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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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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志鳥村] 唯我獨法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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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向著西京奔跑(2)

  沉思了半盞茶時間,陳仲國拍拍腦門,快步打開房門,喊道:「佛老,喊人過來。」

  陳易連忙起身離開,讓位於幕僚集團。

  精心擺放的待客室就像是善於藏肉的胖子,轉眼間,就從角落擠出七八個人來。除了始終伴隨陳仲國左右的三老外,又有幾個相對年輕的幕僚出現。

  「怎麼回事?」陳從餘略有擔心的問陳易。

  「說了該說的,爺爺還沒決定。」陳易攤手。他雖然主導了形勢的走向,但也不知道形勢最終走向何方。政治就是分配的藝術,創造價值和分配資源從來是兩回事。

  倘若不是身為陳家的一員,且是重要的一員,陳易面臨的問題將龐大的多。

  不知過了多久,陳仲國終於走出了書房,龍行虎步的如同年輕人一般。

  方曼怡忽有所感,低聲問陳易:「你是不是給爺爺弄了什麼藥?」

  「那是神術『恩賜』」陳易相當誠實的道:「付出挺大,但能提高10%的生命力,壯年的生命力。」

  「怪不得。沒有副作用嗎?」

  「您沒覺得有年輕的感覺?」陳易猜也知道老媽想什麼。

  方曼怡馬上摸自己的臉,訝然道:「我以為是法國帶回來的面霜起了作用。」

  「什麼面霜能年輕四五歲。」就算是對神術騎士,「恩賜」也是個負擔極重的神術。

  「不對。」方曼怡剛點了兩下頭,馬上停住,道:「年輕四五歲?我以前有那麼老嗎?」

  「當然不是,我是誇耀自己的功績。」陳易嚇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自從初中畢業後,他就很少受到老媽的恐嚇了,現在就是「很少」的情況。

  幸好會客廳的大門「吱嘎」推開,就見陳仲國正與對面的西裝老頭友好的握手。

  談好了!

  大家心裡都有了個概念,全站了起來。

  陳易趁機躲在老爹身後,拍著胸脯做慶倖狀。

  陳從餘好笑的道:「你媽媽從小培養了你進入政界的能力,看看,一著不慎……」

  「最近沒有我和大哥分散火力,您過的艱難吧。」陳易同情的望著老爹。

  重擊!

  「我這麼多年的訓練,只要不踩中陷阱……」陳從餘說了一半,開始轉換口吻,用深情的語調說:「你媽媽是個溫柔美麗善良的女人,無論如何,我們都愛她……」

  「你怎麼知道老媽在你身後?」陳易極度奇怪。

  陳父做口型:香水。

  轉過臉來,卻笑道:「我實話實說而已,哪能提前知道……」

  方曼怡點著下巴,笑眯眯的。

  陳易突然發現,老媽和小妹在某些情況下的表情是相似的。

  「陳易,幫我送送幾位叔叔伯伯。」陳仲國滿面笑容的招手。

  待客室內的陳家人都靜了下來。

  這又是一次意味著巨大改變的信號!

  在送「貴客」的問題上,陳家有一套約定成俗的默契。老大陳國亮在家,則由他代父送客,否則就根據來人的身份,由陳從余或陳榮傑來送。後者負責官面上的人,前者負責其他人情往來。

  現今大伯去了西京,陳從餘又重入仕途,某種程度而言就頂替了大哥的位置。這是所有人都默認的變化。

  但是,當陳從餘在場的情況,讓他兒子去送「貴客」?孔老二被罵臭以前的時代裡,這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陳仲國虎目圓瞪,環視一周,所有人立刻閉嘴了。

  陳易淡定的繃著臉,極快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西大陸,他面見過大祭祀,大爵士和神術騎士,每一個人的威勢都不遜於眼前的西京官員。事實上,要說權威和高高在上的氣質,人民公僕終究是落伍了。

  這就是名分的重要性了,不管公僕是如何的昂首挺胸,比起曾經的青天大老爺,先天就欠缺了一點東西。

  陳易順利的接到了爺爺的「信號」,手一擺,笑道:「幾位,我們從右邊走。」

  他的動作表現,說是謙卑,不如說是謙遜。這是西大陸養成的習慣,在那個時候,就算生殺予奪的大爵士閣下,也得給他行屈膝禮。

  西京官員有點奇怪,頭前的領導更是相當不適應的蹩在陳易身後,有種亦步亦趨的不爽感。

  一路無話,坐到了車內,領導才問了一句:「你就是開發出黃金債券的陳易吧?」

  「是我。」

  「英雄出少年。」領導讚揚了一句,別過了腦袋。

  陳易禮貌的微笑,看著車隊離開老宅才沉下臉來。

  屁大的官兒!

  西京的哺乳動物,真以為自己見人大一級了。

  返回會議廳,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就留下相近的幾家人和幕僚團。陳仲國坐在客廳的爐火旁,一邊烤手,一邊問:「怎麼樣?」

  「拽的很。」陳易隨口答了一句,才醒悟過來,自己是在家族會議上。不過,話出口就不能收回了,誠實的人不必隱藏自己的心情。

  佛老怪怪的瞥了一眼,換上微笑的面孔道:「從今天開始,老爺子就牽頭調查爆炸案了。需要大家知道的內容是,具體的專案組由公安局黨委負責,我們的工作是穩定局勢,保證資訊暢通。」

  「接下來了?」陳易看不出其中的好處。

  陳仲國卻沉穩的道:「根據最新的資訊,這是最佳選擇。陳易,你想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我幫你看著上面。」

  他指指天花板,誰都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謝謝爺爺。」陳易一下子站了起來,好像小時候得到壓歲錢的感覺。

  「你應得的。」老爺子繼續烤手。

  從中國最強艦隊的嚴密防護下偷出1200噸貴金屬,陳易充分證明了神術騎士的強大。所謂千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這根本就是一顆政治原子彈。

  在西京沒有搞明白怎麼回事之前,他們一定會疑神疑鬼,根本不敢胡亂動作。

  西京希望陳仲國調查,是希望瞭解陳家與黃金失竊的關係。陳仲國趁勢答應,不僅破了這局,而且順理成章的再進一步,得到了中央認可的位置。

  陳仲國想著想著,就笑了。

  真的笑了。

  正在記錄重點的智囊和家裡人都呆了,不明白老爺子少見的笑容是為了什麼。

  只有佛老猜到一點,但他繼續說道:「手下,我們的將調查東南艦隊和海軍基地,江寧海關和海上航線也要好好整肅一下。名義,就用江寧案件督辦小組的名義!」

  「這個名義,我們要用一段時間了。從今天開始,凡是江寧案件督辦小組的檔,就是老爺子簽發的正式檔了,所有機關部門,都必須給予最大程度的重視。次一級的文件用江寧案件督辦二組的名義,重要程度相當於東南省委的文件……」

  這下,圍坐在火爐旁的一群人都笑了。

  小叔陳榮傑更是樂的打跌道:「爺爺退下來,不好發正式檔了,現在方便了,又有名義,又有級別,瞌睡遇到枕頭。」

  佛老趕緊攔住,道:「這個重視程度的問題,私下裡說。不能公開。我們主要還是就案件發檔。」

  陳易莞爾。

  他敢肯定,江寧案件督辦小組的檔一定與案件沒有關係。

  最大程度的重視意味著最重要的文件,代表著陳仲國的綱領和思想理念,豈能用來描述具體的案件。

  這樣粗鄙的東西,大約會用督辦三組或者督辦四組的名義。

  陳易猜想,說不定只會出現在「專案組」的檔裡。

  陳仲國先去睡了,留下一群人私下裡討論。

  「西京真是昏了頭了。」

  「應該是柳家昏頭了吧。」

  「這下舒服了。」

  陳易現在卻不想知道那麼高端的消息,他只想知道央行會怎麼做?

  求和?

  還是死硬到底!

  第二天,陳易首先召集了一期西江會,給所有企業補上黃金債券。其實就是強制性的用黃金債券換回鈔票。

  這是有可能激起反彈的行為,但企業又不好意思反彈——陳易允許他們將黃金債券換給央行,本身就是一種大度的表現。

  現在,繼續換回黃金債券,更像是一種回饋。

  陳易仔細的觀察著二級關聯企業和三級關聯企業的負責人們的表情。一級關聯企業是很難離開西江會的,他們享受了大量的權力,得到了相當的優惠,所以接觸關聯的成本也更高。事實上,要是沒有西大陸的訂單,半數以上的一級關聯企業都要倒閉,它們才新建了新廠房,購買了新機器,招募了新工人……所以傅泊林的貸款壓迫手段才能收到奇效。

  當然,由於東海艦隊的爆炸案的關係,現在的確變成了「奇效」。

  從一級關聯企業開始,每家負責人單獨上前來簽字。

  央行為了收走他們的黃金券,毫不吝嗇的支付了現金。由於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留存有部分的現金。

  陳易也不要求全部換回。他現在並不缺錢,只是保持關聯企業的緊密性。

  到了二級關聯企業中原集團的時候,這位負責人低聲問道:「陳先生,聽說江寧銀行一直在兌換黃金,要是沒有了黃金?」

  「假如黃金沒有了,那就是我的債務。」陳易回答的極其肯定,又道:「其實,不知道你們今天注意了沒有,我已經放開了黃金債券的出售量和兌換量,但幾乎沒有人兌換,一早上下來,連5000萬都沒有。」

  各家企業頓時驚疑不定的討論了起來。

  一口氣席捲了幾百億,陳易拍拍肚子,笑道:「各位,如果任何銀行想從你們手上購買黃金債券,沒有問題,告知我一聲就行了。」

  「不敢不敢……」

  「我是說真的。」陳易打斷了某位先生的謙虛。

  下面都是精明如貓的角色,一時間聯想都豐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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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向著西京奔跑(3)

  打碎牙齒往肚裡吞,形容的就是傅泊林了。

  央行的先生們景況稍好,但也是一片焦頭爛額。

  只能說,幸虧丟掉的黃金不是自己的。

  在一種奇怪的心態變化中,黃金債券仿佛進入了滯銷期。

  購買量最大的西江會關聯企業正在消化陳易的強行配給,未受影響的普通民眾依舊以買債券換黃金的模式居多,銀行則在猶豫,傅泊林受到武館學員明哨監視的下屬,在限量取消的情況下,僅僅購買了10億元黃金就作罷。

  4噸黃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按說應當是存放於金庫的極佳避險資金,但比起先前上千噸的存貨,明顯是底氣不足的表現。

  正在接受調查的東海艦隊不可能繼續給他們當保鏢,重兵押運的黃金讓傅泊林緊張的渾身冒汗。

  陳氏武館有近3萬名學員了,想到這個數字,江寧的先生們就坐立不安。

  陳易也不管他們,他又開始發佈新的訂單,光是鋼材就要了2萬多噸。

  一家大型鋼鐵銷售公司,一年的銷售量在1萬噸規模的就算的上是該地區頂級的鋼鐵銷售商了。陳易一口氣要掉2萬噸,等於是生生支持一家大型企業存活兩年。

  剛剛有點鬆散的西江會,立刻緊密了起來。

  接下來的競標日,過百家關聯企業的負責人,像是學生考試似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方正的課桌前,開始對各項訂單進行競標。

  陳易半眯著眼睛守在上方,好似一隻盤踞在山崖上的老鷹。

  每次競標日前,都會留給各家公司三五天時間來考慮分析和判斷,某些時候也用來進行場下交易。

  每次競標都是一次無聲無息的戰鬥,公司養著龐大的銷售部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作用。

  短短的10分鐘,決定公司未來三個月,半年甚至永遠的命運。

  當標書放回到木質的小箱子中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龐大的壓力稍有緩解,在座的先生們就迫不及待的解開紐扣和領帶,像是剛剛送走了老婆似的。

  陳易在眾人的矚目下,粗暴的打開木箱,再稍顯正常的方式翻閱。

  大家於是又緊張了起來,一群人顫抖著,如同企盼食物歸來的小鳥。

  「中原集團?你們的報價……」陳易剛開口,對方負責人就笑臉如花了。他以為自己勝出,嘴角險些刮掉耳朵。

  陳易立刻擺手,制止他的慶祝行為,繼續道:「你們的報價低的出奇…我認為是否存在低於成本的可能?」

  「這個……」中原集團的負責人額頭鋥亮,好似每天早晨都用鞋油狠擦了一遍。他判斷著陳易的態度,笑道:「我們的報價,是根據公司的情況決定的。」

  中原集團是後期成為二級關聯企業的大型集團,就資本與人脈而言,他們超過了許多一級關聯企業。但限於西江會嚴格的等級制度,他們往往吃到的都是一級關聯企業的殘羹冷炙——雖然超過普通市場的速食,但人們總是想要更多。

  其所謂的「公司的情況」,就是想要儘快成為西江會一級關聯企業,從而獲得更多的好處。但他們又不想承擔太多的西江會義務,因而就靠著降低價格來爭取訂單。

  西江會的關聯企業增減,大部分時間都是由訂單決定。

  陳易看著對面閃亮的額頭,憶起前日詢問「黃金沒有了的黃金債券」的男人就是這位。

  那可是一個不好的印象,至少是不負責任的印象。

  陳易沉吟了一下,沒有因此推開中原集團,而是重新道:「我多給你們一次考慮的機會。在西江會內,我們不允許低於成本價的傾銷行為。」

  「為什麼?」對方愣住了,這些訂單可是要陳易自己付錢的,竟然有人想要多掏錢?

  陳易皺皺眉,道:「西江會的目標是扶持各家企業,總體上降低成本。如果用低於成本價的銷售手段,那只不過是浪費了資源而已。惡性競爭最終對所有人都有害。」

  歸根結底,他可不想西江會內有企業通過這種方法得到壟斷優勢。

  那只會讓西江會變成別人的成果。

  中原集團的負責人皺起了眉頭,大約感受到了陳易的堅持。

  他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您一定要求提高的話,我們每噸鋼鐵增加5元。」

  陳易打開中原集團的標書,他們的鋼鐵報價僅3150元,再加上5元,也不過是3155……甚至比鋼廠的出售價格還要低。

  就算中原集團的議價能力夠強,這個價格也極其夠嗆。

  從別家的表述就能看出來,3400元的價格比比皆是……200元的毛利並不多。畢竟要一家公司或某個大部門整年進行協調工作,人工和公司的正常利潤都指望著這些錢。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中原集團的3150元都是賺不回來的,也就是所謂的低於成本價。

  陳易想了想,合上標書道:「我需要你們提供鋼廠合同和合同價,以及你們的其它成本估算。如果尚有利潤,你們就得到鋼鐵標。否則,就失去此標。」

  對方一驚,連聲道:「陳先生,這是我們自己的運營方式,沒有必要告訴大家吧。」

  「我可以簽保密協議,如果你們想要的話。」

  「保密協議有什麼用啊……您看,既然我們能降下來價格,您也省下了錢……」

  「這是最終決定。」陳易不想再聽接下來的辯說,揮手道:「既然中原集團決定退出此標的競爭,最終獲得鋼鐵標的是明鑫集團。」

  另一個毛髮稀少的男人立刻跳了起來。

  額頭鋥亮的男人氣呼呼的坐了下來,又是一場皮鞋和翻毛鞋的競爭。

  「第二個是紡織標,這次,我們將衣服、鞋、帽、手套分成8個標,每標的數量都在千萬件以上,價格10億左右,希望各家中標企業能夠積極擴大生產,繼續降低成本……接下來,第一中標的是天榮集團……第二中標的是通惠集團……」

  陳易一口氣念完標書後,笑道:「大家手上已有不少的黃金債券了,這次的付款模式就不以債券為主。不過,若是有繳稅等方面的需要,用黃金債券也是沒問題的。」

  「政府收黃金債券?」大家都驚奇了。

  「當然,就像是正常的現金一樣,而且更方便。」陳易聳聳肩。如今最大的債券金額是百萬,只要10張,就夠企業一年的稅收了——假如他們正常繳稅的話。

  能夠繳納政府的苛捐雜稅是貨幣的重要特徵之一,黃金債券悄然邁出了一步。

  少數理解的企業負責人低頭不語。他們還不知道央行自顧不暇,總覺得似乎還處在鬥法階段。

  開標沒用太長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懊惱的離開了會議室。

  中原集團鋥亮額頭的負責人卻沒有離開,他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後,竄到前面,哀聲道:「小陳先生,我知道錯了。其實,我們也是想盡可能的拿下一些標,沒想到您是……首先考慮我們這些企業的利益,這一次,我真的錯了……」

  「我問你是否賠本銷售的時候,你該告訴我的。」陳易將最後一口紅茶喝掉,決定離開會議室。

  「是,是。這一次教訓深刻,再也不會了。不過……我們真的能完成好訂單,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見陳易要走,他快步追上,不停的指著自己道:「小陳先生,我叫劉明,就是流民一個,但我有兒子,7歲,剛上小學,我也要養家糊口。您看,這麼低的標,我們都沒有拿到,我會丟掉工作的。陳先生,真的,只要一份訂單……」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陳易開會的時候,習慣性的貼著的智力卷軸和感知卷軸,他甚至能用神力控制智力進程和感知的範圍。

  閃爍著額頭光芒的男人傻眼了:「我真的有一個兒子。」

  「你沒有,而且你要我反悔,可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門外的裸熊擋開了劉明,並幫陳易摁開了電梯。

  後者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追上去。

  小蜥蜴新吃了一輛賓利,相當悠閒的開在前面。

  劉明的寶馬追在後面。

  穿過幾個路口之後,賓利開始出城。

  來不及讓他思考,兩輛車都進入了車輛稀少的專用公路。

  「海軍基地?」等劉明看到姿態高挑的軍艦的時候,已沒有退路給他了。

  水兵攔住了寶馬的去路,帶著懷疑的眼神,用特殊的語調詢問。

  劉明沒有辦法,只得高聲喊:「陳先生!陳先生。」

  陳易回頭瞅了一眼,點點頭,水兵就帶著他過來了。

  「放他進來吧。」

  「陳先生,不好意思。」劉明一腦門的汗,鋥亮的像是塗油似的。

  陳易淡淡的一笑,道「來了就來了吧。一起?」

  「好,好。」劉明顛顛的跟在陳易身後。

  路上不斷有整齊衣著的軍官經過。海軍服比陸軍的綠色漂亮多了,尤其是偶爾出現的女軍官,稱得上是海洋中的一朵花。

  「司令部到了。」

  陳易走了進去,劉明再次被攔在後面。

  「我們一起。」裸熊知道陳易的意思,西江會的群眾需要見證一些事情,知道陳家能做到哪一步,這樣他們才有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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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艦隊(1)

  劉明帶著敬畏的神色,與陳易走進了東海艦隊的司令部。

  來來往往的軍官身材筆挺,匆匆忙忙且一臉嚴肅,偶爾碰到平民裝束的幾人時,多以倨傲姿態應對。

  劉明是個生意人,在酒場夜店上揮灑自如,在政府辦公樓內就顯的拘謹了。他小心翼翼的跟在裸熊的屁股後面,眼睛也不管亂瞅,偶爾的點頭哈腰得不到回應,倒是逐漸不做了。

  在四層的位置,一名中校參謀接到了眾人,低聲道:「陳易先生?陳從余先生一行就在裡面。」

  「司令員在嗎?」

  「政委也在。」

  劉明聽的腳脖子一陣抖,東海艦隊的司令和政委的,對他而言,級別太高了一些。

  轉瞬,劉明又換過了思路:要是能給東海艦隊提供物資供應,那可是真的發財了。船舶的鋼材,基地用的建材,說不定每噸能有幾百上千塊的利潤。

  劉明饞的幾乎流下口水來。他立刻開始努力思考,如何能從陳易的手指縫裡撈一點美食。

  這種時候,他自然以為陳易是來做說客,撈好處的。

  正想美事呢,四樓的大門推開。

  陳從餘慷慨激昂的聲音清晰傳來:「海軍的司法系統,在目前的情況下,已經無法保證公正,聯合調查組審理爆炸案是理所應當的。如果你們一定要拒絕的話,那我上報的要求將不再是聯合調查組,而是地方檢察院的獨立審查組了。是否冒險一試,你們來考慮。」

  劉明不僅腳脖子抖,腿肚子也開始抖了。

  聽到了上層談判,太可怕了。

  他有心想退,反被裸熊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站到了角落裡。

  陳易做了自我介紹,坐在了會議桌另一端的沙發上,繼續聽他們談話。劉明的待遇和裸熊差不多,守在一邊,帶不帶耳朵都行。

  掛著金星的將官,只用目光掃過了劉明,毫不停頓的飄了過去,口吻強硬的道:「如果陳先生堅持聯合調查組審理,那我們只能拒絕江寧地方的參與了。爆炸發生在數十公里以外,我們東海艦隊的船上,於情於理,也應該由我們首先調查。陳先生若不放心,完全可以派員監督,當然,必須合乎規矩的進行監督。」

  「你們的規矩?沒有這樣的規矩,聯合調查組是底線,而且要由地方上的同志擔任主要負責人,請兩位認真考慮……」

  「我們已經開始調查爆炸案了,現在讓不熟悉海軍事務的地方檢察官插手,又得重頭來過,不僅浪費了時間,而且容易造成誤解。」

  「地方檢察官的專業素質極佳,而且,公開透明的審理爆炸案,有利於隨後的輿論支持……」

  高層的唇槍舌戰令劉明膽戰心驚之餘,又是興奮莫名。

  他悄悄的偏頭看看陳易,後者正聚精會神的閱讀案卷,似乎對將星也沒有興趣似的。

  談話依舊由陳從餘主導,他有政協的身份,正好代表陳仲國來調查東海艦隊。

  同樣,這也是一次大型調查的前置工作。如果陳從餘得到了足夠的資訊,那就意味著接下來會有多部門的聯合行動,許多人下馬。如果陳從餘沒有得到足夠的資訊,那東海艦隊就算是安全了。

  就某方面而言,陳從餘目前的工作,與傅泊林是極相似的,只是背景不同罷了。

  東海艦隊也深知此點,所以盡其所能的阻撓抵抗。理論上,如果陳從餘沒有過硬的手段,前置調查將漫漫無期。許多此類事件,都是用權力掩蓋證據,用時間消滅證據。

  劉明鋥亮的腦殼油汗如雨,不時的滴到鼻尖上,擦掉又流出來,像是失足於江湖的女俠一樣。

  雙方依舊你來我往的糾結著,最終是否能夠達成共識並不確定。

  陳易耐心的等著。他不怎麼喜歡東海艦隊的軍官們,花錢很多,幹活很少,在地區爭端中又沒有優勢,他們能做的,江寧軍區的空軍都能做,他們做不了的,江寧軍區的空軍也能做。

  軍區大院的孩子都不喜歡海軍家的孩子,後者的待遇優厚,卻幾乎沒打過什麼仗,艱苦卓越更談不上。

  倒是為了維持一支或幾支相對現代化的海軍艦隊,他們花了不少錢來買艦艇——通俗的做法,越好的艦艇待遇越好,陸軍的孩子們累死累活也比不上他們。

  陳易看著金星閃耀的司令官,忽然有種仇富的心理。一支艦隊幾百上千億的成本,每年的維護費用堪比大軍區的支出……

  「你們是擔心聯合調查組審查帳目吧?」陳易突兀的來了一句。

  滿房間的聲浪剎那間停止,好像有誰關閉了音響電源似的。

  軍官們用憤慨的眼神看向陳易,似乎榮譽和尊嚴遭到了踐踏。

  陳易聳聳肩,淡定的道:「你們不會說自己的帳目一點問題都沒有吧?」

  「我敢保證沒有問題。」司令官並非脾氣好的人,他耐著性子和官二代的陳從餘說話,對官三代的陳易就完全沒有謙讓的意思了。

  八個字說的斬釘截鐵,有一股子毋庸置疑的味道。

  陳易卻覺得愈發可疑,而且理所當然的可疑。他很自然的笑道:「沒有問題的帳目本身就是問題。一群會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做帳,怎麼可能不出問題?您有點太緊張了。」

  至少有五個人瞪著陳易,剩下一個人也許是因為姿勢緣故,沒有表現出來。

  陳易不屑的撇撇嘴,當兵的做到將官,歸根結底就是搞政治的——如果他不搞政治,說明不搞政治就是他的政治策略。

  這樣的人,顧及太多,憤怒更像是害怕。

  「陳易。」陳從餘做出反對的姿態,結束了雙方的遊戲。

  他擋在一眾軍官前,道:「我們不想討論艦隊帳目的問題……」

  「是他起頭的……」

  陳從餘轉向說話的軍官,冷冷的道:「如果你一定要討論艦隊帳目的問題,那我們就派人來討論。」

  剛才開口的大校參謀馬上偃旗息鼓了。

  陳易對老爹刮目相看,笑道:「我養了一千多名會計師,要幫忙的話,我肯定不會吝嗇。都是些年薪幾十萬的小會計,不用怕。」

  相當誠實的敘述,財大氣粗的語調,反而讓軍官們不敢說話了。

  在這顆藍色星球上,沒有哪個政權和國家清白的像處女一樣,如果真的有,那也是找醫生後做的。

  陳易亮出了威脅,陳從餘則降低語調,緩和著笑道:「咱們繼續說聯合調查組的事。這麼吧,江寧地方檢察院和安全局合作,再加上你們選定的幾個人,組成聯合調查組。我們暫時將人員劃分在爆炸相關的人事。首先啟動調查計畫,怎麼樣?」

  「太不清晰了……『暫時劃分』,還有爆炸相關的人事,按照這樣的原則,你們隨時都可能擴大嘛。」

  「這麼好的條件再不答應,我們就獨立調查了。」陳易故意表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樣。

  政委牙癢癢的轉過椅子,整著衣袖,笑道:「我倒想知道你怎麼獨立調查?」

  「你真想知道?」陳易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如今有了名義,他隨時都可以把任何人從海軍基地中提出去,想怎麼調查就怎麼調查。

  如果海軍軍官們繼續強硬下去,他就準備這樣做。

  政委終於動搖了,憤憤然道:「只有爆炸案相關人員,你們才能調查詢問,而且要在海軍陪同下。」

  「可以。」陳從餘接棒拍板。他需要的就是聯合調查組。在這種小團體中,無論調查什麼事情都很困難。

  兩名將官裝模作樣的和陳從餘握手。

  陳易等他們表演完了,卻道:「政委同志,能不能私下裡談談?」

  陳從餘有點詫異,但什麼都沒說,陳易是老爺子欽點的「想做什麼做什麼」,當然是想留下就留下。

  陳家的公子哥並未給少將政委留下什麼好印象,出於某種說不清楚的心理,他才留了下來。

  其他軍官懷疑的離開了會議室,然後是看傻了的劉明和他的「監護人」裸熊。

  「到我辦公室吧。」政委推開另一側的門,直直的坐在了大班椅上,姿態雄渾的道:「什麼事,說吧。」

  「黃金沒有沉到海底,所以你們的潛艇怎麼找都找不到。是被我拿走了。」陳易開頭一句話,就讓將軍站了起來。

  什麼大班椅,也沒有誠實的話語來的舒服!

  政委稍激動了一瞬間,轉瞬又搖頭道:「我不信。」

  陳易笑了,沒有解釋,繼續道:「總之,此事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黃金找不到,你們又丟人又丟臉,讓西京的老人家都明白,東海艦隊在全員緊急狀態下都能丟掉上千噸黃金,不值得信任。第二種,有央行特殊標記的黃金找到了,但只有一部分,而且是在某些艦隊高層的私宅內,於是艦隊再次得到信任,畢竟,監守自盜這種事情很容易理解,只要換掉一批將官,艦隊就能重新回復戰鬥力。您覺得,是犧牲小我,還是犧牲集體比較好?」

  「你想栽贓嫁禍?」政委憤而起立,指著陳易的鼻子道:「你知不知道,我喊一聲,就有一個連的人將你送進監獄。」

  即使盛怒期間,他依舊很有自製力的壓低了聲量,手指隨後就放了下來,緩聲搖頭道:「年輕人,你還是嫩了點,這麼大的案子,一個關鍵環節對不上都是麻煩,造假哪裡有那麼容易。」

  陳易呵呵的笑出了聲,從懷裡掏出一塊壓著央行時間戳記的金塊,輕輕的放在桌子道:「您也別高估了大家尋找替罪羊的決心。我不用造假,只要將這樣的黃金放幾百公斤到您的外宅裡,自然有人願意相信。我個人覺得,如果有一名將官願意為艦隊的污漬背黑鍋,那就算是您的同僚,也會深深的懷念您的。我人小肩膀弱,背不起1200噸黃金的失竊重任。」

  政委繃著臉,一直等他說完,忽然笑了:「我就知道有貓膩。可惜了,挺不錯的計畫,偏偏……我前些天買了個錄音筆。」

  「哦?如果您的錄音筆錄到了東西,那你可就賺了。」陳易心想,我還有神術呢。

  政委一驚,打開抽屜,一手抓著配槍,一手摁開錄音筆。

  空的!

  陳易笑了,道:「代我向您的幾位女朋友問好,咱們改天再約時間見面。」

  「你是因為調查組的事?」政委沉重的呼吸。

  「瓜熟蒂落,調查組的事,哪用得著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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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艦隊(2)

  是夜。政委同志失眠了。

  搞政治的人經常失眠,他們為了完美的分配社會資源而殫精竭慮,儘量將每一元錢分配到應得之人手中是其奮鬥之目標。偶爾當零頭不好分配,才悄然揣到自己兜中——這也是為了更好的服務大眾。

  作為早就習慣了失眠的政客,最近發生的事情,卻讓政委同志有股從心底涼上來的詭異感,或者說,那1200噸黃金和鉑金自丟失之日起,整個艦隊高層就覺得詭異了。

  那可是正在進行實彈演習,武裝齊全的艦隊。它理應防範於未然,即使面對強悍的航母編隊也有一拼之力。至少至少,不能讓一隊人無聲無息的溜上來,炸了一艘大型驅逐艦再溜走,而且還順手偷走相當於2艘半導彈護衛艦重量的黃金?

  這種事情若是正常的話,那重金打造的海上艦隊,又是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所以,艦隊總部早將內鬼當作是調查的重點,只是不好在外人面前吐露風聲罷了。

  「難道真是陳易弄走的?」政委自己都覺得可笑,笑了出來,又有點不寒而慄。

  他翻身而起,找到那塊壓著央行時間戳記的金磚,翻來覆去的研究。

  金庫的管理不可謂不嚴格,就算是有一塊金磚洩漏在外,也是不應當的。

  夜半無人,眼瞅著黃燦燦的金子,政委突然虛冷了起來。

  天麻麻亮,保姆正準備做早點,主臥先「嘎吱」一聲開了。

  「我不吃飯了。」政委仍然穿著昨天的那套軍服,頭髮有點亂,抓上公事包就要出門。

  「小武還沒來呢。」

  「我自己開車去。」

  政委打開門,又回過頭來換鞋,匆忙的模樣讓保姆有些心慌。

  海軍基地旁的廣式茶樓內,艦隊司令部的四位高官重新聚首。

  司令閣下的胃口最好,幾乎是每樣都要一兩份,吃的滿嘴流油,沒有絲毫的將軍風範。

  他的參謀長和副司令顯的矜持許多,除了喝粥外,油膩的食物丁點不碰,像是齋戒似的。

  一晚沒睡的政委此時鎮靜下來,至少是表面鎮靜。他快速的喝掉了一杯茶,抹抹嘴道:「昨天下午,陳易威脅我了。」

  副司令嗤的一聲笑了,道:「他能威脅你什麼?嫩仔一個。」

  參謀長也擦嘴道:「咱們和江寧軍區是同僚,面子上要好看,他要錢要工程,千兒八百萬的打發算了,咱們最近不是要改造潛艇兵的宿舍嗎?」

  「不行。咱們現在有點小麻煩纏身,各方的豺狼虎豹都盯住了。今天給陳易1000萬,陳業再介紹個朋友來怎麼辦?陳國亮的面子不好不買。西京的土匪還沒收到消息呢,現在一鬆口,渾身都是瘡。」副司令的理由充分,基建向來是他盤子裡的菜,怎能因為團體之事出讓呢?

  「要不,把陳家加起來算一份?既然陳易找了政委,就不好推脫了,他們的手也伸的真長,大半個江寧還不滿足。」參謀長很為人著想的說。

  政委在旁哭笑不得,輕拍桌子道:「人家可不是一個幾百萬的合同就能打發掉的。你們自己看吧。」

  他將用布包起來的黃金放在桌上,由著幾人傳看,同時將陳易昨天的話給說了出來。

  聽到黃金落在陳易手中,再仔細的看過金塊上的時間戳記,在座的四個將軍齊刷刷的深吸一口氣。

  「這要是真的,太……離奇了。」副司令想了半天,才給出個適合的詞彙。

  「難以置信!」參謀長是個足智多謀,或者說狡猾多疑的男人,他翻來覆去的看著黃金,小聲道:「你們說,會不會黃金有什麼問題?」

  「說說。」政委想了一宿沒答案,現在只要能分析出一點苗頭來,他就願意花時間去聽。

  參謀長清咳一聲,道:「我是這麼想的。陳易的這批黃金來源蹊蹺,消失的也夠蹊蹺。會不會有造假?」

  一桌人都笑了。

  喜歡廣式早點的海軍軍官不少,這陣少說有三四十個人在開懷大嚼,不少人聽到笑聲都轉過頭來。

  副司令威嚴的站起來,四顧一望,聰明的軍官就喊叫著結帳了。

  沒多長時間,二樓的大廳愣是給副司令的眼神給清空了。老闆亦是退役的軍官,見狀乾脆將服務員也給撤了下來。

  「咱繼續說。」副司令伸伸腰,頓時覺得寬敞許多。

  參謀長的工作,原本就是提意見,等人拍板。被人嘲笑也不惱,端起茶杯道:「你們看還有什麼可能。說實在話,要不是我知道咱們艦隊人沒有打黃金主意的,監守自盜的可能最大了。」

  他像是開玩笑的說話,眼珠子卻滴溜溜的在副司令和政委臉上轉悠。

  過了一會兒,司令才使勁咳了一聲,道:「自己不要先亂了陣腳。要我說,1200噸的金子,一艘潛艇都裝不下,船底才兩三平方米的炸洞,黃金又重又多,怎麼能短短半個小時就消失不見了?就咱們幾個人,沒這本事,我看陳易,也是在唬我們。」

  「要繼續搜索海底,加大範圍。」副司令摸著鬍鬚,旋即歎道:「這事真是——太詭異了。」

  「就是詭異!」政委啪的一拍桌子,道:「這個詞,我昨天念叨了一晚上。」

  「嚇死人了。」剛才佝僂著腰,幾近咬耳朵的參謀長繃直了脊背。

  「陳易沒提要求?」司令沉穩的將話題轉入正途。

  政委邊想邊搖腦袋。

  四人一時間也沒了頭緒,還是副司令提議結帳,不管是吃飽了或沒吃飽的,都搖著肚子走了。

  四輛車魚貫進入海軍基地,就見陳從余帶著聯合調查組的成員等在辦公樓大廳內。

  司令和政委同時罵了一句,笑臉迎了上去。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牛檢察長,楊廳長代表海關方面,米將軍是江寧軍區的代表,再加上海軍的代表,咱們這個聯合調查組的架構就完全了。」陳從餘的笑容是商場衝殺歷練出來的,一樣的靈活自如。

  「檢察院,海關和軍區?」司令點著頭,一個挨一個的握手,心裡有點怪怪的道:「我們去裡面談。」

  陳從餘笑呵呵的迎頭而如,沒有丁點的謙讓。

  將軍們暗恨,也只能跟在後面。

  政委步伐緩慢些,墜在最後,即將要進門的時候,就聽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喊道:「政委同志,請等一下。」

  語氣戲謔,在海軍基地,沒有人會這樣喊他。

  政委回過頭來,果然是陳易。

  陳從余一行向前去了。

  政委想了一下,沉聲問道:「又有什麼事?」

  「根據你們談話的內容,我決定給你們更多的資訊。」

  「什麼資訊?」

  「黃金。」陳易聳聳肩,道:「我放了200公斤在你小老婆的房間裡,床墊底下塞著。」

  赤裸的毫無美感的勒索。

  政委「哼」了一聲,上回身上車走人。

  在他最喜歡的外宅中,果然有20塊10公斤的央行金磚塞在床底下。

  青春清純的小女生驚訝的大叫,依依不捨的抱著金磚,好像晚上睡的很舒服的樣子。

  「你就不怕我弄回去熔煉了?」處理贓物是一名公務員的必修課,為公為私皆有用途。

  「反正我不準備要這200公斤的黃金了。」

  「你想要什麼?」除了威脅之外尚有利誘,政委覺得舒服了一些。

  陳易輕鬆的笑了兩聲,將青春清純小女生給趕出了臥室後,道:「說簡單也簡單,就想請艦隊的各位長官自請降低預算。」

  駐守江寧又不歸江寧軍區管轄的海軍算是一個麻煩,譬如央行目前購買黃金,他們就會請艦隊出面幫忙。換成其他陸軍野戰部隊,不被他們賣掉算好了。

  此外,海軍主動削減經費,正好讓陳系借機發難,繼而開展西進計畫——對擁有西大陸的陳易來說,擴張是一個極有必要的發展舉措。

  這種時候,原先立足於防禦的國家戰略就不夠用了。海洋東進明顯沒有意義。總不能再發動一場面向東南亞的戰爭吧。

  政委同志深知陳家一向以來的主張,此刻頓時心下一涼。

  這可是赤裸裸的政治鬥爭,比毫無美感的勒索還要赤裸。

  「我……」

  「別急著拒絕。」陳易笑著打斷了他,道:「10塊金磚,每塊值250萬。你們四個人或者三個人分了,仔細檢查一下,再給我答案。政委同志,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政委回頭瞅了一眼,再扭過頭來,陳易竟已消失。

  「太詭異了!」他抓著金磚,只覺得像是一塊燃燒的木炭般火燙。

  晚間。

  政委首先電話副司令,然後才分別通知司令和參謀長。

  於是,四個人集體失眠了。

  自請消減預算?

  差不多等於自請退休吧。

  當然,200噸黃金等於是5000萬元的補償,多少不論,卻能體現陳家的決心。

  最不想退役的自是司令閣下,可他也沒啥好主意,只能「放下看看」。

  眾人心領神會的收下黃金,等待時局的變化。

  其實用不了幾天時間。

  一條「陳仲國在西京舉行茶話會」的消息,就重重的擊碎了眾人脆弱的神經。

  席間。本應坐在輪椅上顫抖著說話的陳仲國,像是個嚴謹健康的中年人似的,談笑如常,奔波入場,思維如常……

  新聞看到一半,政委同志就用「詭異」的詠歎調關掉了電視。

  陳仲國一口氣拜見了所有常委和半數以上的西京世家,他甚至領回一個旅遊團,說是「老幹部休假」,僅在機場露了一個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陳易的第二批政治旅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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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參觀團

  自魔法地鐵便攜化以來,西江城寨的物資儲備非常順利。每月20萬噸的目標一舉突破,甚至50萬噸都輕輕鬆松。

  對於江寧這樣的千萬人級別城市來說,20萬噸物資甚至不夠每天的基本物資配給,但對於西江水寨而言,50萬噸的運量就有著相當餘量了。於是除了生活物資的增加和生產物資的囤積之外,西江會的訂單也得到了相當大程度的提高。

  一船船的物資卸在江北碼頭區,經過檢查和配單後,由神術騎士和武館學員們裝入魔法地鐵之中,再等待送往西大陸的時間。

  陳仲國一行共三十餘人,男女老少皆有,偷偷摸摸的坐著防彈卡車而來,讓等在那裡的陳易哭笑不得。

  「防老美的衛星。」陳業尷尬的咳嗽一聲。防彈卡車是他帶回來的,在江寧地區絕對沒有如此奇葩的裝備。

  陳易放聲笑了兩下,將這向來嚴謹的堂哥作弄夠了,這才展顏一笑,像是導遊面對旅行團似的,對老爺子一行喊道:「各位,我這窩棚防紫外紅外輻射雷達各種信號傳輸,近的不敢說,間諜衛星啥的是不用擔心了,所以哦,該笑的笑,該玩的玩,請這邊走。」

  他當前引路,就向倉庫裡而去。

  日本人的工藝技術相當不錯,不僅建好了極重要的交通體系,而且留下了相當的餘量,能夠從容改造,擴展需求。

  新建的散裝倉庫闊氣的好像聖奇奧王國的魔法廣場,能容納100萬噸糧食、木材或天然橡膠的地方全都用鋼結構架起來,既便於物資存放,也有利於隱蔽隱藏。

  三十多人中,主要人物僅7人,代表著陳系的核心力量。他們中既有陳系內重要世家的代表,也有青雲直上的獨行俠。舅公徐成楚亦在其中。

  這7個人又分別帶著一些他們信任和陳仲國信任的人選。其中既有學界的專家教授,也有政治、經濟甚至黨群方面的幕僚。所有人的目標都很明確,就是證明,或者說見證西大陸的存在。

  一個新的世界,對於藍色星球上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意味著一次重大的改變,任何一點細節資訊,都可能改變世界。

  重要的關鍵時刻,才是體現出人的價值的真正時刻。

  誰能參加?誰願意參加?能帶幾個人參加?帶什麼人參加?分分秒秒都改變著每個人的命運。

  潛移默化!

  堅定不移!

  陳業代表他老爹陳國亮而來,因為同是小字輩,因此緊緊跟著陳易,口中不免讚歎道:「聽說你買了個港口,已經覺得是吃喝不愁的大手筆了,沒想到你這大手筆藏在了港口裡。」

  「當年其實沒想那麼多。」陳易必須得誠實啊。

  「是運氣也是實力。不過,那個蟲洞開啟的時候,真的不會被老美衛星監視到?」

  「安靜無聲無徵兆,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

  陳業哈哈一笑,道:「還給老哥來這個,你這裡很快就要熱鬧起來了。」

  陳易微微一笑,並未解釋魔法地鐵能夠移動的新特性。

  一起「觀光」的三十餘人,既有聽陳易說話的,也有完全不聽,著力於觀察的。

  語言某些時候會有誤導性,當一個人遇到至關緊要的事兒的時候,首先應該記住其所能記住的一切資訊。

  對於日後的分析而言,第一手的資料是極其珍貴的。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在觀光客人們眼中,就是最珍貴的一手資料。

  「這麼多天然橡膠,是從西大陸來的吧?」說話的是個看似精明強幹的女人,尖下巴,短髮,戴隱形眼鏡,穿香奈兒套裝,在一群男性社會精英們中異常顯眼。

  這才是第一個相關問題,半數以上的人都轉過頭來。

  陳易記得對方的名字,微笑回道:「童女士吧?天然橡膠的銷路最好。」

  回答包含的意思很廣,不同的人能品出三四道意思來。

  童女士審視著忙碌的裝卸現場,贊道:「國際市場上的橡膠價格風雲突變,我們都在奇怪,原來根子在此。」

  正如大多數的工業品那樣,從發現天然橡膠到天然橡膠發力,依舊經過了8個月到一年的準備時間。西大陸不僅擴展了自己的割膠奴隸隊伍,而且通過各種輕工產品和冷兵器的利潤,牢牢的吸引了來自各個神廟的商人——西江水寨管理十幾萬的奴隸尤覺困難,老牌的商會卻能輕鬆役使幾百萬人工作,天然橡膠林在西大陸的分佈稱不上廣泛,要找卻總是能找到的。可以預見,若是陳易的高價收購舉措再繼續幾年,定然會有人願意自行種植或移植橡膠,以求更高的成本。

  這就像是鴉片戰爭後的中國市場一樣,有著資本和資金優勢的外國企業無論是想要桐油,還是想要豬鬃,都會有大批的地主擴大生產,有大批的碼頭工人和船工專職運輸,有大量的民族資本家進行再加工。

  沒有誰對誰錯,那只看不見的手自然會發揮作用。

  在面見「觀光客」之前陳易早就列好了一個大綱,什麼樣的問題能說,什麼樣的問題不能說,他也都心中有底。

  這刻說到天然橡膠的事兒,他就直截了當的道:「有一位印尼華人的自建公司差不多全包了我的天然橡膠。從西大陸來的橡膠成分略有特殊,所以新廠必須調試。目前的情況是分工不夠多,一條龍的生產利潤雖高,但提高的前景不大。」

  「小陳先生高瞻遠矚。」挺明顯的馬屁,由女士拍出來反而自然的緊。

  路過橡膠區,接著就是礦石和各種金屬區域。新採掘出來的稀土堆積如山,連綿不絕。

  來自中央部委的張沛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了隊伍,捧著一撮稀土又搓又嗅。

  「氟碳鈰礦?好東西啊,多大的儲量?」

  「500萬噸。」

  「產量如何?這裡有兩三萬噸了吧?」張沛再次跑到了前面,過了會,才在武館學員的伴隨下回來,驚詫的問道:「你準備把稀土賣掉?還是賣到日本?他們儲存的稀土越多,掌握的定價權就越牢固,這樣是送錢給人家。」

  陳易頭都沒回,先翻開名單,看了兩眼,才搖頭道:「虧你是部委出身的幹部,我剛才還以為是學校裡來的。」

  說完,他又像幾位教授笑笑,道:「沒有貶低的意思,官員考慮政治,學者考慮技術。」

  張沛被臊的滿臉通紅。他是張家的旁系,好不容易競爭到的「據說是重要機會」的名額,第一次表演就失敗,頓時升起不妙感。

  好在最終地點將至,陳易沒有繼續諷刺,轉而解釋道:「開發新世界是要錢的。節省和節儉有什麼價值?儘快形成良性生產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光是幾十萬人的吃喝穿用,就該愁死我了。環保一類的騙術,等你們到了西大陸再說吧。」

  陳易是相當看重稀土價值的。

  當然不是它的「收藏」價值,而是銷售價值。

  不管細菌冶金如何的先進,挖一鏟子就是一疊錢的稀土才是西大陸開掘的最佳資源。只要確定了礦區,一群奴隸和大型牲畜趕進去,要不了幾天就能見到一片天坑。稍加一些機械化的裝備,采的比地鐵運量還要大。

  以前的地鐵不能可擕式的情況下,裝貨量和頻率都要少的多,單位價值高的金屬自然倍受青睞。如今則不然,陳易甚至直接購買其他神廟的礦石,一股腦運回地球,再出售給西江會內的企業,利潤率雖然降低了,利潤總額卻在增加。

  張沛的羞赧無人關心,倒是想像到了西大陸富庶的某幾位先生的眼神熱切了一些,但七位核心代表卻置若罔聞。

  西大陸的存在一旦被證實,根據它的富庶程度,首先改變的將是陳系內的力量劃分,然後才是國家的。

  毫無疑問,掌握著「蟲洞」的陳家將建立牢不可破的至高勢力,七家為此做出的任何改變都將有著無可言語的風險性。

  區區天然橡膠和稀土資源的利潤,配不上一個全新大陸的名頭。

  推開一扇純鋼大門,銀白色的地鐵映入眼簾。

  8節的長度,清爽的像是個貪吃的瘦子。

  幾百名武館學員學員朝氣蓬勃的工作著。

  「這就是蟲洞?」陳業的科幻情結在扭曲。

  隨著他的問話,淒厲的船笛「嗚嗚」響起,學員們流水般的退出了月臺。各種機械也慢慢的縮了回去。

  「進來吧。」地鐵只有陳易才能調整,其他人在門口躊躇瞬間,伴隨著好奇走入其中。

  22點30分。

  短暫的幾乎沒有過度時間,政治旅客們紛紛踏入光門。

  白亮的光線一閃而過。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人都出現在了潮熱的西大陸運村三公里處。

  鋼筋混凝土的碉堡,一級戒備下的編組裝甲車,十足隱蔽的速射炮和蔓延數公里寬的雷區……

  「簡直像是二戰。」旅行團中唯二的老頭推開孫子的攙扶,第一個去摸神術騎士銀森沉的臉。

  陳易嚇了一跳,趕忙攔住,指著一票銀森家族的神術騎士道:「他們是你們在西大陸的保鏢。這都是本地的貴族騎士,身份極高,各位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開玩笑,對著神術騎士動手動腳,等於讓發情的斑馬強姦獅子,根本就是一頓自助的色情晚宴。

  「參觀時間10小時,各位想看什麼,就自由行動吧。」

  證明西大陸的存在是第一要素,證明西大陸的價值是第二要素。陳易相當清楚政客們想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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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戶籍署

  西江水寨並不因「旅行團」的到來而有須臾的改變。

  這麼長時間的自我運行,使得它已經變成了一座驕傲的新城,自豪感散逸的居民們多是武館出身,典型的社會底層,對政府最不感冒。

  西江的生活不一定有地球的舒適,但優越感卻猶有過之。陳易也很注意培養他們的優越感,使得第一批來到西江城的中國官員,竟而感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寒流。

  小店的主人多用愛理不理的神色打量著「外鄉人」,趾高氣昂的軍人對大人物身邊的保鏢不假顏色,打鬧經過的年輕人常背著自動武器,一些人還喜歡按著大威力手槍說話。

  走了沒多遠,守在7位重要人物身邊的職業軍人就緊張的滿手是汗,生怕一個神經病竄出來給老大一槍。

  徐成楚見身邊人心神不寧,不禁笑道:「只有10個小時,不要浪費時間,英偉,讓你來是做軍事分析的,別管我們了。」

  英偉是老徐家的衛隊出身,回過神來嬉皮笑臉的道:「我不是擔心您嘛。」

  「陳易既然派了保鏢,就讓人家好好工作,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陪同徐成楚的是銀森勝神術騎士,傲然的兩眼望天,懶得搭理一群孱弱的傢伙。

  每人一名神術騎士的保鏢,也就最強的幾個神廟有此實力了。

  徐英偉雖不信任陌生的銀森勝,可他的確職責在身。

  於是,與銀森勝擦身而過的時候,徐英偉小聲的道:「萬一有神經病開槍什麼的,記住,第一時間要用身子擋住徐老,別怕別想別問。擋住了,咱都記著你的好。專業一點,別想著退路,聽到沒?我認得你呢。」

  銀森勝懶洋洋的低下頭,像是觀察螻蟻似的望了他一眼,完全提不起興趣,鼻子翹的比徐英偉的額頭都高。

  「得,你只要做好本職,爺任你鄙視。」徐英偉敞開衣服,熱的直伸舌頭,快步向城牆而去。

  評估本地區的安全狀況是他的任務,但10個小時著實太少,他也只能爭分奪秒。

  街市上。

  唯二的兩個老頭,陳仲國與鄭老頭攜手閒逛。兩名神術騎士也百無聊賴的跟在後面。

  鄭老頭是陳仲國的老朋友和最堅定支持者,也是官職最高的旅遊團員。這一次親來,主要是表達一個重視的態度,具體工作是丁點都不幹。

  陳仲國也不想干擾陳易的權威,兩人互有默契的換了舒服的絲質休閒服,繞著西江廣場轉圈。

  事實證明,在炎熱地區穿著絲織品是再舒服不過的事兒。古代西方的地中海地區和中國南方的富人們之所以瘋狂迷戀絲綢,並不純粹因為它的價格昂貴。現代中國人若有閒錢,也應在夏日對比一番絲綢襯衫和赤裸全身的區別。當然,後一種方式更容易得到額外的甜頭。

  西大陸的白天時間極長,清晨仿佛比初夜還要短暫。

  正午的焦熱剛剛開始,鄭老就熱汗淋漓的放棄了,喘息著坐在路邊說:「我不行了,走不動了。」

  陳仲國意猶未盡的停下步子,指著前面笑道:「那裡有個西江茶樓,我們坐下喝茶解渴?」

  「好。」鄭老勉力起立,失笑道:「你這傢伙,身體竟是好起來了,吃了什麼大補的神藥?」

  陳仲國哈哈大笑,伸手攙住鄭老。

  「不要你扶,我比你小10周歲呢。」鄭老孩子氣的撥開陳仲國的手,顫巍巍的挪步道:「兩年前,你要是有現在的身體,誰敢打你的主意?」

  「現在也不晚。」陳仲國笑著眨眨眼。

  「現在更好!」鄭老腿抖了一下,來不及羨慕,趕緊又坐了下來。

  用了十多分鐘,兩人才坐進西江茶樓的二層,要了本地產的大葉苦丁茶、地球產的花生米,以及外地採摘的青紅漿果,旅遊的滋味頓時煨出來了。

  「兩位老爺子剛從地球來吧?做什麼學問?」茶樓上有傳統的茶博士,態度親切,主動陪聊。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做學問的?」陳仲國最喜歡人家說他有學問了。要不是戰爭和各種運動,他興許真的會去做學問。其對陳易的希望也是做學問……

  茶博士察言觀色,雙手一束,笑道:「咱們西江城的老人家不多,也就是礦業研究所和戰地醫院有幾個。讓我猜猜,你們是新廠的顧問?」

  礦業研究所的全稱是細菌冶金及礦產研究所,奈何「細菌」一詞太敏感,李天柱教授擔心被老天爺給遮罩,對外都是用礦業的稱呼——礦產聽起來像是低利潤的苦力活,礦業則顯的有前途多了……

  「新廠是什麼廠?」鄭老說話慢,再簡單的話也要想三轉。

  茶博士耐心的等他說完,回道:「新建的罐頭廠,你們不知道?專門為神廟戰爭的部隊提供午餐肉和蔬菜,據說賣的是牛排價。」

  「神廟戰爭?」陳仲國和鄭老對視一眼。

  戰爭一詞,委實敏感。

  茶博士好不容易逮到這麼新的「新人」,馬上普及知識:「你們不知道神廟戰爭?就是本地的兩個宗教國家開展,拽著一群同盟國上陣,有點像世界大戰。別擔心,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慢的很,上千公里外的戰爭,殺不到西江城來。再說了,西保二次都過了。」

  「細胞二次?」

  「第二次西江保衛戰,簡稱西保二次,你們不知道?」

  「不知道。」兩老頭齊齊晃腦。

  「這可是必修課啊。」年輕人說起戰爭,自然會熱血澎湃,茶博士也不例外,忍不住打了個節拍,混雜一點說書人的口氣,半唱道:「話說西江水寨剛建立的時候,那是危險環側,你們現在看馬拉城的混蛋貴族們乖吧?這可不是天生的乖,當年,馬拉城的大爵士,率領數萬正規軍,數十萬僕從部隊入侵,僅鬥技騎士就有上千人。那時候,武館學員才多少,體術8級以上的一個沒有。整條西江公路兩側的樹哨和碉堡全丟了,就是西江城週邊,也是壓縮壓縮又壓縮……不管駐守城牆還是地堡的,主要武器就兩種,勃朗寧重機槍和25毫米的速射炮,遇到厲害的鬥技騎士,一招爆裂標槍就要命……所以說,西江城有今天的地位,真真是血裡殺出來的!」

  陳仲國是戰爭年代裡過來的人,對「戰爭」的感觸尤深。戰場上的壓抑,戰場上的危險,戰場上的痛苦,他比誰都清楚。

  聽著年輕人的話,他的腦子裡自然浮現出當年的戰爭背景。

  沒有哪一次戰爭是輕鬆的。

  戰爭浪漫主義是腦袋一片糨糊的嗑藥詩人的專利,軍人永遠在承受後果的第一線。

  一顆子彈,一枚炮彈,一次行差踏錯,都有可能丟掉寶貴的生命。

  在戰場上,地位崇高的將軍永遠不會比民航班機上的乘客更安全。左權因為警衛連密集的毛瑟手槍反暴露目標而戰死沙場。名將之花阿部規秀被一枚迫擊炮彈炸死,英軍也曾有海軍上將納爾遜在海戰中被一顆步槍子彈射死……

  想到陳易在一個孤獨的大陸,以非正規軍力量獨立進行戰爭……再算算時間,恰是陳家最危機的時刻。強悍如陳仲國也說不出話來。

  「有第二次西江保衛戰,那就有第一次吧?」鄭老故意打斷了陳仲國的遐思。

  「寧做西保一次的狗,說的就是第一次西江保衛戰了。」茶博士念了一句,道:「我是環城公路戰役後才來的西江,當年參加西保一次的學員,至少在外館培訓了一期,如今都是大人物了。」

  他放下大茶壺,揉著手道:「西保一次危險,但規模小。要說死人,哪次都少不了。我聽說西江水寨剛建立的時候,整營編制的神廟重步兵突襲,幸虧地堡裡的.50重機槍,要不堆滿河灘的屍體就該是武館學員的了。」

  「你不怕死?」鄭老忽的問了一句。

  「住在江北的人,怕窮,不怕死。」茶博士露出渾不咎的本性來。

  兩位老人早就過了「光棍」的年紀,尤其是陳仲國,脊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走吧。」陳仲國是不想聽下去了。

  「兩位走好。」茶博士有點莫名其妙,又幫他們將花生包起來,笑道:「地球來的東西別浪費,你們辦事的話,找輛計程車可好?」

  「西江有計程車?」

  「隨叫隨到,但不在街上跑。地方小。」茶博士說著開始打手機。

  本地尚無固話通訊,無線基站倒是先建起來了。

  黃色的計程車熟悉又陌生,就像這嶄新的西江城,讓人感覺到由衷的畏懼。

  司機悄無聲息的駕駛著車輛,緩緩的開著。

  計價器以百米為單位跳著兩位元數。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燃油價格都是數十倍倍於地球價格的。中石油若有代表來到西大陸,一定會將這裡當成是故鄉。

  「師傅,那裡排隊在做什麼?」傷感來的快也去的快,陳仲國一輩子做的最多的,就是調節心情。

  鄭老也戴上了老花鏡,艱難的認道:「西江戶籍署?」

  司機瞅著後視鏡,點頭道:「新開的機構。說是以後來的地球人就多了,需要進行戶籍管制,相當於西江城的戶口吧。」

  戶口!絕對的排他性證件。

  對於正在考察的先生們來說,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鄭老尚未消化掉有關戰爭的資訊,現在又聽到此消息,老臉向日葵似的皺著,苦笑道:「給你家這位當差,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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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硬質合金

  10個小時既漫長又短暫。

  漫長的足以完成一次假造人程式——從等待到吃飯,從電影到浪漫,從洗澡到恩愛,從清洗到再見。

  短暫的又不足以讓假造人程式的參與者休息充分。

  對於參觀團的年輕人們來說,10個小時既像是在驗證其持久力,又好像在挑戰數。

  這可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任何一件事的研究都可能產生極大的利益,但消耗的時間則相應增多。前往礦場的先生們既有觀察到細菌冶金的,也有觀察到奴隸組織的,還有研究鉑金礦構成的。天然橡膠林和沿線的地堡亦有不同的觀察方向……究竟是仔細研究某一個片段的資訊,還是獲取更多的表面資訊,對於每個人而言都是極重要的選擇。

  總而言之,這就像是一次遊戲的內測機會,誰把握住了,在更開放的日子裡,就會有更主動的力量。

  張沛精神集中的坐在直升飛機上,前往稀土礦區。

  他的眼神堅毅,神態又安詳又猙獰,腎上腺素炸的身體微微顫抖。

  其與陳易的談話明顯不夠愉快。以張沛對家族的認知來看,除非有大的變故,否則,這就是他在西大陸的最後10個小時了。

  目前的情況,陳易就是整個陳系乃至中國的人參果,他甚至不用任何的暗示,只要族內認為他有可能不高興的事情,就絕不會去做。

  而張沛,不會讓此事發生!

  不可以!

  張沛雙手緊握,如同第一次約會時的狀態。暗暗發誓:一定要窮我所能……

  能在家族近百成員中脫穎而出,他依靠的不僅僅是學員,還有毫不退縮的精神。能不能再來西大陸,能否保住家族核心成員的地位,都在這10個小時裡了。

  直升飛機開了30分鐘,轉到低空飛行後,張沛才感覺衝動消失。

  離開環城公路十幾個公里,野外已然荒莽的有若侏羅紀。百米高的樹木隨處可見,丘陵地帶錯落著小型森林,黑漆漆的仿佛喉嚨般可怕,間中在邊緣地帶出現的落魄野獸兇惡異常。

  張沛正伸出頭來欣賞難得一見的原始風光,一隻體長20米的特暴牛竟然騰空而起,吼聲陣陣的撲向嗡嗡叫的直升飛機,生白的牙齒和粗長的獨角在陽光的反射下澤澤生輝……

  張沛嚇的向後一縮,整個人抖的腎上腺素過量。

  開飛機的特種兵哈哈大笑,機身一晃,喊道:「無害動物!厲害的早被清掃了,劉大小姐的探礦隊,劍齒獸見了只能哭,你看看現在的奴隸營,一個個吃肉吃到的臉黑,全是獵殺的怪獸。」

  他說話的時候,直升機擺的篩子似的,不是為了躲避特暴牛,僅僅是個壞習慣罷了。不管經過多少次訓練和知識溶劑的補充,特種兵們的駕駛技術永遠停留在擺脫火箭彈的層面。

  同坐在機艙的神術騎士穩若泰山,張沛面如土色。他不想被人小瞧了去,忍到降落,迫不及待的沖到水邊,一個勁的用涼水撲面。

  「吐出來舒服點。」

  張沛死命的搖頭。

  丟臉如丟命,張家的傳統。

  退伍兵笑了,點了一支煙,抽掉一半,見到突突而來的四驅車,才道:「張先生,咱們往哪裡走?中間有一些橡膠林,往南是礦區的奴隸營,另外有幾個籌備中的銅礦,這鬼地方,愣是找不到鐵礦。」

  在地表上,最容易發現的礦產是銅礦。青銅時代本身就是建立在銅和錫的簡單冶煉技術的基礎上。

  如果沒有豐富的銅礦資源,人類自然會有其他的選擇。同樣的道理,地球人之所以大量的使用鋼鐵和石油,就是因為有大量的鐵礦和石油,而且價廉物美,因此才有無數的人為了更好的利用它們而去做研究。

  張沛終於喘著粗氣的,爬上了四驅車後座,道:「就去稀土礦,趕時間。」

  「兄弟,土礦。」退伍兵笑了一聲,扭過頭來道:「趕時間的話,您抓緊了。」

  張沛沒回過神來,問:「什麼?」

  四驅車瘋顛起來。

  稀土礦都是從先前建設的30公里鐵路上運出去的,簡易公路忍受了半年的重卡虐待,早就不堪重負。這條路又少有人煙,再建的計畫做出來了,卻沒有人手去進行,於是一拖再拖,到了今天,弱一點的城市SUV都開不進礦區,非得硬越野和四驅車一類的交通工具才行。

  武館學員的等級到了6級以後,稍加鍛煉就有馬上騎士的風範,隨著四驅車的起伏搖擺而動,竟似坐轎子一般舒服。

  好在路不遠,沒幾分鐘時間,車輛就籠罩在一篇灰霧當中。

  「怎麼回事?」

  「開採稀土礦的揚塵。知道為什麼要奴隸來工作了吧?」幾個人都帶上了防毒面具,順手丟了一個給張沛。

  惡劣的環境中,果然看到工程機械的駕駛室內都是白色人種的奴隸。

  開車雖然是體力活,總比下面使用原始工具的基礎勞力們輕鬆,因此奴隸們都拼命的學習駕駛技術。

  陳易運來的機械數量眾多,礦區若不是為了控制傷亡率,差不多都能邁入機械化時代了。

  「環保局看見,得氣樂了不成。你們忙吧,請個嚮導跟著我就行了。」張沛說著俏皮話,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分析評估,這就是他的工作,也是旅行團大多數人的工作。

  退伍兵拍拍胸,笑曰:「就爺陪你了。」

  張沛瞅了自己的「爺」一眼,沒奈何的道:「咱們先去看倉庫,或者堆礦區吧,看看生產出來的成品如何。」

  他在江北港口碼頭見了稀土礦,但並不知道是否經過了加工。分析評估要儘量以第一手資源為准。若是事事都瞅著人家的資料去,得到的也就是一篇畢業論文。

  忙碌中,張沛手上的電子錶不斷報時。

  每過半個小時一次的提醒,讓時間顯的愈發緊迫。

  8個小時後,張沛戴著氧氣面罩,依舊覺得喉嚨發緊,呼吸不暢。

  他搜集了不少的資料,可都稱不上價值非凡。

  有價值對別人是夠用了,對於他來說,遠遠不足。

  正在焦慮中,眼前灰濛濛的視界中,現出一棟歐式磚樓的別墅。

  「是你們建的嗎?」

  「這裡是騎士們的休息區,最好不要進去。」退伍兵提醒了一句。

  不讓進?張沛更想進去了。

  他快走兩步,直直的沖進了旋轉門,一陣抽氣機的聲音響起,似乎在清潔他身上的衣物。

  退伍兵也進來了,三下五除二的將制服扒光,道:「礦區呆了這麼久,還想弄乾淨?裡面有衣服,直接脫了吧。」

  「脫了?」張沛厭惡的看老兵的裸體。

  後者腿一彎,腰一扭,立刻做了個健美先生的標準動作,同時喊:「清洗程式。」

  「清洗程式。」電腦重複了一遍,頂棚開始出水。

  大量的水。

  張沛被澆的濕透,衣服想不脫也不行了。

  好不容易扒乾淨自己,張沛尷尬的道:「西大陸都有智慧程式了?」

  「人事部在奧斯陸找了幾個落魄的程式師什麼,我也不太清楚。」退伍兵像模像樣的清洗。

  「奧斯陸是挪威首都。」張沛聲音有點小。上次裸體出現在男人跟前,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什麼?」

  「沒事。」

  等兩人進入到樓內,正好見到神術騎士銀森祝在喝茶聊天。

  他是第三批成為神術騎士的銀森家族成員,簽署的合約有原先的三本厚,幾乎將所有權益都簽轉給了陳易,因此長期在西江屬地執勤。

  騎士別墅內的鬥技騎士們多是期待成為神術騎士的家族騎士,以銀森家族為主,間而有幾位聯姻家族成員,與銀森祝都碰過面。

  如今級別相差不小,舊時的情誼倒還在。比起保鏢生涯,互相吹捧的生活更有意思一點。

  騎士別墅是再安全不過的地方,新鮮出浴的張沛手握陳易簽章的通行證,自然暢通無阻,隨便他看想看的地方。銀森祝敞開了神力,繼續打屁。

  於是,一群鬥技騎士和一名神術騎士,像是拉加常的老太太似的,圍坐在一個大型榻榻米上,或盤膝,或蹲踞,或側臥,各說各的話。而且,他們手上還得忙著自己的活計——製造武器,就像是老太太編織毛衣一樣。

  張沛用了10多分鐘,從各種腳臭熏天的地方出來,感慨著自己浪費了時間的同時,對老兵道:「這麼噁心的地方,憑什麼進門清洗的像是製藥公司一樣?」

  「他們喜歡乾淨,這是奧斯陸的程式師們的試驗區。」

  「電腦專家吧。」張沛自己就是半個專家,費勁擦著頭,又道:「他們喜歡乾淨,房間裡還臭的像狗窩一樣?」

  「騎士都不講究衛生。」老兵也覺得有點自相矛盾,又補了一句:「但他們喜歡乾淨。」

  「行了,撤吧,浪費時間。」張沛手上的電子錶又響了,像是個缺弦的初中流浪生。

  「閣下,我們要出發了。」老兵對武力強悍的神術騎士很尊敬,這也是陳易要求的,這等人物代表的是西大陸文明進化的巔峰,戰鬥力相當於美國人幻想的超級英雄,尊敬是最便宜的交流方式。

  銀森祝「哦」了一聲,心想:最後一個小時了。

  張沛忽然叫了一聲,站在某鬥技騎士身後,好奇的問:「你在做什麼?這是鎢合金吧?旁邊的是鎢吧?」

  「我現在加入的是精金,能讓武器硬化。」

  「有多硬?」

  鬥技騎士隨手揮舞了一下,旁邊用來做的槍身的鎢鋼頓時被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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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再晉級

  鎢合金是人類造出的頂硬的合金了。

  稍好一些的鎢合金,用鑽頭開鑿都是非常困難的,磨平同類合金也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刺穿的效果可不同於鑽頭開鑿,越厚的東西越是如此。張沛非常懷疑他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

  仔細看,用來做槍身的鎢鋼厚約30釐米,穿透的孔洞前半截粗糙,後半節光滑,與切削出來的洞果然不同。

  再想想,鎢鋼雖然硬度極高,卻稱不上堅硬。因為它非常的脆,像是這樣的衝擊力,很難想像它竟未碎掉。

  張沛沒有猶豫,就問了出來:「你用武器刺穿鎢鋼的時候,怎麼沒碎?」

  騎士們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剛才表演的鬥技騎士琢磨著槍尖,說道:「你一個屁民,懂得還挺不少。嗯,看在你有陳易先生的通行證的份上,除非鬥氣被破,否則武器不會碎的。」

  西大陸的騎士,確實是有古怪的。張沛又問:「鬥氣被破怎麼辦?」

  「鬥氣被破?」騎士愣了一笑,轉瞬展顏笑道:「鬥氣被破,那就死吧。」

  張沛沒料到是這樣一個答案,一時愣住了。

  跪在榻榻米上的骯髒騎士表現出的視死如歸的平常態度,竟讓他有股血脈膨脹的激動。

  保家衛國的口號,輕巧又沉重,越是原始,越能體現那無奈中的自然激蕩。

  新的世界呵!

  新的世界。

  張沛有點理解陳易為何要拼著巨大風險建立黃金債券,建設港口,成立武館了。

  唯有拼命向前,才是男人的歸宿吧。

  ——儘管,失敗的話,那就死吧。

  張沛正處在人生的轉折中,一時想的癡了,呆立不動。

  騎士們卻沒有這種情懷。右邊的先生很煞風景的推了他一下,悶聲道:「擋路了。」

  只見他拿起一隻鎢鋼的胚材,雙手光芒四散,像是捏泥人似的改造金屬,動作熟練的很。

  鬥技騎士和魔法師一樣,都要進行一些生產性的活動。製造武器就像是聖奇奧王國的先生們從魔網中抓取晶體一樣,都是只有他們才能做的工作。

  用勞動換取自用的材料是再正常不過的等價交換了。

  張沛收斂心情,跪坐下來。

  他細小的身體好像一個做瑜伽的兒童般可笑,只搭在騎士們的腰間,聲音自下而上的傳播:「你們做槍身和槍頭的兩種鎢鋼相同嗎?」

  「牆頭的精金內部要一致,晶化。你不懂的。」某騎士傲然回答。

  「那就是不同了……」張沛念叨著。許多超硬合金所用的材料並不稀罕,其高超的硬度指標正在於鍛造技術的先進性。晶化就是其中之一。比起特殊材料而言,特殊技術興許更有價值,張沛不禁問道:「這種方法,你們是從哪裡學到的?如果是自己研究的話,怪我多嘴。」

  「神廟的配方。凡是鬥技騎士都能做,嗯,你不行。」銀森祝神術騎士主動開口道:「以前缺少精金,如今,我們精金隨便用,光是這一條放出去,就能招攬無數騎士了。」

  鬥技騎士紛紛點頭。

  張沛的心臟砰砰的跳。

  這可是個大發現,說不定是兩個,或者三個。

  一群能手工製作超硬鎢合金的人,竟然只要普通的鎢金屬就能買通。鎢是相當普通的有色金屬,在中國尤甚,說是不值錢也行。

  他仰起頭來,小翼的笑道:「你們做的這種精金的合金,用來做什麼?除了武器?」

  「做鑽頭。」揉捏鎢金的那名鬥技騎士隨手丟出一個做好的鑽頭,有女生的胳膊粗細,明顯是礦上用的型號。

  張沛翻來覆去的看,左右對稱,重心中心勻稱,目測也沒有瑕疵。

  他畢業後就進入了國土資源部,大部分時間都在原地質礦產部的框架內工作。在同齡人中不算是好工作,但卻恰恰因此能來西大陸。

  張沛努力回憶,想找出一點疑問來。

  但這手工製作的鑽頭,仿佛比大生產線出來的還要精密。

  「能送給我嗎?這個鑽頭。」張沛緊緊的抓著它,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那就給你吧。」騎士閣下在獲得請求的時候,不會沒品的討價還價。

  張沛欣喜若狂,趕忙將之塞到包內。

  鎢合金是極佳的切削金屬,其鑽頭是礦區最常用的。一個長長的孔,塞滿炸藥就能轟掉一座山。要是沒有它的話,許多金屬礦是非常難開採的。

  同樣,鑽頭的製作也是相當高科技的,有許多具體而微的要求。能手工製作鑽頭,一定能夠手工製作許多的機械產品,這裡面的價值就很廣泛了。

  他尚未考慮好怎麼利用這些資訊,但毫無疑問,用鎢金做交易貨幣是個相當不錯的主意。然後是這些鬥技騎士的利用,除了加工水準外,他們在當地土著中明顯有著較高的地位,在沒有直接力量介入的情況下,買通他們是不錯的選擇……然後是直接獲益了,鑽頭生意挺不錯,當然更適合西江本地的消耗,但若是能得到多一些的配方,其中的利益也許不少。

  10個小時,得到這樣的收穫,可謂是不虛此行了。

  張沛算來算去,覺得自己的消息價值能排在前列,興許更好,應當有下次的門票資格吧?

  當然,在不清楚魔法地鐵的運量,以及陳易所掌握的力量之前,他的想法是沒錯的。

  即使是陳易,購買鎢金運至西大陸,也差不多是水寨建立以後的事了。他能立刻找到一個突破口,至少對張家是極具價值的。

  最後一個小時,張沛專門去看了稀土礦的工程鑽頭,走馬觀花的看了一些礦區的運輸設備,然後上機,又用半個小時飛回西江城。

  這也是為何只有他一個人來稀土礦的原因,著實太遠了。對於全新的西大陸來說,任何資訊的價值都是巨大的,有往返的一個小時,大家自然願意選擇更寬泛的地方。

  陳易等在運村的碉堡建築內,10個小時一到,片刻不停的進入光門。

  其他人根本沒有說情的選擇,差不多見到陳易就要出發。

  張沛原本還擔心行包受到檢查,滿腦子的據理力爭後,竟然被無視的放進了地鐵,放鬆之餘,著實令他非常受傷。

  旁人還以為是陳易大度,卻不知他已用神力卷過了所有人的隨身物品。而且,全程跟隨做保鏢的神術騎士,也是最好的探子。有必要的情況下,他們能用神力啟動魔法影像,直接錄影回來。

  魔法地鐵閃爍間,銀白色的車廂籠罩了所有人。

  「好像從原始社會回到了現代社會。」有人心情甚好的贊了一句,引起一片笑聲。

  「我們到裡面坐。」陳易指著被集裝箱包圍出來的一片休息區。從那裡看不到地鐵光門的所在,即將抵達的聖奇奧王國也就不會被發現。

  張沛摸著地鐵的座椅,不安的坐了下來。

  他想地鐵快點到達,又想多享受一會這奇妙的感覺。

  第二節車廂突然有點閃爍。

  自動售貨機似的門側吸儲口自動開合,像要吞噬什麼東西似的。

  這是有地鐵需要的物品的表現。

  陳易眉頭一擰,再次啟動神力,仔細的審查了一遍。車廂門閃爍的情況下,時間充裕的很,他完全能夠慢慢分析。

  乍看來,似乎沒什麼特殊的東西,一些金屬和工藝品,一些紙張上的記錄,一些西大陸的皮毛和武器,一些肉類和植物,少數的礦石,幾隻蟲子——這倒是奇怪。

  他看看蟲子的所有者,在場較為年輕的一個,應當是徐家的三公子,或者四公子之類的。

  抓幾條蟲回家。

  昆蟲研究莫非能夠改變社會不成?

  陳易於是做不經意狀,來到徐家公子身邊,對大家說:「今天一切順利吧?」

  「不錯」。

  「挺好」。

  類似的回答丟了一堆回來。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數日後,我們進行第二次考察,時間會延長一些。具體的資訊,我們根據這次的情況再公佈。」陳易說著沒意義的話,神力微動,卻將變化後的小蜥蜴丟到了徐家公子的身上。

  丁點大的蜥蜴轉瞬爬進其背包,咬開了蟲瓶,再將蟲子含在口中,繼而爬到他的背後一躍而出,跳上地鐵窗臺,發出「啪」的落地聲。

  「寵物。」陳易解釋了一句,伸手將它攬入懷中,帶到車廂後部去。

  眾人不疑有他,回歸熱烈討論。

  「真噁心。」小蜥蜴將五條金黃色的小蟲吐了出來。

  有點像蟬,肥嘟嘟的,蠕動緩慢。

  「是看重了它的絲?」

  陳易留下一隻,將剩下的捧到了第二節車廂的自動售貨機去。

  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有所察覺。

  神術騎士要偷個東西,搞這麼麻煩還被發現,那就不用混了。他們是真正的後腦勺長眼睛的類型。

  四條小拇指長的金黃色小蟲丟入了自動售貨機,地鐵立刻顫抖了兩下。車廂的閃動加劇,轉瞬即安。

  「光幕擴大。」

  一行四個字,簡單又複雜。

  陳易舔舔嘴唇。

  事情總是發生的出人意料。

  在西大陸呆了這麼久,他都未曾發現這種金黃色的小蟲的特意之處。

  就算是現在,他也看不出它的特殊點。

  誰能想到,幾條小蟲就有幾億化石的相同價值。

  每個人的觀察角度確實是不同的。

  「算是值回票價了!」陳易暗想。

  400公里的半徑範圍延伸意味著5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與歐洲小國的面積相差無幾。雖然因為在海邊的緣故,有一半以上並非陸地,但也包含了本省和兩個鄰省的三分之一,總面積擴張至一個省的範圍。

  最妙的是,400公里,就到了東南省城的邊界了。

  「鳳梨,把蟲子放回去。」陳易不準備自己研究最後一條金黃色的小蟲了,不如交給徐家公子,再看看情況如何。

  小蜥蜴苦著臉,嗚咽著說:「好噁心。」

  陳易甩手丟出了蟲子。

  小蜥蜴一個習慣性的跳躍姿勢,以前接金屬塊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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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陳系集合

  出了魔法地鐵,觀光團回到了出發的地方。

  說說笑笑的聲浪兀的停下。

  今天的事兒,再怎麼神奇都不為過,有人搖頭晃腦的,擔心南柯一夢也說不定。

  陳易笑而不語,食指一勾,就有奧加庫族的女子送上茶點。

  雖是以暗殺起家的王族,但陳易能保他們生命無憂,其族人卻自願做僕役服侍左右。

  要說腳步輕巧,似有似無的英式管家風範,這些自小練功的王族成員是再強不過了。

  「今日漲了見識。」鄭老先期開口,繼而拱手道:「西大陸已見,果然驚豔,恭喜陳兄。」

  陳仲國呵呵回禮。

  剩下的陳系中人也紛紛恭維。恭維中又各有意義。

  今天能來的7位都是陳系的中堅力量,不必再說「馬首是瞻」之言,隱約的重申一下也就罷了。

  張沛站在家裡人後面,望著陳易低頭品茶的悠閒勁兒,心道:陳家人的好運是用不完了,我若是掌握這麼一個通道……

  他緊緊背包裡的鑽頭,不踏實感愈勝,真想趕快離開,再回家族顯擺一番。只是眾人聚攏在一起說話,沒有一個告辭離開的……

  沒來得及抱怨,張沛忽的福臨心至,瞬間明白了:陳易既不檢查大家的行包,也不問大家在西大陸的行徑,難不成也是個考校?

  在場諸人都是陳系最親密的力量,若像機場海關一般查問,未免不堪。但陳易不知掌握此通道多久,耗費多少資金人工,才有西江水寨之威勢,若是連點管理的權利都沒有,他又何必張羅著讓他人插足呢?

  張沛越想越對,心下火熱一片。

  若是站出來登高一呼,首先將自己弄到的鑽頭拿出,再放出一兩個也許陳易都知道的小秘密,不僅補償了前面的無禮無知,說不定反會得到重視。

  就怕猜錯了,那可不止尷尬可言。

  躊躇間,新噴了香水的童女士越界而出,自手包中掏出一個小筆記本笑道:「這次多虧了陳先生,才能得到重要的第一手資料。我發現,當地居民對天然橡膠理解不少,只是初加工規模尚小……」

  只見她侃侃而談,一說就是小半個鐘頭,不僅提出了所見所聞,更有思考和改善的意見,小小一個天然橡膠,頓時顯出了金礦的價值。

  仔細想想,西江水寨自有的天然橡膠林幾近三分之一個中國的天然橡膠產量,即使比不上東南亞的橡膠大國,亦是不容小視,以其形成完整的產業鏈都沒問題。再算上極少的人工,怎麼算都只有賺錢的。

  陳易如今只是簡單的出售初加工產品,想必是忙乎不來了。十幾萬人的奴隸少說得有幾千人的軍隊看守,百名的專職管理人員是少不了的,若要進一步的加工,交通、電力和水都是麻煩。現代中國各地新建的開發區講究三通一平以吸引客戶,西大陸的先生們可無此概念。

  張沛差不多摸到了一點陳易的脈絡的時候,童女士也講完了。

  稀稀拉拉的掌聲後,她笑呵呵的對陳易道:「如果西大陸開發,我們願意做先行者。」

  陳易點頭笑道:「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但你若是有成熟的規劃,可以討論。」

  大家哪還不明白怎麼回事!

  一個個主動舉手申請發言,動作表情像是開會一樣認真。

  這真不是玩鬧的事。

  比學校裡開個班會要嚴肅多了。

  到了徐家的年輕人時,他樂呵呵的道:「我也說兩句。能到西大陸,實是我等平生之幸,我一向對蘇寧的絲綢很有興趣,到了西大陸後,發現了數種絲的品質不錯,因此特意選了當地人常用的金絲蟲帶回來研究一二。若是可行的話,我希望在西大陸建一個研究站,就像是那細菌液晶的研究所一樣。」

  這是第一個提出研究機構的傢伙。出於偷走了4只蟲子的愧疚,陳易態度和藹的表態道:「研究是必須進行的,如果計畫確實可行,我出一半的資金。」

  他一旦應承就變成誓言了,為了避免損失神力,說話做事的邏輯性極強,反給人穩重的概念。後面發言的人都認真了許多,以免日後拿出的計畫書不符,憑白尷尬一場。

  等到30多人都說完了。陳易笑著拿出一個記錄本,道:「按照各位的陳述,我讓下面的人做了個記錄,大家若覺得合適,請簽個字。以後也都是這樣的模式,凡是使用了通道的都記錄,也便於管理。」

  第一次開放通道很重要,既要立下規矩,也不能給人以勢壓人的感覺,因為這些都是陳系中人,是陳家勢力中的核心所在。陳仲國既然請他們來,就是給予了絕對的信任,因為言語開罪是最要不得的。

  委婉是中國人的生存方式,在生存環境改變之前,中國人就要這樣生存。陳易熟悉並尊敬這樣的生存方式,因此也認真的使用它。

  旅行團眾亦買帳,舒舒服服的看了自己的記錄後簽字。還是從童女士開始,在物資下的一欄內,寫下了自己攜帶的「樹種」等材料,後面的人有樣學樣,不用威逼利誘,自然完成了「海關申報」的過程。

  像是張沛這樣的小字輩都沒敢隱藏,年齡大些的更不必說。陳易稍一掃描,發現資訊和攜帶的物資相符,滿意點頭,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我送各位出去吧。」

  若是有不相符的,他也有相應的處理方法,譬如那四隻黃金絲蟲一樣。只是不偷盜的信仰是別想有了。

  個人謙讓著又向倉庫外而去。

  夜深沉的像是個現代詩人,朦朧是污染的,閃亮是別人的,坑爹的黑路才是自己的。

  童女士上了車,尚未坐穩,「嘩」的又站起來,驚道:「怎是淩晨三點?」

  「西大陸的時間是地球的三倍,大約是在宇宙的另一邊吧,我猜的。」

  「啊?」童女士覺得不可思議。

  「宇宙中不同地區的時間快慢不同。」鄭家帶來的物理學家總算找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目光深邃的道:「時間是一個相對概念,受各種因素的影響,重力會令時間緊縮、彎曲、折皺、倒流。摧毀。如果有一個獨立於時間之外的觀察者,他就會發現,宇宙不同時區的人都會以為自己體驗的時間是絕對的時間……哦,這是我今天最大的發現,我應該將它記錄在哪裡?」

  陳易在車下,依舊聽到了上面的討論,覺得很有道理的問道:「這麼說,西大陸是在一個非常遙遠的宇宙?」

  「另一個宇宙時區,那可是非常非常遠的,也許是多少億兆光年外,我們未知的領域。」物理學家說的玄之又玄,反讓車上的人眼前一亮。

  陳易不是物理學家,也只送過任何一個理論物理學家到西大陸去,竟然沒有預想到時間差異的重要性。

  「唐教授,我們隨時聯繫。」他甩了一下手,遞出自己的名片。

  「能發揮一點作用,是我們的榮幸。」物理學家謙虛頷首,用雙手接了名片。

  陳系中人神采奕奕的回到了西京。

  如果政壇是場牌局,陳系抓到的就是王!

  光是西大陸的資訊披露就能在上層造成巨大的轟動,更別說是它的真實價值了。

  如果將登月比喻成甘迺迪的進身之階,一個全新的星外殖民地有若領導人的復活之石。

  西京的氣氛變的「詭異」起來。

  正是東海艦隊的指揮官們印象中的詭異氛圍。

  陳系突然變的如此團結,不僅遠勝於陳仲國在位時的團結,更像是一往無前的衝刺式的團結。根本對外界的攻擊干擾視而不見。

  他們聯合起來,一口氣罷黜了七八名官員,提拔了數十名雪藏的精英成員。而在幾個月前,大家還以為他們將再也不可能發動如此猛烈的進攻。

  西京懵了似的沉默。

  沉默!

  為了的什麼?

  發生了什麼?

  無數人都在猜測。

  哪怕反擊中被罷免的陳系官員,也是悄然沉默。

  習慣了從「敵人」內部開始戰役的曹系發現,他們竟然無法在任何一件事上說服陳系的主要成員。

  這真是糟透了。

  任何一個組織和派系那樣,內部矛盾是永遠存在的。哪怕僅僅是一個人,他也可能自相矛盾,朝令夕改,更別說是無數個力量代表捏合起來的派系了。一邊進行內部鬥爭,一邊攻擊外部,能夠處理好兩邊的是絕世強者。

  陳系通過西大陸的美妙前景,最大程度上的消彌了內部鬥爭,所有力量一致對外的結果,就是西京的連番失敗。

  這樣的政治團體是極難打敗的,除非採用暴力行動。

  難得的週末過後,東南艦隊的自降經費書終於送到了上級辦公桌上。

  一群掛著大校銜和金星閃耀的將軍們分別傳看了這封不同尋常的檔。

  每天都有增加經費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偶爾能讓人捧腹大笑,感動的痛哭流涕。自請減少經費的文件則是只聞其聲,未見其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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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負荊請罪

  海軍司令部內,古樹蒼天,琉璃瓦片彰顯貴族風采。

  幾個參謀和重量級的將軍聚集起來,共同研究東南艦隊的奇怪檔。

  「會不會是以退為進?」後勤部的少將反而喜歡從策略方面考慮問題。

  其他軍官用沉默代替。

  「我看有點像」人稱「參謀之狐」的邵湖摸著下巴上的幾根細毛,審視著文件,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以前做夢的時候常想,什麼時候咱的軍紀敗壞徹底了,海軍的混帳會不會學古代將領,挑邊釁以自肥。沒想到,咱的境界低了,用自願削減預算的方式來提高預算,高招啊。」

  後勤部的少將哪不知道他在諷刺,登時怒氣升天。

  「邵湖。」施將軍威嚴的道:「不要亂說話。」

  他是「參謀之狐」的軍校師兄,年齡相差十多歲,但向來看重照顧邵湖,出言也是解圍。

  「那咱們准不准?」邵湖轉了個方向,問了另一位少將。

  郗曇,海軍郗家的未來掌舵人,江寧何家的最大支持者和邊緣盟友,有強烈的東南艦隊背景。正是郗家積極發出的海洋信號,將東南地區的眾多力量捆在了一起——它們原本可以是陳家力量的一部分的。

  施將軍人雖古板,心思卻靈活的很,一見師弟的動作,馬上明白,此事最為難的是海軍政治部的郗曇,他又何必參與其中,便立刻不說話了。

  「總得先聽聽大家的意見。而且,最終是要司令簽字的。」郗曇推阻。

  他的前額留有輕撩向上的劉海,清爽陽光,像是假期在甲板上曬太陽的上校軍官。他與邵湖同軍校畢業,互相看不慣,只因為家族背景,升遷的卻比「參謀之狐」快多了。

  實際上,如若沒有響亮的名頭,邵湖又哪能調入參謀部,並晉升中校。

  兩人不睦是司令部人都知道的,後勤部的少將不喜邵湖,即道:「東南艦隊的要求沒有先例,先研究研究吧。」

  「眼看著就要做預算了,放著怎麼辦?」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的要求奇怪,我們慢點審核也正常。」少將竭力辯護。

  「郗將軍不是正要買艦嗎?這下有騰出來的軍費了,您要不要?」邵湖幸災樂禍的再推。

  郗曇恨的牙都緊了。

  等了半分鐘,沒人說話,郗曇無奈的露出燦爛笑容,說道:「他們既然不要了,那我不客氣的收下了,這下老總就不能說沒錢了吧。各位別和我搶。」

  他順水推舟的回答,好像東南艦隊自降經費是他主使,從而完成買艦計畫似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有艦隊願意節省軍費,難道司令部要拒絕不成?

  「那就算是通過了?」施將軍輕飄飄的記下一筆。

  結束後,郗曇沖出門就去找電話。

  「嘟嘟嘟」的撥號聲不停的叫,怎麼都打不通。

  連撥了三個號都沒找到人,郗曇心底最怕的事發生了。

  「倒戈了?但為什麼?」他現在想找個人問都問不到。

  第二天。

  東南艦隊自己報紙刊登了頭版頭條:《艱苦奮鬥節省國家海防資金》,文中其中三次提到:將錢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當陳易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傅泊林悄然的離開了江寧。

  「曹家和郗家碰到一起了,何家似乎也有動作。」陳業變成了西京到江寧的傳話人,總是將父親得到的消息轉述而來。

  這的確是個新消息,而且不利。

  但陳易是一點都不在乎。

  糅合後的陳系,又哪裡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黃金債券照發,輿論攻勢是一輪緊過一輪。

  當傅泊林回來的時候,憔悴的眼睛看到報表上的數位,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陳易又擴大債券了?」

  「是。」跟著他的助理也夠倒楣,孤零零的呆在江寧銀行中,像是小島上最後一個魯濱遜。

  「他有這麼多黃金?他有存更多的黃金嗎?這要……又是500噸?」傅泊林急了。

  「沒有再存入進來。」

  但這不代表沒有黃金了。

  傅泊林永遠不會忘記消失的1200噸黃金,那將給陳易增加無與倫比的戰鬥力,同時帶給央行巨大的淨損失。

  他之所以沒有離開江寧銀行行長的職位,只是因為沒有人願意繼續背黑鍋而已。

  除非能立下價值萬億元人民幣的大功,否則傅泊林提前退休已是註定的了。

  「陳易在哪?」傅泊林再也坐不住了。

  「今天好像是西江會開會的日子。」如今的江寧市民,幾乎都能記住西江會的開會日。因為日漸擴大的西江會訂單,已經越來越多的影響到了江寧市民。

  某些生活必需品的價格,原材料的價格和股票市場的波動,都會因為西江會的新訂單而發生改變。

  牛仔褲就是一個很好的範例。每當西江會決定大批採購牛仔褲的時候,在每個月有三個星期可能發生大批採購,這個時候,市場上的牛仔褲價格就會上升,而且是從批發價開始上漲,這是因為各家工廠都將首先完成西江會的訂單——關聯企業的優先權是不能用鈔票解決的——來自外地和國外的客商要麼等待,要麼就提高價格,以求一些剩餘勞動力能被更好的壓榨。

  在每個月的剩下一個非牛仔褲採購的星期裡,備好了牛仔褲原料的各大工廠會陸續開工,為下一個星期做準備。由於不確定款式,他們肯定不能滿負荷運轉,故而優先出售牛仔褲給批發的商家,價格遂有回落。

  這四分之三的幾率,既可以是平衡發生的,也可能連續6周不發生,批發商在這種情況下,投機心理相對增加,往往樂於控制市場價格,以期獲得更高的利潤。

  毫無疑問,西江會價值因此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要是以前,傅泊林是堅決反對此類實體價格變動的,不阻止也不會參加。如今顧不上許多,只得自己開車,在西江會的會議結束前,總算找到了會址。

  然而,曾經受過貸款威脅的關聯企業,又怎麼可能回答他的詢問。不僅有冷眼旁觀的,還有瘋言瘋語的。

  「我是來找陳易的。」傅泊林在一樓的小會場上就被堵住了,他拼命的扭動,也沒有殺出重圍。

  想為關聯企業提供原材料和代工的小企業主們哪認識銀行最大的財主,聽見他的話都笑:「我們也是來找陳易的。」

  傅泊林氣的直哆嗦。

  好不容易,趁著一批訂單競標結束,小企業主們湧上去觀看的時候,傅泊林找到了一部員工電梯。

  幾經周折,最終在18樓見到了明星接待員沈媛。

  「我是江寧銀行的行長傅泊林,我要見陳易。」傅泊林一口氣說完,等著對方去報告。

  沈媛掩著小口,道:「我都記錄下來了,您沒有預約吧。」

  「沒有。」傅泊林想約,陳易卻不想見他,於是只好找上門來。

  「那我也沒有辦法。」

  「我是江寧銀行的行長。」

  「但是……」

  「你告訴他,就說傅泊林來了,他一定肯見的。」傅泊林沒辦法了,公事包一丟,光棍了起來。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

  只見陳易在裡面與人握手,又將對方送到了門口,才喊道:「沈媛,幫我送李先生下去。」

  沈媛明快的說「好」,俐落的收起桌上物品,前去送客。

  沒人擋著,傅泊林立刻走上前去,喊道:「陳先生。」

  「傅先生,見面了。」人家來了,陳易總不好太不謙遜,但口氣拒人千里之外的道:「咱們,好像沒什麼可談的吧。」

  「總有談的。」傅泊林的神色略蒼白,精神卻過於亢奮了。

  「傅先生……」

  「陳先生,我們到辦公室裡說吧?」

  陳易停了一下,做了個請的動作。

  傅泊林迅速沖了進去。

  雙扇門在身後緩緩閉合。

  陳易剛坐在大班椅上,就聽「啪」的一聲,條法司前副司長,現任江寧銀行行長的傅泊林,雙膝跪伏在地,嚎道:「陳先生,我給您負荊請罪來了。」

  「怎麼了?」

  「我錯了。陳先生,我不改鬼迷了心竅,因為行長的位置,不自量力的和您鬥法,不。」他給了自己一巴掌,道:「是和您手下人鬥法。我現在醒悟了。」

  陳易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表演,問:「醒悟什麼了?」

  傅泊林一咬牙,道:「我醒悟過來,曹家是鬥不過您的,柳家也不行,再加一個郗家,還是不行。」

  他秘密會見幾家人的代表,這是陳易的大伯陳國亮,費了不少勁才弄到的情報。傅泊林就這麼說出來,不管是博取同情,還是其他目的,似乎都值得一聽。

  陳易雖然不恥其為人,還是歎了口氣,配合道:「醒悟過來就好。」

  「是,請陳先生讓我列入門牆之下。」

  自從雙膝跪地的一瞬間,傅泊林就不準備要臉皮了——努力奮鬥40載,上最好的學校,進最好的單位,好不容易熬到副司長,又到外省當了行長。美妙的生活尚未開始,傅泊林的頭上就打了戴罪立功的標籤。

  他想來想去,投靠陳易,才是唯一能保住位置的方法。

  比起權位來講,跪地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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