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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4-18 10:31:14
第四百四十章 對策

這一番敘述,足足費了小半個時辰,待到石不語徹底弄清如今的局勢時,卻又到了與自在生等人會合的時間。事關重大,他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當下領著凝寒諸女匆匆趕去約定的山穀。

此時,各方勢力的代表,都已聚集在這山穀之中,其中包括了法宗的出塵、嘉妙,妖族的虎麵、炎羅,器宗的自在生、執武尊,以及秦暮、程行列、楊林等一幹武將。換而言之,如今與逆者相抗衡的諸方勢力,除了遠在西原的秀寧之外,都已盡數聚集於此。

見得石不語到來,自在生等人都紛紛起身見禮,隨即引著他一並坐下,彼此寒暄了幾句。隻是眾人此時都心事重重,便如背上壓了塊大石一般,終究提不起興趣,隻略微幹笑了幾聲,便即齊齊沉默了下來。

詭異的寂靜中,這氣氛未免壓抑得有些讓人難受,石不語眼見無人開口,隻得幹咳一聲,目光徐徐掃過四周,忽的微微笑道:“說起來,我倒有些佩服逆者了,果然神通廣大……”

眾人微微一怔,麵麵相覷,均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感歎。程行烈性子梗直,聞言登時漲紅了麵皮,忿忿喝道:“二弟,你怎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日他娘的,若不是靠著暗中搗鬼,那些混蛋又豈能……”

“大哥,你急什麼,且聽我說完!”石不語輕輕揮手,打斷了他的怒喝,淡淡道,“我不是佩服他們的手段!我佩服的,是法、器二宗鬥了數千年,今日居然坐在一起商議事情……如此看來,逆者堪稱愛與和平的使者……”

此言一出,眾人不覺莞爾,連帶氣氛都輕鬆了幾分。出塵子等人微笑之餘,不自禁的望向對麵的自在生等人,彼此目光交錯之下,均是微微頜首,流露出難得的善意。隱隱之中,雙方都突然覺得,似乎這許多年來積累的恩怨,也並非不可化解的……

笑了片刻,眼見得氣氛轉好,石不語便輕輕擊掌,重新將話題拉回到正事上來。在場的眾人中,他的輩分算是小的,本來也輪不到他開口,隻是因了與諸方勢力都有所關聯的緣故,他卻隱隱成了最合適的臨時首領,而出塵子、自在生等人瞧在眼中,竟也覺得理當如此,並無絲毫的介意。

重任在肩,石不語也不謙讓,仗著珈漣、南蘭在旁充當智囊,輕咳一聲,便即開口道:“廢話也不多說了,這裏的諸位,自然都是要一同對抗逆者的!眼下的局勢,濱海已不可保,中原大半將入逆者手中,那麼,我等應當如何應付,大家不妨道出聽聽!”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沉默無語,石不語也知曉他們沒有更好的主意,當下回頭望向身旁的玉人。珈漣微微一笑,當即接口道:“諸位,我以為眼下要做的,首先是兩件大事,一曰‘避’,二曰‘聯’。”

眾人聞言,倒有幾分觸動,憩塵子沉吟片刻,拱手道:“珈漣小姐,所謂的避,可是‘暫避鋒芒’的意思?”

珈漣點頭應道:“正是如此!如今逆者勢大,以我等區區之力,難以與之抗衡。與其以卵擊石,倒不如暫時偃旗息鼓,避開他們的鋒芒,以求來日反擊!”

眾人聞言,皆是齊齊頜首,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在殘酷的事實麵前低頭。法宗如今已成喪家之犬,殘留集中在一處的宗士,不過一千五百餘人;器宗勢力本就不大,又在前次的星羅陣中損失了大批精英,如今可堪出戰的,也不過一千多人;至於妖族這麵,更是傷亡慘重,昨夜一戰,便損耗了將半實力……

換而言之,這三方勢力加在一處,也不過四千多人,又如何是那數百逆者加上萬銀僵的對手,更何況,對方隱藏在幕後的,還有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逆尊,若是引得他出手攻擊,這裏的四千多人,能有幾個逃出生天,也還是個未知數。

也正因如此,眼下最正確的途徑,還是暫時避開強橫的對手,暫時休養生息,如果你是悲觀主義者,可以把這理解為逃跑,如果你是樂觀主義者,也可以把這理解為戰略轉移。隻是,無論是逃跑也好,戰略轉移也好,目的地在哪,卻是很值得商榷的。

一念及此,憩塵子當即如此問道。珈連心中早已打下腹稿,聽他詢問,當即轉頭望向石不語,微微笑道:“這個,說到逃跑的話,卻要問逝了,他對這個比較在行!”

眾人聞言,均是掩口而笑,身軀輕顫。石不語麵皮一陣發紅,先惡狠狠的瞪了珈鏈一眼,這才幹咳了幾聲,回答道:“其實,我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如今的中土大地,恐怕也隻有西原供我們避難!反過來說,西原也的確需要我們的幫助!”

這提議,其實倒是大部分人心中所想的,此時聞得石不語的建議,他們當即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如今,李秀寧麾下的西原,已成了唯一可以與申公義抗衡的勢力,如果連她也失敗,那麼逆者在人間的統治地位,便再也無法撼動。因此,無論從自身的安全角度來看也好,從天下大勢來看也好,前往西原,都已成了石不語等人的最好選擇。

隻是,與大部分人的讚同不同,清荷卻有些別的想法,略一躊躇,她便沉吟問道:“爹爹,你去哪,我自然也跟著去哪!隻是如此一來,天照島又當如何處置?”

石不語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應答,珈漣已在旁應道:“荷兒,你放心!天照自然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實際上,我們之所以去西原,也正是為了引開逆者的視線,讓他們不去注意天照!”

清荷輕輕點頭,卻又側首思道:“那麼,天照的妖族,是否也要遷移到西原去?還有,漣姨,水族那邊,向來與濱海交好,若是受到牽連……”

她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起來,安素卻也麵色微變,脫口道:“糟糕!我南狄尚有數萬族民,若是逆者進攻南狄府……”

珈漣微微皺眉,抬手示意她們暫時冷靜下來,徐徐應道:“你們且放寬心!依我看來,如今逆者的打算,是趁著風雲變幻之勢,一舉將中原的主要反抗勢力盡數剿滅,強調的,便是一個‘快’字!南狄也罷、水族、天照也罷,對於逆者而言,隻不是疥癩小疾。至少,在西原覆滅之前,他們不會將注意力轉向這些地方!”

她的分析,自然也頗合邏輯,清荷與安素聞言,均是長長的舒了口氣,但事關存亡,她們的神色中,難免還是有幾分擔心。自在生見狀,便在旁接口道:“兩位若不放心,我器宗諸島,也可派些人手增援天照等處,雖無大用,但也能貢獻些薄力。”

有他如此承諾,清荷與安素倒又減輕了幾分擔心。石不語抬眼望向眾人,眼見再無異議,便即輕輕擊掌,沉聲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如此定下了!那麼,接下來的‘聯’字,又當如何解釋?莫非是指我們這裏的聯合不成?”

珈漣先是點頭,旋即又搖頭道:“這‘聯’麼,自然是聯合之意,不過,卻並非僅指我們這裏的聯合。我的意思是,要將眼光放得更大一些……”

石不語微微一怔,旋即道:“珈漣,如今天下能夠對抗逆者的,恐怕都已在此!我們有要去哪尋求聯軍?”

珈漣輕輕搖頭,卻未應答,反而轉頭望向憩塵子道:“敢問宗長,是如何到得北固的?”

憩塵子歎息一聲,黯然道:“那日穆昆淪陷之後,我與數百同宗借遁光出逃,思來想去,也隻有前往濱海或西原避難,中途恰恰遇上嘉妙等人,因此留下實力稍弱的門人隱匿,其餘的一同前來……”

他回憶起前些日子的往事,言語中充滿了苦澀之意,嘉妙、翰墨等人聞言,亦是憶起宗門覆滅的慘景,一時之間,均是身形微微顫抖,滿目噴火,麵容也變得有些扭曲猙獰。

石不語歎息一聲,勸慰道:“幾位師叔放寬些心懷,這也是劫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我們也不需等上十年!”

憩塵子等人聞言,微微頜首,隻是聽得最後一句時,卻忽的怔了一怔,顫聲問道:“師侄,難道說,你已有法對付逆者?”

石不語苦笑一聲,遲疑道:“隻是有個大概的構想,成與不成,還是難說得很……此事暫且不提,我們先聽聽這‘聯’字的涵義!”

嘉妙等人點了點頭,也不逼問,重新將目光轉向珈漣。珈漣定了定神,旋即問道:“敢問幾位宗長,你們是否能確定,本宗殘餘的勢力,已全部集中起來?”

憩塵子微微一怔,遲疑道:“大半應當都已在此,不過,當日宗門淪陷時,亦有數百門人在外行事……珈漣小姐,你的意思是,將他們召集至西原?”

珈漣頜首應道:“正是如此!仔細想來,各宗應當都有些離開宗門而避過大劫的門人,若是能夠集中起來,也是不小的勢力吧!”

憩塵子、嘉妙等人對視一眼,同時應道:“卻虧小姐提醒,我們這些時日都有些慌亂失神了!此事容易,我等這就遣擅長飛行之術的弟子,往各地召集失散的門人!”

珈漣微微頜首,卻忽的開口道:“這個自然!不過,卻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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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4-19 08:52:07
第四百四十一章 聯合

憩塵子等人本已起身,聞得此言,卻又怔了一怔,重新坐下道:“還不夠?小姐的意思是指……”

“不錯!正是如此!”珈連微微頜首,忽的問道:“這世上的宗士,是否隻分為法、器二宗?”

她這問題問得極為突兀,因此憩塵子也罷、自在生也罷,都同時微微愕然,便欲應道“是”。隻是話未出口,他們卻又齊齊搖頭道:“不是!仔細想來,其實除了法、器二宗的宗士外,也還有一些不入各宗的散士……晤!珈漣小姐的意思是……”

其實,已經不需要珈漣再說下去了,這裏的意思,還不夠明顯麼?這些散士,大多是因了宗門沒落或者元訣奇特,才特立獨行,區別於各宗。但究其根本,他們也屬於宗門的範疇;其先輩,也同樣也在數千年的“逆劫”中深受其害;而逆者一旦奠定大局,勢必也不會放過他們……

換而言之,這些散士,是極有可能被拉攏到“抗逆”陣營中來的。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對於如今勢薄力寡的眾人而言,卻已是極大的臂助。隻是這些人行蹤飄忽不定,性子又極為奇怪,能夠讓他們加入,卻要看憩塵子、自在生等人的本事了。

一念及此,憩塵子與自在生對視一眼,同時道:“此事便由我等去辦,無論如何,也要遊說這些散士加入!”

“所謂遊說,無非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石不語摩挲著下巴,徐徐道,“我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他們應當會懂的吧!那麼,同理,如今西原的兵力大大不足,秦老大,你看是否也可以吸納那些……”

秦暮在他說完之前,便已頜首應道:“逝兄弟,便是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吳可玄已死,他部下的兵馬便成了無主之物,而申公義強行奪取了蘇陽、金提二府,其下定也有心存不滿之人,隻要我們放出逆者現世的風聲,或可拉攏其中的一部分。”

“孤家登州舊部中,也頗多忠義之士,我當親書密信,令他們北上來投!”話音未落,楊林也已接口應道,“此外,各路被剿滅的小諸侯中,定然也有人馬散於各處,這些,卻都是可以收編的!”

“我爹爹那麵,向來明哲保身,按兵不動!”見得眾人紛紛獻策,羅瓊亦在旁言道,“隻是如今已非群雄逐鹿那麼簡單,我當親往冀州走一遭,央他起兵相助!”

“妙!妙極!”石不語聞言大喜,搓著雙掌道:“如此一來,西原的危局,便有了回旋的餘地!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分頭行事!”

“不語,稍等片刻!”便在此時,珈漣卻忽的扯住他的衣袖,眼波流轉道,“這‘聯’字訣還差最關鍵一處,你又急什麼?”

石不語微微一怔,愕然道:“怎麼?還未講完麼?難道說,還有什麼勢力,未被我們計算在內?”

這問題,其實也正是在場眾人想要問的。在數十雙目光的注視之中,珈連淡然一笑,輕啟櫻唇,吐出兩個字來:“海妖……”

“海、海妖?”震驚之中,石不語已愕然躍起身來,雙腳坐得麻木,登時由重重墜地。隻是此時,他也顧不得疼痛,扶著身旁的凝寒,便即問道:“你是說,海妖?該滿率領的海妖?漓微、漓渺所屬的那個海妖?”

他一連重複了三次,仿佛生怕自己混淆了定義,又怕對方的聽覺突然失靈了似的。不僅是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麵麵相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隻有半身藏於潭水中的漓家姐妹,以及獨坐在外圍的宇文來呼,在起初的驚訝過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我說的,便是海妖!”珈漣輕輕頜首,隨即望向滿腹疑問的石不語,給出了答案,“的確,眼下海妖確實在與我等為敵,隻是,你可有想過,他們為何與我們為敵?”

石不語略一愕然,望了眼半靠在潭邊的漓家姐妹,遲疑道:“這個……似乎是因為受了逆尊的雇傭?”

漓微輕輕頜首,在旁作證道:“不錯!正是如此!現在的逆尊也好,從前的楊廣也好,都以水元丹為條件,常年雇傭我族侵襲中原,每替他們做一事,便支付若幹水元丹!”

“晤!如此說來……”憩塵子等人卻是第一次聞聽此事,思索片刻,便即沉吟道,“如此說來,海妖與逆者也非鐵板一塊,隻是純粹的交易關係?”

“交易這二字,說得極妙!”珈漣聞得此言,忽的輕輕擊掌讚道,“既然是交易,可以與逆者做,自然也可以與我們做,難道不是麼?”

眾人微微一怔,卻從未想到這點,但仔細推敲,倒也的確有理。隻是,理論上如此,卻不代表實際上也是如此,石不語略一思索,便即搖頭道:“不容易!這事不容易!如果是金銀錢財倒還好辦,但水元丹的話,說句實話,我連它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眾人才露出的幾分喜色,便頓時沒了蹤影。隻是珈漣卻依舊神色不變,攏著鬢邊的亂發道:“我們有沒有,暫且放下不提!隻是,逆尊那邊,難道便有水元丹不成?”

這話說得,卻更令人迷惑不解。逆尊明明是以水元丹雇傭海妖前來,怎麼又說他沒有水元丹,這豈不是自相矛盾麼?一片愕然中,唯有宇文來呼麵色微變,動了動嘴唇,卻又忍了下來,似乎想看看珈漣的解釋。

好在珈漣也沒有沾染某位男子吊人胃口的不良癖好,隻停頓了片刻,便即繼續道:“我也隻是推斷!諸位不妨想想,那些海妖登岸時,為何隻有數百人,是否可以解釋為,他們的水元丹並不足夠?”

石不語微微頜首,卻又否定道:“那又如何?如果我喂一隻鷹,也不會一下子將它喂飽!若是飽了,或許它便不會替我捕捉獵物了!”

“這自然沒錯,隻不過……”珈漣似乎已料到他會如此說,淡淡應道,“隻不過,若是眼下有隻極大的獵物在,需要讓鷹有足夠的力氣去捕捉,你會不會選擇先喂飽它?”

“極大的獵物?你是說……”石不語聞言一怔,略微有些遲疑。

“濱海便是那隻極大的獵物。”珈鏈目中閃爍著光芒,徐徐解釋道,“我有些疑惑,為何逆尊隻提供給海妖數百份水元丹,讓我們有能力來抵擋他們?試想一下,如果逆尊肯提供一千份的話,或許千隻登陸的海妖已直接攻取了安陽,根本不需要等到李密叛變,徒增傷亡!”

這種推斷,卻是石不語等人都未想到的,此時被珈漣如此一分析,倒的確有幾分道理。漓微、漓渺在旁聽了許久,早已有些忍耐不住,此時忽的插口道:“漣姐姐,你的意思是,逆尊在哄騙我們?他的手中,已經沒有水元丹了?”

珈漣見她二人麵色蒼白,不禁有些奇怪,卻仍點頭道:“這是我的推測罷了!不過,還有一事,我也很奇怪!昨日夜間作戰之時,我突然發覺,似乎那些逆者、銀僵在進攻時,都刻意回避傷害兩個人,一位是凝姐姐,另一位,便是……”

她說到此處,忽的閉口不語,隻望向某處,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頓時齊齊將目光聚焦在宇文來呼的身上。後者怔了一怔,方才沉聲應道:“不錯!正是如此!仔細想來,那些銀僵都在繞著我走,這才讓我順利的救了單知雄出來!”

石不語摩挲著下巴,神色古怪的望了眼凝寒,沉吟道:“若說銀僵不傷害寒兒,這個理由,我想就不必多說了……倒是他們居然不肯攻擊宇文你,有些奇怪……晤,難道是因為……”

“因為水元丹!”幾乎在同時,珈漣與宇文來呼同時給出了答案。後者迎著眾人的狐疑目光,攤手苦笑道,“不是我刻意隱瞞,我也隻是在猜測罷了!若不是珈漣幫我理清思路,恐怕我……”

話音未落,石不語已猛然將他撲倒在地,惡狠狠的道:“廢話少說!快快交出來!喵喵的!因為沒有水元丹,我每次想與微、渺纏綿得久一會,都要下水才行,可憐我嬌嫩的皮膚,在水中……”

這話嘎然而止,意識到自己說出了蠢話的男子,已訕訕的爬了下來,而被當眾揭穿隱私的漓微、漓渺,已滿麵羞紅的潛入水中,再不肯露麵。眾人見狀,均是滿麵似笑非笑的神情,苦苦忍耐,饒是石不語麵皮極厚,也不禁紅了紅臉,幹咳數聲,再度惱羞成怒的抓住了宇文來呼的衣襟,忿忿道:“廢話少說,立刻交幾百顆出來,當作精神損失費!”

被他如此勒索,宇文來呼亦是難得的露出尷尬之色,攤開雙手,苦笑道:“我若有水元丹,又何必等到此時?實不相瞞,那水元丹乃是我父親所製,配方亦是他一人獨有……若按珈漣小姐的推斷來看,既然逆者不願殺我,或許父親大人他……”

“不錯,宇文丞相必然還活著!”珈漣微微頜首,頓了頓,又道,“並且,水元丹的配方,也仍然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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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4-19 08:52:23
第四百四十二章 方法

珈漣的推斷,自然有她的道理,按照逆尊的性子,自然崇尚斬草除根,若無必要,決不會留給對手任何死灰複燃的機會。隻是如今,他居然打算留下宇文來呼的性命以威脅宇文君集,那麼足可見,後者的身上,必然還存在著極大的價值,而這價值,倒有七八成的可能,便是那水元丹的配方。

一念及此,眾人皆是麵麵相覷,若有感觸。石不語反複摩挲著下巴,沉吟半晌,方才徐徐應道:“如此說來,我們要拉攏海妖,就必須得到水元丹的配方;而要得到水元丹的配方,就必須先救出宇文大人……”

珈漣頜首應道:“正是如此,隻要我們掌握了水元丹,海妖便有大半的可能反水!有些事,眼下還難以計算清楚,但我隱隱覺得,海妖對於我們的作用,恐怕不僅僅是提供一兩千援軍那麼簡單!”

石不語怔了一怔,苦笑道:“說來輕巧,我們要怎麼去救宇文大人?難道集體換上警服,把揚洛城那麼一圍,然後用喇叭高呼‘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釋放人質’……”

他又開始了習慣性的胡攪蠻纏,直聽得憩塵子、自在生等人一頭霧水,珈漣與他相處多年,卻也見怪不怪,隻淡淡應道:“辦法終歸會有的,如今逆者的主力都不在揚洛城中,或許潛入其中救人,也並不是天大的難事!”

“也罷!等到了西原,我們再召集一群臭皮匠坐下來傷腦筋。”石不語歎了口氣,頓了片刻,又問道:“那麼,所謂的‘聯’字,應當便是如此了吧!”

珈漣微微頜首,應道:“暫時便隻能想到這些,隻不過有一點,這些事都要盡快實施,若是晚了,便失去意義。”

眾人齊齊點頭,均是表示同意。憩塵子與嘉妙、自在生等人對望了一眼,忽的向著石不語問道:“師侄,你方才說,已有了對付逆尊的方法?”

他們這個問題,已在心中憋了許久,此時終於得了機會提出,滿麵的急切之情,一覽無遺。石不語征了一征,徐徐合起手中的羽扇,微微閉目沉吟道:“也不能說是方法,隻是一個設想罷了!數年前,妖皇曾於彌留之際……”

他一麵回憶著往事,一麵將自己的思路細細道出,憩塵子等人聞言,麵上的神情便如演戲一般,時而驚詫、時而歡喜、時而苦悶、時而疑惑……過得許久,待到石不語終於講完,全場已陷入了異樣的寂靜之中。

沉默良久,還是自在生先行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開口言道:“依師侄你所說,那逆尊解救二魄時的最大危機,也是我們封印他的最好良機了?”

石不語點頭應道:“正是如此!隻是此事,有兩大難處,一是那負責守護的萬靈僵陣,要如何破除?二是那銀鏡陣所需的妖力,實在是太多了些,便是傾注我妖族上下之力,也未必充足,並且,也未必合適!”

眾人聞言,皆是默默無言。隔了許久,憩塵子輕輕抬起頭來,皺眉道:“若是第一個難題,其實倒還容易解決,真的無法破解,便與他硬碰硬,也未必輸了去!隻是第二點,那陣法所需的妖力……”

他說到此處,已是不自覺的搖頭,露出沮喪之色,眾人見狀,也均是心頭一沉,自在生仍然有些不死心,又追問道:“師侄,難道元力,便不能發動陣法麼?”

“那陣法是妖族所設,元力不但不行,恐怕還會起了衝突!”石不語歎了口氣,忽的拋下羽扇,雙手不住扯著頭發道:“喵喵的!最麻煩的,便是這種事!看得見,摸不著,還不如讓我幹脆死心算了!”

他難得如此的不顧形象,眾人見狀,均是有些莞爾,但轉念想起那個大大的難題,卻又都黯然無語。一片沉默中,珈漣忽的神情微變,遲疑了半晌,猶豫道:“不語,或、或許,有一個方法可以……”

此言一出,全場懼驚,正打算提早將自己進化到禿頂的石不語,更是愕然跳起身來,結結巴巴道:“珈漣、難、難道你能收集那許多妖力不成?”

“我,自然不能……”珈漣微微一笑,先是搖頭,卻又抬頭望著麵前神色沮喪的男子,忽的應道,“但是,你能!”

被她如此一指,石不語頓時瞠目結舌,愕然得如同石像一般。過得半晌,他才陡然回過神來,搖頭苦笑道:“開什麼玩笑,我若是有那麼浩瀚的妖力,早就將那逆尊幹掉,又何必等到此時?”

珈漣靜靜的望著他,淡淡言道:“不語,我並不是指你本身……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想返回自己的世界麼?”

這問題,問得極為突兀,在場的眾人中,倒有大半麵麵相覷、不知他二人在打什麼啞謎。石不語雖然知曉珈漣的意思,卻也迷惑不解,怔怔問道:“想,自然是想的!不過,這和我們眼下談的妖力有什麼……等等,你的意思是……”

“妖力”二字出口之時,他便已陡然反應了過來。自己要返回前世,就必須以鬱青子等人所遺留的儀器,製造十隻蘊涵著無窮妖力的異獸出來,這便意味著……

“我不是很清楚,那十隻異獸,具備了何等的妖力。”果然,珈漣已繼續道,“隻不過,既然它們的合力能夠劃破時空,這是否也意味著,它們的妖力足夠用來發動封印陣法?”

這一番話娓娓道來,憩塵子等人更是滿腹疑惑,不過隱隱之中,他們已能判斷出,似乎眼前的這位師侄,能夠憑空製造出某種異獸,而這種異獸的體內,便蘊藏著足夠發動封印陣法的妖力。一念及此,這些方才還陷入絕望深淵的宗士,登時麵露喜色,連身軀都微微顫抖起來。

隻是,石不語的下一句話,卻頓時讓他們才燃燒起來的希望之火,又頓時熄滅了下去:“這,這或許可行!隻是哪有那麼容易,製作那些異獸所需的材料,哪裏有那麼容易收集……即便其他的材料齊備了,那些上古異獸的妖丹,又要去何處或許?”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困難,他一口氣報了六七種珍貴的材料出來,爾後又將那些上古異獸的名單,一一列出。這些東西,他曆年都背誦了無數遍,此時便如報家珍一般,毫無停滯的報出,眾人聽了,神色越發難看,彼此麵麵相覷,均覺此事,恐怕不比發動封印之陣,容易上多少……

愕然的寂靜中,還是憩塵子咽了咽幹澀的喉嚨,遲疑道:“師侄,如果隻是材料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提供……宗門雖然被毀,但我等宗門,曆來在各地隱秘的地方,都還建有一些府庫,大家一起來湊的話,或許能夠勉強收集齊全!”

他既開了口,嘉妙等人也不藏私,紛紛點頭附和。自在生沉吟半晌,亦是徐徐開口道:“器宗各門中,也的確有些曆年積累的材料,師侄如果要用,我等自然毫不吝嗇……隻是,隻是那些上古異獸……”

相比起那些珍貴的材料來,那些上古異獸,卻的確極難捕獲,即便這裏的眾人合力,能夠應付得來,但也得有用武之地才行。中原如此之大,那些上古異獸又都是傳說中早已滅跡的種類,茫茫大地,又要去哪裏尋找?即便真的費勁心思一一找到,隻怕也是又耗時又耗力,等到眾人收集完畢,恐怕逆尊早已解救了二魂出來,徹底統治了神州……

而見得眾人的麵色一片死灰,石不語自然知曉他們心中想法,不禁攤開雙手,苦笑道:“如何?不是我不肯出力,而是沒有辦法去搜羅這許多上古神獸!若是眼前便有一隻,我便是拚了老命,威逼利誘,也要留它一半妖丹下來!”

“誰說沒有辦法?”南蘭從方才商議諸事起,便一直保持著沉默,到了此時,卻忽的一言驚人,“不語,你忘記了一個地方——獸界……”

“獸界?”此言一出,凡是聽聞過此地的眾人,皆是情不自禁的立起身來。凝寒悚然動容,沉聲道:“不語,南蘭說得極是!你不是說,那獸界中,有著各種異獸麼?”

石不語怔了一怔,這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似乎未曾詳細說過此事,當下正欲開口解釋,清荷卻已搶先應道:“娘親,你有所不知,要進入獸界,必須依靠獸魂鼎的力量,而獸魂鼎每積蓄一次力量,便要百年左右……換句話來說,自從我們四年前進入過獸界之後,下一次,卻要等到九十六年之後了!”

“九、九十六年?”聽得這答案,凝寒頓時默然無語,重又坐下了身來。而珈漣與南蘭更是同時喃喃道:“難怪!我說那獸界中妖力如此充沛,為何妖皇不派遣人手大舉入內修行,原來是因了這等限製!”

“明白了?”石不語歎息一聲,目光掃過神情沮喪的眾人,搖頭道,“與其等上九十六年,我倒寧可在中原漫天撒網,或許還更有收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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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4-19 08:52:40
第四百四十三章 隱秘

直到第二日的銀月徐徐出現在天際,這件事,也終究沒有尋到解決的途徑。無奈之下,眾人隻得暫且放下這個難題,先行商議安排起眼前可以解決的諸般事宜。

從這日起,在黿鼇一路趕往西原港口的同時,憩塵子等人便先後派遣出五六撥在禦空術上頗有造詣的門人,前往中原各地召集失散的門人,同時尋覓潛蹤於深山遠水中的散士。而自在生則是率著五六名弟子於中途告辭而去,返回器宗,動員各宗宗士匯聚西原。

石不語與這等事雖然插不上手,但在散播流言方麵,卻頗有一些辦法。他前世除了教書之外,業餘兼職也時常去充任記者,對於如何散布八卦、製造新聞、引導輿論等方麵略有心得,此時,便竭力回憶著,盡數施展出來。

因了他的吩咐,阿青在脫離濱海之後,便始終靠著近海航行,每到黃昏時分,石不語便領著挑選出來的數百名伶牙俐齒的宗士,潛入沿海的城鎮,以閑談、發傳單的方式,將楊廣乃是逆尊重生的消息,徐徐散布開去。

所謂“三人成虎”,再者“謊言說了一千便也會成為真理”,更何況石不語所散播的並不虛假。因此,在尋常黎民茶餘飯後的閑談中,漸漸也有些智慧之士,從中發掘出一些信息。加上若要人知,除非已莫為,逆者的所為雖然隱秘,但終究會留下少許的蛛絲馬跡。兩相對應之下,這流言竟越傳越廣,終於鬧得天下盡知,而其中半信半疑的,也不在少數。

因而,待到黿鼇抵達西原的港口時,這“楊廣乃是逆尊重生”的消息,早已鬧得沸沸揚揚,而其直接結果,便是導致大量的流民與諸方殘餘勢力,紛紛前來投奔,一時之間,西原勢力大增,但相應的,負擔也大為加重,旁的不說,單單糧食與土地這兩個問題上,便大為緊張。

好在西原曆年來囤積了不少糧草,而其背後,又是廣袤無垠的草原,因此,雖然每日都接收著大量的黎民,但也能勉強應付得來。不過,雖然應付得來,以秀寧為首的西原官員,卻是忙得焦頭爛額、腳不著地,又要收編士卒,又要安置百姓,還有供應物資、加強治安……

種種事宜,直叫那位承擔了無數重任的少女,在揉著酸痛脖頸的同時,也忍不住形象大失的罵了句:“哪個天殺的,製造出這許多流言來!”

“抱歉,所謂天殺的,就是你爹爹我了……”在聽得秀寧如此抱怨之後,石不語望向四麵竊笑不已的諸女,摩挲著下巴,尷尬應道。

“原來是爹爹你……”正摟著石不語臂膀的秀寧,先是微微愕然,旋即露出滿麵的笑容,讚許道,“果然,我便知道,這等英明神武的主意,也隻有爹爹才想得出來。”

“喵喵的!不愧是我的女兒,果然比我還要無恥!”石不語登時愕然無語,怔了半晌,方才拍著身旁少女的肩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論臉皮的厚度,寧兒,我不如你……”

這話說得有趣,眾人齊齊大笑,倒叫秀寧不依不饒,嗔怪了好一會兒。半晌過後,在王府中坐定的眾人,談起這些日子以來的諸事,都是麵色凝重之極。秀寧此時已沒了方才的小兒女神態,端坐傾聽,神色極為肅然,倒叫憩塵子與嘉音等人暗暗點頭,隱隱有幾分嘉許之意。

“如此說來,那李密與申公義,不日便要進攻西原?”待到聽罷整個過程,秀寧低頭飲了口清茶,這才抬起頭來,沉聲問道。

“恐怕是的!所以,還要提早做好防備!”石不語點頭應道:“不過,你隻需增添兵力便可,其餘的不用操心,再過幾日,應當還會有一批宗士前來助陣!”

秀寧點頭答應,在心中略微思索起如何收編散卒的事來。過得片刻,她卻忽的想起一事,抬頭道:“對了,爹爹,我險些忘了一件事!前些時日,有位宗士前來王府,言道要見你一麵,我安排他暫時住在府中,又命人嚴密監視……”

“宗士?”石不語怔了一怔,遲疑道,“是什麼來曆,如何的打扮?”

“打扮?他一身黑衣,頭戴麵紗,從不取下,來曆麼,也不肯說。”秀寧搖了搖頭,拍掌喚進一名侍衛道,“你去將那位宗士請來,記得小心些!”

那侍衛應聲而去,石不語與眾人麵麵相覷,均覺疑惑之極,卻又猜測不出。好在這不是在拍什麼《我猜我猜我猜猜猜》,隻等了片刻,便聽得一聲“請”字,一個人影從外徐步行來,果如秀寧所說,一身黑衣,頭戴麵紗,莫說容貌,便連性別也分辨不出來。

那人入得堂中,目光稍微一轉,便即落在石不語的身上,眼神若有實質。石不語隱隱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來,隻得立起身來,遲疑道:“閣下是……”

那宗士微微一笑,忽的掀去了麵紗,將麵容暴露在空氣之中。眾人一見之下,倒有大半登時躍起身來,參差不齊的呼道:“是你……”

話音未落,宇文來呼已一把搶上前去,跪在那人麵前,抱著他的大腿,顫聲呼道:“父親,你、你果然還活著!”

這人,卻正是前些時日從揚洛逃出的宇文君集,此時與義子重逢,饒是他麵色鎮定如常,但心中也是情緒激蕩,當下拉起宇文來呼,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你,很好!”

這區區三字中,其實已包含了許多情感在內,包括宇文來呼在內的一幹人等,均是心頭發酸,齊齊的沉默了下去。石不語不願他們多添傷感,當下輕咳一聲,微微笑道:“宇文先生,這麼說來,你已順利逃出了?”

宇文君集輕歎一聲,似乎想起了那日的情景。隻是片刻之後,他便振作精神,大步行至清荷身前,頓了片刻,忽的躬身下拜道:“微臣跋突,今日重歸座下,請君上發落!”

清荷不敢受他的大禮,急忙起身避了開去,恭謹應道:“跋突叔叔,你與我娘親是……是同輩,我不敢受你大禮!以往之事,我等也已知曉,卻是辛苦跋突叔叔你了!”

宇文君集神色仍是淡然,但動作中卻帶上了幾分顫抖。他起身之後,便轉頭望向眾人,拱手道:“在下為了暗中救活妖皇,一直瞞著諸位,其間又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眾人齊齊還禮,石不語拱拱手,尷尬道:“有什麼好怪的!倒是我們罵了你十幾年的叛徒,實在慚愧得很……”

宇文君集聳了聳肩膀,並不在意。隻是石不語略一躊躇,卻又再度歎道:“早知如何,當日在天照島上,直接將獸魂鼎交給你的話,如今妖皇也不會故去了……不過,我卻不明白,你要做這等大事,為何不與我們明說,而要一個人獨自承擔?”

聞得此言,宇文君集終於歎息一聲,帶著幾分蕭索道:“這卻說來話長!當日我族與宗門一戰中,時常走漏了消息……”

原來,當日妖族時常走漏一些機密之事,導致在與宗門的交戰中,每每處於下風。妖皇與宇文君集,因此都疑惑族中埋伏著叛徒,卻是因了交戰緊急的緣故,沒有盡數搜索出來。後來,宇文君集被囚禁於妖島之上後,本也欲將計劃與諸妖分享,卻無法斷定那幾名叛徒是否還在島中。

他肩負著複活妖皇的唯一希望,自覺責任重大,又惟恐走漏了消息,因此咬咬牙,幹脆便以一人之身獨自扛下此事,這才有了後來的諸般事宜。而等到群妖從妖島脫身之後,宇文君集早已成了他們唾罵千年的叛徒,便是再去解釋,恐怕也無人相信。因此,這個秘密,便因了這種種陰差陽錯而耽擱了下來。

“你們也不必再問那些叛徒究竟是誰?”宇文來呼講罷,又歎息道,“歲月千年而過,他們恐怕早已化為灰燼,隻有我,仗了陛下早年所賜的延壽果,仍然苟活於世……這千年時光,當真寂寞得很!”

他說得雖然比較平淡,但眾人聽在耳中,卻皆是唏噓不已。虎麵與炎羅幾人,一直立在眾人身後,陰沉著一張臉。他們雖然早已從宇文來呼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但對於宇文君集殘殺了千餘妖靈製作法器、又哄騙妖將助自己脫困的事,有些耿耿於懷。

此時聽得這一番歎息,虎麵忽的長吼一聲,排開眾人行將出來。石不語吃了一驚,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阻止道:“虎老大,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宇文大人,你……”

虎麵朝他望了一眼,奮力掙脫開來,徑直行至宇文君集的身前,沉默片刻,忽的重重一拳擊出,將他轟得飛了出去。石不語正欲阻攔,卻被凝寒扯住衣角,若有深意的搖了搖頭。

此時,宇文君集已徐徐立起身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按理來說,以虎麵的實力,絕對傷不了他,想必他此時沒有運起妖力抵擋,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拳。

“方才著一拳,是替我爹爹他們,還有那慘死的千餘妖靈所打!”虎麵怒聲喝道,旋即又行上前去,走至宇文君集的身前,凝視了半晌,忽的雙膝一屈,“撲通”跪下,沉聲道:“這一跪,卻是替我妖族上下,拜謝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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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抽元

虎麵的當眾一拜,拜去了妖族與“叛徒”宇文君集之間,綿延了千餘年的恩怨。而隔閡既消,之後的商議大事也順利了許多。實際上,從方才宇文君集現身開始,眾人就已迫切的想詢問幾件要事,此時得了空暇,石不語不等坐穩身子,便側首問道:“宇文先生,關於水元丹……”

不等他說完,宇文來呼已微微頜首道:“不錯,配方仍在我處,並未被逆者取得!而海妖族之事,也正著落在這水元丹身上。”

眾人聞言,皆是大喜過望,石不語更是欣然讚道:“宇文先生果然智略超人,我還未說明,你便猜到我的用意!”

宇文君集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配方遞了過去。他數年來被囚禁於揚洛城中,早已將一切細節想得明明白白,因此,早在到達西原之後,便已寫下配方,隻等眾人來取。

石不語鄭重接過配方,才看得數行,就不禁手腕輕抖,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配方上的那些藥材,實在太過貴重了些。不到片刻,他已瀏覽完畢,當下將這配方傳給身旁的幾人。憩塵子、嘉妙等人看得更為仔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啃了下來,過得許久,卻終於見他們抬起頭來,長舒一口氣道:“還好!這些藥材雖然珍貴,我們的府庫中,倒還存著一些!”

聽他們如此說,眾人心中的忐忑,總算平靜了不少。宇文君集輕抿了一口茶,又道:“隻要藥材齊備,製作起來,卻並不難辦!再者,實際上,我也在隱秘的地方存放了大約百餘顆水元丹,應當夠用了吧!”

眾人聞言,更是歡喜,而宇文君集又道:“不過,此事務必要抓緊些,雨晴見我脫困,必然會料到之後的結果。我想,恐怕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海妖倒向我們這麵!”

石不語摩挲著下巴,讚同道:“我想也是如此,不過,比起雨晴的對策來,我更關心的是,是海妖族到底有多少可能倒向我們?尤其是那位該滿,他前些日子被我斬去了半個身子,估計眼下正在病榻上紮草人詛咒我呢!”

“這個你盡管放心!他們肯定會接受我們的誠意!”宇文君集微微一笑,淡淡道,“如果他們不想爆體而亡的話!”

此言一出,倒叫在場的眾人有些莫名其妙,直到聽宇文君集仔細解釋了一通,方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原來,那水元丹要連續服用五次,才能徹底的解除生理限製,完全的生活在陸地上;相反,如果沒有達到五次,服用者雖然也能如漓微、漓渺那般,暫時生活在陸地上,但五年之後,卻會爆體而亡……

而如今的海妖族,除了少數的幾名首腦外,其餘諸妖都不過服用了一兩次。這就意味著,如果他們不接受石不語這邊的誠意,便等於慢性自殺。所以,為了本族的夢想也好,為了自己的性命考慮也好,海妖都沒有不接受合作的道理。

聽得此言,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心道,難怪逆者死活要逼出水元丹的配方,原來有著這等重要的意義。石不語卻不似他們那般欣喜,目光一轉,落在身旁的漓微、漓渺身上,低聲問道:“為什麼,你們從沒提起過?”

漓微望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漓渺卻是咬了咬櫻唇,猶豫應道:“姐姐說,你已經很煩了,不要讓你再為我們分心……”

石不語心頭一顫,正對上她們姐妹二人滿含情愫的瑩瑩目光,又是感動又是自責,當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們的柔荑,低聲罵了句“傻瓜”。

雖然口中如此責怪,但聲音中的溫柔,卻是一覽無遺的,漓微、漓渺彼此對視一眼,均是玉頰浮起紅暈,齊齊低下頭去。她二人生得幾乎一模一樣,此時又帶著同樣的羞澀與欣喜,正如並蒂蓮花一般,倒叫人看得癡迷心醉不已……

正是旖旎時,卻忽聽得四周一片驚呼之聲,倒有近半人齊齊站起身來。石不語怔了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聽得清荷顫聲問道:“跋突叔叔,難道你有辦法進入獸界?”

此言一出,石不語登時霍然起身,滿麵詫異之色。他方才一時恍惚,卻沒注意到,眾人已談到封印逆尊之事。在清荷提到進入獸界捕獲上古之獸所麵對的難題時,宇文君集在微微沉吟之後,卻忽的開口道:“或許,有一種方法,可以試試……”

正是因了他的言語,才導致全場驚喜交集的場麵出現。要知道,眾人這幾日來,一直都在為如何提早進入獸界而苦惱,此時聽得宇文君集的話,便如沙漠中的迷途商旅,突然望見前方的綠洲一般,當下急急詢問。

宇文君集卻沒有多少欣喜之色,先是望了眼憩塵子、嘉音等人,這才麵色古怪的徐徐道:“這法子,卻不容易!並且,對於宗門而言,也有些……有些……”

他“有些”了半日,也沒有“有些”出來,出塵子的性子較為火暴,此時早已按捺不住,連聲催促道:“宇文先生,到底如何,你且先說出來再說!到底可行不可行,我們也來商議看看!”

眾人聞言,連聲附和,宇文君集見得如此,方才沉吟道:“好吧!其實,進入獸界的難題,便在於獸魂鼎需要百年的時間來積累妖力。實不相瞞,我族當年與宗門激戰時,便曾突破限製,在三年之中,連續兩次開啟了獸界通道……”

原來,千年之前的妖、宗之戰中,妖族因了缺乏一批妖匠的緣故,在麵對著各宗聯手派遣的宗師時,總是以慘敗告終。因了這種無奈,妖皇也曾與宇文君集商議,開啟了獸界通道,送了十名實力接近妖匠的妖靈入內,希望他們可以借助獸界中的充沛妖力,一舉突破至妖匠境界。

隻是,即便這十人全部成功,卻仍無法在數量上與宗門的宗師對抗。妖皇為此耽心竭慮,同宇文君集二人查閱了許多上古典籍,終於被他們搜尋出一條捷逕出來。這方法,說白了,便是捕獲實力接近宗師境界的三名宗士,將其周身元力盡數抽出,注入特殊的轉元陣中。這陣法乃是上古所傳,能夠暫時將元力轉化為星力,雖然隻能維持半年的工夫,卻已足夠讓獸魂鼎吸收,進而打開獸界通道。

正是依靠了這種強行開啟通道的方法,在第三年,妖族又送了十名妖靈進入獸界,加上之前的十名,最後順利培養了十四名妖匠出來。雖然最後的戰局,仍然以妖族的失敗結束,但這個逆天的方法,卻被宇文君集牢牢記在心中,而今日聽得眾人提起獸界,他心中一動,便將這方法說了出來。

“然而,這法子的犧牲,實在過大!”宇文君集苦笑道:“這轉元陣隻能轉化元力,卻不能轉化妖力……所以,真要實行此法,宗門中,恐怕必須要有人犧牲……”

此言一出,憩塵子與嘉妙等人都是麵麵相覷,神情複雜之極。他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宇文君集方才如此為難。如今的宗門,早沒了數年前的盛景,在場與不在場的千餘宗士中,符合“實力接近宗師境界”這一條件的,恐怕不會多於十人,一下子再去掉三人的話,真的是損失慘重,更何況,又要讓誰來犧牲?總不能抽簽或者擲色子吧……

“莫說是宗門犧牲,便是我妖族,也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便在此時,宇文君集又道,“我方才說過,這些元力隻能暫時轉化為星力,半年之後,殘餘的星力一旦化回元力,便會對獸魂鼎造成極大的傷害。實際上,千年前的那一次冒險,就已經讓獸魂鼎出現了裂縫!”

清荷聞言吃了一驚,急忙召出獸魂鼎仔細查看,果見鼎身內部有著數條極深的裂縫。宇文君集頓了頓,又道:“所以,我無法保證這一次的情況會如何?或許,在半年之後,當星力轉回元力時,獸魂鼎會繼續破裂,甚至徹底……”

不用他說,眾人都已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說,宗門隻是犧牲了三位宗士的話,那麼,妖族卻要冒著失去聖物的危險。獸魂鼎一旦破裂,不僅意味著妖族象征的消失,也意味著從今以後,妖族再也沒有辦法進入獸界,再也沒有辦法迅速的提高實力。這種犧牲,比起宗門的付出,恐怕還要大上許多……

一念及此,在場的眾人,無論是清荷、虎麵等妖也好,憩塵子、嘉妙等人也好,都是麵色凝重之極,彼此麵麵相覷,齊齊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後,卻忽聽得一聲輕咳,清荷赫然立起身來,肅容道:“我意已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獸魂鼎即便破碎,也總勝過滅族之災!”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抬頭仰望,神色又是吃驚又是讚許。一片沉默中,出塵、淨塵二人忽的相視一笑,同時立起身來,拱手應道:“諸位,我師兄弟二人不才,願承擔此事,獻出周身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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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趕赴

出塵、淨塵二人的簡單一句話,卻叫在場眾人更為驚愕,一時之間瞠目結舌。實際上,如果自告奮勇的,是憩塵子那種溫和而又顧全大局的,眾人倒會感動佩服,隻是,眼前的這兩位術宗長老,向來有些心胸狹窄而又脾氣暴躁,給人的印象便是“隻顧私仇而不顧大局”,任誰也料不到,他們竟會當先提出此事……

石不語微微皺眉,還未來得及應答,憩塵子卻已立起身來,沉聲否定道:“兩位師弟,此事萬萬不可!我們三人之中,我的實力最弱,便是要犧牲,也應當由我來!”

出塵子搖了搖頭,淡然道:“師弟,你實力雖稍弱,但智略過人,又兼性子寬和,我宗的複興,便著落在你身上。我與淨塵,脾氣暴躁又心胸狹窄,這輩子怕是無法再進階宗師了,既然如此,倒不如……”

他未說完,淨塵子也已接口道:“不錯!說起來,若不是我們兩人不顧大局,中了逆者的挑撥,各宗之間,也不會兩敗俱傷,掌門師兄他更不會……罷了!便讓我二人做些事,當作贖罪!”

他提起已經故去的鈞鴻子時,聲音極為哽咽,眼眶亦是微微泛紅,顯然是發自真心的。憩塵子長歎一聲,想起當日山門淪陷的情景,一時之間,亦是黯然無語。嘉妙等人也都有著相同的經曆,此時彼此麵麵相覷,均是陷入了不堪的回憶之中,氣氛頓時冷到了極點……

一片悲戚的沉默中,卻忽聽得翰墨先生陡然出列,輕輕擊掌道:“人非聖賢,殊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兩位師兄,翰墨卻是錯看了你們,慚愧之極,請受我一拜!”

說罷,他已深深拜了下去,出塵、憩塵二人不敢受禮,急忙避讓開去。翰墨直起身來,徐徐環視眾人,忽的微微笑道:“既然兩位師兄如此犧牲,在下敢不相從?願附驥尾,同成此壯舉!”

此言一出,全場登時又是大驚,幾名文宗的門人,當即出言阻止道:“師尊,我宗複興萬萬離開你!切莫因了……”

翰墨逼視一幹弟子,直到他們徐徐住口,這才朗聲笑道:“大丈夫處世,行於當行,止於當止!文宗可以滅,法宗卻不可滅!我意已絕!爾等不必多言!”

說罷,他已重重揮袖,行至淨塵、出塵身邊,三人並肩,彼此對視一眼,忽的同時伸出一手,握在一處,放聲大笑起來……

而在場眾人,見得此情此景,皆是露出感佩之色。石不語歎了口氣,忽的想起前世不知從何處聽到的一句話——“人,是最複雜的生物,所以,永遠不要低估一個人的勇氣……”

“我低估了宇文君集……”在揚洛行宮的大殿中,立在窗口,負手望著天際的雨晴,忽的幽幽歎息道。不過很快的,他又輕輕搖頭道:“不,我低估的,是這世間的男女之情……隻可惜了阿洛……”

他的歎息聲,隱隱夾雜著幾分自責,似乎對於阿洛的突然叛變,並沒有太多的怨恨,反而夾雜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情感。立在他身後的申公義與李密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驚詫,卻不敢多說上一句。

隔了片刻,雨晴漸漸從異樣的情緒中擺脫出來,轉首望向身後的兩人,忽的輕輕道:“李將軍,這一次的事,你做得極好!不枉費我們白白犧牲了一個逆者!”

李密微微躬身,略帶惶恐道:“大人恕罪!當時在下才與石不語等人鬧僵,為了重新獲得他們的信任,就必須要做點什麼出來,因此一時大膽,將負責牽線的那位……”

雨晴隨意的揮揮手,淡淡道:“無妨!失一人而得半個中原,這生意劃得來!更何況,兩位日後也是我逆者中人……”

這話說得平平淡淡,但申公義聞言,卻登時大喜道:“大人,難道君上已答應將我二人引入逆者之列了嗎?”

雨晴微微笑道:“正是如此!不過,卻要等君上做完手上的大事,怕是還要一年左右!隻好委屈兩位,再耐心等待些日子了!”

申公義連連點頭道:“無妨!無妨!區區一年,屬下自然等得!李將軍,還不快快謝過大人!”

他一麵催促,一麵已拜了下去。李密卻並不似他那般歡喜,麵上帶著幾分猶豫,遲疑道:“大人,能入逆者之列,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屬下大膽問一句,那控魂之法,是否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意?”

雨晴微微一怔,忽的露出幾分笑意道:“原來,你也如此為情所困?放心吧,那女子,終究會一心一意的跟著你!等你入了我等行列,我便將那控魂之法傳授予你,至於效果如何,卻要看你自己的修行了!”

李密聞言,這才帶上了幾分歡喜之色,與申公義同時拜謝。雨晴毫無謙讓的受了他們的禮,隨即麵色一凜,肅然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卻還有幾件大事要做!首先,便是西原之事!”

申公義怔了一怔,當即拱手應道:“大人盡管放心,我與李將軍現下已握有三十萬重兵,再加三萬銀僵相助,隻要有一年時間,定能拿下西原,平定中原,將那幹頑抗者剿滅得幹幹淨淨!”

“半年,我隻給你半年!”雨晴搖搖頭,眯著眼睛道,“半年之後,無論戰局如何,我都要調走那三萬銀僵,君上那邊,還有大用!所以,你最好速度快一些!”

“隻有半年?”申公義吃了一驚,轉頭望向李密,見他沒有為難之色,沉吟片刻,方才咬牙應道:“是!屬下定當竭力,不負大人所托!”

“不是竭力,是必須!”雨晴再度否定了他的話,冷然道,“若是失敗了,你也不必再回來了!三十萬大軍加上三萬銀僵都會失敗的話,留你何用?”

申公義身軀一顫,惶恐道:“是!屬下敢不領命!明日便提兵往攻西原!隻是戰局若有變化,又該如何處置!”

雨晴頜首道:“若有大事,你可與李將軍斟酌處理,不必稟告與我!實際上,明日我也將要起身,往海妖處走一遭,即便諸事順利,也要一月之後才能返回!”

申公義聞言,又是一蘅,而李密目中閃過一絲光芒,低聲道:“大人的意思,是打算將那些海妖,變為……”

“不錯,宇文君集這廝,卻要害我多走一遭!”雨晴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怒氣,隻是片刻之後,他卻又微微笑道,“不過也好!此事終究要處理!若是順利,或許你們攻取西原,連半年都不需要!”

便在雨晴決定起行的同時,西原那麵,石不語、宇文君集、凝寒、漓家姐妹、幽姬六人,亦在眾人的送別中,起程趕往天照。據那邊傳回的消息稱,該滿自遭得重創之後,並未立刻率領著海妖族歸還青海,而是暫時停留在天照東南約三百裏的一處島嶼附近,全軍按兵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這處島嶼名為孤竹,附近的水流極為湍急,卻恰恰適合海妖潛伏,天照島上的水妖,也是在偶然之中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當即急急回報本島。不過,雖然潛伏在此,海妖族卻極為本分,並沒有任何異動的跡象,聯係到他們被雇傭的原因,宇文君集當即推斷,恐怕他們還在等待逆者到來,以便交割剩餘的水元丹。

然而,毫無疑問的是,如今逆者的手中,根本已沒有水元丹的存在,又怎麼可能繼續進行交割。在這種情況下,海妖族卻仍在等待,這是否說明,通知他們繼續等候的逆者,已備了下了某種手段……

一念及此,石不語等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在收到天照傳來的消息後便立即動身,隨身攜帶了宇文君集數年前存放在別處的百餘顆水元丹,匆匆趕往孤竹,希望能夠搶在逆者的陰謀發動之前,將海妖拉攏到己方的陣營中來。

因了時間緊迫的關係,他們一路匆匆行去,不敢有絲毫的停留,隻逼得黿鼇日夜兼程,困頓不堪。不過,卻終於在數日之後,比想象中行程提早了一兩日抵達了天照,留守的湖珊早已在此地等候多時,當下略微寒暄了幾句,便領著他們趕往孤竹島。

漓微、漓渺此時早已被石不語半強迫的逼著服用了幾顆水元丹,已徹底擺脫了局限,不過,因為常年養成的習慣,她們姐妹二人還是喜歡停留在清泉中。此時,見得孤竹島遠遠的出現在視野中,漓微皺了皺眉頭,躍出清泉道:“不語,你可曾想到,要如何與他們打交道?”

石不語微微一怔,搖頭道:“沒想過,等遇到再說吧!不過,我們手裏握著他們的**,還有什麼可怕的?更何況,還有宇文先生替我們引見!”

聽他提到自己的名字,宇文君集淡淡一笑,正欲接口,卻忽的皺眉喝道:“小心些!他們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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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放行

聞得此言,眾人齊齊一怔,還未來得及詢問,便聽得前方數百丈開外的海麵上,忽的轟鳴聲大作,巨浪激蕩而起,一隻十餘丈長短的海鯨,已從水下徐徐浮起,鯨背上,立著十幾名海妖族的武士。

石不語心知正事已經上門,當下輕喝一聲,也讓黿鼇停了下來。那隻海鯨緩緩靠近,其背上的武士都緊握兵刃,滿麵警惕之色,片刻之後,其中一位穿著銀色骨甲的武士首領,忽的行出幾步,高聲喝道:“爾等何人,竟敢……殿、殿下?”

這武士首領,卻正是丘酌以往的部下、曾負責追捕漓家姐妹與石不語的那牙。丘酌雖然被該滿所廢,但碧落族中的人心,倒有大半仍向著他,因此那牙在陡然望見漓微、漓渺之後,下意識的便呼出了“殿下”二字。

隻是,話方出口,他已意識到其中的不對,急忙閉嘴。然而,旁邊的那位沉淵族武士,已頗為不滿的冷笑道:“那牙!你竟然呼這叛徒為殿下,難道說,你對她們還有……”

那牙心頭一沉,正欲答言,卻忽聽得黿鼇上一人冷聲笑道:“突烈,你卻威風的很,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被稱為突列的沉淵武士,其實在數年前隻是位族中的小卒,隻是因了在交接水元丹的過程中,受了宇文君集的賞識,得他說了幾句好話,才被該滿提拔為一名武士首領。此時聽得有人揭短,他登時大怒,轉頭瞠目喝道:“誰人如此大……”

喝罵還未出口,他已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那立在黿鼇頂上,帶著一絲輕蔑笑容的白衣男子,不是宇文君集,更是何人。愕然之中,突列先是呆若木雞,隨即忽的換上了滿麵的笑容,欣然道:“宇、宇文大人,您怎麼駕臨此地?”

宇文君集輕輕彈去了衣襟上的飛灰,縱身一躍,已落在海鯨背上,負手道:“怎麼,看見我很不習慣麼?”

突列呆了一呆,旋即搖頭道:“說哪裏話來!隻是前些日子聽說,大人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此次使團前來時,我還特意詢問了一聲,聽他們說,大人的傷勢未曾康複,怎麼今日卻突然……”

此言一出,石不語、凝寒幾人皆是麵色微變,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可體會到對方心中的驚懼。那突列聲稱“使團已至”,難道說,所謂的使團,便是指逆者等人不成?那麼,自己千趕萬趕,終究還是晚來了一步……

一片沉寂中,卻還是宇文君集當先反應過來,若無其事的揮手道:“罷了!這等事不必再說!我如今要要事求見該滿,你在前引路吧!”

突列又是一怔,望了眼漓微、漓渺、石不語三人,頗有些為難的遲疑道:“大人要見族長,小的自當引見,隻是這幾位……”

宇文君集微微笑道:“你且放寬心,這幾位,並非前來許釁鬧事的!他們與我前來,所為的是同一事,卻對貴族大有裨益!”

突列連聲應“是”,但腳步卻絲毫不動,而他身後的武士,更是緊緊握著兵刃,目光齊齊對準了石不語等人,並無絲毫讓路的意思。

宇文君集麵色一沉,低聲喝道了:“突列,你信不過我麼?莫說我們此來並無歹意,便是真有歹意,放著你們海族萬餘人馬,又占了地利,難道還真怕了區區幾人不成?”

他的語氣,毫不客氣,便如呵斥屬下一般。突列雖然敬他,但終究有些血性,聞得此言,先是麵現薄怒,卻終究深深吸了口氣,躬身道:“大人,不是我刻意阻擋,隻是他們終究與我族有著深仇,若被族長知曉我放他們入內……”

聞得此言,宇文君集亦是陷入了沉默中,過得片刻,他忽的伸手入袖,取出一物,輕聲喝道:“你且過來……怕什麼!我並無惡意,隻不過讓你瞧瞧一物!”

突列躊躇了半晌,終於還是麵帶警惕的行了過來。隻是下一刻,隨著宇文君集輕輕攤開的手掌,他登時麵色大變,情不自禁的顫聲呼道:“水、水元丹……”

此言一出,他身後的十餘名武士,亦是齊齊驚愕,幾乎忍不住要湧上前來。雖然,此次受雇前來攻打濱海,海妖族也曾收下了百餘顆水元丹,但那種珍貴的東西,向來是由該滿親自收藏,他們這些下級武士,莫說吃上一顆,便連見都未曾見過,此時突然聽得就在眼前,哪裏還有不**的理由。

“不錯!正是水元丹!”宇文君集將那水元丹在突列麵前晃了數下,忽的拋入他的手中,淡淡道:“念你對我還算恭謹,這一粒,便賞你了!”

突列吃了一驚,雙手劇顫,險些將水元丹丟下了海去,好在他反應極快,急忙一把攥在手中,滿目貪婪之色,死死盯著不放。隻是過了片刻,他卻忽的想起一事,麵色微微一變,沉吟片刻,咬牙道:“這、這等厚禮,小的不敢承受!大人若是打算以此收買……”

話音未落,宇文君集已朗聲大笑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尖道:“收買你?突列,你未免自視過高了些吧!也罷,我也不怕說於你知,我此次前來,正是攜帶了百顆水元丹,要與你家族長談一件大事!”

“百、百顆!”突列的瞳孔,登時放大了數倍,滿麵的震驚之色。也難怪他如此失態,要知道,這數年來,他們總共也才收到百餘顆水元丹,如今宇文君集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數目,怎叫他不驚訝萬分。

“區區百顆,值得如此驚愕麼?”宇文君集微微一笑,忽的攬住了對方的肩膀,低聲道,“我不瞞你,除了水元丹外,那位石不語公子的身上,更是帶著水元丹的配方,恩,這中間的意思,你應當明白了吧!”

這一次,突列卻不是瞳孔放大那麼簡單,而是眼珠子幾乎要跳躍出眼眶了。剎那間,他望向石不語的眼神,登時便由仇恨轉化為夾雜著羨慕、貪婪、迷惑的種種感情糅合,看那意思,仿佛立在他麵前的,不是本族的仇人,而是一塊散發著光芒的寶石……

見他如此神情,宇文君集知他已然心動,當下又拍著他的肩膀,誘惑道:“突列,你這幾年,似乎都未升遷過吧,始終還是位小小的首領……”

突列正有些走神,聞言不禁微微一怔,不過很快的,他便領悟到了對方的意思,連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他當年不過是區區一名小卒,之所以能夠得到提拔,便是依靠了水元丹的功勞,如今若是能夠再獻上百顆水元丹,甚至再奉獻上珍貴配方的話……或許,不,是一定可以再升上那麼幾階。

一念及此,已不需要宇文君集再做什麼提示了。獨自在原地佇立了片刻之後,這位該滿族的武士首領,終於做出了人生中的一個冒險賭博,咬牙應道:“也罷!我便領諸位求見族長!不過,這黿鼇卻不能入內!”

雖然是利令智昏,但他還保留著幾分神智,心知如果讓黿鼇進入,自己便無法控製住石不語等人。宇文君集微微一怔,旋即應道:“這個自然,便依你所言,事在緊急,我們眼下便動身如何?”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在數百名海妖的監視加保護之下,石不語等六人踏上了先前的那隻海鯨,匆匆趕往海底該滿的臨時住所。自前次被石不語擊傷之後,該滿便始終在此處休養,整日咒罵不止,直到數日前,因了傷勢的逐漸康複與楊廣使者的即將到來,心情才略微有所好轉。

一路無話,漓微、漓渺尋了個空,與那牙簡單交談幾句,詢問了父親丘酌的近況,那牙倒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據他所說,丘酌自那日事變之後,引咎離任,但因為一向深得民心,所以雖然該滿再三使絆,他卻仍然保留了碧落族中的長老之位。

不過,雖然如此,碧落族中的權利,卻已因為被扶植的新任族長的上任,漸漸倒向該滿手中,此次前來,該滿便順利的從碧落族中抽調了四五千的武士,這在以往是難以想象的。而自從前次被石不語、漓微、漓渺擊敗之後,該滿已連帶生生恨上了丘酌,據說,他已當眾揚言,要在返回青海之後,召集長老商議丘酌的連坐罪責。

聞得此言,漓微、漓渺自然心中忐忑之極,又是悲憤又是擔憂,恨不得一劍斬下那該滿的蛇頭下來。見得如此,石不語在旁不住安慰,言道隻要以水元丹交換,那該滿必不敢過分處置丘酌,即便他一意孤行,那些還指望著依靠水元丹登上陸地的長老們,也不會任他胡來,為一時意氣損了全族的利益。

聽他如此說,漓微、漓渺終於放下了幾分憂慮。說話之間,眾人已行至該滿的臨時居所之外,突列吩咐數百海妖好好“照看”眾人,自己則獨自奔入洞中稟報,隻是不消片刻,便見他急急奔出,不住搖頭,滿麵失望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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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登島

那突列帶著幾分喪氣奔出,眾人一見之下,頓時都是心頭發沉。石不語皺了皺眉頭,搶先問道:“怎麼?他不肯見我們麼?氣還未消?”

突列搖頭道:“不是!我根本就未見到族長!幾名侍衛說,他半個時辰前便已與長老們動身,前往孤竹島宴請使團的賓客,順帶交割水元丹!”

眾人聞言,齊齊變色,那“楊廣”的使團,哪裏還有什麼水元丹,這其中,怕是已藏下了什麼詭計。隻是眼下說出來也無人肯信,宇文君集微一躊躇,便即應道:“突列,不若你帶我等去孤竹見他,此事萬萬耽誤不得!”

突列怔了一怔,愕然道:“這麼匆忙麼?依我看來,不如在此等候,再過幾個時辰,想必族長便會歸來!”

石不語心道,再過幾個時辰,恐怕歸來的便是該滿的屍體了。不過心中雖然如此腹誹,他麵上卻依舊正色道:“突列先生,我等還有急事在身,實在不能耽擱,請你行個方便!”

聞得此言,突列也有些猶豫,實際上,他也惟恐夜長夢多,能夠及早交代了此事,自然是最好不過。躊躇片刻,他咬牙應道:“也罷!好人做到底,我便送你們去孤竹一趟,隻是那邊由慶忌大人負責防衛,是否能夠上島,卻要看你們的運氣了!”

聽得“慶忌“二字,眾人皆是苦笑不已,心到果然是流年不利,偏偏又撞上這個仇人。然而宇文君集聽罷,卻微微笑道:”原來是他,那便容易了!突列,你在前帶路吧!“

突列應了一聲,重又跳上鯨背,指揮著海鯨掉頭遊向孤竹島。石不語心中疑惑,得了個空,在宇文君集耳邊輕聲問道:“宇文先生,你有辦法應付那位慶忌麼?”

宇文君集望了他一眼,居然露出幾分難得的詭異笑容,淡淡道:“辦法麼,自然是有一些,我隻是怕他不敢來見我……”

說罷,他已輕揮衣袖,向突列行去,丟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的幾人。凝寒微微一怔,忍不住問道:“不語,難道說,宇文先生有慶忌的把柄在手?”

石不語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晤!恐怕還不是把柄那麼簡單吧!據我看來,他們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你沒聽說麼,慶忌居然不敢見他,這意味著什麼?”

諸女麵麵相覷,滿麵詢問之意。石不語吊足了胃口,這才胸有成竹的解釋道:“一般來說,如果情侶之間吵架的話,才會避而不見……恩,當然,慶忌是男性……不過,我們是否可以這麼理解,愛這個東西,其實是可以跨越種族與性別……喵喵的!我知道錯了!”

伴隨著一道劍光從前方驟然射來,正在感歎唏噓的男子,登時五體投地,高舉雙手,做投降之狀……

那孤竹島,其實也離得遠,隻行得半個時辰左右,便已抵達。突列喝住了海鯨,囑咐眾人在外圍稍等片刻,便即遊上島去稟報,隻是這一去,卻足足又花了小半個時辰,惹得石不語焦躁疑道:“宇文先生,難道說,慶忌真的不敢見你麼?”

說曹操,曹操便到。這話害未落下,便遙遙望見島上現出幾個身影,隨即躍入海中向這麵遊來,不消片刻,便已登上海鯨。當先那人,正是與眾人打過幾次糟糕交道的慶忌。數年不見,他的火暴脾氣似乎仍未消減,見得石不語幾人在前,也不行禮,隻仰頭望著天空,冷冷哼了一聲。

突列隨後趕到,惟恐雙方起了衝突,連忙陪著笑臉道:“慶忌大人,宇文先生他們帶了水元丹前來求見族長,匆忙得很,還望您能行個方便!”

慶忌聞得“水元丹”三字,這才稍微放下了傲慢,朝著幾人冷冷掃了一眼,粗聲粗氣的道:“突列,族長正與楊廣使者商議大事,若是惹得他煩躁,你擔待得起麼?”

突列怔了一怔,連稱不敢,卻仍試探的詢問道:“屬下哪敢如此大膽!不過,若是大人方便,且先領著他們上岸,慢慢行去,等到得宴會時,族長那邊的似,應當也談得差不多了吧!”

慶忌望了他一眼,微微沉吟,似乎也在考慮這個提議。石不語趁他不注意,輕輕扯了扯宇文君集的衣角,目光中充滿了暗示。宇文君集卻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略微有些走神,直到石不語再三提醒,方才輕輕上前一步,拱手道:“慶忌先生,你我還是第一次私下見麵,雖無私交,但請瞧在往日的合作情分上,略微行個方便!”

石不語微微一怔,與凝寒諸女對視一眼,同時起了疑惑,心道:“不是說,這慶忌有把柄握在宇文的手中麼?怎麼此時,竟變成了第一次見麵,而且毫無私交可言……”

不過,雖然心中疑惑,但他們卻並不開口詢問,隻是隱隱起了些別的猜測。而那位慶忌,在聽得宇文君集的話語之後,方才略微和善了麵容,沉吟道:“也罷!既然宇文大人如此說,我便帶你們走一遭!隻是,族長正有大事商議,你們卻不可冒然闖入!”

宇文君集微微頜首,當下領著石不語一幹人等,隨著慶忌上島。隻是慶忌行了幾步,卻又掉轉身子,伸手攔住突列道:“等等!你便不用去了,我領他們去見族長,你便暫時替我看守此處,不得懈怠!”

突列怔了一怔,卻不敢違抗,隻得怏怏不樂的應承了下來,心中不住咒罵道:“這廝果然無恥,竟要搶我的功勞!咱家若是他日發達,定要好好羞辱他一頓!”

且不管突列如何在心中詛咒辱罵,石不語六人卻已隨著慶忌登上海盜,在數十名海妖的簇擁下,向島嶼深處行去。這孤竹島,雖然不大,卻草木茂密,都是叢林,一幹人等在林中走了片刻,到了一處河流旁,已有數十名海妖在此守護,見得慶忌到來,齊齊起身行禮。

慶忌隨意揮手,示意他們自便,這才轉頭對石不語六人道:“你們在此歇息片刻,待到那邊的宴會散了,我再領你們過去!”

石不語哪裏耽擱得起,見狀便欲出言,卻被宇文君集輕輕踩了下腳麵,登時會意的閉口,佯做悠閑的行到了一邊去。慶忌朝他們望了幾眼,見並無異動,方才轉過了目光。而宇文君集,則在略微注視旁邊的環境之後,有意無意的靠近了石不語。

“小心一些!”徐徐坐下的宇文君集,若無其事的低聲道了一句,嘴唇幾乎沒有任何張開,“慶忌,有很大的問題!”

石不語微微一顫,望了眼正望向溪流的慶忌,低聲道:“我也有些察覺,他說話時,似乎反應慢了一些……”

宇文君集撿起一根樹枝,細細把玩道:“不止如此,他從前曾於夜間偷窺該滿的一名妃子洗浴,正被我逮個正著……按理說,他每次見我都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可是今日,他看見我時,居然象是首次私下見麵,對我的試探也無反應……”

石不語怔了一怔,卻未曾想到看似粗獷的慶忌,竟然還有這等偷香竊玉的愛好,不免生出許多感慨來。宇文君集頓了片刻,繼續道:“若我猜得無錯,他們恐怕已中了逆者的某種……你叮囑凝寒她們,小心一些!”

石不語微微頜首,當下立起身來,花了片刻時間,將此事一一通知諸女,待到最後一個幽姬也得知這個消息時,那邊的慶忌已收回了望著溪流的目光,提起一壇酒,向著他們行來,粗聲粗氣的問道:“你們幾個,要不要喝一點,族長那邊,怕還要等上許久!”

石不語與宇文君集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向慶忌行去,微微笑道:“最好不過!便是你不說,我們也要……”

說著話,兩人的手指已幾乎觸碰到酒壇,隻是此時,慶忌忽的一鬆手,任由那酒壇落下地去。隻聽得“砰”的一聲,壇子登時化為無數碎片,酒水四濺而出。

隻是說也奇怪,區區一個酒壇而已,其中的酒水居然濺起數尺之高,遮擋了幾人的視線。水花之中,隻見得兩道金光驟射而出,隻在剎那間,便已撲至石不語與宇文君集的麵前……

石不語吃了一驚,好在他從方才起便已有了準備,眼見那金光撲來,也來不及去辨認,下意識的便是一道妖旋送出,那金影被妖旋一卷,登時倒射回去,在後方的樹上輕輕一點,忽的再度飄襲而來,便如沒有重量一般……

隻是到了此時,眾人早已望清了這襲擊者的麵目,宇文君集迅速揮出一劍,帶起銀光,將襲來的金影生生逼退了數丈,這才沉聲喝道:“小心!這是金僵!”

話音未落,便聽得數聲長嘯,立在原地的數十名海妖,從慶忌開始,齊齊膨脹了數分,藻衣盡裂,化為類似於銀僵的怪物,驟然撲上前來。而半空之中,呼嘯聲席卷而過,亦有六七道金影,從高聳入雲的樹冠中一躍而下,輕飄飄的落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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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毒酒

隻略微怔了那麼一瞬,宇文君集便揮動銀劍,舍棄麵前的金僵,驟然撲入銀僵群中,妖力激蕩之處,劍光如白練一般覆蓋了三丈之內的空間,將銀僵群盡數牽扯在身旁。與此同時,他亦不忘沉聲喝道:“不語,這裏歸我,其餘歸你……”

若是可以選擇,石不語寧可對上身形笨重的銀僵,隻是此時也容不得他思考,當下身形一晃,化為三首六臂的獸形,銀盾、雙劍、長槍、管城子諸般兵刃齊出,將有些遲疑的六、七道金僵盡數圈在攻擊範圍之內,口中同時喝道:“幽姬!”

便連一絲的躊躇也沒有,身在旁側的幽姬,借著漓微、漓渺的掩護,登時發動了影控之術。在獸界之內修行了四年,她雖沒有石不語那種一日千裏的捷徑可走,但數年間也是妖力大漲,促使得影術大有長進。此時,在漓家姐妹的掩護之下,全神貫注的發動,其腳下的陰影,頓時散為五六片殘影,射入金僵的陰影之中……

所謂一物克一物,世上的術法,並沒有絕對的強弱之分,而總存在彼此間的克製。那些金僵,雖然仗了身法的敏捷而無往不利,但此時對上專門操控影子的幽姬,便頓了沒了用武之地。隻在剎那之間,它們的速度便有了明顯的減慢,而其中稍弱的幾隻,更是登時停滯於當場,無法挪動片刻。

石不語等的便是這等良機,幾乎在那幾隻金僵試圖掙紮的同時,便已縱身躍起,筆走龍蛇間,管城子劃出十幾個金字,迎風皆化為半丈大小,轟向對手。幾隻金僵卻是因了束縛,絲毫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瞧著金字如泰山般壓將下來,剎那間便已被淹沒於其中,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一擊得手,石不語朝向身後的獸首早已望見幾隻金僵飄襲而來,當下微微一笑,忽的三首齊轉,同時射出數道妖旋來。若是擱在平日,以金僵的速度,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閃避而過,但此時受了影術的製約,它們卻不敢冒然前衝,隻能微微一晃,從旁繞了開去。隻是這再度的停滯中,下方的凝寒,已轉動手中的金水鏡,對準了其中的一隻……

金光驟射而出,卻正是這等邪物的天生克星。那金僵被籠罩其中,登時全身紫煙升騰,嘶嘶的哀鳴聲中,便如遇到烈火的積雪一般,剎那間化為虛無。剩餘的兩隻見狀一驚,顧不得夾攻石不語,齊齊後飄而去。

“寒兒,你們去幫宇文!”石不語大笑一聲,蝠翼振動,緊追兩隻金僵而去,才飛出數丈,便已吹動玉笛,將一幹妖寵盡數釋放出來,小白、玄墨諸獸落地之後,齊齊呼嘯一聲,撲入了銀僵群中,解了宇文君集孤身奮戰的危局,而金烏與悠白,則破空而去,纏上了兩隻逃逸中的金僵。

到得此時,無論何人都已知道大局已定,石不語心中一鬆,高高飛上空去,化為金烏,斂翅疾射而下,雙爪一緊,已抓住一隻金僵,重重拋向旁邊的樹幹,不待其反應過來,又是數道妖旋射出,那金僵堪堪順著樹幹下滑了數尺,便已被妖力絞為碎片。

至於剩餘的那隻,其結局似乎更為淒慘,悠白仗著身堅如鐵,生生撞上前去,重重一掌揮出,登時擊得金僵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出十幾丈開外。金烏歡鳴一聲,學著平日裏與石不語玩找骨頭的把戲,驟射上去,又將它叼了回來。悠白大吼一聲,再度一掌擊出,金烏歡鳴一聲,再度追上前去……

“別玩死了,不然沒得玩了……”眼見二獸如此愉快,石不語也隻能為那不幸的“骨頭”默哀一聲,收翅撞入銀僵群中,搖身一變,同樣化身為數丈高矮的巨猿,與小濟攜手掃蕩,便如開路先鋒一般。宇文君集揮動銀劍,在旁策應,再外加諸女的合力,不消一柱香的工夫,便將僵群掃蕩得幹幹淨淨,隻餘下了滿地的殘屍……

然而,戰局雖已落定,但還有許多值得煩惱的事情,在等待著眾人。或許是因為身處叢林的緣故,這裏的戰鬥,在四麵高大樹木的掩護下,並沒有驚動島外的衛兵與正在某處設宴的該滿等人,或者,這也正是慶忌將他們引來此處的目的所在。

“究竟是什麼,讓他們變成了銀僵?”石不語微微皺眉,頓在了宇文君集的身旁。後者正嚐試著低下頭去,輕輕嗅著,片刻之後,他忽的抬起頭來,沉聲喝道:“是酒……”

“酒?”石不語怔了一怔,隨即將目光投向篝火旁仍然完好的某個酒壇,從外表來看,這中間的酒水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顏色相當正常,而幽幽傳來的酒香更是濃鬱,亦難怪海妖經不起這等誘惑了。

“用這個試試看!”不知何時,宇文君集已捕獲了一隻偶然穿越上空的雀鳥,將它遞到石不語的麵前,片刻之後,一點酒水被灌入了掙紮的雀鳥嘴中。

下一刻,陡然出現的變化,登時令眾人陷入了震驚之中。不斷掙紮的雀鳥,在吸入酒水之中,先是尖鳴數聲,身子僵硬的昏迷撲地,而在片刻之後,卻忽的閃耀起淡淡紫芒,驟然蘇醒過來。難以置信的是,這原本和善的生物,在此刻卻突然爆發出了強烈的攻擊性,石不語一時收手不迭,竟被其重重啄了一下。

白光閃過,已經輪為僵類的雀鳥,被斬成了兩段。收起銀劍的宇文君集,淡淡道:“看起來,問題正出在酒水上!那麼,我們幾乎也可以肯定,逆者的目的所在了!”

石不語身軀一震,微微變色道:“用酒水來改造海妖?難怪慶忌他們說話時,有些遲鈍含糊,又不記得以往的事情!”

這分析,自然沒錯。實際上,半個時辰前,打算發動計劃的“使團”,曾刻意派遣一名逆者,以犒勞的名義將“美酒”送至此處的哨崗,供駐守的海妖侍衛享用。而就在慶忌等人轉化為銀僵不久之後,石不語一幹人等便恰恰趕至海島……

見得如此,那逆者惟恐出現狀況,便暗中傳授了幾句話語給慶忌。要知道,銀僵在轉化之後,是還能保持一部分神智的,慶忌受了指使,便將石不語等人引來此處,試圖一舉殲滅。隻可惜,他終究喪失了早年的記憶,忘記了曾經落在宇文君集手中的把柄,以至於露出馬腳,反被徹底殲滅。

“難怪!難怪逆者沒了水元丹,居然還敢前來交割……”石不語喃喃自語,忽的驚道,“該死!這麼說來,正在設宴的該滿他們,豈不是已被……”

一念及此,他頓時跳將起來,便欲動身。宇文君集輕輕抬手,阻攔道:“不必慌亂!依我看來,該滿那麵,應當還沒有出現變化……否則的話,這些銀僵,又何苦將我們死死攔在此處?”

這分析,其實正好切合了事實。要知道,以毒酒誘惑慶忌等侍衛,自然是容易之極,但若說在宴會上,隨意取出幾瓶美酒,便能讓狡猾如該滿之流落入陷阱,也未免有些想當然了。更何況,銀僵在轉變之後,是會喪失大半記憶的,如果不在那之前套取盡多的秘密,逆者又如何依仗該滿,繼續控製著海妖?總不能,將這珍貴的“轉僵酒”給每位海妖都準備上一份吧!

一念及此,石不語雖然未完全理解“使團”的意圖,但也能夠推斷,距離逆者的發動,還有那麼一點時間。宇文君集向四麵望了片刻,忽的指著溪流的方向道:“我們朝這邊走,該滿他們並不能長期離水,所以他們的宴會,必然會在溪流附近!”

眾人紛紛頜首,隨即跟隨著他,向上遊行去,而路途中所見的幾個殘留腳印,更是印證了方向的正確性。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工夫,在越過某個山坡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處開闊平地。而此時從山坡上俯瞰下去,正可遙遙望見溪流旁,擺設了十餘張木幾,幾個人影正於木幾間來回穿梭,似乎在彼此敬酒寒暄……

“看起來,我們來的還不算晚!”石不語鬆了口氣,隨即搖動身軀,化出一條藤蛇,指揮著它遊下山去。宇文君集瞧著那藤蛇看了片刻,似乎有些驚訝,卻又很快笑道:“不錯,這倒是偷聽的妙法,不過,還不完美!”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他在話音落下之前,便輕輕彈出一束光芒,落在藤蛇的身上,伴隨著白光的消失,眾人麵前的樹木上,忽的現出一麵尺餘大小的銀鏡,鏡中所顯現的,正是藤蛇視野中的狀況,而更奇妙的是,除了畫麵之外,竟然還有聲音傳來。

“好東西啊!”石不語微微一怔,旋即抓住宇文君集手臂,熱忱道,“老宇!我們也算熟人了,這銀鏡術,不如傳授給我如何?”

這“老宇”的稱呼,自然是不倫不類,宇文君集聽得哭笑不得,一時間卻是忘了反擊。他不做聲,石不語便當他默許,更是打蛇隨棍上一般的纏將上來,心中不住轉著邪惡的念頭:“這銀鏡術便如電影一般,若是他日得了機會,拍副美女出浴圖,每位觀眾收一兩銀子的話,一百位便是一百兩,一千位便是……如果放映一年的話……”

他想到此處,險些連口水都要流將出來,隻是此時,卻忽聽得那銀鏡微微一震,其中已傳來了雨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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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揭破

陡然聽到雨晴的聲音,藏在樹叢後的眾人,雖然已有些預料,但仍然震驚不已,這麼看來,海妖族的事,的確意義重大,否則也不會勞動逆者的二號人物親自前來。不過,這是否也驗證著,逆者因了基礎微薄的緣故,其中能夠獨當一麵的人物極為匱乏……

“妙極!正好報前幾次的大仇!”在望清雨晴的麵容之後,石不語立刻扭動著手腕,露出欣然的神色來,而蹲在他身旁的宇文君集,雖然隻是冷哼了一聲,但目光中流露的恨意,卻是毋庸置疑的。

仿佛感受到了遠處的怨念,遠處的雨晴,若有所思的向著這邊望了一眼,當然,沒有得到任何的收獲。片刻之後,重新收攝了精神的他,在與旁邊的逆者交流了眼神之後,便輕輕擊掌,徐徐立起身來。

被他的動作所吸引,正在彼此交談的賓客們都放下了杯盞。雨晴朝向左側木幾上旁的該滿,微微躬身笑道:“我等此來,蒙貴族如此盛意款待,著實感激!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裏,亦有幾件禮物,要送予族長與幾位長老!”

該滿淡淡而笑,起身還禮道:“雨晴先生客氣了,陛下肯與我等交易水元丹,便足以令我等感激不盡了……恩,隻不知此次的水元丹,約定在何時交割較好!”

這番話,明是還禮,實際用意,還是放在水元丹上。雨晴微微一笑,若無其事的應道:“族長盡管放心!那批水元丹已趕製出來,一兩日間便能運抵此處……至於眼下麼,倒有幾件小禮物先送給諸位!”

說罷,他已輕輕撚動手上的指環,伴隨著淡淡紫光的閃爍,一係列的物品布滿了地麵,將木幾之中的空地堆積得擁擠不堪。從該滿與幾位長老的眼神來看,很顯然,他們對於此次的禮物,相當滿意。

“這些,是陛下命能工巧匠趕製的服飾家什,並且經過防水的處理,能夠保證處於水下百年而不腐爛!”雨晴指著右麵的百餘件禮物,微微笑道。如果僅從送禮的角度而言,他的投其所好,自然是極為成功,比起隻供欣賞的珍珠寶石來,這些實用的東西,自然更符合水族的需要。

而正如預料的那般,該滿的欣喜之色,充分說明了其心中的滿足感。眼見如此,雨晴心中大定,又將目光轉向左麵的數十個壇子與竹盒,淡淡笑道:“至於這些壇子裏,裝的則是皇宮中陳釀了百年的美酒,而竹盒裏,則是禦廚烹製的名菜……族長放心,這些菜肴都經過術法的處理,始終保持著新鮮與溫度!”

實際上,已不需要什麼說明了。從那些酒壇與竹盒中散發出來的香味,已足以令該滿與諸長老陷入了深深的迷醉中。海妖長年居住在水中,便連肉食也極為匱乏,如今雖然得了水元丹之力能夠上岸捕獵,但也隻是隨意燒烤了事,哪裏吃過這等精心烹飪的菜肴。隻聽得咕咕聲不斷響起,卻是幾名長老已伸長了脖子,不住的吞咽著口水……

這場景,自然正合雨晴的心意。微微一笑,他親自抱起了一個壇子,打開封蓋,替在場的每人都倒上一碗,而幾名逆者,則跟隨在後,將那些竹盒中的菜肴也一一取出,擺放開來。片刻之後,這宴席上,已是香氣四溢,酒香夾雜著菜香,伴隨著微風輕輕一送,勾得人蠢蠢欲動……

該滿咽了咽喉嚨,卻仍取出一枚銀珠,道了聲莫怪,在美酒佳肴上微微轉了一圈,方才笑道:“雨晴先生有所不知,這人族的某些食物,對於我等而言,卻是致命的,因此要先測得一測!”

雨晴微微一笑,心知他在測試是否有毒,卻也不揭破,隻是端起杯盞,淡淡道:“原來如此!來!既已測過無誤,我等齊飲一杯,慶賀此次的合作順利如何?”

該滿此時已檢驗完畢,當下也是哈哈大笑,高高舉起大碗道:“好!好!好!諸位,我等滿飲此杯!”

說著話,他已將酒碗貼近嘴邊,便欲一飲而盡。隻是此時,旁邊的草叢中忽的響起一聲嘶鳴,綠色的藤蛇驟射而出。該滿吃了一驚,便欲將其擊飛,怎奈那藤蛇的目標並不是它,在空中略微一轉,便撞上了那酒碗,隻聽得當啷一聲,酒水登時濺了滿地……

被這一擾,正欲飲酒的諸位長老紛紛放下了酒玩,齊齊立起身來。雨晴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察覺到一絲不妥,向著身後的兩名部屬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腳尖輕輕點在草叢中,微弱的紫芒閃耀中,散亂的草莖開始匯攏,漸漸連成如有生命一般的“長蛇”……

而此時,該滿已霍然立起身來,在幾名長老的簇擁下,長聲喝道:“誰人如此大膽!既已到來,何不現身一見!”

這聲音極為洪亮,遙遙傳了開去,而不待餘音消失,遠處的山坡上已傳來了石不語的應答聲:“大膽是未必了!不過,現身一見,倒是不妨!”

說著話兒,他已與宇文君集並肩而行,領著凝寒四女,從山坡上邁下,徐徐向著宴席處行來。附近的十十名海妖侍衛,到了此時方才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紛紛湧上前來,卻不敢太過靠近,隻能遙遙包圍著四麵,倒仿佛護送賓客入席似的……

片刻間,一幹人等已行至席前,在望清了來人的麵容之後,該滿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厲聲喝道:“漓微!漓渺!你們這兩個叛徒,竟敢帶著奸夫前來此地,便不怕……恩?宇文先生,怎麼您會……”

該滿的思緒,一時之間陷入了混亂之中。他無法明白,被雨晴稱為臥病不起的宇文君集,則會與石不語等人走在一處,而從他們的神態來看,顯然並不存在威脅與被威脅的關係。帶著這樣的疑惑,他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雨晴。

早在望清宇文來呼的瞬間,雨晴便已察覺到事態的嚴重,好在他多有急智,隻在這片刻內,便已準備好了說辭,當下向前行了幾步,厲聲喝道:“宇文!你這叛國的奸賊,竟敢在此現身,便不懼死麼!”

這一句呼喝,倒叫該滿等人更是迷惑不解。怔了片刻,該滿愕然問道:“雨晴大人,你說宇文先生他已經……已經……”

“不錯!我等卻未料到,他竟是西原埋在我楚廷中的棋子!”雨晴滿麵怒氣,卻又朝著諸海妖拱手道:“慚愧!這等事著實丟臉,因此,我隻推說他已重病不起,卻未明言!”

“原來如此!”該滿聞言,也不以為意,畢竟人族的內鬥,與他並無多少關係。隻是其身旁的幾名長老中,卻有一位頭腦靈活的,忽然插口道:“晤!那水元丹的配方,不是一直由宇文先生掌管的麼?如此一來……”

這提醒,恰到好處,可謂衝擊力巨大。石不語幾人神色微喜,而雨晴卻是麵色一變,勉強笑道:“貴族大可放心!宇文這廝的配方,亦是由陛下宮中抄錄所得。水元丹的供應上,絕無任何問題!”

宇文君集微微一笑,忽的探手入懷,將數顆水元丹捧在掌心,徐徐道:“抄錄麼?說起來,我身邊亦有一份,卻不知抄錄得對與不對?雨晴大人,不如將你的也取出,我們核對一番如何?”

眾海妖輕呼出聲,齊齊轉首望想了雨晴。後者心頭微顫,卻仍保持著冷靜,不屑應道:“那等珍貴之物,我怎會隨意帶在身邊?倒是閣下,將配方放在身旁,究竟是自恃過高,還是因了那配方,乃是假冒的贗品?”

這一番話,連消帶打,反倒將了宇文君集一軍。該滿與幾名長老,本已對“使團”起了幾分疑心,此時聽得雨晴說得合情合理,卻又信了幾分,反將狐疑的目光重新投向宇文君集,看他如何應答……

危機一過,雨晴登時輕鬆許多,卻又繼續逼迫道:“其實,要驗明真假,也不是什麼難事!宇文既然如此自信,不如將配方交出,我與該滿族長一看便知!”

他這一招,極為巧妙,那配方,正是雇傭海妖族的關鍵所在,自然不可能輕易交出,否則,便沒了誘惑力。隻是若不交出,又如何來證明自己等人手中所持有的,乃是真正的配方?

一念此此,石不語與宇文君集對視一眼,都可望見對方眼中的無奈。而該滿等人的麵色,也變得越發陰沉,伴隨著他的微微抬頭,四麵的侍衛,已隱隱有收攏包圍的跡象,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動手。

石不語暗道一聲不妙,忽的輕咳一聲,出列道:“配方真假,倒也不急於一時辨認!隻要過得兩三日,待雨晴先生那批莫須有的水元丹到來,便可真相大白!該滿族長,你說是與不是?”

該滿微微一怔,終於想到這關鍵之處,重又望向雨晴。後者此次,卻忽的麵色大變道:“該死!那批水元丹,難道已經被你們……難怪他們遲遲未到……晤!你們方才手中的,想必就是……”

他說得含糊不清,但意思卻很明顯,就是暗指宇文君集隨身攜帶的水元丹,是截獲了他們正運來此處的水元丹。如此一來,不但將己方的漏洞補上,又順便給石不語等人抹了把黑,果然是巧妙之極,該滿等人聞言,登時又如牆頭草一般,不由自主的傾倒了下去……

“好一張巧舌!”便在此時,漓微忽的輕輕擊掌,冷笑道,“卻不知,方才那美酒中的毒液,又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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