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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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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靈異故事] 末日獵殺 作者:黑天魔神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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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4:4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一節 情報

    “對于普通人來說,想要在戰爭和災難面前保住自己的生命甚至財產。唯一能夠依靠的對象只有國家。而國家的概念一旦因為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而蕩然無存的時候,其國內民眾的態度不外乎兩種。第一:因為憤怒而產生反抗情緒。也就是俗稱的“民軍”。第二:因為絕望而轉為平淡與迷惘的平民。當然,這些並不是所有民眾的唯一演變途徑。不過,就其人數來看,卻占到了其中的絕大部分。其中,尤以第二種情況為甚。”老將軍所說的這些,在座的人們都懂。只不過,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究竟想要表達最後意圖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閉上嘴聽他把話說完。“絕望的人類,是最可怕,也是最容易控制的生物。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往往會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與信心。他們會用各種破壞的方式,來尋找自認為是最佳的自救途徑。每當這種時候,英雄與偉人產生的機會就特別多。綜觀地球各個國家的發展曆史,每當戰爭或者災難爆發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領袖人物從平民中脫穎而出。可是就其原來在民眾中的品質而言,其實根本就不足以堪當這一角色。但是,在國家政權完全崩潰的情況下,迷惘的民眾也需要帶領他們重新獲得利益的領袖。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在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下,那些不符合移民條件的平民,完全可能放棄聯邦政府,轉而支持另外一些看似能夠幫助他們的陰謀者。國家的政權,往往會在這種時候被輕易顛覆。”“如果我們搶在他們前面動手,把這些居心叵測的家伙一網打盡呢?”孟建突然問道。“搜捕,當然是最好的應對辦法。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已經沒有能力這樣做。”老將軍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些來回晃動的基因鏈:“這些陰謀者隱藏得太深,並且通過這次移民的機會,成功獲取了絕大部分平民的擁護。如果不是因為我們還控制著絕對武力及食品供應的話,恐怕現在他們早已開始進行著重新立國之類的把戲。”“他們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勢力?”穆林急于知道最後的答案。“具體的內幕,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們更多。”老將軍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眾人:“從目前已經掌握的情報與種種跡象來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系列事件大背後操縱者,應該就是那個新興的宗教……“真理與信念”。”此言一出,所有聽者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

    “打著宗教的旗號,的確是一種最為有效的行動方式。”韋俊森然道:“真理與信念……他們的教義我記得很清楚:“以拼搏和頑強對抗一切困難,幫助一切值得幫助的人。用和平與善念感化對手,把敵人變成我們的朋友……”哼哼哼!從表面上來看,的確是足以能夠誘惑絕大多數人的真理啊!”“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最大的威脅不是戰爭或者各種自然災難。而是來自內部的紛爭與強大勢力。”老人贊同地點了點頭:“就這一教派目前表現出來的所有動作來看,他們的幕後操縱者顯然想要在平民中掀起與聯邦的對抗。根據獲得的情報顯示,他們已經在暗中藏匿武器及訓練武裝戰斗人員。我相信,移民團離開地球之際,就是他們全面發動武裝政變之時。”將軍的猜測沒有錯。事實上,從幾天以前,地面各基地軍事主官就已經發現:那些聚集在選定對象區域外的平民,已經失去了原來那種狂熱的沖動。他們紛紛離開了機械警衛的射程。轉而在各種建築物的遮擋下,悄悄隱蔽著自己的所有蹤跡。“他們究竟想要干什麼?”這是所有基地領導者都為之困擾的問題。顯然,這些未能通過人口普查考試的平民們,正在醞釀著一場潛藏在暗處的陰謀。他們或許已經認識到,單純依靠沖擊移民區域帶來的死亡,絲毫不能改變自己的任何命運。而人類大腦中那種在億萬年進化中沉澱下來的智慧,在這種時候,卻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相比幾天前那種人頭聚的熱鬧場面,如今的基地門口卻冷清了許多。因為沖擊警戒區域,而被機械衛兵當場擊斃的尸體已經運走。除了地面上來不及沖洗而凝固干涸的血跡外,用高壓電網和數道組合牆構成的防線外,只有破爛的衣物和各種死亡主人所遺留下來的殘骨碎肉。將自己手中的槍口轉而對准自己人,這恐怕是聯邦軍隊的創建者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事。然而現實就

    是這麼殘酷,當大多數人的意願與統治階層發生沖突的時候,軍隊,只能無條件地站在上位者一方。

    “我們毫無選擇。就算所有留下的國民全部死亡,也必須保證所有移民的絕對安全。我們都死。但是那些走向太空的人們卻能活下來。他們會保留亞洲聯邦的一切傳統。更會成為曆史的見證人。”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與信念,士兵和各級軍官才異常堅決地執行本不應該的任務。雖然他們已經手下留情。僅僅只向那些沖近牆壁的人群射擊。但是計算下來,在騷亂中被殺的平民,至少也超過數萬以上。新上海太空城的建造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可是軍部對于這樣的速度仍然感到不滿。來自最高參謀本部的催促命令接二連三地發到工程指揮中心。各種對于提前完工的誘人獎勵也水漲船高。在這樣的情況下,極度疲勞的建造者們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前所未有的毅力,瘋狂地和時間爭奪著屬于自己的東西。 “工程進度必須加快。對于無理由怠工者,指揮人員可以當場格殺。而那些在工程中有突出表現的優秀人員,則可給予各種物質滿足。總之,整個安裝進度必須在本月底以前結束。”這樣的命令,幾乎讓所有建造者感到絕望。按照正常進度,太空城至少應該在三個月後全面竣工。如果以這道命令為准的話,剩下的可用時間,僅僅還有二十九天。命令下發後半小時,太空城工程建設總監的尸體從其自己的寢室內被發現。吞槍自殺的他有著絕對足夠的原因。就在命令的右下角,有一條醒目的紅色文字:“若規定時間內無法完工,則工程負責人將承擔一切後果。”人死了,可事情仍然必須進行。而繼任者倒也雷厲風行。

    他沒有與軍方進行那種無聊而無意義的口水仗。而是借助軍隊,強行征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工程機械人。並且要求新北京電力集團保證能量的絕對供應。畢竟,與人類的疲勞相比,機械的零件老化,卻是可以用更換的方式來維系。突然之間縮短工程進度,倒不是軍方上層故意所為。早在幾天前接到地面各基地的報告後,有十二顆軍用衛星已經改變了自己的運行軌道。它們將自己所有的探測鏡頭,從原本的固定位置紛紛移向了幾個主要基地的附近。把那里所有的一切全部收入了自己的視角之中。太空指揮中心的桌子上放著一份文件的影印文本。從圖片中的物體來看,顯然是一塊從某種布質服裝上撕下的碎片。除了那些已經將其浸透並且凝固的紅色液體外,布片的中央,還留有一句用黑色塗料寫成的話。“大規模攻擊……重裝……武器……

    元素……SG5903……”這是一句相當模糊且不連貫的話。其來源,是一名隱藏在平民中的情報人員。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被混跡于一堆在騷亂中格殺的平民尸體。而這塊明顯是在混亂中寫下的布片,也被他死死纂在手中。若不是一名驗尸官發現其中異狀,將那些已經無法憾動的手指一一搿斷,恐怕這名情報員用生命換來的東西,也將會隨著他一起進入焚尸爐,變成一堆在昏暗天空下飛舞的黑灰。

    “死者頭部有多處被鈍器砸裂的傷口。沉重程度甚至使顱骨頭完全崩碎。除此而外,身體表面還有大量被毆打的淤痕。胸、腹等部位還有明顯的利器傷口。至于激光燒灼及子彈穿透的上口,卻沒有發現。”根據驗尸官的報告,調查小組很快得出結論:該情報員並不是在沖突中被基地境界系統誤殺。而是被一群暴徒合毆致死。至于其中的原因,很可能對方已經發現了他所掌握的秘密。至于那塊破布碎片,則是在危急關頭,他所能寫下用于向上級示警的最後途徑。“命令各基地加強防衛。必要時可以不經過請示直接向平民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同時要求幾艘已經准備好的星際航船開始接受移民。如果等不到新上海竣工,那麼移民團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人。”自從各個城市中的孕育之花開始出現後,散落的怪物們似乎也好像有了屬于自己的聚集地。它們已經從那些被摧毀的小城市撤離。轉而加入護衛著黑色花苞的同伴之中。這樣一來,一些地區自然就落到了無法進入基地的平民手中。雖然就亞洲聯邦的總面積而言,這些土地不是很大。可是對于數百萬平民來說,卻是一塊無比龐大的藏匿之地。以聯邦軍目前所剩下的軍力,當然不可能對這些區域一一進

    行搜尋。事實上,如果沒有那些數量龐大的機械警衛,單憑人力的話,基地早已無法滿足最基本的防衛需求。他們甚至連守衛移民區域都做不到。

    以南甯基地為例,這座設計人員應為兩千才能保證正常運轉的基地,其中連帶基地指揮官到最普通的士兵,僅剩一千二百余人。如果不是數量超過萬余的機械警衛和各種不同類型的機器人,根本無法保證每天正常的後勤供應及移民區域的安全。甚至就連複制人士兵必須幾道最簡單的工序,也已經完全交由機械管理。雖然初步的人工智能已經開始運用,但是卻達不到科幻小說中那種絲毫不用人類控制的地步。它們仍然是一群需要人類操縱的機器。至于那些數量相對較多的複制士兵,除了戰斗,他們唯一所會的,就是通過管子吸取必要的營養液。在喪失幾乎所有軍隊的情況下,數量遠遠超過士兵的平民,卻在每天享受著基地供應食品的基礎上,醞釀著屬于野心家的陰謀。那名情報員的死亡,是一個相當明確的信號。它表明,潛伏在暗處的勢力終于想要浮出水面。而且,他們也擁有絕對不弱于聯邦軍隊的武裝。

    可以想象,身在一群狂熱宗教信徒中的間諜們,想要和軍方取得聯絡有多麼困難。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幾份來自不同基地的情報,仍然以各種方式彙聚到一起,最終出現在將軍們的辦公桌上。大口徑熱能炮、重型裝甲戰車、超遠距離弱效激光炮、還有數量多得可怕的輕型單兵武器……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從幾份情報中綜合整理出來的可怕名目。如今,它們正全部羅列在一張潔白的紙頁上,用充滿猙獰和獠牙的嘴驗,沖所有看到它的人邪惡地微笑。“這些東西,足夠裝備六個滿員整編師。他們是擁有自己的軍火工廠?還是有外來勢力幫助?或者……他們已經滲透了我們的基地,直接獲取了其中的生產車間?”面對老將軍的疑問,情報部門主官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直接將另外一份由衛星監控中心轉來的電報遞了過去。“外來物資輸送?怎麼會這樣?”王亢手中的電報,是一張經過透明化處理的照片。其中的內容非常清晰。尤其是那些用履帶式運輸車在廢墟中高速行進的龐大車隊。從畫面上看,這些車輛正要駛入一個隱蔽的平面聚居點。而車隊的尾端,正指向不遠處的國境線。

    “單單依靠這種暗地里的運輸,恐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集結起數量如此龐大的軍火吧?”老將軍仔細端詳著面前的照片:“這應該只是部分他們最急需的物資。至于其它的部分……命令那些潛伏者,在不暴露自己身份且絕對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弄清其中的內幕。”望著轉身離去的情報主官,王亢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倦態。那是一種身心俱疲的表現。他實在想不到,看似團結的聯邦國內,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可怕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第二世界帶來的戰爭,恐怕直到自己死去,這些陰謀者還會無比耐心地等待下去。“移民計劃不能再拖了,必須提前啟動。就算新上海的建造無法完工,也必須將這些人提前送走。”重重揉了揉酸軟的太陽穴,王亢起身使勁揮了揮自己的雙臂。他很清楚,按照情報單上羅列的這些武器,剩余在地球上的聯邦軍隊絕對不是平民們的對手。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對手發難以前,必須將移民計劃全部完成。並且要求各基地將所有航天器和相關生產車間全部毀掉。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些家伙永遠留在地球。這一刻,老將軍忽然對強行留下十七小隊有些後悔。與其讓這些年輕人與自己一起戰死,還不如讓他們多享受幾年生活的樂趣……

    “莫清居然懷孕了……莫遠章,我倒是真有

    點羨慕你這個家伙。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留下一個孫子……”“一定要這個小姑娘好好的活著。軍人唯一的血脈……

    必須存留。”這是老將軍在離開自己辦公室時,腦子里的最後念頭。(莫清與雷成之間的關系終于可以挑明了。結果會如何?是莫清徹底離開?還是雷成獨自留下?或者是兩個人一起呆在地球?你會選擇哪一種?當然,女人與男人所想不同,換了是你,會怎麼做呢?)

    第一百一二節 愛情

    王亢的想法,莫清當然不可能知道。事實上,現在的她,正在准備收拾東西,按照命令轉移到“軒轅”號戰艦的維生艙去。

    轉移命令兩天前便已經下達。從得知移民計劃的時候起,莫清毫不懷疑自己會身在離開的名單中。且不說已經身位准將。單就履曆來看,擁有博士學位的自己絕對會是軍方首先考慮的目標。畢竟,無論在任何時候,擁有高學曆的技術型人材,都是會獲得重視的寶貝。莫清並不怕死。身為軍人的她,早就已經有著必死的覺悟。當然,如果有生還的機會,她也並不抗拒。沒有人會主動願意送死。即便是傻瓜也不會。移民外太空,是莫清的一種期盼。倒不是她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而是她實在厭倦了地球。家庭的矛盾一直是她心頭難以解開的結。而莫名其妙意外懷孕,更是她哭笑不得的事實。她並不是沒有想過把這個不屬于愛情結晶的小東西打掉。可是根據一年前緊急公布的聯邦生育法律:任何人私自墮胎,都等同于惡性殺人罪。對于罪犯的懲處也極重。若犯人為男性,則必須在服刑法期間每天上交一定數量的精液。若是女性,則必須在刑期內連懷產十胎作為補償。當然……前提是采取人工授精的方式。

    連產十胎……這種事情莫清想想就覺得可

    怕。她實在想象不出一支完督足球隊站在面前異口同聲叫自己“媽媽”是怎樣一種滑稽的場景。暗中把胎兒做掉,或者找人幫忙……這些手

    段她都有想過。然而那種有關生育法律可怕的連坐罪名,卻使任何人在這種事情面前都失去了勇氣。而軍隊固定的身體檢查也使她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念頭。莫清認命了。雖然懷孕和那晚的做愛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不管怎麼樣,雷成卻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父親。離開地球,離開這個該死的男人。代替要其負責成了莫清腦子里的唯一念頭。

    可以想象,當得知自己身在移民名單中的時候,莫清有多麼興奮。甚至在老將軍王亢敲開其房門的時候,她還在輕輕哼唱著某支快樂的歌。必要而簡單的問候,是雙方見面的禮貌開場白。然而,老人帶種有關胎兒切明顯帶有玩笑一般的說話,卻使得莫清聽了不由得為之一愣。“您說什麼?是他要求強行把我安排進名單里的?”老將軍感慨地點了點頭:“丫頭,你眼光不錯。找了個這麼關心你的人。能夠在這種時候還想到你的安危,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莫清只覺得大腦思維陷入了停頓狀態。這個消息實在給了她太多的意外。說實話,她從未想過雷成會真的為自己做點什麼。畢竟,從開始認識的時候起,兩人之間的關系就一直保留在朋友的階段。至于那個時候要求他做自己男朋友之類的話,也僅僅只是想要在可能的時候,用他作為一種有效的遮擋吧!

    “他要求,用所有的軍功為你和孩子換取一個離開的名額。為此,他甯願放棄所有的職位,重新去做一名最普通的士兵。”老將軍絲毫沒有放過莫清眼中迷惘的神色。盡管不知道其中的內幕,他仍然在為雷成說話。在他看來,不怕死的軍人就是好兵。而能夠在關鍵時刻把生機讓給女人的男人,更是其中的榜樣。可以想象,這些話對于莫清有多麼強大的撼動力。

    女人,是一種冷血動物。也是一種最容易被感動的情感生物。而感動她們的後果,就是她們永遠的跟隨和奉獻。雖然,這樣的情況實在不多。可是很明顯,平日里一向冰冷的莫清,內心卻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東西。當想象與事實截然不同,並且發現自己其實是被關心對象的時候,任何女人都無法保持自己的矜持與冷漠。幾分鍾後,莫清的身影出現在十七小隊的訓練場門口。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都知道了?”“回答我!為什麼?”“我不想為此做出解釋。你說了,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也懷了我的孩子,我應該照顧你們。”“僅僅只因為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是否也會同樣把這個機會讓給我?”雷成沉默了。這話問到了關鍵。事實上,如果不是知道莫清懷孕,恐怕他根本不會多想有關她的任何事情。然而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的奇妙。望著面前這雙憂郁且說不出究竟是愛或恨的眼睛,雷成忽然想起自己那喪生于怪物口中的前女友。“換了是你,我一定把活

    的機會留下。然而,現在卻是另外一個女人。而且,我並不愛她……可是,她有了我的孩子……

    或許,女人,永遠都應該是軍人應該守衛的對象吧……”雷成的想法,莫清不可能知道。她只覺得,面前男人的目光有些迷離。那種包含在其中的淡淡愁緒,使她不禁有種想要將之摟在懷中的沖動。臨近的死亡,也許真的能夠在某些時候促成愛情的結果。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明白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當十七小隊另外幾名成員從訓練場中走出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隊長,正和那名漂亮的女准將一起,雙雙摟在門口忘情地拼命親吻對方……

    “不要以為你是我的男人,就從此擁有指揮我的權力。我承認是喜歡你,但是卻不是你的附庸。”幾小時後,在軍官單身宿含中。混身赤裸的莫清表情疲憊地從雷成那肌肉結實的身體上爬起時,仿佛預告一般留下了這樣的宣言。這實在令雷成有些哭笑不得。他能夠覺察到對方的感情絲毫沒有作做的成分。可是,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候,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抱以無奈的苦笑。莫清實在是一個太有主見的女人……不過,

    她的確很漂亮,床上也很狂放,這就夠了。“我不想走了。讓我和你一起留下吧!”“不行!”雷成面無表情地邊穿上褲子邊回答道。

    “你不走,我一個人去宇宙,還有什麼意思?”莫清的表情已經有些淒婉。“飛船艙位的名額只有一個。聽話,帶著我們的孩子乖乖離開。”雷成轉身輕輕吻了穩她光潔的額頭。“以你的軍銜和軍功,絕對可以離開。為什麼你甯願留下?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還是那麼冷漠嗎?”不知為什麼,莫清絲毫沒有想要發作的感覺。她只是有些莫名的悲傷。“既然你想知道,那麼我也可以告訴你實話。”雷成沉思片刻,歎道:“我和整個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接受過生物艙的全面改造。我們的強大戰斗力實際上是以破壞整個身體的所有機能換取。按照以往的記錄,改造者的壽命最長也不過四年左右。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瀕死的人。除了在地球上依靠戰斗發揮最後的作用外,即便去了太空,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莫清呆住了。作為研究部門的一名將軍,她多少也對這種生物改造有所耳聞。卻絲毫沒有想到,強悍與力量的獲得,竟然是以人的生命為代價?

    “有什麼辦法能夠改變你的身體嗎?更換肌肉?內髒?或者……保留記憶重新換取一個新的身體?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應該不難做到這一點啊?”“沒用的!”雷成苦笑道:“戰斗的能力與這具身體已經聯系在一起。更換雖然可以延續生命,但是卻要放棄所有的戰斗本能。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對于軍方來說,我等于是個廢人。更不可能獲得離開的機會。”“為什麼會這樣……”莫清喃喃著端坐在那里,絲毫不顧遮住胸口的被子從肩膀上慢慢滑落,露出那一抹驚豔的酥白。她只覺得上天對自己實在不公。本以為不可能擁有的愛情,居然會用如此殘酷的代價來交換。難道,這個能夠對自己付出所有的男人,真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活下去嗎?

    “別擔心!我知道有一種辦法能夠改變目前的狀況。”看到莫清眼中疑惑的神情,雷成強笑道:“我查閱過一些資料,如果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強行進化到更高的程度,就能轉化那些已經衰老的細胞。從而獲得新的生命力。”“進化?這可能嗎?”作為科研人員,對于這個名詞的含義,莫清顯然要比雷成了解得多。

    “機會很小。但卻並不是沒有希望。”雷成老老實實地答道。莫清沒有說話。進化的機率有多大?這個問題她比誰都清楚。雖說進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可是其中的發生概率不過千萬、甚至是億萬分之一。都說古猿依靠進化最終變成了人類。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又多少古猿成為了那些稀少進化體的陪葬品?進化成功的古猿不過只有那麼可憐的幾群,而它們當中的絕大部分,卻走上了不同的分支,變成了猩猩、猴子、狒狒這些靈長類動物。雖然僅僅只是一步走錯,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以目前地球殘存人類僅為一億左右的數量,面前這個男人的進化機會,又能有多少呢?

    “我還有任務,得先走了。”雷成動作麻利地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和裝備,從口袋中摸出一張複制光盤塞進了莫清的衣服。俯下身來在她那柔軟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聽話,今晚就上飛船。那里很安全。我會好好守護那里,直到你們離開。”光盤的內容,是雷建斌博士所有資料的複制部分。其中也包括了博士所有保存在聯邦財產的提取密碼和身份證明。錢這種東西,對于一個只有殺戮的世界毫無用處。沒有文明的制約,貨幣,永遠都只是被發明者拋棄的垃圾。

    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對于這個女人的複雜感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她。可是不管怎麼樣,自從莫清在訓練場外主動抱緊自己的那一瞬間,雷成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和從前不同。至少,自己的第六感官完全能夠明白她那種發自內心的愛意。戰爭,必須讓女人走開。男人,必須為女人負責。望著床上滿面淒婉的莫清,雷成只覺得內心有一種久以未出現過的刺痛。自從女友死後,他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惡毒地詛咒這場該死的戰爭。他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上天對自己的一種殘酷折磨。在無情地奪走屬于自己的愛情後,它看似慷慨地再次將之賦予自己。然而,卻又陰險地躲在暗偷笑著,逼迫自己不得不離開……

    這樣做,和殺掉莫清有什麼區別?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瞬間將雷成的內心全部填充。

    那種迫切想要得到又不得不放棄的患得患失心理夾雜在其中,變成了狂熱火焰的劇烈助燃劑。“無論是神、鬼、或者人,只要是阻擋在我的面前,統統該死。從今天起,老子要逆天改命……”對于一名戰士來說,憤怒,相當于最好的戰斗興奮劑。不過雷成顯然沒有發現:這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卻在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體內血液的流動速度。那種近乎江河泛濫的巨大沖刷力,將沉澱在血管內的大量衰老細胞,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一起帶動著流向了其它身體部位。更在大量新造細胞的包裹聚攏下,逐漸在那些已經萎縮的核心中央,重新開始了新的分裂……

    透過新北京太空城無比堅硬的舷窗,你一定能夠清楚地看到:幾艘體積龐大的飛船,正在導航艦的帶領下,笨拙地調換著自己的的姿勢,以便重新集結成預訂隊形。這就是亞洲聯邦從幾十年前就開始秘密建造,直到現在才在世人面前亮相的宇宙艦隊。作為艦隊主力的“軒轅”戰艦,是亞洲聯邦數任最高領導者的驕傲。這艘代表著目前人類文明最高科技的結晶,正靜靜地停泊在新北京附近的空域。四面張開的巨大出入口中,不斷有小型穿梭機來往。它們正在將那些通過人口普查開始的移民,從地面的各個基地中運出,直至安全進入戰艦的本體。增加了人手的新上海太空城,工程進度明顯加快。只不過,當各基地內移民數量明顯減少的時候,那些成天圍聚在警戒線外,用羨慕與嫉妒目光仇恨地望著一架架升空穿梭機的平民們,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瘋狂。他們開始嘶吼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口號,拼命沖向警戒區封閉的大門。甚至就算被激光貫穿身體也在所不惜。

    “瘋了!他們全都瘋了!”望著各基地傳送回來的畫面圖像,韋俊搖頭歎息著。幾個月前,這些人都還是謙和的民眾。然而,在死亡與生還的選擇下,他們卻變成了一群可怕的暴徒。法律和警戒,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加強防衛。必須確保所有移民的安全。”對于士兵來說,服從命令本屬天職。可是,並不是所有的軍人都不怕死。尤其是對地球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士兵手中的槍械,也變成了達到自己目的的最好工具。連續幾天,各基地內都有小規模的騷亂發生。其中的原因,無一例外都是由于部分士兵搶占太空梭而引起。雖然在眾多核心部隊與機器衛兵的攻擊下失敗,但是不可否認,那種對生的渴望,已經代替服從命令成為某些軍人頭腦中的衡量准繩。然而,這還不是最令將軍們頭疼的事。

    從昨天起,基地頻道就連續收到多起來自平民聚集地的主動通訊。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一些擁有通訊器材的平民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與聯邦上層進行直面對話。

    第一百一三節 毒販

    對話。這樣的要求並非不能滿足。尤其是現在這種緊張的狀態下,任何能夠緩解平民情緒的機會都不容錯過。就這樣,將軍們幾乎是在沒有任何考慮的情況下,便痛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只不過,當幾名通過秘密渠道,由機器衛兵接應進基地的談判代表提出所謂要求的時候,所有在座的將軍們,都不約而同感到一種由衷的憤怒。“用十噸黃金,外加一百顆超大規格的極品鑽石,換取太空移民團內十六個艙位。這就是我的要求。”這句莫名其妙的開場白,讓所有聽者只覺得一陣發楞。尤其是被簇擁在眾人中心的老將軍王亢,更是半晌都沒弄明白,對方這句話的含意究竟何在?

    “……如果不行!我可以再加上聯邦中央銀

    行的六億存款。這樣的價碼,應該足夠了吧?”老將軍非常不喜歡這幾個聲稱前來談判的家伙。雖然僅有四人,可是他們身上穿的黑色外套,以及架在鼻梁上的寬邊墨鏡,看上去都使人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再加上那種說話時極其誇張的身體動作,還有口吻中流露出的陰狠,都好像是一種帶有威脅性的舉動。就戰前的整體經濟環境而言,聯邦公民的生活水准算得上世界第一。大部分平民的收入也相當高。可是,六億存款即便在一些富有的家族看來,也絕對是一個具有相當比重的數字。

    更何況,在這筆巨款的背後,還有數量多得可怕的黃金與鑽石。金本位貨幣系統為所有地球國家承認。作為一種必要的儲備,黃金一向都是聯邦政府嚴格控制的貴重金屬。就算是奢侈品及國民的裝飾需要,能夠在市場上流通的黃金也僅有一個相對平穩的數量。然而,十噸黃金,就這樣輕而易舉從一個明顯屬于聯邦平民的人物手中拿出,實在不得不令人覺得難以置信。“你是什麼人?公民身份編號是多少?”一旁的韋俊看來不想在這筆巨大金錢的數字上玩游戲。直接轉向了另外一個眾人最為關心的問題。“我的名字……你們應該都聽過。”說著,

    平民談判方為首的男子取下了自己的墨鏡。以絲毫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慢慢說道:“我就是李承志。身份編號……

    23511……”此話一出,將軍們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男子竟然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李承志這個名字,在聯邦警務系統算得上是如雷貫耳。只不過,這種名聲所帶來的影響,卻是一種負面效應。販毒,這就是李承志的主要“工作”范圍。根據相關資料顯示,南美及東南亞每年出產的毒品,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必須通過這個人才能出手。就算是臭名昭著的美洲黑幫有這方面的需要,也必須借助于他的幫助。沒有知道李承志靠販毒究竟賺了多少錢。不過就知情者透露,以兩年前國際刑警組織在某國際銀行查獲其二十億毒資的數額來看,還不到他總財產的十分之一。按照當年的貨幣價值,二十億聯邦幣,足以和某些勢力中等的財團媲美。“年輕人,膽色不錯。如果你是軍人的話,一定是一名優秀的士兵。”老將軍王亢不動聲色地輕贊一句:“不過,如果你以為用區區一個談判代表的身份就能脫身的話,恐怕你的想法也太幼稚了點。”說著,站在兩旁的武裝士兵與數台履帶式警戒機械人,紛紛將手中的槍口抬起,死死瞄准了面的四名黑衣人。

    “王老將軍,您一向是我敬重的人之一。想不到,您居然會趁機落井下石?”李承志處變不驚地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撩拭著自己的墨鏡:“我之所以親自來和您談判,無非是想要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罷了。絕對不是您所想象的自投落網。我知道,對于聯邦政府目前的狀況而言,這些東西的價值並不大。當然,既然是來談判,那麼我所准備的價碼當然也遠遠不止這些。”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看上去,這個聲名冠絕的大毒梟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色。只是,旁邊的韋俊卻從那台正對自己顯示的人體溫度探測儀上,看到了一個顯然不屬于正常范圍的數字。驚慌,可以在瞬間帶動體溫驟然升高。雖然從面色變化上無法用肉眼看出,但是機器的作用,卻遠遠超過了人類的眼睛。“這家伙也會害怕?哼哼哼!我還以為所有毒販都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韋俊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他分明看見:李承志頭部左邊的側面,已經滲出了幾滴微小的汗珠。這與他那平靜的表情實在非常

    不和皆。

    被十幾支槍指著腦袋的滋味兒的確不好受。尤其是在對方有無數理由殺掉自己的時候。電影里那種面對死亡處變不驚的場面當然也有可能發生。只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那一步。“除了黃金和錢,你還能拿出些什麼呢?”老將軍以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對面的男人:“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命令他們開槍。要知道,這里屬于軍事特別區域。就算你沒有販毒,我也一樣可以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殺掉你。至于法律……這種被你一向看做護身符的東西,在這里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說著,老人從腰間摸出一支大口徑手槍。旁若無人地抖出彈匣。在寬大而冰冷的桌面上慢條思理地將子彈一一取出後,又將它們重新塞回了原來的位置。“順便提醒你一句。”正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孟建接口道:

    “剛才你所提的條件沒有任何價值。目前整體空間已經被我們全面管制。就算那筆黃金下落不明。它也不可能飛出地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尋找。至于你……我想,用槍在你腦門上開個洞,應該不會比踩死一只螞蟻更加困難”“你們……竟然威脅我?”李承志眼中掠過

    一絲明顯夾雜著惱怒的陰狠。

    “不想說就算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你身上。衛兵,把他拖出去。”說著,有些不耐煩的仇見方上將已經要推開桌子起身。兩名武裝機械人也用自己冰冷的鋼鐵手臂,死死扣住了目標的肩膀。“怎麼會這樣……等等,等一下。我還有話

    要說……”“要說什麼就快點兒!我們沒功夫陪你玩。”仇見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給你五分鍾。如果你仍然抱著和剛才一樣的心理,那麼將會死得很慘。”李承志現在的心里充滿了後悔。他發現完全低估了對手。這些渾身都散發著殺氣的軍人,與過去打交道的警察明顯不同。手中握有特權的他們做事根本不計任何後果。以億為單位的金錢在他們看來絲毫沒有任何價值。身居高位的人自己不是沒有見過。想當初,那幾個依靠自己資金做後盾的小國元首在和自己談判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畢恭畢敬?何嘗有過這樣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經曆?

    “我知道一個針對聯邦政府的顛覆計劃。”短暫地思索之後,李承志決定不再有任何保留:“而且,那些人已經准備就緒。隨時都可以發動。”“顛覆計劃?”韋俊眉頭一皺。“對!確切地說,是由一個宗教組織帶頭,涉及了大量平民的計……”“真理與信念!你所說的,應該是這些家伙吧?”忽然,老將軍打斷了他的說話。

    “……怎麼,你們……都知道了?”“不要忘了,聯邦情報局的人,並不都是電影里那種無能的角色。”老人鄙夷地笑了笑:“說吧!說點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則,不要說是移民團里的艙位,就連你想安全的走出這道門,估計都很困難。”李承志看了看周圍的幾名將軍。並沒有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驚奇與。看來,這個消息的確沒有預料中的震撼力。想到這里,他不禁使勁咽下一口唾液,無比艱難地說道:“好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只希望……

    你們……能夠遵守諾言……”首次與“真理和信念”接觸,是六年前的一次毒品交易。那次買賣的地點在公海。兩條分屬不同公司的巨大油輪中,夾帶了整整六噸高純毒品及多得仿佛爛紙一樣的聯邦貨幣。所有的這些東西,將成為美洲聯邦癮君子的消耗,以及亞洲聯邦必要的經濟“補充”。交易完畢後的美洲黑幫並沒有急于離開。他們將一名亞裔人介紹給了李承志。據說,此人曾經幫過他們的大忙。做為必要的報酬,他的要求,就是需要對方協助引見李承志。美洲黑幫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李承志心里比誰都清楚。而該男子居然能夠幫助他們,這就不得不讓李承志對此極其重視。畢竟,作為一名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死亡的毒販,他非常樂意結交一個強大的朋友。

    “那個人,他有一種奇怪的能力。他似乎能夠與另外一個空間的生物溝通。並且能夠通過召喚的方式,讓這些可怕的東西出現在地球。”說到這里,李承志臉上的肌肉微微有些顫抖:“那些生物……它們……實在太可怕

    了。你們根本就想象不到,它們……它們,居然會……

    吃人……

    “你所說的,應該就是第二世界的生物吧?”韋俊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漫不經心地說道。“對!對!就是那些生物!”李承志連聲道:“當然,現在第二世界的存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然而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它們的存在。”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在海上的夜晚。剛剛結識的男子微笑著說要送給自己一份見面禮。只見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木盒,以一種無法辨別的語言輕輕念叨著。很快,漆黑的海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李承志看得很清楚,那個旋渦並不是因為颶風或者什麼別的自然現象所引起。感覺上,就好像海底有一台功率巨大的馬達,正在拼命旋轉卷起周圍所有洋流。巨大的漏斗形渦體以可怕的速度移動著。幾分鍾後,那艘滿載著交易後毒品的美洲油輪已經被它趕上。在一陣無力的左右搖擺後,巨大的油輪以九十度傾斜著轉入了旋渦的中央,一直被吞沒在那無法看透的厚重黑色之下。除了從通訊器里傳來陣陣絕命前的淒慘求救外,便是那種船只下沉發出的特有撞擊。當海面重新恢複平靜後,剩下的,只有電流不暢帶出的“沙沙”聲。“一場海難。局部颶風引起的海難。對于這樣的天災,相信那些美洲人絕對不會把帳算到你的頭上吧!哈哈哈哈哈!”李承志沒有笑。只是用好奇且驚懼的目光望著這個年輕人。難道說,他真的能夠控制自然?並且擁有操縱它們的神力嗎?

    男子顯然不想隱瞞什麼。當他把李承志叫到舷窗旁後,從濃密的夜色中,目光能夠抵及的平靜洋面上,赫然出現了一頭體積大得可怕的八爪章魚。它那密密麻麻滿是吸盤的巨大觸手,完全可以輕易將任何船只輕易拖下海底。

    “十噸毒品,能夠滿足美洲聯邦兩年的消耗。海難,屬于自然所造成。相比這些家伙肯定還會要求進行第二次交易。呵呵!十噸,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便在現在的價錢上再加一倍,這些家伙也肯定有相當大的利潤空間。”果然,半個月後的再次交易,李承志狠賺了一把。只是望著那些碼放得像山一樣的鈔票,他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興奮或者快樂。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緊張。男子要求與他合作。他會用任何方法提高毒品的售價。當然,這些方法的結果絕對不會給李承志帶來任何麻煩。而他所要求的,也不過只是所有毒品交易利潤的百分之四十。“我們的利益是共同的。合作愉快!”這是男子在每次交易後都會說的一句話。可是李承志卻從中明顯聽出某種威脅的意味。幾年以後,一個叫做“真理與信念”的新教派悄悄產生。

    教祖正是那名連名字都不肯說明的年輕人。雖然該教派的教義並不像邪教那樣極端,可是摯信基督的李承志卻相信,在宗教的外衣下,神秘男子一定有著連上帝都會為之恐怖的內心。錢,越來越多。多得連李承志自己看了都覺得煩。甚至就連被警察破獲的戶頭,他也並不覺得可惜。他甚至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解脫和救贖。畢竟,那都是與魔鬼合作的報酬。那只海中的巨獸,是李承志永遠的夢噩。不過,在一次意外的集會中,他發現:男子似乎能夠控制其它一些可怕的生物。因為,就在一次以自己為中心的黑幫火拼中,他居然召喚出幾頭面目猙獰的生物,將所有在場的反對者全部當點心一樣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更令他恐懼的是,就在那些怪物“咯吱咯吱”起勁嚼著骨頭的時候,神秘的男子竟然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又好像是在拉攏……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這些怪獸的食物吧?”從那個時候開始,李承志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找不到一個看似安全的地方。想要徹底擺脫那個神秘人,大概,只有死亡.或者離開地球吧……

    這段描述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在場的人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表演的成分。只不過,當韋俊從電腦中調出一副圖像轉到李承志面前的時候。他卻仿佛看見了惡鬼一般恐懼地吼叫起來。

    “這怎麼可能?你們……你們怎麼會有他的照片?”

    第一百一四節 心髒

    李承志的驚恐是有原因的。他相信自己與男子之間的所有事情,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是現在,軍方居然可以根據自己的描述就拿出對方的照片。這種事情,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也就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要求談判,或許根本就是個錯誤。這些手握重權的軍人,他們似乎什麼都很清楚。難道說,聯邦情報局的那些特工人員,真的像王亢老將軍所說的那麼神通廣大?

    世界頭號毒販驚駭的神色,完全落入了對面五名將軍的眼中。幾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後,韋俊再次開口道:“你所說的這個人,他現在哪兒?”“我……我不知道!”說著這句話,李承志神情古怪地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種明顯夾雜著釋然般的思索。就好像這個問題帶給他的是一種無法解決的煩惱,又是一種難得的解脫。“不知道?”坐在正中的老將軍眉宇間掠過一絲殺意。“不,不,千萬不要誤會。”李承志連忙慌張地擺了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哎!應該怎麼說呢!我……我……我確實不知道啊!”見此,幾名將軍不由得疑惑地相互看了看。這番話說得實在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根據房間內隱藏的測謊儀器分析的數據來看,李承志說的,應該是實話。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我殺了他,可是……

    可是……他卻……不見了……”李承志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用語言把自己想說的話表達出來。他很慌,很亂。兩年了,他實在很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全都痛痛快快向其他人好好傾訴。可是,一時間,他實在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開口……

    那個男人,是個魔鬼。這是李承志對他下的定義。海洋,將地球分割成為幾塊互不相連的大陸。從生物繁衍之初,文明就必須受到這種自然的地域限制。作為文明的組成部分之一,宗教的發展,自然也在此列。李承志是一名美籍亞裔人。出生之時,篤信天主的父母就將他送到教堂受洗。雖然不知道基督是否贊成販毒,可是這對李承志所從事的職業絲毫沒有任何影響。他仍然在將以噸為單位毒品出售的時候,同時也在面不改色地虔誠祈禱上帝保佑自己,一定要從那些該死警察的手中再次逃脫。毫無疑問,上帝是仁慈的。作為自己的職業需要,李承志喜歡將所有宗教主神的祈願標志都帶在身上。天主的十字架、釋迦的萬字印、道教的三清符、密宗的各種法器……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總會在他的身邊占據相當的位置空間。

    販毒本來就是一種相當危險的工作。李承志並不介意自己信奉任何一個神。在他看來,只要信奉對象能夠確保自己平安無事,那麼就算是地獄里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也比自己的親娘還親。可惜的是,他這次真的遇到了魔鬼。“我需要幾個童男童女做為祭品。”這是自從認識那個神秘男子後,李承志從其口中聽到重複最多的一句話。而每次聽完後,他總是毫不遲疑地讓自己手下無論如何也要滿足對方的要求。他無法忘記那個在海上的恐怖夜晚,也無法忘記那只盤桓在陰森海面上的巨大章魚。況且,這個不知姓名的男子也說過:他會建立一個宗教。一個有著真正可崇拜真神的教派。

    童男童女?

    祭品?

    這些東西和我有什麼關系?

    那個時候,在李承志看來,花花綠綠的鈔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東西。有錢,可以買到一切。包括人命。更何況,用親生兒女去換取鈔票的無良父母,在這個世界上大有人在。每天兩個孩子,男女各一,年紀不得超過三歲。不論種族、膚色皆可。對于這些孩童的去向,李承志其實非常好奇。但是表面上他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毫無興趣的模樣。只不過,那種被他刻意所壓制,渴望知道其中所有內幕的心理,卻在這種看似平淡的時間中,慢慢擴大、膨脹。

    自從與男子認識後,除了用各種手段幫助李承志獲取更多的販毒利潤外,所有的時間,他都呆在那個安排給自己的小房間。據守侯在房間周圍的武裝警衛報告:這間屋子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凶宅。因為他們總能聽到從那里面傳來陣陣不知什麼野獸發出的低吼,而那些被索要的孩童,也都只見進去,絲毫不見出來……

    “想知道那些孩子都到哪兒去了嗎?”在一次與李承志共進晚餐的時候,男子忽然問道。望著對方那張充滿善意的

    柔和笑臉,李承志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使勁兒地點了點頭。既然是對方主動提出,斷然沒有在知道所有秘密後,殺人滅口的危險。在黑道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然而,當他在男子的帶領下,走進這個極其寬敝房間的時候,仍然被充斥于其中的濃厚血腥味道,還有那種無比詭異的氣氛所震驚。一個碩大無比用白色油漆刷成的六芒星圖案,正靜靜地躺在地板的中央。除了幾盞懸掛在天花板上發出慘白光亮的燈泡外,整個房間里最多的,就是那些濺滿牆壁與地面,早已干涸且變成黑色的凝固血跡。

    祭品,本來就是作為一種必須被消耗的東西。李承志很清楚那些孩子可能早已死亡。但奇怪的是,除了血跡外,在房間的任何角落他都沒有看到人骨或者碎肉之類的拋棄物。看上去,就好像這里曾經被清理過一遍,將那些令人做嘔的東西全部拖了人們的視線。“這是我的聖殿。確切地說,應該是我用來迎接神所降臨的殿堂。”男子絲毫沒有在意李承志臉上的驚異之色。若無其事地張開雙手微笑道:“你是一個不錯的合伙人。非常誠實。我昨天查過,每一筆交易後屬于我的那份利潤,你都會存在指定的戶頭。一分錢都沒有少過。呵呵!在以往合作的對象當中,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做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一些更多的東西。”李承志使勁兒咽下一口唾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你相信神的存在嗎?”“當然!”回答這話的時候,李承志甚至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天主十字架。“那就好。”男子笑道:“只有虔誠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神的恩澤。也只有那些為神奉獻出一切的信徒,才能獲得神的承認。成為神的代言人。”這番話說的極具誘惑。可是在目前身處的環境下,李承志怎麼都覺得有一種混身發冷的感覺。

    “真理與信念,這是我所信奉的神。作為合伙人,難道你不想一同加入進來獲知神的最高奧義嗎?”“最高奧義?”李承志有些意外:“是什麼?”“如果毒品交易能夠合法化,那麼你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男子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微笑著看了看他:“根據我的計算,你現在擁有的財富,足以無比奢華的過上好幾千年。呵呵!只不過,就算用最新的科技為你替換身體,也不過只能把生命延續一百年左右的時間。這與那些屬于你的鈔票相比,實在太過短暫了吧!”這是實話。越有錢的人就越怕死。李承志就屬于其中特別怕死的那一類。“我能讓你永生。”望著對方充滿疑惑的眼睛,神秘男子淡淡地拋出了在其聽來這無疑于重磅炸彈般句話。“永生?”“永生!”“這不可能!”李承志幾乎是下意識地嚷道:“你是說,我永遠都不會死?這怎麼可能?”“以人力當然無法做到。”男子臉上一直保持著那種陰險的微笑:“神的能力無所不為。永生,對于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這話對于李承志的誘惑實在太大。大得令他根本無法拒絕。“怎麼做才能獲得永生?你所說的神,究竟是誰?”這一刻,上帝與佛祖,還有曾經虔誠信仰的諸神,都被李承志全部拋之九宵云外。

    “真理與信念,這就是神的啟示。”男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依然掛著那種可怖的微笑道:“今天的童男童女,你准備好了嗎?”盡管不明白男子究竟想要做什麼,李承志還是摸出電話,讓手下將一對兩歲的孩童送進了房間。六萬聯邦幣。這是用來與出賣孩子孤兒院長交換的籌碼。“不錯的祭品,非常健康。”男子捏了捏被綁男孩的手臂,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只見他從地上輕輕抱起兩個已經用麻醉劑迷翻的孩子,徑直走向房屋中間的碩大六芒星圖案。“我會讓你看到神的存在。從現在起,你和我一樣,都是神的奴仆。永遠都不能背叛。”這是男子對他所說的話。也是事後李承志記得最清楚,也是最為後悔聽到的一句話。

    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匕首,輕輕割開了男子手臂上柔嫩的皮膚。幾滴在燈光下散發出顫人紅色的血液,隨之流淌到地面已經凝固的黑色之上。男子口中發出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神秘語言,為這種詭異的儀式更添了幾份陰森。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種根本不應該存在于文明世界的東西。李承志摸出一支香煙,用顫抖的手將其點燃。他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保持自己必要的鎮靜

    。隨著從男子手臂滾落血液的逐漸凝固,六芒星圖案的中央也顯出一個完全由氣流構成的圓環。平整的水泥地面似乎在某種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下變得扭曲。它們正在以旋渦形狀向地面下陷。在李承志的記憶中,只有地震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然而令他所驚懼的是,地面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破裂。灰色的地板好像一團巨大的橡皮糖,正在那種肉眼無法觸及的力量下瘋狂旋轉。而旋渦底部原本被燈光所照耀的地方,也在不斷下陷中,變得陰森且黑暗……

    當這一切全部散去後,一只滿面猙獰的怪獸,代替旋渦出現在兩人面前。從其口中伸出的巨大獠牙與散發出惡心臭味兒的涎水,似乎在說明對于食物的無比渴求。

    李承志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齒。只有這樣,他才能略微消除那種由于恐懼而產生的寒冷。否則,上下不斷撞擊的牙齒肯定會在“得得”聲中碎裂成一顆顆堅硬的微粒。從外形上看,這頭怪獸應該是一只狗。只不過,它實在很大。數米高的身軀已經占據了房內的大部分空間。而且……它的腦袋,居然有三個之多。“這就是主宰真理與信念唯一的神——塞伯拉斯。它將賜予我們永遠的生命和無法磨滅的肉體。”“塞……塞伯拉斯?”聽到這里,李承志急忙問道:

    “這,這不是地獄里那條三頭犬的名字嗎?”“不錯!”男子微笑道:“但是對于我來說,它就是真神。唯一的神。”說著,他抓起身邊陷入昏迷的男孩,用匕首輕輕挑開其衣服上的鈕扣。將一片柔嫩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你,你要干什麼?”雖然多少已經猜到男子接下來的動作,李承志仍然結結巴巴地問著。雖然他自己也曾殺過人,但是對如此幼小的孩子下手,他卻也有些不忍。

    “當然是為了你的永生!”男子輕笑著,將右手搭在男孩的頭部猛一發力。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沉睡中的孩子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便被活活擰斷了脖子。這並不是動作的全部。就在這之後,男子用匕首直接捅穿男孩尸體的胸腔,將左手伸進去來回摸出了一陣。終于從中掏出一件被鮮血包裹的塊狀物體,徑直遞到李承志的面前。“吃了它!”李承志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團散發著熱氣的血物。用顫抖的雙手慢慢接過。手指的碰觸間,有一種柔軟溫和的感覺。這塊粘稠血腥的肉體,幾秒鍾前還屬于躺在地上死亡的男童。

    現在,卻已經屬于了自己。這是那個孩子的心髒。還在發出輕微的跳動。“快!趁熱吃了它!”不知什麼時候,男子臉上的微笑已經不在。一種近乎冷漠般的殘忍,代替成為了其中的唯一內容物。望著對方手中尚在滴血的匕首,還有男子背後三頭巨犬猙獰的獠牙,李承志沒有任何考慮,直接將手中的心髒塞進了嘴里。這團肉,不大。僅有一個李子大小。

    而且,很軟、很嫩、很脆口。“第一次吃,有些不習慣。以後吃多了,你會發現,這其實比得上任何美味兒。”說著,男子又將另外一顆心髒遞了過來。地上的男童尸體旁邊,又多了一具同樣被破開胸膛的女孩尸首。李承志想吐。但是他不敢這麼做。他只能盡量將內心那種強烈的嘔吐欲望硬壓下去。他在幻想,自己不過是吃了兩個太過新鮮的水果而已……

    地上兩具幼小尸身散發出的血腥,引起了三頭巨犬的注意。它發出陣陣渴望般的低吼。似乎是在要求,又好像是在盡量克制。

    男子沒有耽誤時間。之見他將兩具尸體分別搬運到六芒星的左右兩側。在圓形圖案的中央,用其自己的血液劃出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同樣陣列。在一種怪異的能量交合中,一頭體積有如牛犢般大小的馬形怪獸,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李承志已經麻木。對于剛剛活吞了兩顆心髒的他來說,這些無法理解的生物,多一只與少一只,並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這頭馬形怪獸似乎對于地上的孩童尸首非常感興趣。只見它剛一出現,便迫不及待地沖到女孩尸體前,津津有味地啃嚼起來。

    第一百一五節 祭品

    “神給予我們永生。我們當然必須為此做出回報。”男子的話,永遠都是那麼難以理解。就在馬形怪物將兩具尸體全部吃淨的瞬間。早已守候在旁邊多時的三頭巨犬突然猛撲上來。死死咬住怪馬的咽喉,將其一把拖翻在地。同時另外兩顆頭顱也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地嘶咬著對方的身體。在那種充滿快感的大口吞咽與清脆的骨頭裂響聲中,馬形怪獸的身軀在迅速縮減。幾分鍾後,除了一灘橫流的膿血與幾根散落的毛發外,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與肉屑或者骨頭有關的東西。

    三頭巨犬顯然還沒有吃飽。它正在用自己長滿肉刺惡心柔軟的舌頭,拼命刮舔著地上那些新鮮的血跡。李承志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它絕對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刮穿那堅硬的水泥地面。“從今天開始,祭品的數量得再增加一倍。當然,其中有一半是為了你准備的。”李承志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走出了那間恐怖的屋子。發自內心的寒冷與恐怖,在那之後很久都一直驅之不散。他忽然發現:傳說中的魔鬼,原來真的存在。男子與三頭惡犬之間的關系,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從吞下那兩顆幼小心髒的同時,自己就已經屬于魔鬼中的一員。

    他只能聽從男子的話,為那個所謂的“真理與信念之神”,還有對方曾經答應過的永生,虔誠的獻上自己的一切。神,似乎並沒有欺騙自己。連續服用兒童心髒半年後,李承志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和以前相比,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年青時代。那種早已不在的活力與能量,又逐漸充滿了其中已經空虛的部分。而那只巨大的三頭犬,似乎也在隨著時間推移而生長。到了李承志最後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個房間已經無法將其容納。一個利用廢棄籃球館改建的屋子,成為了男子和它新的祭所。如果不是因為那次糾紛,李承志很可能會和他永遠保持這種可怕的合作關系。

    祭品,只能用孩子代替。比起隨便殺幾個人,搞到孩童的難度,顯然大了許多。畢竟,不是所有父母都能為錢出賣自己的骨肉。而各大醫院和孤兒院頻繁的人口失蹤,也引起了警方的密切關注。為了滿足需要,李承志不得不動用所有力量,從世界各地任何角落弄到需要的祭品。也正因為如此,才得以將這種血腥的儀式維持至今。他曾經考慮過能否以試管人代替。但是這樣的建議卻遭到了男子的反駁。其中的理由很簡單:試管嬰兒不符合要求。只有那種真正經過男女肉體交流後自然孕育的兒童,才能充當合格的祭品。當供應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矛盾自然也就隨之產生。

    終于有一天,祭品無法正常運到。按照計劃,那應該是兩對從非洲空運而來的孩子。因為天氣變化,飛機只能延遲起飛。李承志不是沒有考慮過有一天會出現這種狀況。他也曾將一些多余的孩子供養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可是,那天恰恰用完了所有的“儲備”。“現成的祭品你為什麼不用?”當男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古怪的回問,使得李承志心里猛然一驚。“現成的祭品?”“你的孩子就可以。正好一男一女。”對方的回答冷漠至極。

    “你是說……我的兒子?還有女兒?”李承志的眼中,掠過一絲陰狠。“當然!你不是要永生嗎?只要你活著,孩子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他們其實就是你養育的牛羊。吃掉,再生一個就是。反正你有的是錢,女人也很多……”當李承志離開男子房間的時候,地面已經多了一具頭部被大口徑子彈轟得稀爛的尸體。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離開一個,剩下的,不用說也知道。

    作為一名毒販,李承志的確能夠做到冷血與毒辣。但他畢竟還算是一個人。就算已經習慣以人心為食的他,也無法忍心吃掉自己的親生兒女。死亡男子的尸體處理得非常乾淨。李承志親眼看著將其火化成灰,並且撒在了自家後院的樹下。他決定徹底忘記這個人。就好像忘記那些被自己活活吞掉心髒的孩子。兩個星期後,一名陌生人再次找到了李承志。“這不可能!不可能!”望著面前的來人,李承志只覺得有一種毛骨竦然的畏懼感。他想逃,徹底逃出對方的視線,永遠也不再回來。

    來訪者與之前被殺死的神秘男子完全一樣。面容、頭發、聲音、著裝……絲毫沒有

    任何異常。他根本就沒有死,他仍然就坐在面前,帶著慣有的微笑款款而談。“我想和您談一筆交易,對你,對我,對大家都有利……”李承志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對面的男人。要知道,就在幾天前,自己親手殺了他。並且將這家伙燒成了灰。鬼!一定是鬼!

    李承志沒有任何猶豫,再次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在對方充滿驚愕的面色中,拼盡最大的力量扣動了板機。在巨大的聲響與硝煙中,男子帶著無法理解的表情再次倒下。雙眉上的額頭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代表死亡的巨大孔洞。“他的確死了。”這是醫生對李承志所說的話。為了保險起見,他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這具怪異的尸體。無法理解整件事情的毒品販子甚至砍下男子尸體上的一個指頭作為證明夠,這才將其送入了焚尸爐……”兩周後,同樣的事件再次上演。一模一樣的男子也再次出現。

    也就是這個時候,神經趨于崩潰狀態的李承志終于明白,被自己殺死男子所說的“永生”,大概並不是一種騙人的把戲。這家伙已經在自己面前死過兩次。這一點毫無疑問。那截已經干枯的手指仍然保留在李承志的身上。在聽完對方仍然要求合作的所有說話後,難以理解面前所發生所有事件的毒販突然意識到:殺掉對方,可能是個極大的錯誤。很明顯,新出現的男子與之前被殺的兩人,有著某種無法解釋的關系。但是他並沒有另外兩人的的相關記憶。最起碼與李承志有關的部分並不存在。否則,他肯定不會要求與自己合作。而是直接召喚出那頭巨大的三頭犬要了自己的命。李承志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從邏輯上來說也並不合常理。然而現實的確如此。

    抱著一種試試看的心理,一個月後,李承志再次親手干掉了這個男人。可是兩周後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好像無法死掉的靈魂般,同樣容貌的男子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也就是這個時候,李承志終于放棄所有的想法。轉而一心一意與男子合作。當然,為了確保自己的兒女不被吃掉,他想方設法也要保證祭品的充足供應。從那之後,“真理與信念”教派才真正得以展開。在強大的金錢後盾下,信仰該教的人員劇烈猛增。而李承志也獲得了副教主的身份。一批所謂的牧師與神職人員也被委以重任。通過走私與各種暗藏的方法,大量武器裝備成為了教派的必備物資。對此,男子的解釋是:“為了更好的迎接真神的降臨。”神,是真是假李承志已經不再關心。他很清楚男子是在利用自己的錢進行某種計劃。但是除了永生外,其余的事情他根本就不關心。畢竟,這個世界由誰做主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只要有錢,有地位,有足夠的利益,由誰做主宰,又有什麼關系呢?

    或許,神,可能會允許販毒合法化吧……

    這樣的想法,直到第二世界入侵後,才完全有所改變。“這個人……現在哪兒?”老將軍王亢首先打破了房間內的沉默,這也是所有在座將軍們所關心的問題。

    “我真的不知道。”李承志苦笑道:“他已經失蹤很久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可能已經死了。”“為什麼?”老將軍眯起了雙眼。“因為從他失蹤兩周後,一個新的“他”又再次出現。並且接手了教中所有事務。只是……只是……新的“他”,似乎喪失了某些已有的記憶。並且對于一些已經議定的事情根本毫不知情。這種現象,實在非常怪異。”“那麼你呢?你為什麼又忽然想到要用黃金來和我們做交換?”一旁的韋俊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我是一個商人。我不想死。”李承志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神秘的男人能夠帶給我巨大的利益。但是我也同樣感受到他所帶來的威脅與恐懼。和他相處那麼久,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些可怕的生物究竟從哪兒來。我只想活,好好的活下去……”“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典型的記憶複制體。”望著被衛兵帶出房間的毒販背影,韋俊憂心忡忡地說道:

    “被李承志所殺死的那幾個人,顯然屬于複制後繼承了部分記憶的新個體。在他們的意識中,顯然已經鎖定李承志作為既定合作對象。因此,對于前者的死亡及未繼承的記憶部分,他們毫不知情。

    ““可是,他為什麼要把李承志作為唯一的合作目標呢?”孟建有些不解。“生物複制,需要大量金錢做後盾。”老將軍的指頭重重敲了敲桌面:“我相信他的合作對象肯定不止李承志一個。只是由于其它各種原因,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其它對象罷了。不過,從對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作為來看,野心不小啊!”

    聽到這里,幾名將軍的目光頓時集中到電腦的顯示器上。那里,清楚地有著被李承志所認定複制體的所有資料。

    姓名:李元。國籍:亞洲聯邦。福建省漳州人。2010年出生,曾經就讀于北京大學高等生物研究專業。2043年因為車禍意

    外身亡。未婚,無裔。“李承志所說的失蹤,應該就是我們在成都城外獲得的死亡複制體。綜合目前已經掌握的所有情況來看,李元的複制體應該就是“真理與信念”的主導人。因此,如果不將其複制庫完全摧毀的話,僅僅只消滅現有複制體本身,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他似乎指定了某種複制模式,一旦前一個體死亡,後一個體會在兩周內出現替換。而相關記憶也會在固定時間內進行存儲。單就這一點看來,已經具有和我們所媲美的生物技術。只是由于某種原因,無法大規模量化複制而已。如果……”“現在所有的猜測和討論都已經沒有意義。”老將軍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韋俊的話:“發布命令,讓所有剩余工程部隊全力參與新上海太空城建設。一周內所有工程必須結束。必備物資的集結也會在同期完成。兩周後,移民團必須出發。”“這麼快?”孟建有些吃驚:“按照預訂計劃,時間至少還需要一個月。太過匆忙的話,會不會……”“匆忙也沒有辦法。”老將軍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們必須趕在敵人動手之前出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你們送上太空。至于地球……我會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家伙知道,背叛國家,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將軍們的決議,絲毫沒有影響到沉浸在歡愛中的雷成與莫清。對于即將分開的他們,抓緊時間享受現在的一切,成為了最為必要的事情。而十七小隊其余的隊員們在訓練之余,自然也多了對自己隊長的諸多黃色笑料。雷成的內心,從未像現在這樣的輕松。他發現,放下一切專心享受,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那種時刻被戰斗所束縛的神經,就好像放出籠子的鳥兒,正在肆無忌憚地朝著無盡的天空展翅高飛。玩,就是這麼一件愉快且歡樂的事情。

    “原來徹底愛上一個人,居然會如此美妙。”莫清只覺得遺憾。自己為什麼沒有早發現如此優秀的男人就在身邊?以至于白白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她有時候甚至會祈禱,讓那滿載希望的太空城永遠也不要建造完工。歡愛,當然會有疲憊的時候。奇怪的是,每當這種時候,雷成總會發現:自己的腦域探測范圍,似乎更遠,更強。有時候,他甚至能夠利用強大的腦波能量,操縱並控制一些微小的物體。這是否就是所謂的“第七感”?

    作為對愛人負責的表現,雷成對于莫清毫無保留地道明了所知的一切。他甚至要求莫清同樣攜帶小型重力發生器。當然,這只是一種預防措施。在沒有自己所在外太空,一個女人擁有的實力,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她所具有的自保力量。魔鬼阿斯摩德仍然被囚禁。雖然它拒絕在回答任何問題。

    但是憑借催眠的力量,雷成仍然得到了不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當然,所有的資料也都被他像“父親”雷建斌博士一樣,整理成為密封形式交由機器人管理。以便日後由自己那未見面的後人所繼承。“大腦的強化,是所有進化的關鍵。”這是“智龍”對雷成所說的話。也是他正拼命去做的事情。拓展腦域,古猿曆經億萬年才做到。現在僅有四年時間,自己能成功嗎?

    雷成不知道。他只能盡量去做。但是不管怎麼樣,效果尤其明顯。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利用腦波能量控制一柄飛刀,高速插入目標所在位置。這在以前的他看來,根本就是小說中的幻想場面。“進化的最高等級,就是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所有生物的未來,都可能是神。”這是阿斯摩德意識深處的記憶。也是魔鬼絕對不會讓人類知道的秘密。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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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5:02: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六節 分離

    盡管有著太多困難和不滿的呼聲。但是在軍部的強硬態度面前,新上海太空城終于在規定時間內建設完工。當然,聯邦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極其慘重。包括兩名高級工程師在內的上百名參與建造人員活活累死。兩萬多具機械人因為零件磨損而無法修複。大量後備能源被消耗殆盡。不過,與整個移民團提前出發相比,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完工的消息僅僅只有幾名手握重權的高層人士知曉。包括建設部隊的所有人員在內,他們都還在忙于為太空城的外圍未完部分拼命工作。只不過按照圖紙設計,那一部分已經可有可無。“封鎖消息。絕對不能有半點泄露。”老將軍王亢的命令絕非多余。根據聯邦情報機關與各種對地監視衛星獲得的相關數據來看,除了潛伏在平民中的“真理與信念”教派,其余所剩不多的地球國家政府,也在暗中聯合進行著某種陰謀。雖然由于情報人員在戰爭中傷亡太大,暫時無法得知這一計劃的全部。不過就已經掌握的蛛絲馬跡來看,他們的目的,正是那座剛剛竣工的太空城市。

    就在工程秘密完工後的第四天,亞洲聯邦外交部長秦季,收到了由美洲聯邦等十六個國家共同發出的聯合通告。其中聲稱:亞洲聯邦必須將新上海的所有移民數量讓出百分之九十。否則,十六國集團將聯合起來,不惜任何代價將這座新造的太空城擊毀在地球圈。“你們只能占有新上海百分之十的移民數量。剩下的部分,由我們十六國聯合大會均分。”這是所謂“新聯合國代表大會”主席,美洲聯邦現任總統,在外交信息會議中,向亞洲聯邦政府提出的要求。“人類文明的代表並不僅僅只有亞洲聯邦。你們不能這麼自私。整個移民團你們已經占有了新北京和宇宙艦隊的所有配額。就算是將新上海全部讓出也絕不過分。百分之九十已經是我們最大程度的讓步。如果拒絕,我們將會動用所有國家庫存的武器發動毀滅性攻擊。”這種有著明顯威脅口氣的“最後通牒”,非常符合美洲聯邦前身國家慣用的“埃地美敦書”。而這位所謂新聯大主席的總統,說話間也充滿了命令般的口吻。就這麼短短幾句話,挑起了與會所有亞洲聯邦執政者的怒火。一時間,利用光纖信息圖像進行對話的現場,驟然彌漫起濃重的火藥味。

    “你們有什麼資格要求新上海移民空間的百分九十?”老將軍王亢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全息屏幕上美洲聯邦總統的圖像:

    “這座太空城是你們造的?還是你們在建造過程中也出過力?”“我們都是人類。”畫面上顯示的圖像絲毫沒有那種被駁斥的尷尬。他仍然以那種似乎擁有充足理由的方式說道:“在面對外來異族敵人的時候,必須攜起手來共同對抗。因此,撤退的移民團,我們也必須要占據部分配額。雖然這座太空城並不是由我們所建造。但是作為人類的共有財產,我們有資格擁有它的一部分。”“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外交部長秦季絲毫沒有想要壓低自己聲音的意思:“這和搶劫有什麼兩樣?我們知道美洲聯邦前身是一個移民國家。也知道你們從來都有把別人的東西說成是自己的習慣。但這是幾個世紀以前的事情。用這樣的幌子做借口,虧你自己還好意思說是文明世界的一員。”秦季罵人口下從不留德。這也是聯邦外交部的一大特色。“我抗議,這是汙蔑。”美洲聯邦總統憤怒地揮舞著雙拳吼道:“你們必須無條件讓出新上海百分之九十的配額。否則,我們將把亞洲聯邦永久開除地球球籍。並且宣布你們的所有國人都是人類公敵。”“地球球籍?”孟建只覺得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般:“你有資格這麼做嗎?就算要開除,那也應該首先考慮你們。不要忘了,是你們打開了空間通道,把那些吃人的生物全部帶到了這個世界。你居然還要嚷嚷著用這樣的話來威脅我們,真不知道你這個總統是怎麼當的。”屏幕上的人臉色已經變的鐵青。這番話顯然掀起了他內心的傷疤。只見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以無比怨恨的口氣說道:“你們會為今天所說的一切付出代價。我發誓,一定要你們用加倍的痛苦來償還。”“隨便你怎麼說!”老將軍王亢輕蔑地看了屏幕一眼:

    “移民團的配額絕對沒有商量。如果你們想開戰,我們也不介意在對抗第二世界的同時再多一個敵人。順便告訴你一句:亞洲聯邦的武器

    庫里,還有幾千枚威力巨大的核彈頭。當然也少不了你們早就知道,事實上也一直存在的元素彈。十六國聯合?這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引爆所有的炸彈,和地球一起毀滅就是。反正我們的人已經撤向太空。與其把地球便宜那幫第二世界的雜種和你們,還不如直接炸掉更加省心。不要以為這是故意恐嚇。如果有必要,我絕對會這麼做。”說著,將軍伸手重重按下全息屏幕的控制鈕。直接中斷了未結束的會議。“我們的內部,肯定混進了對方安排的高級間諜。否則,他們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迫切要求得到相應的移民配額。”說著,老將軍將身體轉向旁邊:“韋俊,移民團所需的後勤物資,現在已經集結了多少?”“百分之九十六點七四。這是兩小時前的報告數字。”“人員集中了多少?”“已經到位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剩余部分正在加緊集結。”“派出所有後備穿梭機。必須在十二小時後完所有物資與人員的集結工作。你們也盡快回去各自准備一下。隨時待命出發。”這句話,使在場所有人聽了都為之一楞。“老將軍,您的意思是……現在就走?”秦

    季小心翼翼地問道。

    “確切的說,應該是在二十四小時內出發。”王亢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所有相關資科已經全部搬運上船。除了必要的補給和能源,其余物資可以完全不加考慮。另外,命令各基地穿梭機起飛現場全部改用機械士兵警衛。不得有任何未經許可的武裝人員進入。通知各太空港安全檢查站,務必要對所有人隨行物品進行仔細搜索。必要的時候,可以不經請示直接扣留任何可疑物品。”“直接扣留?”總統韋昊聞言不禁一楞:“這已經違反了聯邦國民財產法。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要不,暫緩一下也行。,把起飛時間再延遲幾天?”“不能再拖延了。”老將軍沉重地搖了搖頭:“我們的對手隱藏在暗處。在沒有足夠兵力保證飛船安全升空的情況下,唯一的優勢就是時間。目前我們內部議定的出發時間是兩周以後。但是誰也無法保證這個消息不被潛伏的間諜所探知。既然所有物資和人員均已就緒,還不如果斷一點,直接命令移民團以最快的速度出發。到時候,就算那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再想有什麼動作,也來不及了。”沒有人說話。誰都明白,老將軍的建議是目前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但是,如此一來,一心想要獲得移民配額的其它國家,還有那些潛伏的狂熱宗教武裝份子,就會將所有失望的怒火全部發泄到留守的聯邦軍隊身上。到時候,局勢就會演變成一個實力空虛的國家與整個地球對抗。當然,還得加上那些可怕的第二世界生物……

    “不用擔心。”老將軍非常明白在座諸人的想法:“你們所帶走的,是全聯邦的精英的希望。就算我們這些留下的人全部戰死,也完全值得這樣做。放心吧!亞洲聯邦從來沒有向外來勢力低頭的習慣。誰要想趁著這個機會討到什麼好處,那麼我會讓他永遠都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在將軍的執意要求下,聯邦太空民航局與軍方後勤部動用了所有庫存的穿梭機。將各基地已經准備好的物資和人員,以最快的速度運上了太空城的內部。在負責維持秩序士兵的引導下,大量湧入的移民進入了各自指定的居住艙。所有武裝護衛戰艦也擴大了自己自己的警戒區域,並且將一個個小型空間武裝探測器,發射到了敵對勢力可能出現的升空位置。緊張的轉移,肯定會在移民中帶來相應的慌亂。而那些隱藏在其中的潛伏者,也在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將這一突然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自己效命的機構。

    騷亂,首先由聚集在各基地移民區外的平民發起。當然,這其中除了有“真理與信念”的推波助瀾,更多的,則是人們內心那種對希望與前途的絕望。與之前曆次沖突相比,這次的騷亂程度最為嚴重。他們已經不再滿足于使用棍捧和石塊。從各種渠道秘密獲得的槍支彈藥,已經成為了其手中的代替品。有的基地外圍,甚至還出現了被平民們簇擁的標准口徑平射火炮。“命令各基地堅決還擊。必須保證所有移民的安全。”太空指揮中心里,老將軍王亢已經取代韋俊站在了作戰席上。至于後者,則已經轉移到了新北京的城市電腦控制中心。指揮著一批動作熟練的操作人員,將指揮中心所在位置慢慢移出城市。

    新北京是一個組合城市。早在建造之初,聯邦設計者們就已經預見到未來可能遭遇到的戰亂。因此,他們采用了相互組合與拼接的大膽觀念。將整個城市的勾件分割為上百個大小不一的功能艙。其中以大量高強度合金連接。使之成為一個能夠按照需要分解並組合的模塊城市。因此,即便城市的任何部分受損,都不會危及到其余部分的安全。指揮中心的控制權屬于軍方。從圖紙上看,這一部分屬于額外附加的勾件。當然,如果單獨分離出來的話,指揮中心也有著屬于自己的一整套系統。因為從分離後的整體來看,它根本就是一艘擁有強大武裝的高速巡航指揮艦。雖然是緊急撤離。但是不管怎麼樣,多少也要給守衛地球的人們留下足夠的武裝。兩小時前,十七小隊已經收到全隊緊急集合的命令。現在,全副武裝的他們,正搭乘一艘空天穿梭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成都基地。根據基地最高司令官莫遠章中將的報告,那里的局勢有些失去了控制。被大量重型火力武裝的叛亂份子,已經攻破了基地居住區的第一道防線。只能負責守衛工作的武裝機械人損失慘重。目前,所有可用的士兵已經集結在飛船起降點。以目前的穿梭機運輸速度來看,至少還需要兩個小時,才能將所有移民全部帶走。

    雷成默默地檢查著手中的大口徑鐳射槍。臨走之前,他幾乎是將拒絕登船的莫清拖到移民中心交給值班衛兵後,板著臉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他從未想到過,這個與自己相愛僅有幾天的女人,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瘋狂。那種微妙的感覺,令他再一次嘗到了心痛的滋味兒。“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你留下,我一個人去太空還有什麼意思?”雷成實在難以想象,外表冰冷的莫清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在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自己眼角的余光分明睹見——那滴從莫清臉上滑落的淚水。“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告訴他,他的父親,在地球等他!”一個鑲有莫清照片的墜飾,成了雷成胸前的護身符。想起這段來之既逝的愛情,他不禁有些感慨。老天對自己多少還是公平的。它讓自己提前死亡,同時也在最後的日子里,給了自己世界上用任何東西也無法買到的珍寶。生物改造帶來的後果,已經被所有小隊成員獲知。不過,他們並沒有表現出雷成想象中的激憤。反而卻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漠。

    “從我老婆孩子被殺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多活四年,夠了。”這是陳章說的話。至于高家兄弟,則不約而同摸出一張表面已經皴化的全家福照片久久地凝視著。據說,當中的老人,就是他們那死在怪物口中的親娘。嚴蕊,這個遭遇悲慘的女人。當天晚上徑直走進了高大勇的房間。用她的話來說:“既然自己所愛的男人已經死了。那麼還不如在活著的時候,好好珍惜另外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四年,很長,也很短。結局並不一定是死。進化雖然渺茫,卻也不是沒有可能。

    何況,與其它人相比,亞洲聯邦的留守者還有希望。那些移民,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重新回來接應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子孫後代。穿梭機在大氣層內的降落速度很快,難免會帶起一種不舒服的失重感。然而飛船內的五個人臉上,卻不約而同都掛著那種滿足的微笑。“我們是兄弟,是姐妹,是一家人。戰爭讓我們失去了各自的家人。也是戰爭讓我們重新組成了一個新的大家庭。”防護服的通話器內,來回傳播著這條類似宣言般的話。由于是公用頻道,聽到的,不止是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還有穿梭機的駕駛士兵、指揮中心的高位者、甚至……

    這一刻正在接聽通話的所有地球人。

    “來吧!讓我們的對手看看,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聯邦軍人。”躍下飛船艙門的那一刻,雷成豪邁地操起了手中的鐳射槍。在他的身後,是同樣滿面戰意的四名軍官。而那些守候在起降場附近的士兵們,則用無比敬畏的表情打量著他們胸前的銘牌。他們發現:這些家伙,正是傳說中聯邦軍戰斗力最強悍的“地獄”小隊。

    第一百一七節 戰俘

    專用步兵通道內,五名全副武裝的高級軍官正運輸帶上最後一次檢查著自己的裝備。他們的軍銜實在太高。以至于過往的所有人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停留注目片刻。畢竟,一名准將,四名上校組成的戰斗小隊,實在並不多見。基地防線共有三道。除了通往飛船起降場路上的最後關口外,另外兩道,便是設置在軍事警戒區邊緣的外圍控制線,以及由人工守備的通道防線。根據電子地圖上標識的位置,十七小隊即將進攻的區域,就在運輸帶盡頭那堵二十厘米厚高強度合金的大門外面。由電腦控制的大門緊閉著。整整兩個中隊的士兵,正在大門內側緊張地構築著簡單的工事。三輛雙炮座的“蹂躪者II”型重裝坦克正牢牢擋在大門的入口。將粗大的炮口死死瞄准著大門的中央。

    “開門,我們要出去。”控制大門關合的是一名上尉。瞟了一眼對方身份銘牌和軍銜的他,絲毫沒有猶豫便按下了面前的電鈕。將軍的命令必須服從。更何況,這些人還是大名鼎鼎的“地獄”小隊。在電流的驅動下,鐵門在緩慢地松開自己的閉合口。就在雷成等人彎腰想要從其中縫隙中穿過時,卻聽見從身後傳來上尉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小心點。那些家伙已經喪失了理智。撐不住的話,馬上要求支援。”雷成會意地一笑。轉身抓緊了手中的鐳射槍。從這里出去還有兩百米的距離屬于激光監控范圍。只不過,通道的空間已經布滿了緊急調來的武裝機器人。而通到盡頭那扇尚未開啟的鋼鐵大門外,已經傳來陣陣激烈的槍聲。甚至,還有那種炮彈直接打在鋼板上的沉悶聲響。“第十七戰斗小隊,你們將在六分鍾後出發。記住,讓那些武裝機器人先出去。跟在它們的背後,別被那些叛亂份子當靶子使。祝你們好運。”通話器中傳來的命令聽上去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雷成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自己的任務是摧毀這一區域內所有平民擁有的重型火力。如果可能的話,還必須將那些在防線外身受重傷的士兵盡量搶救回來。

    相比內側那道厚重的大門,出口兩扇鋼板分開的速度顯然要快了許多。一隊隊裝備了多管機槍與輕型鐳射發生器的履帶式機器人,正從寬敞的通道內魚貫而出。而外面平民手中的各種槍械,也在不遺余力地將所有子彈瘋狂傾斜在它們堅硬的身體上。帶起一串串四濺的火花。雷成緊緊抱住一具機器人的後背。任由履帶將自己緩緩帶出這片安全的空間。電子地圖已經標明了外面一處相對安全的屏障地帶。出門後只要一個側翻,就能獲得一個相當不錯的陣地。兩百架機器人走完整個通道需要六分鍾。這僅僅只是理論上的數據。在出口處被大量鋼鐵殘骸堵住的情況下,這個數字顯然還要拖延的更久一些。“當……”一道強大的沖擊波,將雷成前方第三架機器人直接打穿。

    那是一發威力巨大的75毫米高射炮彈。如果不是因為前面有兩具機體作為緩沖,雷成相信自己現在已經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大勇,把你的鐳射炮能量調至最低。給我打穿這些垃圾。”隊列最後的高大勇心神領會。只見他將身體傾斜著趴服在機器人的背上。將肩部長長的鐳射炮導管伸出。瞬時,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從管道中央一閃而過。待到雷成等人抬頭看時,面前那堆堵塞在出口外的鋼鐵殘骸,已經被巨大的能量熔成一堆形狀莫名的暗紅廢鐵。這一炮的威力極大。貫穿性的能量甚至將對面那門隱藏在諸多物體後的75毫米炮直接熔穿。在引發旁邊彈藥的作用下,也傳來陣陣慘叫與爆炸的隆隆。抓住機會翻身出門的雷成,抬手一槍打掉面前百米外的一處叛民火力點。他很清楚,這些平民不過是受了旁人蠱惑。但是在目前情況下,除了開槍,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機器人的增援火力,將叛民紛紛壓制。然而,擁有重型火力的他們,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兩枚從角落里射出的火箭彈,瞬間又將一具機體擊毀。威力強大的戰斗彈頭,甚至將機器人的上半身直接炸飛。“隊長,情況不妙。他們竟然擁有“拳手III”型火箭筒。見鬼,這可是聯邦軍的標准裝備啊!”“不要話多。”雷成打斷了通話器內高大彪的抱怨:“各自占據相應的安全陣地。配合機器部隊發動進攻。把所有找到的隱蔽炮位全部摧毀。沒有火炮,他們根本不是機器警衛的對手。”說話間

    ,雷成已經鎖定一門直瞄炮的位置。能量極低的鐳射光線對于它來說,已經具有了毀滅性的殺傷力。白色光線一閃過後,叛民陣地上便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在這個大量使用電腦的科技時代,機器人的出現,使人類擺脫了各種繁重危險的工作。可是,完全由電腦控制的金屬,畢竟無法擁有人類那樣敏捷的身手與速度。雖然它們的判斷計算能力確實驚人,但是不管怎麼樣,作為一種軍事力量,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來看,武裝機器人還無法完全替代人類士兵。因此,炮火之類的重武器,對于它們擁有絕對的殺傷力。

    當然,在彈雨紛飛的戰場,它們卻又是步兵最好的保護者。“三點鍾方向,給我敲掉那挺雙聯高射機槍。”根據電子地圖上的標識,雷成向隊友發布著命令。然而,通話器另外一頭傳來的呼叫,卻使他不由得呆了片刻。“隊長,你把鏡頭調近點兒。操縱那挺機槍的,是個孩子啊!”陳章的喊叫,使得雷成再次拉起頭盔上的員視鏡頭。果然,就在前方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躲在掩體後面拼命射擊的,卻是一個明顯只有十四、五歲的男孩。“打掉他!執行命令!”白光閃過後,大口徑機槍已經停止了轟鳴。雷成分明看到:男孩的右邊身體從肩膀以下已經不在。被熾熱能量貫穿的部份呈現出一種特有的焦黑。而充滿稚氣的臉龐上,那雙因為肌肉緊縮而無法閉上的眼睛,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瘋了!這些人已經完全瘋了!”雷成不是不明白叛民們對于生命的渴望。但是在目前情況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們。因為,任由這些人沖進基地的話,結果只會是死更多的人。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得叛民指揮官已經發現了十七小隊的存在。幾門架在居住區內部的重炮也重新設定了攻擊目標。隨著幾發威力極大的炮彈落下,那些遮擋在十七小隊身前的殘骸掩體,紛紛被炸得粉碎,只至完全喪失了自己的作用。“媽的!這麼准的炮擊。不是電腦直瞄,就是操炮的肯定是個老手。”高大勇的憤怒並不是憑空而發。他說得沒錯,能夠將拋射攻擊運用如此准確的,只可能是電腦和老兵。叛民中不可能有老兵。那麼剩下的唯一可能,就只能是電腦。

    “請求衛星搜索這一區域,將所有可疑信號發射位置全部標出。”炮彈脫膛而出帶起的能量極大。帶有紅外跟蹤儀的衛星可以捕捉到瞬間出現的炮位。就算操炮者能夠在短時間內轉移陣地,卻也無法躲過信息的傳輸速度。幾秒鍾的時間,足以決定操炮者的命運。單兵信息化的鐳射武器,優點正在于此。幾分鍾後,在數道貫穿性能量的攻擊下,叛民隱蔽炮位全部被殲。無視防禦效果的鐳射波根本不是鋼筋混凝土結構房屋能夠阻擋的殺物。如果不是考慮到基地本身的安全,以最強狀態發射的能量,足以將這層覆蓋在地下的厚厚水泥層直接打穿。在武裝機器人絲毫不受威脅的推進攻擊下,叛民防線完全崩潰。與此同時,雷成等人才有機會沖出掩體,去搶回那些在之前攻擊中受傷的士兵。

    散落在基地入口附近的聯邦軍人尸體,足有一個中隊之多。依靠著武裝機器人的掩護,幾輛小型磁懸浮醫療車,也從再次打開的鐵門中沖出。幾名戴著紅十字圖案頭盔的士兵,飛快從地上拖起一個個重傷的同伴扔上車中,將他們拉離這片充滿死亡的戰場。“這幫軍官真行。我們攻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拿下的入口,被他們幾分鍾就搞定了。”一名救護兵向自己的同伴小聲道:

    “要是在耽誤一會兒,死得人恐怕更多。”“沒看他們是什麼軍銜嗎?”另外一名醫療兵接口道:

    “准將啊!你見過幾個扛著這種肩章沖在前面的將軍?”“……那倒是……”醫護兵的議論,雷成當然沒有聽見。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已經被一條剛剛發到頭盔觀察器上的信息所吸引。“根據衛星觀測,你部正前方兩百米處的房間下層,是叛民的一處隱蔽戰俘聚集地。目前其中關押著九名士兵。在確認有充分把握的情況下將其施救。”雷成沒有多話。只是將電子地圖上的通行標識發給所有隊員後,在三具武裝機器人的掩護下,慢慢靠近了滿地狼籍的平民居住區。按照地圖上的通行路線,這間附屬基地的普通居室里,有一條與目標區域相連的通風管

    道。從這里進入的話,可以避開戰俘區入口處的強大防守火力。

    望著頭頂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管口,雷成不禁皺了皺眉。隨即飛快地在地面劃出一個完整的六芒星陣,將水之妖精路薩爾卡召喚出來。目標區域內應該有相當數量的看守者。這種時候,“空氣障壁”這種能夠遲滯攻擊的魔法,相當于一件厚實的防彈衣。手持一把匕首的陳章首先進入通道。在他的後面,則是緊扣多管機槍的高大勇。這條狹窄的管道實在無法同時承受更多的重量。

    “空氣障壁”的效果相當不錯。加上完全出于意外的攻擊,還有令人窒息的催淚彈。戰俘區的攻擊相當順利。四名看守者,除了一個是被高大勇活活用機槍手柄砸爛了腦袋,其余三人,都是在猝不及防的狀態下,被身手敏捷的陳章割斷了喉嚨。然而,當催淚彈的煙霧被強制驅散後,房間內的情形,卻使得雷成等人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九名被俘的士兵,已經無法站起身來。甚至應該說,從他們的外觀上看,幾乎無法辨認這是一個人。

    手腳從根部被齊齊斬斷,雙眼被活活剜出。耳朵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團模糊的爛肉。只有那明顯是被外力撕裂的嘴唇中,還蠕動著些許舌頭存在的痕跡。只是那種簡單痛苦的呻吟,在臉部中央被直接割掉的鼻梁下,只能從那兩只已經被汙血連在一起的烏黑孔洞中,艱難地散發出微弱的聲音。“這些叛民……實在太狠了。他們,他們居

    然對自己的同胞下這樣的狠手。”雷成鐵青這臉,將掛在胸前的顯示器擰開,接通基地指揮中心。以明顯經過抑制的憤怒口吻道:“請醫官馬上過來看看,他們還能否接受搶救?”這句話的意思是雙關的。以目前的醫療手段,這些士兵活下去當然沒有問題。但是,由于受傷面積過大,續接斷肢的可能相當渺茫。與其讓他們永遠生活在無法自理的生活中,還不如就在這里結束他們的痛苦。很快,通話器的另一頭傳來略微帶有沙啞的聲音:“創口太大……目標已經無法救治。戰地指揮官你可以自主作出決定。”雷成默默地看了看身邊諸人,解開防護服的頭罩。從側面腿袋中摸出一支通用口徑徑手槍,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戰俘士兵輕輕摟過。把槍口抵住對方的胸膛,貼近那已經被碎肉和血汙堵塞的右耳,以一種無法形容的口吻,冷靜地說道:“兄弟,走好。我會替你報仇的。一定會!”“呼……”被鮮血浸透的軍服,掩蓋了沉悶的槍聲。戰俘士兵胸口的彈洞前,飄起一縷輕微的細煙。略微有些燒焦的傷口處,隱隱透出一股鮮血潤透的光亮。而死者的臉上,也終于在無法忍受的痛苦中,出現了那麼一絲舒緩的解脫。“殺!殺光所有的叛民。他們已經不再是聯邦的公民,而是一群瘋子!一群野獸!”機器士兵的攻擊已經推進到了平民居住區。親手結束戰俘士兵痛苦的十七小隊,好像一群從地獄返回的魔鬼一般,在金屬群的掩護下,靈活地鑽進一個個隱瞞的火力點。將肆無忌憚傾瀉子彈的叛民一一拖出。甚至,將那些滿面驚駭的被俘對象直接塞進射擊的窗口。成為阻擋子彈進入的障礙。

    “不要留情!殺光他們!”雷成不是一個容易沖動的人。他相信任何聯邦士兵在看過戰俘們的慘狀後,只會和自己所出同樣的決定。畢竟,人類所具有的善良,從叛民身上已經完全消失。因為嫉妒移民而產生的仇恨,已經徹底將他們完成了由人類向野獸退化改造的全過程。一個年紀約莫三十開外的叛民,被高大彪活活擰下了腦袋。就在他的旁邊,高大勇用自己力量巨大的機械臂,將另外一名叛民俘虜的頭活活打進了胸腔。陳章和嚴蕊屬于敏捷型的戰士。已經有六個人被他們用匕首開膛。從喉嚨一直切到身體最下部的那條細線,成為了死者體內所有髒器的出口。並不是他們天性好殺嗜血。僅僅只是因為憤怒。瘋狂的憤怒。

    改造後的力量,成為了憤怒的最佳發泄工具。在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看來,既然要殺死敵人。何必在乎殺人的手段呢?要知道,對付野獸,只有用野獸的手段。人類的善良,它們根本就不配享受。

    第一百一八節 時間

    “哧扯……”這已經是被雷成活活撕開的第十四個叛民。在對方無法反抗的情況下,他已經習慣使用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除了那些從手腳部位被撕成兩半的死者外,最慘痛的死法,莫過于被他拎起胸口,將頭部與脊錐骨活活從身體內部以巨力抽出。在完全喪失知覺的瞬間,死者還必須承受巨大的疼痛,以及那種親眼看到身體被剝離的恐懼。這一方向上的叛民已經徹底混亂。他們無法想象世間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類存在。不,這根本就不是人,簡直就是從地獄最深處爬出的吃人魔鬼。

    “求……求求你。別……別殺我……我……

    我願意投降……投降。”一個被雷成抓在手中,已經捏碎了脊骨的男性叛民,拼盡最後的力氣哀求著。這一刻,他終于發現,作為叛亂的參與者,是一件多麼令人後悔的事情。“投降?”雷成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猛然發力,將右手緊握住的男子臉頰狠狠擠爆。望著地上那具頭部爛得已經無法辨認其面目的尸體,淡淡地說道:

    “那些士兵也投降了。但你們又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在機器士兵的火力支援下,叛民軍隊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而五名改造戰士血腥的戰斗手法,也讓所有看到自己同伴死亡的人們顫栗不已。擺在他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投降,或者逃亡。接受過戰斗指令的機器人,絕對不會對降者動手。可是十七小隊則不同。他們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憐憫。血腥的殺戮對于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種複仇的手段。半小時後,這一區域內的上千叛民完全變成了機器衛兵的俘虜。當然,這僅指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而已。至于那些成為十七小隊獵殺對象的人們,則永遠變成了最新鮮的爛肉和骨渣。

    望著周圍滿臉恐懼且戰戰兢兢的投降叛民,雷成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從四散分開的人群中掠過,徑直走進那個曾經關押聯邦士兵的小房間。將兩具手腳全無的士兵尸體抱起,輕輕搭在自己的肩膀兩邊。默默地朝著基地防線而入口大步走去。在內側鋼閘的入口處,控制大門關合的上尉攔在了雷成的面前。用顫抖的雙手接過其中一具尸體,緊緊抱在懷中。默默地哽咽著。“那是他的親弟弟。”一名前來接應的少校輕歎道:“上次任務,是他接替一個生病的戰友出去執行。沒想到……”雷成沒有說話。只是將肩頭的殘尸慢慢放在旁邊醫護車的擔架上。其余的隊員也隨著他的動作,把各自背負的死者一一放下。很快,這排擔架的周圍,聚起了越來越多的聯邦士兵。他們的右手,不約而同地五指並攏,高高舉在了自己的頭盔邊緣……

    “目前的局勢已經非常危險。除了沒有通過人口審查的平民,還有相當一部分預備役民兵參與到叛亂之中。他們手中掌握著大量武器。除了數量多達難以計數的各型槍支外,火炮、輕型裝甲作戰車輛他們都有配備。現在,整個基地的外圍已經完全被叛民所控制。除了通往基地軍事警戒區的幾個主要入口外,其余的所有通道均被封閉。”寬敝的作戰室里,只坐著寥寥幾名肩配上校以上徽章的軍官。正中一位,卻是成都基地的聯邦軍最高指揮官莫遠章。

    和幾個月以前相比,中將臉上已經頹顯出太多的疲憊之色。兩鬢從生的白發,已經從原有的位置全面擴散開來。占據了那些本該是顯出部分黑色的地方。緊張、勞累、擔憂……所有足以將人體新陳代謝活活扼殺的強大敵人,已經令他實在難以抵擋。“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負責介紹情況的一名上校看了看旁邊的雷成,以頗為尊敬的口氣道:“如果需要更為詳細的資料,我會在稍後給您一份複制文本。”“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雷成環視了一圈在座的諸人,目前他的身份是成都基地戰地指揮官:“按照最高指揮中心的命令,距離移民團離開還有不到十四小時。以每艘穿梭機單次運載量一百五十人計算,至少還需要八個小時,才能把基地內所有通過審核的移民全部送上太空。當然,這還不包括那些必須和他們同機出發的大量物資。如果把這些東西也算上,所需要的時間還得在這個基礎上,再增加三個小時。”“這些情況我們都很清楚。你究竟想要說明什麼呢?”冷坐在一旁的老熟人柏年,忽然滿是譏諷的冒出一句。“十二個小時運輸,到太空港後同樣需要時間將運載的人員和物資裝卸。所以,十四個小時無論如何也不夠。雷成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想要在指定時間內送走所有的移民,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加穿梭機的單次運載量。”“這不可能。”基地情報主官劉俊松上校不假思索地說道:“每一架穿梭機的運載量,都是經過嚴格計算審定的。這在軍制議案中也有極其嚴格的規定。”“規定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雷成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同時點開面前的電腦顯示屏幕:“我仔細研究過這些穿梭機的具體結構,並且調出了當時量化生產線的所有圖紙。結果,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哦?是什麼?”一直沒有開口的莫遠章有些意外。

    “穿梭機的核載量的確無法更改。可那是以地球大氣層中的相關數據為依據。”雷成指著屏幕上圖紙中的動力部分道:

    “由于地心引力的限制,穿梭機在進入宇宙前必須保有相當的推力。因此,核定的載重量無法增加。但是我們大家都疏忽了一點。進入宇宙後的穿梭機,只需要擁有地球圈內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能量就足夠推進。也就是說,我們完全可以在現有機體內,再增加至少一倍以上的運載物。”“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柏年重重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增加一倍?飛船的動力該怎麼承受?飛行的平穩又該如何操縱?要知道,穿梭機可不是汽車。隨便增加載重的結果,只能是機毀人亡”。“如果我們給這些增重後的飛行器添加足夠的推進裝置呢?”雷成沒有動怒,平靜地說道:“空天飛機的生產車間里。有幾千具備用的燃料增壓推進器。它們的安裝非常簡單。如果才用捆綁結構的方式,就能為每一架穿梭機增加一倍的燃料和推動力。只要能夠讓這些運載器飛出大氣層,那麼就絕對能夠按時抵達太空港。”這樣的建議,使所有在座的聽者一楞。隨即,各人的臉上也因為想法不同,顯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命令工研部馬上對此進行可實施性證明。半小時內,必須要他們拿出一個可操作的方案。”莫遠章雖然老,卻並不糊塗。在他的命令下,雷成的建議被詳細整理成文本形式下發。而參與會議的其他人,也迅速離開了房間。他們會根據商議後的結果,盡快組織移民和物資裝機。

    “你……就是清清的男人?”當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後,中將這才以一種滿含慍色的挑剔目光,死死注視著面前的年輕人。“不錯!莫清,是我的妻子。”雷成絲毫沒有想要逃避的意思。莫遠章張了張嘴,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只不過,那些憋悶在心底很久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反觀雷成,雖然表情上並沒有那麼不自在。可感覺上總有些別扭。畢竟,對面的老人是自己的上級。也是自己正兒八經貨真價實的泰山岳父。

    “清清……她怎麼樣?她還好嗎?”沉默半

    天後,中將終于歎息著開了口。“她很好。再有幾個小時,她就要和移民團一起出發。”“移民……很好,好啊!”說到這里,中將忽然站起身,滿懷感慨地看了看房間的天頂:“這丫頭,從小喜歡往遠處跑。這一次……實在是太遠了……”不知為什麼,雷成的內心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沖動。他很想對這個孤寂的老人叫上一聲“父親”。畢竟,于情于理,這樣的稱呼都無可厚非。他甚至看見,老人的眼角,分明閃爍著一種因為液體在燈光照耀下泛出的晶瑩。“您……就要做爺爺了。”雷成想了想,

    最終還是決定開了口:“我來的時候,莫清……已經……

    懷孕了。”“我知道!”一絲喜悅悄悄爬上了莫遠章的眼角。“爺爺”這個特有的稱謂,讓他忽然有一種被巨大親情所籠罩的溫馨。而面前這個曾經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人,看上去也沒有之前那麼討厭。相反,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和。

    當雷成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整個後背幾乎已經濕透。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的老丈人見面,根本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與難堪。當然,其中也有那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溫情與親馨。然而,這一切他必須承受。畢竟,那是莫清的父親。也是自己今後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就在雷成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盡頭的時候,一張充滿嫉妒與憤怒的臉,也從燈光的

    陰影中慢慢顯露出來。離開房間的時候,柏年特意在桌底留下了一個微型竊聽器。房內兩人的談話,他無一遺漏。

    “雷成……莫清……”那種仿佛被萬千蟲齧般的疼痛,從柏年的心頭猛然驟發。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實在難以接受自己深愛女子懷有他人身孕的事實。不錯,他的確是很卑鄙。從進入軍隊並且與自己妻子結合的那一刻,他從未放棄出人頭地的想法。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冷酷的人。他同樣需要愛情。莫清,是柏年認真愛上並且狂熱追求的第一個女人。在他的心目中,那朵可愛的鮮花根本就是自己的私人物品。根本容不得旁人染指。但是現在,花不但被摘走了。而且,還即將孕育出果實。

    發自內心的嫉妒與疼痛,使得柏年那張削瘦的臉龐完全扭曲。神經的劇烈**,大腦思維的混亂,全身血液的奔湧,所有的一切,足以使善良的天使瞬間變成魔鬼。“我……我……我要殺了你……”柏年不敢大聲嘶吼。他只能將這種強烈的願望強壓心底。只有從鼻腔內傳來的沉重喘息,還有口中牙齒因為太過緊密磨擦而發出的“咯吱”聲。早在出發的時候,雷成就已經預見到,自己與柏年之間這種無法調和的沖突。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與莫清的結合,居然會給柏年帶來如此之大的震動。

    聯邦軍與叛民之間的武裝沖突仍在繼續。基地內收容的平民數量實在太多了。本著同為國人的心理,聯邦士兵實在無法對這些曾為同胞的敵人痛下殺手。然而,當那幾具從叛民手中救出的戰俘尸體,卻讓他們內心的憤怒提升到了頂點。也就是這個時候,留守士兵們才忽然發現:對敵人仁慈,其實就是在對自己殘忍。雖然聯邦軍隊連續經曆了幾次戰役,士兵數量減員極其嚴重。但就目前基地內保有的兵員來看,一支兩千余人的部隊卻也能夠湊出。更何況,與眾多頭一次拿起武器的平民相比,老兵,本身就是一種戰斗力的代名詞。基地周邊的自動警戒系統殺傷點,均以對方並不致命的手腳為主。在前一階段的沖突中,聯邦士兵們也忠實貫徹了這一命令。不過,十七小隊拍攝那段戰俘慘狀被公開以後,叛民的死亡率開始大為增加。以為軍方軟弱可欺的平民們忽然發現:

    那些從基地射擊孔中飛出的子彈,准確率實在高得嚇人。

    “不惜任何代價,務必要堅守十四個小時。”這是雷成向所有基地作戰部隊發布的命令。他要保證空天穿梭機的絕對安全。這也是他能在遠在太空的愛人唯一能做的事情。附加推進器方案已經獲得通過。幾具臨時組裝起來的機械臂,在每一架穿梭機降落時,都會將數個圓柱狀的燃料桶與之捆綁。而進入機艙的人員也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足足增加了一倍的數量。當第一架增容後的飛機抵達太空港後,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很快隨著電波傳遞到了所有基地。兩個小時過去了,叛民的攻擊勢頭已經大減。他們不是專業的軍人,死亡的威脅對于他們來說,足以成為裹足不前的充分理由。基地內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大量剛剛走下生產線,或者經過修複的機器人填充了已經缺失的陣位。疲憊不堪的士兵也因此獲得了短暫而寶貴的休息時間。

    叛民的火炮數量似乎不是很多。連續數次鐳射攻擊後,那些對基地外壁構成威脅的重型武器已經蕩然無存。可是,這種因為己方火力優勢產生的戰場空隙,卻使雷成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種內心的恐懼來源究竟是哪里。他只是覺得有一種潛在的危險,似乎正在悄悄逼近。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戰斗非常順利,叛民們也傷亡慘重,穿梭機的運送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無論是太空城、移民艦隊、或者是基地內的所有部門,都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是,雷成仍然感到不安。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大腦的探測功能雖說有些飄忽不定。但是第七感獲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和皮膚與地面的接觸感覺並無二異。突然,一個無比熟悉的場景從雷成腦中閃過。他終于知道問題的關鍵在哪兒了。

    第一百一九節 核彈

    黑色的巨大花苞,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龐大能量。它們既是承載著第二世界強悍生物的孕育體,也是自己體內“果實”的最佳養料。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等到它的徹底綻放。“孕育之花!見鬼,我怎麼會把它們給忘記了!”自從以小股部隊潛入各大城市廢墟,對孕育之花發起攻擊以來。聯邦軍隊接連損失了數百名最優秀的特種戰士。無法承受這種巨大損失的軍部,只得命令終止一切行動。畢竟,那些聚集在花體城市內的怪物們,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攻擊人類聚集點的意思。它們只是在守護,守護著那些統治自己的強者再次蘇醒。誰也不知道這些花苞盛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變亂。誰也不知道孕育之花開放後,創痍滿目的世界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

    阿斯摩德說過,第二世界的強者喜歡以人類為食。地球就是它們的牧場。人類就是它們放養的牛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其實並不大。人類有時候是一種非常容易滿足的生物。在沒有遭受任何怪物攻擊後,聯邦高層的目光,很自然地轉移到了叛民、宗教、其余地球國家的威脅之中。而擁有所有聯邦人希望的移民團,也代替所有事務成為了一切的重點。在這樣的情況下,孕育之花和第二世界的潛在威脅,很容易就會淡出人們的視線。

    雖然,這只是暫時。人類進化的區別,大概能夠從對于危險的預知方面比較而出吧!

    雷成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有錯。他只是在混身直冒冷汗。他很清楚,與那些可以用武器降服的叛民相比,第二世界的生物,顯然要恐怖得多。“幫我接通六十一號地面監控衛星。信息采集區域鎖定。”防護服上的小型電腦,能夠與中心數據庫相連。准將級別的身份識別碼,足以控制兩顆對調監控衛星。只不過,當約莫巴掌大小的顯示屏中,出現過濾後的畫面時,雷成的呼吸,也在那一刻陷入了停止。鏡頭拍攝的區域,是舊北京市內的中央廣場。那顆近百米高的巨大黑色花苞,原本緊閉的尖銳頂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綻開了一個微小的裂口。就在那片與苞體略微有些分開的萼片中心,從那種無盡的黑暗中,卻緩緩釋放出一絲淡紫色的薄薄霧氣。

    那道紫霧,可不是什麼罕見的自然現象。阿基摩德大腦中潛藏的知識里,對其曾經有過詳細的解釋。那是一種能量外放的表現。只有在孕育之花包容能量達到頂點,即將盛開之跡,才可能由散開的花瓣所發出。這是花體成熟的表現。也是其中包容生物即將破體而出的前兆。豆大而冰涼的汗珠,從雷成額前滲出滾落。而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馬上轉接太空指揮中心,要王亢將軍的特別通訊頻道。”寥寥幾語,足以讓老將軍明了事情的危急。然而,卻沒有任何可以解決的辦法。

    “盡自己所能吧!”屏幕上的老將軍長歎一聲:“只要能夠讓所有移民安全撤離,就已經完成了預訂計劃。至于今後的敵人究竟有多麼強大,那已經不是我們所能考慮的。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八小時後,所有移民的撤離已經完成。擴容後的穿梭機使原定時間整整縮短了近一半以上。也就是這個時候,所有關注著移民計劃的人們,緊繃的內心,終于松了一口氣。指揮中心所在巡航艦,已經從新北京城體完全分離。這艘名為“堯”號的指揮艦,將代替所有聯邦高層,成為留守地球部隊的最高權力中心。移民艦隊已經完成了最後的集結。在數艘戰艦環衛的中心,是兩個外形呈正圓球狀的太空城市。現在,它們正在完成自己最後的必要工作……變形。巨大球體的前端,分裂成數個三角半圓的連接模塊。按照指定位置,它們將改變目前的形狀,重新分配搭載于城市的外部。而同樣大小的城區尾端,則向四周均勻伸展。從球體內部核心伸出兩排十六根直徑百米以上的噴管,顯而易見地表明了城市推進器的所在。

    半小時後,兩座城市完成了最後的變形。只待中央運轉爐聚集足夠的能量後,便能點火出發。這一刻,地面所有的人類,無論人種、陣營,都紛紛停止了各自的爭斗。將充滿各種複雜表情的眼睛,無意例外投向了太空中那兩個只能略微看清輪廓的城市。祝福、詛咒、喜悅、憤怒……人類所有的情

    緒都在這一刻得到盡情的釋放

    如果世間真有情感之神,他一定會為自己的無能與渺小而感到羞愧。“再見了,清清!我的女兒。”頭發花白的老中將無比感慨。

    “再見了,老婆!還有我那未見過面的兒子!”雷成輕撫著胸前的墜飾。“清清……來世再見……”柏年眼中,啜滿了嫉妒與失落的淚水。所有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寄托各自的感情。當然,除了善良,人類邪惡的本性,也在這一刻得到了盡情的釋放。數百枚各種型號的導彈,正從地球表面除亞洲聯邦之外的區域起飛。那團散發在推進器尾部的紅色光團,看上去,是那樣的猙獰。

    “十六國集團,他們終究還是動手了。”“堯”號指揮艦的艦橋上,老將軍王亢面色冷峻地望著屏幕上顯示的導彈飛行軌跡,淡淡地說道:“既然他們連最後的和解機會也不要,那麼也就不要怪我們不擇手段。”密布太空的衛星攔截器、小型激光攻擊站、以及從月面基地起飛的二十余架空天戰斗機,成為了所有導彈的終結使者。在粒子束與高強度激光的攻擊下,紛紛炸裂成燃燒的金屬碎片,在巨大的引力作用下,朝著遙遠的地面飛快墜落。“就這麼一點導彈,就想穿透我們的太空防禦網?哼——

    真是做夢。”似乎是想要證明老將軍的想法完全錯誤一般,從諸多消失在地面的飛碎片殘骸中,突然出現了更多了團狀光點。它們是那樣的密集,乍一望去,就好像是不顧一切想要致人于死地的亡命蜂群。“兩千四百一十六枚。”這是電腦以最快速度運算出的探測數字。

    “看來他們真是鐵了心想要這麼干了。”老將軍狠狠咬了咬牙:“命令各空間武器站,馬上施放核飄雷。密度……

    百分之百。”“將軍……這樣的密度,是否太大?一旦引爆核飄雷,地球的環境……”聽到命令,一旁的聯絡官顯得有些遲疑。“和整個移民團的安全相比,地球又算得了什麼?”王亢的臉上,早已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決絕表情:“我們的基地都有相應的呼吸過濾設施。就算要死,也是十六國的雜種,還有那些第二世界的異類。”幾秒鍾後,從環繞地球而建的各個軌道站中,忽然散放出了一批利用輕型火箭運載的扁圓物體。這些依照預定軌跡飛行的火箭,順序將所有搭載物均勻散布到了數萬米的高空。而所有被彈出火箭運載艙的圓盤,則在自己的頂端升起一個小小的電動螺旋槳。利用這點微不足道的浮力,保持著自己在空中的固定位置。拼命發射的粒子束與激光,擊毀了相當數量的導彈。只是與多達千枚的對手相比,它們的力量實在太過薄弱。就在密集的導彈群即將沖破這道薄弱防線的時候,突然,懸浮在空中的所有圓盤猛然爆開。將一個個威力巨大的熾熱氣浪相互連接起來。瞬間,籠罩了幾乎半個地球表面。核飄雷,這是聯邦武器庫中最為機密的裝備之一。也是從所謂“星球大戰”計劃演變而來,“軒轅”空間戰備體系的其中之一。聯邦的安全防禦者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經預見到大規模導彈群密集攻擊外太空設施的可能性。當衛星攔截器與空間武器站無法應對太多目標的時候,平行擴散的爆炸能量,將代替它們成為最後的攔截防線。

    只不過,這樣做的代價極大。空中引爆的核彈頭,會滯留大量的輻射塵。這樣做,無疑于人為制造出一片充滿死亡的輻射區域。因此,在聯邦曆代國防規劃中,核飄雷屬于最後的絕密武器。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釋放。畢竟,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根本不是任何地球國家所能承受的損失。為了移民團的絕對安全,老將軍王亢只能這麼做。從拒絕十六國集團要求獲得移民團配額的時候起,亞洲聯邦已經和所有地球國家為敵。而那些攻擊各基地的反叛平民,也在這一刻失去了聯邦公民的生存權利。“真理與信念”——敵人。

    殘余地球國家……敵人。第二世界的生物……敵人。既然這個世界只剩下敵人,那麼在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手段狠辣一些,又何妨?

    爆炸後的飄雷,在高空激起一片火紅的熾熱。被攔截引爆的導彈,也參與到這種絢爛的死亡之中。它們歡暢地釋放著自己擁有的強大能量,將散布在空中的輻射塵擴大、密集、直至籠罩了整個宇宙……

    “軒轅”號宇宙戰艦的艦橋上,已經聚集起了以韋俊為首的所有將級軍官。在他們的身後,是總統韋昊帶領的全聯邦執政人員。他們都在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片耀目的死亡紅色。還有那從爆炸縫隙中隱隱透出的藍色星球。“移民艦隊,全速出發。”巨大的推進器口,噴射出紅藍夾雜的熾熱火焰。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戰艦與變形後的太空城市開始了緩慢而必要的提速。除了那些不得不守候在工作崗位上的人們,所有的移民成員都不約而同走近舷窗,透過那黑色的宇宙幕布,拼盡大腦中的所有容量,將地球最後的記憶永遠保留。

    軍人,無一例外向那翻滾著紅色烈焰的星球舉起了右臂。平民,則在百感交集的目光中默默無語。在他們眼中,地球,是自己的家鄉。也是人類永遠的誕生地。毀滅自己的家園,走向希望。“我們還會回來的。一定會。就算是下一代,再下一代,或者更加遙遠的後人,都會重新回到我們離開的星球。”韋俊輕輕念叨著這句包含了所有寄托的話語。他相信此刻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樣,有著近似或者完全相同的思想。

    “記住,我們的國家,是永遠的亞洲聯邦。我們的圖騰,是龍。是宇宙中最神秘,最強大的存在。”密密麻麻的導彈群,無法撕開飄雷的爆炸圈。那些留在地面無法實施自己意圖的人們,只能以充滿不甘的神色,叫囂著自己內心的瘋狂。對于他們來說,未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幾分鍾後,太空中的所有推進器光環,已經縮小成一個個微弱的亮點。很快,在整個艦隊完全進入超光速行進後,空曠的宇宙中,只剩下那一片無法望穿的沉悶黑暗。“任務完成。所有移民全部安全離開。”和以往不同,當這則簡短的通訊隨著電波傳入所有人耳中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任何歡呼和雀躍。人們的內心除了那種巨大的失落感外,剩下的,只有對于未來的迷茫。“堯”號指揮艦內,所有高級指揮人員分明感受到一種地前所未有的壓力。

    太空城已經不在。剩下的聯邦軍,又該如何應對第二世界的怪物?以及所有宣戰的敵人?

    沉重的責任,必須背負。“命令所有基地保存實力。允許各部隊指揮官擁有戰時最高權力。所有庫存物資盡量節省使用。對于各居住點內的平民,可以區別對待。從現在起,全聯邦實行整體軍事化制度。”一道道在和平時期無法執行的命令在下達,一項項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計劃開始實施。如果這些議案提交給曾經存在的議會,肯定無法通過首輪審核。然而,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卻是所有聯邦軍人的最後選擇。在諸多命令中,軍人的地位比起和平時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們不再是有錢人眼中的“丘八”。而是遠比普通人擁有更多權力的上位者。也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確保軍隊恒久的戰斗力。各基地的呼吸過濾系統已經開啟。彌漫的輻射塵絲毫無法危及居住在其中的人們。至于那些未能進入保護層的叛民,他們的生死,已經不在考慮的范圍內。

    現實極其殘酷,但是卻相當必要。十七小隊已經提升到了最高作戰序列。一批經過嚴格挑選的精英士兵將加入到其中。由于時間與移民團的問題,雷成提出的“召喚獸軍隊”曾經無法實施。不過,相關的問題已經全部淡化。在保證軍隊實力,並且需要堅持到移民團回來的前提下,小規模的實驗,卻也相當必要。現在的地球,只是一個單純的世界。除了死亡,就是生存。不過,對于亞洲聯邦的留守者而言,還剩下了榮譽。以及其它國家無法想象的希望。

    所有物資中,礦石與能源最為重要。礦物意味著生產武器的原料。能源在某種意義上,控制著食物的產量。在這個時代,科技的力量已經使作物栽培完全無土化。只要有足夠的種子和能量,一台恒溫控制器與糞便催化器,就能滿足與之適量人口的食物要求。軍事基地內儲備有大量的能源。以亞洲聯邦所剩的軍力,也絲毫不懼所謂“十六國集團”的攻擊。至于“真理與信念”,雖然有些神秘,卻也暫時無法構成實質性的威脅。只有那些已經具有盛開跡象,在各個死寂城市廢墟中默默存在的“孕育之花。”

    第一百二十節 食品

    軍隊的改編兩天前就已經完成。根據編制定額,十七小隊獲得了五十名新隊員的加入。按照軍部的命令,這些士兵將在短期內獲得對應的召喚物。當然,具體的獲得過程,還得由他們親自動手。游蕩在零散廢墟中的第二世界異類已經不多。黑色的孕育之花似乎擁有神秘的召喚力,吸引著它們向那一方向聚集。在這樣的情況下,偶然出動了幾次的十七小隊,獲得成果僅有幾只可憐的下級骷髏,還有兩頭最為弱小的獸形斗鬼。

    禁錮阿基摩德的冰凍艙,已經由“堯”號指揮艦轉移到了基地的內部。這只喪失了自由的古代魔鬼,最大的作用就是充當雷成的活字典。叛民們的騷亂,也隨著移民團的撤離而變的偃旗息鼓。雖然零星的槍聲還不時在基地外圍響起,卻已經失去了那種血腥的激烈與拼殺。這些瘋狂的人們似乎明白,離開地球的機會已經不再屬于自己。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進入基地的內部。或者成為聯邦軍中的一員。這僅指生存在基地外圍居住區的平民。至于那些依附在更外層區域的人們,則因為沒有完備的呼吸設備而大量死亡。天空中漂浮的輻射塵,在惡化環境的同時,也殺光了所有與之觸及的生物。十六國集團的首腦們,顯然沒有料到亞洲聯邦軍方會做出如此決絕的反擊。他們動用所有的宣傳機器,在各個可用頻道內,以最煽情的語言控訴聯邦軍的暴行。民主、暴政、獨裁……所有的廣播都在號召殘存的平民起來爭取屬于自己的權利。只是收到的作用實在微乎其微。畢竟,在饑餓與死亡面前,這些充滿漂亮光環的名詞,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生產食物的所有資料,都屬于軍方。想要獲得食物,就必須依照軍方的命令行事。毒販李承志已經被放回了他所在平民居住區。其戶頭上的所有資金均沒收。雖然金錢已經失去了原來的作用,但是不管怎麼樣,聯邦軍政府的這一舉動,使他徹底放棄了原本的妄念。老老實實成為軍方布置在“真理與信念”教派中的一枚暗子。而他所獲得的,僅是自己及家人足夠的食物。作為一個足以號召數十萬人的宗教,“真理與信念”當然會擁有自己的食物生產基地。但是想要同時滿足所有人的需要顯然不可能。更何況,充滿危險的輻射塵也在隨時威脅人們的生命。僅僅只是一夜之間,人們忽然發現:只有依靠聯邦軍政府,才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雷成才忽然發現:和擁有數十年軍齡的老兵王亢相比,那些所謂的政客們,實在不值一提。老將軍顯然已經考慮到,移民團撤離後留下的巨大權利空間應該如何填充。面對一個充滿失落和絕望的殘破政權,外有他國勢力的瘋狂報複,內有暴亂的叛民與心懷叵測的新興宗教,還有從另外一個空間穿越而來的強大生物。哪怕再精明的執政者,也絕對會為這樣的混亂局面束手無策。當自由和民主充斥于國家內部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因為自己的私欲而放棄大局。雖然他們都很清楚:只有團結,才有活路。如果說移民團代表了聯邦內部的民主勢力,那麼現在遺留下來的軍方高層,則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獨裁政權。

    在人類的字典中,獨裁,往往包含了太多的貶義。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來看,獨裁,卻相當必要。甚至可以說,是唯一可行的出路。利用食物與乾淨的居住區,成為舉足輕重的砝碼。將它們用作制約叛民乃至士兵的安定性因素。在這些生存的最基本條件誘惑下,沒有人會覺得可憐的自由有多麼寶貴。雖然必須為此負擔上太多的限制與禁錮,但是與活下去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從太空移民團撤離十二小時後開始,各聯邦地面基地,就已經將大量傳單向防線外的叛民散發。在這張薄薄的紙頁中,明確向參與騷亂的人們表示:聯邦軍政權已經取代了曾經的民主議會。只要叛民們能夠放下手中的武器,接受軍政府的統一管理。那麼他們就能獲得足夠的食物。當然,還有未被輻射汙染,絕對安全乾淨的居住環境。不過,與這些必須的生存條件相比,傳單的最後還提到了最重要的一條。“外星移民團並沒有拋棄地球。那些先行者不過是去尋找一顆能夠居住的新行星。五十年後,他們將再次返回。屆時,我們的後代,以及所有的幸存者,都將獲得新的生存空間。”名單的最後,是以老將軍王亢為首,所有軍政府成員的鄭重簽名。

    可

    以想象,這樣的一份傳單,在叛民中能夠帶什麼樣的巨大波動。人類是一種智慧型生物。只要還有一線生機,都能接受任何困境。同樣的道理,當他們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存在的時候,人性,也將被獸欲所代替。這份傳單,就是一種希望。而且還是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我們能活。我們的孩子也一樣能夠活下去。”與聯邦議會不同,老將軍王亢在眾多平民中的威望,不亞于曆史上任何優秀的聯邦統領。尤其是在和平時期,當太多政客間的肮髒交易被一一曝光的時候,人們總會不由自主想到擁有優秀傳統的聯邦軍隊。畢竟,“子弟兵”這一名詞,早已從聯邦建國之時,就已經徹底深入人心。

    就這樣,十二個小時過後,當所有駐守基地的士兵,將手中武器對准百米外徐徐分開的鐵門。時刻警惕著可能到來攻擊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那些昨天還在向自己瘋狂傾斜子彈的叛民們,已經將手中的武器高高舉起,自發地排成整齊的隊列,朝著防線內的有效攻擊區緩緩走來。“收繳所有人的武器。把所有投降者的血液樣本,集中到人口普查局進行統一篩選。將任何可能是複制者的平民單獨關押。至于那些通過審查的人,把他們以性別和編號進行區域化管理。將他們全部編入後備民兵部隊。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全聯邦已經沒有平民與戰士之分。有的,僅僅只是正規軍隊和預備役。”對于軍政府的命令,絕大部分降者以沉默表示順從和接受。也有少數在和平時期的所謂“上等人”表示拒絕。在他們看來,接受就意味著妥協,意味著放棄自己的所有權利。同時,也將負擔起更多原本不屬于自己的義務。“不願意接受就出去。不要指望有人會憐憫你。也絕對不會有人會因為你活活餓死而分給你一丁點兒食物。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基地的第九號通道前,雷成揪起兩個拒絕服從命令的平民。用手槍將他們趕出了入口之外。無論是對方的哀求與痛哭,企憐或獻媚,絲毫也沒有阻止他粗暴的動作。當生命必須依靠強權存在的時候,奢談權利,根本就一種可笑的事情。

    這是雷成在昆明城中,獨自與那些恐怖怪物搏斗後得出的結論。企憐無效的結果,則馬上轉變為劇烈的憤怒。大概是明白自己已經無法獲得與其他人相同的待遇,兩名被驅逐者,轉身站在基地入口前破口大罵起來。這很正常。任何想要索取,卻無法獲得滿足的人們,幾乎都會以同樣的方式進行發泄。“呼——呼——”兩道清脆的槍聲,在人們驚愕的目光中,轉化成了索命的符號。就在兩名被驅逐者帶著腦門上兩個醒目的彈洞,以及臉上無法相信的面容仰天倒下時。對面的雷成卻毫不在意地將微燙的手槍徑直別入了腰間。

    “把那兩具尸體扔出去。”當兩名士兵依令將死者拖出入口的時候,雷成又在自己的話前加了一句:“把隊伍里那些不願意接受命令的人單獨分隔出來。如果僅僅只是抱怨,把他們攆出去就是。如果他們有任何語言上的威脅或者對你們的侮辱,則當場格殺。與其今後在戰場上多一個敵人,還不如現在就干掉一個反對者。”也就是在這一天,雷成被投降的叛民暗地里里賦予了一個新的稱號——“冷血將軍”。當那些通過人口審核,並且在基因檢查中,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的人們獲得民兵資格後。他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無意間,竟然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按照軍政府的命令,基地內部實行食物配給制度。但是與叛民軍隊僅只能滿足最低要求的粗劣食物相比,這里的伙食,已經好上太多。人均每天五百克主食、九十克鮮肉或者罐頭肉、一百克蔬菜、九十克餐點、五十克油脂、五十克糖、二十克鹽、十五克奶或酒、以及二十五克補充粗糧。這份總量達到一公斤多的供應表,屬于所有配給食品中的C級標准。

    吃飽,沒有問題。並且還能保證充分的營養。至于居住環境,雖說四人一間的雙架床鋪顯得有些擁擠。可至少不用擔心任何輻射的存在。清潔、衛生、還有定時的熱水供應。與基地外被斷絕所有水電的簡陋居住區相比,這里簡直可以和天堂媲美。當然,軍政府並不會白白供養無用的人。被編入預備役的平民,必須接受相關的軍事訓練,並且按照各人分工,在基地內的各個車間內勞動六個小時。如果在戰

    斗中積累軍功,就能自動轉入正規軍隊服役。那樣的話,還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盡管有著如此優厚的待遇,可是願意服從軍政府管理的叛民數量並不多。四天以後,按照各基地統計的編制數字,僅僅只有不到三萬人加入了預備民兵。“三萬人……實在太少了。”“堯”號指揮艦上,王亢對著面前這個剛剛統計出來的數字皺起了眉頭。按照他的估計,停戰後,至少會有十萬以上平民會加入聯邦軍政府。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並沒有按照預訂的走向。“真理與信念……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這些

    家伙在平民中的影響。”煩惱,並不僅是老將軍一人獨有。在距離前南京市郊北面約莫五公里的一個地下隱蔽所中,一個身穿黑色風衣,身材削瘦,面部五官頗為英俊的年輕人,正在靜靜地注視著懸掛牆壁上的一副電子地圖。“成都、濟南、重慶……這些地方的教民絕

    大部分已經投向了軍政府的一邊。盡管我們派出了大量神職人員進行誘導,但是收效並不大。畢竟……我們沒有足夠的食物能夠供應給這些人。”說話的,是一名身披黑袍,站在地圖角落里的男子。從個頭與身形狀上看,他與面前的年輕人極其相似。

    “戰前,我們已經收購了相當數量的儲備糧。而且還用巨額資金換購了一整套完備的作物培植系統。按照當時的統計數據,這些東西足夠兩億人消耗十六個月。就算是那些食物生產裝置只發揮百分七十的作用,也能滿足同樣人口的當月需求。為什麼現在的情況會如此糟糕呢?”黑衣男子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旁邊的黑袍人聽來,卻有著一種明顯的不滿與譴責。“由于考慮到複教運動會在多個城市同時展開,所以食品被分別儲備在各個對應的城市。但是,第二世界的突然進入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在沒有主神引導的情況下,那些低級生物無法理解我們之間的協議。被它們攻占的城市中,所有儲備糧不是遭到破壞,就是被它們全部浪費性食用。根據我們暗中派出的潛伏人員報告,開戰至今,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儲備糧庫遭到了破壞。大量食品因為包裝嚴重滲透而變質無法食用。目前為止,僅有總量不到十萬噸的食品保存完好。可是以目前的教民數量來看……根本無法滿足他們的日常最低需求。”“那麼糧食工廠呢?那些用巨資購買的作物生產裝置,它們為什麼不能使用?”黑衣男子的聲音,充滿了令人顫抖的冰冷。

    “農業機械屬于聯邦統一管轄物資。”黑袍人無可奈何地搖頭道:“雖然我們以超過市場四倍的價錢,從其它國家秘密購入。但是在運輸過程中仍然被海關沒收了超過一半的部分。剩余的裝置雖然保存完好,可是由于缺少必要的配件無法正常運作。雖然我們拆卸部分機件進行維持,但是產能僅不到百分之四。按照人均最低需求計算計算,我們每月能夠供養的教民……只有不到二十萬人。”“如果配給數量再縮減一些呢?”“這已經是最低限度。”黑袍人苦笑道:“聯邦軍的核彈攻擊,破壞了地球表面絕大部分環境。傳統的土壤培育法至少在三年內無法耕作。同時,我們還必須消耗大量能源用來淨化飲水。相比之下,武器制造方面的進度只能被迫停滯。我們沒有足夠的射線防護服,地面礦產難以開采。也無法將聚集在各地的教民進行統一管理。更不要說集合成軍事力量進攻那些防禦堅固的基地。我們還缺乏藥品,就在上周,杭州教區已經發來急電,要求調撥一批維生素過去。據說,那里的教民由于長期營養不良,很多已經患病無法進行每日的正常參拜活動……”“你所說的這些,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麻煩。”黑衣男子輕蔑地笑了笑:“告訴各地的教民,只要在忍耐一個月。天神就會降臨。到時候,聯邦軍政府將會為他們的所有行為付出代價。一個月,只需要一個月。有了天神幫助,我們會占領那些頑抗的基地。並且獲得充足的給養。到了那個時候……哈哈哈哈……”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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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5:2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一節 本體

    基地的收容工作仍然在繼續。作為成都基地的一名高級軍官,雷成除了完成每天的行政工作外,其余的時間,便是與所有隊員一同進入基地重力場進行相關的訓練。與十七小隊五名老隊員相比,新加入的士兵顯然屬于弱者。憑心而論,這些人其實都是從各作戰部隊中經過嚴格挑選的老兵。他們都通過了最高級別的特種軍事訓練。以普通人的觀點看來,已經屬于那種最強級別的戰士。可是在雷成眼中,他們僅僅只是一群能力堪比三級生物的軍人。重力訓練僅能提升肉體強度。對于腦部的開發作用並不顯著。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成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些“父親”給自己留下的寶貴資料。

    擁有一只強悍的召喚物,的確能夠大幅度提升召喚者的戰斗等級。然而,召喚者自身的力量強弱,決定了召喚物的等級高低。以雷成目前的狀況來看,僅僅只達到操縱六至七級生物的標准。陳章等四人雖然在腦域開發方面得到了相當的提高,其召喚等級也不過四級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成實在沒有把握去應對那些躺在孕育之花中,隨時可能蘇醒的強悍對手。雷神托爾,是合成生物中極其強大的存在。它的能力可以達到七級,甚至還要更高。但是,它的產生實屬意外。如果不是因為合成生物的基因排列錯亂,導致生成程序臨時發生變動,這樣的強者根本不可能會老老實實充當雷成“父親”的管家一職。合成紊亂,這或者是一條可行的出路。花費了兩天時間利用電腦計算的結果,令雷成無比沮喪。

    紊亂的可能僅有千萬分之一。而且,博士留下的資料中也曾提到:紊亂並不屬于合成的正常結果。它能造就如同托爾這種沒有任何記憶的強者,也有可能產出等級低下的弱小生物。甚至,還可能生出無法想象的毀滅之神……

    雷成的手指,機械地在鍵盤的上敲打。太多的失望,使他的神經完全麻木。現在的他,根本就是在以一種本能意識進行自己的動作。忽然,一個非常熟悉的標題,順著屏幕上不斷下移的光標映入他的眼中。《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

    這是江文博士留下光盤中的資料。為了便于攜帶,雷成將其與“父親”的資料合並後複制。並且一直帶在身邊。這份資料曾經由莫清整理後重新編輯。因此,其中一些關鍵部分被她用粗黑字體著重標出。而雷成現在聚精會神所看的,僅僅只是其中一句最為簡單的話語。

    “人類的基因,在很大程度上與第二世界的生物相仿。如果拋棄其中的基因突起及不完整的鏈接部分,剩余的相同部分,將達到百分之八十四以上。”基因相仿,這是一個雙關的詞語。在生物學上,它表示著兩種不同的生物能夠以此為基礎,相互進行雜交培育。當然,這樣產生的合成生物會同時具有二者的全部特征。並且繼承雙方所有的生理優劣部分。野獸,同樣具有和人類相仿的基因。在地球曆史中,不乏瘋狂學者將人與獸相互雜交,從而產生新生物的秘密實驗。雷成清楚地記得:早在六年以前,歐洲聯盟曾經發生過一起血案。一名生物學家將虎類基因植入人類胚胎,從而育成一名擁有虎形外表的直立生物。在培養這頭怪異生物的兩年時間里,生物學家留下了大量相關實驗數據。並且准備以此競爭當年諾貝爾生物學獎金。遺憾的是,就在他將以為完全馴服的虎人帶出籠中時,卻被自己造就的生物活活啃斷了脖子。“如果用人類與第二世界的生物進行組合。會產生一種什麼樣的結果呢?”雷成絲毫有猶豫。他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想法,以及相關的資料複制文本遞交到了王亢手中。“我們有一批足夠強悍的異世界生物。被麻醉關押的十頭邪神羅婆那、魔王阿斯摩德、以及那些在曆次戰斗中采集的各種生物樣本。如果能夠利用它們制造出一批強大的生物,並且進行腦部意識的強化。我想,這應該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彌補目前戰斗人員的不足。”想法雖然瘋狂。但是並不意味著不值得一試。

    這是王亢對雷成建議的評價。如果是在和平時期,這樣的建議無疑會被斥為異端。各種人性論者會以此為罪證,將雷成活活推上絞刑架吊死。原因很簡單……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反人類罪”。然而,現在是軍政府執政的非常時期。在人類數量已經減少到即將滅亡的時候,任何有可能的希望都值得一試。幾天後,首批經過雜交後的胚胎,在月面基地生物實驗室中出現。兩只分別植入了邪神羅婆那與魔王阿斯摩德的胚胎,被放入營養艙中進行催化培養。一周後,當營養艙門被機械臂小心翼翼打開的時候,從中出現的生物,使一干參與計劃的軍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兩名實驗體,一個擁有四個腦袋。另外一個,頭上則長出一對不甚鋒利的尖角。“一號實驗體肌肉強度三百四十七,精神指數四百六十二。”“二號實驗體肌肉強度四百九十八,精神指數七百零六。”兩組數據徹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很清楚,就算受過高強度訓練的特種士兵,這兩個數字的總和,也絕對不可能超過一百八十以上。“可怕的生物……他們,還能算是人嗎?”望著面前的測試錄像,老將軍王亢只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激動的滋味兒。按照屏幕上顯示的場景,長有四個頭顱的一號實驗體,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一拳打穿了厚達十公分的強化合金鋼板。至于精神指數超常的二號實驗體,則在眾目睽睽下,將破爛不堪的金屬板塊以念力生生扭曲。有些過度絞合的部分,甚至出現了被高溫溶解的跡象。

    以雷成目前擁有的第七感官,同樣可以達到如此程度。但是,他可是經過了數次改造後的強化戰士。而兩名實驗體從時間來說,僅僅只是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嬰兒”。“很明顯,他們繼承了各自基因植入體的戰斗技能和細胞體記憶。這是一種以基因為鏈接而產生的本能。如果在後期腦部開發中,能夠對應強化武器操作或者格斗概念。它們足可代替目前的所有複制士兵。”當新任的生物科研部長,興高采烈地向將軍們彙報實驗結果的時候,一絲淡淡的憂慮,卻悄然爬上了老將軍的眉頭。“腦部記憶的植入,有把握完全成功嗎?如果不能徹底控制這種新生物,那麼,我們恐怕是在制造一個新的對手。”與會者沉默了。老將軍的話沒有錯。從生物遺傳的觀點來看,基因樣本的來源,相當于被創造者的母體。按照生物基本規律,子體對于母體有一種本能的親和力。這種行為無法用科學理論解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能抵抗後天意識灌輸的所有命令。“先從強化意識方面著手吧!如果無法達到完全控制的程度,那麼這次實驗的所有數據和記錄必須全部銷毀。就算在意識控制方面獲得了成功,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這種生物絕對不能輕易投入戰斗使用。”老將軍的決定,得到了堅決的執行。不過,在雷成腦子里,卻有著另外一個新的念頭。

    在江文博士與“父親”留下的資料中,都提到基因組合對于生物發育的重要性。最普通的基因,可以因為不同的組合方式而產生反常極大的效果。人類與巨猿就是最明顯的例子。在兩者基因相同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情況下,人類成為了高智慧型生物。而巨猿卻僅僅擁有最基本的生物智慧。當然,人類也為自己的基因組合付出了肉體弱化的代價。反觀巨猿的肉體強度,卻遠遠超越人類許多。甚至,在生存技能及免疫能力方面,也要比人類強得多。“倒底什麼樣的組合最適合人類?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使已有的基因再次重組?”如果不是第七感有那種危險即將到來的預測,恐怕雷成這輩子都不會生這種古怪且瘋狂的想法。他想變強,超越所有的強悍。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雷成不想作為一個人類。魔王阿斯摩德說過:只要能操縱宇宙中的所有能量,就能獲得難以想象的力量。而基因的組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能量轉換的一種形式。雷成清楚地記的,自己在大學時代曾經看過一部漫畫書。書中的主人公能夠在遭遇強大對手的時候,采取一種叫做“變身”的方式獲得巨大的戰斗力。當戰斗結束後,又能重新變回自己的本來模樣。

    這應該就是基因臨時轉換的一種形式。只不過,書中的故事僅僅只是幻想。而雷成卻想要將其變為現實。這可能嗎?

    從理論上來說,完全可能。二十世紀的地球生物界有一種相當流行的觀點。學者們認為:人體是宇宙能量的一部分。人類的生長,其實就是能量變化的一種過程。如果沒有這種生物能量的存在,人類就只能永遠保持細胞狀態。不會生長,不會發育,更不可能從母體中誕生。從這個意義上看,人類與其它生物一樣,都是能量的蘊合體。其中的依據非常簡單。肉類是一種維持生命

    延續的食物。人的身體也屬于肉類。其它動物吃掉人獲得生長能量。雖然形式上與傳統能量有所不同,但是歸根結底,人,其實就是一種能量。

    (摩爾森《時間的繁衍》)

    能量的組合轉化技術,人類早已擁有。但是對于將自身能量轉換運用可能卻無人可知。在科技的限制下,人類只能逐漸從宇宙中諸多秘密里慢慢去發現……

    雷成沒有時間等那麼久。他必須試試這種理論上的可能。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通曉知識的魔王阿斯摩德,它會知道嗎?

    作為魔族中的上位者,阿斯摩德很清楚,自己的俘虜生活絕對不會獲得任何改變。因此,無論雷成以任何方式提出誘惑。它根本不作回答。用它的話來說:“上當吃虧,只能一次。”利用催眠從其腦中探詢,已經沒有任何結果。畢竟魔王與人類屬于兩種不同的生物。對于知識的理解觀念和應用上,都存在著極大差異。雖然雷成能夠從中領悟到一些可用的東西,但是和他想要極力達到的目的相比,顯然並不匹配。

    這不能怪他。讓一個原始人明白飛機、輪船、原子論這些高深的知識,其難度不亞于讓一名剛剛出生的嬰兒去參加博士學位的考試。更何況,第二世界的空間能量可能與地球完全不同……

    連續幾天,雷成都呆在電腦面前。在浩瀚的資料庫中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也就是這種時候,他才真正有些佩服莫清。她居然能夠和這些枯燥的家伙整天呆在一起,絲毫沒有任何厭倦……

    究竟應該怎樣獲得能量的轉換?

    人類的基因組合如何能夠重置?

    這樣的問題即便是讓該領域的權威回答,恐怕也是張口結舌。更何況,雷成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非本專業大學生。“機會的獲得,往往會在不經意間產生。”這是一句曾經非常流行的話。當然,多指那些從商的成功人士。

    “父親”留下的資料中,在敘述怪物研究方面,對于“融合”這個詞語,有著相當高的出現率。當雷成以疲憊的眼睛呆滯地掃過屏幕時,可以想泉,這個詞語在其腦中會有著一種什麼樣的概念。人類是容易幻想的生物。尤其是當自己陷入絕望的時候。一種極其大膽,甚至連雷成自己也覺得恐怖的想法,赫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既然基因相同,那麼,用人類與怪物本體進行融合,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呢?”可怕的念頭。

    非常可怕。刹那間,雷成只覺得自己好像走出了一個繁瑣的迷宮。卻又一腳踏進無邊無際的地獄。“試試……我得試試!”權力,在某種時候的確能夠滿足非法的需要。憑著自己的准將身份,雷成很容易就從監獄中要來一名被判死罪的囚犯。據說,這是一名異常狂熱的宗教信徒。曾經想要以人體炸彈的方式向基地發動攻擊。

    “用死囚做實驗,應該不算犯法吧?”在自己的軍官宿含,雷成沒有任何憐憫地將囚犯擰斷了手腳。隨後,把用膠布封口的他推進預先布置好的召喚陣中。以一顆誕生石催化成能量形式後,這才命令一頭事先召喚出的人面獅走進了陣中。他不敢使用太過強悍的異界生物。人面獅屬于二級生物,就算有什麼意外,也在自己能夠控制的范圍內。雷成這麼,其實心里一點把握也沒有。直到他看見六芒星陣中央的團狀能量,把囚犯完全包裹並且分解的時候,那顆一直高懸的心,這才輕輕落了下來。能量散去後的召喚陣,顯得是那樣詭異。因為,陣中的獅獸已經不在。而那名手腳俱斷的囚犯,卻面色怪異地站在正中。

    他那被擰斷的的手臂……似乎已經被修複。雷成分明看到,囚犯正用右手狠狠撕下嘴上的膠布。“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是囚犯的問話。他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和身體,模樣極其激動。雷成沒有說話。只是將右手悄悄按在了腿邊的匕首把柄。“我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你……

    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你的身體?”雷成有些詫異:“有什麼變化?”“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我無法形容。”

    第一百二二節 嘗試

    “無法形容?”雷成眼中,掠過一絲精光。

    “力量,那應該是力量的感覺。”囚犯驗上充滿了驚奇:

    “我覺得,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這種感覺……

    非常奇怪……奇怪……哈哈哈哈……”話音未落,只見囚犯狂笑著輪起右拳,朝著腳下的地面狠狠一擊。頓時,堅硬的強化水泥地板上,赫然出現了數道以落點為中心散發的粗大裂縫。“好強大的力量。”雷成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這種地面是以高標號特種水泥澆灌而成。作為基地工程部分的組件,無論是硬度或者韌性,都要遠遠超出普通水泥數十倍。不要說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拳頭,就算用鋒利的鋼钎在上面砸出一個淺淺的印痕,也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他也非常清楚的記得:就在十幾分鍾前,是自己親手擰斷了這名囚犯的四肢。那個時候,除了無用的掙紮,對方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具有強大力量的跡象。進入召喚陣前後判若兩人。顯然,其中的關鍵就是融合。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才就是你把我的手腳打斷的吧?”未及雷成多想,只聽得對面的囚犯陰側側地笑了笑。隨即一陣凌咧的拳風,帶著劃過空中發出的沉悶氣流,朝著自己頭部要害徑直砸來。“好快的速度。”雷成在心底暗自贊歎一聲,側身將襲來的拳頭避過。敏捷地一個回轉,躍出了對手的攻擊范圍。這樣的速度和力量,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有氣無力的囚犯所擁有。如果不是那頭獅獸與之結合,那麼就肯定是誕生石的能量,改變了其體內基因的相關組合。雷成沒有還手,只是循著對方的攻擊軌跡,靈活地躲避著一次次破空而來的拳頭。以他所擁有的格都能力來看,雖然囚犯的戰斗能力獲得了顯著提高,但是和自己相比,卻也差得太遠。對于這種難得的實驗體,他只會抱著一種貓逗耗子的想法與之周旋。只有這樣,才能親自體會到融合給生物本體帶來的巨大變化。

    半個小時過去了。囚犯的攻擊速度絲毫沒有降低。空中呼嘯而來的拳頭,也仍然蘊含了巨大的力量。這不由得令雷成有種意外的感覺。因為,融合後對手的耐力,實在太驚人了。也許是因為絲毫沒有撈到好處的關系吧!一心想要干掉雷成的囚犯有些煩躁。只見他忽然將雙手杵在地上,兩條後腿猛然一蹬,以飛撲的姿勢朝著雷成直沖過來。這樣的攻擊方式雷成並不陌生。那些游蕩在廢墟中的人面獅,最喜歡從高處以同樣的姿勢躍下,直接攻擊獵物的吼嚨。難道說,這家伙在獲得力量與強悍肉體的同時,也完全繼承了獅獸的所有攻擊技巧嗎?

    想到這里,雷成不再躲避。而是側身讓過這一擊。對准已到身前的囚犯重重揮出一拳。只聽得一陣骨肉交錯的劇烈震響後,從半空中被打得橫飛而出的囚犯,仿佛一堆爛肉般癱在了牆角。從幾根斷裂後刺出身體的肋骨旁邊,一股暗紅色的血液,正在拼命向外奔湧而出。

    “救……咕嘟……我……救我……咕……救

    ……救命……”囚犯的脖子高高仰起。一根從胸前斷裂的肋骨,倒插著捅穿了他的肺部和氣管。大量浮泛著泡沫的濃血從其口中緩緩溢出。因為缺氧而拼命聳動的胸部,明顯凹陷出一個可怕的肉洞。在這種無效且會加快死亡速度的掙紮中,囚犯那雙驚恐的眼睛逐漸失去了光彩。幾分鍾後,在肌肉緊張無法閉合的眼皮鼓張下,黑白分明的晶瑩球體中,已經完全被僵冷的慘白所代替。沒有人會因為殺掉一名死囚責怪雷成。更何況,現在屬于軍管時期。在所有的一切都以軍規為准的情況下,就算是濫用私刑使人致死,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這種事情顯然不在雷成的考慮范圍內。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已經被房間內的巨大六芒星陣所吸引。一頭二級人面獅有多強,從尸山血海中爬過來的雷成比誰都清楚。但是,與之融合後囚犯所表現出的驚人爆發力,顯然已經超越了他以往的戰斗概念。那種劃破氣流的拳速,那種能夠打穿強化地面的力量,還有囚犯最後那亡命般的飛撲,若以正常的戰斗力估算,絕對超越了二級生物的范疇。甚至,隱隱然有達到三級的標准。

    兩只低級的怪物能夠融合為更高級的生物。重傷後的囚犯加上一頭普通獅獸,居然可以獲得極強的戰斗力。那麼,如果是那些經過特殊訓練的精銳士兵,再加上四級、五級、或者更高級別的異類融合在一

    起,出現的新個體,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怖存在?

    雷成只覺得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意。他不由得想起很早以前,曾經流行于校園內的一個電動游戲——《獸王記》。其中的主人公,便是綜合了獸類與人類的雙重血統,同時兼有速度、力量、以及智慧的強悍生命體。融合……

    “如果以我為本體,把阿斯摩德、羅婆那、托爾這些超階生物融合在內……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想到這里,雷成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渴望和猶豫。作為戰士,他比誰都想要更加強大。在充滿血腥與殺戮的未來,只有強大,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基礎。做為人類,他不想迷失自己的善良。融合雖然能夠提升實力,但是對于本體的思維影響卻無所可知。也許,自己會繼承魔鬼的吃人嗜好。也許,還會繼承邪神的暴虐與凶殘。當然,也可能在潛在意識中仍然以人類的本性為主導。但是不管怎麼樣,所有的可能,都會發生。

    這是一種試驗。沒有任何可循依據的試驗。也可能是遠比第二世界更加恐怖,堪比通往地獄的一扇大門。一只武裝骷髏斯帕瑞特已經被召喚出來。它正安靜地拿著手中的武器,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主人。一顆晶瑩透亮的誕生石,死死捏在雷成的掌中。沒有放下,也沒有收回。

    他必須在其中作出最後的選擇。“要不,再弄一個人來做試驗?”這樣的念頭當即就被放棄。沒有人比自己更熟悉這些異界生物。融合後的情況,恐怕連被融合者自己也說不清。與其節外生枝,不如自己親身體驗。“或者,可以把這個發現上報軍部。由生物科研人員論證後再實行?”這樣的考慮當然穩妥。可問題是,如果融合過程中出現突然變異,那麼後果……恐怕任何人都無法承擔。畢竟,從各種已知的資料來看,融合出現的本體與精神能力有相當密切的關系。那名用做試驗的死囚,如果不是一個狂熱的反叛份子,恐怕那個時候控制其本體的,大概就會是那頭人面獅獸吧?

    想到這里,雷成狠狠咬了咬牙,將手中已經捏得汗濕的誕生石,俯身輕輕放在了召喚陣的中央。

    釋放後的能量光團,仍然是那樣的耀眼刺目。在周圍環狀閃電的包裹下,顯得越發竦然和詭異。骷髏,已經舉步進入了能量團中。在吞噬一切的力量面前,瞬間便化為了烏有。雷成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腿似乎重及千鈞。以至于一時間無法拔起。患得患失的心理,在生存及死亡間的顧慮,對未來的渴望與迷茫,使他猶豫難決。“融合以後,我還會是人類嗎?或者,是個不折不扣的野獸?”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劇烈加快,那種可怕的速度,似乎就要撕裂胸膛,隨時可能迸發出來。

    “活……我要活……要活下去……”在這種近乎絕望的嘶吼中,雷成狠狠閉上了雙眼。帶著難解的疑問和紛亂的思維,一頭沖了陣中。高速旋轉的能量,絲毫沒有因為雷成的加入而中斷。它就好像一頭貪婪無比的饕餮,在張開大口,拼命抹取任何一點能夠果腹的食物。而後,再把所有被吞噬的對象重新打亂、融合,最終,以自己的所有為基礎,重新塑造出令天地為之震撼的產物。能量,仍舊在旋轉。可是進入其中的雷成,已經發現自己的異常。那具無比熟悉的身體,在剛剛進入能量旋渦的瞬間,便已經完全不在。手臂、腳掌、身體……所有的一切,就好像

    在空氣中消失一般。不,應該說,它們已經完全變得透明。因為,憑著大腦中的意識,雷成仍然能夠感受到它們的存在。只是……在自己的眼睛看來,它們已經不再具有實際的形體。

    “為什麼會這樣?”雷成非常驚訝,他並沒有因為旋渦旋轉速度過快而感到眩暈。他發現,自己的意識完全漂浮在虛無的空間。不僅是身體,甚至就連五官的所在也完全消失。而那些之前“看”到的東西,已經不再是眼睛的攝取結果。而是純粹由于意識接觸而產生的效果。“我……死了嗎?”沒有人回答,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沒有任何生命能夠作出回應。這是能量的世界。除了能量,所有的物質都無法存在。“難道,我已經變成了完全的能量體

    ?”這樣的想法使雷成猛然一驚。他忽然想到,意識也屬于能量的一部分。而那些無法視及卻只能憑借感覺觸及的身體,難道也都已經由固有形態轉為了游離的能量?或者說,在融合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將還原成本來的面目嗎?

    “分解?組合?基本形態?這就是能量轉換的奧秘?”“物質由分子構成。而分子又是原子的組合體。原子的內部除了極其微小的核心,便是一個空曠的世界。能量環繞原子核心轉動,這樣的形態,其實就是宇宙的縮影。”在這一刹那間,雷成忽然明白了融合的本質。六芒星陣不過是能量的催化裝置,誕生石其實就是必要的引導能源。而進入其中的融合雙方,卻是被能量分解為最基礎的微小構造,經過重新優化組合後,再次形成新的個體。

    優勝劣汰,這是宇宙間的唯一法則。融合,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而是利用最純淨的能量,將生物間的劣體摒棄,經過基因的對比組合後,再次獲得更加強大的個體。“父親”融合出的雷神托爾,自己融合出的高級妖精和龍王,以及囚犯與獅獸的變化結果,都是基于同樣的原因。在融合的世界里,沒有任何生物會被完全終結。畢竟,遠在宇宙誕生之初,所有生物都擁有屬于自己的優秀基因。而進化等級上的限制,永遠也無法將之消除。所謂進化,不過只是將這些沉睡中的高級基因,重新喚醒且發揮出本來作用的必要過程。雷成終于明白,人類和一只螞蟻之間,其實沒有任何區別。而所謂人類比螞蟻高級的原因,僅僅只是進化的限制而產生。只要能夠喚醒螞蟻體內的沉睡基因,它們同樣能夠創造或者超越人類的所有文明。

    同樣的道理,第二世界的生物雖然進化程度高于人類,但是人類一樣能夠打破這種固定的格局。進化,就是其中最為關鍵的環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神,存在于宇宙間任何角落。而它的概念,不過是進化後獲得所有基因效果的最基本生物。魔王阿斯摩德所說的自由操縱能量,與進化基因其實殊途同歸。與進化相比,融合的作用,僅僅只是將兩種不同的生物重新組合。以優質個體為基礎,消除雙方相同基因,將二者的異體部分交融合並,重新誕生新的物種。當然,其中也有可能會喚醒某些沉睡的基因。只是,這樣的機率實在太小。

    基因,意味著生物的能力強弱。合並後的記過,就好像一台功能強大,但是僅有操作平台的計算機,獲得了與之對應的可用軟件一樣。

    第七感,也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能量。所以,雷成才能在能量的世界中,“看”到所有這一切的奧秘。在肉體完全粉碎的情況下,也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在融合中保持清醒和冷靜。當雷成重新能夠以視覺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牆壁上懸掛的電子時鍾上,數字已經跳過了兩分二十秒。但是在雷成看來,自己卻好象在能量世界中,整整呆了一個世紀。他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飽滿、柔潤,肌肉和皮膚的彈性仍然存在。五指並攏聚合成拳。感覺,是那麼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

    緩緩走近旁邊的鏡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眉宇中除了驚訝,更多的,則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欣慰和激動。身體沒有任何變化。肌肉、骨胳、反應能力一應俱全。唯一不同的,僅僅只是身上原本穿戴的衣服已經不在。使得這具赤裸的健美身體看上去,顯得有些怪異。能量的世界,無法容納任何非同類性質的物體。衣服,大概是在剛剛進入那個世界的過程中,就已經被完全碎化了吧!

    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下意識地扭了扭自己的右手。那種靈活的程度使他驚愕無比。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動作。而是武裝骷髏臨戰前習慣性的挽動。一套完整的揮刀技法,從雷成手中隨意使出。如果是曾經與骷髏打過交道的人們一定不難發現,這正是骷髏們最常用,也是最凶猛的攻擊方式。

    “所謂戰斗技能的繼承,難道就是這樣嗎?”隨著對身體的熟悉,雷成的內心也越來越吃驚。骷髏的所有技能自己都會。尤其是它們典型的刀盾沖擊。然而,他也同時發現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提高。

    第一百二三節 意識

    雷成清楚地記得囚犯融合後的所有表現。尤其是那種強悍的力量,更是令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顯然,力量肯定是由融合所產生。可問題是,為什麼自己在與骷髏融合之後,絲毫沒有感覺到體內有任何新的力量產生?

    在能量世界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宇宙的微觀呈現。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模擬的現實。絕對不會有任何虛幻的成份。既然自己已經具有骷髏的所有技能,為什麼卻單單在力量沒有突破呢?

    不,不僅是力量。速度、智慧、思維區域等方面,同樣沒有任何擴展。除了一套簡單的刀法與骷髏的慣用技能外,這次融合,雷成根本沒有任何收獲。

    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同樣是人類與怪物的融合,為什麼自己與囚犯的區別會如此之大?

    難道……是因為自己已有的體質?

    恍然大悟的雷成不禁頓悟。自己屬于多次改造後的超級戰士。而囚犯卻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以第二世界生物為參照的話,雖然武裝骷髏的戰斗力略高于人面獅。可是二者與自己和囚犯的區別截然不同。對于囚犯而言,人面獅獸簡直就是強大的死敵。以自己擁有的實力,卻能把骷髏一拳擊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囚犯的基因能夠獲得獅獸的全面強化。反觀自己,由于已經具有高級基因,因此,僅僅只能繼承與之相關的部分記憶。“一定是這樣!沒錯的!”領悟到其中奧秘的雷成,沒有表露出任何激動的神情。他只是取出另外一套備用的衣服,穿戴整齊後,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房間。命令機械警衛將屋內的尸體清除,這才轉身朝著高級警戒區的盡頭走去。雷成手上目前擁有的高級生物,除了四級妖精路薩爾卡和五級龍王伊查姆那外,就只有守候在雷氏研究所,充當管家一職的七級雷神托爾。而自己改造後的身體,恐怕也只有這些強大的生物才能與之匹配。不過,用自己人來完成融合,顯然太過浪費。很自然的,雷成只能把目光投到了被禁錮在囚室中的兩大強悍生物身上。一個是七級魔王,一個是六級邪神。

    大概是因為十頭邪神羅婆那外形過于凶惡的緣故吧!禁錮它的牢籠,遠比阿斯摩德的冷凍艙要堅固得多。不但整體囚室完全以高強度合金打造,而且外圍還有大量激光器所阻礙。至于它那雙被砍下後又重生的雙手,則被高壓電流引導器死死壓住。一旦發現其體內有超過測量的能量波動。巨大的電流將會使其在瞬間被擊暈。當然,與魔王阿斯摩德一樣,羅婆那背後那根插入金屬探頭的導管內,同樣將濃縮後的麻醉藥劑源源不斷注入其體內。人類以自己創造的科技力量,輕而易舉地將強大的邪神收伏得如同一只可憐的小白鼠。雷成並不想打羅婆那的主意。六級生物的力量固然強悍,但是畢竟無法與七級的魔王相比。既然已經選擇了融合,那麼最好還是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目標。

    以全合金打造的囚室內,阿斯摩德仍然保持是那種死寂的表情。感覺就好像一塊被壓在冰山下的石頭。封閉、堅硬。“我想和你談談。”雷成的意識波徑直穿進了對方的腦中。“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魔王的態度依然冷漠。“是嗎?”雷成也不多話。只是轉身在地面畫出一個直徑米許的六芒星陣後,這才偏頭斜睨了一眼對面的魔王。

    “你想干什麼?”對于這個圖案無比熟悉的阿斯摩德不僅有些疑惑。“我想放了你。”“放了我?”魔王笑道:“你會放了我?哈哈哈哈!人類,用這樣的話來做借口,你也實在太侮辱我的智慧了吧!”“以前我是騙過你。不過這次的確是真的。”雷成淡淡地回了一句:“信不信由你。”也許是被禁銦太久的原因吧!阿斯摩德顯然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只見它猛然睜大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雷成。好像要用目光穿透所有的外表,直接看穿他的內心。“說吧!有什麼要我幫你的?”魔王不是傻瓜。它很明白收獲與付出成正比這個道理。“我需要分享你的知識。”雷成毫不做作地模出一顆誕生石投入陣中。指著那團正在催化的能量說道:“只要你能進入其中,我就能夠獲得你腦中的所有智慧。當然,這是分享,不是獨占。”“真的?”阿斯摩德嘴角浮現出一絲隱隱的笑意。

    “當然!”雷成臉上,同樣掛著誘人的微笑

    。“哼哼哼——你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類。”忽然,冷凍艙中的魔王收起了笑容,以陰狠無比的口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嗎?哼哼!貪心的家伙,不要再用知識這種拙劣的借口了。你想要我的全部,包括身體在內的全部,不是嗎?”“原來你明白這種儀式的作用。”雷成臉上絲毫沒有謊言被揭穿的慚愧。他仍然不慌不忙地笑道:“我還以為,這僅僅只是一種沒有效果的能量反應呢。既然你知道,那麼我也就不再廢話了。”說著,只見他大步走向冷凍艙背後的操作台。隨手重重按下一個醒目的橙色鈕鍵。頓時,一股乳白色的液體,從屋頂的透明管線緩緩流下,順著與艙內接通的導管,徑直鑽進了魔王已經僵硬的身體。“你……你想干什麼?”阿斯摩德憤怒地吼叫起來。當然,其中也包含了太多的恐懼成份。它發現,隨著這種液體的進入,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而大腦中的所有意識,也在一種無法抗拒的昏暗中逐漸麻木、消失。這種感覺魔王並不陌生。那種被人類稱之為“麻醉劑”的東西,每天都會按時注入自己的身體。只不過,像這樣大的劑量,卻從未有過。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我……

    我的身體……”濃縮後的藥劑作用相當強烈。更何況,在如此大劑量瞬間注射下,魔王那久被冰凍的身體簡直無法抗拒。它只能屈從于這種可怕的液體威力下。幾秒鍾後,冷凍艙內的魔王已經被完全麻醉。除了大腦中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思維意識外,整個身體已經徹底喪失了應有的機能。“融合這種方式,原來在第二世界早已存在。”雷成一邊按下冷凍艙的開啟閘門,一邊飛快地考慮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試探之下的阿斯摩德不可能撒謊。看來,第二世界中,顯然還擁有遠比想象中強大的生物存在。這樣的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他目前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艙內奄奄一息的魔王身上。望著面前狀如死豬一般的阿斯摩德,雷成內心忽然湧出一種古怪的想法。他覺得,傳說中的魔鬼原來也不過如此。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它們同樣是任由宰割的一群牛羊。

    冷笑一聲,揪起魔王頭上的長角,將其硬生生地拖出艙外後。雷成拎起它的肩膀,將魔王的身體推近飛速旋轉的能量球。讓那種巨大的吸引力,把阿斯摩德的身體活活拉入其中。“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也許是感受到死亡前的恐懼,已經喪失大部分意識的魔王,突然拼盡最後的力氣瘋狂吼叫起來。它用長有鋒利爪尖的雙手,死死扣住房間的地面。在堅硬的金屬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劃痕。然而,在那種吞噬一切的巨大力量面前,這樣的掙紮顯得是如此蒼白和軟弱。就在那種角質爪尖劃過地面發出的刺耳噪音中,魔王身體的最後部分被完全吞沒。除了在半空中默默旋轉的能量團外,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從未存在的幻夢。雷成注視著身前的球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緩緩脫掉身上衣服的同時,大腦中也紛亂閃過無數念頭。最終,他堅定地邁出了自己堅實的腳步,將整個身體完全浸沒在旋轉的能量團中。和上次一樣,分子化的身體完全喪失了所有肉體感官。除了以能量形態存在的意識外,雷成曾經擁有的一切,在這個世界中已經蕩然無存。

    “你竟然利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進行融合。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納命來吧!”突然,一道熟悉的意識能量從附近飛出,徑直沖進了雷成的意識波,瘋狂地攪擾著原本甯靜的秩序。“阿斯摩德?竟然是你?”雷成一驚。“不要以為只有你才具有純粹的能量意識。”魔王獰笑道:“我的進化程度遠高于你。哼哼哼哼!融合……先讓我把你吞噬掉再說吧!”“怎麼會這樣?”雷成不禁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有想到,虛弱的魔王居然能夠在能量空間內重新煥發了強大的力量。在對方的意識引導下,旁邊幾股能量流已經離開了原來的旋轉位置,朝著自己的所在猛然襲來。“你根本不會操縱空間能量。在這個肉體沒有用處的空間內,永遠只有能量才是主角。哈哈哈哈!謝謝你放了我,還讓我憑空獲得了如此之多的東西。真是看不出,區區一個人類,居然會擁有如此之多的技能和知識。這就當作是你囚禁我那麼久的報酬吧!”雷成根本無暇應答。他只能笨拙地在虛空中來回躲避襲擊的能量。這些四散竄開的流動波顯然帶有巨大的破壞力。一旦自己的意識被撞上,結果只能是成散落成其中的一部分。而融合後產生的本體,也將變成意識強大的魔王。

    “能量的操縱,竟然如此重要。”雷成不禁有些後悔。如果自己不是過于求快,哪里回落得目前的尷尬處境。他絲毫沒有想到,麻醉後的魔王身體進入能量空間已經喪失了作用。而其本體擁有的意識卻能獲得解脫。雖然後悔,卻也已經來不及。在阿斯摩德意識的催動下,越來越多的能量流改變方向,朝著雷成瘋狂襲來。很快,變幻的能量已經將雷成完全包裹。密集的流向令他根本無法解脫。“死吧……人類!”隨著魔王的怒吼,一道巨大的能量從空中猛然沖出。朝著無法回避的雷成意識轟然撞去。“不,我不能死在這里!”雷成死死盯住那道致命的能量,拼盡所有意識將之套住。

    卻絲毫未能減緩其中的速度。只不過,在那種攙雜了強烈欲望的意識中,忽然幻化出一道具有引導效果的微弱波動,朝著飛快沖來的能量流悄悄駛去。“引導意識?這不可能,你怎麼會掌握了這種高深的技巧?難道你已經領會了第八意識?”魔王目瞪口呆地望著半空中被艱難引導的能量,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作為強悍的進化生物,它當然明白操縱能量所需要的實力。自己活了上萬年,才隱隱擁有這種簡單的引導意識。而這個看上去僅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類,居然可以像自己一樣引導空間能量。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它的思維概念范圍。“這就是引導意識?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雷成連忙避開身邊能量的糾纏,再次發出一道同樣的波動,指引能量朝著魔王的方向飛去。他並不知道這種意識的實際作用。只是在剛才的危急關頭,憑著意識中的潛在能力,突然領悟到的一種技能罷了。事實上,連雷成自己也沒有想到,那種面臨危險才會被激發出來的人類本能,居然能在這種時候救了自己一命。而從自己意識中存在的抗拒力,也會突然演變成引導性質的波動。這樣的變化完全是在自己處于絕境的時候突然產生,以至于連雷成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那種感覺,就好像面料死亡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潛意識每個人都有,確切的說,這是一種存在于所有生物間的隱藏本能。也是一種並不作為生物基本技能使用的東西。它很神秘,往往只會在人們意想不到的時候猛然爆發。當你事後想要重新將之使用時,卻早已忘記它所出現的源頭。雷成很幸運。潛在意識的爆發,並不是每個人在危急關頭都能出現。其中的機率,簡直比螞蟻進化為人類的可能更低。也許是因為身體接受數次改造後的結果,也許是已經具有第七感的緣故,也可能是由于事先自己已經進入過能量空間,對這種旋轉中產生的流向已經熟悉的原因吧!總只,當發出那道牽引能量後,雷成忽然驚喜地發現:自己擁有的優勢,遠比熟悉空間能量的魔王阿斯摩德更多。

    意識能夠操縱能量,而意識本身也屬于能量。從這個概念來看,能量攻擊相當于一種對應的變換形式。而操縱能量的多少,也決定于意識的強弱。魔王阿斯摩德的意識遠比自己強大。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雷成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不過,幸運之神在這個時候,顯然把眷顧對象選擇了雷成。麻醉劑對肉體非常有效。當然,在能量空間里,肉體的作用可以不計,但是因為時間的關系,擾亂魔王大腦的藥物殘留作用仍然存在。它雖然因為能量球的關系而被分解,但是在進入這一空間的時候,阿食摩德的意識已經處于混亂狀態。尤其是在旋轉速度極快的能量流中,想要重新聚攏所有意識根本不可能。因此,盡管魔王的意識強于雷成,卻僅僅只保留了相當微弱的部分。一只聰明的螞蟻和一頭笨拙的大象比力氣,結果可想而知。

    雷成不會太多的能量攻擊技巧。但是他的意識遠比對手強大。這就足夠了。以阿斯摩德的智慧,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當它發現自己的攻擊能量突然轉向的時候,就已經清楚,自己根本在劫難逃。

    第一百二四節 融蝕

    能量空間,是一個永遠在無限制旋轉的世界。意識波動只能隨著旋轉的方向而運動。在清楚目前處境的同時,阿斯摩德只能拼命催化自己的運動速度。希望能夠用這樣的方法躲避對手的攻擊。雷成的攻擊波勢頭雖然驚人,但是速度卻無法與熟知空間法則的魔王相比。不是他不願意提升意識的速度,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單純的引導能量雖然有效,可是相關的技巧,他卻一無所知。

    阿斯摩德在前面逃,雷成在後面追。雖然追的速度趕不上逃的速度,但是亡命的一方卻根本無力進行反擊。一種奇妙而怪異的平衡,就這樣在兩股意識能量中展開。魔王已經絕望了。它很清楚,維持空間存在的催化誕生石不可能存在太久。旋渦會把所有進入其中的能量全部吞噬重組。雖然自己的進化形態強于雷成,可是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支離破碎。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該死的人類,這是你逼我的。”突然,魔王的意識改變了固定的運轉方向,朝著旋渦的中心猛然撞去。雖然力量不強,但是憑著對于能量熟練的操控技巧,這道微弱的意識,卻將游走于起附近的數道能量流裹住,借助旋渦主向的慣性作用,把所有牽引波聚合在一起。成為旋渦那巨大順流能量中,依照整體軌跡繞行,卻又顯出有幾分詭異的一部分。旋渦順流的最後,是將所有被能量化的物質重新組合。因此,在能量空間中,旋渦的力量絕對無法抗拒。即便生物進化至頂點,對于能量的控制也達到隨心所欲的程度,卻也無法改變旋渦的流向。因為,這是宇宙間能量慣性的法則。誰也無法逆轉。

    能量旋渦中的意識,就是存在于宇宙中的生物。阿斯摩德不可能逆轉宇宙,但是它卻能利用自己的智慧,在這個空間中,按照既定的法則制造出充滿殺機的陷阱。“既然我活不了,那麼你也必須死。人類,不要妄想獲得我擁有的一切。在這個宇宙中,我就是神。人,絕對無法與神對抗。”這道怪異的能量雖然無法逆轉旋渦。卻以極高的速度,在紛飛的能量中靈活避讓著密集的波動。就這樣,在隨著旋渦慣性環繞的過程中,魔王的意識聚集起了自己所能承載的最強大能量。很快,這股能量順流中心逐漸偏離了行進的方向。朝著旋渦中心的最深處艱難地改變著自己的軌跡。“你想干什麼?”見狀,雷成的意識連忙跟了上去。雖然不知道對手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是他卻明白,不甘成為自己融合對象的阿斯摩德,無疑正在進行著某種可怕的舉動。“哈哈哈哈!人類,對于宇宙的法則你知道多少?”已經進入了旋渦核心的魔王面容無比猙獰:“我承認,你是人類中令我無比吃驚的一個異類。你的進化程度遠高于你的同類。尤其是大腦的意識控制,甚至已經超越了某些地位低下的神。或許,在經曆再次的進化後,你有可能成為新的空間掌握者。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你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要知道,在能量空間中喪失所有的意識,相當于死亡。”雷成沒有表露出任何懼色。只是以最平常的語氣淡淡地說道:“你的能量已經相當微弱。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怎麼樣?”“真是無知者無畏!”阿斯摩德獰笑道:“也罷,反正你也無法從這里出去。我便索性告訴你。也算是對你這個人類高級進化者臨死前的一種獎勵。雖然我的意識能量沒有你那麼強大,但是我卻能將自己最後的意識在旋渦核心引爆。這樣做,當然無法毀滅整個旋渦。卻能使核心產生異化,在爆炸力量的作用下,產生一個微型的黑洞。當然,和宇宙中所有黑洞一樣,都需要強大的能量為支撐。而旋渦本身也會在黑洞耗盡能量消失後,重新修複這一空間缺陷。不過,對于無法在旋渦中保持短暫逆向的你來說,已經足夠時間被吞噬了。”“原來如此。”雷成也不多話。只是引導著所有意識能量,朝著魔王的所在繼續沖來。

    盡管有些詫異對方的態度,並且覺得其中顯然有什麼不對勁得地方。但是阿斯摩德卻沒有絲毫的猶豫。仍然卷起身邊被控制的能量,瞬間膨脹到極點。以巨大的力量從核心的表面吸出一個微小的凸起。在二者距離最為接近的同時,猛然將殘留的所有意識全部炸開。不知為什麼,就在所有意識完全消散前的那一瞬間,魔王忽然驚恐地發現:核心上的凸起突然從自己面前驟然消失。而能量的爆炸也並沒有引起想象中的連鎖反

    應。反倒是自己本該被毀滅的殘留意識,卻不知為什麼,居然在刹那間又返回了旋渦的順流。隨著那混厚無比的能量緩緩運轉。只至進入了融合的最後步驟。“怎麼,怎麼會這樣?你,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核心不是被引爆了嗎?我怎麼會在這兒?”魔王滿面難以置信地絕望嘶吼起來。“沒做什麼!”雷成輕輕發出一道帶有束縛力量的意識波:“幾個月前俘獲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你的大腦中埋下了一個引導信號。剛才我不過是把這個信號重新啟動罷了。”“思維引導信號?暗示能量?”阿斯摩德恍然大悟:

    “你……你居然一直在對我進行催眠?”“答對了。不過,沒有任何獎勵。”看到對方已經完全被能量禁錮,並且已經開始被融合力量逐漸侵蝕。雷成終于露出一絲悅色:“從進入能量空間的時候,你的意識就已經被我催眠。之前的意識爭斗和後來所謂的爆炸,不過只是你意識中的想象而已。呵呵!話又說回來,也多虧了你在催眠中的所有意念。讓我領會了那些複雜的能量控制技巧。當然,還有那種制造黑洞的亡命攻擊辦法。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在這個空間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奧秘。”雙眼充滿了腥紅血絲的阿斯摩德不再出聲。它簡直無法相信,這個卑鄙的人類竟然用催眠這種手法,從自己意識中獲得了所有的智慧。催眠……要知道,這可是自己最為得意的思維誘導技巧啊!

    盡管輸得莫名其妙,滿面不甘且惱羞成怒的魔王,卻根本無法逆轉即將到來的現實。融合的過程已經到了最後的部分。

    在混厚能量的旋轉力量之下,空間內的一切全都進入了旋渦中央的核心。它們將在那里進行最後的重組與合並,最終生成新的融合物。“人類,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加卑鄙。也許,你將會代替我,成為這一空間領域內新的魔王……”這是阿斯摩德所有能量消散前留下的最後意識。作為融合後的合成個體,雷成的腦中,自然也擁有著這條不知是威脅還是感慨的話語。囚室中的一切,仍然保持著原來的模樣。被打開的冷凍艙內,積存的冰霜已經融化成了晶瑩的液體。地面用熒光筆畫出的六芒星陣仍然清晰。只不過,懸浮在其中央半空的能量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赤裸著身體,任由健美的肌肉在四周閃耀燈光下,反射出幽深古銅色澤的雷成。“宇宙最終的奧秘……難道就是融合一切

    嗎?”凝視著自己那雙外表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的雙手,雷成內心不由得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沖動。他很清楚,阿斯摩德曾經擁有的一切,如今,都已經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力量。速度。

    身體防禦能力。當然,還有只存在與大腦中的所有智慧。還有積累了億萬年的魔族知識。以及,在進入能量空間的瞬間,自己在催眠狀態下,從魔王那里獲得的所有能量操縱技巧。融合,意味著繼承。卻並不代表著能夠熟練運用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最後的催眠讓雷成意外學到了太多從未想象過的技能。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終于明白了遺失語言中自己無法理解的最後部分。

    “現在的我,究竟有多強?六級?還是七級?或者……

    會是更高的級別?”盡管大腦中充斥了各種複雜的念頭。雷成卻還是抓過扔在旁邊的衣物迅速穿上。無論在任何地方赤裸身體,都絕對違反人類的道德理念。更何況,在這間用堅硬合金打造的特殊囚室中,到處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監視儀器。“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斯摩德呢?還有你,在囚室里的那幾分鍾,你們都到哪兒去了?”成都基地的特別通訊室里,雷成正面對著一塊放射出淡藍色光幕的顯示屏。而屏幕上所顯示的圖像,正是身在“堯”號指揮艦上,滿面焦急的軍政府最高首腦上將王亢。秘密監禁室內的通訊,由指揮中心全面控制。在接到報告的第一時間,王亢便一直守候在攝像屏幕前。然而,他只看到雷成將魔王釋放後推入能量團,並且自己也隨之進入的全過程。直至幾分鍾後,雷成的身影才從屏幕上再次出現。這種怪異的情況,明顯超越了正常人能夠接受的邏輯概念。“將軍,請您再次確認。此次的通話訊號是否只有你我能夠接收。”“當然。”屏幕上的老將軍肯定地點了點頭:“這是軍方最高等級的特殊加密頻道。由我個人專用。

    任何想要切入這一頻道的信號,都會被強烈的干擾波阻攔,說吧!你想告訴我些什麼?”半小時後,當雷成說完自己所知的一切,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待的時候。屏幕上老將軍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層凝重的神色。“你確定,融合的作用真的那麼明顯嗎?”雷成點了點頭。隨手從桌上拿過一只漂亮的玻璃煙灰缸。在他的目光注視中,透明的玻璃邊緣,出現了類似被高溫溶解的跡象。很快,這只堅硬的晶狀物體,在淡薄的空氣中逐漸消失了自己的蹤影。除了桌面上殘留在灰塵間的一些微末痕跡外,再也看不出它曾經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這就是阿斯摩德具有的特殊技能之一——假噬。煙灰缸被溶解只是一種表面的假象。實際上,它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新的空間。如果有需要,我隨時都能把它重新取出。”說著,雷成的兩個手指仿佛魔術一般,從完全透明的空氣中,輕而易舉地抓出了完好無損的玻璃器皿。

    “融合之後,你身體的戰斗能力增強了多少?”老將軍顯然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我不知道。這需要實戰來進行檢測。不過據我估計,可能已經超過了阿斯摩德原有的力量。至少,也會和它具有同樣的等級。”將軍不再說話。看得出,他正在考慮……

    “如果把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全部進行融合。能否獲得同樣強大的戰斗力?”“我不知道。”雷成搖了搖頭:“不過,從資料的分析結果來看,這樣的可能性不大。融合的本體產生,是以精神能力的優劣為判斷標准。參與融合的人類如果在意識強度方面弱于對方,那麼只會成為被吸收的對象。因此,我建議,最好是在由電腦獲得准確的精神探測數據後,再進行有完全把握的融合。”“低級生物融合後沒有作用,高級的……卻

    還需要捕捉……”思慮良久,老將軍終于開口道:“你准備一下,四天以後,進入邯鄲地區執行一項新任務。”“新任務?”“對!”王亢加重了語氣:“你目前的實力必須有一個准確的評估依據。目前各基地內的測試場地顯然已經無法滿足。因此,相關數據只有從實戰中獲取。這對研究融合的可能,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邯鄲……怎麼會選擇那里作為試驗場

    地?”雷成有些不解。“相關資料,稍後會發到你的個人接受器上。這段時間,你最好盡快熟悉融合後的新身體。你是軍政府目前手上的一張王牌。我可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意外。”說到這里,老將軍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對了,莫遠章這個老家伙,有沒有為難你?”“當然沒有!”雷成有些哭笑不得。他實在沒有想到,談完公事後的上將,居然會用加密的特殊頻道問起這些。

    “我想也不會。”屏幕上的王亢已經眯起了雙眼:“憑空多了一個女婿,外加一個在外星的孫子。換了是我,高興還來不及。呵呵!回頭記得幫我轉告他。小清清的男人是我幫忙找回來的。叫他好好想想應該怎麼還我這個天大的人情。”幾分鍾後,走出通訊室的雷成只能感歎著不住搖頭。他正在煩惱著,究竟應該如何向自己的岳父轉達老將軍近乎勒索般的問候……

    軍情處的辦事效率極高。就在雷成剛剛走進自己宿舍的時候,一份只能用指定身份識別碼開啟的加密文本,已經進入了他的個人電腦接受器。首先映入雷成視線的,是一張地面監控衛星拍攝的高清晰圖片。那是一朵矗立在廢墟之間的孕育之花。只不過,與那些曾經見過的花苞不同。這株花體的頂端中央已經略微松動。三片原本緊密裹合在一起的花瓣,分從不同方向歪斜著散開。中心位置剩余的苞片中,同樣有著細小的裂隙。而那種繚繞在花體上空的紫黑色霧氣,已經在陰暗的天幕中,盤徊成了一團凝而不散的積云。這是一朵即將成熟,隨時可能完全綻放的孕育之花。

    第一百二五節 預測

    “資料文本中的其余部分,是監控部門對于花體的全面分析報告。其中包括了大量通過遙感系統,對苞片及紫霧中含有能量的測量數據。以及根據這些東西,和曾經被炸毀花體資料的對比分析結果。再加上從阿斯摩德與十頭邪神羅婆那身上獲得的各種數據,得出的最終結論為:該花體中包裹的異界生物,其等級應為七至八級。“根據監控結果,這朵位于邯鄲市中心的孕育之花,應該在一百小時左右完全綻放。你的任務,就是從孕育體中獲得足夠的戰斗數據。此次任務屬于非指定性質。你有權決定該任務是否執行。並且可以挑選任何隨同人員及配合作戰部隊。作戰權限等級——龍字甲號。”看著資料最後的命令部分。雷成的內心不禁有一絲淡淡的感動。非指定性質的任務,也就是說,該任務自己可以完全拒絕執行。而且,命令最後的作戰權限等級,也是一種在聯邦軍史上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特殊照顧。要知道,作戰權限意味著執行者調動兵力的最高上限。即便是在衛國戰爭時期,一個聯邦集團軍群的指揮限額也不超過五十萬人。換算為權限等級的話,也就是天字甲號而已。至于能夠調集上百萬軍隊的龍字丙級權限,僅僅在對美洲聯邦的戰役中出現過那麼幾次。而獲此殊榮的,無一不是上將級別的高級指揮官。龍字甲號的權限令,是聯邦軍內最高調集令。這意味著,所有軍政府統轄下的正規軍人、特殊作戰部隊、常規民兵、以及後備役軍事人員,都會接受雷成的調遣。而自己,不過只是區區一名戰斗准將。

    也就是在這一刻,雷成終于發現,自己在老將軍王亢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麼重要。或許這個倔強的老頭早就認為,只有自己,才有可能對抗那些來自第二世界的可怕生物。最高權限令。這是一份特殊的榮譽,也是一個無比燙手的山芋。

    “不愧是狡猾的老狐狸。”意外,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雷成忽然有一種掉到陷阱里的感覺。這份本可以拒絕的命令,正是因為有了最後的這句話,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必須接受。給你一點可能並不存在的甜頭。卻又安排了一個被榮譽所包圍的陷阱。明知是計,卻又不得不跳下去……

    哭笑不得的雷成,仿佛看到了遠在太空指揮艦上滿臉得意的老將軍。四天後,全副武裝的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在一架經過特別改裝的空天穿梭機運載下,避開異類的飛行部隊,以一場人工隕石雨為掩護,直接降落在邯鄲市區內的指定位置。

    隕石戰術。這是軍方在能量炮無法穿透怪物防護罩的情況下,迫不得已研究出的純物理攻擊方式。從太空中獲得的石塊,在經過切割分裂後,進入大氣層燃燒下墜。其殘留的核心部分已經所剩不多。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從天而降的密集隕石帶有可怕的殺傷力。再加上被挖空核心內附帶的高爆炸藥,這樣的一場隕石雨,其威力已經堪比擴散後的粒子對地攻擊炮。只不過,制造一場這樣的太空攻擊,需要花費大量的能源和物資。尤其是必須對每一塊隕石進行繁雜的測算數據,就足以消耗中央計算機近半個月的時間。因此,在聯邦軍內,隕石攻擊戰術屬于最高機密。如果不是因為此次任務需要的話,這種耗費巨大的昂貴戰術,根本不會白白浪費在該地區。整個邯鄲城完全籠罩在撞擊的灰塵與爆炸後的烈焰之中。已經殘破不堪的城市,在巨大的毀滅力量面前,完全變成了一片被鋼筋混凝土覆蓋的碎末。而那些徘徊聚集在城市中的上百萬頭異界怪物,也在意想不到的攻擊面前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根據衛星監控數據,致命的穿透與爆炸,在短短十余分鍾內,已經殲滅了城市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怪物軍隊。運載穿梭機的落點,就在城市廣場的附近。這一區域內被特別留空。從機艙內魚貫而出的十七小隊,在周圍簡單布下必要的警戒線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任務的目標——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飛快奔去。在距離花體大約五百米的地方,陳章等四名老隊員,帶著五十名新近加入的士兵,以地形為依托,布下了一道火力強大的防禦陣地。六門大口徑狙擊型鐳射炮被架在了其中。除了對外圍方向的警戒士兵外,所有人手中的武器,全都牢牢指向了那株已經逐漸散開的孕育之花。“有什麼意外就立即突圍。記住,這是命令。”這句話,是雷成專門對身為副隊長的

    陳章所交代。他自己則轉身在地面劃出一個簡單的六芒陣,將水之妖精路薩爾卡和龍王伊查姆那召喚出來後,這才朝著不遠處的黑色花體直沖而去。

    隕石攻擊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結果。遭受巨大損失的怪物們,紛紛在城市中尋找著可能的安全之處。而被它們所守護的孕育之花,可能是因為花體中存在著強大的力量,使得低級怪物們無法靠近。只能在其外圍守候。也正因為如此,廣場中央才顯得格外平靜。靠近花體的雷成,從空間手環內摸出一塊黑色的團狀炸藥貼近花體。這塊炸藥經過精確的計算。其中的威力,僅僅只夠炸開剩余的花瓣。而對花體內部的孕育者,卻沒有太大的傷害作用。“轟……”一團黑紅色的熾熱火焰,在氣浪的烘托下驟然升起。在這股意外的力量驅使下,殘留的花瓣從中心位置完全散開。加上原本就已經分裂的部分,總共六片尖梭狀的黑色花瓣,分從不同的方向逐一倒下。從天空望去,就好像六芒星陣的銳利角尖。雷成解下腰間的能量計數器,輕輕放在一片花瓣的頂端。

    隨後,旋開防護服表面的信息收集裝置,朝著花基深處尚被濃煙包裹的部分慢慢走近。孕育之花內部的溫度極高。這是從之前炸毀花體後獲得的經驗。不過,也許是因為成熟花體散盡能量的關系吧!雷成絲毫沒有感覺到那種難以忍受的熾熱。有的,僅僅只是一種近乎暖和的常溫。爆炸的煙霧已經散去。就在花基的中央,靜靜地站立著一個高約兩米左右的異體生物。它似乎是在綣曲,又好像是在沉睡。那種怪異的身表,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莫名的顫栗。雷成一面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怪異生物,一面將數道強大的搜尋意識送入對方的身體。他想要用這種隱蔽的方式,窺出對方隱藏的真正面目。

    “誰?是誰在打擾我的睡眠?”突然,一道力量巨大的反拒能量,將雷成的意識死死擋在了外面。而來自對方大腦的侵蝕波動,也在瞬間將這些沒有實際形體的外來者,全部吞噬得干乾淨淨。就在腦外意識消失的一刹那,雷成摸出手邊的鐳射槍,朝著怪異生物的身體射出一道熾熱的能量。隨後,敏捷地向旁邊的廢墟躍身一閃,從另外一個方向再次扣下了板機。“吼——是誰?你是誰?我要殺了你!”高強度光線並沒有穿透怪物的身體。在臨近對方體表的瞬間,鐳射光線似乎被某種防禦能量所阻礙。就在雷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無限不擴散的射線竟然被生生彎折。在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白色的光線被迫改變了自己的方向。朝著陰沉的天空徑直穿去。“光線折射?怎麼會這樣?”就在雷成無比驚訝的時候,花基上的異類已經站直了身體。在所有目擊者無比震撼的情況下,無一遺漏地展示著自己強悍恐怖存在。

    這是一頭不折不扣的怪獸。一條長約十數米的粗大尾巴,仿佛蛇類一般綣曲著。另外一端近四米多高高昂起的身體上,卻突兀地生長著三顆碩大無朋的可怕頭顱。除了中間一個看上去較為接近人類外,其余的,則是生有雙角的未知生物。“居然是一個人類?有意思!”看清對手後的怪獸顯得有些驚訝:“怎麼,人類已經進化到能夠隨意使用意識能量的程度了嗎?這與提前進入者的情報並不相符啊!”“你是誰?”雷成緊盯著怪獸所在的位置。手中的鐳射槍卻悄悄在瞄准對方正中頭顱的眉心。“想要殺我嗎?”怪獸似乎發現了對方的企圖:“那樣做沒用。從你那個位置發射的能量,只會反射到另外一個角度。

    嗯!讓我看看……是你提前喚醒了我。孕育之花也是被你所破壞。真是奇怪,從你身上我居然發現了阿斯摩德的影子。還有……你就要做父親了。而且,是個男孩。”“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雖然吃驚,

    可是雷成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我巴拉姆所不知道的呢?”三首怪物顯然並不在意:“哈哈哈哈!我甚至能夠預測到,你被我碾碎絞緊後,送到嘴里撕咬的模樣。既然是你喚醒了我,作為一種小小的獎勵,人類,你將榮幸地成為我降臨這個世界上,首先吞吃的第一個生物。”說著,三首怪物高高揚起自己的身形,朝著雷成所在的方向猛然撲來。“巴拉姆?三首蛇身?見鬼!居然是這個

    家伙。”雷成靈活地避開凌空劈下的蛇尾,腦中迅速回憶起有關巴拉姆的記載資料。據說,這只怪物與阿斯摩德同屬于所羅門的惡魔。長有三個腦袋的它,通曉過去和現在。並且能夠預測未來的一切。甚至能夠將它的信徒變得完全透明。“透明,也就是對于光線的操縱能力。難怪鐳射無法奏效。”雷成暗罵一聲,從身後抽出斜背的戰刀,朝著對方所在位置猛然砍去。卻不料,被三首怪物靈活的讓開。

    “人類!不要再做無用的抵抗。”巴拉姆斜倪著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能看穿你內心的所有念頭。也能預測你的攻擊動作。在我面前,你根本沒有任何秘密。”“是嗎?”雷成不為所動地回了一句。手上的戰刀卻絲毫沒有停滯。仍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朝著目標狠狠劈去。融合後的雷成,繼承了阿斯摩德的一切。無論是力量、速度或者攻擊技巧,都遠遠超過已知的所有異類。就算被軍方列為最強對手的蛇怪與羅婆那,在電腦數據的對比下也處于下風。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雷成,就算是獨自面對一督群高級生物,也絕對能夠完勝。然而,面對這條丑陋的三首怪蛇,雷成忽然發現,自己的所有優勢,竟然絲毫發揮不出任何作用。“好強大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我的能力。”望著地面上剛剛被雷成劈出的裂痕,巴拉姆毫不掩飾地獰笑道:“真是幸運,這麼好的一道點心居然自動出現在我面前。哈哈哈哈!不要再掙紮了。沒用的,我說過,你的一切我都能看穿。你的攻擊意圖,你的出刀順序,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在我面前,你根本就是一個透明的人。”“見鬼,這家伙說的是真的。”接連數次攻擊後,雷成已經相信了三首蛇怪所說的一切。

    它確實知道自己的攻擊方向。每一次揮刀均無法奏效。即便自己臨時起意的掩護動作,也絲毫無法碰觸它的身體。“我該怎麼辦?不能老這麼耗下去。”就在雷成焦急思慮的時候,從遠處防禦的防禦陣地上,突然飛出數道劇烈的熾熱能量。只不過,這些顯然是針對三首怪蛇發出的鐳射能量,卻在剛剛接觸對方的身體後,猛然改變了自己的方向,朝著截然不同的位置折射而去。“立即停止攻擊。沒有我的命令不准發射。”見狀,雷成不顧一切地在通話器中狂呼起來。四散的鐳射光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此類攻擊完全無效。一個無法命中的對手,雷成還是頭一次遇到。

    相比之下,巴拉姆的反擊顯然有用得多。那條靈活的蛇尾總能鎖定雷成躲避的各個方位。每次他剛剛從空中落下,緊跟其後的蛇尾便凌空揮來。令他根本無以適從。只能拼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從旁閃開。“人類,你的速度很快。甚至比我還快。”三首蛇怪伸出腥紅的舌頭,貪婪地舔著自己的嘴唇:“你的身體很健壯。看上去非常美味兒。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嘗嘗你的味道。哈哈哈哈!就算你跑得再快也沒用。我會讓你就這麼一直躲下去。直到筋疲力盡。別忘了,我知道你的一切。哈哈哈哈!”說著,巴拉姆左邊的頭猛一張口,一團熾熱的火焰頓時飛出。將雷成剛剛閃開的位置燒得通紅。“轟……”一團腥臭的粘液劈空而來。在巴拉姆近旁四散濺開。只是,在顯然預測到其飛行軌跡的情況下,來自龍王伊查姆那的攻擊同樣無效。“嗯?空氣障壁?原來你還有其它召喚物?”三首怪蛇眼中猛然流露出殘忍的光芒:“區區下位生物竟然敢對魔王動手?也好。我就先活吞了這些以下犯上的家伙。”說著,巴拉姆將自己的身體再次綣曲到最低。在肌肉的強勁力量作用下,朝著不遠處龍王與妖精的所在猛然躍去。見狀,雷成不由得心里一緊,連忙躍身跟在其後。

    兩只召喚物雖然等級不低,卻不是那種善于近戰的類型。強悍無比的三首魔王猛然貼近後,反應靈活的妖精連忙側身閃過。而動作笨拙的龍王,卻被巴拉姆的其中一個頭顱死死咬住身體無法動彈。“給我放開它!”催動意念的雷成,破空揮出一拳。在轉換能量的牽引下,氣流形成一道強勁的鋒矢,朝著三首魔王的後背疾沖而去。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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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5:32:50 |只看該作者
身後的動靜,巴拉姆似乎已有所知。它根本就沒有回頭,只是將肥胖的身軀略微朝旁邊挪動分許,便已讓開了鋒利的氣刃。

    而那昂長靈活的蛇尾,也將被壓在地面的龍王死死絞緊。徑直送到了自己另外兩顆頭顱的嘴邊。“混帳!快給我松開!”雷成怒喝一聲,將手中的碳素戰刀高高舉起。左手運勢捏合成掌,以意念操縱周圍的水氣瞬間分解。在濃郁的氫氧離子間,猛然催發出攻擊火球。在這團速度驚人的烈焰引導下,彌漫在空氣中的易燃離子驟然形成一條劇烈的橫狀火柱,朝著三首魔王肥厚的腹部呼嘯而去。元素攻擊,是阿斯摩德較為擅長的一種手段。雖然其中的原理雷成早已知曉,但是真正運用到實戰中,這還是第一次。畢竟,在腦域未得到強化開發的情況下,單純以意識形態操縱游離的元素,收到的效果簡直微乎其微。

    龍王伊查姆那是以低級生物合成的准試驗體。即使被直接殺死,也能捕獲新的怪物再次融合。因此屬于一種可以放棄的消耗品。然而在目前這種危急的情況下,雷成卻拼了命也要將之盡力救下。三首魔王巴拉姆的實力太過強悍。尤其是那種可怕的預測能力,簡直令所有攻擊在其面前失去了效果。雖然它擁有的力量和瞬間爆發力沒有雷成那麼強大,但是憑借著這種超越常人理解范圍的異能,它已經能夠立于不敗之地。雷成很強。可歸根結底,卻還是一名人類。體力的消耗對于他來說,絕對是短時間內無法補充的損失。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龍王屬于笨拙的遠程支援生物,也必須在關鍵時刻充當必要的活動肉盾。雷成之所以出手,就是不想讓這個可堪大用的肉盾白白犧牲。然而,在無情的現實面前,雷成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打錯了算盤。

    也許是因為沉睡太久的緣故吧!剛剛從孕育之花中蘇醒的魔王,顯得非常饑餓。背後襲來的火焰對它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它甚至頭也不會地扭轉身體躲過攻擊,高高揚起另外兩張滿是尖利獠牙的血盆大口,朝著面前的龍王背上狠命咬下。頓時,兩道從肌肉間被巨力撕開,隱隱露出些許白骨的可怕傷口,猛然出現在那被厚厚皮膚所覆蓋的身體表面。劇烈的疼痛,使得龍王瘋狂地慘嚎起來。然而,這種可憐的哀嚎僅僅只持續了幾秒鍾。剛剛吞咽下兩塊鮮肉的巴拉姆,顯然被鮮血的味道刺激著食欲。它的身體驟然發力,在已經無法掙脫的龍王身上,又添加了兩道堅硬的體箍。只聽得從可憐的被縛者體內傳來幾聲骨頭交折的悶響後,龍王的雙眼直接翻起了白膜。那種強大的外部力量,已經將它纏得活活窒息。“任務失敗!陳章,馬上帶領所有隊員立即撤退!”雷成的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其余的隊員留在這里等于白白送死。他已經命令水妖路薩爾卡隨同其他人員一起離開。只不過,就在通話器內的聲音剛剛消失後,正埋頭于龍王尸體間大嚼的三首魔王突然轉過身來,用中間的丑陋人頭,朝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想逃?哼哼哼哼!沒那麼簡單!”說著,巴拉姆左邊的獸頭猛一張口,一團巨大的火球瞬間飛出,朝著遠處穿梭機的降落位置轟然射去。只見紅光閃過之後,隱蔽的降落點已經被熊熊大火所吞沒。被引爆的機體在騰空而起的氣浪中,生生被撕裂成一塊塊熾熱的金屬碎片。

    “偉大的魔王巴拉姆預言,卑微的人類——你必須死。”心滿意足的三頭魔王斜睨著雷成,低頭狠狠扯下一塊龍王的尸肉亂嚼。混雜于其中的堅硬骨頭,也在它那鋒利的牙齒啃齧下,仿佛脆弱的玻璃般,被碾壓成零散的白色碎末。雷成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乎中的戰刀尖略微插進了腳邊的浮土。他剛剛瞟了一眼電子地圖,那些代表十七小隊成員的紅色光點,已經四散隱蔽到了附近的廢墟。除了自己和這只丑陋的三首怪物,這片相關寬敞的空間里,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生物。“我該怎麼辦?究竟應該怎麼才能命中它的身體?那種該死的預言,又該如何破解?”紛繁的念頭從雷成腦中一掠而過。所有的問題動必須解決。可是,緊張的思考過後,雷成頹然地發現:自己所知的所有技能中,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克制這種“預測”的應對之法。時間,決定著生命。

    三頭魔王巴拉姆似乎非常明白這一點。它根本不想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其脖頸上的三個腦袋分工也異常明確。就在左右兩顆獸頭肆無忌憚大口撕咬龍王尸肉的同時,中間那顆與人類無異的頭顱猛

    一張口,將一道堅硬的錐形冰刃朝雷成噴吐而來。其間,還夾雜了密如雨絲般的大量鋒利碎片。見狀,雷成只得側身朝旁邊的廢墟奮力躍去。這種片狀冰晶的攻擊范圍實在太大,幾乎籠罩了腳下直徑數米內的所有空間。如果呆呆站在原地的話,恐怕自己身上早已被薄薄的冰刃活活插成一只半透明的刺猬。巴拉姆似乎習慣于使用冰、火兩種元素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短短幾分鍾內,它根本沒有挪動身體任何位置。僅僅依靠口中噴出的火焰與冰矢,就已經逼迫雷成不得不在幾個隱蔽點間來回躍動。而它自己,卻不慌不忙地用身體尾端絞起地上的龍王尸體大飽口福。“它這樣做,僅僅只是為了贏得時間吃東西?難道,它已經餓得發慌?”這樣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從主動發起攻擊到現在,不過數分鍾的時間。而可憐的龍王伊查姆那肥胖龐大的身體,僅僅只剩下了一半。其腹部裹藏的各種柔軟髒器,連通腥臭的血液和破碎的皮肉脂肪,在干燥的塵土間橫流滿地。以至于鮮紅的液體在泥土的攪裹下,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灘灘肮髒無比的腐水。

    “陳章,改用常規口徑爆裂彈頭,打它幾炮看看。注意發射時間的角度。還有,隨時轉移攻擊位置。”雷成一面回避著不斷襲來的冰火元素,一面向遠處的隊友發布新的命令。同時,他也暗暗注意著對手的攻擊頻率。以便隨時趁機發起偷襲。陳章的支援非常及時。隨著幾發標准口徑的高爆榴彈從不同方向呼嘯而來,巴拉姆也不得不及時地移動著自己的位置。盡管擁有預測的能力,可是它也沒有愚蠢到傻站在原地等死的地步。而龍王殘破的尸體,則一直被它用強壯的尾巴死死裹住。

    仿佛一件無法舍棄的寶貝般,艱難地在空中飄來蕩去。“看來它的確是餓了。改變攻擊目標。給我炸掉它的尾巴。”隨著雷成興奮的吼聲,遠處的狙擊力量頓時將目標集中到了粗壯的蛇尾。在密集紛飛的彈雨間,憤怒的三首魔王極不情願地放棄了這團剛剛到手的鮮肉。就在它剛剛松開龍王殘尸的一刹那,兩枚破空而來的榴彈轟然命中了那團破爛的肉塊。在升騰的氣浪與爆炸的高溫中,尸體被撕裂成數個散亂的小塊。一股刺鼻的焦糊,也攙雜在誘人的肉香味兒中慢慢飄散開來。“沒錯!就這樣,繼續密集攻擊。只要徹底封鎖它的所有退路,就算能夠預測,它也必須承受足夠的身體傷害。”巴拉姆顯然已經發現了雷成的意圖。它惱怒地揚起身形,朝著對手的所在狠狠襲去。然而,四面飛來的彈雨使它不得不首先考慮自己的安全。即便如此,當它靈活地在空中橫掠落地後,其身體的表面,仍然還是多了幾個微小的彈孔。

    望著面前憤怒的魔王,雷成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種難言的快意。這種可怕的生物的確能夠預測未來。如果不是預先知道攻擊的危險及最為安全的處點,恐怕巴拉姆身上已經被打成了蜂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有兩、三個隱隱滲血的孔洞。盡管如此,自己也終于贏了開戰以來的第一個回合。 “該死的人類,你們竟敢傷害我高貴的身體。”望著身上的傷口,三首魔王只覺得自己的憤怒根本無法遏制:“我改主意了。吞掉你實在無法消除我內心的憤怒。我要把你撕成肉絲一點一點慢慢品嘗。直到把你活活撕成骨頭,最後才啃掉你的腦袋。”“那就來試試吧!”找到了攻擊方法的雷成絲毫不懼對方的威脅。他敏捷地從地躍起,將戰刀橫掠削向魔王的身體。就算自己無法命中,至少也能給遠處的隊友贏得足夠的攻擊時間。就算能夠預測,卻也無法在回避動作中,同時應對密集的子彈。就在雷成的刀鋒貼近對手,魔王也像預料中那樣靈活避開的同時。遠處的防禦陣地上,分從不同方向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隊長,我們遭遇大批怪物的襲擊。暫時無法提供支援。”雷成心里猛然一沉。抬眼望時,卻發現巴拉姆正用一種戲謔般的目光瞟向自己。

    “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哈哈哈哈!人類——死吧!”巨大的蛇尾從空中猛砸而下,熊熊燃燒的火焰與成片的冰刃雨點般襲來。也許是被意外的驚喜所刺激吧!三首魔王的攻擊頻繁而密集。無法反擊的雷成只能憑借自己超卓的速度,在一個個充滿死亡的地點間來回閃避。“呼……呼……這樣……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我會被這家伙活活累死……呼……”交戰已經持續了近兩個小時。遠處的槍聲

    也由密集轉為了稀疏。雖然隕石攻擊對城內的怪物造成了巨大傷亡。可是憑借幾十個人的火力,根本無法和剩余的所有異類對抗。在穿梭機已經被炸毀的情況下,陳章只得根據衛星標識,命令所有隊員向怪物稀少的區域轉移。同時盡量節省彈藥。以堅持到支援穿梭機的抵達。陳章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吸引所有怪物不靠近廣場中央的戰場。在這樣的情況下,十七小隊自保都成問題。更不要說是給雷成提供足夠的遠程支援。毫無後顧之憂的魔王巴拉姆,自然也能頃全力向對手反撲。

    兩個小時持續不斷的跳躍閃避,以及其間不時的零星攻擊,需要消耗巨大的體力。再加上頻繁動用意識能量催動元素抵抗火焰與冰刃。饒是融合了阿斯摩德身的雷成,也感到身體極度疲勞。肌肉運動量過大產生的酸軟與麻木,早已貫穿了他的全身。拼命攻擊的魔王同樣疲勞。但是這個狡猾的家伙卻利用自己三個腦袋的身體優勢,一面攻擊,一面依靠吞噬龍王殘留的尸體獲得補充。當然,這樣的補充並不完全。但是卻也足以抵消大部分被消耗的體力。雷成喘著粗氣。以無比堅韌的意志力支持自己發起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可是在預知結果的巴拉姆面前絲毫沒有任何作用。即便攻擊速度再快,它也總能提前進行回避。同時,將一串串致命的火焰與冰刃噴瀉而出。“你是一個不錯的對手。我很吃驚,人類當中居然擁有你這樣的高級進化者。雖然這明顯是你從阿斯摩德那里獲得的力量,但是不管怎麼樣,人類,能夠死在我的手上。你應該感到無上的光榮。”“哦?連阿斯摩德的事情你也知道?看來,你的確是無所不知啊!”雷成挖苦著回了一句。

    “我是預言者。”巴拉姆當中的頭顱嘿然一笑:“我可以看到你身後有一股龐大的力量。也可以看到你在人類中的顯赫地位。同時,也看到了屬于你的死亡——哈哈哈!納命來吧!”被巨大蛇尾擊中的後果,就是徹底被碾壓成模糊的肉醬。雷成在地面拼命翻滾,終于躲過這致命一擊。而一種莫名的恐懼,也在這個時候悄然出現在他的腦中。“這家伙能夠預測未來。難道真的如它所說,我今天真的會死在這里嗎?”就在這個時候,那台從開戰前就已經被放置在地面的能量計數器上,指示燈的顏色忽然由醒目的紅色,瞬間轉換成了柔和的綠光。這是能量數據收集完全後的機件顯示。

    “雷成准將,數據收集已經完成。根據電腦評判,該生物屬于不完全能量體。其中力量、速度、防禦能力均低于你的正常指數。”這道來自指揮中心的正常通訊,在雷成聽來實在哭笑不得。巴拉姆的綜合能力確實不如自己。可是它卻擁有那種該死的預測能力。在它的面前,就算力量再強悍百倍,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雷成終于明白,阿斯摩德曾經說過那句“力量,並不代表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而那個只存在于虛空中的神秘“智龍”,一直要求自己腦體同時改造的原因,大概也正在于此吧!

    “怎麼辦?我究竟該怎麼辦?”就在雷成腦中轉過無數個紛亂念頭的時候,魔王巴拉姆忽然開了口。“人類,你現在應該非常痛苦。不是嗎?”雷成沒有作聲。只是靈活地避開蛇尾的再次攻擊。“痛苦,是一件比死亡更加有趣的事情。”魔王正中的頭顱獰笑道:“我喜歡看到痛苦。因為,被痛苦所充斥的獵物,嚼在嘴里會有一種特別的滋味兒。哈哈哈哈!就讓我加劇你的這種痛苦吧!”“是嗎?”聞言,雷成艱難地笑了笑:“但是我卻沒有任何的感受。”“你會死!但是你還有一個兒子。”魔王殺氣騰騰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莫名的詭異:“我看到了他,他很像你。幾乎一模一樣。他仍然會來地球,仍然是和你一樣的高級進化者。只不過,他一樣會死。一樣會成為我口中的食物。”

    第一百二七節 肉醬

    “兒子?”雷成渾身一震:“你是說,我的兒子?”“還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三首魔王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她和你非常接近。哈哈哈!她會為你傷心,為你哭泣。是的,我看到了,有很多人都會為你複仇。只不過,他們的身體,最終將會成為供我享用的食物。人類,你實在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獵物。殺掉你,居然會給我帶來如此之多的好處。你的肉,一定非常可口。”一種巨大的震撼,瞬間貫穿了雷成的全身。

    他很清楚,巴拉姆所說的這一切,應該是真的。那個漂亮女人,無疑就是莫清。眾多的複仇者,應該就是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或者……其他更多的士兵……以及,自己那未見過面的兒子。還有那些可能會在今後返回地球的移民團成員。“我的死亡……真會帶來如此之大的連鎖反應嗎?”雷成喃喃地自言著。也許是看到雷成呆滯的表情,三首魔王趁機揚起沉重的蛇尾,朝著地面狠狠砸下。然而,憑著那種對于危險的潛在意識,雷成本能的俯身一滾,巧妙地從空隙間鑽了過去。只留下地面一道被撞擊而出的凹形槽痕。

    “你曾經被痛苦完全占據。真是可惜,那個時候的你實力要弱小得多。”一擊不中的魔王顯得有些惱怒:“否則,你將是我品嘗過最鮮美的食物。不過,現在的你也不錯。阿斯摩德在你身上留下的氣息,會是一種絕好的調科。吼吼……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嘗嘗你的滋味兒。不要走,我的食物……”不知為什麼,連續避開攻擊的雷成,腦中忽然生出一種極其古怪的意識。而產生的原因,卻是巴拉姆剛才所說話中提到的一句……“阿斯摩德的氣息”。阿斯摩德——能量——控制技巧。這幾乎是雷成思維中的一種習慣模式。從魔王那里獲得的一切,同樣也在重複著這種微妙的循環。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對于雷成卻有一種類似提點般的作用。“預言——未來……時間。也就是說,預言的力量,相當于對時間的控制技巧嗎?”“你是個聰明的人類。”三首魔王毫不在意地證明著雷成的猜測:“不錯,偉大的魔王巴拉姆,就是魔族的時間操縱者。在我的面前,任何生物都無法躲過這種宇宙的法則。”“你的預測,每一次都會絕對准確嗎?”聽到這里,雷成忽然想到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

    “想要懷疑我的實力嗎?”巴拉姆正中的人頭眼中,閃耀著殘忍的目光:“那就乖乖讓我吃了你。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之後,你自然就能明白宇宙中最高深的奧秘。”“既然如此,那就告訴我,我的死亡,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極度疲勞的雷成杵著刀柄,滿臉古怪地望著面前的怪物。“哈哈哈哈!你真想知道嗎?”魔王貪婪地注視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顧腥臭的涎水從口角流下:“我會把你碾成肉醬。用其它獵物的肉蘸著細細品味。啊哈——我已經看到,你的肉是如此鮮美,骨頭是如此脆嫩。還有你的大腦,結合了阿斯摩德智慧的大腦,那種粘稠爽滑的口感,簡直就是一種無上的珍品。”不待說著,魔王已經獰笑著揚起蛇尾重擊而下。剛才的預測,已經讓它迫切感受到食物對自己的那種煎熬。它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可怕的誘惑。“站住!不要走——讓我吃了你!回來,我的食物!”大口喘著粗氣的雷成,在灰塵中來回躲避著對手的攻擊。體力的急劇流失,使他即將喪失所有戰斗力。他很清楚,照這樣的運動強度再持續幾分鍾的話,自己就真的只能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條粗大的蛇尾從空中轟然砸下。

    “拼了!就算死,老子也要試一試。”就在巴拉姆再次揚起蛇尾砸下的同時,雷成猛然屏住自己的所有氣息凌空躍起,朝著魔王左邊的獸頭急速掠去。突然的變化顯然出乎巴拉姆的意料之外。只見它下意識地張嘴橫咬一口,將半空中的雷成叼了下來。“啊……吼……”慘叫,從雷成與魔王的口中同時發出。在巴拉姆連連倒退數米終于穩住身形後,不遠處的地面上,也落下了雷成從半空被拋下的身體。這完全是意外的一擊。巴拉姆左邊獸頭咬住的部分,是雷成的左腿。正是依靠著這個意外的機會,雷成忍痛拔出腰間的手槍,朝著近在咫尺魔王中間的人頭狠扣板機。電光火石交錯間,那張可怖人面上的巨眼,已經被兩個血如泉湧的模糊肉洞所代替。而雷成自己,卻反手輪起戰刀,狠狠砍斷了被緊咬在其口中的左腿。這才得以重獲生機。

    “你不是說,我是一堆肉醬嗎?”面色慘白的雷成,飛快拉起斷腿上方防護服表面的自動止血帶。強忍著劇烈的疼痛,將腰間一劑濃縮嗎啡重重壓下。長舒一口氣後,轉向魔王一邊慘笑道。“吼……為什麼會這樣?”雙眼已瞎的三首魔王咆哮著:“我明明看到你死亡前的情景。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不——巴拉姆的預言不可能出錯。你,你究竟是怎麼做到了這一點?難道,你有禁錮時間的特殊能力嗎?”“我沒那麼偉大。”雷成強忍著失血過多引起的寒冷,用顫抖的手抓緊身邊的戰刀:“你太過相信自己的預言。但是你也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血流滿面的魔王,看上去顯得越發猙獰。“速度!”嗎啡的效果相當明顯。依靠著僅剩一條腿,在戰刀支持下艱難爬起的雷成強笑道:“當速度超越時間承受極限的時候,時間,就會出現倒流。”這是雷成在《相對論》中學到的東西。也是人類科技最偉大的結晶。“吼……也許你說得沒錯。不過,以這樣慘重的代價來換取對我的傷害。人類,你實在太令我失望。現在的你,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行動能力。就算擁有速度上的優勢,你也無法重複剛才的攻擊。所以,巴拉姆的預言仍然有效。你終究還是一堆被我活活碾壓的肉醬。”劇烈的傷痛,再加上憤怒和恥辱。令三首魔王幾乎快要發瘋。而被雷成砍斷,那條一直懸掛在獸頭嘴邊的左腿,也成了魔王付出雙眼的唯一收獲。它以無比的仇恨,將整條腿塞入口中狠命咀嚼。它是那樣的用力,以至于相互碰撞的牙齒間,頻繁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沒猜錯。你的肉,的確非常鮮美。現在,我越發想要吃你了。”舔著嘴角流下的一絲剩血,三首魔王再次高高揚起了蛇尾:“乖乖接受最終的命運吧!在巴拉姆的預言下,未來,就是現實。”就在巨大蛇尾落下的一刹那,魔王的獸頭分明看到無法移動的獵物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盡管有種不詳的疑惑,可它仍然確信自己的預言,將蛇尾朝著目標狠狠砸下。“嗖——啪——”雪亮的寒光,在魔王眼前再次掠過。數秒鍾後,當那種無法忍受的劇痛從肩膀傳來的時候,狂傲的巴拉姆忽然驚恐地發現:自己左邊那顆張有雙角的獸狀頭顱,已經滾落在地面的塵土間。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圓形斷口,在瘋狂向外噴濺著鮮紅的液體。重傷的雷成仍然斜躺在地上,手中死死纂住的戰刀,已經成為其身體支撐的一部分。剛才的一切,似乎又重演了時間的倒流。“這……這不可能。我的頭……你居

    然……不……這不可能……”疼痛,刺激著魔王的神經。盡管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然而傷口與斷頭,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你對我,究竟做了什麼?”也就是現在,滿面懼色的魔王才第一次發現:這個被自己當做美味兒食物的人類身上,顯然還擁有另外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能再預測一下我的結局嗎?”面色灰白的雷成慘然一笑:“還是肉醬嗎?”不知為什麼,巴拉姆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完全陷入了停頓。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仿佛冷徹骨髓的冰冷般,令它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它忽然發現:自己的預言,根本已經失去了應有的作用。這究竟為什麼?

    我明明已經看到他變成一堆肉醬……

    難道,預言,欺騙了我嗎?

    被恐懼與慌亂所籠罩的魔王,本能地做了一件令它震驚不已的事——預言。

    當然,這一次,是預言自己。作為擁有預測能力的生物,巴拉姆不止一次為自己的未來所預言。然而,在所有預言中,它從未看到過如此可怕的場景。在一片荒涼的廢墟中,橫臥著一具沒有頭顱的蛇狀僵硬尸體。就在尸體的旁邊,散亂地滾落著三只生氣全無的斷頭。其中一顆的雙眼緊閉,兩道凝固的血痕,還死死掛在暗灰色的臉皮表面。這就是我的未來嗎?

    我是怎麼死的?

    難道,我真的是被食物所殺?

    巨大的疑問,使巴拉姆只覺得腦中無限混亂。就在這個時候,它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略帶沙啞的人聲。

    “我現在就來滿足你的好奇心。”兩道寒光再次閃過後,三首魔王數米高的身軀,終于在失去所有支撐的情況下轟然倒地。而地面上滾落的三顆頭顱,無論是位置,還是與尸體間的距離,都與巴拉姆在預言中看到的完全相同。雷成緊咬牙關,拼命想要從地上再次站起。然而,最後的一擊耗盡了體內所有的力量。現在的他,只能仰面躺在塵土間大口呼吸。傷痛與疲勞,已經代替魔王成了他新的征服者。“能量的轉換,原來是如此的奇妙。這次老子終于相信了。阿斯摩德這個混蛋說的沒錯。控制了能量,就是控制了宇宙。”雷成的攻擊計劃非常簡單。集中剩余的體力做短暫的最高速運動。以付出一條腿的代價,躲過巴拉姆的預測,獲得貼近魔王頭顱的最佳位置後,以射穿其雙眼的動作,將魔王腦中的意識能量降至最低。趁機釋放自己的潛在意識,利用催眠的手法,控制巴拉姆進入幻想中的場景。剩下的工作,就是無比簡單的砍斷對方的頭顱。整個計劃說來簡單。實施起來,卻必須有著精確的判斷力與強大的意識滲透。

    身為魔王,巴拉姆天生擁有一種對于外來意識的潛在防禦。尤其是當它進行預測的時候,意識能量更是被發揮到了頂點。盡管自身能力強于對方,可雷成卻無法進行正常攻擊。如果不是他猛然想到時間與速度間的微妙關系,恐怕戰斗的結局真會如同預言的那樣,活活變成地上一灘面目全非的新鮮肉醬。巴拉姆是一個強悍的對手。也是一個聰明的魔鬼。只是它太過于相信自己的預言,卻忘記了最根本的關鍵。時間與速度,都是能量的一種轉換形態。在不同狀態下轉換到極至,速度就能克制時間。同樣的道理,時間,也會是速度的死敵。

    盡管受傷後的雷成意識已經趨于迷茫,但他卻牢牢記住了巴拉姆的所說話中提到的一個古怪名詞。“禁銅時間”。時間,真的可以禁錮?

    這已經超出了雷成思維可以接受的范圍。當然,在陷入昏迷以前,他也並沒有忘記重重按下手邊的微型信號發射器。那是他與陳章約定戰斗結束後的求救標志……

    當雷成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身在高速飛行的穿梭機上。在他躺臥的急救架邊上,還有另外十余名肢體殘缺的重傷士兵。“死了十六個人,都是新手。都是些不錯的小伙子。他們直接沖進怪物群,引爆了核地雷……”滿面疲憊的陳章斜靠在雷成身邊,輕輕拍了拍頭盔上的塵土。雷成抬眼望時,只見空曠的機艙內,俱是面無表情的士兵。也就是看到自己的指揮官此時醒來後,他們才多少又重新煥發出一絲喜色。

    “其他人怎麼樣?嚴蕊呢?大彪呢?”發覺身邊少了兩個人,雷成的心不由得猛然提起。“嚴蕊沒事。”陳章側身指了指旁邊的急救室:“大勇的機械臂被一頭怪物廢了。幸好人沒受傷。不過大彪為了救他,被啃掉了雙腿。而且,左邊肩膀的肌肉和韌帶也有大面積的拉傷。如果不是那只妖精路薩爾卡一直跟在身邊釋放輔助魔法的話,恐怕我的下場也不會比他們好多少。”說著,陳章苦笑著轉過身。在他側面的背後,防護服已經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其中顯出肌肉的部分,完全被沾染了鮮血潤紅的白色急救棉所填充。“還好我跑得快。只挨了一爪。幸運的是,沒傷到骨頭……”聯邦軍最精銳的部隊全隊出擊,竟然遭遇如此慘重的傷亡。不過,雷成的看法顯然與他們並不一樣。

    “只要不死,我們就會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怪物的收取情況怎麼樣?”這是他最關心的東西。“總共收取了四百多只異類。”陳章定了定神道:“都是二級以上的生物。其中有二十多只屬于三級的標准。如果不是這些家伙數量太多,我們又缺少彈藥的話,收取的數量,可能還會更多一些。”“四百只……應該夠了。”雷成在心里飛快地計算了一下融合後的怪物,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只是暗暗摸了摸空間手環中那塊碩大的堅硬晶體後,這才放心地陷入了沉睡中。那是一塊拳頭般大小的上佳魔石。也是他從魔王巴拉姆身上獲得的唯一戰利品。透明、純淨、並且閃耀著一種誘人的光澤。撫模表面,隱隱會感到能量在流動……

    第一百二八節 重植

    降落在成都基地的穿梭機,剛剛熄滅其尾部熾熱的火焰後,便被大群警戒士兵和醫療人員所包圍。除了那些受傷輕微的士兵外,所有的重傷病號,均在第一時間被送進了特別加護的重症治療艙。

    “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救活他們。”這是軍政府最高首腦下達的命令。也是所有看過戰斗錄像人們的共同願望。在這個眾多科技成果被運用到實際的時代,斷肢再生,已經成為一種極其普遍的醫療手段。當然,這種再生,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肉體再生。而是利用移植體自身的基因細胞,結合生物培養的義肢連接而成。利用這種技術再生的斷肢,與本體失去的部分絲毫沒有任何區別。無論細胞特征或蛋白質構成,它都繼承了移植者的所有共同點。如果要說其中有什麼差異的話,恐怕就是肌肉與皮膚的生長周期造成的老化或細嫩。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斷肢都能再植。由于受傷時間不同,細胞的壞死與傷口損壞程度,決定了移植者是否能夠接受新的再生。一般來說,除了那種傷口表面撕裂嚴重且高度腐爛,而且延誤時間過長的特例外,只要能夠及時接受治療的傷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能痊愈。很幸運,除了受傷最為嚴重的高家兄弟外,包括雷成在內的絕大多數十七小隊成員,都在可以治愈的范圍內。

    嚴格來說,高大勇所受的傷非常輕微。他不過是在被一團凌空飛來的火球,擊中機械臂內即將發射的炮彈引發炸膛,連帶身體部分有些微小的擦傷。因此,在簡單地接受了消毒止血及皮膚清潔後,高大勇和他那只耷拉著各種零件的鋼鐵手臂一起,被直接送進了機修車間。至于他的弟弟高大彪,則剛下飛機,便被浸泡在高濃度的護理液中。以強制呼吸的方式,由機械和導管暫時延續著生命。他的受傷面積太大。以至于任何人看了,都會產生一種劇烈的驚竦感。雙腳至膝蓋的部分已經不在。兩截慘白的光滑腿骨,從斷裂的肌肉中突兀伸出。被巨大力量生生拉斷的韌帶,在淡綠色護理液的清洗下,顯出一種略呈微黃的亮白。還有那些已經失去作用,只是因為粘連在一起無法掙脫的破裂皮膚,則好像一塊千瘡百孔的爛布,在治療艙內氣體的不斷推動下,無力地飄散在晃動的液體中。

    他是為了救回自己的哥哥,被一頭瘋狂的巨狼直接啃掉了雙腳。不過,與失去的下肢相比,那條從左邊肩膀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巨大裂痕,顯然會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因為,在這條裂痕的作用下,高大彪左邊整個身體已經完全扭曲。肩胛和與之相連的肋骨已經被拉離了原來的位置。包裹在胸腔內的柔軟器官,現在僅有幾條柔軟的韌帶和破裂的肌肉在保護。如果不是幾名士兵臨時用數條背包肩帶將他死死裹緊,恐怕在那一路的顛簸下,他的所有髒器,早已被活活震成一堆模糊的爛肉。面對這種可怕的情況,饒是見慣生死的主治醫官,也不禁暗暗手心發涼……

    強化人工心髒、代用型生理肺葉、高密度合金骨架、人工肌肉再生模板……幾乎一整套人體移植替代器材,以最快的速度從倉庫中調運而來。在醫學科技與傷者強悍的生命力結合下,曆經三十多個小時的緊張手術後,全身上下均被插滿了維生導管與各種金屬構件的高大彪,被再次送進了被營養護理液所浸泡的生物治療艙。兩天後,當手術後的雷成坐著輪椅,在護理機器人的推動下來到護理艙面前時。傷口已無大礙的高大彪,已經可以微微睜開眼睛,以點頭的方式向自己的隊長輕輕致意。

    “我的老天!這還是原來的大彪嗎?”倒不是雷成刻意的做作,而是出現在面前的隊友,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模樣。也許是因為被怪物啃食的緣故,高大彪的傷口已經被細菌徹底感染。在大面積切除壞死組織後,殘余的部分已經無法與新的培養肢縫合。無奈之下,醫官們只能以高強度合金替換殘缺的腿骨。同時將神經系統與微型電子接受器相連,在此基礎上,用兩條強化機械腿代替了下肢。雖說外表有些怪異,但就實際使用功能而言,與原來的肉肢絲毫沒有任何分別。在更換了部分受損的髒器後,高大彪的左半胸腔已經變成了合金骨條。由于受創部位過于接近頭部,醫官只能用全機械構件重組了整個手臂與肩膀。以至于整個人的外表看上去,活像一只半人半金屬的合成生物。依靠生物促長液的幫助,所有傷者五天後均已達到出院標准

    。只不過,對于擁有機械肢體的高家兄弟來說,還有最後一道輔助手續沒有完成。

    “新型合金肢體有著無與倫比的強度和韌性。加上動力十足的組件,還有火力強大的各種武器。擁有機械身體的人類,將會成為戰場上最為凶悍、生存能力最強的優秀士兵。”這是生物機械肢首次被應用在醫學領域後,一位軍事觀察家對此所下的斷言。以現有士兵為基礎,進行半金屬化合成的實驗,在各國軍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由于機械肢體與神經聯系的部分一直未能獲得突破性進展,這類實驗往往無法獲得想象中的結果。更何況,沒有人會願意主動把自己的手腳砍斷,再用外表可怕的合金肢體來代替。畢竟,那樣做,已經違反了生物的最基本規律。戰場重傷者,屬于其中的特例。對于自己的新身體,高大彪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相反,這個略帶憨厚的壯實漢子卻有幾分欣賞和喜愛。在他看來,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是哥哥。能夠與哥哥擁有同樣的機械身體,本來就是兄弟之間應有的基本共同點。

    高大勇的機械臂已經被重新修複。針對戰斗中表現出的使用缺陷,機修部門在機械臂現有基礎上,增加了更加厚重的防盾和強悍的小型化能量炮。不過,與自己的弟弟相比,顯然要失色許多。小型化超大功率能量爐、輕量化外掛裝甲、可變式自動噴射推進器、高密度合金格斗刀、以及兩門被安裝在胸部裝甲側翼,威力巨大的粒子融合式能量炮。再加上一套可從背部伸出,由隨身電腦控制,能夠對戰損傷口進行基礎修理的小型組合機械手……所有的這一切,使高大彪看上去,活像科幻片中的合成怪物。“你的雙腳可以根據不同地形,變換使用履帶或者機械肢體。身體部分也能在戰斗中隨時添加大口徑武器或高強度外掛裝甲。當然,也可以對你的身體下部進行完全戰斗化模式改裝。你的大腿可以換成一門標准口徑反坦克炮,也可以改裝成一台四聯裝九毫米“暴風”式多管機槍。或者是一架六足式全地形攀爬機……總之,只要以你現在的身體為基礎,你就能進行任何形態下的機械改裝。當然,我們也考慮到你會有男人那方面的需要。有一根塑化橡膠制的擬真化陰莖,就藏在你腿部中央機械倉的空間內。這玩意可以根據你的神經系統膨脹伸縮,按照設計尺寸,最大長度可以達到一米以上……”“真是饑渴女性的福音。無限次數的沖擊和**……只是不知道有哪個女人能夠承受這種刺激而可怕的做愛方式。”這是陳章在看到改裝完畢的高大彪後,作出的最精確評價。根據雷成的要求,軍政府將曆次戰斗中捕獲的異類,除留下必要的試驗對象外,全部集中到了成都基地由其全權管理。

    同時,還派出五名數據測算人員進行協助。當所有人員和設備全部到位後,在基地最深處的武器試驗場,雷成終于開始了自己盤算已久的計劃。利用融合,對自己所有的手下進行改造。這是瘋狂的計劃,也是一個令所有研究人員感到恐懼的可怕念頭。因為,在單純以精神力為融合標准的能量空間中。一旦發生任何意外,融合後的個體,將會是無法預知的非人類強悍生物。當然,如果能夠熟練運用能量轉換,並且在融合過程中保有清醒的個人意識。那麼,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控制融合的結果。不幸的是,就目前而言,整個聯邦軍內,也只有雷成一人能夠符合這樣的條件。

    陳章、嚴蕊、高家兄弟是跟隨雷成最早的隊員。也是接受重力及精神控制訓練最久的人。尤其是在生物艙中進行過強化改造後,他們的個體能力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人。即便如此,按照電腦的測算數據,他們四人擁有的精神控制能力,僅僅只與第二世界的四級生物剛剛持平。在這樣的情況下,利用三級生物進行融合,應該是一個較為穩妥的選擇。可是,有過相關經曆的雷成很清楚,如果無法與等級與自己相同或強于自己的生物融合,那麼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獲得該生物的技巧。對于整體實力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提高。“從表面數據來看,你們的精神能力僅僅只略高于融合對象。尤其是嚴蕊,你只超出融合生物六點的數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這是一次堪比任何戰斗的危險實驗。如果成功,你們將在目前實力上獲得大幅度提升。如果失敗,你們將會被自己的融合物所吸收。連尸體也無法保留。所以,這次實驗屬于自願性質。你們可以選擇拒絕或者接受。”幾分鍾後,僅著貼身單衣的四個人,在雷成的帶領下,集體進入了預先准備好的融合室。用陳章的話來說:“反正我們也只有四年的命。與其被那些怪物殺掉,還不如賭上一把。如果能夠因此變強或得到進化的途徑,那絕對是一次極其劃算的非等價交換。”是的,這的確是一次賭博。盡管是以小搏大,但卻是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

    空曠的地面上,已經用顏色鮮明的白色塗料畫出了六芒星陣的圖案。數十個從天頂位置上伸出的粗圓管口,隨時准備噴射劇烈的火焰。一旦融合結果出現異常,這些火焰能在幾秒鍾內,將整個實驗場內全部封閉。那種可怕的高溫,足以將最新型的高強度合金溶解。至于生物,則只會在地面留下一些微量的焚灰。陳章第一個進入了實驗場。他的融合對象,是一只利用低級生物融合產生的四級怪獸……巨鉗紅蠍。望著面帶微笑進入能量球的陳章,雷成只覺得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盡管外表仍然保持著一種近乎殘酷般的冷漠,可是另外三名隊友卻知道,那不過是一種故作輕松的樣子罷了。懸浮在半空中的能量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灰黑色反光。

    它在旋轉,非常緩慢、致密的旋轉。就好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完全機械體。只有在球體表面不時掠過幾絲淡藍色的光幕,提醒著人們能量球存在的真正含義。

    當球體表面出現規則的線狀空隙時,就是融合即將結束的時候。大量荷電離子被分散出來,形成外部的游離能量。而球體表面由黑轉白的同時,能量驟然釋放產生強烈光線,使得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待到視力重新適應後,隔絕牆上的監視屏幕里,已經出現了赤身裸體的陳章。雷成以最快的速度推開厚重的鋼門沖了進去。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肩膀,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給我件衣服。我還光著呢!”玩笑般的話語,使得緊張的人們頓時輕松了不少。而此時檢測電腦上顯示的所有數據,也令在場的人感到由衷的興奮和驚異。“肌肉強度增加276,精神指數增加784,神經反射縮短百分之二十,細胞再生率提升為100口……綜合作戰能力評價……六級。”“六級?這麼強?”高大勇驚奇地嚷道:“這也太誇張了吧?”“電腦是不會錯的。”雷成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數據:

    “這只是一個檢測後的估算值。並不能與實際戰斗中的實力劃等號。人體的耐力、環境、武器等因素,還會導致這一數字的提升或降低。不過,融合後的實力的確能夠獲得大幅提升。這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說著,雷成轉身打量了一下旁邊已經穿好衣服的陳章:

    “感覺怎麼樣?”“真的非常奇妙。”長籲了口氣,陳章若有所思地說道:

    “在那個空間里,只有意識才是唯一存在的東西。所謂的靈魂,大概也不過如此吧!”“身體方面呢?有什麼異常嗎?”“異常肯定是有。”陳章緊緊捏了捏拳頭,向空中狠狠揮出:“速度和力量都有明顯的變化。思維控制范圍也擴大了不少。只不過……現在的我,總感覺自己是一只人形的蠍子……哈哈!玩笑,純屬玩笑。”緊張的氣氛一旦被打破,人們心中的不安也降低了不少。

    幾分鍾後,滿懷信心的嚴蕊也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走進了融合室,與懸浮的能量球融為一體。一只敏捷的四級豹頭人形生物,是雷成根據生物模式融合出的新個體。他相信,這樣的組合,能夠最大限度發揮嚴蕊的身體優勢。與陳章一樣,嚴蕊的融合絲毫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唯一不同的,就是高大勇代替的雷成,首先沖進房間,把一塊柔軟的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誰敢看俺老婆,俺就挖出他的眼珠子。”面對光頭男凶神惡煞般的恐嚇,饒是雷成也不得不老老實實把腦袋轉向了牆壁一邊。直到聽見肯定的答複後,這才重新轉回了身前。

    第一百二九節 運氣

    融合後的嚴蕊身體沒有任何異常。雖然對于高大勇威脅眾人的話表示出相當的歉意,但是看得出來,光頭男的安排,她其實非常樂于接受。“好高的身體反應指數。簡直高得驚人。”這是雷成看過電腦數據後的第一反應。力量、精神相當于五級標准。但就敏捷與速度方面,已經超越了七級的限制。甚至明顯高于雷成。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融合效果。在嚴蕊與那只豹形生物之間,肯定產生了微妙的變異。

    雷成很清楚,嚴蕊的戰斗力僅為四級標准。若以融合物的實力計算,改造後綜合指數最高也不過略低于六級。但就現在來看,顯然已經大大超出預計。畢竟,就戰斗中的實際需要來看,速度可能比力量更加重要。一個強敏捷型的戰士,意味著對手命中程度的大幅降低。甚至,根本無法捕捉目標的蹤影……

    “下一個,高大勇。該你上了。”脫去衣服的光頭男,混身赫顯出一團團凹凸有致的肌肉。胸、臂、腿間的表層,無一不顯示出力量的存在。再加上那條改造後全新的機械臂,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頭從遠古洪荒走來的猙獰巨獸。

    曾經被軍部上層看做是無法戰勝對手的四級生物——

    重裝鐵甲巨人,是雷成為高大勇精心挑選的融合對象。這種巨人擁有強悍的身體與可怕的怪力。尤其是其身體表面的那層堅硬盔甲,曾經有過被500毫米重型要塞炮直接攻擊也未能打穿的記錄。這樣的生物與高大勇,簡直就是絕妙的搭配。當然,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原因。那就是鐵甲巨人和高大勇一樣,在精神控制能力方面均屬于弱項。相對來說,這樣的融合,成功率自然也會大為提高。果然,幾分鍾後從融合室中走出的光頭男,在力量及體格方面的指數遠超眾人。尤其是他從鐵甲巨人那里繼承的特殊技能,更是令人瞠目不已。那是一種利用意念控制金屬的防禦本能。光頭男可以根據戰斗中的需要,將自己的機械左臂依靠念力轉化為任何形態的強化防盾。這種盾形防壁每次可以持續七十秒,時間結束後,又會再次轉化為原來的手臂形態。複原後的機械仍然保持轉化前的所有功能。這種強悍的意念能力,顯然已經超越了簡單的能量控制。

    不過,除了這種單一的技能外,光頭男再也沒有第二種意念能力。這是融合後繼承的結果,也是完全意外的收獲。抱著試試看的心理,雷成以八成力道向這種金屬防盾發起了攻擊。結果非常明顯,足以將數米厚鋼板打穿的拳力,卻無法能撼動防盾分毫。“簡直就是一輛人形的坦克。”望著眼前即將消失的金屬防禦壁,雷成腦中忽然轉過一個非常大膽的念頭。

    “是否所有第二世界的生物都有屬于自己的特殊技能?如果將這些生物一一進行融合,是否又能把它們全部繼承呢?”不知不覺間,雷成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擁有了兩種不同的生物技能。一項來自融合的武裝骷髏。另外一項,則是魔王阿斯摩德所擁有。從骷髏那里獲得的,不過是一套簡單實用的拼斗刀法。至于魔王留給自己的,則是一種類似強化催眠的精神攻擊。甚至應該說,它的作用遠比催眠更加有效。誘惑幻境。

    催眠,是利用對手意識的不穩定進行誘導,從而被自己精神完全控制的過程。而誘惑幻境,則是直接向對手發動意識震蕩,以思維能量營造出一個迷幻中的世界。使對手無法保持清醒,從而直接陷入意識游離狀態的可怕手段。這種技能其實自融合完成後,就一直存在于雷成身上。只不過,他並沒有發現並將之利用。否則,在邯鄲城中對上三首魔王巴拉姆時,他絕對不會使出那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意外的收獲,固然使眾人興奮不已。不過,他們並沒有忘記,還有最後一名隊友尚未完成融合。前三名同伴的成功,使高大彪對這種改造充滿了信心。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獲得強化後的力量。不用雷成催促,他就已經自己進入了融合室。

    和光頭男一樣,雷成為這對兄弟准備的融合物,都是四級生物重裝鐵甲巨人。在他看來,也只有這種生物最適合他們。四只異類都由低級生物融合而成。嚴格按照計算後模擬程序執行的雷成,沒有在這些生物中發現任何異常。只不過,當時忙于聚攏召喚物的他並沒有發現:記載融合過程的電腦,在進行最後一名,也就是第

    二只鐵甲巨人數據測算的時候,在既定模式中,難以察覺地分出了一條並不引人注目的分項。兩名巨人外形沒有任何不同。不過,細心觀察的話,你會發現與之前的融合物相比,第二名巨人面部的頭盔上,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護甲。將整個額頭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懸空的能量球,仍然在平穩地轉動。只是當高大彪的身形完全被吞沒于其中的時候,一直忠實記錄著球體能量變化的電腦上,卻意外地顯示出一連串高于承受者本體的數據。“怎麼會這樣?”雷成死死盯著眼前這些經過測算後的數據,內心的震撼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按照顯示來看,高大彪在進入球體後,馬上就被一團異常強大的精神力量所包裹。雖然他的意識並沒有當場被完全消失,可是就殘留的部分計算,已經明顯弱于對方。

    “這不可能。鐵甲巨人的精神指數比大彪還低出近300的標准。它怎麼可能會有能力進行吞噬?”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雷成冰冷的臉色,以及兩頰不斷滲出的汗水,足以使旁觀者明白發生了異常。“出什麼事了?”反應最快的陳章首先問道。“可能是能量反噬。”雷成頭也不回地答道:“數據顯示大彪的意識弱于被融合體。照這樣下去,他的本體恐怕會……”“會被那種鐵甲巨人所代替?”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陰沉著臉,默默地點了點頭。“怎麼會這樣?”旁邊的高大勇急了,連聲吼道:“俺都沒事。為啥俺兄弟會出狀況?”“融合的機率本來就不是完全可能成功。”雷成定了定神:“它是以精神控制力的強弱來劃分。個人意識越強,成功的可能也就越大。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有相當微小的機率被能量反噬。我想,大彪現在就是面臨這種情況。”“那應該怎麼辦?我們應該怎麼幫他?”嚴蕊焦急地插進話來。

    “……我們幫不了他。”雷成轉身望著屏

    幕中旋轉的能量球,以干澀的語氣道:“任何物質進入能量空間後,實體都會被分解。那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想要從中離開,唯一的辦法……只能靠他自己。”沒有人再開口。經曆過融合的他們明白雷成所言非虛。在那個被能量和旋渦所充斥的世界里,就算你有再強大的力量,在能量轉換的法則面前,甚至比不上一絲屬于自己的獨立意識。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當然,還有等待……

    幾分鍾後,旋轉的能量球表面出現了分裂的跡象。球體中央的核心也開始縮小。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融合即將完成。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嚴蕊已經閉上雙眼。她實在無法接受能量中央出現一只巨人的可怕場景。這也是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的結局。

    當刺眼的白光閃過後,高大勇的震耳欲聾的聲音最先響起。“俺兄弟,是俺兄弟。看啊!那是俺兄弟!他沒事,他還活著。”他說的沒錯。白色的召喚陣中央,那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赫然就是幾分鍾前走進能量空間的高大彪。只不過,他的臉上,卻是一種充滿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光頭男已經飛快沖到厚重的鋼門前。一把擰開上面的螺栓,把緊閉的大門直接洞開。

    “小心,隨時准備戰斗。”來不及制止的雷成,只得向另外兩人輕聲叮囑道:“這很可能不是大彪本人。”陳章和嚴蕊一楞,隨即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雷成的話意思非常明確。異化後的融合,產生的本體已經無法預測。光頭男顯然沒有注意到幾人眼中的異色。他只是興奮無比地將弟弟從融合室中拖出。那種興高采烈的樣子,已經使他無暇再去思考別的東西。“綜合能力六級。力量指數超高,精神指數在原基礎上翻了三倍……”這是電腦對高大彪融合結果的測評。至于當事人自己,卻還呆呆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來回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大彪!你怎麼了?”首先發問的雷成,一直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

    “俺……俺也不知道。”高大彪慢慢地搖了

    搖頭:“俺不明白……融合……結束了

    嗎?”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你……沒有感覺嗎?”陳章苦笑道:“在

    那個能量的旋渦里,你都遇到了什麼?”“旋渦?”高大彪不好意思地撓

    了撓自己的腦袋:“俺不清楚……進去以後,感覺頭暈,俺就睡著了。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睡著?”雷成大張著嘴,哭笑不得地問道:“怎麼,在能量空間里,你沒有保持自己的意識嗎?”“那里面太黑,啥也看不清楚。”高大彪的回答差一點兒沒使眾人背過氣去:“俺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夠融合結束。所以……俺干脆就直接閉眼睡著了。”“……這是大彪。沒錯。”嚴蕊搖頭看了雷成一眼:“融合的本體還是他。肯定沒錯。”“本體是沒錯。不過……這樣的融合,也實

    在……太那個了吧……”雷成已經不

    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進入能量空間後睡覺?除了這個壯實憨厚的家伙,恐怕沒人敢于這麼做吧!

    “可是,那股突然出現的強大能量又是怎麼回事?”陳章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以那種強度,足以把他的意識全部吞噬。”“會不會……是隱藏能量的關系?”忽然,雷成想到自己在阿斯摩塞大腦中發現的一個關鍵。隱藏,是進入能量後,意識的一種存在形態。在這種狀態下的意識,外表與普通能量完全相同。它會隨著旋渦順流直下。除非主動攻擊或者取消隱藏狀態,否則其它意識無法發現它的存在。不過,意識隱藏只能在進入空間的一刹那進行。如果是在旋渦狀態中隱藏,只會成為另一融合體的最佳攻擊對象。畢竟,在隱藏狀態下,意識僅僅只能發揮自身不到一半的實力。進入空間就開始睡覺。融合結束前蘇醒。也就是說,在核心吸收能量順流的最後時刻,高大彪意識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已經被吸收部分的融合能量。在這樣的情況下,核心當然會將其當作最終本體……

    什麼叫運氣?

    這就是運氣!

    望著滿面不解的高大彪,無奈的雷成只想起一句老話——

    “傻人有傻福。”“對了,那道突然出現的強大意識又是怎麼回事?鐵甲巨人不可能有那麼強的精神力啊?”嚴蕊的發問,把雷成再次拉回到電腦面前。

    “原來是這樣。一個合成產生的變異體。”檢查完所有融合程序後,雷成當然發現了鐵甲巨人數據中的微小分支。那是在能量流中出現的一種變異。雖然幅度很小,卻已經改變了巨人的身體數據。

    鐵甲巨人是一種精神能力微弱的單純戰斗體。變異的最終結果,大幅度提升了合成物的弱勢能力。這也是高大彪融合後該項能力被增強三倍的原因。當然,融合物本身在變異後,外形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只是這種微小的變更,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罷了。如果雷成能夠仔細一些,他一定會發現,與第一只融合巨人相比,第二只的額頭護甲下面,被掩蓋著一只新的眼睛……

    高大彪的融合,只能說這家伙的運氣實在好得過份。本應是被吞噬的他,卻陰差陽錯成為了最終的合成個體。實驗所有數據經過整理後,直接上報給了指揮中心。上將王亢綜合了各方面因素和意見,終于決定:將十七小隊缺額人員全部補充。並且按照雷成的要求,根據各人精神力量的狀況不同,采取最穩妥的手法,以二級生物對之進行融合改造。至于雷成自己,則在考慮著另外一種融合方案。

    被吃掉的龍王伊查姆那,雖然在戰斗中沒有發揮應有的力量。但是它卻為雷成贏得部分喘息的時間。而且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威力龐大的遠程攻擊力量,絕對是今後戰斗中必不可少的東西。因此,擅長遠程攻擊的龍王必須重新融合。而能夠在面對強大對手的時候,擁有優秀近戰能力的召喚物,的確可以大大提高自己的勝率。如果在與三首魔王對決的時候,身邊有那麼一只召喚物協助攻擊。自己也不會白白丟掉一條腿。雖然目前四名老隊員都擁有各自的召喚物,但是等級太低。與戰斗力強悍的高級生物相比,根本不是一合的對手。

    融合,是將低級生物轉為高級的最佳方法。不過,這樣做的前提,必須擁有相當數量的低級異類。以十七小隊目前的兵員數量計算,如果每人都擁有一頭高級生物。整體實力也就加強了一倍。如果,每人兩頭,或者更多。那麼……

    第一百三十節 死人

    “我們的下一階段作戰目標,就是從各個城市廢墟中,盡量收取每一只低級生物。這些怪物的實力並不強。而且數量極其龐大。只要不是那種太大的集群,我們都有把握直接收取。這是我們整備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它完成。”收集第二世界的生物。這就是雷成目前必須要完成的首要任務。從邯鄲城中收取的怪物已經全部變成了消耗品。高級生物的融合,需要大量低級生物為基礎。當然,其中的過程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為了融合出一只適性較優的生物,往往需要以數只異類為代價。其中雖然也有僅僅依靠兩只個體就能融合成功的例子,可就整體數量而言,卻也少得可憐。

    兩頭二級戰力的人面獅,可以融合生成一只實力略高的貓形魔獸。如果以這頭魔獸為基礎,強化合成一只三級標准的牛怪。那麼則還要消耗兩倍數量的生物重複融合。至于四級、五級,甚至更高級別的異類,在融合過程中消耗的怪物,將會以幾何倍數增加。當然,這也符合第二世界生物系統的數量配置標准。十七小隊全員融合完畢,雷成手上還總共剩余二百多只各型三級生物。按照已知模式進行融合的話,這些異類至少可以合成幾只五級以上的生物。不過,在雷成看來,這種實力的怪物,已經無法滿足自己的需求。當日在邯鄲城中,雷成留下的能量記數器,錄下了魔王巴拉姆有關的身體數據。按照信息中心的評估,以三首魔王七級標准的實力,還要略遜于自己。但是雷成卻比誰都明白,那不過是紙面上的數字。根本無法充作實際參考。電腦不是人類,它們只能以預訂規則進行判定。如果以雷成的標准來計算,那麼自己根本就不是魔王巴拉姆的對手。

    阿斯摩德說過,孕育之花是第二世界高位生物出入兩個空間的載體。這種奇怪的花在生長時期,會吸收孕育體的能量為養料。等到完全盛開的時候,又會被蘇醒的孕育體當作食物吃掉。而那些被吸收的能量,也能因此重新回歸自己原來的主人。雷成記得,巴拉姆在殺死自己手下的龍王後,僅僅在短短幾分鍾內,就已經啃光了它的一半身體。那種仿佛地獄餓鬼一般的吃相,至今令他每每想起便不寒而栗。三首魔王是被自己用炸彈轟出來的。它根本沒有機會吃掉盛開的花體,自然也就無法吸收其中蘊含的能量。吞吃龍王,只是為了獲得必要的補充。換句話說,雷成是與一個疲憊的對手進行著殊死搏殺。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雷成仍然被對方的技能完全克制。

    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當時魔王擁有完全的身體和充沛的體力,面對這種強悍至極的生物,自己是否還能活著回來。“我要變強。變的異常強大。我不想死,不想被當成食物。”基于這樣的原因,雷成要求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提高出勤次數。盡可能多的捕捉廢墟中的異類。無論這些怪物的等級高低,無論這些怪物的外形漂亮或者丑陋。他統統照單全收。連上所有新加入的成員,十七小隊也不過只有五十五人的戰斗編制。就算每天均保持百分之百的出勤率,所能帶回的異類數量仍然十分有限。畢竟,沒有孕育之花的廢墟中,存在的怪物十分有限。進攻上百萬異類聚集的城市,卻也沒有那樣的實力。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成只得求助于軍政府高層。並且盡量保存已有召喚物的實力。自己現在究竟有多強?這是雷成最為關心的問題。參考陳章等人的融合數據,他發現電腦的測算等級有著相當的偏差。

    以等級劃分的辦法,對于某些生物並無作用。這些來自另一個空間的怪物,完全可以憑借特殊的技能在戰斗中獲勝。而等級實力的限制,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許是融合了魔王阿斯摩德的緣故,再加上融合生物數量嚴重不足,雷成不得不在現有基礎上,開始思索另外一種全新的戰斗模式。依靠幾種能力不同的召喚物協同作戰,是雷成早已使用過的方法。只是隨著自身實力的提高,以及對手的逐漸強大。原先配合完美的低級召喚物只能被淘汰。在沒有新的強悍異類出現以前,雷成只得獨力戰斗。除了一只水之妖精路薩爾卡,他再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高級生物。而那些可供融合的低級異類雖然數量較多,消耗也相當驚人。思慮良久,雷成最終決定:盡快合成一批六級以上的怪物,首先滿足自己的需求。

    這不是自私,而是現實。與活人相比,死人沒有任何發言權。盡管被巨大的危機所

    困擾,不過和另外一些人比起來,雷成的煩惱,實在顯得微不足道。自從人類進入宇宙大開發時代後,北卡萊羅納州就成為美洲聯邦領域內,一塊相對平靜的土地。在礦產、石油、各種自然資源被挖掘殆盡的情況下,相關企業也紛紛撤離。就在上個世紀初,當美聯石油公司最後一名職員從這里離開後,在美洲聯邦的國民心目中,北卡萊羅納除了一片日趨沙化的荒涼土地外,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吸引人們注意力的東西。(勿以現實地名為聯系。所有地形均為情節要求虛構。)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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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5:33:41 |只看該作者
平衡,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奇妙的存在。對于需求不同的人而言,即便是一件垃圾,有人拋棄,就有人拾取。在那些富裕的聯邦國民看來,荒涼的沙漠充滿了死亡和危機。不過,那些在非正常情況下出生,並且沒有任何財產的聯邦公民眼中,卻是一塊上帝在這個肮髒世界中,賜予自己的一塊淨土。

    公民與國民,僅有一字之差。但是按照美洲聯邦法律,實際含義相當于貧民與富人。在富人的城市,貧民必須時刻小心無所不在的警察。法律的諸多條款,限制了貧民獲得財產的所有途徑。他們只能在指定區域內進行自己的所有活動。面對子彈與死亡的威脅,無力反抗的貧民只能選擇屈服。可是,隨著人口日益增長,狹窄的貧民窟已經無法滿足數量的需要。在這種情況下,暴亂自然也開始產生。對付暴民,所有的執政者手段只有冷血和殘酷。事關自己利益的國民們,當然也只可能站在軍隊的一邊。當然,任何時候都會有不和諧的聲音存在。哪怕是為了維護所謂的利益,也還是同樣會有受益人覺得,自己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在聯邦軍警血腥鎮壓尚未結束的時候,其國內各大媒體均在顯著版面,以醒目的標題刊登出鎮壓的過程與照片。當然,記者們這樣做,並不是想要為可憐的貧民們提供應有的幫助。他們只是在為自己居住的環境感到由衷的恐慌。畢竟,貧民窟緊連著國民住宅區。尸體腐爛後的惡臭,以及橫流滿地的血水,已經對“正常人”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汙染。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名以慈善和愛心著稱的議員,提出了一條絕妙的建議。

    “既然空間太小,那就給他們一個更加廣闊的空間。大得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就這樣,超過兩億的貧民,在荷槍實彈的軍警“護送”下,從各個繁華的城市中被攆出。以各種手段強迫移居北卡萊羅納。在這個過程中,上千萬貧民死于途中。進入沙漠後,由于缺少飲水,半數貧民被活活渴死。在炎炎烈日下被烤干發硬的尸體,被隨意丟棄在進入沙漠的所有地區,成為喜好腐肉禿鷲的美食。只不過,死亡的貧民實在太多。以至于半年後,一向饑不擇食的禿鷲竟然拒絕再吃人肉。它們已經吃得太多、太飽,吃得發厭甚至是惡心。十八世紀的歐洲流行過一句話:“死人也有死人的用處。”這是專指掘墓人或者墓地看守者一類職業的戲稱。但是,在驅趕貧民進入沙漠的美洲聯邦議員看來,這句話實在充滿著耐人尋味的“哲理”。向移居貧民提供半年的食物,這是聯邦政府的承諾。也是在諸多國民監督下必須完成的一項任務。當然,國民願意監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憐憫。他們僅僅只是不希望貧民因為缺少食物而再次暴動。也正是這種連魔鬼都會覺得羞恥的原因,這才讓貧民們獲得了賴以生存的必要食物。

    處理近億數死者的尸體,是一件相當麻煩且棘手的事。聯邦政府不想為了這種小事情花費寶貴的資金,更不想讓其它國家指責自己有失人道。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專為處理貧民尸體的競標會議,也在暗中悄悄展開。政府給出的價錢極低。不要說是運輸,即便就地掩埋或者焚燒的費用,也僅僅只能承擔其中十分之一。不過,主持會議的政府官員並沒有要求參與者這麼做。他只是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微笑著說道:“先生們,只要你們當中誰能接受,錢和尸體,都是你的。”政府的意思非常明顯。我給你錢,也給你尸體。至于怎麼處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人類的智慧,結合商人的頭腦。在利潤的誘惑下,一名罐頭商人微笑著,接下了這樁在旁人看來根本屬于出力不討好的差事。一個月後,六十萬箱新出廠的醃肉罐頭,在聯邦政府的指派下,由空軍運抵了北卡萊羅納邊緣的貧民食品站。不到一個星期,所有罐頭均被發放一空。很快,第二批、第三批乃至更多的罐頭,也從

    聯邦腹地源源不斷運往該地。而把罐頭用于救濟貧民,也被一些在現場跟蹤報道的記者評價為:“充滿愛心的善舉。”四個月後,當一位貧民,從罐頭中偶然發現一枚人類斷指的時候。人們這才回想起這些罐頭的異常。調料的味道特別濃、氣味尤其腥烈、肉質雖然細嫩但卻顯得有些棉軟,有的甚至感覺好像被浸泡太久,顯得膿爛且過于爽滑,其中還包含有大量粗硬的毛發和碎骨……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人們想要盡量弄清其中被掩蓋的事實。

    政府當然不可能承認。制造商也僅僅聲稱是食品保質期有問題。直到一些貧民利用過濾法和最基本的蛋白分離手段,從罐頭中找到大量人類特征骨片與肉渣的時候,這名商人才不得不承認:在罐頭原料中,添加了“相當稀少”的人肉作為輔助。不過,這樣的謊言僅僅只存在兩天。該公司一名被敵對廠家買通的高級管理人員抖出了所有內幕:“所有提供給貧民的醃肉罐頭,均以遷移途中的死者為原料加工而成。被制作成罐頭的尸體高達一億以上。這些特殊的罐頭以低于市場六成的價錢,全部賣給政府充做救濟食品……”與此同時,聯邦一家大型化工企業也透露:在過去幾個月里,該罐頭商曾以極低的價格,向他們出售了大量固體熬制生物油。用這種油科提煉的潤滑劑效果相當不錯。品質也遠遠超過其它生物混合油。據該公司產品檢驗人員稱:這批油料在提純前含有大量雜質。其中的成分,與人類骨頭完全一致。這起事件在聯邦國內引起了相當的轟動。雖然在政府高層的刻意掩蓋下,最終得以不了了之。但是卻沒有人意識到,北卡萊羅納沙漠里的貧民們,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北卡萊羅納變成了一塊不屬于聯邦勢力管轄的區域。軍火、毒品交易在這里橫行。黑幫與被通緝的重犯把這里當作安全的隱蔽所。兩年過去了,貧民窟絲毫沒有消亡的跡象,反而開始向四周逐漸擴張著自己的勢力。沒有人知道沙漠中的貧民靠什麼活了下來。雖然聯邦情報人員也隱隱查獲某些進入這一地區的食品買賣記錄。但是他們始終弄不明白:當初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的貧民,究竟用什麼去購買這些東西?

    沙漠中的異常,引起了聯邦的注意。在“安全”的名義下,軍隊向北卡萊羅納發動了進攻。雖然貧民的抵抗異常頑強,終究無法抵擋戰斗力強悍的職業軍隊。一個月後,北卡萊羅納被攻陷,所有殘余貧民逃往北方沙漠的深處。根據追擊部隊空中偵察的報告:貧民們的蹤跡被一場巨大的風暴所吞沒。

    在那樣的情況下,任何人也無法從中生還。盡管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但是對于去向不明的貧民,聯邦高層仍然覺得無法徹底放心。作為一種應對手段,一個規模龐大的軍事基地在北卡萊羅納開始修建。它的主要功用,就是隨時監視並防禦來自沙漠方向可能存在的危機。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時下令修建基地的統治者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這座曾被(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眾多議員看做浪費資金行為的基地,有一天竟然會成為聯邦政府的最大依靠。在地下深處用鋼筋混凝土修建隱蔽所,大概是所有基地的最大特色。北卡萊羅納也是一樣,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座已經被沙石掩埋了部分的老舊基地中,竟然有著美洲聯邦如今身份最為顯赫的人群。

    望著四周塗料剝落已略有斑禿的牆壁,考克森心里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任何人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呆上半年,肯定會發瘋或者精神失常。可是自己,已經在這里住了整整一年零四個月。見鬼,我可是美洲聯邦的總統,總統啊!以我這麼高貴的身份,居然會在這個陰暗的地下室里老老實實的住著。換在以前,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話。每當這種時候,考克森總會想起白宮,想起那漂亮的噴水池,還有那片仿佛絨毯般的細密草地。但是,只要從這種幻想中清醒,首先映入眼簾的,總是肮髒潮濕的地面,還有吊在房頂上那盞半死不活的冷光燈。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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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7:4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一節 機遇

    自從戰爭開始,北卡萊羅納基地就成了聯邦政府的避難所。倒不是議員和高官們住厭了漂亮寬敞的居室,非要到這種狹窄陰暗的地方換換口味。而是他們除了這里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能夠容身之所。

    華盛頓、紐約、亞特蘭大、鹽湖城……短短

    不到一個月,考克森和他手下的幕僚們,幾乎將整個聯邦國土繞了個遍。隨著第二世界生物的瘋狂推進速度,聯邦政府的所在地也只能一再更換。想想那段時間,考克森自己都覺得可怕。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也沒有吃過一頓正常的飲食。很多時候,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被自己的保鏢架上飛機。或者還在咀嚼某塊餅干,就被強行咽下。至于剩余的食物,只能塞在口袋里有機會再吃。所有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躲避那些可怕生物的攻擊。也許是因為首先打穿兩個世界通道的緣故吧!美洲聯邦的損失遠比其它國家嚴重得多。所有的城市、居住點、軍事基地均被摧毀。成建制的軍隊被消滅一空。戰前超過四億的人口,被怪物們嚼得只剩下了千余萬。一夜之間,曾經擁有龐大勢力的超級大國,頓時化成了烏有。如果不是一名國防部的參謀,突然想起北卡萊羅納這里還有一個已經荒廢的基地。恐怕考克森和他手下的追隨者們,至今都還在零亂的城市廢墟中轉悠。領導人民抵抗侵略,是一名領袖應盡的責任。戰爭之初,考克森也的確有過相當的覺悟。潰敗的軍隊和預備役人員也在總統的號召下,重新組成了新的軍隊。依靠那些被怪物攻占後又遺棄的基地,總算是建立了一個破爛不堪,卻多少有點樣子的政府局面。尤其是在聚集了大量從城市中逃出的平民後,考克森這才覺得,重建國家終于有了那麼一點點希望。

    可惜的是,城市廢墟中突然出現的孕育之花,在民眾和軍隊中帶來了新的恐慌。集結在花體附近的怪物大軍,也使人們望而生畏。在這樣的情況下,考克森不得不硬著頭皮與其它殘存國家聯系。希望能夠組成一個共同對抗的國際機構。從而獲得必要的幫助。歐洲聯邦是美洲聯邦一向的親密伙伴。在它的應召下,阿拉伯合眾國、澳大利亞聯邦、印孟邦國、泛大陸酋長國,以及其它流亡小國政權紛紛加入。雖然由于飛行系怪物的威脅,各國首腦無法集中會談,僅能依靠電波進行信息交流。但是,一個以美洲聯邦為首的國際聯合體,最終得以成立。既然是國際聯合,缺少亞洲聯邦與返俄羅斯共同體兩個國家參與,肯定有些不倫不類。可是,第二世界的入侵,完全是由于亞、美兩國的戰爭為起因。在總統考克森看來,雖然是在自己的命令下,軍方才強行使用未成熟的元素技術,誤將空間通道打穿。可是歸根結底,如果不是亞洲聯邦欺人太甚,非要跨海登陸並且連續殲滅自己大部分軍隊,哪里又會引出如此多的事端?

    因此,在他看來,亞洲聯邦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至于泛俄羅斯共同體,雖然也曾對自己宣戰,卻還是可以拉攏的伙伴。基于這樣的想法,“十六國聯合集團”的名稱才正式落定。聯合已經是必要的趨勢。但是所有加入的成員國都明白:

    在所有地球國家中,遭受戰爭創傷最輕的,當屬亞洲聯邦。當然,這多少得益于該國武力的強大和各種應急措施的完備。但是不管怎麼樣,既然大家都遭了難,同為地球人,就必須給予相應的援助。就在聯合集團商議要求亞洲聯邦對此表態的時候,潛伏在其內部的間諜也發回了該國正在籌建移民團,准備向太空轉移的消息。

    這份意外的情報,讓所有看到它的人喪失了理智。人,是一種冷酷殘忍的動物。兩個人一起死,可能誰都沒有意見。一旦其中某人能活下來,必死的另外一人,肯定會想方設法讓他陪同自己一起死。這就是人類世界中所謂的“公平。”“既然他們能活,我也不想死。”抱著這樣的念頭,考克森發出了帶有威脅意味的外交函件。當時他非常樂觀。他相信亞洲聯邦肯定會接受自己的要求。畢竟,與地球上所有的國家對抗,這不符合亞洲人的習慣。幻想與現實總會有相當的差距。遭到徹底的拒絕後,憤怒的考克森不但下達了導彈攻擊令。而且還以聯大主席的身份,要求俄羅斯人向亞洲宗教勢力提供軍事援助。從內部挑起紛爭,這是美洲聯邦的一貫傳統。基于同樣的理由,俄共體認真執行了這一計劃。只是,考克森臨時留了一手。他命令各基地指揮官僅發射了百余枚導彈。他只想

    威嚇一下自己的對手,並不真正想把太空城擊落。因為,那可能是自己最後的逃生之路。

    其實,與他有同樣念頭的人很多。所有成員國的首腦都在考慮自己的退路。就這樣,第二次外交開始了。要求獲得太空城艙位的提議,獲得所有成員國的一直贊同。滿懷信心的考克森,再次開通了與亞洲聯邦的通訊頻道。就算百分之九十的額度無法滿足,百分之五十、四十、或者更少自己也都能接受。甚至,就算他們提出只能帶上自己一個人,那也夠了。地球這個鬼地方,老子已經受夠了。只要能離開,就算放棄總統的身份,做個普通的太空移民,我也願意。然而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亞洲聯邦非但拒絕,而且還提前開始了移民計劃。絕望的考克森在恨怒交加的情況下,聯合所有成員國發射了庫存的最後一枚導彈。就是在這種魚死網破的絕境下,亞洲聯邦軍方施放了阻擋導彈的核飄雷,將濃密的輻射塵散布在地球整個空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考克森不再做任何空泛的幻想。他開始以一種瘋狂勁頭的工作。他發誓,要讓自己的對手和仇人,永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自從聯邦政府進駐後,北卡萊羅納基地就開始了新的建設。從白宮和各地搶運出來的設備和器材,重新填充了基地內的所有空間。依靠殘存風力電站的運轉,在戰火中幸存的其余基地紛紛開始了擴建與修複。各礦產資源區被軍方統一征沒。在擁有部分原料的維持下,基地內的軍工、民用、食品等車間逐一啟動。也就是這個時候,考克森才重新恢複了部分往日的神采。但是,擺在他面前的困難依然重重。重建軍隊是所有事務的根本。根據各基地指揮官上報的數字,聯邦已經擁有六萬余名士兵。其中有一半以上是戰爭中幸存的老兵。至于被當作預備力量的國民警衛隊,其數量也擴充到了二十二萬之多。

    幾個世紀以來,美洲聯邦一直是地球國家中的軍火輸出大國。利用庫存的武器裝備這些軍隊,根本不成任何問題。但是在組建裝甲部隊的時候,考克森也遇到了和亞洲人同樣的問題……沒有足夠的駕駛兵,坦克再多也只是一堆廢物。半年的整備期過去了。除了十二名飛行員和六十二名駕駛兵,美洲聯邦軍隊序列中,數量最多的就是步兵。雖然相關人員已經在接受培訓,但是形成戰斗力,仍舊還需要相當的時間。用這樣的軍隊和第二世界的怪物對抗,考克森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他很清楚的記得:號稱聯邦軍精華的第三裝甲海軍陸戰師,在新奧爾良守衛戰中,僅僅不到半小時,就完全被鋪天蓋地的怪物大軍所淹沒。該師在此戰中的幸存人員僅有三名,而且完全殘廢。聯邦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扼守各個基地。依靠生物技術和大量生產的機器人組編新軍。在積蓄足夠的力量後,再次發起反擊。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考克森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由于大量電站被怪物摧毀,能量的供應一直無法滿足所有基地的需要。在優先供應軍工、實驗等方面的前提下,食物的產量只能被迫減少。同樣,軍隊獲得充足保障的同時,平民的需求也被降至最低。當這種不滿情緒充斥于幸存平民中間的時候,考克森卻作出了常人難以理解的選擇。利用食物為基礎,迫使平民參與建設。而多余的人口,則被秘密轉送到實驗部門。這樣做,既節省了食品,也獲得了大量的實驗對象。在使用核彈攻擊防護罩內怪物無法奏效的前提下,生化武器自然會成為新的選擇。合**類、超級士兵、戰場王者一類的實驗,其實各國軍方都在秘密進行。只是懾于國際輿論壓力,不得不在暗中研究。第二世界的入侵是一個足夠的理由。

    在生命遭到嚴重威脅的時候,人們自然不會計較這類實驗所帶來的後果。獸化士兵,是美洲聯邦早在戰前就已經開發成功的秘密武器。這種利用人獸基因雜交的生物,擁有強悍無比的身體與強大的攻擊力。兩個月後,首批一千名獸化士兵被秘密派遣進入城市。遭遇第二世界的怪物後,獸化士兵的的攻擊本能得到了完美體現。在沒有任何傷亡的情況下,這批生化軍隊順利突破城市外圍。但是,在聞訊而來的高級生物面前,獸化士兵根本無力對抗。根據潛伏機器人的報告顯示,在幾只四級生物的攻擊下,所有獸化兵無一幸存。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考克森萌發了利用高級生物,代替獸類進行基因組合的念頭。總統的

    建議,得到了參與研究生物學家的支持。但是問題也隨即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究竟應該怎樣才能獲得高級生物的基因?

    孕育之花的出現,使所有高級異類都集中到了一起。盡管不明白這種花究竟有什麼作用,考克森卻顯然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危險。他不想自己寶貴的軍隊白白送死,也不想去招惹那些可怕的生物。但是他需要基因。迫切的需要。

    “自己想要卻拿不到的東西,只要付給合適的報酬,就能請別人代勞。”這是父親老考克森教給他的一句格言。但是小考克森卻不想給予任何人報酬。基于生化研究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考克森並不介意在聯大會議上,向其它國家首腦公開自己的想法。他只希望,能夠從這些盟友那里得到相應的幫助。哪怕只有一點點,那也足夠了。生化技術的公開,獲得了成員國的一致贊同。但是在獲取基因方面,卻沒有任何人敢于認可。高級生物的能力有目共睹。誰也不會傻到白白為他人做嫁衣的地步。就在這個時候,美洲聯邦碩果僅存的唯一一顆衛星,卻發回了一份令考克森無比震驚的情報。

    大戰時期,占有全面太空優勢的亞洲聯邦,擊落了美洲百分九十以上的武裝空間站和偵察衛星。第二世界的入侵,使得這種爭斗暫時中止。為了報複十六國集團的導彈攻擊,亞洲聯邦一怒之下,擊毀了除本國以外的所有空間飛行器。無論軍用或民用,一律無差別攻擊。一夜之間,十六國徹底喪失了自己的所有衛星。當然,美洲聯邦也無法幸免。出于安全的角度考慮,聯邦太空總署在戰前曾經執行過一份秘密計劃。其中的內容,就是對今後所有發射的偵察衛星進行外部偽裝。由于經費等方面的問題,這項計劃僅僅執行了一次,便被迫中止。也正因為如此,在地球軌道外沿的空間垃圾中,一顆體積微小的衛星得以幸存。只不過,它的外表已經被改裝成黃褐色的隕石。這就是一直潛伏在太空,美洲聯邦唯一碩果僅存的偵察衛星。依靠這顆衛星的存在,考克森面前的桌子上,才會出現一摞厚厚的照片。至于其中的內容,則是雷成在邯鄲城中,與魔王巴拉姆拼斗的過程。

    半小時後,在總統的緊急命令下,所有高級官員進行了一次秘密會議。有資格出席會議的人員並不多。但是每一個看到照片的人,無一例外都表現出一種極度的震撼。“這些照片都是真的嗎?”首先發問的是國防部長。“如果不是真的,我也沒有必要把諸位請到這里來。”考克森陰沉著臉望了望四周:“信息部門已經仔細核對過。服裝、武裝、識別標志等方面,均顯示照片上的人屬于亞洲聯邦部隊。至于他的徽章,想必你們也注意到了。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准將軍銜。”沒有人說話。一種莫名的恐懼,在所有與會者中悄然蔓延。

    “亞洲聯邦居然擁有這樣的實力。真是意外。”考克森冷笑著翻了翻面前的照片:“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擁有多少這樣強悍的戰士。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先生們,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和他們同樣強大的實力?”“閣下,這恐怕不可能。”一名掛著海軍肩章的上將開口道:“他們在戰爭中的損失不大。雖然太空城已經和移民團一同離開,可是他們還擁有完備的空間攻擊系統。地面據點的生產能力也超越我們太多。我們沒有足夠的物資,缺少能源,食物也不充足……”“夠了,我不是要你來對我訴苦的。”考克森厲喝一聲:

    “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實力!懂嗎?”上位者的憤怒,令海軍上將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猶豫了半天,他這才頗為艱難地說道:“這……恐怕不可能。”“你說的沒錯。”考克森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科:“一小時前,我和你的觀點完全相同。但是這些照片的出現,已經完全改變了我的想法。我發現一個機會,一個完全屬于我們自己的機會。這是上帝對于我們的一種憐憫,一種指引。甚至應該說,是一種贈予。”

    第一百三二節 瘋狂

    如果不是考慮到其它一些原因,在座的所有人都想弄清楚一件事……總統是不是瘋了?

    “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望著周圍狐疑不解的目光,考克森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們一定會認為我很狂妄。但是我想說的是,先生們,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擁有十名這樣強悍的戰士。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國防部長看了看周圍的同僚,忍不住道:“閣下,我想……”“你先不要開口。先聽我把話說完。”考克森冷笑著揮了揮手:“顯然,如此強悍的人類,肯定是從實驗室里誕生。雖然,我不知道亞洲聯邦是以什麼樣的技術制造了他。但是這名戰士絕對屬于生物基因的實驗體。由于保密等多方面的原因,衛星拍攝的戰斗過程並不詳細。卻也足夠讓我們看清楚交戰雙方的實體。根據我們的情報部門估算,照片上的異類,擁有難以想象的戰斗力。按照電腦分級的標准計算,它的實力,不會低于七級。”“七級?這不可能。”話音未落,國防部長便已經大聲驚呼道:“我們最強悍的獸化士兵也不過剛剛達到三級的指數。亞洲人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士?七級,我的上帝,這……這……這簡直就不可思議。”作為一名老兵,聯邦國防部長在同僚眼中,無疑是一個沉重冷靜的軍人。可是總統剛才所說的一切,不要說是他,就連一些城府極深的老資格政客聽了,都會不由得有種驚竦的感覺。要知道,按照國際通用的戰力衡量標准,四級,已經屬于極度危險的超級生物。它們可以像科幻電影中那樣把汽車當作玩具,一拳打垮摩天大樓,或者是在威力巨大的炮射武器面前毫發無損……所有的這一切,在第二世界入侵前,都還只是地球人津津樂道的虛幻存在。只有當這種充滿恐懼的力量,真的出現在世界眼前的時候,人類才會真正發現自己的渺小和無知。第二世界生物的出現,徹底顛覆了人們以往對力量的看法。不要說是區區四級,就算在這些怪物當中出現一頭十級強者,在座的掌權者也只會覺得理所應當。但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在自己的同胞中,竟然出現一名能夠與之對抗者的誕生。

    而且,這名超級戰士的所屬,竟然還是自己的敵對勢力。這簡直令人無法容忍。幾個世紀以前,美洲聯邦曾是地球上唯一的超級大國。無論軍事、科技、經濟等方面,均牢牢占據著絕對的霸主地位。那個時候的聯邦國力,相當于半個世界甚至更多國家的總和。

    這樣的榮耀一直維持了上百年。盡管亞洲國家的突然崛起,使美洲聯邦最終失去了自己擁有的一切,但是在曆史的記載中,卻仍然有著無法抹去的痕跡。正因為如此,聯邦的執政者總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即便在某個方面被他國領先,也總會以各種方法,盡量與之保持平衡或者將其超越。依靠無孔不入的間諜獲取,以及綁架暗殺他國科學家為自己所用。這些手段在執政者看來理所當然。我們是大國,是美洲聯邦。我們需要獲得應有的待遇和尊重,就必須在任何領域都保有絕對的第一。在這樣的思維觀念主導下,自然也就不難理解國防部長的突兀舉動。“這種事情,的確難以接受。但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考克森異常冷靜地看了看左右:“先生們,亞洲人的生物技術無疑已經走在了我們前面。雖然,戰爭和各種困難,讓我們的科技落後了太多。但是,這名戰士的出現,卻是聯邦重振實力的契機。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閣下,你的意思是……竊取相關的制造技

    術?”總統身邊的高級幕僚長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不是竊取。確切地說,應該是收回。”考克森的眼中,逐漸放射出一種狂熱的光芒:“聯邦已經沉睡太久。我們必須讓這個國家,重新擁有失去的所有榮譽。亞洲人在聯邦沉睡的時候,奪走了太多屬于我們的東西。他們必須償還,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制造超級戰士的生物技術,我們必須得到。就算無法把它取回,也絕對不能讓那些該死的亞洲人擁有。”這種狂熱的語言,顯然已經超出了理智的范圍。以至于在總統的話說完以後,房間里所有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覷。盡管臉上沒有任何表示,但在內心深處,他們已經一致認為……

    考克森這家伙瘋了。“我沒瘋,我非常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望著心懷叵測的手下,考克森的面色變的越發猙獰:“一旦擁有這種技術,我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大量生產強悍的生化兵。只要能夠打敗占據城市的異界生物,我們將重新獲得失去的資源和財富。這些東西將使我們擁有更多的產出。到了那個時候,綜合實力最強的國家,將被永遠冠以美洲聯邦的記號。”顯然,總統的大腦已經完全被狂熱所充斥。但是列席會議的人們,卻非常清楚的聽出了這番話里的所包藏的真正含意。目前整個地球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球,都已經被第二世界的生物所占據。在損失了幾乎所有軍隊的情況下,任何國家都無法在短期內發起新的攻擊。如果在這個時候,擁有一支足以對抗異類的強大軍力。那麼,得到的東西,將比失去的更多。第二世界的突然出現,毀滅了無數的國家和獨立政體。僅存的十七國政府雖然仍在運轉,卻也被食品、民眾、能源等問題所困擾。由于怪物的攻擊沒有確切的指向目標,國界的限制也蕩然無存。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擁有決定性的力量,也就意味著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城市、礦山、資源產地……所有的一切都無

    人管理。雖然名義上還屬于各個國家,可實際控制權早已被怪物所取代。一句話,現在的地球,就是一個雜亂無序的世界。所有的財富都擺在面前。就看你是否有資格獲取它們。“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也是一個霸者為尊的時代。”考克森顯然非常滿意手下能夠充分領會自己的意圖。只見他猛然推開身後的椅子驟然站起,將有力的雙手死死杵在堅硬的桌面上。以無比堅決且狠辣的口氣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節約每一項可用的資源。食物、原料、能源,所有的一切都將列入最高戰略儲備序列。只有這樣,才能在獲得相關的技術後,第一時間立即展開迅速的生產。從而以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徹底壓垮所有對手……”“對不起,閣下……”坐在其身邊的高級幕

    僚長打斷了總統的講話。只見他緊皺著眉頭,以一種反複思量並且極其小心的口吻道:“我完全能夠理解您所說的這一切。可是……剛剛您所列舉的這些物資,目前為止根本沒有任何剩余。它們每天的產出,甚至無法滿足所有基地的正常消耗。所以,在物資的儲備方面,我想……”“除了軍工方面的消耗外,其它所有相關產業的配額全部縮減一半。”考克森冷冷地瞟了一眼有些不安的手下,無比冷酷地說道:“記住,優先保證軍隊的所有供應。至于其它方面,必要的時候可以完全放棄。這是命令,也是我們不得不作出的最後選擇。”“放棄?可是,那些平民……”看著總統眼中無比陰狠的目光,幕僚長最終還是將未說完的話生生咽了下去。盡管如此,卻也足以讓其他與會者明白其中的意思。

    正常供應情況下,幸存的平民人均每天可獲得九百克食物。由于制造栽培營養液的礦類物質數量稀少,也沒有足夠的能源進行作物生產催化。栽培車間產出的食物一直無法滿足所有人的日常需要。幾個月前開始,聯邦各基地就已經開始縮減對平民的食品配給量。從總體數據來看,配額的發放已經被削減了一半。可實際情況比這要糟糕得多。由于風力電站的產能一直無法穩定,平民每天僅能得到大約三百克左右的面包。就在昨天,遠在阿拉斯加的一處偏遠基地,已經發來緊急求援信號。在惡劣氣候的影響下,當地的發電站完全停止了運作。聚集在那里的一千多名幸存者,每天的配給僅有五十克被完全凍住,硬得仿佛鐵塊一般的黑面包。五十克面包,就算是一只耗子,恐怕也根本吃不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將產出不多的電力能源儲備一半……就算沒有那些可怕的紙面數據,傻瓜也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就算放棄所有的平民,我們也必須這麼做。”考克森的思維,已經完全被冷血和殘忍所代替。雖然他盡量在放緩自己的說話的語氣,但在旁人聽來,仍然不寒而栗的猙獰與瘋狂:

    “為了國家獻出自己的一切,本來就是聯邦國民應盡的義務。如果他們能夠活下來,將會看到一個嶄新的國家。如果他們死去,其尸骨也將成為偉大帝國的奠基石。”陰暗的地下會議室里,除了總統瘋狂的叫囂,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帶有略微恐懼的思索。他們並不否認這是一個解決目前困境的可行之法。對于聯邦的有利之處也極大。只不過,每每想到數百萬幸存者會因此而活活餓死。即便是最冷酷的政客,也會覺得雙手在微微顫抖。“如果平民的死亡數量太多,剩下的人……

    恐怕難以支撐整個國家系統。”猶豫了半天,內務總監面有難色地囁嚅道:“如此一來,就算收複了那些被占領的城市。我們也沒有足夠的人力資源恢複生產啊!”“這方面不用擔心。”考克森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們可以大量使用複制人類。他們的工作效率,比那些平民強得多。”“話雖如此,可是今後的繁衍問題怎麼辦?”一直保持沉默的行政顧問道:“沒有足夠的人口進行生育,數代後的國民勢必將出現明顯的退化跡象。這樣的基因缺陷,單靠複制人根本無法彌補。”“你說的對。”考克森走到其的跟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單靠我們肯定不行。但是你顯然忘記了一點,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我們可以用武力獲得所有想要的東西。人口,自然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要忘了,我們的祖先,那些遠在石器時代的原始人,他們正是通過這樣的手段,並吞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最終進化發展,從而產生了現在的我們。哈哈哈哈……”半小時後,總統的決議獲得了所有人的通過。當然,名存實亡的參議院,永遠也不會為此事作出投票表決。考克森雖然狂妄,卻不是那種懸蠢的死硬份子。他很清楚,自己制定的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就是生物技術的獲取。如果這一部分失敗,那麼整個計劃也就根本無法實施下去。

    正面與亞洲聯邦抗衡,無異以卵擊石。但考克森卻顯然對此有著相當的把握。他的手上多少還握有那麼幾張王牌。畢竟,每年擁有巨額數量撥款的聯邦情報總署,也不是那種只見投入不見產出的廢物……

    雷成的融合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在將大量低級生物合成強化的過程中,誕生石的消耗也相當可觀。如果不是依靠曆次戰斗中積累下來的那些儲備,恐怕根本無法滿足其中半數生物的需要。一只六級斗鬼、一頭同樣級別的龍王、再加上一只實力強悍的七級女魔。這就是雷成所有的融合收獲。按照妖精所說,盡管斗鬼屬于第二世界中的下位種族,卻沒有任何高級生物敢于主動招惹它們。它們是天生的戰士。雖然因為體格的關系,無法在元素控制能力方面有所進展。但卻擁有極其強大的近身格斗能力。尤其是斗鬼一族中的上位者,更是絕對的毀滅代名詞。

    雷成融合出的這只六級斗鬼,在第二世界中被稱之為“夜叉”。在相關的記載中,它是所有鬼族中,對人類最為友好的生物。勇武矯健,能征善戰的它,可以在戰斗中毫不留情地吃掉對方,直至啃光最後一塊骨頭。邯鄲城中戰死的龍王雖然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可雷成仍然消耗大量生物,重新融合出一頭新的龍王。相比戰死的r口類,這頭自稱為“金古”的龍王非但實力高達六級。而且遠程攻擊能力更是無比強悍。只不過,由于其自身族類的限制,龍王注定只能成為一種遠程支援力量。不僅移動緩慢,而且在對手貼近後,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按照預訂計劃,雷成本想融合兩只,或者更多數量的龍王。依靠相互間距離的優勢,完全彌補近身作戰帶來的威脅。可是,融合消耗的生物實在太多。在無力捕捉高級物種的情況下,單純以一、二級生物合成,所需的數量相當龐大。尤其是在必不可少誕生石也即將用完的困境下,他才不得不暫時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也許是運氣的關系吧!兩只二級魔獸在融合過程中,竟然出現了反常的變異現象。就這樣,雷成完全出于意外地獲得了計劃外的高級生物……七級女魔莫爾根。當他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出超高級別指數的時候,下意識地捏緊了手邊的武器。他很清楚,變異而出的生物,會將實力弱于自己的召喚者當場反噬。只不過,這名外表與人類女性完全一樣,全身被厚重盔甲所覆蓋的生物,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

    第一百三三節 細胞

    雖然電腦對雷成的測量標准為七級。但他卻從未直接融合出,與自己實力相當的高級生物。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產生的變異,他永遠也不會去做這種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女魔,在第二世界中屬于戰斗類型的種族。雖然肉體實力弱于斗鬼,可是魔族的血統,卻使她們在元素控制方面得到了相應的補充。望著眼前這名身高與自己相仿,手持一支銳利鋼槍,在厚重鐵盔下,露出一張堅毅冰冷面容的異性戰士。雷成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慶幸還是感慨。

    這只高級生物很強。但是雷成卻有絕對把握殺了它。思維意識中的探測本能告訴他,在魔王賦予自己的誘惑技能面前,對方那微弱的意識能量根本無法抵擋。四級水妖路薩爾卡的元素技能非常管用。但實力弱小的她,在戰斗中無法自保。尤其是在下一階段的戰斗中,非但無法成為有用的助力,卻有可能變成自己的累贅。在計算過剩余怪物和誕生石的數量後,雷成決定:以妖精目前的本體的基礎,盡最大可能提升它的實力。就這樣,以數十只低級生物為代價,雷成最終得到了一只經過強化的六級妖稽……提羅塔瑪。“好漂亮的女人,實在是太美了。”這是所有看到強化妖精的人,都會不由自主說出的話。即便是同樣身為女性的嚴蕊也是如此。

    絕美的臉龐,玲瓏凹凸的身體,光滑細嫩的皮膚……

    還有覆蓋在其身體外表飄逸的緞制服裝。所有的一切,無一不使看到它的人覺得驚奇與震撼。“它……它真的是那個世界的怪物嗎?”陳章滿懷感慨地歎道:“我怎麼覺得,它根本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一個為眾多男人所傾倒的美豔少女。”面對諸如此類的話,雷成只能抱以苦笑和搖頭。人類本來就屬于宇宙進化產物的一種,第二世界的生物自然也在其中。某些種族擁有和人類相仿的特征並不奇怪。像提羅塔瑪這種符合人類審美觀的生物完全有可能出現。只是,她實在太美了。如果在人類世界中出現,恐怕當場就會有太多的男人會為之發狂。要知道,在古代印度神話中,提羅塔瑪就是工藝之神從所有美麗事物中,提取精華制作而成的產物。據說,主神梵天正是為了能夠更好的觀賞她的美貌,這才不惜破壞形象,給自己又長出兩個頭顱,成為三首存在的傳說形態。

    感慨歸感慨,雷成也沒有瘋狂到與自己的召喚物發生肉體關系的地步。與漂亮的外表相比,他顯然更為關心,這只美麗的妖精究竟擁有多強的實力。妖精一族的肉體相當柔弱。但它們卻擁有其它族類難以想象的元素控制能力。即便是魔族中的王者,也無法與其元素攻擊威力正面對抗。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雷成不可能在基地內的實驗場進行測試。不過,他卻在大腦中屬于阿斯摩德的記憶中,找到了這麼一段話。“上位妖精擁有不可思議的奇特能力。它們能夠任意驅使元素間的能量進行轉換。這種能量的轉換形式奧妙至極,即便是我也無法領會其中最淺顯的部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無法相信,毀滅一切的火焰和雷電,居然能夠轉換成生命的精華存在。也許,這正是妖精一族得以繁衍的最終奧秘吧!”四只六級以上的高級生物,遠近火力的合理搭配,再加上作為輔助的元素控制技能。雷成相信,就算是與魔王巴拉姆再次交手,也有絕對把握砍下它的所有腦袋。

    貪婪,是人類最基本的生物特征。在擁有如此強悍實力後,雷成顯然並不滿足。在他看來,只有徹底調動所有可供利用的資源,才能在即將到來的戰斗中,擁有更多的勝機。利用低級生物再次融合,在短期內已經無法實現。尤其是在誕生石獲得足夠補充以前,不要說是融合,就連捕獲低級異界生物也不可能。現在的雷成,根本就好像把所有家財揮霍一空後,窮極瘋狂的敗家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很自然的把目光瞄准了遠在太空的“堯”號指揮艦。在那里的生物研究室中,除了十余只用作實驗需要的低級生物外,還有一頭強悍無比的異界王者。

    傳說中能夠獨立對抗天神大軍,號稱不死不滅的十頭邪神,羅婆那。“十七小隊屬于特勤部門管轄。該部隊的所有後勤需求必須無條件滿足。”這是軍政府最高領導王亢上將的命令。可是,當雷成在通訊中要求獲得羅婆那完全支配權的時候,卻被意外告知:該生物目前屬于聯邦最高機密。任何人要求獲得相關數據,必須經過最高

    首腦同意方可。至于將之帶出作戰的要求,研究所負責人無權作出決定。就在雷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接到來自基地指揮中心,要求他在十五分鍾內趕至會議室的命令。列席會議的僅有三人。除了雷成與基地最高指揮官莫遠章,還有本應呆在“堯”號指揮艦內,卻在半小時前乘穿梭機秘密抵達的最高軍銜者上將王亢。

    老將軍顯然沒有客套的習慣,直接開門見山道出了自己的來意。利用生物技術改變人類基因,從而產生超級戰士的秘密研究,亞洲聯邦軍方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雖然曆次實驗的結果均無法達到滿意成效,卻也從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相關數據。第二世界生物的出現,為這類研究提供了更加豐富的基因素材。尤其是在聯邦軍隊節節敗退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將軍們的目光,很自然就會集中到這一方面。有獨無偶,和美洲聯邦總統考克森的想法一樣,軍方研究部門同樣秘密進行著異類與人類的基因改造實驗。只不過,科技方面的領先,再加上資源優勢等因素,當美洲聯邦引以為傲的獸化士兵投入量產時,亞洲聯邦的生物機構,已經徹底放棄了以地球生物為藍本的改造計劃。將帶有濃厚興趣的目光,投向了形態各異的異界生物。在雙方細胞分裂的基礎上進行基因組合,是此類實驗的基礎。戰爭期間,研究部門利用生物技術,成功地開發出一系列相關的生化個體。投入實戰後的效果也非常不錯。然而,隨著第二世界力量的增強,占領區域的逐漸擴大,一個新的問題很快出現在所有研究人員的面前。

    利用某一生物基因合成的個體,雖然能夠發揮出其本體擁有的實力。但是第二世界生物等級的限制,使得改造後的個體無法應對更高級生物的戰斗。簡單來說,一個擁有二級人面獅基因的合成體,絕對不是一只三級怪物的對手。盡管這種戰力優勢可以通過增加數量的方法獲得改變。但是在面對級別更高對手的時候,卻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以數量取勝,是研究部門最早提出的可行性計劃之一。可是在參考了十七小隊的所有戰例後,人們發現:螞蟻啃大象這種古老的戰術,在第二世界的生物中可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管用。尤其是經過電腦推驗預算之後,研究者們不得不承認:在沒有任何額外因素制約的情況下,上萬名利用二級生物基因改造的戰斗個體,與一只六級生物對決,獲勝的機率還不到百分之零點一。基因本體的實力,決定了改造體的強弱。就在這種研究陷入前後兩難境地的時候,被雷成捕獲的六級邪神羅婆那,恰巧成為了最佳實驗對象。那個時候,所有參與研究計劃的人們一致認為:這是聯邦反擊的最佳武器。即便是實力強悍的十級生物,也不可能是幾百只六級合成體的對手。雖然短期內無法同時生產數量如此之多的生化戰士,但是在某個主攻面上投入那麼一兩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一種設想。一種剛剛得知六級實驗體存在後,自然萌發的設想。只不過,就在針對十頭邪神的所有生物數據獲取完畢後,幻想戰爭能在短期內結束的人們才失望的發現:曾經期待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美麗的泡沫而已。從身體構成物質上看,羅婆那與人類的差別並不大。然而,其體內的細胞卻非常怪異。在遭遇傷害的情況下,它們的分裂速度遠比人類或低級生物快得多。而且細胞壁的厚度與強度也超過人類六倍,相互間的銜接也非常緊密。以至于,以往常用的合成技術根本無法應對。最可怕的,當屬這種細胞的可怕吞噬能力。它們似乎有著強烈排斥另類細胞的本能。任何企圖與之接近的細胞,都會在瞬間被完全吞噬。在這樣的情況下,基本合成實驗只能被迫中斷。雖說地球局勢的惡化,是促使聯邦高層組建移民團最重要的原因。不過,生物兵器研究的失敗,卻也在其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在那段時間里,研究者們做了近萬次各種實驗。雖然獲得了大量潛在的信息數據,可是對于關鍵性的症結,卻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不是一名研究人員的手指,因為不慎被水果刀劃破。而傷口恰恰在一次細胞成份檢測中無意有所接觸的話,恐怕人們永遠也無法得知其中的奧秘所在。就在傷口與細胞培養皿接觸的瞬間,該研究員便已經發覺其中的異常。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烈漲痛,瞬間充斥了他的整條手臂。幾秒鍾後,從指端的傷口開始,整只手掌的顏色轉為烏黑。這種類似感染般的黑色,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到了手肘,如果不是旁邊的同事猛然拖過桌上的激光切割器,將整條手臂砍斷的話,恐怕這名研究員早已被這種詭異的黑色所吞沒。感染的斷臂被放進了密封的觀察箱。半小時後,烏黑的指端開始長出鋒利的角質甲殼。同時,一層細密的暗色鱗片,也逐漸布滿了手掌的所有角落。這樣的變化一直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直到鱗片的生產已經蔓延至斷臂的切口時,這才終止了這種可怕的擴散。

    實驗室內的監視儀器記錄了當時的全過程。經過分析比對,研究者們驚愕地發現:被感染後的斷臂,與羅婆那的身邊表面構造完全一致。“那是一種擁有強烈吞噬本能的細胞。”說到這里,老將軍看了看身邊的兩人:“對于人類的血液,它能吞噬並且將之轉化為自己的同類。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東西。依靠這種瘋狂的吞噬,它就能占據被感染者的全身。”“生物同化?”雷成不禁輕聲念出這個曾經在校園里學到過的名詞。“不錯,就是同化。”“但是,同化現象不可能無限制的發生。哪怕吞噬細胞的核心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把整個感染者徹底同化。”雷成皺了皺眉:“我記得剛才您說過,斷臂的感染者不過是指端傷口有所接觸。就算羅婆那的細胞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讓整條手臂完全同化吧?”“你說的沒錯!”老將軍眼角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事實上,同化現象兩小時後已經終止。不過,根據事後電腦的測算分析,被同化的面積,已經達到斷臂的百分之八十六以上。”“百分之八十六?這麼多?”雷成實在難以想象,與構成手臂的龐大細胞相比,指端的微小接觸,二者的比例實在太過巨大。這種怪異的現象不僅令他感到吃驚。當時在場目睹了同化全過程的所有研究人員,同樣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已經明顯超出了人類生物學的界限。侵入斷臂的細胞,在能量衰竭的情況下終止了吞噬。但是被同化的人體細胞卻並沒有獲得想象中的完全效應。它們只是繼承了異類細胞的頑強分裂能力,按照既定的生長方式,對斷臂進行著特定的生物改造。這種改造僅在鱗片的分布范圍內有效。而斷臂四周尚未被同化的肌肉組織,則在幾小時後,從邊緣部分突然產生細胞裂層。在大量壞死細胞的作用下,斷臂完全分裂成兩塊截然不同的個體。突然的意外,引起了所有研究者的濃厚興趣。在緊急商討並且參考了軍方上層的意見後,在一間用高強度塑化陶瓷構成的封閉實驗箱中,一只可憐的小白鼠,成為了新的同化體。當細微的金屬探針,插進被機械臂束縛白鼠身體的時候。

    一微克異類細胞培養液也隨之進入了它的身體。六秒鍾後,白鼠被完全同化。十二分鍾後,其身體表面皮毛完全脫落,裸露的肉體被鱗片所取代。爪尖、牙齒等帶有攻擊性的部分得到了顯著強化。就在所有人驚歎于實驗結果的同時,白鼠竟然掙脫了機械臂的禁錮。轉而以一種亡命般的瘋狂,向機械臂發起可怕的攻擊。最終,箱內附屬的激光器擊斃了同化的白鼠。然而,那些在箱體內壁留下的醒目爪痕,以及機械臂上被牙齒啃齧出的所有印記,無一不使人們感到恐懼和震驚。

    按照慣例,白鼠的尸體必須進行一系列解剖分析。就在這具黑色動物尸體,被鋒利手術刀切開的一刹那,圍觀的研究者均發出一陣難以抑制的驚呼聲。鼠體內部的骨胳已經變形,脊柱中衍生出的肋骨超出了正常數量一倍還多。神經系統的所有末端均縮回了體內。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白鼠身體表面有部分損傷,也絲毫不會有任何痛感。“以這種細胞為基礎,盡快研制出能夠投入實戰的生物兵器。”這是軍方在看過所有實驗報告後的結論。如果能用這種帶有強烈攻擊性的細胞進行合並,那麼從中獲得的生化個體,將擁有難以想象的強悍實力。

    第一百三四節 痛苦

    “這是一種可怕的細胞,它能徹底改變同化體內部的所有構造。肉體、骨胳、神經系統都將適應戰斗的需要而產生變化。這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生理范疇。只有魔鬼的體內,才會流淌著這種詭異的液體。”“同化細胞的研究,已經進展到了什麼地步?新型的生化兵器,何時能夠投入實戰?”老將軍的話音剛落,旁邊的莫遠章中將便迫不及待地連連發問。那種夾雜著焦急與期盼的表情,早已突破了眉宇間刻意保持的沉著穩重,在大腦思維的拼命驅使下,無法掩飾的自然流露在外。雷成很清楚,自己這位手掌大權的岳父城府極深。他的思維極其嚴謹。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從不對任何問題發表個人見解。尤其是在面對下屬時,更不會輕易就某件事斷下評論。用他的話來說:“身為的將軍,必須為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負責。”在這種屬于最高級別的秘密會議上,忽然就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發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無論是王亢或者雷成都絕對不會相信,這名素以冷靜沉穩的中將,竟然會表現的如此突兀與冒失。“不能再等了。現在整個基地轄制區域的情況非常糟糕。

    如果短期內沒有獲得改變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成都基地將無法維持現有的功能。”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莫遠章淡淡地笑了笑。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自己那頂邊緣已經略微有些瓤化的舊軍帽。用兩個骨節上滿是老繭的指頭,輕輕撣了撣表面的灰塵。以充滿了落寞與疲憊的神情慢慢說道:“這不是我在故做在虛言,而是真的……必須盡快改變目前這種狀況。否則……”“遠章,你指的……是什麼呢?”老將軍看

    了看他,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意外。只是從衣袋中摸出一包已經開口的香煙,徑直朝對面遞了過去。“物資、能源、人心、安全……需要解決的

    問題,實在太多了。”頭發斑白的中將從中抽出一支,拿出自己配發的軍用制式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直至那股濃郁的煙氣將肺部完全填充,再也無法忍受那種近乎窒息般的憋悶後。這才從再次敞開的口腔和鼻管中洶湧著噴散而出。在天頂處明亮燈光的照射下,繚繞上升的煙霧中,卻也呈現出一種翻滾的乳白之色。“按照正常編制,維持基地最低限度運轉,至少需要五百二十名工作人員。這其中並不包括相關的後勤、維護、修理等人員的數量在內。如果以全額滿編的標准來計算,整個基地總共需要各種相關人員一千二百六十名。到昨天為止,基地各部門上報的所有工作人員數字總和,僅占到其中的百分之四十。由于人手極度缺乏,除了保證某些核心機構的正常運轉外,其余的基地附屬部門,只能依靠改裝後的機械人勉強維持。”“以設計要求計算,基地所有軍事區域可以容納十萬名武裝人員居住。外圍常規行政區域可容納平民二十萬人。這些區域的安全防衛,除了相關的機械衛兵和自警戒系統外,還必須擁有一千名常備軍人。我的集團軍轄下有五個機械化步兵師、四個重裝甲師、一個突擊機械師。以滿員編制計算,至少應該超過十萬人。但是,連同上周新近加入正規作戰序列,連基本訓練都沒有完成一半的征召人員在內。基地內可調用的武裝士兵,僅僅只有不到六千人。”“為了獲得食物而接受改編,成為非武裝預備役人員的平民,數量已經超過四萬。這些人並不可靠。其中還混有不少心懷叵測的狂熱教徒。雖然軍法處已經查獲並處置了一些,但是誰也無法保證,在那些剩下的平民中,究竟還有多少潛伏者沒有被發現。最麻煩的是,習慣自由的平民,難以接受軍管制度下的各種嚴苛法令。他們與看守人員的各種摩擦每天都會發生。如果某一天,這種矛盾加劇上升到頂點。恐怕……

    已經平息的流血事件,還將繼續重演。”“當然,我們也可以利用斷絕食物和各種生活必需品的辦法,慢慢獲得平民的支持。但這需要時間,相當漫長的時間。

    我無法保證在這個過程中,基地留守人員的心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雖然各種生活所需物資儲量都很豐足,卻無法改變環境對于人類心態的負面影響。尤其當主觀意識中,已經有了地下世界概念的時候。任何科技手段對生存環境的改變均是枉然。新鮮的空氣,和煦的陽光,這些東西我們都能模仿制造。甚至在基地內部,也有一個專門用于調節留守者心理壓力的全仿真公園。但是沒有用。那種先入為主的概念,會逐步侵蝕人們的思維,產生精神壓力

    和幻覺。甚至,會帶來瘋狂和絕望……”老將軍和雷成默默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中將所說的一切,絲毫沒有誇大其詞的成份。事實上,這種狀況每個基地都有發生。只不過在第二世界的威脅面前,這些問題被人們淡化或漠視。與最直面的死亡相比,所有的問題都已顯得無關緊要。話雖如此,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更久……

    那些日複一日呆在深達數千米地下基地里的人們,他們是否還能保持著一個正常人的心理狀況?

    “外面的世界已經被汙染。太空飄雷爆炸後釋放的輻射塵,對外界環境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影響。按照戰時臨動手則,我在基地周邊所有區域內,均按時派出機械防化部隊。雖然核輻射的影響因此被降到了最低,但是要這些區域的放射物質指數恢複正常水平的話,至少還需兩至三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即便基地外圍沒有任何敵對勢力存在,我們仍然只能在地下生活同樣漫長的時間。”“就目前而言,基地內部的情況還算穩定。這主要得益于各種早在戰前,就已經開始儲備的各種必須物資。由于前一階段的作戰需要,已有資源的消耗極大。按照正常標准,剩余的物資也足夠支持兩年。可是,移民團帶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太空礦業設備。在地面礦區難以進入,且無法保證采集量的情況下,僅僅依靠月面基地的產出,根本不足以彌補所有地球基地的日常消耗。供需間的矛盾一旦產生,食物的產量也將受到波及。我實在不敢想象,那種餓殍遍地的慘狀,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可怕場景。”“我無意指責指揮中心在移民團問題上持有的態度。我非常清楚,也極其贊成你們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出的每一項決定。即便換成是我自己,恐怕也只能做出同樣的選擇。犧牲部分利益保證大局,這本來就是一個國家在危急關頭的必然舉動。我們還活著,在戰爭中活著。可是,這種本該被死者無比羨慕的生存,卻是一種遠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折磨。”說到這里,中將那布滿皺紋的臉上,已經顯出了相當的疲態。尤其是那只夾著煙頭的手,凸出的骨節與縱橫交織的淡青色血管間,凹陷的肌肉看不出任何活力。只有灰暗的皮膚在慘白的燈光映照下,浮現出一種頹然的蒼色。也就是在這一刻,雷成才忽然發現:自己這位在聯邦軍中聲名顯赫的岳父,這個手握重權,可以在瞬間決定無數人生死的將軍。一旦拋開籠罩在其身上的所有光環,剩下的,僅僅只是一個和常人沒有任何區別的垂暮老者。

    “老了……他真的老了……”將軍所說的這一切,是所有基地都存在,且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的問題。這不是什麼秘密,而是軍政府內部,人所共知的事實。甚至就連最高領導人王亢,也在使用所有可行的方法,讓這些問題和矛盾得到緩和或解決。只不過,所有的這些,都關系著整個聯邦的前途和命運。稍有不慎,結果便是聯邦政權的顛覆,或者在戰爭中徹底敗亡。而亞洲聯邦這個有著數千年文明曆史的古老國家,也將永遠消逝在宇宙的最深處。身為軍人,莫遠章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他剛才所談的這些,與其說是將所有問題擺上台面,還不如說是他自己的一種發泄、一種傾訴、一種想要解脫,卻又必須面對的痛苦與折磨。“……太累了……真的很累。”中將歎息著,把手中的煙頭狠狠吸盡最後一口。在旁觀者充滿憐憫與釋然的目光中,燃亮著桔黃色灼點的紙煙尾端,在無法抗拒的摁壓力量作用下,只能頹然地將最後一絲明亮,完全消散在被煙霧所籠罩的空氣間。“我並不是抱怨,身為軍人,我完全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良久,中將滿是蒼老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強顏的淡笑:“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那些已經死去的戰友。他們是那麼的幸運,可以靜靜的躺在陵墓里休息。如此愜意,如此的安甯……在那個世界,他們不用擔心饑餓,也不用為疾病而恐慌,更不會為了其他人的生命而奔忙。有時候想想,可能這才是真正獲得解脫的唯一途徑吧!”“遠章……活下來的人,必須為死者承擔更

    多的責任和義務。這也是那些長眠的老伙伴,對我們的囑托和期待啊!”也許是被中將的話所感染,老將軍王亢的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感慨。

    “我明白……明白……”雷成忽然發現,平時嚴禁不枸言笑的中將眼角,竟然隱隱溢含著些許渾濁的淚水。只不過,

    在燈光的照耀下,它們反射的光芒,是那樣晶瑩,那樣醒目。“我們老了,能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想好好躺下休息什麼也不干。省得我那老伴天天嘮叨,說我是個干活不嫌累的苦命。”老將軍王亢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眼中滿是沉浸在感慨與幻想中的顏色:“按理說,我早該退役了。不巧的是,那年正好趕上第二次衛國戰爭爆發。韋俊、孟建這幫楞小子經驗不足,必須有個人帶帶他們。好容易等到戰爭局面已定,拿接力棒的人選也有了。偏偏又冒出來的第二世界。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看著這些咱們一手扶持起來的孩子活活戰死吧?我也舍不得把他們送往太空,但是我也不能讓他們留下陪咱們一起死。為了國家,我已經付出過一個兒子。我無法接受同樣的悲劇再次重演。遠章啊!留個我們這些老家伙的,是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我知道你很累,我能理解。但是……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的女兒小清清,還有……

    你那即將出世的孫子……”這番勸解的話,在雷成聽來,根本就是兩個權力老人在拉家常。可是在滿臉頹色的莫遠章耳中,卻有著難以想象的魔力。只見他的眼中突然放射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口中也喃喃著:“清清……我的孫子……”“他們都在太空,非常安全。”老將軍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總有一天,他們會重新回到地球。當然,回來的,也可能會是他們的兒子、孫子、甚至是延續著他們血脈的後人。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將是他們唯一承認的先祖。就為了這個原因,難道還不夠讓我們為之付出一切嗎……”雷成沒有打擾兩個老人之間的談話。他只是悄悄地拉開椅子,慢慢站起身。躡手躡腳地從旁邊的側門走了出去。這種時候,必須把所有回憶和想象的空間都留給他們。這是將軍和父親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剝奪的權利。

    “兒子……我也是父親。只不過,我還有機

    會,重新再看見自己的兒子嗎?”站在基地的了望室里,看著天頂被電子屏幕放大後的無盡太空。雷成只覺得內心充滿了迷惘和感慨。也就是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親情、戀情夾雜在一起,混合交織而成的那種無法言語的感受……

    一小時後,當兩名頭發花白的將軍重新走出會議室時。一份經過真空密封的特殊容器,也在全副武裝衛兵的嚴密護送下,被轉運到了基地內的生物實驗室。“這是一份經過改造的細胞提取液。由于太空和地面的環境不同,有些實驗,只能在地球進行。這些細胞樣本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複制。雖然複制樣本沒有原生樣本那麼強悍的同化能力,卻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東西。你們的任務,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盡量開發它的生物融合力量。並且將之實戰化。至于實驗中的安全保密問題,則由基地最高指揮官和特勤部門共同負責。記住,這場戰爭何時結束,可能會取決于新型生物兵器的最終產生。”臨上機前,老將軍對雷成再三叮囑。要求他必須保證細胞樣本的絕對安全。同時也順便提到,十頭邪神羅婆那目前屬于管制生物。即便用作實戰目的,也不得將之充作個人召喚物。當然,他也並沒有忘記要求對方,在今後的戰斗中,盡量獲取高等級異類的生物樣本。以便從中找到更多的秘密。走出會議室的莫遠章中將,已經看不到絲毫頹色或疲態。

    他在第一時間召集手下所有相關人員,對將軍給予的任務進行了轉達。當然,由于密級和各人軍銜身份的限制,他巧妙的掩去了其中的某些東西。並且,用最為合適的理由進行了代替。

    第一百三五節 情敵

    有資格列入召集者的名單,參加該級別會議的人並不多。除了特勤准將雷成,其余的,便是同為准將的基地第二號人物,副司令官柏年。精明過人,深受莫遠章賞識的情報處長劉俊松。以及曾是雷成上司的作戰部主官王振東上校。莫遠章的命令非常簡單。他要求在已有的警戒基礎上,針對生物實驗室再添加一道武裝控制線。任何未經同意便擅自進入該區域者,將會被密集的激光束和子彈活活打**形的篩子。

    “將軍,實驗室究竟在進行什麼研究項目?怎麼需要搞出如此大的動作?”柏年頗為好奇地問了一句。畢竟,這樣高的警戒等級,肯定會有著與之匹配的秘密。“柏年准將,請注意你的言語。”面色冰冷的上校劉俊松忽然插進話道:“按照保密條例,在上級拒絕透露詳細情況的時候,禁止以任何誘導性語言進行探究。剛才的話,已經超出你所擁有的軍銜密級范圍。”“我不過隨口問問而已。不要隨時都作出那麼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對方毫不客氣的話語,令柏年頓時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劉俊松,你不過只是一名上校。還輪不到你用這樣的口氣對我說話。”“軍情的保密無論銜職位高低。”上校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冷漠之外的表情:“當然,我不可能對你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舉動。但是請不要忘了,身為情報部門主官,我有權在任何人企圖進行越級查探機密的時候將其逮捕。至于被扣押者對此有什麼辯解,可以向上級主管部門進行申訴。”如果可能,柏年真的很想一槍打穿對方的腦袋。然而,他並沒有選擇這麼做。盡管劉俊松的話沒有留給自己任何情面,可他所言非虛。情報機構的特殊性,使他擁有在突發事件下的絕對權力。也就是說,如果繼續堅持下去。外面的憲兵將把自己暫時監禁。直到最高軍法處對此做出終審判決。柏年是一個聰明人。他絕對不會在情況不利于自己的時候,做出沖動的選擇。所以,盡管當著所有人的面被一名下屬斥責。他卻只能將內心的所有羞憤強行咽下。用一雙充滿仇恨與陰狠的眼睛,死死逼視著對方。

    至于情報主官自己,則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依然保持著冷漠與肅然的表情,以最標准的軍人姿態,目不斜視地端坐在那里。“俊松說的對。有些東西,不是我們這個密級所能知道的。”莫遠章無意制止兩人間的矛盾。在軍人之見,嚴格的條例,遠比人情世故更加有用。有了情報主官這個鐵面無私的執法者,許多抹不開情面的事情,顯然會變得更加簡單。這也是他極力看好劉俊松的最主要原因。相比之下,坐在一旁的雷成顯然要沉默得多。其中固然有他已經知曉所有秘密,且不想攙雜到爭斗中的原因。更重要的,則是與細胞樣本想比,他更為關心自己的小隊的所有成員。完成融合後的十七小隊實力大增。可是高級召喚物的稀缺,以及誕生石的迅速消耗,都成為雷成最為頭疼的問題。他不想讓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但是,在沒有找到解決問題辦法和弄到足夠補充以前,整個小隊只能老老實實呆在基地,按部就班地接受最基礎的重力訓練。

    太過專注思考問題的他,根本沒有留意會議的結束。直到面色陰沉的柏年走到近前時,雷成這才發現:偌大的會議室里,不知什麼時候,只剩下了自己和他兩個人。“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是一個不錯的助手。但是非常意外,我看走了眼。你不僅騙取了我的信任,而且,還用最卑鄙的手段,搶走了我最心愛的女人……盡管如此,我仍然不得說上一句:將軍,你的這一手,玩得實在太漂亮了。”柏年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非常清楚。尤其是他以沉重緩慢的語調,將內心所有潛藏的憤怒轉換成音節,從口腔中一一迸發出來的時候。那種蘊含在其中的狠毒、悲憤,以及迫切的報複沖動,哪怕是多年癡呆的傻瓜,也猛然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覺。“憤怒,能使對手變得更加強大。尤其是因為失去心上人的痛苦,會使這種憤怒更加強烈。我甯願面對一頭饑餓的獅子,也絕不願意面對一個沉浸在愛情痛苦折磨中,喪失所有理智且憤怒無比的瘋子。”這是一名古代勇者在與情敵決斗後,心有余悸留下的格言。雷成也是一名面對同樣敵手的勇者。但他毫不畏懼這樣的危險。因為,死亡對于他來說,已經成為一種早已存在的事實,在一個看穿生死的人面前,

    還有什麼能夠讓他們值得畏懼的東西呢?

    “你想怎麼樣?”面對咄咄逼人的柏年,雷成不想做任何解釋。那樣做,只會令對方更加憤怒。簡單表明自己的態度,要求獲得最後的結果。這就夠了。

    “怎麼樣?哈哈哈哈……”柏年仿佛是聽到了最滑稽的回答,無法忍受的狂笑起來:“你居然問我想怎麼樣?你能把清清還給我嗎?你行嗎?為了她,我甯願付出自己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抱歉,我辦不到。”雷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認真地說道:“我也愛她。如果失去她,我同樣會和你一樣瘋狂。作為你曾經的下屬,我會尊稱你一聲“長官”。作為愛上同一個女人的情敵,在慶幸自己的同時,我也會對你表達出必要的憐憫。我想勸你一句,不要永遠沉浸在這種沒有希望的幻想之中。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為了清清,為了那些活著和死去的人,我願意和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莫遠章的失態,以及老將軍對其的勸解。雷成絕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作為男人,柏年對莫清的各種作為顯得無比齷齪。然而,做為軍人,他卻是為數不多自願留守者中的一員。也許是因為對愛情的徹底絕望,促使他作出了這樣的決定吧!但是不管怎麼樣,雷成覺得,單憑這種舉動,柏年就足以獲得與他所擁有軍銜同樣的尊重。愛情的失敗者,有資格獲得旁人的同情與垂憐。不過,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卻是雷成實在不想和他交手。

    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他不希望看到手上沾染著自己人的血。雷成的話,對于柏年來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有著另外一種截然相反的意義。“和解?”詫異的神色,在柏年臉上一掠而過。因為羞愧而產生的憤怒與漲紅,代替它成為了其中的填充。“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因為我們都愛上了同一個女人。”雷成緊盯住對方的眼睛,那種清澈無雜質的目光,使柏年在瞬間產生了略微的迷茫:“既然愛情產生的爭斗已經結束,我們為什麼不能心平氣和的成為朋友呢?”“朋友?這就是你所謂的結果?”柏年只覺得有些愕然。

    “不錯!”雷成緩緩點了點頭:“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那是你的權利。”“朋友……”一絲淡淡的迷惘,從柏年的內心深處慢慢升起。進而轉化為一種莫名的複雜情緒。他曾經設想過雷成之間的談話有無數種可能發生。而眼前的事實,卻並不屬于其中任何之一。以至于一時間他無法給予對方任何答案。只能在充滿憤怒和猶豫的世界中苦苦掙紮,讓心底劇烈的噬痛與報複對手的欲望相互糾纏。直到將自己拖如其中,無法分辨,無法選擇……

    等到柏年從迷惘中清醒後,雷成已經離開了空曠的房間。不知為什麼,柏年只覺得有種想要哭出聲來的沖動。他很詫異,在記憶中,這種感覺早已不再屬于自己。在年輕時拼命往上爬的時候,在所有挫折困難面前,在遭遇危險即將面臨死亡之即,他從未想過要流淚。可是,情敵口中所說的這一切,卻令他徹底失去了最基本的控制能力。一陣明顯經過刻意遮蓋,仿佛受傷野獸般痛苦的嗚咽,從會議室里發出。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注意。這種哽咽的哭聲實在太小,時隱時現。似乎,只是一種不存在的幻覺……

    新的警戒防線已經建立。兩個中隊的士兵,在數百架各型武裝機械人的協助下,將通往實驗室的三個路口包圍得仿佛鐵桶一般。就在他們所在區域的內部數百米處,還有兩道由全機械警衛與特勤士兵構築的防線。

    身為特勤准將,雷成有權指揮包括十七小隊在內的所有直屬人員。尤其是那些經過特別指派,同樣隸屬于該部門管轄的精英士兵。之前隨同將軍王亢一起抵達基地的,還有一個齊裝滿員的特勤中隊。他們將接受雷成的指揮,並且成為守護實驗機密的最後屏障。細胞樣本的研究已經全面展開。兩周後,一架小型高速飛機從基地出發,在南甯市投放了一名具有完備意識的複制士兵。就在安全降落的瞬間,捆綁在士兵腰部的自動注射器,將一管細胞培養液緩緩壓入了他的身體。四分鍾後,該名複制人已經被注射的細胞完全同化。與此同時,遠在太空中的監視衛星,在接獲地面信號後,也將高倍攝像鏡頭鎖定

    了地面上完全漆黑的身影。將實驗體與集結在城市中怪物戰斗的全過程,一絲不漏地記錄並傳送到信息中心。

    一小時二十八分。這是實驗體在接受注射後,進入城市並且死亡的全部時間。其中的非戰斗空余,僅有不到六分鍾。從發現第一只異類目標開始,實驗體就表現出一種瘋狂的戰斗欲望。在細胞促使下生長出體表的尖銳爪子,指端完全硬化的角質甲片,單純為了戰斗使用的突變牙齒,成為了最好的攻擊武器。被強行改變骨胳結構的身體表面,無法承受巨大撐力而產生了肉體破裂。大量血液的外溢和身體的破損,絲毫沒有給實驗體帶來任何痛苦。其隨身攜帶儀器發送的數據表明:

    足以使常人神經系統崩潰的劇烈疼痛,沒有帶來任何負面影響。而那些完全來自身體內部的血液,卻對他的大腦產生了類似興奮一般的刺激。一千六百二十七只怪物。這是實驗體在生存時間內的所有戰果。其中,絕大部分屬于二級左右的低等生物。除了一百六十一只三級異類外,令觀測者們興奮不已的,當屬于戰果中唯一一只強悍的四級生物。如果不是同時被兩只四級斗鬼咬住的話,該實驗體的戰斗收獲,恐怕還會更加豐厚。

    所有戰斗目標均被擊中頭部致死。實驗體嚴格執行了頭腦中被灌輸的所有戰斗指令。在它那強壯鋒利的爪子下,沒有任何低級生物能夠幸免。除了身體表面那些不足以致命的傷口,它們的頭部只能在利爪的狠命重擊下,仿佛玻璃一般碎裂而開。在對上一頭四級狼獸時,實驗體發揮出它最大的戰斗潛力。在雙方力量持平的情況下,它不惜付出自己的一條大腿作為代價,換來狼獸攻擊的破綻。當狼獸鋒利的牙齒狠狠切入自己腿骨的同時,實驗體那兩條強壯發達的手臂,也死死卡住了狼獸的腦袋。猛然發力之下,十指前端鋒利的爪尖輕松刺穿了狼獸的頭顱。在震耳欲聾的絕命嗥叫後,強悍的狼獸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其頭部被刺穿的十個孔洞間,除了腥紅的膿血,流溢出來的,就只有粘稠慘白的大腦漿液。就在這個時候,兩只四級斗鬼聞訊趕到。在沒有任何抵抗力的情況下,受傷的實驗體被它們活活擰斷了雙臂。最後,聚集在四周的數百頭怪物蜂擁而上。將殘殺自己同類的凶手活活撕成了碎片。注射的液體,是基地實驗室的最新研究成果。研究人員發現,細胞在侵入生物大腦皮層之後,同化速度會因為神經阻礙減緩到最低。而腦垂體分泌的部分激素,也會在其邊緣形成一層細胞無法突破的防線。這時的生物,神智雖然已經混亂,卻還能夠保留絕大部分主觀意識。雖然腦部受損的部分無法恢複,但是如果以一次性使用的兵器而言,卻也已經足夠了。

    實驗的結果非常成功。盡管複制士兵不能抵擋細胞對大腦的同化,在戰斗過程中也無法進行最基本的敵我識別。但是卻擁有難以想象的瞬間爆發力和強悍的身體。結合同化後的生物本能,殘留的主觀意識能夠對戰斗過程進行有效的分析指導。從而調動身體所有機能,進行最直接有效的攻擊。這是一種單純的生物兵器。也是聯邦自進行軍事化生物研究以來,被列入最原始形態的兵器類型。按照已有的標准:在戰場上無法識別敵我,拒不接受任何指令,不能根據戰場態勢進行目標轉換攻擊的所有生化兵種。均屬于最底等級的原始形態。而這類兵器的最終命運,不是死于敵人之手,就是亡于己方的槍口之下。一名不分敵我肆意攻擊的生化兵,永遠不可能回收進行二次使用。

    不過,在所有生化兵器中,原始兵種也是其中威力最強,破壞力最大的武器。在敵人密集的被占領區域,通常只要投放數十名此類兵器,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它們嗜血、瘋狂、悍不畏死。尤其是在加裝了頭部盔甲或防彈裝置的時候,除了將它們的身體完全破壞,根本沒有第二種方法將其制止。可以想象,如此可怕的生物。會給對手帶來多麼巨大的心理壓力。

    “在現有基礎上,盡快研發新型兵種。”這是軍方對已有成果的肯定,也是對下一目標的要求。不過,任何人都沒有發現,一顆外表偽裝成隕石的小衛星。同時也在悄悄記錄著這次戰斗的全過程。並且把所有的一切,轉化為無形的電波,默默地發送著……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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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9 17:56:01 |只看該作者
真的不錯的小說 !!

期待有新的作品 !!

故事結構緊湊 , 故事內容也很吸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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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六節 徉動

    按照軍部的最新命令,十七小隊將在十二個小時後出發。前往衡陽地區進行潛入作戰。根據衛星的觀察,那一地區的孕育之花即將成熟。雷成等人的任務,就是在其完全開放前將之摧毀。並且獲得足夠的高級生物樣本。與上次任務相比,這次的勝算顯然提高了不少。軍部甚至保證:隕石攻擊過後,將在城內怪物密集地區,空投數名剛剛研制成功的複制生化兵。以最大限度牽制降低怪物對進攻部隊的威脅。從而提高參戰人員的生還機率。雖然並不看中生化兵的作用,但是對于這種聊勝于無的協助,雷成也不可能拒絕。融合的困難他比誰都清楚。他可不希望手下這些剛剛強化完的士兵,在首次戰斗中就傷亡大半。

    特勤中隊留在基地內警戒防守。而直屬小隊將在完成必要的武器整備後,像上次任務一樣,空降進入指定區域。壓縮能量匣,是發射單兵鐳射炮的必需品。為了保證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不為外人所用,軍內條例對此作出了嚴格的管理規定。非但進入武器庫需要反複審核擁有者的基因密碼,對于能量匣的領取,也必須在每次戰斗使用前,由基地最高正副官員共同簽發命令後,由武器持有者本人親自領取。這種繁瑣的程序雖然麻煩,可是與鐳射炮那種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的威力相比,已經顯得太過簡化。領取能量匣,必須獲得莫遠章與柏年兩人的簽字。雷成的麻煩,也正由此而來。雖然軍銜同為准將,可是職務上的高低,本身就已經決定了戰斗將領與行政將領間的區別。

    物資領取單就放在桌上,含滿文字塗料的鋼筆就在手邊。然而,對于這些近在咫尺的東西,柏年卻根本視而不見。他只是在默默地看著手邊一份滿書數據的文件。連站在面前的雷成,也絲毫不想瞟上一眼。他保持這樣的態度,已經整整十分鍾。雷成的耐心很好。他不想為了某些小問題,將自己與柏年之間的矛盾擴大化。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容忍對方無休止的侮辱與蔑視。

    畢竟,和解的建議是自己首先提出。一旦打破,便是言而無信。冷淡、拒不受理,這本身就是一種蔑視的表現。十五分鍾,這是能夠容忍的底線。他甚至已經想好,要用多大的力道,讓這個存心尋釁家伙的身體,在對面的牆壁上留下一個永遠的凹印。就在雷成的手臂微微運力,即將有所動作的同時。柏年終于從文件中抬了頭。而那種明顯帶有仇恨的目光,也習慣性地出現在他的眼中。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雷成看了很久。從其臉上肌肉的**的部位來看,那他薄薄的嘴唇下面,顯然掩蓋著兩排正死死咬合在一起的牙齒。“六份壓縮能量匣?那麼多,你用得完嗎?”明知故問,再加上輕蔑無比的語言。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釁。雷成眼中掠過一絲寒芒,淡淡地說道:“這些東西已經通過了審核。司令官也完全簽字認可。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找他們核實。”這句指向性極強的話,顯然刺痛了柏年的弱點。使得他那完全被仇恨所充斥的大腦中,猛然出現了一絲清明的縫隙。這樣的反應順著神經中樞一直進入了身體,形成的最終結果,便是仿佛餓狗一般死盯著雷成的柏年,忽然打了個莫名的寒顫。“你在威脅我?”“我只想盡快得到需要的東西。”雷成已經有些不耐煩。如果不是顧及到同為軍人的那點情面,他早就懶得與這個惡心的家伙廢話。而是用最直接簡便的方法,一拳砸斷他幾根肋骨。以實際行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冰冷的回答,使柏年心中被憤怒燃燒的報複欲望越發強烈。他眯著眼睛,以陰沉而狠辣的神情,死死盯著面前漫不經心的雷成。那副模樣,就好像是一頭饑餓的嗜血野獸,正在鎖定著自己守候已久的獵物。兩個男人間的對峙,就這樣在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下展開。這是一種仇視與不屑的碰撞。維持的時間雖然僅有幾秒鍾,可它確實存在。也許是覺得無法用威脅給對手以壓迫感吧!沉默中的柏年,突然仿佛爆發一般,神經質地狂笑起來。只見他猛然抓起桌上的鋼筆,在面前的物資領取單上,飛快簽上自己的名字。而後,用表面青筋暴起的手掌狠狠纂著,以略微顫抖的姿勢,慢慢遞到雷成跟前。

    “接著,這是你要的。”柏年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被是沙子哽在喉中一般粗糙:

    “你已經從我這里搶走太多的東西了……滿足了吧?哈哈哈哈……”雷成皺著眉頭,接過其手中的單據看了看。雙目的余光,仍舊警惕地掃視著對面有些失態的柏年。領用單沒有任何塗改,簽名的位置也很正確。雖說字跡有些潦草,但是憑著簽字人摁壓在上面的指印,已經足夠發揮它應有的功能。雖然不明白柏年的情緒變化為何如此之大,不過雷成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忙于督備物資的他,僅僅只是禮貌性地略微行了個不甚正規的軍禮。而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這間一刻也不想多呆的辦公室。聽著走廊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柏年臉上的凶狠也為之慢慢淡化。雙手杵著桌子呆呆站立數秒後,他只覺得混身一松,仿佛失去所有支持般,癱軟著身體,仰面躺在了背後的椅子上。

    “清清……想不到,你連那個也留給了他。難道……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就在對峙的一刹那,柏年清楚地看到了晃動在雷成脖頸間的東西。正是因為這件東西存在,使他瞬間徹底打消了所有的報複念頭。他明白,這場圍繞著女人展開的爭斗,自己已經徹底輸了。那是莫清最喜歡的一條墜飾。據說,那是她母親臨終前,留給她最後的遺物。柏年清楚地記得,當大學時代的莫清與自己剛剛相戀的時候,曾經笑著說過:她會把這條墜飾送給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那個時候,柏年看過這條墜飾無數次。他幻想著,這個漂亮的女孩,有一天會用那雙小巧的手,把它細心地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連最珍貴的東西,你都已經給了他……留

    給我的……還有什麼呢……”也就是在一刻,柏年忽然發現,愛情故事中的男女主角,願意用所有東西去交換雙方的真心,那是一種多麼可笑的舉動。因為,他終于明白,如此珍貴的東西,是用世間金錢與權力都無法交換的。“如果有來世,我肯定不會做什麼將軍……絕對不會……”柏年內心的感受,雷成當然不會明白。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多想。距離出發還有幾個小時,他必須在這段時間里,做好所有的戰前准備。當六個沉甸甸的壓縮能量匣拿到手里的時候,他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有可能,他實在不想再次面對柏年那張令人憎惡的嘴臉。他沒有時間,也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消耗在這種無休止、無意義的爭斗上。“無聊!真他媽的無聊!”正到雷成慍怒著,低聲狠罵出一句厘語時。卻不想,從旁邊的過道中,忽然閃出了情報處長劉俊松那永遠一成不變的威嚴身影。“雷將軍,請注意你的個人舉止。”劉俊松的聲音,充滿了軍人特有的冷漠與刻板:“尤其是在公共場合,請時刻謹記,您是一名聯邦的將軍,不是一個低級粗俗的小兵。”面對這種指責,除了點頭認錯,雷成唯一能做的,就是無奈的苦笑。其實,對于這名以嚴謹著稱的上校,他其實很有好感。雖然往往在細節問題上,劉俊松會死抓住你的過失不放。卻也不是冷面無情的人。尤其是在處罰方面,他僅僅只會讓你付出那麼一點點,卻永遠也不會犯下第二次錯誤。

    鐵面鬼、板面上校、冷眼石頭人……

    這些都是基地士兵私下給他起的外號。據說,他自己在聽過後,僅僅只是一笑了之。威嚴、細致、鐵面無私……這些東西他並不

    單單用在對付士兵身上。哪怕是級別高于自己的高級將領,劉俊松斥責起來同樣不給任何情面。以至于在軍方最高參謀部,人人都知道這家伙的大名。也許,這正是他一直當了十一年的上校,卻無法獲得將軍高位的最根本原因吧!

    但是不管怎麼樣,由他主持的集團軍情報部門,在此期間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即便是最容易被遺漏的信息,也會被他從堆積如山的各種文件中一一搜尋出來。“這是一個視名譽高于生命的人。也是一個對本職工作極其負責的人。刻板卻不死板,冷漠卻不冷酷。因此,他不適合做一名將軍,只能做為一名合格的參謀。不過,綜合言之,他也算是聯邦軍人中,可堪表率的榜樣。”這是上一任集團軍司令離任前對他所做的評價。也是莫遠章之所以重用劉俊松的部分原因。

    對于這種人,雷成往往會報以相當的尊敬。“雷成將軍,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出發了。在裝備的領用方面,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滿臉刻板的情報處長所說的話,顯然另有所指。“謝謝!物資已經足夠。”雷成微笑著頜首回禮。“那就好。”劉俊松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他,嘴角隱隱流露出一絲驟然即逝的笑意:“如果有什麼棘手的問題,我可以代您出面解決。不過,希望您能明白,將軍之間的個人矛盾,最好不要擴大到日常事務中。那樣做,無論對您的聲譽或是在士兵中的影響,都會產生極大的負面效果。請時刻記住,您,是一名將軍。”這番飽含勸解與旁敲側擊的話,令雷成不由得心中一凜。

    方也絲毫沒有違逆級別而上的意思。只見滿臉冷肅的上校朝他行了個標准的軍禮,繼而轉身以穩健的步伐,慢慢走向了過道的另外一端。“這家伙,不愧是一台死板的機器。”望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雷成自言自語道:“話又說回來,鐵面豆腐心這句話,用在他身上還真是恰如其分。呵呵……”與此同時,一條發自基地南大門哨位的緊急通訊,也打斷了莫遠章中將正在享用的午餐。迫使他不得不惋惜地放下手中一塊剛剛夾起的糖醋排骨,轉而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作戰指揮室。“是一群叛民。”早已接獲命令趕到的情報處長,指著電子地圖上南面的區域道:“數量估計在八百左右。他們持有輕武器和少量槍射榴彈。六分鍾前,他們向基地警衛要求食物遭到拒絕。在對方進入守備線後,機械士兵進行了警告射擊卻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同時,對方接連發射了兩枚小口徑榴彈。所幸沒有任何傷亡。”“叛民?”中將的眉頭猛然一皺:“他們知道換取食物的相關條件嗎?”“警戒士兵當場就用空彈頭拋射了傳單。”劉俊松的臉上,仍然是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樣:“對方拒絕接受改編。並且不願放下武器。不過,對方聲稱:只要提供給足夠的食物,他們可以考慮相應的條件。只是……需要我們先表示出足夠的誠意。”“誠意?”莫遠章有些詫異:“他們想要多少食物?”

    “這就是他們列出的物資清單。”說著,上校打開手邊的文件夾。拿出一張平整的紙頁遞過。一百噸大米、一百噸面粉、兩噸動物脂肪、五頓食鹽、以及糖、肉食、大量常用藥品……

    “胃口不小,這些東西足夠吃上一陣子。”將軍冷笑道:

    “俊松,你怎麼看?”“很明顯,這是個幌子。”情報處長冷靜而緩慢地答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人只是表面上的虛招。他們的真實意圖,應該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掩護其它方向上的主要目標o"

    “從常理來看,的確如此。”莫遠章放下手中的物資清單,背起雙手仰面望著電子地圖上閃爍的燈光。淡淡地自語道:“不過,以這樣拙劣的手法進行戰術欺騙……究竟是為什麼呢?”“對方的戰術欺騙的確不高明。只是,在沒有獲知攻擊意圖的時候,哪怕是虛晃的佯攻,也必須當作主力應對。”“哦?”聞言,將軍猛然轉身,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旁邊的上校。

    “對于叛民,我們的情報太少。”劉俊松指著地圖上閃亮著紅點的交戰區域道:“目前為止,我們只能判斷這是一種戰術欺騙。從慣性思維的角度來看,往往會下意識的把其它方向上的攻擊做為重點。即便佯攻面上發生情況突變,也會按照舊有思路做出錯誤判斷。因此,我建議暫時不要對任何情況做出結論。雖然基地內部的機動兵力不足,但就防守而言,已經足夠。”憑心而論,這是一個極好的建議。莫遠章也非常贊同。只不過,老于軍略的他卻隱隱覺得,本該銷聲匿跡的叛民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顯然不合乎常理。基地的整體防禦能力他並不擔心。輕型武器的攻擊,甚至連外沿的防壁都無法穿透。即便是大口徑的炮射武器,也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在軍事防區外的平民居住區。那里的整體容積是軍事區的數倍。雖然利用中央電腦能夠將這一區域的進出口全部關閉。但是殘存于其中的叛民們,卻無法乾淨徹底的消滅。要知道,按照基地的最初設計,整個平民區的容納量,可是二十萬之巨啊!

    第一百三七節 射殺

    如果有人問起莫遠章,在與第二世界的戰爭爆發後,最為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那就是將基地周邊新建居住點內的難民,出于安全考慮,全部放入了基地外圍的民用居住區。

    地下基地的建造圖紙,據說是由亞洲聯邦那位神秘的領導者所設計。這種基地的設計理念以純軍事化的要塞為藍本,輔以大量物資生產車間在其中。尤其是儲備物資的容量,更是龐大得令人吃驚。整個基地所需的日常能源可由外部供應,也可吸收太陽能或者地熱進行轉化。再加上厚達數十米的高強度鋼筋混凝土覆蓋面,以及利用牽引電纜貫穿于其中的自動警戒系統。整個基地看上去,其實就是一個擁有完備機能的小型城市。

    三十萬人,這是基地的最大人口容量。其中,除了中央警戒區內的十萬列為軍事用途。以圓柱體形狀順序排列在外的部分,則屬于民用住宅區。顯然,在設計基地圖紙之初,神秘的領導者已經考慮到今後可能出現的各種災難。因為,這樣一個龐大的地下城市,與其說是軍事基地,不如說是防護功能強大的超容量避難所。中央軍事區,是基地的核心所在。在六條大型管道的連接下,民用區域所需的各種物資,可從生產車間直接輸送。而通往地面的升降機,也僅有軍事區內有所設置。也就是說,想要正常出入基地,就必須控制中央核心部分。

    軍事區域目前由聯邦軍隊把守。但是平民的叛亂,使得莫遠章徹底喪失了對外圍民用區的控制權。雖然在之前的戰斗中,進攻部隊清理出了其中部分。可就整體而言,所占的比例實在少得可憐。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二十萬人的生活容積啊。外圍區域的監控系統大半都已損毀。各居住區之間的閘門也被叛民所破壞。即便派出部隊進行清剿,其中的叛民也能在各個小區域內游走躲避。他們就好像是一群機靈的耗子,總能找到各種無所不在的出口。“一個龐大,千創百孔的螞蟻窩。”這就是莫遠章對外圍平民區目前狀況所下的定義。但是,這還不是令他最頭疼的地方。

    如果叛民們僅僅只在這一區域內作亂,那麼情況就要簡單得多。畢竟那里只是居住區,沒有任何生產食品的設備。然而,自從得知叛民們擁有武器的那一刻,莫遠章就已經清楚的意識道:完全封閉的平民區,顯然有著與外界相連的進出口。而且,這條通道的容積,可能相當巨大。基地的整體水平線,位于地下五千米。想要挖穿如此深的距離,沒有大量工程設備根本不可能。更何況,區域頂面上那厚厚的鋼筋混凝土層,屬于強化後的特種產品。連帶有鑽頭的炸彈都無法突破,更不要說是普通的挖掘機。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的古怪。看似不可能出現的東西,卻實際存在著。只不過,在沒有控制整個區域前,莫遠章無法得知這條秘密通道的具體方位。

    這個時候,圍攻南面警戒哨的叛民數量也有所增加。據電腦掃描測算的結果,參與者至少有一千余人。而他們手中的各型槍支,顯然無法發揮出想象中的作用。“命令第三機動大隊全體集合待命。南面通道支援兩個後備機械兵中隊。把二線警備等級提至最高,改變電腦控制模式。警告所有叛民,擅自進入警戒線者,格殺勿論。”劉俊松瞟了中將一眼。只見其眉宇間滿是一股淡淡的慍色。莫遠章一般不會輕易發怒,但是這樣的人往往會在不經意間,狠下心腸將對手置于死地。正常情況下,基地警戒等級為黃色。這個時候防禦系統的攻擊並不致命。對于進入警戒線的外來者,激光射擊區域也僅限于手、腳等部位。一旦控制線由黃變紅,這將意味著,激光的瞄准鏡頭,已經牢牢對准了進入者的頭部。果然,隨著警戒等級瞬間變化,沖進紅外掃描線內的叛民,當場有幾十人在激光的掃射下喪生。在一道道熾熱的線狀紅光紛飛中,被擊中的叛民慘叫著,雙手緊捂頭部的傷口無力垂倒。從攝像屏幕上看,那些貫穿于死者頭部的圓形規則傷口,甚至能夠容許一只拳頭輕易進出。尤其是傷口的邊緣,已經被極高的溫度燒灼成一片硬化的焦痕。

    與此同時,飛行通道管制塔台傳來消息:整裝待發的十七小隊已經守候在穿梭機前。請求十分鍾後起飛。“准予起飛。命令上層管制人員放行。”盡管叛民的突然攻擊非常意外,但在莫遠章看來也不過是一種騷擾戰術。十七小隊的戰斗力雖然強悍,可他們卻身負更加重要的任務。兩相權衡下,中將當然只能選擇放行。巨大的圓形飛行通道內,一架軍用空天運輸機,靜靜地豎立在細密的鋼鐵滑軌上。電梯運送帶的伸縮間,包括雷成在內的所有小隊成員,一一進入了對應的艙位。默默等候著起飛來臨。基地遭到攻擊的警報雷成當然知道。不過,在沒有獲得指派命令的前提下,他只能按照原定計劃正常出勤。只是不知為什麼,就在進入機艙,剛剛放下肩部安全氣壓鎖的那一瞬間。

    他的內心,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有危險!

    一種隱藏在暗處,,尚未被發現的潛在危險。這是一種完全產生于第七感的直覺。沒有任何依據,沒有任何跡象。僅僅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無法解釋,難以言喻,卻又真實存在,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魔王巴拉姆的預測能力,正是源生于此。不過,對于雷成現在的實力而言,尚且無法達到那種高深的境界。

    雷成奇怪的是,這種不知名的危機,似乎並不針對自己。反而可能發生在其他旁人身上。究竟是誰呢?

    微微閉上眼,仰面進入暇思的雷成放開所有的意識。然而,思維末端的觸角,無法捕捉到與之相關的任何信息。那種瞬間即逝的警告,好像透明的空氣般,突然蒸發得無影無蹤。“希望……是我的錯覺吧!”就在這種惴惴不安的警覺心理中,穿梭機底部的管口噴射出巨大的熾紅火焰。在無法抗拒的巨大推力下,機身轟鳴著猛然沖出。沿著滑軌鋪設的訃向,徑直扶搖直上藍色的天幕。

    基地外圍的戰斗已經趨于激化。在丟下上百具尸體後,叛民們開始向居住區的內部撤退。就在這個時候,東面通道警戒塔傳來消息:上千名武裝叛民出現在警戒線外,向防壁外端的各種器械發動攻擊。“果然不出所料!”中將面色若然地看了看電子地圖,頭也不回地向身後的參謀官道:“命令柏年,第六機動大隊歸他轄制。由他全權指揮東面的所有防禦。”整個基地的行動半徑不過數公里。在如此狹小的區域內指揮作戰,對于莫遠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只不過,他不想為了其它方向的戰斗分心。他想看看,這些突然出現的叛民,究竟在打著什麼主意?

    更何況,柏年在指揮上也確有一套。雖然莫遠章對于自己副手的某些品行不屑一顧。若單就軍事方面而言,此人倒也算得上一名不錯的將軍。大概是想要證明中將的判斷錯誤吧!南面方向的攻擊自從停止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重複的跡象。反倒是那股突然出現的東面的叛民,卻以密集的火力和准確的射擊,將分布在防壁外端的激光發生器敲掉了大半。隨著防禦火力的減弱,兩門75毫米口徑平射炮,也被叛民簇擁著推出了通道。“機械衛兵准備,集中所有激光器進行攻擊。”就在柏年的命令剛剛下達後數秒,從東面通道的閘門外,猛然傳來兩聲劇烈的轟鳴。從外側全角度監視器上看,脫膛而出的炮彈絲毫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在堅硬的高強度合金鋼板面前,普通的彈頭只是一團爆炸得更為絢爛的煙火。

    上次叛亂結束後,基地外壁進行了全面修複。尤其是在幾處主要通道方向的閘門,全部加厚了三倍以上的鋼板。重量的增加使得大門開合時間延長了近一倍,不過就安全性能而言,足以抵擋穿甲彈頭的正面攻擊。“讓他們炸。我倒要看看,這幫混蛋有多少炮彈。”柏年冷笑著,轉向身邊的副官:“命令外層炮座給我轟掉那兩門炮。同時開啟重裝機械兵所有攻擊模式。給我殺,殺光這些該死的叛民。”按照最初的設計,基地內部軍事區與民用區之間,僅僅只有少數激光防衛器。因此,在第一次叛亂中,這層薄弱的防線無法抵擋叛民的進攻。在參考了各方面的意見後,基地工程部對外壁警戒系統進行了徹底的修改。非但增加了兩倍以上的激光器,更在主要制約點上,安裝了數十門105毫米口徑旋轉炮塔,以及火力猛烈的大型機槍座。一旦有人企圖涉足禁區,將會被打得連渣都不剩。只是,與柏年命令開啟機械士兵全攻擊模式的命令相比,所有的防禦改造,已經顯得太過仁慈。一直以來,在對叛民的戰斗中,軍方一直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克制。參戰的機械士兵只裝備一挺輕機槍。控制它們行動的管制命令也僅僅開放為二級。與最高五級的全攻擊模式相比,完全被電腦控制的機械人,只能向對手發動最低限度的傷害攻擊。

    雖然對手是叛民,可他們畢竟也是聯邦的公民。正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派出的戰斗機械人損失慘重。被限制的命令與弱化的火力,使它們變成了叛民炮火的最佳目標。以至于在上次平叛戰斗中,機械警衛的戰損達到八百六十四架之多。其中完全損毀無法修複的部分,占據的比例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與普通機械兵相比,重裝化的它們配有四挺多管機槍,肩部裝有一門75毫米無後座力炮。尤其是身體下部的履帶被改裝為六足式機械腿後,它們可以適應任何地形的作戰需要。可以想象,火力如此強悍的一台機器,顯然就是死亡的代名詞。而柏年命令開啟的,卻是最高等級的自動攻擊模式。

    當叛民的火炮在爆炸的氣浪中震翻,熾熱的火焰與灼人的煙霧即將散盡之際。搬開同伴面目全非尸體,想要重新架設火炮的殘余叛民們,忽然從嗆鼻的火藥濃煙中,看到對面緊閉的鋼鐵大門松開了一條縫隙。雖然很細,很窄。可它卻在緩緩朝著牆壁的兩側慢慢延伸。“那幫該死的大兵要出來了。集中火力,朝門縫里打啊!”隨著叛民指揮的一聲大喊,數百個烏黑的槍口,頓時朝大門的縫隙內噴射出劇烈的紅焰。密集的子彈在穿梭間帶起陣陣刺耳的尖嘯。由于數量太多,子彈形成的洪流間,不時有相互撞擊的彈頭四散飛濺。而那些直接命中鋼鐵門壁的子彈,則只能在活活將自己身體砸癟後,帶著扁圓形的殘軀,無力地墜落在地面。好像一只只空洞無神的眼睛,在拼命仰望著這場可怕的撕殺。首先沖出大門的機械兵,被巨大的彈雨沖擊力量打得東倒西歪。在叮叮當當的亂響間,它那光滑的身體表面驟然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凹痕。而更多後續者的亡命襲擊,也加劇了傷痕的破裂。最終,在無法抗拒的金屬彈幕碾壓下,可憐的機械兵被完全撕裂。直至無力的躺翻在地,變成一堆閃爍著火花的廢鐵。損壞的機體僅有一架,卻為後面的同伴贏得了進攻的時間。

    兩架緊跟在其後的機械兵,靈活地閃到了彈幕的側面。毫不客氣地將架設在手臂兩側的機槍全開。頓時,八道沖擊力量巨大的密集彈流,迎頭砸向了對面的陣地。人,不是鋼鐵。在當先幾名同伴被子彈打得血肉橫飛後,殘余的叛民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危險處境。他們紛紛驚呼著,一面反擊,一面朝著身後的通道飛快退去。只不過,當幾架機械兵靈活躍過地面障礙沖到面前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的接近。在多管機槍那種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人類的身體是那樣柔弱。傾斜的子彈在帶來死亡的同時,也將死者的身體一一割裂。在刺耳的轟鳴聲中蹂躪、粉碎……

    一個叛民的腦袋,被生生打爆。按照電腦記錄的子彈流量,那一瞬間命中且從其頭部穿過的子彈,竟有一百六十四發之多。

    一個叛民發現自己中槍的同時,也驚恐地看見:腹部與身體下肢的部分完全分離。破空襲來的彈雨,好像一把無形的鍘刀,生生將它們切成了兩段。血腥淒慘的場景,被監視鏡頭忠實地記錄著,一直傳到了指揮中心。望著這些令人做嘔的畫面,柏年卻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感。他猛然扯開了領口最上端的扣子,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用野獸一般的眼神,死死關注著其中所有的細節。在這一刻,那種充滿仇恨,卻不得不強壓在心底的欲望,得到了最徹底,最暢快的宣泄。

    莫遠章也看到了這一幕。不僅是他,所有在指揮中心的軍官們,也都成為了同樣的目擊者。滿面肅穆的劉俊松眉宇間掠過一絲冷色。只見他湊近中將身旁:“將軍,要不要……”“暫時不用。”莫遠章輕輕地擺了擺手。雙眼最後瞟了一眼從東面方向傳來的血腥畫面後,便重新鎖定在原來的南面位置。那片屏幕上空無一人。除了遍地無人過問的尸體,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第一百三八節 磁暴

    莫遠章不想制止柏年的所為。倒不是因為他自己同樣心狠手辣。而是在他看來,柏年所做的一切雖然過分了一些。但是不管怎麼樣,卻也符合一名軍人的身份。

    戰爭的目的,本來就是以暴力手段獲得想要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殺人與死亡,只不過是最為必要,也是最基本的方法罷了。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心狠手辣。叛民們的處境看似值得同情,可如果是他們占據了絕對優勢,被殺的對象,肯定也只會變成自己。既然結局都是死,又何必在乎子彈數量的多少?所謂一刀是死,兩刀也是死,一百刀,一千刀,仍然是同樣的死亡。個中區別,不過尸體的完整或死相各異罷了。軍人不會屠戮婦幼,但是對于手持武器的敵人,卻不必講什麼客氣。

    “全部給我壓上去。殺光這些該死的狗雜種。殺……

    殺啊……”東部指揮塔里的柏年,已經趨于瘋狂的邊緣。血腥與殺戮帶來的快感,刺激著他的神經。因為激動而加快流速的血液,也使他感到渾身充滿了躁熱與活力。在這種難以忍受的雙重折磨下,他必須發泄,必須讓自己內心被強壓太久的仇恨,得到最徹底的釋放。也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暫時解脫。屏幕上快速掠過的模糊尸體,以及攙雜在其中的破碎髒器與骨片、殘斷的手腳、了無生氣的面皮和嘴唇,似乎使柏年聞到了那種腥濃的特殊氣息。他獰笑地湊近屏幕,睜大充滿血絲的眼睛,貪婪地注視著其中顯現的所有內容。那張原本蒼白且頗為英俊的臉,已經在壓抑和釋放間,被完全扭曲成了另外的模樣。“嗚吼……爽!哈哈哈哈!爽啊……咳……

    哈……咳咳……”望著面前的這一切,柏年突然神經質般狂笑起來。只是,由于用力過猛,咆哮般的狂笑瞬間被封閉的氣管所中斷。短暫窒息帶來的後果,便是嘎然中止的笑聲突然轉為劇烈的咳嗽。由于缺少必要的水份,柏年干燥的喉嚨,在難以承受如此震動的情況,只能選擇被迫封閉。這種生理現象反應在主人身上,便是無比痛苦地用雙手狠掐自己的脖子,將一雙缺少氧氣供應的眼睛,以旁人難以想象的程度,拼命鼓出幾欲迸裂的眼眶。

    見狀,旁邊的副官連忙上前輕輕拍擊著他的背部,將一杯清涼的淨水,對准那張已經無法發聲,且拼命顫抖的口中猛灌下去。數秒鍾後,大為舒緩的柏年,已經斜靠在旁邊的椅子上。被漲得通紅的臉頰邊,還掛有一絲明顯的淚痕。咳嗽被嗆出淚水極為正常,副官對此也沒有多想。不過,只有柏心里最清楚:“那些淚水的真正含意究竟是什麼。”“命令後續部隊鞏固陣地。放出第二隊機械警衛。修改攻擊模式為四級標准。讓它們抓幾個活口,我需要俘虜。”瘋狂過後,剩下的,只有失落和寂寞。甚至,也有一度失去蹤影,再次回歸的冷靜。東面戰場慘烈的殺戮,吸引了指揮中心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有莫遠章一個人,仍然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顯示南面通道口的那塊屏幕。似乎是想要證明他內心所想的一般,從尚未散盡的乳白色硝煙中,叛民的身影再次出現。這一次,他們的數量更多,攻擊也更為猛烈。尤其是被密集人群所遮掩的後方,似乎還有某種正在緩緩靠近的東西。“所有守備人員嚴陣以待。修改重裝機械兵攻擊模式為五級,命令第四機械中隊隨時准備出擊。”從將軍口中說出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詫異。在剛剛看過血腥無比的一幕後,老成持重的司令官,居然同樣要將攻擊模式提升至最高。難道,基地的指揮官們,全都瘋了嗎?

    “馬上傳達命令,立即執行!”加重的語氣和頗為不滿的重複,使迷惑中的傳令官如夢初醒。這個時候,從屏幕中的圖象上,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走在最前面的叛民面容。當然,還有他手中那支拼命傾瀉著火焰的突擊步槍。血肉橫飛的場面對于莫遠章沒有任何的感染力。被摧毀的激光器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緊盯著那團被隱沒在湧動人群間的物體。那種專注的模樣,就好像是在尋找著強大對手可能出現的微小破綻。

    “立即派出機械士兵。快——”盡管不明白將軍的用意何在,可傳令官仍然毫不遲疑地將之執行。十數秒鍾後,從基地徐徐敝開的鋼鐵大門內部,順序沖出了數十架六足式重裝機械兵。改裝後的機械警衛有著強大的威力。在更換六足機械腿,獲得強大機動能力的同時,也必須付出縮短使用時間的代價。強大的驅動需要更多的能源。在每架機體僅有半小時動能的前提下,適時的出擊,也就意味著能夠更好的控制戰況。當然,也能殺死更多的敵人。

    侯命的機械人背部,都拖有一條粗大的供電管線。出擊的瞬間,管線自動脫落。能量充足的它們,好像一群可怕的鋼鐵蜘蛛。瘋狂沖進叛民群間,肆無忌憚地傾斜著熾熱的彈雨。前面的叛民在哀嚎,在慘叫。無法抵擋機械士兵的他們,只能帶著滿臉的恐懼,拼命向後退縮。然而,那台體積龐大且一直居于隊伍中間的物體,卻成為阻擋他們去路的死神。“天啊……居然是這種東西!”看清屏幕中顯示物體的中將,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呻吟。他曾經在大腦中無數次猜測該物體的真實面容。卻從未想過,最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不屬于其中任何之一,甚至威力更強大,更可怕的武器。

    那是一台利用微縮氫能電池驅動的大型導向鑽機。這種東西曆來都屬于聯邦的管制器具。雖然它最初的設計意圖是用于挖掘地下深處的礦物,可是由于動力太過強大,經過特殊設計的鑽頭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即便是厚達數米的鋼錠,也只能在那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默默承受著瘋狂的摧殘和蹂踐。

    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莫遠章被花白頭發掩蓋的額角,慢慢滲出了幾滴冰冷的汗液。他忽然有些明白:那條被隱藏的地面通道,究竟是如何打穿的。“集中所有火力展開飽和限度攻擊。命令所有機械兵改變攻擊目標。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給我把它炸掉。”就算沒有將軍的命令,各守備點上控制器械的士兵們,也會做出同樣的動作。盡管沒有親眼看過鑽機的威力,他們也很清楚:這台古怪機械前端那些整齊排列鋒利鋼齒,無疑能夠輕易沖破基地的大門。幾乎是在命令同時抵達的瞬間,整個南部防禦面上,所有攻擊角度能夠抵及的輕重武器全部開火。105毫米口徑炮彈、最大威力的熾紅激光、狂風暴雨般的子彈,仿佛漫天冰雹般傾瀉而下。頃刻間,狹窄的區域內,成為了密集的著彈點。隨著滾滾濃煙在爆炸的火光中劇烈升騰,鑽機龐大的車體也完全被淹沒在其中。“力量太弱了……沒用的!”望著屏幕上壯觀的畫面,莫遠章歎息著搖了搖頭。作為當初有幸看到鑽機實驗的目擊者,他比誰都清楚:利用高強度宇宙合金制成的鑽機,絲毫不會懼怕這些常規武器的攻擊。

    “馬上調一台磁暴發生器過來。速度要快。同時命令第七、第九、第十機動中隊馬上集結趕至南部通道。後備防禦系統隨時准備投入使用。”面對連大功率激光都無法穿透的鑽頭,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電磁暴擾亂正常的動力供應,使之完全停止運作。當然,這樣做也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整個磁暴擴散半徑內的所有動能武器,均會同時遭到攻擊喪失全部機能。也就是說,基地南面所有自動防禦系統,將陷入徹底癱瘓。對于叛民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反攻機會。在一片無形的混亂中,沖出爆炸范圍的鑽機,開始旋轉起前端猙獰無比的鋼齒。在一陣刺耳的劇烈鑽合聲中,朝著面前緊閉的閘門猛撲過來。而圍聚在其後的六足機械兵,只能徒勞地用密集的彈雨,在堅硬的金屬表面流下一道道淺淺的劃痕。

    望著步步逼近的鑽頭,莫遠章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古怪感覺。自叛民暴動以來,這應該是所有爭斗中最為慘烈的一次。對手所擁有的實力,看來遠比想象中要強大得多。單以這台無法擊破的機械來看,這些原屬自己同胞的敵人手中,可能還有某些威力更為可怕的武器。這似乎有些不正常。莫遠章不知道自己的猜測究竟是否正確。他只覺得,那種自指揮作戰前,便一直潛伏在內心的疑惑也越發沉重。如果換作是自己指揮,一定會在首次戰斗中便動用所有強力武器。以求一戰獲勝。然而,叛民們卻剛好相反。看上去,他們似乎是在單純的人力攻擊無效後,才被迫使用鑽機反攻。

    知難而改進,合乎常理。可是在戰爭法則面前,卻顯然不符合邏輯。思考,需要時間。這種無法停止的能量產物,給予所有人絕對的公平。與此同時,高速旋轉的

    鑽頭已經貼近了閘門。在那種難以忍受的劇烈震動與刺響聲中,堅硬的鋼門表面,出現了一個螺旋形的可怕轉流。而轉流的組成部分,則是那一片片被鑽齒大口齧咬撕裂下來的鐵屑。“命令外面的機械士兵轉向攻擊叛民。不要顧及能量供應時間,讓它們放開手殺,殺得越多越好。”莫遠章並不嗜殺,也沒有瘋狂到用殺人來發泄的地步。在目前的狀況下,他必須選擇這樣做。只有把尾隨其後的叛民盡量消滅,才能在磁暴空間內重新構築新的防線。

    新的命令剛剛下達不到兩秒。中央探測儀的指示器上,卻突然亮起了令人驚顫的醒目紅燈。大批叛民從空曠的居民區內蜂擁而出。他們的目標正是通往中央區域的另外四個出口。在電子屏幕的顯示器上,耀眼的紅色光點代替他們成為了存在的信號。而那種密集簇擁在一起的點狀光芒,最終彙集成為映照在指揮室內所有人臉上的鮮紅。“關閉內二區所有閘門通道。各防衛塔嚴陣以待,所有警戒器械指數提升為最高。留守機動人員全部出動。必要情況下,通道指揮官有權做出任何決定。”莫遠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充斥了緊張和焦慮的眼中,卻也流露出一種莫名的興奮。身為一名將軍,最為渴望的便是戰斗。哪怕對手比自己強大得多,那種天生流動在血液中的職業本能,也會忍不住想要崩發出來肆虐一番。顯然,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大規模進攻。已經顯示的叛民數量超過了三萬,而在那些探測器無法感應到的黑色空間內,仍然還有滿臉狂熱的武裝份子源源不斷的出現。

    基地內的所有守備部隊,不過寥寥數千。至于那些在食物誘惑下,被迫接受改編的後備“民兵”,根本不可能將他們投入戰斗使用。“各通道依托現有工事防禦。任何人不得擅自進攻。”盡管敵我對比懸殊,可是在占據絕對地利的優勢下,莫遠章仍然有把握打贏這一仗。他相信,那種強悍可怕的鑽機僅有一台。這種只能在重型車間內,花費大量物資才能生產的東西,那怕所有叛民集體用鐵錘敲上十年,也不可能造出上面的一顆螺絲。“防禦重點放在南面,電磁攻擊還需要多久才能發動?”“機械充能正在進行。兩分鍾後完畢。”啟動磁暴需要三十秒,也就是說,兩分三十秒後,鑽機將徹底停止運作。

    此時,龐大鑽機的前部,已經穿透了鋼鐵閘門的中央。在那種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厚厚的鋼門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頁。磁暴機後的二線防禦陣地已經建好。兩個中隊的士兵正隨時准備接替系統防禦。望著面前鋼門中央的破口不斷擴大,操作磁暴機的士兵,忍不住聳動了一下自己干澀的喉嚨。數米高的鑽頭就在自己頭頂緩緩而過,那種感覺,就好像一輛無比龐大的戰車,正移動著沉重的車體,朝自己慢慢碾壓過來。“十、九、八……二……”突然釋放的能量,在高速運轉的粒子空間內橫沖直撞。一個直徑達百米的巨大藍色透明光球,在那瞬間突然出現。在控制區域所限制的范圍內,狂暴的磁能就好像是一頭被束縛的野獸。它在拼命沖擊著光球的邊緣,用盡所有的方法撕咬、啃齧。直到最終確信徒勞後,這才將所有的憤怒重新發泄在狹窄的空間內。以更為猛烈的動作,咆哮著,掙紮著,毀滅著整個空間內的所有物體。

    強大的能量干擾,造成光球范圍內所有能量的紊亂。突然增幅的電流沖破了一切障礙,毀滅了曾經束縛自己的所有器械。在這些隱形的殺手面前,龐大的鑽機被迫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區域內的所有警戒探測系統失去了作用。所有的一切表現在指揮中心屏幕上的結果,便是一片灰白躍動的雪點。“啟用後備器械。圖像頻道暫時轉入通道鏡頭。五分鍾後重啟切換至備用系統。”一台遠離磁暴現場的小型攝像機,接替了外部監視器的所有工作。將自己探查到的所有一切,完整地發送到了屏幕中央。被磁暴破壞的鑽機中央,已經完全進入了基地的內部。原本阻擋在外的厚厚鋼閘,則面向內則全部破損。扭曲的大門,向內高高翹起的鋼板損角,在鑽頭的作用,擴展為一個寬達數米的巨大破洞。

    第一百三九節 間諜

    早已集結待命的士兵,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沖到破損的鋼門前。將隨身攜帶的高密防彈盾牌,斜插在地面預置的凹槽中。而他們自己,則平舉著手中的突擊步槍,透過鑽機與閘門的空隙,死死瞄准已經空無一人的通道盡頭。

    機械士兵的追殺任務看來完成的非常出色。如果不是磁暴效應還在,莫遠章真想繼續放出另外一隊機械兵。其它方向上的叛民已經發起了攻擊。在驚詫于叛民不計傷亡進攻方式的同時,各通道守備指揮官也發現:一些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也悄悄出現在叛民軍隊的身後。250毫米電控加農炮、小型攻擊飛彈發射架、55毫米四聯裝高射炮……甚至,在西側通道的盡頭,竟然出現了一輛俄制“T-227”式重型坦克。望著各個屏幕上混亂的戰斗場景,在感到震驚的同時,莫遠章也在為內心的疑惑,緊張的地尋找著正確的答案。

    毫無疑問,叛民集中了他們能夠動用的一切力量,拼死向基地發動了這次聲勢浩大的攻擊。可是,占領基地獲取食物,真是他們的最終意圖嗎?

    局勢一片混亂。每一個通道口,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從基地內部緊急調來的機動兵力迅速填充了防線的缺口。甚至就連裝甲部隊殘余的坦克,也緩緩從各個車庫中開出。莫遠章臉上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他有絕對的把握守住這個基地。就算叛民打通並占據了所有的入口,退守基地內部的士兵仍然能夠組織有效的反擊。各區域間密密麻麻的閘門就是叛民最大的障礙。遠離磁暴區的警戒系統仍然有效。在沒有任何掩體的情況下,遍布基地的激光發生器,將是所有入侵者最大的噩夢。更何況,如果情況確實難以據守。還可以呼叫“堯”號指揮艦請求複制士兵支援。至于基地內部的數千名尚在培養中的複制人,至少也需要一周後才能投入使用……

    突然,一種難以想象的念頭出現在中將的腦中。它的來勢是如此凶猛,帶有的意識是如此強烈。以至于鎮定自若的將軍本人,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這不可能……但……卻是唯

    一的解釋!”就在這個時候,聯絡器中傳來西面通道指揮官的緊急求援呼叫。那一方向上的叛民,已經利用重型武器擊毀防壁外側的所有警戒設施。現在,他們正集中了數門大口徑重炮的火力,向封閉的鬧門發動攻擊。

    西面的留守力量只有一個中隊。盡管加厚的閘門極其堅固,卻也難以抵抗如此強度的猛烈炮擊。“將軍,讓我帶一個機械兵中隊過去吧!”不知什麼時候,滿面冷漠的劉俊松已經站在了背後:“這種時候,不需要情報主官。只需要戰士。”“去吧!”望著面前年輕的軍官,莫遠章猶豫了數秒,最終輕輕點了點頭:“必要情況下,可以退守第二防線。”望著轉身離去的矯健背影,中將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冷靜。沉思片刻後,只見他喚過身旁的傳令官:“命令十七特勤小隊即刻返航。將所有戰況數據發送至最高指揮中心。請求他們酌情處理。”南面入口破損的大門外,終于出現了叛民的蹤影。此時,距離派出第一批機械士兵,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而電磁暴的效果,還將持續十六分鍾。“開火——”隨著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扣動著手上武器的板機。在動力能源失效的情況下,多管電控機槍無法使用。他們只能依靠老式槍械進行反擊。只要堅持十六分鍾,形式就能逆轉。

    就在這個時候,指揮中心所有監控系統突然全部失效。各個通話器中,也傳出噪音般的“沙沙”聲。望著眼前大片的雪花圖像,技術人員紛紛進行故障處理。突如其來的意外雖然反常,但是訓練有素的他們卻明白:與其驚慌失措,不如盡快恢複被阻礙的通訊。“馬上查明狀況,改用人工傳令。基地內部各關口,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違令者不論階級一律格殺。”這是典型的信息攻擊。

    望著面前混亂的場景,莫遠章在感覺憤怒的同時,也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基地內部混入了間諜。而且,這名隱匿者還擁有級高的軍銜。叛民們選擇的攻擊時間實在太巧了。戰斗力最強的十七小隊剛剛離開,複制人軍隊尚在培養,基地整體防禦新計劃尚未啟動,而生物實驗室也剛剛獲得新的細胞樣本……所有的這一切,只有基地內部的高級軍官才有資格獲知。等等!細胞樣本——生化兵器——

    生物實驗室……難道說,叛民的最終目的,就是儲有同化細胞的生物實驗室?

    將軍只覺得渾身一陣顫抖,貼身的衣服也完全被冷汗浸透。他實在不敢想象,那種恐怖的細胞為敵人所用,將會產生怎樣可怕的後果。“快,給我接通實驗室守備……”就在此刻,遍布雪花點的監控屏幕突然恢複了正常功能。

    而其中顯示出來的最新圖像,也使將軍口中正在發布的命令嘎然中止。南面入口已經被叛民攻破。無法抵擋的士兵只能進入二線防禦。雖然遠離磁暴區域,且獲得機械警衛的協助。但是,在叛民不計傷亡的強大攻勢面前,形勢仍然岌岌可危。反觀實驗室方向的監控屏幕,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尤其是被特勤中隊控制的內部通道,更是守備森嚴。

    “難道是我錯了?”莫遠章百思不得其解。盡管如此,出于安全考慮,他仍然將同樣的禁行命令再次發布。並且要求實驗室方面,一旦出現任何異常,必須立即通報。南面的支援部隊已經派出。盡管整體戰況無比慘烈,但整體優勢卻也還掌握在聯邦軍手中。只不過,莫遠章心中那種潛在的危機感,卻仍然無法消除。此時,早已接獲命令,以最高限速返航的十七小隊,距離抵達還有二十分鍾。“堯”號指揮艦派出的援兵,也將在半小時後進入基地。

    局勢看似已經穩定。除了叛民手中的重型火力外,根本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東西。忽然,旁邊一名信息操作兵的自言自語,引起了莫遠章的注意。“咦?怎麼會這樣?數據傳輸重複?難道又是故障?”“怎麼回事?”將軍眉頭一緊。“有點奇怪!”操作兵指了指面前的記錄儀:“這段數據電腦儲存器拒絕接受。顯示屬于重複信號。可能是剛才信息攻擊所導致的吧!”“被拒絕的數據是哪一部分?回放出來我看看!”不知為什麼,中將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兆。幾秒鍾後,當信息畫面出現在屏幕上時。他臉上的神情,只能用震驚與駭然來形容。

    畫面顯示的內容,正是西面通道指揮官請求支援的同步記錄。從揚聲器里,還隱隱傳來炮彈轟擊閘門外壁的隆隆聲。這段畫面整整持續了十分鍾。並且,在監控設備遭到攻擊後,再次重複出現。也就是說,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里,西面通道的所有戰況均被掩蓋。沒有人知道那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檢測程序已經被修改,該區域數據被默認為完全接受。

    所有通訊無法連接。”這是操作員在最短時間內找出的故障原因。“改為人工操作。馬上聯絡西面防區。”十分鍾,足夠發生太多的事情。顯然,潛伏的間諜巧妙設置了信息屏蔽的所有障礙。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重新轉接的鏡頭,再次指向了西面入口的戰場。然而,除了數十具守備士兵的尸體外,只有大群從被炸開閘門口蜂擁而入的叛民。甚至,還有幾輛飛快穿梭在其間的小型車載迫擊炮。順著新的信號來源,該方向守備部隊的新防區,也重新進入了屏幕視角。他們已經退守該通道的第二防線。在自動炮塔的協助下拼死抵抗。一名臉上明顯帶有燒灼傷痕的上尉出現在鏡頭前。他是該防區目前銜級最高的軍官。

    “所有校級指揮官都陣亡了。”面對將軍的疑問,屏幕前的上尉顯得尤為憤怒:“我們缺少足夠的反擊火力。沒有重武器,我們無法抵擋叛民的進攻。”“那些重裝機械士兵呢?全都被摧毀了嗎?”莫遠章實在難以置信。“機械士兵?”上尉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什麼機械士兵?”“十五分鍾前,你們曾經要求支援。一個中隊的機械警衛被派了過去……怎麼?”話未說完,將軍臉上已經有些微微失色。“我從未見過什麼機械士兵,更沒有看到任何支援。”上尉幾乎是在用吼聲回答:“除了我們這個不滿員的中隊,沒有任何人來過。現在,全隊尚余戰斗人員六十四名。”就在這一刻,將軍終于明白,那名暗藏的間諜究竟是誰。“馬上檢查實驗室方向的監控圖像。派出特別機動中隊前往研究中心。還有,所有屏蔽後恢複的圖像都要檢查——

    快……”再次轉接後的鏡頭,重新接替了原有畫面。各個方向的戰況均無異常。只有通往生物實驗室的所有畫面,顯示出沉悶壓抑的黑色。

    “將軍,實驗室方面的通訊受阻。所有監視器可能已遭破壞

    還有……之前顯示的全部圖像資料,均為昨天的監控複制數據。被修改後的電腦,只能將其默認為同步……”與此同時,位于基地中心的生物實驗室外。正展開一場血腥的撕殺。肩配上校徽章的劉俊松,臉上依然保持著慣有的冰冷。在數架機械士兵的護衛下,其腳下那雙擦得锃亮的制式軍靴,踏過汪聚在堅硬地面上的腥紅液體。徑直走到一名被機械兵擰住雙臂,高高架起的中尉軍官面前。“通行密碼是多少?”望著這名混身是血,腰部有著明顯槍傷。神智已趨于迷離的中尉。劉俊松以冷漠的口氣問道。“沒有特勤部……或基地……司令官的命令,你……不能進去。”重傷的中尉大口喘息著。喉部的傷口處也隨之湧出一片膿血。

    面對如此答非所問,劉俊松沒有說話。只是從身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徑直插入中尉的腹部。在對方淒涼慘絕的痛嚎中,從割開的傷口中,拽出一團模糊的血肉。如果現場有一名外科醫生,一定能夠很容易就辨認出:那是屬于體內分泌器官中的輸尿管。只是已經被完全揉碎。自始至終,劉俊松面部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在可怕的冰冷間,更多了幾分殘忍。“密碼是多少?”扔下手中的棄物,他順手將一管早已准備好的強心劑推入中尉的身體。

    突然的刺激,在中尉殘破的體內產生了劇烈的反應。他強忍住牙床間猛然撞擊的可怕顫抖,在喉頭湧上的血液阻礙下,含糊不清地答道:“沒有命令……你……

    不能進去……”盯著面前半死的中尉看了幾秒,劉俊松漠然地示意機械兵將其放下。只見他平靜地仰面深吸了一口氣後,突然飛起一腳,以巨大的腿力,將趴在地上的中尉腦袋活活踢碎。“沒有密碼,就不能進去了嗎?”自言自語的他,跨過地面手腳尚在抽搐的尸體,大步走到實驗室的入口前。模出一塊烈性膠質炸藥死死嵌在其中。做完這一切之後,才從容不迫地伸手撣掉粘在皮靴上的一顆人類眼珠,朝著拐角處的安全隱蔽點走去。那是中尉的眼睛。頭顱爆碎的瞬間,被擠壓而出的眼球,順勢沾在了上面。望著面前這條浸泡在血液中的鮮紅走廊,靜候引爆的劉俊松不禁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血流成河這個詞,還真是恰如其分。”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守衛這條走廊的所有特勤人員,包括外圍的警備士兵,成為了被更換過攻擊程序機械兵的殺戮目標。他們甚至到了臨死前,也根本不知道突變的原因。只能用充滿恐懼的雙眼,在無盡的虛空中尋找自己的答案。劉俊松的計劃非常完美。西面守備力量的薄弱,完全出自情報處的安排。在適當的時候申請帶兵支援,獲得機械兵的控制權後。預先設置在控制中心的信息炸彈會當場引爆,被破壞的電腦防禦系統在恢複前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一份已經准備好的更換程序也隨之改變了機械兵的敵我識別模式。一隊全副武裝的敵人,就這樣出現在基地的核心。憑借自己的軍銜和身份識別碼,劉俊松很容易進入了實驗室防區。在遭到特勤人員的禮貌阻攔後,緊跟其後的機械兵當場發難。沒有絲毫防備的軍人,就這樣變成了僵硬的尸體。

    更換西面通道與實驗室方向的監視圖像,是計劃中必要的欺騙手段。在身份暴露前,劉俊松需要足夠的時間打開實驗室的大門。隨著一聲巨響,厚實的牆壁表面被炸出一條松動的縫隙。搶上前去的劉俊松輕輕一腳,虛掩的大門便轟然倒下。身為情報處長,劉俊松對基地的所有角落都了如指掌。至于實驗室牆壁與門內的各種構造,更是一清二楚。

    一塊在適當位置引爆的炸藥,足夠了。“呼……”一顆子彈從暗處襲來。可惜沒有命中目標。那是一名剛剛接獲命令的研究人員。只是在機械士兵封鎖了所有出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近乎自殺般的抵抗方式。數具沖進實驗室的機械士兵一陣亂掃。六名身穿白衣的研究人員無一幸免。

    大步跨過狼籍的地面,劉俊松飛快旋開冷凍室的門栓。在精鋼制成的物架上,取出一管被籠罩在白色冷氣中的淡黑色晶瑩液體。這就是整個計劃的最終目標……利用十頭邪神羅婆那血液提取而成的同化細胞。

    第一百四十節 柏年

    沒有絲毫遲疑,劉俊松將這管珍貴的液體,小心塞入一只體積略大的鋼瓶中。擰死瓶口的棉塞後,將其別在胸部口袋內的掛鉤上。作完這一切,他拎起放在桌上的突擊步槍。朝著大開的門口飛快沖去。東西已經得手,計劃也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如何安全離開這個該死的基地。

    作為一名高級間諜,劉俊松當然明白“只有活著才能完成任務”這個道理。在整個計劃的制訂中,最為被他所重視的,也正是這個環節。早在在兩個多月以前,利用職務之便,情報處對基地飛行中心機庫內的所有儲備物資,進行了詳細的排查。由于陣亡的飛行人員無法在短期內獲得補充,各型作戰飛機均被封存。不過,對于排列在航空管制線外的無人偵察機,卻每天都要進行必要的檢修和保養。按照基地指揮中心的命令,這些無人機必須二十四小時保持出勤狀態。隨時准備侯命出發。在劉俊松看來,這就是自己逃離基地的最佳工具。屏蔽攻擊將持續十分鍾。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指揮中心混亂後派出的機動部隊,至少也需要同樣多的時間,才能趕到實驗室附近。雖然控制中心可以封閉所有通道,可是劉俊松早已利用數據庫中的更新密碼,制造出一張能夠在改碼後半小時內恢複的解碼磁卡。這種東西本來是用于解決通道故障的一種臨時維修手段。但在目前這種全封閉的狀態下,卻是一把萬試不爽的開門鑰匙。

    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整整一個中隊的重裝機械士兵。雖然它們的能量供應僅剩十余分鍾,卻也足夠護送自己安全抵達飛行中心。“和這幫蠢貨動手,簡直就是侮辱我的智慧。”走出門廊的劉俊松看了看腳下遍地的尸體,嘴角鄙夷地翹了翹。這樣的任務實在太簡單了,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他甚至已經在幻想著,究竟應該用這管細胞樣本,從自己的主子手里討回多少好處……

    “轟……轟……”就在躊躇滿志的他,正要步出走廊的一刹那,耳中卻傳來兩道炮彈劃過空氣帶起的尖嘯。反應極快的他,連忙翻身向後一個背躍。只聽得兩聲劇烈的轟鳴後,熾熱燃燒的火焰與劇烈翻滾的濃煙,在爆炸的氣浪中,從走廊出口兩端的牆壁上猛然迸發出來。“75毫米加農炮?怎麼回事?難道那些守備人員當中,還有人沒死嗎?”腦子里飛快閃過無數念頭的劉俊松暗自心驚。這兩發炮彈的目標,顯然就是自己布置在走廊外的武裝機械兵。然而,突然而來的炮擊,已經徹底打亂了他的整個計劃。

    劉俊松相信自己的計劃不可能出錯。支援實驗室的部隊絕不可能現在就抵達。如果是莫遠章事先知曉自己身份,也絕不可能等到現在才動手。難道,就是那些慘遭機械兵殺害的守備人員當中,出現了某個大難不死的生還者?

    或者,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想到這里,劉俊松表情漠然的臉上,不由得冒出了點點冷汗。該怎麼辦?

    從外面接二連三響起的槍炮聲判斷,對方已經和守護在走廊外的機械兵交上了火。隨同自己進入實驗室的機械人共有四具。如果以它們為前鋒向外猛沖,自己則有可能趁亂逃離。

    可是,這樣做的生還機率不大。甚至還有可能受傷。依托地形拖延時間,等待外面進攻的叛民抵達?這更不可能。且不說火力貧弱的自己能夠堅持多久,單就那些叛民的戰斗力,恐怕根本無法沖破基地的二線防禦。畢竟,整個計劃從制訂到實施,劉俊松根本就沒指望過那些愚蠢的狂熱者會給自己任何幫助。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賭博。一次亡命的賭博。

    隨著走廊外面的槍炮聲漸漸稀落,通往實驗室走廊的內部,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就在爆炸的氣浪與火焰中,從走廊出口猛然震出一名身著聯邦制服的軍官。見狀,圍攻機械人的隊伍中,兩名醫療兵連忙干上前去將他救起。這是一名軍銜頗高的上校。爆炸顯然給他帶來的巨大的傷害。身體表面的制服被炸得稀爛,許多破口邊緣還有被燒焦的痕跡。至于衣服下面的身體,則被彈片劃傷多處。左腿上還有一塊寸許長的滾燙破片,死死地插在肌肉間。傷者還有呼吸,他還沒死。只不過,當醫療兵輕輕拍擊他那明顯凹癟胸脯的時候,傷者的口中,卻猛然噴湧出一股腥紅的濃血。“他的肋骨斷了。肺部可能嚴重受損。”檢查傷勢的醫療兵扭頭朝身後大聲喊道:“擔架,快!特級護理。”引爆炸藥演一

    場苦肉計。而後導機脫離醫護部隊。這就是劉俊松急中生智想出來的對策。

    破爛的衣服和體表微小的傷口,的確是爆炸所致。用一塊厚實的橡膠座墊擋在胸前,在爆炸瞬間丟棄,就能制造出同樣的場景。這是他在特訓中學到的偽裝技能。至于肋骨的斷裂和肺部的重傷,那就更加簡單。強行運氣阻止體內血液的流量,導致供氧不足。再加上胸肋下暗藏的金屬支架,同樣能夠瞞過醫護兵的眼睛。只是,大腿上的那塊彈片,實屬意外……

    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從屏蔽攻擊開始到現在,僅僅只過了八分鍾。他相信沒有人會識破自己的身份。至于被他所顧忌的幸存守備者,也只會在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而那種留在現場指認自己的機率,幾乎等同于零。當然,也有對方在獲救時就已經公開自己身份的可能。這樣的機率同樣不大。在最高攻擊模式的情況下,機械士兵根本不可能失手。在電腦的引導下,它們只會一槍斃命。

    到現在位置,事情的進展與預料的完全一樣。現在的他,就等著醫療兵把自己送往安全區域。到了那個時候,哈哈哈哈……

    “劉俊松?劉上校!哼哼哼!你怎麼會在這兒?”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把正在暗自得意的他,幾乎驚得從擔架上躍起。如果不是深信自己身份尚未暴露,恐怕他已經放棄所有偽裝強行逃離。“柏……柏將軍……是……是你

    啊!”眼前的熟人,正是柏年。“嘖嘖嘖!傷得不輕啊!”帶著滿臉的譏諷,柏年俯下身來,輕輕按了按他胸部的傷口。頓時,正要掙紮著回答的劉俊松口中,隨著含糊不清的話語,咕嘟嘟冒出了一股倒灌的黑血。這當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預先吞下,強行收縮胃袋噴出的部分。

    “劉處長,你怎麼會在這兒?”不為所動的柏年,翻了翻他身上破爛的制服,甚至還滿臉陰色地故意掀起幾處傷口道:

    “你不是在指揮中心嗎?怎麼會突然跑到這兒來了?你可是情報主官,不屬于戰斗編制嘛!”傷口傳來的刺痛,使劉俊松只能咬牙強忍。故作虛弱的他疲憊地答道:“實驗室告急……將軍……將軍……

    只能派……派我……”“那麼其他人呢?你的士兵呢?怎麼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了?”柏年不為所動地瞟了他一眼,用手狠狠轉了一把那塊插在他大腿上的彈片。“啊……”劇烈的疼痛,使劉俊松頭上猛然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用顫抖的手,死死按住傷腿的頂端。滿懷憤恨地低吼道:“柏年,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按照戰時條例,我……

    我……可以把你……”“送急救特護區。”未等他的話說完,早已直起身的柏年,已經朝旁邊的醫療兵輕輕揮了揮乎。“將軍!現在怎麼辦?”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要被抬上氣墊急救車的劉俊松,柏年旁邊一名參謀上前道:“實驗室已經被毀,如果那名間諜不在死者當中,肯定已經逃離了現場。那我們……”“封鎖整個實驗區域。”面色陰沉的柏年皺了皺眉:“通訊恢複了嗎?”“沒有。”“繼續派人與指揮中心聯絡。盡快查明屏蔽原因。徹底清查實驗室附近所有死亡人員。就算是用手拼,也要把他們給我拼回原來的模樣。”柏年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完全出于意外。他很幸運。接獲捕捉命令的機械士兵,帶回的所有叛民戰俘中,有一個身份頗高的指揮官。而這個家伙,恰恰是個多少知道一點內幕情況,又不想白白送命的怕死鬼。

    “我們的進攻屬于掩護性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我所知,這次行動,好像是為了策應某個人而故意展開……”這家伙知道的就這麼多。不過在柏年看來,已經足夠了。如果是一名中下級軍官獲得這樣的情報,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向上級彙報。而柏年,恰恰是整個基地的副司令。莫遠章正在指揮戰斗無法分心。搜捕間諜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自己先過問,事後再通知他就行。不是柏年想貪功,這是一種由于身份而產生的常規性思維。

    基地能量爐、物資儲備中心,生產車間區域……

    柏年派出了手下所有的機動部隊。至于他自己,則帶著警衛人員朝著實驗室方向而來。不是他對這里尤其敏感。而是從路線上看,

    所有值得注意的目標區域中,實驗室距離他的位置最近。按照人的正常思維概念,理所當然會由近及遠進行逐一排查。就在途中,信息屏蔽攻擊開始。感覺不妙的柏年,一面派出通訊兵與指揮中心聯絡。一面下令向實驗室發起攻擊。根據先頭部隊報告,該區域周邊已經被機械士兵所接管。而清楚基地所有兵力配置的柏年卻知道,那里絕對不是機械警衛的控制范圍。

    正因為如此,就在劉俊松前腳剛剛踏出實驗室大門的時候,司令部警衛隊恰好發起攻擊。正如莫遠章所知,柏年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卻也是一名合格的將軍。對于突然出現的劉俊松,他抱有相當的懷疑。出于試探和報複的心理,在測試其受傷真偽的同時,他也順當小小地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傷口應該是真的。從戰場上真槍實彈殺出來的柏年,對于人體構造相當熟悉。爆炸的劃傷與自己用刀口的割裂完全不同。衣服破口上燒焦的痕跡、大腿上深深插入的彈片、胸口的骨折……

    應該都是真的。

    他試過,劉俊松腿上的彈片,已經插進了骨頭。不會有假。如果誰的偽裝真能玩到如此地步,那只能說這家伙實在心狠手辣。連自己也不會放過。至于胸口的斷骨,他也親自摸過。凹陷的皮肉已經骨頭撐破。至于肺部,大概也是被骨頭的碎片劃傷吧!

    就在這一刹那,柏年忽然感到事情有些不對。肺部破損的傷員,根本無法進行自由呼吸。嚴重的,甚至會當場窒息。但是在劉俊松身上,顯然沒有出現這類狀況。很自然的,他不由得轉身望向醫療車的位置。而眼角的余光,恰恰也在此時捕捉到地面的一塊血跡。

    那是剛剛從劉俊松口中吐出的膿血。能夠當上將軍,除了家中的權勢和鑽營,柏年自己當然也有不俗的能力。這團已經發黑的血跡,在他眼中顯得異常古怪。本該很新鮮的血塊已經凝固。以正常時間計算,至少還要數分鍾後方能達到如此效果。

    它也沒有鮮血中固有的濃腥,而是輔以一股劇烈的酸臭。感覺更像是從胃部嘔吐而出。

    單憑這幾點,柏年已經肯定劉俊松有問題。就算不是,至少也有相當的嫌疑。“快!攔住那輛車。衛兵,抓住劉俊松。他就是間諜!”此時,被阻斷的通訊已經恢複。話音未落,懸浮的醫療車突然啟動。隨著馬達的轟鳴,被擰斷脖子的司機尸體,從松開的車門被推到了地上。在所有人驚怒的視線中,白色的車體流暢的轉了個身,朝著側面的專用(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通道疾馳而去。“快拉閘,攔住他!”聞訊,守衛道口的士兵飛快地按下閘門密碼。就在他的手剛剛握上閘口柄端之際,車窗口飛出一梭子彈貫穿了他的身體。而捏合的手掌在尸體的重量牽引下,只能朝著地面猛然下墜。失去齒輪支撐的鋼鐵閘門,也在瞬間轟然落下。

    前出無路的醫療車,在即將撞上牆壁的瞬間猛然回轉。由于距離不夠,昂長的車尾只能緊貼牆體而過。在一片摩擦而起的火花中,無法保持平衡的懸浮車只得朝著地面的衛隊徑直駛來。就在此時,一名士兵發射的槍彈,准確擊中了車頭的引擎。終于,失去動力的懸浮車,只能歪斜著一頭砸下。車體落地的瞬間,從駕駛室中猛然躥出一團灰色的身影。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士兵無法鎖定射擊。就在灰影落地的瞬間,他卻朝著側面再次躍出。閃避不及的柏年之覺得胸口一緊,咽喉處已經被抵上一把冰冷的匕首。

    “叫你的人閃開,否則我就殺了你。”渾身傷口的劉俊松,仍然是那麼一副冰冷的模樣。只有受傷的大腿在微微發顫。“殺我?”柏年鄙夷地笑了笑:“哼哼哼!你下得了手嗎?”此時,所有士兵已經沖了上來,把受傷的間諜與自己的將軍團團圍在中間。“你以為我不敢嗎?”劉俊松眼中掠過一絲殘忍,扣住柏年肩膀的左臂一松。反手從腰間摸出另外一把匕首,想也不想便朝柏年的腿側狠插下去。頓時,一股鮮紅的液體,從傷口的破處猛濺而出。“殺了我,你逃得了嗎?”面色慘白的柏年,死死捂住受傷的腿部。冷哼一聲:“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隱藏得這麼深。”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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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一隻花大大

別擔心 我每天會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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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一節 軍人

    “我再說一遍。叫他們讓開。”劉俊松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說話,只是冷酷地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衛隊長!控制周邊所有區域,封鎖一切出口。把這里發生的一切通知莫司令,請他自行定奪。”吃痛不住的柏年,說話已經有些費力。“你不怕死嗎?”盡管面色冰冷,劉俊松卻也無法掩飾眼中的詫異。他實在無法想象,基地所有軍官中,最不被看好的副司令柏年,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相當的氣概。

    “我……是軍人!”緊咬牙關的柏年臉上,已經滲出了點點汗珠。“活……見……鬼……”又恨又怒的劉俊松,幾乎是從心底吼出這幾個字。整個計劃完全由自己一手制訂。詳細周密程度根本就無懈可擊。誰知就在最後關頭,卻被這個滿是小人嘴臉的家伙破壞。那種從成功之顛驟然落下的失望,簡直令他幾乎發狂。面對周圍烏黑的槍口,劉俊松根本無法可想。遠處通道內傳來陣陣鋼閘合落的響聲,更令他的內心顫抖不已。就在他緊張思索著所有可能出路的時候,由指揮中心派出的支援部隊也趕到了現場。

    “上校!你的情況不妙啊!”見此,柏年強忍住傷痛,陰狠地笑了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他媽要飯的叫化子差不多……嘿嘿嘿嘿!劉上校,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名聯邦的軍官。不是一個邋遢齷齪的小兵!”劉俊松沒有理他,只是將匕首抵近了對方的喉嚨。“我操你媽的祖宗!身份?舉止?你他媽當你是誰啊?老子是給你臉懶得理你,你以為當真怕了你?現在好了……

    哈哈哈!你也落到我手里了。上校,耐心點。看我怎麼慢慢玩死你狗日的。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爽……

    真他嗎爽……”如果不是確認過柏年的身份,周圍的士兵肯定會認為這個穿著將軍制服,被當作人質還滿口狂言的家伙,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哪兒有這樣的人質?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罵街?

    旁人的想法,柏年當然不會知道。他只覺得,那口憋在心底的惡氣,終于被狠狠吐了出來。他料定劉俊松絕對不敢殺掉自己。在安全有保障的情況下,為什麼不把長久的積怨全部倒出來呢?

    “你給我閉嘴。”饒是劉俊松定力再好,也會被這種無休止的叫罵所激怒。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出路,珍貴的時間對于他來說,已經喪失了原來的作用。他甚至懷疑,用柏年做人質的決定是否正確?

    在他的概念中,奸詐的小人、獻媚之徒、無能者、陰謀家……都屬于那種怕死的類型。一旦用強勢壓下,他們將絕對屈從。然而,集中了這些人全部品性的柏年,卻給了他截然不同的答案。這簡直就是對自己超卓智慧的侮辱。

    所謂現實與理想中的差距,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無法可想的他,只能脅迫著人質,慢慢向通往實驗室的走廊退進。絲毫不敢放松的士兵們,也只能尾隨而上。幾分鍾後,走廊的兩端已經被堵死。卡住柏年咽喉的劉俊松,只能扼守在實驗室門前的入口,滿面凶狠地注視著對面的士兵。他在等!等那唯一一個,也是極其渺茫的生機。雖然,此前他對這個所謂的機會報以恥笑。然而,現在他卻不得不以最虔誠的心態,祈禱這個希望不大的機會盡快降臨。“別等了!沒用的!”突然,一直在冷笑的柏年開了口。使他不由得一楞。

    “等外面的人來救你?操!別做夢了。”柏年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奸笑:“就那些瘋子一樣的叛民,還不夠當靶子用。死心吧!他們根本攻不進來。”心事被看穿的劉俊松,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他也不還口,只是將空出的左手握拳,從側面朝著柏年的臉頰狠擊而去。數聲沉悶的裂響後,柏年貪張的唇縫中,慢慢流淌出一縷鮮紅的液體。幾顆攙雜在其間的碎裂牙齒,也好像被洪水沖出的石塊般,隨之緩緩落下。“你沒聽見嗎……咳咳……呼呼

    ……”嘴唇明顯凹陷的柏年似乎並不覺得疼痛。他仍然陰險地笑道:“外面的炮聲……停了……呵呵!那些叛民……完蛋了!”“閉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強作鎮定的劉俊松在冒汗。的確,遠處槍炮聲的回響已經終止。“從開戰到現在才多久?你以為那些人都是紙糊的嗎?數萬的叛民,就算用人填,也能把基地給塞滿。”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要和刀下的人質爭辯一番。雖然,這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一萬只綿羊,打不過一頭獅子。”柏年蠕動著干癟的唇縫,冷笑道:“看來你比我想象中更

    加愚蠢。竟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劉俊松咬了咬牙,強壓下心頭那種想把他活劈的沖動。疑惑地回道:“獅子?”“虧你還是情報主官。”柏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結束戰斗,除了十七小隊,還能有誰?”“這不可能!”劉俊松面色大變:“他們被派出執行任務,怎麼會……”按照聯邦軍例:外出執行任務的士兵,除非完成規定任務。無論任何情況下,均不得擅自返回。

    這條命令針對所有銜級人員生效。哪怕是一名上將,也無法命令任務人員中途返回。身為情報主官,劉俊松對此當然清楚。這也是他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派出去的人,自然也能叫回來。”柏年嘲笑道:“我看你平時蠻拽的。原來你什麼也不懂。也難怪,你不過是個區區上校。自然不會知道特勤人員必須無條件服從任何指示。中斷任務返回的命令,只對特勤部隊有效。哈哈哈!劉上校,你的密級權限不夠啊——”“混帳!”得知一切的劉俊松又驚又怒。憤恨不已的他,反手猛劈一刀。寒光過後,只見柏年的右臂被齊肩生生斬斷。“笑啊?怎麼不笑了?”自知逃生無望的劉俊松,反而有種輕松的快感。他死死卡住慘嚎的人質脖子,獰笑道:“真想不到,你這個家伙居然還有如此強硬的一面。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下流肮髒的色鬼。沒想到你還真有幾份膽色。嘖嘖!要是你用一半膽色來追求莫清,恐怕她現在早就是你的人了。”“老子喜歡誰……關……關你屁事。”心事被說破的柏年,強忍劇痛,陰狠地回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徹底絕望的劉俊松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采集莫清的細胞樣本,造出了一個她的複制人。要我說說你那些可笑的做愛手段嗎?哈哈哈!有哪個士兵會想到,堂堂聯邦軍准將,基地的副司令官,高高在上的柏年閣下,居然會是一個喜歡用蠟燭油燙生殖器,喜歡玩女王和奴仆的性高潮受虐者。我想問問你,尊敬的將軍大人。當莫清的複制人把皮制狗鏈拴在你脖子上,用粗糙皮鞭使勁抽打你的時候。你是覺得羞恥?還是覺得幸福?或者,你根本就是一個連狗都不如的性無能?”“我操——”秘密被揭穿的柏年,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他猛然回頭,用口中殘剩的牙齒,張嘴狠咬在對方臉上。絲毫不肯放松。變故,實在太突然。劉俊松根本無法想象,被自己卡住的人質,居然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以至于架在對方脖子上的匕首,也被這種巨大的力量扯向一邊。徑直刺入柏年側頸的皮下部分。面對扭在一起的兩人,士兵們也無法開槍。只能焦急地等候著新的命令。受過特訓的劉俊松,劇痛之下,左手猛然板起柏年的肩膀。右手則順勢抽出匕首,朝其身體側連刺數刀,逼使柏年不得不松口。從那張沾滿鮮血,殘破不全的嘴唇中,只聽見陣陣淒厲無比的慘嚎。

    “衛隊長……開槍……殺……殺了他……

    不要管我!開槍啊……殺了他……連老子一塊兒殺……”柏年在拼盡最後的力氣撕吼。盡管他的某些行為的確令人不齒。但就現在而言,他的表現,的確是個真正的軍人。雖然是最高長官的命令,可是守在路口的警衛隊長也極其為難。就在他猶豫著究竟是否應該服從的時候,卻從其身後閃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放了他!我保證你的安全。”聞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還真被這個家伙說中。雷將軍,你果然回來了。”劉俊松眼中精光一閃。

    “再說一遍,放了他。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說話的人,正是接獲命令緊急返回的雷成。只不過,與出發時相比。他的身上已經濺滿了暗紅色的血跡。碎小的肉塊與粘連在一起的髒器,掛滿了防護服的所有角落。而他手中那柄鋒利無比的碳鋼戰刀上,還有些許未干的鮮血。顯然,這些都是從叛民身上獲得的禮物。望著不為所動的劉俊松,雷成淡淡地說道:“我說的話,絕對有效。放了他。”“怎麼?你要救他?”不知為什麼,劉俊松臉上忽然顯出一種莫名的詭異。只見他架起半死的柏年,冷笑道:“雷將軍,我很佩服你的為人。不過,你應該清楚,柏司令因為莫清的事情,已經恨你入骨。怎麼,你真要救他?與其這樣,不如我幫你解決掉這個麻煩。”“我們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多管。”雷成毫不客氣地回道:“他是聯邦的將軍,也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最後警告一次……放人……”對于威脅,劉俊松冷笑一聲。將匕首再次抵近柏年的胸口。

    見此,雷成也不多話。只將手一招。數名配有特勤徽章的士兵,在陳章的指揮下,迅速沖入圈中。將鐳射槍瞄准對方。就在他們的兩側,則是揮舞著鋼鐵手臂,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家兄弟。“殺了他,我保證你會很慘。”雷成漫不經心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跡:“你受過特訓也沒用。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折磨你的身體,讓你嘗遍所有的酷刑。在你將死的時候,把大腦意識重新裝入新的身體。這樣一來,你會再次擁有受刑的機會。你知道,以現在的生物技術,很容易做到這一點。而且,我從不說謊。”劉俊松在顫抖。大滴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滾落下來。不僅是他。所有聽到這番話的人,都有著同樣冰冷的感覺。

    按照生物醫學的標准,大腦功能衰竭,是判斷一個人死亡的真正標准。無論身體受到何種傷害,大腦存活,人也自然能夠存活。在這樣的前提下,為活著的大腦更換新的身體。也就相當于再次複活。可是,這位地獄小隊的指揮官,渾身粘滿血肉的將軍。居然要用這樣的方法,對某人重複用刑。這種事情,簡直難以想象。這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范疇。根本就是魔鬼最恐怖、最血腥、最殘忍的游戲。“不!你不能這樣!”劉俊松下意識地喃喃著。

    “我能。”雷成的口氣仍然平淡,只是眼中的神情有些異樣:“你自己選擇。放了他,或者受刑。我不逼你。你有十分鍾作出選擇。”說著,他將手中的刀往地面一杵。眼角的余光卻瞟了瞟旁邊的嚴蕊。劉俊松不想死。從決定成為間諜的那一天,他就明白其中的危險所在。可他明白一個道理:自己的身份越機密,也就越安全。既然暴露,那就束手就擒。以常規來說,間諜將是敵我雙方一種不錯的交換資源。

    可是,劉俊松不同。他殺了太多的人。所有守備隊、特勤人員都被他所殺。他相信,投降對于自己,只是死路一條。然而,雷成的出現,讓他發現世界上竟然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他要考慮!要選擇!

    不知不覺間,他擰住柏年的手掌略微松動了一些。匕首距離心髒的位置也偏了一點。雖然看上去區別不大,卻是一種微小而緩慢的改變。

    柏年已經昏迷。無論是誰流了那麼多的血,都會受不了。劉俊松只覺得自己有些恍惚。在思考與選擇中恍惚。他很奇怪,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更不應該發生在一名間諜身上。就在他略帶茫然地望著雷成的時候。突然,從斜刺里掠過一道灰白的身影。好像風一樣,從他的旁邊穿過。那種速度簡直快得驚人。以至于當他清醒過來時,發現手中的人質已經消失了蹤影。他下意識地抓了下手心。卻發現只能握住空氣。

    至于昏迷中的柏年,已經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朝著遠處的急救站跑去。沒有人能比得上嚴蕊的速度。尤其是在融合以後。“潛意識催眠的效果,的確不錯。”收回控制意識的雷成,往前走了幾步。朝著無比恐慌的劉俊松道:“機會,我給過你了。但是你不要。”“不!不要!”至今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劉俊松瘋狂地大吼:“求你!不要!不要這樣!”他的眼中早已沒有了自信。只有恐懼。漫無邊際的恐懼。“不要這樣!哪要怎樣?”雷成輕輕地笑了笑。依然邁步向前。

    劉俊松徹底絕望。雷成的恐嚇對于他來說,實在是無法忍受的痛苦。如果真要以那種可怕的方式存活,還不如死!

    死!我死給你看!

    想到這里,劉俊松猛然從胸前抽出裝有細胞樣本的鋼瓶。按下頂端的壓發鍵。瞬時,黑色的透明管體,從瓶子的底部彈到了他的手中。這樣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誰也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麼。

    雷成也是一樣。他設想過各種可能。甚至包括劉俊松拔刀自殺在內。他回來的太倉促。沒有人告訴他細胞樣本已經失竊。而且就在對方手中。雖然感覺異樣,但他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鋼瓶的外表太普通。普通得令人無法與任何武器的概念聯系在一起。直到他看見,劉俊松慘笑著,將其手中的黑色管體朝自己胸前狠插下去的時候。雷成才發現:自己似乎犯了個錯誤。

    第一百四二節 選擇

    “陳章,告訴外面的人立即撤退。大勇、大彪、守好你們各自的路口。嚴蕊准備策應。其他的人,全部離開走廊。通知生化防疫部門,對這一區域實施全面封閉。”就在雷成說話的時候,劉俊松的外表已經在飛快的變化。黑色膨脹的肌肉,從其胸口的注射點急劇擴散。不過幾秒鍾時間,已經侵蝕完整個身體。受傷的表面也在一種古怪的包塊掩蓋下,轉化為類似節狀的固體。而他那張仍然帶著緊張恐懼的臉,也在黑色的侵蝕下,變得無比詭異。只有眼中透出的目光,充滿了無比的猙獰與嗜血的殘忍。

    “真人同化?攝像儀應該有記錄吧!只希望不要浪費了。”雷成自言自語地說著,大步走到呆立在原地的劉俊松旁。照著對方已經發黑脖頸,面無表情地猛然揮刀狠劈直下。清脆的骨裂聲後,烏黑的頭顱失去了與身體的聯系。在冰冷的地面上骨碌碌轉了幾圈,斜斜地靠在了牆邊。“羅婆那本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何況只是它體內的肮髒腐血?”雷成豪邁地吼了一聲。再次揮刀想要劈碎無頭的身體。然而,就在鋒利的戰刀循著預定的軌跡,在強大臂力的作用下,帶著粉碎一切的可怕慣性,從高處直接猛而下,即將深深切入目標身體的時候。卻被一股自下而上的反向力量,硬生生地檔在了空中。黑色的身體,是劉俊松那具沒有頭顱,已經被完全同化的殘軀。

    就在戰刀落下的一刹那,無頭身體上那兩只黑得發亮的粗壯手臂,突然迎上了刀痕的軌跡。從左右兩邊,好似粘度極高的膠液,把鋒利的刀刃生生夾在了手掌中間,再也無法動彈。一滴冰冷的汗珠,從額頭慢慢滲出。一直滾落到雷成的面頰。受過系統格斗訓練的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招式。“空手對白刃”,武者比拼時,從對方手中強行奪取兵刃的絕招。

    想要作到這一點非常困難。敏銳的目光、強勁的腕力、准確的判斷,缺一不可。即便是經驗豐富的武者,不動萬不得已,根本以這種亡命的招式對敵。因為,一旦失敗,凌空揮下的刀刃,將把自己活活劈成兩半。劉俊松是一名受過特殊訓練的高級間諜。他能做出如此選擇,雷成當然不會覺得奇怪。然而,劉俊松的腦袋已經被自己砍下。僅只一具沒有任何意識的殘軀,卻能在危急關頭做出如此反應。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一把刀,被黑色的無頭軀體用雙手夾在空中。這種場面,詭異至極。雷成微微皺了皺眉,手腕猛然向側面發力,右腳同時疾速往前狠踢。重擊之下,猝不及防的無頭尸,被巨大的沖擊撞得倒飛而出。在背後的牆壁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凹痕。

    “沒有頭,這家伙哪而來的自我意識?”看到這一幕的陳章無比驚訝。“我也不清楚。這應該是腦部意識在身體殘留的一種本能反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具身體從頭部被分離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亡。剛才的舉動,不過是殘留意識引發神經中樞的一種回跳作用。”說著,雷成順勢躍出。將戰刀再次揮砍而下。他猜的沒錯。被同化的尸體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一具耗干了電池的玩偶,任憑亂舞的刀鋒,將自己劈成無數的碎片。“同化細胞居然能夠保留少量的意識……真是意外。”雷成用刀尖撥了撥散落在地面的黑色碎肉,轉身朝一旁的嚴蕊道:“告訴防化部門,讓他們馬上對這里全面清理。徹底杜絕任何細胞擴散的可能。”至于被砍下,滾落在牆角的劉俊松頭顱。也沒有被滿懷憤怒的人們放過。在高大彪堅硬沉重的機械腿碾壓下,好像一顆脆弱的核桃般,被踩成一灘粘稠惡心的黑色膿液。

    清掃工程車翻斗前,高高堆積著如山一般的叛民尸體。雖然擁有大量重型武器輔助,甚至攻破了基地通道的所有外部防線。可他們卻無法抵擋及時回援的十七小隊。在這些戰斗力只能以恐怖來形容的強者面前,他們不過只是一群沒有任何抵抗力的人形螻蟻。三萬四千余具尸體。如果算上那些敗退的叛民,這個數字,至少還會再增加一倍。劉俊明說得沒錯,數量龐大的叛軍,的確能夠把整個基地完全淹沒。不過,他們現在僅僅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尸體。

    基地後備防禦系統已經啟用。收容所有傷員的同時,工程機械人也在對受損的各種設備進行修複。它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基地外部防線重新發揮應有的作用。莫遠章仍在負責基地的所有指揮。對于走近面前的雷成,他不過只是略微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可雷成卻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種被潛

    藏在心底的悲傷與憤怒。最信任的下屬,在最危急的關頭背叛了自己。而且還殺光了布置在實驗室外的所有守備部隊。那可是整整幾百名最精銳的士兵啊!如果不是毫無防范,他們的評估戰力,足以抵得上一個乙級編制的普通步兵師。

    由于人手不足。基地內大量使用機械人協助工作。久而久之,人類對于機器的隔閡,自然也就逐漸消失。恐怕到死他們都不會明白,一向聽話的機器,為什麼會成為自己的死亡引路人。

    那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就好像你身邊的某種電器,突然向你發動攻擊。比方說:一台電視。在這種時候,你會有所提防嗎?

    雷成可以理解將軍的心情。因此,在分派好所有守衛工作後,他只將記錄了戰斗過程的資料光盤遞到莫遠章手中。便轉身走出了指揮中心。他明白,這位老人需要發泄所有的憤怒。這種時候,將軍根本不容許任何人插手。

    更何況,自己也有亟待解決的問題。臨時中止的任務,必須繼續執行。重新裝滿燃料的穿梭機,將在半小時後再次起飛。離開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手術完畢的柏年,已經被浸泡在透明的生物治療艙中。被藥水清洗乾淨後的身體表面,顯出一種無力的灰白。身材偏瘦的他,在各個創口極大的受傷部位襯托下,更顯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冷漠。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背著雙手,默默望著面前浮在治療艙中的柏年。他受得傷極重。劉俊明在砍斷其手臂的同時,也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數十處傷口。如果不是因為他曾經花費大量金錢,對身體進行過年輕化改造。單就流出其體外超過三分之二的血液量,就足以讓他當場死亡。這家伙,命大!

    可能是發覺有人站在面前的緣故吧!柏年閉合的雙眼,忽然輕輕睜開。其臉上也浮現出一種慣有的冷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應該非常開心。不是嗎?”掩蓋其口鼻的氧氣呼吸罩內,附有特殊的通話器。能夠與外界進行自由交流。只是,喉部受傷的柏年,聲音聽上去顯然有些發甕。

    雷成點了點頭。這是每一個競爭中的男人,都會產生的自然感受。見狀,柏年眼中精光一閃,陰狠地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救我?我死了,你豈不是更加開心?”“兩碼事情。”雷成上前一步:“你我之間,屬于私怨。救你,則是公事。不過,你的表現的確讓我覺得意外。我從未想過,在那種時候,你居然能夠分清主次。單憑不怕死這一點,我也會拼了命救你。”“那有什麼。”柏年的聲音忽然有些暗淡:“每一個聯邦軍人都會這麼做。何況是我!當年,在美洲戰場上,那些戰友……他們做的……遠比我更加像個軍人……”“你真的不怕死嗎?”突然,雷成冒出一句古怪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明其中意思的

    柏年,盯緊了對方的眼睛。

    “那個時候,如果劉俊松用莫清的性命作為威脅。你會怎麼辦?”“莫清……”熟悉的名字,令柏年臉上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痛苦。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片刻後,只聽通話器中傳來他帶有濃重喘息的聲音。“你……你真的想知道?”雷成肯定點了點頭。“我愛她!我會給他所有的一切!”柏年的回答,就好像被困野獸絕命前的呻吟。也帶有那種義無反顧的決絕:“但是,情況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會……親

    手開槍殺了她!”雷成沒有說話。他在等待對方未說完的下文。“我是一名軍人。在責任與愛情面前,我只會選擇前者。”這是最後的回答。其中,甚至攙合著牙齒狠命摩擦的刺耳響聲。以及,用力過猛帶來的劇烈喘息。

    望著面前的柏年,雷成一動不動地站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直到幾分鍾後,他才長長地歎道:“就這樣吧!記住,我說過的話,仍然有效。”“你說過的話?”柏年有些不解:“什麼意思?”“和解!”說著,雷成轉身便要往外走。“就這麼簡單?”“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雷成頭也不回地應道:“多一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柏年只覺得混身一陣顫抖。一些難以言語的東西,在他的內心猛然釋放開來。是仇恨?是感激?還是悲傷?

    他不知道,也無法選擇。或許,正如雷成所說那樣。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

    活著的人……真的可以成為朋友嗎……

    就在枯年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通話器里再次傳來了雷成遠去的聲音。

    “順便提醒你一句。在我任務回來以前,最好把莫清的複制人處理掉。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在二次衛國戰爭的後期,南甯曾是聯邦軍一處重要的後備資源供應基地。地理位置上的優勢,使它集中了大量軍工企業。甚至“軒轅”計劃中必不可少的宇宙戰艦,有相當的構造零件,也要由這里制造完畢後,才能運至太空船塢進行組裝。基于這樣的原因,南甯在軍方眼中的位置尤為重要。與聯邦國內其它同等級城市相比,南甯雖然具備了一座城市的所有功能。卻更像是一個帶有城市名稱的龐大基地。在所有地球城市中,廣場屬于必不可少的最基本建築。作為市民集會的公共場所,各種慶典的演藝場地,廣場很自然就成為一種文化與理念的代表象征。可以想象,在一片被高樓大廈密集包圍的城市中。空曠的廣場,能夠在擁擠的人群中帶來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黑色的孕育之花,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廣場的中央。向周圍的空間,慢慢散發著濃郁無比的紫黑氳氣。由于基地方面的突然變故,太空指揮中心,只得取消了早已准備好的隕石攻擊。如此一來,十七小隊面臨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迫不得已,老將軍王亢只能強令生物研究中心,在一小時內,盡可能生產足夠多的變種同化細胞。對地面部隊給予足夠的支援。變種同化細胞,是在原實驗體基礎上的改進類型。相比最初的形態,它的同化更加迅速,擴展後對生物的刺激更大,攻擊性也更強。

    但是,它同樣無法接受同化體原有意識的控制。因此,它仍然屬于一種原始類型的生物兵器。在聯邦生物武庫中的編號為“S-2”。未定型的兵器禁止量產。遵循這一固有原則,S-2細胞僅在實驗室中有六份樣本。集中所有器材全力培養後,一小時內,也僅將這一數宇提高了四倍。三十名複制生化兵。這已經是軍方能夠給予的最大支援。那種該死的能量罩,使所有太空對地武器在它面前失去了作用。

    先期抵達的十七小隊,正潛伏在廣場的角落。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與邯鄲城中的花體相比,雷成眼前的這一棵體積幾乎完全相同。只不過,六瓣包裹花體的萼片,僅有三分之一還附集在花體中央。其余四瓣,則完全分離。按照固定的軌跡向周圍擴散開來。這株可怕的植物,即將成熟。引爆花體的烈性炸藥已經安置,隨時可以起爆。

    雷成現在等待的,就是那三十名複制生化兵。幾分鍾後,一架改裝後的無人運輸機,以極高的速度,從北面方向疾飛而來。在臨近城市上空時,將懸掛在其機腹的罐式儲備器一一拋下。它的投放既有規律。以城市廣場為中心的所有區域中,都有對應的投放點。空中出現的不速之客,引起了大量飛行類怪物的注意。就在投放剛剛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密集的怪鳥群已經蜂擁著,堵塞了飛機的前行路線。在劇烈火焰的攻擊中,機身表面燃起了滾滾濃煙。最終,就在剛剛環繞廣場四分之三的部位後。受損的飛機連同攜帶的剩余複制兵,在怪鳥的瘋狂追堵下,呼嘯著俯沖而下。在荒棄的廢墟間,燃起一團熊熊的烈火。二十一個。這是飛機在安全狀態下,投放的所有生化兵。

    在它們降落的對應地域,從遠在太空的監控衛星望去,已經不同程度出現了混亂。所有被吸引的怪物,也紛紛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猛沖而來。反觀廣場周邊,則顯得極為安靜。甚至,有些令人不安。“立即引爆!”隨著雷成一聲令下,迅速釋放能量的炸彈,在花體間制造出一片劇烈的氣浪與熾熱的火海。在這種摧毀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脆弱的花體只能傾斜、崩裂。震蕩的波動,使聚集在城市中的怪物驚顫不已。它們紛紛呆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被濃煙火焰包圍的中央,隱隱然顯出一具人形的軀體。

    第一百四三節 女魔

    “陳章帶領所有隊員警戒,注意保護龍王的安全。大勇、大彪輔助進攻,嚴蕊負責機動。所有狙擊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開火。情況如有變化,立刻突圍。”雷成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召喚生物,命令它們隱蔽在對應的角落之後。這才輕輕拎起手邊的鐳射槍,朝著漸漸散去的火焰緩步而去。依靠能量懸浮在花體中央的,是一具高約兩米的人形。透過已經淡化的煙霧,很容易就能看到它那凹凸有致的曲線,以及玲瓏勻稱的身體。一個女性,一個無比美貌,極其誘人的女性。赤裸的身體,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著迷。形狀優美圓潤的**、光潔的肌膚、修長的大腿、被濃密毛發所掩映的陰部……所有的一切,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呈放在空氣中。

    就好像一顆甜美的果實,在等待所有欲望者的肆意摘取。尤其是她的臉。那張明顯符合東方審美觀的面龐,集中了所有美麗詞藻也無法形容的優美。雖然雙目緊閉,卻自然散發出一種令人垂愛的憐色。這樣的女人,絕對是所有男性心目中的尤物。雷成毫不懷疑,如果在和平時期,她絕對會在人類世界引起巨大的轟動。畢竟,美貌,是對付饑渴男人最為有效的武器。

    雖然驚歎于她的美,腹部下方也有一種想要勃起的沖動。雷成仍然面色冰冷地抬起手中的鐳射槍。把能量導線的瞄准鏡頭,死死鎖定在她的眉心。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罪犯令人惡心的奸尸舉動。在消除絕對危險的情況下,對死者身體的發泄,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你是誰?”也許是感受到危險的臨近,沉睡中的美人,忽然睜開了那雙令人難以抗拒的眼睛。

    “你又是誰?”雷成瞟了一眼對方高高隆起的**,暗自咽下一口唾液。指端慢慢貼緊了板機。“人類,你竟敢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美人的妙目中,掠過一絲不悅的陰冷:“也罷,看在你即將成為我降臨後第一個侍奉者的面上,告訴你也無妨。記住,我就是迦莉。女魔中的王者。”“我是你的侍奉者?”雷成悄悄將鐳射能量開到最大:

    “什麼意思?”“哈哈哈哈……你是一個健壯的男人,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你內心深處想要釋放的強烈欲望。”迦莉以無比誘惑的聲音道:“我可以滿足你,我可以給予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包括……我的身體。當然,你也必須為此給予我小小的補償。”“你想要什麼?”雷成在做最後的發射調試。

    “你的心髒!”說到這里,迦莉貪饞地伸出小巧腥紅的舌頭,舔了舔濕潤的嘴角:“把它給我,你就能成為我的侍奉者。得到我的一切。”“如你所願!”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雷成扣住板機的指端也狠壓到最低。一道淡藍色的能量光束,在槍體與目標間一閃而過。將周圍空氣中可以燃燒的物質瞬間消耗殆盡。藍光射出的刹那,雷成已經抽出背後的碳鋼戰刀。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飛身躍起,朝著迦莉那雙美得令人窒息的玉腿狠劈而去。光線的速度是每秒三十萬公里。就在鐳射命中目標的同時,雷成已經明白攻擊無效。視速極快的他分明看見,灼熱的能量,僅僅只在對方眉心留下一個烏黑的小點。卻沒有出現想象中那樣貫穿其頭部的場景。早已考慮過所有可能的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發動第二次攻擊。

    “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從即將命中目標的刀口發出。一柄突然出現在迦莉手中的彎刃刀形武器,准確地攔下了這一擊。“你想殺我?”迦莉流轉微波的妙目中,分明有著令人竦然的陰狠。“對!”雷成也不多話,反手又是一刀。迦莉躍身從空中落下,避開攻擊:“連我都敢殺,人類!

    你的膽魄,實在令我吃驚。”“呵呵!有什麼不敢?”雷成轉身虛晃一刀,左手劈空砸過一團元素凝成的火焰:“有本事,叫濕婆來殺我。”“濕婆?”迦莉面色一變:“原來你都知道?”雷成笑了笑,不再答話。從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感覺她在空中的身形非常熟悉。而迦莉這個名字,最終令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古印度神話中,破壞神濕婆的妃子就是迦莉。她的容顏極美,據說見過她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拜到在其腳下。但是,這也是一個性情極其凶殘暴虐的女人。她的各種傳說,無一例外都與殺戮與凶暴有關。正因為如此,在印度神話中,迦莉被尊奉為象征黑色與暴虐

    的地母。她喜歡嗜血,要求信徒用活人為自己獻祭。而信仰她的教派,也最為隱晦,最為神秘。女魔中的王者。這一尊稱倒也恰如其分。“既然你都知道,那麼我也不用再掩飾什麼了。人類,你很強,也很健壯。桀桀桀,我很滿意……”躲過火焰的迦莉,早已沒有了之前那種震懾心魄的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表露無疑的凶殘與興奮。只見她猛然仰天一轉,雙手在胸前捏成圓形的印訣。隨後一聲嬌斥,雙臂朝兩邊疾推而出。就在這種力量向外擴散之時,從她的兩側的肩膀部位,突然各自長出一只新的手臂。乍一看去,就好像是某種實驗失敗後的生化產物。這才是迦莉的本來形狀。

    “不愧是濕婆的妃子,連外觀都一模一樣。”雷成心里暗道一聲,拎起充能完畢的鐳射槍抬手便射。藍光再次閃過後,卻見迦莉嘴角被命中的位置,又多了一個微小的黑點。“居然能夠利用反向能量抵消攻擊……好拽的婆娘。”他看得很清楚。鐳射命中的瞬間,附在迦莉身體表面那層薄薄的光線,將之完全抵消。殘留的黑點,則是反向能量給燒灼後留下的痕跡。“陳章,接通指揮中心。請求對能量頻率進行對比分析。速度要快。”邯鄲戰後,雷成利用“父親”留下的資科,在信息中心的控制電腦里,安裝了一個能量頻譜分析程序。利用高速快捷的運算,從各種已知光線中進行能量比對。從而剔除異常進行模擬消除。這樣做雖然非常麻煩。但是在無法獲知對手弱點的情況下,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能從電腦那里獲得相關的數據。

    魔王巴拉姆折射光線的能力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雷成只希望在面對強大敵手的時候,除了戰刀,能夠再多幾件可用的武器。科學,是第一生產力。更是強悍無比的戰斗力。與此同時,變身完成的迦莉,四條手臂的掌心,各自幻化出一柄同樣形狀的彎刃刀具。只見渾身赤裸的她,隨手挽出一片雪亮的刀花。朝著對面的雷成猛撲過來。四把刀,配合極快的速度,從不同的角度揮舞而下。在這種情況下,雷成根本無法反擊。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襲來的刀鋒一一擋回。迦莉的攻擊太過迅猛,她根本不想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在每一刀都能致命的情況下,一片片可怕的金屬,編制出一張密布死亡的刀網。將拼命抵抗的雷成死死裹在中間。

    這樣的情況,雷成以前也遇到過。在城市搜救幸存者的戰斗中,他曾經遭遇同樣身形,以四把長刀同時發動攻擊的女身怪物。可以斷定,那只被自己殺掉的女身怪物,與迦莉應屬同一族類。只不過,等級遠沒有她這麼高,實力也沒有她這麼強悍,更沒有像她一樣敏捷可怕的身手。迦莉的實力,應該與自己相差不大。只不過,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時候,他不想引起對方的任何注意。這女人的身份是女魔,又是神妃,還會變身。天知道她還會些什麼可怕的技能。

    雷成試過自己最為擅長的精神攻擊。沒用!那層包裹在其身體表面的淡淡光膜,抵消了所有外來的侵襲意識。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雷成才忽然發現:阿斯摩德一再強調的能量轉換,居然還有著如此的妙用。精神意識與鐳射,同屬于能量形態。也就是說,這層神秘的光膜,竟然能夠抵消任何形式的能量沖擊嗎?

    想到這里,雷成心念一動。在側身讓開凌空而下刀鋒的同時,也反手射出一道細密的元素冰刃。果然,在接觸光膜的瞬間。冰刃被一團亮色能量所包裹,急速蒸發為氣體消失。“哼哼哼!人類,你不是我的對手。”見狀,迦莉得意地獰笑道:“乖乖獻出你的心髒。我也能讓你死得更加痛快些。”“只要心髒?為什麼?”心中已有計較的雷成擋住頭頂的刀刃,順勢側身閃到一邊:“第二世界的怪物不是都喜歡吃人嗎?”“我怎麼能和那些粗俗的家伙相比?”這句話顯然激怒了迦莉。只見她滿臉怒色連劈數刀:“心髒,是所有食物中最美味兒的東西。那種連所有穢物全部吞下的肮髒吃法,是最粗鄙生物的作為。你怎麼能把高貴美麗的我和它們相比?就憑這句話,我也要把你切成碎片。”雷成在密集的刀鋒中左擋右突。他終于明白:當眾嘲笑或揭穿一個女人的弱點,會帶來多麼可怕的後果。恰在此時,通話器內終于傳來他期待已久的聲音。

    “隊長,能量分析出來了。頻譜數據已經發給了你的隨身電腦。從結果判斷,鐳射與所有爆炸能量攻擊對她均無效果。不過,龍王的毒液攻擊,卻可以產生輕微的腐蝕效果。”“原來如此!”雷成側身一滾,從接二連三亂劈的刀下閃出。徑直掠向對手的背部。見狀,滿面猙獰的迦莉反身一個漂亮的背躍。兩條修長大腿穩穩落的瞬間,四把彎刀也從不同方向狠劈而下。就在此時,一團重物帶著尖嘯劃空而過。准確地砸在了剛剛落地,且無法躲避的迦莉背上。一股惡心濃厚的腐臭,頓時彌漫在了附近的空氣中。“腐化毒液?你……你竟然還有幫手?”又驚又怒的迦莉,自然認出這是龍王體內才有的汙物。淤黑色的膿液,在她光潔的背部驟然散開。雖然那層淡淡的光膜將之迅速包裹,卻已經喪失了那種消除一切的神奇力量。只能任憑擴散的腐液緩緩侵蝕著自己的面積。“該死的人類,我饒不了你……給我燒!淨化之火……”隨著迦莉一聲怒喝,粘附在其體表的毒液,忽然被一團莫名的火焰燃燒殆盡。而她眼中那種憤狠的目光,也充滿了無比的狠辣與怨毒。

    火焰的出現令雷成大感意外。但是,他很快發現:那種包裹在迦莉身上的光膜,似乎也略微淡薄了一些。“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的雷成連忙朝通話器中吼道:

    “讓龍王繼續攻擊。千萬不要間斷。”說罷,他順手操刀朝迦莉的腿部橫掃。這是弱點。最初那只四手女身怪物,正是在砍斷雙腿後,被他割下了頭顱。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迦莉驚怒不已。連連躍起躲過攻擊後,已然對形勢明了的她不再與雷成糾纏。而是縱身朝著龍王所在的方向飛快沖去。只要近身,龍王只能任人宰割。沒有背後的威脅,迦莉相信這個人類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就在她從半空中落下的瞬間,從地面被鋼筋石塊掩映的廢墟中,突然飛出一個巨大的黑影。失去支撐無法退縮的迦莉,只得咬牙將雙刀架在身前死命一擋。只聽“嘭”的一聲,赤裸的身體,頓時朝反向橫射出去。“……鬼族?你是斗鬼?”墜落在廢墟間的迦莉,早已沒有了先前那種美麗的形象。在零亂頭發的遮蓋下,令她引以為傲的身體雖然仍然充滿了誘惑。但就整體而言,雙腿微屈,依靠雙刀支撐的她,活像個剛剛被人集體**後,陰部腫痛無法走路的蕩婦。襲擊她的黑影,正是被雷成安排潛伏在此的斗鬼夜叉。只見他咧嘴一笑,也不答話。只從身後抓出一根粗大的棍子。側身躍上半空,將灌注了巨大力量的棍梢,在慣性的牽引下,朝著迦莉的所在位置狠狠砸下。

    見狀,迦莉只得翻身朝一旁避開。斗鬼的實力和速度雖然不及自己,然而在體格力量上的威力卻無人能比。何況之前的戰斗已經令她消耗了太多能量。如此威猛的一擊,她根本無法硬扛。只是就在翻身的瞬間,已經趕到的雷成,又將刀鋒從側下反撩上來。四只手,四把刀。隨便擋下這一刀也不困難。只是雷成的攻擊速度太快,多少令迦莉有些應接不暇。而身後的斗鬼夜叉更不願意放棄難得的機會。一根舞得虎虎生風的棍子,使得迦莉只能連連亂閃。久戰不能勝,體力卻也難以維持。就在這時,一團毒液再次砸中迦莉的身體。而那種淡淡的光膜,也無法再次形成火焰將之燒盡。在緩慢的腐蝕下,自知不妙的迦莉,只得虛晃一刀。轉身朝著廢墟的遠處飛奔而去。

    再不逃,就真的沒命了。她實在不敢相信,身為神記的自己,居然被一個人類擊敗。盡管對方有龍王與斗鬼助陣,但他自身也擁有強大的實力。按照那些來過地球的同族所言,人類應該是一種極其貧弱的生物。怎麼會變得如此強悍?

    如果能夠吸收孕育之花的能量,對付這些家伙當然不在話下。可是,那也要活下來才有機會進行吸收。迦莉的速度極快。然而在龍王的攻擊下,卻也不得不小心躲開四濺的毒液。光膜的能量已經耗盡,再被這種可怕的東西沾上。惡心事小,自己漂亮的容顏一旦被毀,那可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第一百四四節 淫威

    “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空曠的城市廢墟間,充斥著迦莉憤恨瘋狂的怒吼。那種充滿不甘心與怨毒的聲音,簡直可以令任何自詡勇敢的的人為之顫抖。

    雷成不為所動。操刀猛沖的他,根本不想放過面前獵物。至于斗鬼夜叉,也倒提棍棒狠追在後。兩個手持武器,滿面凶神惡煞的強壯男人。在一片荒涼的曠野上,拼命追趕一個渾身赤裸,美貌無比的女子。如果是在和平時期……

    亡命而逃的迦莉,白嫩身體上那兩團碩大的**,在劇烈奔跑中顫悠悠的四下亂顛。緊跟在其身後的雷成,倒也能多少得以窺見部分。雖然不至于想要立即發泄,卻也令他明白:

    “波濤洶湧”一詞的出處。

    一道淡藍色的鐳射光從反向襲來。准確無比地命中迦莉的肩膀。在殘存光膜無法抵消所有攻擊的情況下,藍色能量自然貫穿了雪白的肉體。朝著遙遠的天際直沖而去。“啊……”迦莉一聲慘叫,死死捂住肩膀的創口忍痛而逃。威力巨大的鐳射炮,幾乎轟掉了她的整個右肩。雪白粉嫩且外形嬌好的身體表面,頓時出現了一個被四濺的鮮血,與溢出傷口的爛肉所充斥的醒目血洞。就在能夠透過其中空隙,望見對面景色的破裂洞口邊緣,已經被熾熱的高溫,瞬間燒灼成焦黑脆化的硬痂。如果是在平時,迦莉根本不會在乎這樣的身體傷害。體表的光膜能夠抵消任何能量性質的攻擊。即便身體遭到任何物理損傷,也能利用特殊的體質,瞬間進行再生修複。然而,這樣做的前提,必須擁有充沛的體能與氣力。自己現在連逃命都有問題,哪兒有機會重新修複這具令所有男人為之迷醉的嬌軀啊!

    破爛的肩膀,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在殘余皮肉的牽扯下,斜吊在旁邊的兩只手臂,根本就是無用且累贅的擺設。看到這種情形,准確命中目標的嚴蕊,再次將充滿能源的鐳射炮重新架好。以極高的速度,在零亂的廢墟中默默地追逐著亡命的迦莉。把電子瞄准鏡的十字中心,飛快指向飄忽不定的目標。迦莉當然知道炮擊的方向從何而來。但她卻無法超越對手那種快得只能以可怕來形容的速度。想到即將再次被被種恐怖能量的攻擊目標,急得快要發瘋的她,只能強忍劇痛,揮刀狠狠砍下殘余的兩只右臂。

    “這女人,夠狠!”清楚看到這一切的雷成,不由得隱隱有些吃驚。他當然不會憐憫對手。只不過,自殘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女人身上……多少會令人感覺有些異樣。“嚴蕊,別打她的身體。把鐳射能量調弱一些,專攻她的腿部。盡量抓活的。”通話器中的話音未落,只見從正前方突然飛出一道亮銀的光芒,猛然穿透了亡命飛奔迦莉的雙腿。失去重心的她,只能慘叫著,轟然撲倒在廢墟的塵土中。緊趕上前的雷成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支不知用什麼金屬打造的三刃銀槍。鋒銳的槍尖帶著濃亮的血液,透過骨肉間的縫隙,牢牢將迦莉兩條修長誘人的玉腿連在一起。活像是兩塊被串在黑鐵架子上,等待燒烤的新鮮嫩肉。“莫……爾……根……”躺在地面拼命掙紮的迦莉,幾乎是以充滿詛咒般的怨毒,咬牙切齒地從口中蹦出這個令她憎惡的名字。仿佛是想要滿足她的心願一般,隱藏在廢墟中的融合女魔。也邁著堅實的步子,慢慢走近了她的身旁。

    “真的是你?”面色慘白的迦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絲毫不顧雙腿被紮穿的劇痛,用僅余的手臂拼命撐起殘破的身體。滿面瘋狂地怒嚎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幫助這些卑微該死的人類?你這個賤人,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你很強大,但這並不能成為你肆意辱罵我的理由。”女魔莫爾根冷俊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股充滿慍怒的殺意。只見她猛然抓起地面的槍柄狠命一挑,將連串在槍身上的迦莉驟然甩出近百米。不待半空中淒厲慘叫的她落地,穩健地再次揚手擲出手中的銀槍。只見亮白色的槍芒,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半圓軌跡後。連同被命中的目標,一頭插進了深厚的泥土間。鋒利的槍尖,穿透了迦莉的手臂。將她好像一塊被割裂的爛肉般,高高懸掛在槍頭上端的突起。現在的迦莉,哪里還有半點神妃的模樣。蓬頭垢面的她,手腳均已殘廢。耗盡的體力與即將被毒液侵蝕一空的光膜,根本無法修複受損的身體。其胸前豐滿碩大的**,還有雙腿間神秘的黑色三角地帶。早已被趨于凝固的血液與朊髒穢物所掩蓋。完全喪失了曾經的誘惑資本。以至于整個人看上去,根本就是被諸多男性暴力**侮辱玩弄致殘後,隨意拋棄在垃圾堆中的腐爛臭肉。“你……你是女魔,也是我的同族。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助人類?”望著逐漸走近的女魔和雷成,被斜掛在槍尖的迦莉,已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白的淒冷。

    “他是我的主人。我必須服從他的所有命令。”莫爾根用和她盔甲同樣冰冷的聲音做出了回答。“主人?難道……你……你是他的召喚物?”聞言,迦莉拼命睜開被血汙所覆蓋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面前的人類。“把一只高級女魔當做召喚,有什麼好奇怪的?”站在一旁邊的雷成走上前來。一手將鋒利的戰刀橫架上迦莉的脖頸,一手則從儲備空間中摸出一顆晶瑩的誕生石。“兩條路,你自己選擇。要生?或者死?”對方的護體光膜已破。但雷成沒有用上自己的意識催眠。

    接受簽約的怪物必須自願。否則,即便在被惑狀態下接受。也會在清醒後對主人進行反噬。迦莉很強大。在沒有獲得孕育之花的能量前,她的實力甚至比自己還要強上那麼一點點。即便將她硬性收取,在實力沒有獲得更高級提升以前,這只強悍的女魔根本不會為自己所用。召喚物只服從于比自己強大的生物命令。十頭邪神羅婆那就是最好的例子。盡管如此,雷成仍然想要把迦莉收歸自己掌握。在他看來,這個漂亮得令人發顫的女魔,顯然要比其腦袋里的碩大晶石有用得多。

    她的戰斗技能相當獨特,刀技更是癇熟無比。不過,若單以精神能力而言,顯然與她的臉蛋和身材並不相配。典型的女人。胸大無腦。充當融合的最佳材料。

    這就是雷成對其所下的定義。身為尊貴的神妃,迦莉當然不會隨便充當一個人類的召喚物。她甚至冷笑著威脅:會祈求自己的丈夫降下毀滅火焰,殺光所有對手之類的話。只是,在聽見雷成口中所說的話語後。拎持與高貴,從她的臉上瞬間即逝。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轉化為充滿卑賤的媚笑與迎合。“你應該可以感覺到,我的意識,比你強大得多。我可以把你的所有意識全部禁銦。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讓所有雄性地球生物的陰莖,全都光臨一遍你高貴的**。注意,我說的不僅僅只是人類。而是所有生存在地球上的各種生物。請相信,既然連莫爾根都能服從我的命令,隨便弄個幾百萬頭種馬種豬來做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能夠與一位漂亮的神記做愛,這也是一種難得的幸事。”迦莉不怕做愛。天生淫蕩的她甚至非常喜歡這種直接的肉體交流。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將被成千上萬頭豬馬牛羊狗,甚至各種莫名其妙雄性生物勃起的生殖器一一光臨,並且在其中注滿粘稠肮髒的汙濁液體……她就忍不住有種強烈的嘔吐欲望。

    更何況,按照這個強大的人類所說:這樣的簡單伸縮程序,將會永無休止的進行。成年累月……日複一日……

    迦莉可以想象:大腦被控制的自己,只能仰面躺在地上,高高叉開雙腿。成為所有地球生物的公開發泄玩具……就在自己白嫩的身體面前,那些欲火焚身,饑渴耐的家伙,排成的長隊足足能夠把地球饒上好幾周……

    渾身顫抖的迦莉,根本沒有任何考慮。她幾乎是用搶一般接過雷成手中的誕生石。迫不及待地接受了對方召喚。任務已經結束。當雷成一行返回穿梭機降落點的時候,分布在其周圍,擔任阻擊任務的陳章等隊員,也仿佛從地獄走出的殺神般。渾身掛滿怪物的血液與身體殘肢,一一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一仗,收獲極大。

    除了迦莉,隊員們收集到的各種誕生石足有上千之多。戰斗中被收取的怪物雖然數量較少,其數量卻也超過了三百。尤為令雷成感到滿意的是:這些被收取的怪物多為三級以上標准。其中甚至有數頭強悍的四級生物。單憑此一項,就足以抵得上一群數量龐大的低等級異類。作為援助力量投放在城內的複制生化兵,已經被聞訊聚集而來的怪物全殲。依靠同化細胞獲得驚人戰力的它們,雖然有著超卓的破壞力與嗜血的瘋枉。卻無法與成千上萬的異界生物對抗。在擊殺了大量對手的同時,它們也被撕裂成無數的碎片,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默默聆聽著廢墟中呼嘯而過的寒風,承受著永遠無休止的孤寂。沒有人會為它們的生死感到興奮或者悲哀。也沒有人會考慮它們的安全與生命。它們只是一群流淌著人類血液的複制消耗品。與未知力量戰斗,是它們永遠的宿命。無法逆轉,永無更改……

    與往常一樣,南甯城內的所有戰斗,均被監控衛星詳細記錄後,發送到遠在太空的中央信息庫進行儲存。當載有十七小隊的穿梭機朝著成都基地返航之際,一場有關未來戰爭的爭吵,也正在“堯”號指揮艦內激烈的展開。聯邦政府隨同移民團撤離後的所有權力空間,已經被曆來做為強硬派的軍方政權所把持。在留守的人員中,德高望重的老將軍王亢,以全軍最高的上將軍銜,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其中的絕對領導人物。在他之下,則是分任左右副手的兩名中將——

    ——邢浩與鄭廣。

    與年邁的上將相比,邢、鄭兩名中將雖已年過六旬,卻也算得上權力層中的“青年”人物。如果不是因為高層人員的缺乏,原本分管後勤與軍法的他們,也絕對不會坐上現在的位子。現在,他們正分別位列老將軍的左右兩端。以各種理由駁斥著對方的種種觀點。這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不過是對目前的地球整體局勢,以及成都基地的突發事件做出相應的整理。最終決定軍政權今後新的進攻計劃及發展路線。鄭廣原來的職位,是聯邦軍總後勤部分管生產的將官級執行總監。按照他的建議:殘留的地球各基地,應該死守目前的占領區域。充分利用豐富的能量資源,以機械系統代替人工,成為決定性的武裝力量。而那些被節省下來的生物資源,則必須全部用于複制士兵的量化生產。在短時間內重新組建新的聯邦軍隊。至于聯邦政府已經開始展開的人口增加計劃,必須堅決無遺的執行。對于那些存儲物資不足,要求補充的基地。在對之做出合理戰略評估後,采取封閉的方式,將留存人員與其它基地合並管理。

    出于對非本職管理范圍內的陌生感,原為聯邦最高軍法副主審官的邢浩,並未對同僚的計劃提出異議。只不過,在看過十七小隊及注射了“S-2”細胞生化兵的戰斗記錄後。他當場否決了複制軍隊的重建計劃。提出:以全生物兵種,將之進行代替。問題的矛盾,就此產生。生化兵器的威力顯而易見。按照電腦評估的數據,一名S-2型生化兵,其戰力足堪匹敵一個3000人武裝複制士兵的滿編大隊。以消耗物資與能量方面相比,產出一份S-2細胞的資源,僅不過與兩名複制士兵相當。對比之下,其優勢一覽無余。對于邢浩的觀點,鄭廣並未全部否定。但他認為:生物兵器充滿太多的因素。以現有的技術而言,組編全生物軍隊並不現實。這些強悍的生物兵器根本不接受任何控制,它們只能依靠原始本能進行破壞和攻擊。尤其是在戰場上,這種不分敵我亂打一氣的兵種,隨時都有可能對背後的友軍反戈一擊。

    生化兵的弱點,邢浩當然清楚。只不過,當他對自己建議進行詳細解釋後,原本慷慨陳詞的鄭廣聽了,猛然間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我所說的滿編生物部隊,是指機降進入敵方深處大肆破壞的特殊部隊。在那樣的區域作戰,根本不用擔心任何損失。它們不用補給,不存在武器配給或彈藥缺失的問題。更不用對它們進行任何空地支援。它們就好像病毒一樣自生自滅。一旦接受任何,將永遠沒有完成的時候。它們會殺光所有的敵人。在嗜血的本能作用下,把毀滅的力量擴散到周邊新的區域。即便它們全軍覆滅,對我們來說,也不過損失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培養資源。在敵人後方遭到徹底破壞,忙于應對之際。我軍正規部隊再行發動攻擊……呵呵呵!這樣的仗,想不贏都難。”“我承認你說的這一切都有道理。”鄭廣搖頭道:“但是請不要忘了,原始類型的生物兵器,有著太多的不可知因素。

    它們會變異,會同化,會產生各種各樣我們無法想象的異化。一旦失去控制,它們將成為比任何對手都更加可怕的惡魔。”

    第一百四五節 殺念

    “惡魔我們已經有了。”邢浩不為所動地應道:“被捕獲的十頭邪神就是最好的例子。細胞來自它的體內,就算變異,也絕對不會擁有強于它的能力吧?雷成准將的十七小隊擁有絕對強悍的戰力。有了他們做保障,根本不用懼怕任何後果。”爭吵的結果,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只能將最終的裁定權,交于旁聽已久,無動于衷的王亢上將。“關于這件事情,在生物部門對同化細胞的研究沒有獲得新進展之前,最好先放一放。”思慮良久,老將軍終于開口道:“因為,和組建新的軍力相比,有兩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必須馬上解決。”說著,老人將手邊一份整理好的信息,輸入兩人面前的電腦。“這是十七小隊戰斗前拍攝下的實景畫面。”老將軍用枯瘦有力的手指,點了點屏幕上顯示出的孕育之花:“南甯城中的這株異界植物,已經即將成熟。雷成小隊與那只怪物的戰斗過程,你們都已經看過。根據他們的報告,這種植物是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寄居體。因為爆炸,從花體中蘇醒的生物無法擁有全部實力。也就是說,一旦這種植物完全成熟,其中沉睡的異類,將遠比我們遭遇的任何對手都要強大。以目前衛星搜索到的數據計算,這種異界植物,在全世界的分布量,還有數千株之多。而且,隨時有可能成熟。”兩名中將不再作聲。只是皺緊眉頭,滿懷憂慮地望著不斷切換畫面上出現的孕育之花。雖然老將軍的話並未說完,但是他們清楚:一旦花體的完全盛開,地球將會出現怎樣恐怖的一種可怕場景。

    “由于那種威力強大防護罩的存在,我們已有的大范圍殺傷性攻擊武器均無法奏效。”隨著話音,老人將畫面重新轉換到新的界面:“核攻擊、太空粒子炮、強力磁能武器,在它的面前沒有任何效果。除了單純物理模式的低能量物質外,超過一定當量的炮射彈頭也在被阻攔的范圍。雖然我們能夠利用隕石進行廣域攻擊,但是消耗的能量太大。根本得不償失。”“地面部隊攻擊同樣無效。”鄭廣緊繃著臉,望著屏幕中顯示的密集怪物群道:“這些城市里,聚集的怪物數量多達百萬。常規手段的地面攻擊,無疑是送死。單靠小股精銳部隊潛入作戰,收到的效果也不大。而且,即便是將我們手上剩余的所有龍級戰士全部集中,也無法擁有十七小隊那樣強悍的戰力。”“能否在短時間內批量投入最新的生物兵器?”邢浩飛快地計算了一陣:“以研究部門現有的產能,一周內可以制造兩百名生化兵。如果將細胞配置技術擴散到所有基地,一月之內,這個數字將增加到五千以上。這些生化戰士全部投放在某個城市內,應該足以抵消大部分低級生物。配合突入進攻的爆破小隊,應該可以把威脅減少到最低程度。”“這種方法的確可行。然而,第二世界恐怕不會給我們那麼多時間。”老將軍沉聲道:“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植物究竟何時成熟。一年、一個月、一天,都有可能。但是利用細胞進行作戰,顯然需要比這更多的時間。”邢浩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時間,這的確是擺在面前,誰也無法逃避,卻又根本無法預知的最大問題。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人類完全有可能爆發任何奇跡。就好像曆史長河中那些本不可能實現的所有例子一樣,往往在最不經意間,卻造就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成就。國家、戰爭、文明……都是如此。

    盡管目前的事態並不樂觀。但在上將王亢看來,這還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成都基地的突變已經查明。”說到這里,老人的面色忽然變得無比冰冷:“這是一起完全由美洲聯邦在背後操縱的破壞事件。這件事情,原本可以避免。但是由于這段時間太陽黑子活動過于頻繁,衛星聯絡信號難以穩定。我們潛伏在美洲聯邦高層的特工人員,無法將獲得的情報及時送回。雖然收到消息的前後時間差還不二十四小時,卻已經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邢浩看著面前屏幕上顯示的損失數字,面色陰狠地問道。“細胞。我們最新研制的同化細胞。”說著,王亢轉過身來:“根據情報顯示,美洲總統考克森的想法與你極為相似。只不過,他的野心更大。這家伙居然想要憑借這種東西,妄圖稱霸整個地球。”“真不知道那些美洲人怎麼會選中這麼一個瘋子做總統。”鄭廣皺著眉搖了搖頭:“美洲聯邦在戰爭中遭到的損失,

    遠比我們嚴重得多。從掌握的情報分析,他們的綜合產能,僅能勉強滿足現有人口的最基本需要。根本沒有任何儲備資源進行軍備的擴大化生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怎麼想,那是他的事情。”老將軍的眼中,明顯露出一種殘忍的殺意:“連續兩次攻擊移民團的事情我們還沒有進行追究。他們居然又生事端。來而不往非禮也。面對威脅忍氣吞聲,這顯然不是我們的作風。更何況,這樣的行為,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安全。”望著坐在上首面色陰郁的老人,邢、鄭二人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種懼色。軍內與之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王亢做出某種可怕決定的征兆。

    老將軍發怒的時候並不多。卻相當恐怖。自衛戰爭時期,當老人聞知據守陣地的兒子戰死後。當即命令對該區域進行最強狀態的火力覆蓋。據說,占領那片陣地的所有敵軍,被爆炸後產生的溫度,燒得連渣兒也不剩。二次衛國戰爭的時候,幾個美洲士兵奸殺了一名聯邦女軍醫。事後,老人硬是調集一個重裝集團軍的兵力,將這些美軍士兵所在一個師盡數全殲。同時命令,將該師所有投降士兵全部殺死。這件事當時震動了兩國高層。作為報複,美洲軍部也處死了一百多名戰俘。但是老人更狠。他當著所有隨軍記者的面,以坦克碾壓外加機槍掃射,整整殺光了前線戰俘營中的兩萬多名美軍。甚至當場聲言:美洲人再敢殺一名亞籍戰俘,他就用兩百個美軍戰俘的腦袋為其陪葬。這件事情當時鬧得很大。這場殺俘比賽最終以美洲方面緊急求敗而告終。因為,就在老人發布命令後兩天。美洲聯邦軍近六十萬人在一次決定性戰役中被俘。與此同時,老人開出的兌換價碼,當場就飆升到了五百比一。

    從那以後,亞、美兩軍都知道“瘋子將軍”王亢的大名。這一次,美洲人顯然踢到鐵板。雖然不知道老將軍究竟想要用何種方式進行報複,但是只要想到有關他的種種傳聞,邢、鄭兩名中將就會覺得不寒而栗。返回基地的十七小隊,獲得了二十四小時的休整時間。與其它人不同,隊長雷成在剛剛跨出枇艙的一刹那,就被早已守候在飛行中心的一名軍官,帶到了位于基地深處的軍工維修中心。堆積如山的受損機械兵,在一條條巨大吊臂的牽引下,從地面被輕輕抓起。仿佛垃圾一般被放入信息掃描庫中,進行現有狀態評估。終端電腦將根據評估數據,對掃描對象做出是否修複的決定。被肯定的機械,將進入高端輸送機房,接受流水線維修作業。至于那些被否定,已經被確認為殘骸的部分,則直接進入回收車間處理。在挑選出其中可重複利用的零配件後,剩余的部分才能進入熔煉車間。無奈地接受被通紅鋼水所吞沒的命運。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具正擺放在重型維修平台上,擁有鋒銳鋼鐵劇齒,以及螺旋銳狀突起的圓柱形機械。這就是叛民用于攻破基地南大門,令守備軍頭疼不已的特種鑽機。現在的它,已經失去了那種強悍無比的沖擊力量。其車體後部的推進器,已經被數十條機械臂拆開。被磁暴損壞的核心部分已經被取出。除了最前端的螺旋鑽頭,整台鑽機看上去,活像是一條面目猙獰,卻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可憐鯊魚。莫遠章背負著雙手,面色陰沉地站在能夠俯瞰車間的指揮塔上。以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眼神,默默地望著窗外的忙碌景象。在他的身後,則是剛剛走進房間,神情平淡的雷成。以及矮壯敦實,面色和善的作戰部主官上校王振東。他們是在副司令柏年、自殺身亡的情報處長劉俊松後,在莫遠章看來最值得相信的人。

    “這種鑽機,是聯邦科學院機械工程研究小組最為出色的一款設計。”望著遠處正在維修的鑽機,莫遠章輕輕地歎了口氣:“當時,這種鑽機主要是用于地下油井的掘進使用。由于造價高昂,且需要特殊材料均被軍方控制。因此,從設計到完成,這種鑽機只有四台成品。其中的試驗樣品,在一次事故中被毀。剩下的部分,一台被火星地質考察隊征用。一台被拆裝成新型掃雷坦克的試驗機。最後一台,作為研究展示樣品,陳列在聯邦科學院展覽館。至于我們面前的這一台,我查過鑽頭中央的相關編號。與館中的陳列品完全一致。”“有人盜取了展品?”王振東似問非答地說了一句。至于雷成,則不予任何回應。他明白,這東西的來

    曆,顯然不是莫遠章所關心的原因。果然,將軍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心中所想。“既然這東西出現在這兒,也就不難解釋叛民手中的武器來源。”說著,中將轉過身來,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婿:

    “基地周邊的平民居住區內,肯定有著一條能夠與地面直接連通的管道。如果能夠把它找出並重新堵塞。那麼,殘余的叛民將被迫接受改編。基地周邊的確安全問題,也將徹底解決。”“這的確是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雷成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根本沒有條件這麼做。”兩名聽者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整個平民區太大。隱蔽的角落無法計數。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在攻占各區域的同時,修複所有被破壞的警戒控制線路。在所有進出閘門自由關合的同時,切斷叛民的逃生出口。最終逐步縮小這一范圍,進行最後的圍困。

    只不過,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這麼做。我計算過,投入其中的所有兵力,至少也要三萬以上。”“還有一種方法!”頓了頓,雷成繼續道:“可以將某支實力強悍的精銳部隊作為前導。以少數警備人員逐步防禦。在確保安全的同時,快速修複相關系統。以現有部隊的綜合戰力來看,只有我的十七小隊能夠承擔這一角色。不過,我們目前屬于軍部特轄編制。二十四小時內必須隨時隨時侯命出發。無法投入到這樣的清剿戰中。”“除了這些,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嗎?”莫遠章臉上,仍然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利用食品進行招攬。是一種非常不錯也行之有效的辦法。但是,在與外界有聯系的前提下,食品已經無法應有的作用。如果真想一勞永逸徹底解決叛民的威脅。除非……”雷成看了看中將,咬了咬牙道:“把他們全部殺光。”“殺光?”王振東失聲道:“不,不,不!這絕不可能。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擁有聯邦國籍的公民,怎麼能,……”“從他們決定參與暴亂,向我們的士兵開槍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聯邦公民的資格與身份。”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目前的局勢極為混亂。擺在叛民面前也只有兩條路。一是投降,一是死。他們的數量太多。而且擁有的裝備也極強。不把他們徹底殺光,到時候,死的人,就有可能是我們。”“那麼多人,那麼大的區域。怎麼殺?”沒有表態的莫遠章忽然開口道:“按照估計,整個平民區內,至少還有十萬以上的叛民。我們沒有實力,也沒有足夠的軍隊圍剿他們。”“沒有必要使用軍隊。”雷成面無表情地答道:“只要您願意,殺光他們其實非常簡單。”“哦?”“以基地化學車間的生產能力,可以在在一周內產出數噸強化凝和型光氣。利用小型運載機器人進行區域式投放。並且封閉通往中央基地的所有管道,很容易就能殺光他們。”“你是說……毒氣?”王振東不由得一陣顫抖。“在不願意損失兵員的情況下,只能這麼做。”雷成淡淡地應道:“當然,也可以進行廢氣輻射塵的擴散。只不過,這樣做,整個平民區就算被收複,也得在全面防化清理後才能繼續使用。”能夠擔任作戰部主官,王振東當然擁有不俗的實力。作為一名老軍人,他並不懼怕死亡與鮮血。只是,當這種瞬間決定數十萬人生死的話,從雷成口中輕描淡寫道出的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似乎在晃動著一具具仿密林般的血肉殘尸。

    莫遠章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死死盯著雷成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看出某種令他感興趣的東西。直到數分鍾後,他才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會再做考慮。”望著雷成走出後重新關上的房門,王振東不由得有些焦急:“司令官,難道真的要對那些叛民動手嗎?”“不動手,又能怎麼辦?”中將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陰冷。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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