「周叔叔說的是對的,咱們還是趕緊把游戲玩完就走吧……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肚子都餓了。」

  「是該餓了。」沈當歸的手電筒掃向牆上的掛鐘,「進入游戲快七個小時了。」

  眾人一驚,「都快七個小時了?!」

  一關注到時間,原本還沒感覺到什麼異樣的人,都開始覺得自己餓了累了。

  沈當歸走過去把開著的門關上,又走了回來,表現出對眾人體能的極大諒解。

  「中場休息一下,再繼續玩也不影響什麼。」他笑道:「各位需要食物和水嗎,我這邊可以提供。」

  要開始了。

  岳諒往旁邊走了一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

  程成還跟傻子似的直樂呵:「游戲裡真的可以吃飯啊,那會有味道不?都有什麼食物?」

  沈當歸露出商人的微笑,說:「各類水果都有,各類炒菜也有,各類蓋飯也有,餛飩餃子包子麵條等等也有,可樂橙汁奶茶咖啡也有,想吃什麼喝什麼告訴我,我再告訴你們有沒有。」

  「那我要佛跳……」

  喻語一巴掌捂住了程成的嘴,成功讓閉嘴後趕忙問道:「免費嗎?」

  沈當歸溫和地看著她:「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

  果然!喻語暗自慶幸沒讓程成把整個菜名報出來,不然這人直接拿出來就是一個高標價的強買強賣,那不是虧死?!

  她這方慎重,偏周家父女不當回事,周可可不以為意:「也算是個新鮮的體驗了,這會兒不方便慢慢吃,我就要個鮮蝦意麵,這個總有吧?」

  沈當歸臉不紅心不跳,「自然有,我們的菜譜還是很豐富的。」

  哪有什麼菜譜,無論是番茄還是土豆,都是同一個媒介,直接提取記憶抽取感覺重新給玩家輸入一遍而已。

  「那就好。」周可可這時候沒忘記她爸,「給我爸來一份牛排吧,他就愛吃這個,要三分熟,千萬別熟過頭了。」

  沈當歸笑眯眯的,「保管合二位口味,那麼兩份一共是一萬九千八百八十八元,游戲結束後可以直接在各個支付端口支付。」

  岳諒眉頭一動,程成嚇得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周可可愣了,周爸爸擰起眉頭,「就這麼點東西你收兩萬?!你怎麼不去搶?」

  「請您放心,我們的交易絕對是不帶任何強制性的。」沈當歸是個老生意人了,從來不強迫自己的主顧,「訂單還未開出,所以是可以取消的呢。」

  「人不可能不吃飯,你這就是強制交易!」

  沈當歸輕聲一嘆:「吃不起這個可以吃別的不是嗎?」

  居然說他們吃不起?!周可可憤怒了,他們怎麼可能吃不起!

  「就吃這個!兩萬給你就給你,當打發叫花子了!」

  沈當歸做生意的時候對顧客是百分之一萬尊重的,完全不生氣,「好的,確定是要出單了對嗎?食物出售不可退換,請您務必了解。」

  「可可……」

  「確定!」

  周爸爸阻止不及,梗了好一會兒才自我安慰說算了,游戲都陪她進來了,傷也受了,這兩萬塊錢扔了就扔了吧,孩子開心也就得了……

  「好的。」沈當歸雙手銀光一閃,一手一盤子,輕輕放在一張空桌上,「兩位請慢用。」

  「哼!」周可可得意地看了其他三個沒有點餐的人一眼,「不管價格是多少,只要肚子餓了,飯還是要吃的~」

  優越感令她覺得這個錢花得值了。

  程成看著出現在面前的食物,偷偷摸了一下肚子。

  可惡,越來越餓了。

  喻語也餓,想到沈當歸剛才說的「吃不起這個可以吃別的」這句話,問:「饅頭麵包這種最便宜的,多少錢?」

  「一百。」沈當歸瞥了站在一起的三人一眼,「管飽。」

  程成大喜過望:「那就要這個!」

  看著沈當歸一百塊賣出去一整個托盤夠五個人飽肚的包子,周可可的優越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瞪大了眼睛,「你……你把我們當凱子?!」

  沈當歸一臉謙卑:「這種低等食物是比較廉價的,如果剛才你也要吃包子,也是這個價格。」

  低等食物和廉價這兩個詞又祛除了周可可的憤怒,她哼了一聲,不作聲了。

  而周爸爸已經被氣得兩眼發昏,打定主意出去後就弄死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成功開單的沈當歸從托盤上拿了兩個肉包走到岳諒身邊,遞給她一個,「皮薄餡兒大,裡面都是肉,是你喜歡的口味。」

  這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程成驚呆了,他一百塊買的包子,這個賣家居然好意思直接克扣了兩個,還拿跟他的女神示好!可要是不讓他示這個好,又顯得自己為個倆包子小氣吧啦的……

  想了想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正打算也拿些包子過去和人打擂台的時候,被喻語拉住了,「等會去,他們看著是有話要說。」

  程成在心中把情敵扎得千瘡百孔,忍了。

  岳諒接過包子,低聲道:「不至於翻這麼多倍。」

  沈當歸一笑,「還沒完。」哪可能就這麼結束。

  等大家都填飽了肚子準備重新開工的時候,他果然把沒完的事情繼續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積分可以在商城兌換物品,比如通關的道具或者是止痛治傷的藥物。我剛看了一下商城,刷出了可以使鬼物彈開三次的驅鬼符。」

  周可可心動了一瞬,隨即撇嘴:「哪有什麼用,我們又沒有積分。」

  這人如此不開竅,也實在是讓已經買過止血藥物的喻語著急,忍不住道:「沒積分有什麼關係,有錢就行啊。」

  周家父女的臉色同時一僵,才花了近兩萬吃了一頓飯呢!

  沈當歸給了喻語一個讚許的眼神,接著道:「驅鬼符商城定價十積分……諸位也都知道,本輪游戲成功完成任務也就獎勵二十積分,十積分價值不低,所以如果有要代購的,需要給我六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當然,如果各位不需要的話,那就直接忽略吧。」

  周可可再次心動了,想想一頓飯的錢再看看這個符,就很劃算了啊!

  「哦對了,需要傷藥的也可以找我代購,止血八千,止痛一萬,藥到病除。」

  這個補充則讓打動了周爸爸,他的傷口還在流血,整個人又痛又虛,說實在話再陪著孩子也就是給她壯個膽,根本保護不了她。但如果止血了也不痛了,那他就可以繼續護著這個任性的丫頭了。比起買這六萬多的一張符,花一萬八讓自己恢復過來顯然劃算很多。

  喻語被這個天價驚呆了,明明偷賣她止血劑那會兒,開價是二百五最後被她殺價到三百……咳,總之才三位數啊!

  「給我止血和止痛。」周爸爸一咬牙,買了。

  沈當歸眉開眼笑,立刻扔了兩個瓶子給他,「外用。」

  周爸爸一邊讓女兒幫自己上藥,一邊罵道:「你早該拿出來了!」那他也不用受這麼久苦!

  沈當歸沒搭理他。

  周可可給她爸上完藥,還惦記著驅鬼符,不過這個價格上了五萬已經超過了她一個月的零花錢,不敢再自作主張,「爸爸,我想要那個驅鬼符,你買給我嘛!」

  「爸爸治好傷保護你不是一樣的嗎?」周爸爸皺眉,幾萬塊對他來說倒不是什麼大數目,但玩個游戲花這麼多錢,根本不值。

  周可可看看他身上並沒有被抹掉的傷口,心裡毛了一下,老爸根本連自己都很勉強,能怎麼保護她啊?她才不想受傷,那多痛!

  「哎呀爸爸!買給我嘛!」

  周爸爸被她磨得實在沒辦法,只好拉下老臉試著砍了砍價格:「十積分的符你賣差不多七萬是不是太貴了?五萬,我就買了。」

  壞菜了,喻語想。

  沈當歸神色不變,「那就七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你還漲價?!」

  「我討厭別人跟我還價,所以現在是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周爸爸徹底黑了臉,「你這是坐地起價,我不買了!」

  沈當歸微笑,「好的,交易都是自願的,您當然可以不買。」

  「哎呀!砍什麼價呀!」撒嬌失敗的周可可羞惱地鬆開了她爸爸的胳膊,又狠狠地瞪了沈當歸一眼,「不要臉!」

  周爸爸的腦子比周可可靈活多了,沈當歸不賣,那不是還有一個有積分的嗎?

  「那女孩,我給你五萬,那驅鬼符你賣不賣?」

  岳諒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在游戲裡我不做生意。」

  周爸爸看了沈當歸一眼,咬咬牙,「那再給你加一萬。」

  岳諒還是搖頭,這時候壞沈當歸好事,倒黴的就是她了。

  好得很!周爸爸暗自發狠,等出去後把這兩個不識好歹的都一起收拾了!

  人爭一口氣,符到底還是沒買,周可可再怎麼不高興也沒有辦法,只能再離自家老爸近一點,祈禱鬼都去找別人,別碰到她一根手指頭。

  既然工作人員是個大活人,那可以藏人的地方就少了,眾人回憶了一遍之前走過的路,都覺得自己搜過的位置不可能藏人,就算藏了人也不可能被自己疏漏過去,於是決定找一找牆面地板,看看是否有暗門。

  正在眾人貼著牆面細心摸索的時候,也中場休息了一陣的兩隻鬼一起出現了。

  沈當歸抓住衝向無名男孩的女鬼,故技重施又扔到了周家父女的位置。

  「啊!」周可可痛得一叫,女鬼的長指甲劃破她的肉了!

  等周家父女都受了點傷,他又衝上去一副鞠躬盡瘁的樣子以一人之力打跑兩隻惡鬼,最後不忘假惺惺來一句:「雖然你們不買我的符,但你們遭遇了危險,我還是會施以援手的。」

  如此重復幾次後,周可可的臉嚇青了,周爸爸的臉氣綠了。

  「九萬就九萬!我買還不行嗎?!」

  沈當歸一臉惋惜地告訴他,「現在是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了。」

  周爸爸的臉又白了。

  「好,好,好!」他一連三個好,整張臉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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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8 01:50:08
番外 民政局驚魂(七)

  忍痛買了一張符後,周家父女又不得不再花三萬六買了兩套止血止痛的藥水,來讓自己得以繼續堅持下去。

  錢花得越多,陷得也就越深。

  周爸爸看著合約一份一份簽出去,錢也流水似的流走,徹底打消了要提早出游戲的念頭。

  就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先拿這幾十萬又怎麼樣,有運氣賺,還要看有沒有福氣花!出去之後等著看吧!

  兩隻鬼反反復復來攻擊的多了,眾人的應對也熟練了,只花了三個小時就把整張地圖都摸了一遍,可要找的人還是不見蹤影。

  「還能躲在哪裡?」眾人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情緒不可抑制地焦躁起來。

  程成甚至把洗手池底下那點空間都摸了一遍,還是一場空。

  「那個辦事人員真的和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嗎?」

  面對大家的質疑,喻語擰著眉頭又把那四天日記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應該就是這樣啊,是不是我們還是遺漏了哪裡……」

  岳諒站在一旁,看著鏡子裡照影出的眾人身形,忽然想起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和水聲一起聽到的輕微嘆息聲。

  她往回走了幾步,在洗手間門口的三步外的走廊上停下。

  大概就是這個位置。

  手電筒的光又照了一遍四周的牆壁,看著乾乾淨淨,上手摸也是平平整整的,沒有任何玄機。

  「我好累啊,商城有提示可以兌換嗎?」

  已經有人忍不住,想走歪門邪道了。

  喻語連忙看向沈當歸,「有也不要,提示通關多沒意思啊……」

  「本來就沒有那種東西。」

  沈當歸的話讓她安心了,她看看這一大幫人覺得都不靠譜,想著只能跟五號姐姐商量商量,卻發現人脫離了群眾走到外頭去了。

  她趕緊走過去,「有發現嗎?」

  岳諒搖頭,在她正失望的時候又道:「但可以再聽一次試試,讓大家安靜一下。」

  希望當初聽到的嘆息聲不是她的錯覺,並且一直存在,只是因為他們熟練應對鬼物後心神放鬆一直沒能安靜下來,才把聲音蓋住了。

  「大家先靜一下,安靜一下!」喻語把手電筒照在正在高談闊論的周可可臉上,成功讓大家暫時閉了嘴,「都先別說話。」

  正在眾人疑惑的時候,岳諒再次捕捉到了那個聲音。

  就在耳邊似的近。

  可是左右牆壁包括地面她都已經查過,根本不……

  手電筒的光猛然朝上方照去,直徑一米左右的光圈落在天花板上,光圈移動一下,把一塊不仔細觀察就會忽略過去的白色凸起籠在中間。

  程成緊張地吞了下口水,「是裝修時沒弄好的疙瘩塊,還是……」

  喻語興奮了,「管它是什麼呢,總之是個異常的地方,上去看看啊!」

  「對對,找個墊腳的凳子……到前面辦公室拿吧!」

  「不用這麼費時。」沈當歸走出來,站到那個凸起下方。

  眾人疑惑,縱然他是這些人裡最高的,但天花板離地面有三米高呢,他哪怕跳起來能碰到,也無法細查啊。

  正想不明白的時候,又見他不跳反蹲下來,緊接著旁邊的岳諒就上前了一步,然後……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當歸站起來,坐在上方的岳諒伸長手臂,正好碰到那個凸起。

  程成:「……」居然這麼討好女神!

  其餘眾人:「……」居然還可以這樣!

  岳諒先是用手摸了摸,嘗試往下拉和往裡按都無果之後,直接用手電筒去砸那塊凸起,沒砸幾下多處來的那部分就掉了,露出藏裡面的鎖眼。

  「上鎖了。」手電筒的光對準鎖眼,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吧……」眾人哀嚎,「那我們還得去找鑰匙?!」

  岳諒用手電筒敲了敲天花板,試圖和裡面可能存在的人溝通,「你好,能聽到我說話嗎?」

  嘆息聲停了,隨後敲響聲從天花板另一側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極輕地回應了她。

  「鑰匙在哪裡?」

  聲音含糊地告訴她在大廳的某一把椅子裡。

  岳諒轉述他的回答後,周可可憤怒地跺了一下腳,「這也太毒了吧,我們光在這條路上走就要走一個多小時了,這還得來三趟!」她的腳好痛啊,已經不想再走了!

  喻語卻挺高興的,「快走吧,找到人就好,反正我們的時間還挺充足的。」

  游戲中的兩個老油條卻沒有她那麼樂觀,游戲的設計者會留這麼長的空餘時間給他們嗎?

  等七人回到大廳,游戲時間堪堪過半。

  「椅子裡……」

  大廳前頭給普通民眾排隊時坐的椅子被大家第一時間排除了,一覽無餘的設計,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於是直接把目標鎖定在工作人員那幾把椅子上。

  眾人拖著幾把椅子研究了片刻,程成在其中一把椅子的坐墊裡按到了形狀比較突出的硬物,趕緊招呼大家一起來拆。

  眾人齊心協力費了點力氣才把裡頭的東西摳出來,只是一摳出來,就又傻眼了。

  手掌長寬的一個金屬扁盒,扁盒子上栓了一把精致的小鎖……

  「又是鎖!」周可可的手腳都酸疼得厲害,難受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得什麼時候才能玩完呀!」

  「再找鑰匙唄。」程成嘆了口氣。

  喻語回憶起當初找證件時的情形,也有些厭倦:「仔細想想找身份證戶口本的時候發現過不少鑰匙,只怪自己當時沒留意吧……」

  要是當時就有先見之明把鑰匙都收起來,也就不用再找一趟了。

  「走了走了,趁著這口氣還在,趕緊把鑰匙都找好吧。」程成看了一直站在岳諒旁邊不是手放人肩膀上就是胳膊碰著人胳膊的沈當歸,只想趕緊把人拆開,「看大家都累了,尤其女孩子們還是要照顧一下的,不如還是分組吧,三個女孩子還有周叔就在大廳和第一個辦公室找,後面的由我們這三個人去找。」

  周可可心中一喜,再看看其他兩個女孩轉念一想又是一怒,「不行!到時候那兩隻鬼要是一起出現,我爸爸怎麼能保護三個人呢?!」

  她的避鬼符只剩一次就用完了,本身就危險著呢,要是還要再加上兩個女的,這麼分組她們要是遇難了,不幫手說不過去幫手可能會害了自己!她才不要!

  「換一下!兩個引領者換一下,大家都會很安全的!」周可可覺得自己的分組非常的合理,沈當歸多厲害啊,必須留下來和老爸一起保護她!

  真這麼分程成還求之不得呢,雖然出手少但他女神可厲害了,完全不用擔心和自己一組到時候保護不好她這種情況的發生,能組隊才好呢!

  然而……他的目光飄向沈當歸,這家伙肯定不會同意的。

  沈當歸也看了他一眼,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開口:「那不行,我們岳小姐可嬌氣了,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周可可不屑道:「嬌氣什麼呀,都一把年紀了還嬌氣呢。」

  平常不搭理挑釁但一直很在意儀容和年齡的岳諒沉默了一秒,便用同樣的語氣還了一句話給她,「你年齡也不小,又在矯情什麼呢?」

  「我……我才十八歲,比你小多了,老阿姨!」

  這種對嘲方式著實不入流,岳諒皺了皺眉頭,正想要不把話題牽引到相對入流的嘲諷模式時,沈當歸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懶洋洋道:「老阿姨就老阿姨吧,總比都十八歲了還在吃奶來得好。」

  「你說誰在吃奶?!」

  「應該就是一把年紀了還在跟父母撒嬌要這要那,自己什麼事都不會幹的那種廢物吧。」

  他居然敢這麼說自己!周可可氣急尖叫,「你忘記你是什麼身份了嗎?等出去後我爸爸動動小指頭就能弄死你!」

  沈當歸嘆氣:「我怎麼敢忘記呢,剛剛只是在鼓勵你真正融入游戲而已,多難得才能進來一下你說是不是?」

  周可可自視甚高,到現在都沒發現沈當歸被她威脅一下就放低了的姿態是在耍她,還盛氣凌人道:「那就別讓我時時刻刻提醒你,注意你自己的口氣!」

  喻語和她的兩個小伙伴忍笑忍到內傷,就連周爸爸都覺得女兒蠢了一點,又捨不得這時候再落她面子,只能再下一遍決心,出去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這兩個玩意兒解決了。

  剛才還在生氣的岳諒也彎了一下嘴角,對付不講道理的人沈當歸是最在行的。

  吵完架後,還是按照程成最初的安排進行了,畢竟沈當歸帶頭就走,就憑周可可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嘴炮功力,改變不了任何決定。

  眾人又要打鬼又要找鑰匙還得來回趕路,簡直一刻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等到終於開了盒子拿出鑰匙,再一起去把辦事人員接出來一路護送到大廳,別說周可可已經被她老爸背著走了,就連多次在生死游戲中掙扎的岳諒都感覺到無比吃力。

  好在馬上就結束了。

  辦事人員被眾人護在中間,坐在他的工位上,拿出一疊登記表和一隻拍立得。

  「登記的新人準備一下,要先拍照片。」

  累到把還要配對的事情都忘掉了的六個年輕男女彼此互看了幾眼,程成的臉在黑暗中紅透了,直勾勾盯著岳諒不放。

  「對了,拍照前看看這個,就按這個姿勢拍。」

  辦事人員又遞出來一張照片,眾人看去,照片上的男女……

  周爸爸臉色鐵青,「什麼狗屁姿勢,結婚證上的照片明明是兩個人並排拍的,怎麼會是親嘴拍?!」

  辦事人員是個智能還算可以的NPC,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新規定就是這樣,而且又沒要親嘴,親哪裡都可以,只要看起來足夠親暱就行。」

  「那也不行,這男女有別……」

  辦事人員吐道:「都登記結婚了還男女有別呢?」

  可又不是真結婚!周爸爸攥緊了拳頭,讓他眼睜睜看著閨女被佔便宜……

  周可可本人倒是無所謂,目光在三位男孩中間徘徊,最後還是落在了沈當歸身上。真要說起來她一個都看不上,可現在也沒有別的人了,只能矮子裡頭拔高個兒,一個長得醜一個背地裡罵她,就能選長得最好看的那個了。

  程成之前請求時被沈當歸打斷,沒得到答案,這會兒唯恐再被他搶先,一股作氣就喊了出來:「岳諒你和我一起吧,我保證,會很守禮的!」

  周可可緊接著他指了指沈當歸,「那我就勉強讓你佔點便宜吧。」

  被剩下喻語和沒有姓名的男孩對視一眼,大大方方互相搭了個肩膀。

  四個人看似分配完畢,實則仍在僵持。

  程成忐忑又期待地看著岳諒,周可可用鼻孔朝著沈當歸,被挑選的兩個人都沒立刻開口。

  沈當歸只是盯著岳諒沒有波動的臉看。

  這家伙要是敢答應……

  漩渦中心的岳諒拿起照片仔細研究了一會兒,問:「拍照的時候可以借位嗎?」

  調試相機中的辦事人員頭也不抬反問:「你們是來假結婚的嗎?當然不行。」

  「哦。」岳諒把照片放了回去,「那就沒有辦法了。」

  見她和對面那個毛頭小子對視,沈當歸的嘴角繃直了兩分,平日裡流光溢彩的丹鳳眼微眯起來。

  岳諒沖程成搖了搖頭,「抱歉,那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完成任務,我不喜歡和別人親密接觸。」

  後者的臉不可控制地垮了,不死心做最後的掙扎,「我會小心的,基本不碰到你。」

  岳諒還是搖頭。

  周可可見他們不成,危機意識立馬上來了,她才不要和一個背地裡說人長短的猥瑣男拍結婚照呢,假的也不行!於是不顧她爸的阻攔向前好幾步,伸手就要去抓沈當歸的胳膊,「你快點過來,只要你規規矩矩的,拍完我就放過你……」

  沈當歸避了一下,讓她撲了個空,另一邊的胳膊卻又被抓住了。

  他回頭,目光落在岳諒沉靜的面容上。

  他笑了,「有需要就找我?」

  「嗯,我剛好還差二十積分可以換永久背包。」

  不喜歡和別人親密接觸,自己等於別人,十八號不等於別人。

  程成理清這個邏輯,心如死灰了。

  「乖了乖了。」喻語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說五號姐姐是渣女了,偏偏還要貼上去。

  「不行!」周可可大叫起來,「你得和我一起!」

  無名男孩羨慕了,二女爭一男是什麼天上人間的情景啊……

  岳諒看看周可可,對手裡胳膊的主人道:「恭喜你有選擇權了,但是我建議你選擇我,她的爸爸在場,拍照的時候會很尷尬。」

  沈當歸嗤笑了一聲。

  岳諒皺眉,自覺分析正經且字字在理,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笑。

  周可可又要上前把人的注意力給拉回來,手還在半空中,就被她心目中唯一能夠湊活拍照的男人一記冷眼嚇縮了手,只敢在心裡不滿地哼了哼。

  沈當歸:「一個沒名沒分的卑微追求者,有什麼選擇權?」

  岳諒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話,看著他陰陽怪氣的臉,想起了和喻語的交談。

  看他這樣,好像是有點備胎的怨氣。

  「天吶!」周可可聽到了不得的東西,又叫起來,「阿姨你的手段可以啊,聽這語氣吊了他很長時間了吧?」

  沈當歸語氣微涼:「是啊,都很久了。」

  岳諒:「……我沒有吊你,不是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嗎?」

  「這有誰知道呢,我們經常分開在不同的游戲裡,說不定就有一些年輕帥氣的小男生……」沈當歸的視線飄向程成,「又被你吊住了。」

  胡攪蠻纏,不可理喻。

  這時候哄他純屬浪費時間,得改變策略。

  岳諒放開了他的手臂,走向程成,「那算了,我和他一組也可以,迄今為止還沒有我不能克服的……」

  一隻手從後面勒住了她的脖子,語氣陰森:「你再過去一步試試?」

  解決了。

  被他拖了回去的岳諒沒去解救自己的脖子,而是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道:「好了,分組完畢。」

  周可可被沈當歸剛才粗魯抓人的動作嚇住了,此時再去看同樣一臉驚嚇的程成也不那麼反感了,走過去推了他一把,又因為後邊還在僵持的兩人散發出的氣場過於強大,只敢低聲警告了他:「那就只好我們了,你可別趁機佔我便宜。」

  程成擔憂地看了仍被勒著脖子的女神一眼,道:「你才是,別趁機佔我便宜。」

  說完兩人互相厭棄地看了一眼,接著喻語二人去排隊了。

  他們走後,沈當歸的手也鬆開來,但沒說話。

  岳諒也沒說話。

  兩人之間,頭一次出現了名為互相不想搭理的氣氛。

  半晌,等喻語都拍好照片開始填表了,岳諒才看了面容肅冷的沈當歸一眼,「剛才是騙你的。」

  沈當歸眼睛一橫,「我不知道你是騙我的?」

  「那你為什麼還生氣?」

  「沒名沒分生氣都要您批准?岳小姐真了不起。」

  還是要哄,岳諒也有點委屈。

  為什麼沈當歸總是要讓她生氣,然後還要她去哄他。

  兩人又不說話了,沉默地站著。

  「你們結不結啊?」辦事人員站起來朝他們招手,「還結就在那個位置站好,直接把照片拍了。」

  僵持的氣氛被他的催促打斷,岳諒看了乾站著的人一眼,一把拉起他的手走了過去。

  沈當歸倒也配合地站好了,不過沒有動作,用他慣來的嘲諷語氣道:「為了完成任務,岳小姐真是願意犧牲。」

  岳諒懶得理他,只道:「你頭稍微低下來一點。」

  沈當歸下意識矮了身體,岳諒的臉就靠了過來。

  「不要鬧別扭了。」

  溫熱的嘴唇輕輕地擦在他的臉上。

  「吻只給你,名分也只給你,好嗎?」

  沈當歸在她臉上「哄你就哄你」的不平之色裡慢慢直起身體,紅色悄無聲息地從耳根蔓延至整個脖頸,

  岳諒又拉住了他的手,然後被他反手緊緊握住。

  「算你……識相。」

  哄好了。

  岳諒鬆了口氣,看他心情恢復的不錯,趁機道:「公平起見,你以後也不能讓我生氣。」

  沈當歸瞧了她一眼,露齒一笑,「你做夢呢?」

  岳諒:「……」

  無恥之徒。

  以後不哄了。

  最後一對新人終於也辦好手續,辦事人員露出欣慰的笑容,將兩個紅色本子遞過去。

  「恭喜二位喜結連理,祝二位百年好合。」

  叮——

  「游戲結束,恭喜以下六名玩家……完成任務,獲得二十積分。」

  「現在正在統一退出游戲,請稍後~」

  現實世界。

  岳諒從維生艙裡爬了出來,直接進了浴室沖洗,十分鐘後再出來,坐在了維生艙旁的桌子上,打開電腦先給引領者管理機構發了新引領者人選推薦,然後開始寫測評報告。

  沒寫幾分鐘,桌角的電話就響了。

  「岳諒,來一下投訴中心,你也被投訴了!」

  周家父女的臉在眼前浮現,她合上筆記本,起身離開這個她個人專用的房間。

  她到投訴中心的時候,沈當歸已經到了,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而周爸爸正在用投訴中心的電話往外撥出,一臉冷笑。

  投訴處理專員看見她如同看見了救星,趕緊跑出來了。

  「岳諒,怎麼回事兒啊,沈當歸是常客,怎麼這回連你也被投訴了?」她說著又壓低了聲音,「那個人看起來有些來頭的樣子,這次恐怕不好解決。」

  「沒事。」岳諒搖搖頭,「他們挑事在先。」

  專員嘆氣:「那就好,每次碰到這種體驗者我都覺得自己要短命好幾年……」這工作真不是人幹事兒啊。

  見另一個討厭鬼也來了,周可可趕緊晃到她面前,大肆嘲諷起來,「阿姨,我本來是不想投訴你的,但是我覺得你人品不行,所以還是決定要給你一個教訓!不過你放心,只是教育一下你,也不會讓你太難過的~」

  岳諒:「……」

  周爸爸那邊的電話轉了幾次終於打完了,掛下電話後一臉倨傲地看著這些剛才不接受他投訴的普通員工。

  居然告訴他十八號所有行為均合法,交易沒有問題,他是在自願平等的條件下簽訂的付款合約,還不能撤銷?

  他倒要看看,等人來了,這個十八號還合不合法?!

  「爸,怎麼樣?」

  周爸爸笑道:「放心,你戴伯伯已經打電話托他的朋友去處理了,而且巧的是,正好他那個朋友巡視到這個基地,等幾分鐘就來。」

  周可可這下可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挽住她爸爸的胳膊得意地朝岳諒和沈當歸道:「哎呦呦,有人要倒黴嘍~」

  岳諒沒有和腦子這麼差又不講道理的人吵架的興趣,只是走到沈當歸旁邊坐下。

  「今天晚上我想吃剁椒魚頭,加一包土豆粉的那種。」

  「……你給我名分就是為了方便點菜?」

  岳諒否認:「不是目的,但可以是附帶的結果。」

  還振振有詞,沈當歸樂了,「也行,只要你能把魚頭變出來。」他這次休假回來可沒帶魚。

  沒想到岳諒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你爸爸前幾天聯繫我說今天要過來,我已經請他幫忙去你的池塘裡抓了兩條魚帶過來。」

  沈當歸:「……」忽然發現,這一年多時間無名無分的,可能只是他一個人。

  瞧瞧這家伙,各種權力自如行使沒有任何含糊的地方。

  沒等太久,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踏著穩健的步伐走進投訴中心,掃視一周,目光落在明顯不是工作人員的周家父女身上,「是你們打的電話?」

  周爸爸一看見他肩章上的星星,眼睛都直了,趕緊讓女兒放手自己迎上去,「是我是我,這位首長……」

  他激動地搓起手來,沒想到戴書記居然能讓一個這麼厲害的人來給他撐腰!

  投訴專員裡有人認得來人,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沈將軍,您怎麼過來了?」

  「一個老朋友托我幫個忙,所以過來看看,忙你們的吧。」說完老人轉身,看向周爸爸,「怎麼回事?」

  周爸爸挺直了腰桿把手往盆栽後頭的沙發上一指,「是這樣的首長,他們……」

  那邊背對著門坐在沙發上的岳諒和沈當歸聽到熟悉的聲音,岳諒起身轉過頭來,和沈宏義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岳諒:「……」

  沈宏義:「……」

  沉默三秒,岳諒把不打算打招呼的沈當歸拉了起來,一起朝人走過去。

  「沈伯伯,上午好。」

  沈宏義一臉威嚴地朝她點了點頭算作回應,然後狠狠瞪了懶洋洋站著不理他的逆子一眼,才回過去看岳諒,「你要的魚我給你帶來了,已經讓人送到這死小子房間門口,順帶還給你捎了些補品,你太瘦了,一定要吃知道嗎?」

  他老人家想抱孫子了,非常想。

  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岳諒秉著不辜負老人心意的想法,點點頭。

  沈宏義滿意了,掃了周家父女一眼,指了指自家兒子,「是不是投訴他?」

  周爸爸看著他們如此親暱,臉早就僵了,哪敢點頭,一時支吾起來。

  沈宏義知道他不好說,便朝剛才特意過來的投訴專員招了招手,「你秉公辦吧,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不用給我面子。」

  投訴專員想想兩人都姓沈,模樣裡依稀也能看出三分相似,再結合他剛才看人的態度,什麼都明白了,呵呵笑著道:「您放心,沈當歸的特批權限一直掛在我們投訴處,是秉公處理的。」

  說完又向周爸爸道:「您可能有些誤會,請讓我詳細地給您講解一下這位引領者的權限吧。」

  「不、不用了。」周爸爸強笑起來,「其實就是孩子間的一點小摩擦,是我女兒任性了,不投訴,我們不投訴了……」

  周可可瞪大了眼睛,正要發火,被她爸一把捂住了嘴巴,拖著就走了。

  眾人:「……」這也慫得太快了!沒有快感!

  沈宏義瞥了兒子兒媳一眼,背地裡威嚴掃地的人裝腔作勢道:「都安分點別給我找麻煩!」

  說完看見兒子眉頭一挑像是要開口刺他了,趕緊轉身撤退,「我還有事,沒空跟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

  沈當歸:「……」有種別跑啊。

  不管怎麼樣,今天份的投訴又過去了。

  兩人一起走出投訴中心,岳諒正打算和他分道揚鑣先把報告寫完,身體就被人大力一帶,靠在了牆壁上。

  疑惑蹙眉時,低下頭的沈當歸堵住了她的唇。

  兩唇相接,呼吸交錯。

  岳諒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下漂亮的鳳眼,一種不知名的悸動感填滿了大腦,讓心間發癢。

  她可能找到為什麼沈當歸又任性又小氣性格還不好,她還每次都要包容他哄他的原因了。

  沈當歸抬手,蓋住這雙彷佛要將他看穿的眼睛,笨拙地咬了幾下她的嘴唇。

  岳諒抱住了他的腰。

  唇齒交纏。

  一個漫長的吻結束後,沈當歸放下手,和她微微含著水汽的眼睛對視。

  「沈當歸。」

  「嗯。」

  「你要是早一點親我,我可能早就給你名分了。」

  「……」

  「我喜歡你,你不能離開我。」

  剛退下熱度的耳根再度燒了起來。

  岳諒看著他的眼睛,「那……除了剁椒魚頭,還可以加一個魚片嗎?」

  熱度又迅速退下去了。

  沈當歸墊著她腦袋的手收了幾分,來到她的耳朵上一把捏起,冷笑道:「想都別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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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11-28 01:50:36
番外 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胖一瘦兩個人鬼鬼祟祟靠近前面的村莊,十分謹慎的在村口大槐樹下停住腳步。

  「終於找到槐家村了!」

  「噓——」瘦子緊張的做了個手勢,「小聲點兒,要是直接就把裡面的東西引出來了可怎麼辦?」

  「知道了知道了,這破游戲啥都刺激,死了就不能復活這點最刺激……那現在咋辦?」

  瘦子從樹後探出腦袋,朝村裡張望,不一會兒指著一個地方大喜,「有個小孩兒!」

  胖子趕緊也把腦袋探出去,大吃一驚,「怎麼會有小孩?十二周歲以下不是不能進來嗎?」

  「笨吶你,肯定是NPC啊。」瘦子刮了他腦袋一下,摸摸自己的下巴尋思起來,「這個NPC可能就是用來看村子裡有事沒事的,不然放這麼一個孩子不是多餘了嗎?」

  胖子不太愛思考,索性跟著他點點頭,「那咋辦?」

  「先去看看這個小朋友,看著有三四歲了應該是會說話的,說不定還能問出點信息來。」

  「好,那走。」

  兩人從樹後出來,躡手躡腳進了沒有一絲聲響的村莊,很快來到其中一間柴屋前,小孩就蹲在這門口,手裡沒玩具也沒泥巴,從頭到腳乾乾淨淨的。

  遠了沒太看清楚,近看這小孩兩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這游戲做的也太精細了吧,一個普通的NPC小孩都設計得這麼好看!

  雪白的皮膚,肥嘟嘟的包子臉,一雙還未完全長開的丹鳳眼裡清凌凌的,虹膜顏色淡到接近金色,長而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小孩仰著臉看看比自己高很多很多的大人,歪了歪腦袋。

  太讓人心生憐愛了嗚嗚嗚……胖子擠出最和藹的笑容,盡可能往下蹲著肥胖的身體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巨大嚇人,掐著嗓子問道:「小孩,叔叔們跟你打聽件事行不?」

  話音剛落就被瘦子撞了一下,「這麼小點一個還徵求意見呢,直接問。」

  不想他這麼說完後,小朋友鼓了一下腮幫子,用稚氣的童聲不太高興地說道:「瘦瘦不好,胖胖好,我允許胖胖你問我問題。」

  呦呵連允許這個詞都會用啊!瘦子一驚,這小NPC還有脾氣呢?!

  胖子不覺得脾氣不脾氣,只覺奶聲奶氣可愛,伸手要摸摸他圓溜溜的小腦袋,卻被避開了,口齒極清楚地拒絕了他,「寬寬的頭只有媽媽能摸。」

  「哈哈哈。」胖子樂了,「那就不摸,就問問題好不好?」

  寬寬這才點了點頭。

  只是胖子頭陣是打了,腦子裡全無概念,還是轉過頭問瘦子要問些什麼。

  後者瞅著小孩丁點大就會擺的高冷神情本是不太開心的,可這槐家村不是久留之地,他巴不得馬上就離開,不能再跟一個孩子置氣浪費時間,只好道:「你在村裡見到過會發光的東西沒有?」

  寬寬嚴格遵守剛才說的話,拒絕回答:「我只回答胖胖的問題。」

  「嘿你個小鬼……」瘦子微惱,「我和胖子是一起的,我問跟他一樣,不然他再問你一遍,不是一樣嗎?」

  寬寬沒有被糊弄住,他是相當有原則的,「那也算瘦瘦問的,我不回答。」

  「好啊!那你信不信我揍——」

  胖子攔住他舉起的巴掌,「你跟一個孩子動手?!」

  瘦子反駁:「這就是一個NPC!」

  「那也是個孩子!怎麼能胡來呢?!」

  兩人正爭執著,寬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胖胖不要和他吵架,我也不是不能回答瘦瘦的問題。」

  差點就被胖子撂倒在地上,瘦子站穩身體後收了點火氣,「那你就快說吧,不然我和這胖子又得打起來了。」

  「瘦瘦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爸爸說求別的人做事情……」寬寬頓了頓回憶片刻,「第一點是要有禮貌,第二點要有這個!」

  他伸出白胖的手,大拇指和食指抬起,熟練地搓了一下。

  這下不但是瘦子,就連胖子也驚呆了,這NPC小孩設的也太早熟了,怎麼小小年紀就知道要錢呢?他們在游戲裡也沒錢啊。

  見他們張著嘴遲遲不開口,寬寬到底還是年紀小,忍不住說:「你們沒有錢嗎?連積分也沒有嗎?」

  積分?!胖瘦二人又驚了,這不是NPC嗎,怎麼還要吃積分?

  他們這副作態,寬寬便以為他們是沒有,失望極了,「爸爸又騙我了,就是想把我扔在沒有人的地方,自己去做事情。」

  他越想越傷心,癟著嘴,眼淚都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他不要喜歡爸爸了,還要告訴媽媽,壞爸爸又偷偷帶他進游戲……

  「唉唉你別哭。」胖子又是震驚又是覺得孩子可憐,柔聲問道:「小朋友,那你爸爸在哪裡呢?」

  寬寬含著兩泡眼淚說:「我不知道,他讓我在這裡蹲著,自己走了……」

  胖瘦二人對視,胖子繼續問:「那如果胖胖給你錢或者積分,你就會告訴我們那個發光的東西在哪裡對不對?」

  一聽他們有錢,寬寬立刻就不哭了,眼淚還黏在眼睫毛上呢,就精神奕奕地問:「你們有多少錢呀?」

  瘦子吊梢眉一挑,張口就來,「十塊!」

  胖子也覺得差不多,十塊錢都購買好幾根棒棒糖了。

  這個數字令寬寬眼中的水汽又聚集起來,但他再一次忍住了沒哭,不死心地問:「那積分呢?」

  「呃……」胖子有些尷尬,他哪兒有積分,雖然說新世界在今年年初作為一款全息游戲正式推廣了出來,三線以上的城市都設立了數十個游戲點,方便玩家登陸。但游戲也因此收費了,玩一趟要大幾百,他這才第三次玩,前兩次都沒能成功通關,也就沒有積分。

  瘦子沒耐心了,「小鬼,看你識數得很,你自己說個數。」

  寬寬當然識數,在媽媽的教導下他早就可以從一數到一百了,而在爸爸的教導下也學會了開價,後面至少要有兩個零,他記住了兩個零是百。於是小小一個人先是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覺得有些吃虧馬上又加了一根。

  「要兩百塊,或者二十積分。」

  「嘶——獅子大開口啊!」瘦子驚呼。

  寬寬沒聽懂什麼叫獅子大開口,倒是懂了瘦瘦窮得很,就又不高興了,「沒有就不要問我了,我爸爸說不能白給別人做事。」

  正在瘦子手心發癢又想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時,村外一道強風捲來,裹著一朵黑色雲來到村子中央。

  風兩秒就消停了,雲卻穩穩地停在村子上空,越聚越大。

  「糟了,梧桐村石碑上說黑雲集聚是烏頭娘娘要出來了,我們還沒有拿到辟邪法器,又離得這麼近,等她出來第一個找得就是我們!」

  「那咋辦?」

  瘦子心一橫,快速計算這一輪游戲通關能夠拿到四十積分,到時候轉給那些收購積分的游戲公會,能換至少四百塊錢,便狠狠心道:「小孩,我給你兩百塊,你馬上告訴我會發光的東西在哪裡!」

  賺錢啦!寬寬露出大大的笑容,熟練地拉出一張契約書,小心地在金額欄填上兩百,還核對了一遍,才讓他簽了。

  「東西呢?」

  寬寬站起來,一指自己身後的柴屋,「就在裡面。」

  瘦子登時氣了個仰倒,「你……」

  寬寬才不管他為什麼又生氣了呢,賺到錢讓他高興地咧開了一嘴糯米牙,又想爸爸其實沒有騙他,那他還是繼續喜歡吧,也不告狀了。

  柴屋就能轉個身那麼大,胖子馬上就拿著一個金剛杵出來了,「快走!」

  說著他一手拿杵一手夾起小孩,往村外狂奔。

  瘦子跑在他旁邊大呼小叫:「這小鬼剛訛我們,你還帶上他?!」

  「我是懶得動腦不是傻!」胖子吼了回去,「這孩子說他有爸爸,不管他是不是NPC,都是個關鍵人物,你為兩百塊錢就撇下他?」

  寬寬在他胳肢窩下一顛一顛的,還咯咯笑起來。

  因為媽媽不允許,他跟爸爸好久沒有玩過這個游戲了,胖胖真好!

  瘦子越看寬寬越邪門,一個唇紅齒白的娃娃獨自蹲在空無一人的極陰之地,皮膚又這麼白,說不準就是烏頭娘娘的遺腹子,隨時能捅他們一刀……還是和這胖子分道揚鑣吧!

  他眼神發狠,趁著胖子要顧兩邊精力分散,劈手奪走金剛杵獨自逃了。

  胖子氣急,雙手抱住寬寬,撒腿緊跟上去。

  梧桐村是極陽之地,與槐樹村隔了好幾座大山,大部分的玩家都停留在這個村子裡。

  這一輪游戲生存期限一共三天,通關目標是熬過入夜後的鬼物侵襲,找齊辟邪物,在第三天重新封印烏頭娘娘。這才第一天下午,玩家們還在討論安全過夜的問題,只有胖瘦二人先行去找槐樹村。

  胖子跟丟了瘦子,只得抱著小孩氣喘籲籲回到梧桐村,一進村就看見一個面容猥瑣的男人被一腳踢翻,背部著地一臉驚慌。

  一個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孩漲紅著臉,怒氣沖沖瞪著這個男人。

  出手的是另一個高大的男人,穿一身精神的迷彩服,腳蹬厚底軍靴,微微眯起一雙令人覺得熟悉的丹鳳眼,語調嘲諷,「黑名單加一,恭喜恭喜。」

  說著一腳踩在人左胸口,不顧他辯解的聲音,直接送他離開。

  村子裡其他人面面相覷,心驚膽戰,只有那個女孩高興起來,大聲說了句「謝謝你除掉了那個流氓」。

  沈當歸不在意地擺手,目光落在村口的胖子和小孩身上。

  胖子一驚,終於發現自己為什麼覺得這雙眼睛熟悉了,這跟小孩的眼睛一模一樣啊,整張臉看也跟他有五六分相似!

  NPC?玩家?!

  懷裡的孩子掙扎起來,他趕緊放下,小孩便利索地朝前面走過去,扒了一下人家的大腿就被舉起來坐在了脖子上。

  「爸爸!」寬寬很高興地抱著他的頭,說話大聲清脆,「我賺錢啦!這——麼——多——」

  他可愛地拖長聲調,把兩根胖胖的手指豎給他看。

  「哇~」沈當歸配合地感嘆,「寬寬真厲害~」

  這句感嘆是發自內心的,告訴他一百就賣的消息,居然都會翻倍了,不愧是他兒子。

  寬寬得意地哼哼起來,「我已經賺到……嗯……賺到三個零了,美麗姨姨說有三個零就可以給媽媽買她會喜歡的禮物。到時候媽媽肯定會很開心,然後還會親親我叫我小寶貝……」

  沈當歸嘴角抽搐,還小寶貝呢,事情暴露後到時候跟他一起去寫大字修身養性吧。

  胖子手指顫抖指著寬寬,問:「真的小孩?」

  他問出了眾人的疑惑,目光齊齊聚焦在父子身上。

  沈當歸抓著兒子的小腿微微一笑,「怎麼會呢,這是引領者專屬寶寶,最近剛出,花費一萬積分即可兌換。」

  寬寬又咯咯笑起來,爸爸又在騙人了!

  眾人眼紅的同時,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

  「他剛才說還有媽媽呢!」

  沈當歸撓撓兒子小腿,寬寬就機靈地代替他回答了,「那我媽媽也是引領者的。」

  「還可以合起來兌換?!」

  這個問題寬寬不會回答,但他已經學會了什麼都能答的萬能句,鼓著包子臉道:「寬寬不想告訴你。」

  眾人啞然,這孩子能裝啊!

  「那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兌換的嗎?」

  一道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一大一小同時一僵。

  眾人往發聲的方向望去,一個皮膚和孩子一樣白,虹膜顏色和孩子一般無二的年輕女人正朝他們走來,臉上沒有表情,看著冷冷的。

  沈當歸帶著孩子機械轉身,和岳諒面對面。

  寬寬緊張地揪住了爸爸的頭髮,眼珠子一轉大哭起來,「媽媽你終於來了嗚嗚嗚……壞爸爸非要帶寬寬來游戲裡玩嗚嗚嗚……寬寬說了媽媽會不允許可爸爸就是不聽嗚嗚嗚……」

  這小兔崽子,沈當歸惡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軟肉,本事不小!

  岳諒伸手,把乾嚎不流眼淚的孩子抱過來,淡淡地看了沈當歸一眼。

  後者皺起眉頭,一臉正氣,「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老頭子有多心疼這個孫子,簡直百依百順,我要是不同意,他就說我不孝,是要逼他去死。」

  正在瘋狂處理軍務只為騰出時間早點回去抱一抱乖孫的沈宏義打了兩個噴嚏,趕緊喝了一口熱茶生怕著涼了不能抱孫子。

  吃瓜群眾都驚呆了,好一齣父子相殘的大戲!

  「上樑不正下樑歪。」岳諒不去搭理巧言善辯的沈當歸,只把寬寬放在地上,讓他別哭站好。

  寬寬抹抹不存在的眼淚,知道她是一定要收拾自己了,乖乖站直了。

  「沈寬心,最近一直在背的前二十條家訓還記得嗎?」

  都叫上大名了,寬寬不敢再裝模作樣,雙手貼在褲縫上抬頭挺胸站好軍姿,「寬寬記得。」

  「那第四條是什麼?」

  「不、不推卸責任。」

  「那你剛才幹了什麼?」

  「嗚……」這回是真哭了,寬寬抽抽嗒嗒抹著淚花認罪,「是寬寬要進來玩,也是爸爸要帶寬寬一起玩,媽媽不要生我的氣,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岳諒的目光看向另一個,沈當歸心裡罵小兔崽子不爭氣,面上裝出一臉內疚,輕嘆道:「我是那種不知道分寸的人嗎,還不都是為了寬寬開心……好吧,等這輪游戲結束,我就陪寬寬寫字,上次寫了三天,這次就寫五天吧。」

  「不用。」岳諒按下寬寬的退出鍵,然後又把手按在自己的退出鍵上,「既然你濫用職權為寬寬開賬戶是想他開心,那不如讓他更開心點,把你那些積分都轉給他。」

  說完直接走人,沈當歸想攔都攔不住。

  他顫抖著手捂住心口,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剛被他幫助了的女孩有些不忍,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私底下再讓你兒子給你轉回來嘛。」

  轉回來?

  沈當歸眼前都黑了,那小子除了對岳諒大方其餘都只進不出,怎麼可能轉得回來。

  是應該按岳諒的方式教育孩子的,這樣教出來的孩子肯定懂事聽話,絕對不會一毛不拔……

  可惡,確實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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