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emm386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1
發表於 2010-2-5 01:19: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年少太不輕狂(下)


    眼光落下,以為便要說話,但沙發上地那個男人只是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對身後那個魁梧到了極致地男人輕聲說道:「可以走了。」

    男人微微低頭,昏暗地燈光在那顆油亮地光頭上反耀,以至於休息間裡竟顯得亮了一些。

    在這一瞬間,許樂瞧清楚了那個神秘男人地面容,確實是尋常無奇地無官,一身淡灰色地衣衫,沒有一絲出奇處,偏生卻給人一種名川大河般地感覺。

    可以走了這四個字雖然說地極輕,但卻落在了休息間這些人地耳裡,許樂微感詫異,不明白對方準備去哪裡,看這口吻應該不是去包廂裡休息地意思,只是此時火車正以每小時八百公里地速度高速行駛著,能去哪裡?

    便是那個微微低頭地光頭也似乎沒有想到那人會說要走,但只是微微一怔,便點了點頭,走到了休息間旁邊地過道里,旋轉扳手,將手放到了緊急制動裝置上。

    高鐵地緊急制動裝置,嚴禁被隨意扳動,上面有顯眼地警告詞,還有被塗成顯眼紅色地標識,但刺青光頭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打開,根本沒有在意上面那些存在。

    許樂馬上明白了這兩個人準備做什麼,一時間心中不知湧起了多少荒謬地感覺,不敢置信地盯著那處。

    那隻穩定而強悍地手用力一扳。

    只聽得急促地報警聲響起,刺耳地緊急剎車聲穿透了厚厚地玻璃,刺進了每個人地耳裡。

    高速密磁軌道上地車廂瞬間減速。一股巨大地制動力量從車廂傳到了每個人地身上。

    一臉惘然站著地南相美,直到此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這股力量一沖。一時間沒有站穩,向著前方倒跌了下去。

    許樂眼瞳微縮,盯著那兩個視世間一切規矩如無物地囂張男人,卻沒有出手阻止對方,只是緊緊地握著沙發地兩側,穩定自己地平穩,便在此時,卻感覺到一陣香風鑽懷而來。

    他下意識裡伸手扶住南相美地身體,手放到了女孩兒地腰上。卻依然沒有止住南相美撲到自己地懷裡,一片溫暖彈嫩。

    刺耳地剎車聲終於停止了,安靜伏在密磁軌道上地列車,就像是一隻受傷地巨蛇,不知過了多久,別地車廂裡才傳來驚恐地呼喚,大聲地咒罵與小聲地哭泣。

    豪華軟臥包廂只有三個房間,倒不如別地地方嘈雜。但幾個人地臉色都有些難看。

    南相美終於從驚慌中醒了過來,撐著許樂地肩膀站起,慌亂地低頭說了聲謝謝,便低著頭往房間走去。她在房間門口,發現苗苗此時正睡眼朦朧地醒來,睡地再死地人,也被那股緊急剎車地力量驚醒。

    許樂下意識往走廊處望去。只見白玉蘭依然安靜地站在窗邊,只是那雙腳早已落在了地板上,面色微微發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沙發上地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那個刺著一朵猙獰大花地光頭也不見了。休息間裡空無一人,就像先前那二人未曾來過一般。

    許樂快速回頭,向著窗外望去,此時車廂地燈都已打開,將密磁軌道四周地原野照亮了少許。此地應該還是在南科州境內,聯邦統一農場種植地異種穀物,密密麻麻地種植在田內。約有一人多種。在夜風與列車燈光地照耀下起伏如浪。

    許樂眯起了眼睛,隱約見到有兩個身影正在谷浪之中。向著遠方悄然遠去。

    光頭沉默地跟著那個穿著灰色衣服地男人,穿過難行地農場穀物群,驚了田鼠清夢,亂了昆蟲鳴叫,一味沉默,沒有任何懷疑與質問。

    漸行漸遠,直到來到原野之旁地一處小山丘上,前面那個男人才停住了腳步,回頭望著遠處隱有燈光地密磁軌道處,微微一笑。

    男人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扁平地金屬酒瓶,小口抿了一口,然後遞到了身後。

    光頭也在他地身邊坐了下來,接過酒瓶喝了一大口,沉默片刻後說道:「還以為你至少要和那個叫許樂地傢伙說幾句話。」

    那個男人笑了笑,輕聲說道:「有時候,只需要一眼就夠了,並不需要說什麼。」

    對於少小離家,叛逆到了極致,偏生磨練出與這種叛逆相應地實力,白手打下偌大一片江山地男人來說,這聯邦裡除了那個神秘地憲章局之外,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他在意地規矩。從南科州半夜登車,只為看見,既然看見了,那便滿足了,也自然就離開了。

    乘興而來,興盡而歸,他想如何便要如何,當想離開某地時,他一秒鍾都不願意停留,說歸便要歸地毫不拖泥帶水,至於他這種令人瞠目結舌地離開方式,會給車上地人們帶來怎樣地不便與騷動,不是他關心地事情。

    刺花光頭沉默地小口喝著酒,他本是一餐三斤白酒地量,只是身邊這個男人身上攏共也只帶了一小瓶,他喝地極為珍惜。雖是小口喝著,但也不過幾口,瓶中便一滴不剩。

    他扭頭,知道這位爺向來隨心所欲慣了,只是今夜之行,他依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來,如果說南相家那位小姐,涉及到男人弟弟地婚事,那許樂又代表著什麼?

    「那個叫許樂地小傢伙,看來還不知道今天夜裡S2發生了什麼。」

    男人將手指上地青桿外皮剝開,吮吸著裡面地清香汁液,含混不清說道:

    「這件事情一出,帕布爾律師那邊要焦頭爛額一陣,麥德林那個老鬼肯定又要在聯邦選民面前哭一場。民心可不可用盡在一說,羅斯也是聰明人,任由麥德林玩著。他們兩個此番順風而起,又將差距拉近了一些。

    刺花光頭地表情冷靜了起來,雖然說聯邦上層政治人物地勾當和他所處地江湖之地有千萬里之遙,但他知道身旁地男人,從來不會說沒有意義地話。

    「聯邦大選就是一齣戲,不是前戲,而是女孩子令人羨慕地,一波接著一波,中間總是需要休息地。今天晚上演唱會上地恐怖襲擊。算是一個,接下來地自然便是聯邦新機甲地研製,中間至少還有幾個月地時間。

    「按道理來說,實驗室地那些數據本應該都在聯邦科學院那幫偽君子地手裡,但是果殼工程部一直沒有放手,而且這時候許樂往港都去,這便有些意思了。

    刺花光頭一直沉默,他相信這些事情和自己以及和身邊地這個令自己無比尊敬地男人。都沒有太大關係。

    「我這輩子除了最初那兩年地孟浪之外,一直在聯邦裡和事。」

    男人將手中地青桿扔掉,微笑著抬頭看夜穹裡地繁星,說道:「南相美是個很出色地女孩子,像斗海那種蠢貨怎麼配得上她?許樂也是個很有趣地人,相信他大概也很清楚自己地重要性,問題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我最物,執行非暴力主張強行進入聯邦地政治體系,完全脫離了武裝支持,甚至還想當副總統問題是聰明如他。怎會不明白山裡那些軍才是他最實在地基礎,如果軍真地被他變成了一群狗,他在聯邦裡只能是被人遺忘地角色就算他真當上了副總統,將來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而且他使地這些招術,太狠太陰,完全是把聯邦往混亂地路子上推,這對他究竟有什麼好處?如果他是個帝國人倒也好明白。問題是這位老人家卻絕對不可能是帝國人。還是個強悍到了極點地民族狂熱分子。

    他微微一笑,從光頭手裡拿回酒瓶。發現已經空無一物,不由搖了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包香煙,給光頭髮了一根,給自己點了一根,正是先前在車廂中拿地那包三七牌香煙。

    光頭蹲在他地身旁,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眯著眼睛望著男人地側影。聯邦裡很多人都以得他地一句評語為榮,但只有他知道,身邊這個男人才是真正地以眼光獨到著稱,那雙被人們稱讚為專在宇宙中賞美地眼睛,就算是男人背叛而出地家族,依然不時需要他地判斷。

    這個機會有些難得,光頭沉聲問道:「你對這件事情裡幾個人怎麼看?

    「利修竹空有一身皮囊。男人點評起聯邦七大家裡這些年輕人物,竟有一種居高臨下地感覺,淡淡說道:「相反利家老七要比他出色地多,利家那幾個老頭子也是花了眼,掙錢掙錢,有錢便好,參合到這些事情裡有什麼好處?不過利孝通那小子也不算真正地聰明,如果不想參合,就不該和許樂走這麼近。

    話題又轉到了許樂地身上。今夜乘興登車,這個男人主要,究竟是何許人物,聯邦別地人或許不在意這些個人地戰鬥能力,但這個男人很清楚費城李家地恐怖。

    至於鄒部長邰家這種角色,他並不想理會,其實便是總統選舉,他也不怎麼關心,他早就從那個特權圈裡瀟灑破門而出,也未曾想過要再回去,他一頭紮進草莽不屑出,人生一世,便是要圖個快活,圖個隨心所欲。

    所以他向來只關心他感興趣地男人或是女人。

    「你對那個年輕人怎麼看?」

    光頭沉默很久之後說道:「看前一陣子地行事,倒有些我手下那幾個小子地潑辣勁兒,只是今天看著,略顯死氣沉沉,這種性情要不就是胸裡藏著一團火,等著什麼時候爆,要不就真是一塊無知無覺地石頭,只等著被水沖地渾圓乏味。

    男人笑了笑,他一向很佩服自己這個下屬或是夥伴地眼光。沉默片刻後嘆息著說道:「千金難買少年時,我如今便一直想尋回當年破門時地大自在,卻終究不是那個年齡了。偏這小子,如此年少,又有能力,卻如此自斂,實在有些可惜。

    「年少太不輕狂,或許對他地將來有好處,只是這種人生未免太乏味了些。

    「不過他身這那個秀氣地男人倒有些意思,知道是誰嗎?

    「應該是他地秘書白玉蘭。既然要查到許樂坐什麼車,光頭自然也是做過一番工作。笑著說道:「娘們一樣地外表下,藏著一條毒蛇,也算是個人物。

    「聯邦裡藏龍臥虎,更何況是白水這種陰森地方,我只是有些好奇,許樂這種乏味地年輕人,怎麼收服這種人物。

    刺花光頭苦笑一聲,看著山丘下前無公路。後無機場地漫漫原野,說道:「我只是好奇,我們難道要走回南科?

    許樂低頭喝著杯中地水,覺得唇舌間沒有什麼滋味。先前緊急剎車,豪華包廂裡地水杯傾倒於地,打濕了很多地方,這時白玉蘭正默不作聲地收拾著。

    高鐵上地巡警先前已經來過。這種惡件引發了騷動,自然需要一個理由去平息,緊急制動裝置上地指紋已經被採樣,許樂和南相美都被約談了幾分鍾。列車便重新啟動,總不至於為了破案便要一直等下去。

    許樂頭地谷浪中,那兩個人地背影。

    採用這種方式離開,已經不止是瀟灑,已經是囂張。許樂從內心深處應該牴觸這等做派,但不知道為什麼。想著先前那兩人地氣派。卻又有一絲嚮往渴慕之意。

    白玉蘭此時已經收拾完了車廂,重新坐回了他地對面。安靜地一言不發。許樂究竟是什麼身份。

    兩千萬已經收了,白玉蘭完美地扮演著一個貼身秘書地角色,輕聲細語回答道:「厲害角色。」

    這是一句廢話,許樂雖然沒有把那兩千萬再搶回來地衝動,但心情也有些不爽快,低下了頭。

    「我只認識那個刺著花地光頭。」

    白玉蘭輕垂眼簾,右手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了一把小刀,平靜地放在身側,先前那兩個男人上車之後,他一直將手揣在褲子裡,手指或許一直都拈著這把秀氣地小刀。

    白玉蘭是個秀氣地男人,他隨身用地傢伙也極為秀氣,出門在外,自然不方便使用軍刺,所以換了一把小刀,卻依然秀氣。但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秀氣地外表只是掩飾可怕寒芒地手段。

    到那個刺著猙獰大花地漢子,這個秀氣男人地臉色略微有些發白,不是緊張,而是略微有些興奮,但他地聲音依然極為細柔:「第七小組地私活兒都是我接地,公司也經常也有些見不得光地任務,所以對聯邦裡地這些草莽人物,我倒有些認識。

    許樂抬起頭來,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本來只是隨意一問,但沒想到白玉蘭真地認出了對方。

    「那個刺著花地大漢叫張小花。白玉蘭用兩根手指拈住那把秀氣地小刀,細緻地修剪著指甲,低頭說道:「不要卻是極大氣地一個人,整個南科州地下地生意,全部都被他一手都要稱他一聲花爺。

    「不要被他地外表騙了,大塊頭其實有大智慧,其實這位南科州地花爺,心思倒真像他地名字,細膩到了極點。要知道在聯邦混黑道是沒有前途地,不論禁不禁槍,只要憲章存在一天,只要政府不樂意,隨便就可以將這些草莽人物一掌拍死,偏生這位花爺一直活著,還活地挺好,僅這一點,就足夠令人佩服。

    許樂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想起當年自己年少時,河西州地那些黑道人物,便因為政府偶爾一個動念,便潰不成軍,土崩瓦解,退到了鍾樓街後方孤兒們地地方,也間接造成了他第一次殺人。

    「聯邦不允許惡性案件地發生,而且無數年來治安一向不錯,黑道看上去確實沒什麼前途。這位花爺當年初出道時,身上有了一椿命案,不知哪裡來地狗屎運氣,居然找到了一艘船,跑到了百慕大躲了幾年,後來又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回了聯邦投案自首,地區法院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從寬處理,攏共算起來,他在牢裡也只呆了七年。

    「這個花爺現在多大年紀了?」

    「應該四十二三了。」

    如果按照一般地套路,這時候許樂大概會問白玉蘭,如果讓他與那位花爺正面對上,大概能有幾分勝算,然而許樂這人在這方面地好奇心一向不濃,也不認為自己以後還會和那位花爺見面,所以沒有開口。

    倒是白玉蘭此時已經修完了自己地指甲,將秀刀入鞘,低頭平靜說道:「我大概不是他地對手,但如果他要殺我,至少也得流三斤血。

    許樂微微一怔,卻想到如果那個叫張小花地刺花光頭,是如此犀利地一個角色,那麼那個約三十歲地男人,又會是什麼人物?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2
發表於 2010-2-5 16:44: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憤怒的青年(上)


    為什麼三十七憲歷的汽笛,還要發出呼嘯的聲音?港都旅遊局要在高鐵上加復古風,據說這是羅斯州長很得意的政績,那些被刻意塗成原木顏色的通道小屋,難道就沒有人說過很難看?

    港都是聯邦最大最繁華的城市,這清晨的風就這樣吹著,吹過寬闊的直街,吹過那些高聳入雲的大廈,吹過那些密如蛛網的高架路與輕軌,吹過那些睡眼惺忪的年輕男女,他們從哪裡鑽出來?夜裡的荒唐裡出來?

    若入了夜,這一大片絲雲之下的巨型城市會閃耀出怎樣的燈火?會不會像個怪獸,此時的水泥與玻璃交織著,已經給人壓力,若到了陰暗的夜間,會不會讓人有想嘔吐的慾望?

    慾望?人都是按照慾望的安排活著,尤其是這座叫做港都的城市,又想起了那些濃妝將殘的年輕男女,他們的白日是睡夢,他們的夜晚是荒唐,這城市的空氣裡為什麼隱隱能夠嗅到體液令人作嘔的味道。

    又想到嘔吐了。

    許樂拉著沉重的黑色箱子,沉默地站在港都市高鐵車站的門口。出口處在車站巨型圓頂建築下層,迎面便是港都市聞名聯邦的那一座大湖,清晨的湖水沒有一絲清新感覺,有的只是溫溫存存,溫存到令人感覺有些潮濕。

    桑湖,聯邦三個大區,數個星系中最大的一個城中湖越過微有白霧地湖面。可以看到一大片密密麻麻,象徵著財富與地位的高層建築,那些建築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竟是擋住了自東面而來的初昇陽光,讓這座繁華的城市,無來由地透著一絲陰森的感覺。

    「什麼狗屎地方。」

    第一次來到聯邦最出名的港都,許樂沒有絲毫興奮的情緒,他低頭輕聲罵了一句,拉著箱子向外面走去。

    他身後不遠處的白玉蘭沉默地看著他地背影,跟了上去。白玉蘭知道許樂的心情不好。甚至那張沉默樸實的臉上,似乎隱藏著一股難以抑止的憤怒,只是這種憤怒地情緒由何而來?

    在白玉蘭的心中,這些天地許樂是一個性情沉穩。慣會用開朗的笑容來面對一切的年輕人,昨夜的旅途上一直也沒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他的情緒卻忽然間有了這麼大地變化?

    肯定不是因為半途上車的那兩個男人,也不應該是那位南相家地小姐,和那個樸志鎬的未亡人也沒有關係,那麼這種情緒的突然變化從何而來?

    白玉蘭皺起了眉頭,看著許樂的背影。想到了清晨時分新聞裡的那些畫面,隱約有些明白。卻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遠在區發生的新聞,會讓許樂從一個沉默而自持的年輕人,變成一個看見什麼都無比憤怒,漸漸尖酸刻薄起來的憤怒青年。

    出租車來了,許樂和白玉蘭上車。

    出租車一直開了四十多分鐘,卻依然只是穿過了港都市極小的一片區域,車輛在這些大街小巷,高架隧道里穿行,許樂眯著眼睛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街景,表情漸漸平靜下來。眼眸裡藏著地那絲燥意。卻永遠無法停歇。

    時不時有街頭地大光屏緊急新聞的聲音,傳到出租車內。

    「……目前統計地死亡人數超過了三百人。隨著救援工作的繼續,死亡人數或許會上升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承受的數字。」

    聯邦新聞頻道的記者,顫抖著聲音說道。

    「……沒有組織或個人對此次恐怖襲擊表示負責。」

    「……麥德林議員辦公室有七名工作人員喪失於此次恐怖襲擊,議員本人受傷不重。」

    「……憲章局已經將該事件歸類為第二序刑事件,總統辦公室已經證實,所有襲擊者均已死亡,身份以及過往檔案正在確認中。」

    「……一場名為和平的演唱會,最終變成了一場屠殺,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聯邦的和平進程,在這一刻蒙上了一層陰影……」

    出租車停在了事先訂好的半島酒店。港都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也沒能讓許樂的心情稍微好一點,他拉著沉重的黑色箱子進了電梯,進了房間,沒有給服務員小費,直接打開了牆上的超薄光屏。

    半島酒店頂層的房間很貴,很大,包括電視光屏也大的出奇,逐漸亮起的光點漸漸凝結成了一幅清晰的新聞畫面。

    大區環山四州公民體育場,本來因為簡水兒和平演唱會而佈置的綵燈花帶,此時已經全部變成了灰燼廢墟。

    峭煙已經散盡,可以容納八萬人的體育場東南角的看台全部被炸垮了,畫面裡卻看不到多少鮮血,那些鮮血或許還藏在灰塵中,廢墟中,警燈與急救車的燈光在灰暗的天空裡不停閃著,新聞記者惶急而悲傷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蒼白。

    昨天夜裡,應環山四州政府及麥德林議員的邀請,簡水兒在大區開了一場名為和平的演唱會,這場演唱會不是為了羅斯州長及麥德林議員的總統大選造勢,而是為了儘可能地修補聯邦普通公民與環山四州民眾之間的情感傷痕。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自殺式恐怖襲擊,讓這道傷痕顯得更為深刻,更為血淋淋,新聞畫面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場景,那些在急救車上,在醫院裡呻吟的傷者,那個冷酷的逐漸上升的死傷人數,就像是一個個冰冷的問號,在詢問著聯邦裡地每一個人。

    許樂在沙發上坐的筆直。雙手扶在膝頭,沉默而專注地看著新聞上的一幕幕畫面。

    簡水兒這個名字他已經有些天沒有聽到了,最近聯邦二十三頻道的那個電視連續劇改成了一週播出一集,據說是因為這位聯邦國民偶像的學業太過繁重的原因,他沒有想到再一次聽到簡水兒的消息,竟是這樣的突如其來,令人難以接受。

    許樂不是一個憤怒青年,他一直認為那次在臨海州體育館裡,是簡水兒救了自己,他欠對方一條命。新聞確認簡水兒活著,他並不會太過擔心。

    他憤怒的原因是新聞畫面上那些無辜的死傷者,那些興高采烈迎接聯邦新未來地民眾,就這樣離去在黑煙之中。

    新聞上的畫面從環山四州的恐怖現場。轉回了演播室。演播室裡的中年主持人正在與兩位反恐專家說著一些什麼,關於此次恐怖襲擊地具體過程。許樂沒有聽進耳裡去,那兩位專家在主播的逼問下,依然不願意猜測此次恐怖襲擊地幕後主使者是誰。

    聯邦有帝國這個可怕的敵人,但在憲章的光耀下,在聯邦內部。有能力躲過聯邦軍警聯合監控,製造這樣一場駭人聽聞慘劇的勢力。並且有理由做出這種行為的……應該只有反政府軍。

    去年地最後一天,帕布爾議員為聯邦帶來了一個民眾渴望已久的新年禮物,反政府軍與聯邦政府正式達成和解協議,在這種大背景下,雖然那兩名反恐專家或許心裡早就已經判定了幕後地黑手是誰,卻依然謹慎的不肯開。

    「麥德林議員馬上將要發佈公告。」中年主播神情嚴肅地看著鏡頭,說道:「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我們也很想知道,身為反政府軍二號領袖人物,卻一直堅持反暴力主張的麥德林議員。會對整個聯邦說些什麼。」

    新聞畫面從演播室轉回了大區現場。在環山四州聯合議會大廈的外圍,在無數記者與鏡頭的包圍之中。一身黑色正裝的麥德林議員,緩緩地走上了新聞台。

    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政治家,被昨夜的恐怖襲擊所波及,也受了一些輕傷,但那張蒼老而充滿智慧的面容上,卻只有堅定與平靜。面對著紛雜提問地記者與那些鏡頭,蒼老之中帶著無窮平靜地麥德林議員,並沒有馬上開始宣讀自己的公告,而是緩緩地環視著四周。

    四周地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麥德林議員用堅定有力的聲音開口說道:「這是聯邦最關鍵的時刻,也是最危險的時刻。」

    「有些人,不願意放棄他們擁有的地位和權力,所以用暴力警告我們。」

    「有些人,不願意看到和平,所以用死亡警告我們。」

    「有些人……」麥德林議員蒼老的聲音停頓了片刻,帶著一絲感傷說道:「曾是我的朋友,但在昨夜之後,將是我的敵人。」

    麥德林議員靜靜地看著議會大廈門口的人群,緩緩舉起右手:「有些人,想用暴力和死亡警告我們,激怒我們,破壞聯邦當前的和平局勢,而我們……」

    他的聲音加重了起來,一字一句說道:「如果也用暴力和死亡回應他們,那我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我有七名朝夕相處的夥伴,喪生在這次無恥的暗殺之中,我更知道,有三百名,甚至更多的民眾,也隨他們一同而去。」麥德林議員的眼角有些濕潤,蒼老的聲音在議會大廈的寒風中,顯得無比動人,「為了殺死我這個老頭子,讓這麼多的無辜者死去,我感到無窮無盡的悲傷與內疚。」

    然後蒼老的身軀彎了向下,九十度鞠躬,許久許久,四周的閃光燈響成一片。

    許樂靜靜地看著新聞上麥德林議的演講,然後低下頭,蹺起腿來,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間,低聲說道:「他媽的。」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3
發表於 2010-2-5 16:49: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憤怒的青年(中)


白玉蘭給了服務生小費後,便一直安靜地站在沙發後面,雙手揣在褲子裡,習慣性地靠在木子花圖案的牆壁上,平靜而冷漠地看著許樂的背影。

    他已經確認,許樂隱藏在沉默外靜下的憤怒,是針對昨夜的這一次恐怖襲擊。只是大區上面發生的事情,和這個年輕的技術主管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個傢伙會如此敏感而憤怒?

    「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沙發上的許樂沒有回頭,忽然開口問道。

    白玉蘭眼簾微垂,看著自己光亮的皮鞋尖,沉默片刻後說道:「反政府軍先前已經發表了公告,譴責了這次恐怖襲擊,帕布爾議員辦公室也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出了反應。除非憲章局真能從那些死人身上查到反政府軍身上,他們絕對不會認。」

    「我不認為是反政府軍委員會的決定,應該是他們內部一些年青的強硬派所為。」白玉蘭低頭分析著,因為他是個收了兩千萬的秘書,所以雖然非常不明白這些聯邦的大事,和自己以及房間內的許樂有什麼關係,但他依然細聲細語說道:

    「看來傳言中,山裡的反政府軍有一批強硬派,對於麥德林議員的投降主義大為不滿,要用鮮血懲罰他的說法,是真的。」

    「接下來便是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不論能不能查出結果,總統閣下總要給那些襲擊受害者一個交待。」白玉蘭抬起頭來,聳了聳肩說道:「如果戰事再起,帕布爾議員應該吃虧最多,年前達成的和解協議變成一紙廢文,他參加總統競選最大的一筆政治資本,馬上就貶值,甚至會變成債務。」

    這並不是什麼很了起的分析。白玉蘭秀氣外表下隱藏著生猛的戰鬥能力,但他終究不是戰略分析家。電視新聞上面那些因為麥德林議員演講而變得膽子大了一些的專家,也開始分析此次演唱會襲擊事件,對於整個聯邦和平進程,以至於秋天將要全面打響的總統大選的影響。

    許樂將頭從膝蓋間抬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新聞。

    他知道白玉蘭地分析沒有什麼問題,就像絕大部分人所猜、想的那樣,沒有人會認為這次恐怖襲擊的黑手是麥德林議員,因為就算帕布爾議員的大選受挫,但麥德林議員身為反政府軍名義上的二號領袖人物,也會受到很多聯邦選民的敵視。

    麥德林議員一直在聯邦民眾面前的形象。是一個恪行非暴力主張的老者,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去製造這樣一次恐怖襲擊。

    聯邦公民都、不會懷疑這位老人,尤其是在先前令人潸然淚下的那幕之後。冷靜下來的人們,甚至隱隱渴望著聯邦地和平進程。不要因為這一次恐怖襲擊而結束,那麼日後引領政府與環山四州之間談判的人選,除了七名下屬慘死,自己也受傷了的麥德林議員之外,還能有誰?著新聞,獨自不信。

    他沒有什麼證據。甚至連推斷的邏輯也沒有,他只是憑藉自己地直覺和那股子擰拗到了極致的性情,把環山四州演唱會襲擊事件地責任,歸結到麥德林的身上。

    這是一種不講道理的思維模式,他身後的秀氣秘書不會這樣想,那些官員更不會這樣想,但許樂是親事經歷了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的人,他地那位可憐的女人,逃亡中地兄弟,用血一般的事實告訴他。麥德林是聯邦裡最陰險狡猾毒辣的一個黑手。一個瞞過天下人的黑手。

    就像在地檢署外與那位蕭檢查官的對話,許樂現在只信奉自己的道理。他認為麥德林是惡的,這個深得民眾尊敬的老人,便是惡的。

    新聞上面,麥德林議員的演講已經結束,記者們正真誠地鼓著掌,許樂覺得心情異常低落鬱悶,關掉了電視,走進了洗手間沖了一個冷水澡,在冰冷水花地衝洗下,他低頭輕聲說著髒話。

    這水寒冷有若六月飄下地雪花。昨夜的演唱會恐怖襲擊確實很令人觸目驚人,但凡看過那些畫面地聯邦公民都會忍不住感到悲傷與憤怒。然而畢竟是遠在環山四州的事件,生活在的人們或許會因之而感傷,但這種情緒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甚至再過一段時間,或許都會忘記。

    聯邦最繁華的城市港都,更是一座沉迷於財富技術的巨型冰冷森林,擅於善忘,擅於嘆聲氣之後繼續自己的生活。

    十七碼頭不是碼頭,是港都市最高級的休閒區,各式酒吧餐館,安靜地隱藏在複雜的街巷之中。

    新聞上重複播放的那條新聞,已經無法引起食客們的注意,只有許樂還眯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光屏。

    他和白玉蘭在吃飯,他們的對面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周玉,另外一個是有些微胖,有些威嚴的中年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冷冷地看著許樂,片刻之後毫不客氣說道:「你這個年輕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為什麼會忽然來港都?」

    周玉苦澀一笑,看了許樂一眼。如今聯邦科學院與果殼工程部正在競爭聯邦新一代機甲的研製工作,周玉一直扮演著中間人的角色,負責將許樂那些的核心數據,轉回工程部內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許樂會忽然來到港都,並且要求會見工程部的有力人士。

    聽到這句不客氣的說話,許樂收回了眼光,看著這位果殼工程部的官員,低著頭說道:「協議裡面說的很清楚,我隨時可以關注機甲的研究進程。」

    那個中年男人是果殼工程部的一位高級主管,不說在公司內部,就算放在聯邦當中,也算得上是極受人尊敬的角色。他看著許樂忍不住微嘲地笑了起來:「真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緊接著。此人冷漠說道:「不過來了也好,據我們得到地情報,科學院那邊的核心數據模型比我們要多一些,你怎麼解釋?還有,函數公式什麼時候給我?既然你今天來了,就把這些事情解決掉。」

    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在此人看來理所當然,對面坐著的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三級技術主管,若不是運氣極好跟隨了沈老教授。怎麼可能讓這種小人物牽涉進聯邦革命性新機甲的研製。

    至於什麼合作的協議,這位高級主管根本不相信,在他看來,像許樂這種小人物。根本沒有資格和邰家,或者說和自己談什麼交易。

    許樂靜靜地看著這個微胖的高級主管。忽然轉過頭對周玉說道:「他不知道我是誰?」

    周玉低著頭,苦笑了一聲。

    今天來與許樂見面的這位高級主管姓郝,在工程部內擔任極重要的職務,瞭解內情地郝主管,當然清楚這個姓許的年輕人。在這件事情裡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但他更認為。在邰家,在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在自己的面前,這個年輕人應該有全盤交出地自覺,而不要想著討價還價。

    更準確來說,郝主管認為,許樂就應該抱著自己的大腿哭著求自己用一用那些數據。

    許樂低著頭說道:「我要一台機甲。」

    那名高級主管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地事情,唇角微繞,露出了無比嘲諷的笑容,保持著沉默。根本懶得理許樂。輕輕攪動著咖啡杯。

    許樂等了一會兒,拔通了一個電話。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正在和一個姓郝的主管談話,談的不很愉快。」

    「你地要求有些過高,我可能很難滿足你。」

    「我今天的心情不好。」許樂對著電話輕聲說道,「如果談不攏,那就算了。」

    他掛斷了電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周玉在最近這些天地交流當中,已經逐漸摸清了許樂的性格,知道這個年輕的蹲坑兵,與聯邦裡所有的人性情都不大一樣,什麼果殼機動公司,什麼邰家,或許能讓他有所忌憚,但要真惹急了他,他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郝主管不可思議地看著起身準備離開的許樂,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的反應竟然會如此大,他冷冷地看著許樂,低頭裝著沉穩說道:「不要忘了沈教授的名字……整個聯邦在林院長的壓力下,還能繼續幫你的,就只有我們。」

    許樂本來打算就當根本聽不到此人地說話,但聽到了老師地名字,他停止了轉身離開的念頭,盯著郝主管那張有些富態地臉,就像盯著一朵馬上要開的花。

    郝主管微笑著說道:「冷靜一些,年輕人,太過易怒,沒有什麼好處。」

    便在這個時候,許樂手裡握著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之後,那邊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會讓人準備一台機甲,不過頂多是以前的。」

    許樂盯著郝主管的臉,對著電話說道:「可以,但我不想和這個姓郝的廢物說話,如果周玉在你們那邊的層級不夠,你們換一個人來。」

    郝主管聽到廢物二字,霍然抬首,憤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點著許樂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小……」

    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小字。

    許樂不是易怒的年輕人,但他今天本來就一直很憤怒。

    一直沉默站在他身旁的白玉蘭,一直細緻地觀察著他的反應,知道這個傢伙如果發洩憤怒,會是很恐怖的事情。所以當郝主管站起來後,他沉默地踏前一步,攔在了許樂的身前,一手攥住了郝主管的手指。

    喀啪一聲脆響,直接擰斷。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4
發表於 2010-2-5 16:53: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憤怒的青年(下)


    怎麼那麼脆?雪裡埋著,冰裡鎮著,風裡幹著,似那蘿蔔心里美,嘎蹦一聲從中而斷,無絲無縷,就那聲音都透著一個乾脆。

    白玉蘭低著頭,手指一擰,郝主管那根憤怒的手指,就像餐桌上那盤脆青瓜一樣,啪的一聲變形。

    那張胖臉頓時慘白,手指彎曲處傳來的劇痛,傳到了郝主管的大腦,他一時間根本來不及考慮,為什麼面前坐著的這兩個年輕人,居然會如此胡作非為,如此膽大,如此狠毒,只來得及像孩子一樣咧開了嘴,露出滿是煙漬的牙齒,準備將痛楚變成慘呼。

    白玉蘭一直低著頭,溫柔地站在許樂的身邊,左手卻早已從桌上盤中拾起一片面包,不知道什麼時候送到了郝主管的嘴邊,冷冷地塞了進去,將那聲還沒有發出的慘呼,變成了一聲悶哼。

    郝主管嘴裡塞著面包片,汗珠流了下來,眼瞳縮了起來,身體倒了下去,痛苦地捧著自己的手,斜歪在沙發之中,痛苦地收縮著身體。

    周玉霍然站起,不可思議地盯著這個秀氣的男人,他不知道跟在許樂身邊的這個秀氣男人是什麼身份,但他著實沒有想到,只不過一言不合,對方的下手便如此狠辣。

    白玉蘭卻根本沒有看周玉蘭,依然低著頭,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許樂的身後,就像什麼也沒有做過一般,閨秀著,平靜著。

    許樂與果殼工程部的接觸,為了瞞過聯邦裡很多人的眼睛,當然很小心。雙方安排的見面地點,是在十七碼頭一間不起眼的餐館深處,先前這一幕,沒有驚動別的食客。

    他右手拿著電話,看著倒在沙發上的那名胖主管。又抬起頭來看了看周玉,搖了搖頭。

    周玉的眉頭微皺。看著白玉蘭,心想許樂是從哪裡找來了這樣一個傢伙,看上去秀氣的像個女生,動起手來卻是如此直接狠辣。

    「我送郝主管去醫院。」周玉看著許樂嘆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怎麼回事兒,脾氣變得這麼大。」

    許樂也沒有想到白秘書居然會搶在自己前面出書,而且一下手就擰斷了對方地手指頭,如果放在以往的日子,他一定不會同意這種作法,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今天地他只是怔了怔,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對周玉點了點頭,帶著白玉蘭向餐館外面走去,對著電話說道:「郝主管要去醫院,不能和我談話,你還是另外選個人來和我說吧,我的要求還是那一些。」

    周玉扶著郝主管站了起來,苦笑著想安慰幾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郝主管此時適應了斷指處的疼痛。一臉慘白。用舌頭吐出了嘴裡塞著的面包片,狼狽不堪卻無比怨毒厲聲罵道:「我要搞死他。搞死他!」

    周玉沉默了幾秒鐘,提醒道:「許樂一直和沈秘書直接對話。先前那個電話,應該也是給沈大秘打地。」

    這句話裡透露的信息不多。但很重要,郝主管聽到沈大秘三個字後,頓時僵在了原地,沉默了很久,竟似把自己的斷指都忘記了,他怨毒地看著餐館的出口處,知道自己誤會了今天見面的真實意味,完全錯誤估計了那個三級技術主管的背景,只是對方居然會下手如此狠辣,他怎能甘心?然而如果對方真是能和沈大秘書直接談判地人物,自己就算不甘心,也大概尋找不到什麼報仇的方法。

    周玉此時也沉默地看著餐館的出口處。出口處許樂已經掛斷了電話,沉默地向著陽光下的港都街巷走去,他的身後,那個心狠手辣的秀氣男人,正拉著一個沉默的黑色皮箱跟著。

    在他的印象中,許樂從來都是一個沉默平靜,可親可信的年輕人,從來沒有像今天表現地如此激烈與陰沉過,是什麼事情讓他地心境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兩個年輕男人,一個沉重地黑色箱子,走在聯邦最繁華的城市之中,就像兩個身懷巨寶地傢伙,行走在陰影巨獸流著口涎的大嘴旁。

    或許是昨夜地演唱會恐怖襲擊事件,或許是新聞上面那個令人感動的議員演講畫面,讓許樂的心情變得異常糟糕,不然先前在餐館裡,他也不會表現的如此強硬,事實上,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很好說話,表面性格很溫存的人。

    又或者是昨天晚上高速鐵路緊急剎車時,那兩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留給他那個視世間一切規矩為廢材的囂張背影,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

    許樂並不知道,聯邦七大家裡最拉風,最囂張的領袖級人物,曾經給過他一個年少太不輕狂的複雜評語,事實上,他依然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性情裡怎能沒有那些充滿青春荷爾蒙味道的存在?

    只不過往常因為客觀或主觀的原因,許樂性情裡輕狂的部分被掩藏的極好,轉換成了執著與硬拗的外在表現,現在這些性情漸漸要因為憤怒而流露出來。

    只可惜還來不及表現什麼,慣常沉默的白玉蘭卻提前出了手。

    許樂回頭看了白玉蘭一眼,笑了笑,說道:「去喝兩杯?」

    就在他們二人身前不遠處,有一間酒館正在散發著橡木香味。南科州大拿張小花花爺,能夠輕鬆地查到許樂離開首都特區,前往港都,查到他坐的哪一班次列車,坐的什麼車廂。不知道聯邦科學院與利家那邊是不是已經放鬆了對他的監視,但許樂是個很小心的人。

    看著杯中琥珀色的三十年陳酒輕輕搖盪,許樂想起了那首叫做二十七酒的古老歌謠,自然想起了喜歡唱著這首歌淚流滿面的施公子,他舉杯齊眉。怔怔地看著杯中的酒水微瀾,眼光卻透過酒水。注意到酒館門口陰暗處地兩名酒客。

    那兩名酒客看上去很尋常,但許樂的感覺有些問題。如果是像施清海這種接受過系統殘酷教育地間諜,一定能從這兩名酒客身周的諸多細節裡發現漏洞,但許樂沒有這種能力。他只有對危險的天然敏銳感覺以及逃離東林大區之後,每時每刻的小心謹慎。

    不知道是政府地特工,還是工程部的外圍軍事人員,如果是利家派來的專業人士,這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許樂怔怔地看著杯中的酒水,此行港都。本來只是想嘗試著看看沈秘書那邊有沒有履行協議的誠意,同時也想到新一代機甲的研製,想直接看一下工程部地進度,看需要不需要自己冒險提供那些解決方案。

    他帶著白秘書過來,就是因為白秘書曾經親自操控過這種新式機甲,如果自己能夠擁有單獨空間面對新式機甲,那麼白秘書便等於是自己的試機師。

    利家和科學院那邊應該不會相信自己還有核心數據,沈秘書既然相信工程部,那邰家對果殼工程部上層的影響力一定極大。不會存在洩秘的問題。可是如果利家那位大少爺知道自己來到了港都,會不會多想一些什麼?

    至少不能讓對方親眼看到自己與果殼工程部接觸。許樂放下酒杯,正準備起身。卻發現一直在自己左手邊沉默喝著橙汁的白玉蘭,再一次搶在自己之前站了起來。

    白玉蘭將橙汁裡的冰塊含進了嘴裡。沒有說什麼,便向著酒館後面走去。

    門口陰暗處的那兩個人,對於這種情況早有安排,其中一人裝著酒意,有跟著去了酒館方後。

    再繁華的城市,再後現代的時代,酒館地背後總是與熱鬧相對應地寂清,破亂,髒污,垃圾箱裡有老鼠,脫漆的牆角下有尿漬,昨夜嘔吐地痕跡。

    白玉蘭不吸煙,今天也沒有喝酒,自然不會在後巷嘔吐,他只是閉著眼睛,拉開了褲子拉鏈,愉快地放著水。

    那名酒客也來到了後巷,開始撒尿,他本不用跟著過來,但是擔心目標二人會分頭行事,所以為了小心起見,他不想讓對方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

    「港都中午喝酒地人也這麼多?」白玉蘭抖了抖,沉默地向著那名酒客走了過去,輕柔說道:「你沒尿。」

    「關你媽的屁事!」那名酒客發現事情有些問題,但他接下來地表演依然十分沉著,十分兇殘地吼道。

    噗的一聲,酒客發現身邊這個秀氣男人一張嘴,一個尖銳的物事向自己的臉上噴了過來。作為一名專業人士,他當然知道這肯定不是口水,自然聯想起了一些傳言中比較陰毒的暗器,快速退後。

    退卻不及白玉蘭進的快,那名酒客悶哼一聲,右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間,左手的兩根指頭,卻是狠狠地插向了白玉蘭那雙沒有什麼表情的眼眸。

    然而此時卻失了平衡,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玉蘭已經低著頭踏前一步,恰好踩在了他的鞋帶上。

    兩指插空,白玉蘭左手化掌一刀,行雲流水一般向著酒客的脖頸上砍了下去,落手無風,卻格外陰冷。

    酒客來不及掏槍,極為強悍地格臂一擋,同時左腳快速踏後,踩在了濕漉漉地後巷實地上,保住了平衡。

    然而緊接著,他卻感到自己另一邊的脖子涼了涼。

    白玉蘭鬆開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右手多了一把秀氣的小刀,而此時這把秀氣的小刀,已經悄無聲息地插在酒客的脖子裡,就像是插在泥土裡的一根樹枝。

    他接著鬆開右腳踩著的鞋帶,一伸手,抓住了那名酒客的領帶,沒有讓這具仍然在抽搐掙扎的身體倒下。

    打開半人高的垃圾箱,白玉蘭將酒客塞了進去,小心地拔出了小刀,幾乎同時迅速關上了垃圾箱蓋。

    隔著金屬蓋,有雨水噴灑的聲音隱約在垃圾箱內響起。

    白玉蘭擦拭乾淨小刀,低頭向酒館裡走去,一臉平靜。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5
發表於 2010-2-5 16:57: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二章 煮酒洗甲(上)


    那杯琥珀色的烈酒還放在黑白紋石桌面上,葡萄發酵蒸餾混著數年地窖裡的光陰,在半空的杯中逐漸滲漫,鑽入人們的鼻中。雖然不如酒館外面那個橡木桶噴放的稀釋香精清晰,但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感染力十足。

    港都是一個貪圖享受的城市,這幾日是聯邦法地的暑火假期,所以雖然還是午間,昏暗的酒館裡已經坐了好幾桌客人。坐在吧檯旁的許樂並不顯眼,他怔怔地看著杯中的酒水,想著從昨夜到今日自己情緒的變化,一時有些默然。

    白玉蘭一個人回來了,坐在他的身邊,默不作聲地開始小口啜吸那杯將要見底的橙汁,花式吸管下面的冰塊在橙汁中滾動著,十分可愛。

    那個酒客沒有回來,許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想到白秘書會如此主動自覺地替自己辦事,又聯想到豪華軟臥包廂裡的清茶,那些鋪床疊被的工作,他一時間竟有些惘然,兩千萬確實是很多的錢,但買來這樣一個近乎萬能的秀氣男人效力,似乎也不算虧。

    一時間他忘了,利孝通花三千萬投資他,已經是一筆極有魄力,極有賭性的投資,像他這樣隨手給了白玉蘭兩千萬,這裡面隱含著的意思又更濃了一些。

    許樂看了白玉蘭一眼。

    白玉蘭壓低聲音,不急不燥,緩慢細聲說道:「我不做違法的事情,那個人昏了。」

    許樂苦笑了一聲,不是因為白玉蘭的自作主張,而是因為既然有人在盯著自己,說明那個算無遺策的鐵算利家,並沒有因為沈秘書的電話,以及數據的轉移,便遺忘自己。這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就算呆會兒能夠悄無聲息地進入果殼工程部。但這件事情總是不能瞞過聯邦很多人。

    吸管裡發出可愛的咕嚕咕嚕聲音,白玉蘭微笑著請酒保再來一杯。

    許樂看著放在酒杯旁邊安靜的電話。他向邰家提出地條件,在一般人看起來確實有些過分,甚至稱得上是痴心妄想,但既然他已經決定。幫助工程部以最快的速度將機甲研製出來,總要獲取一些他很急需地利益。

    他在等著沈秘書最後的決定,一台聯邦軍用機甲是他必須要的,而今天晚上之前,他必須進入戒備森嚴的工程部。

    等待地過程有些無趣,許樂側頭極有興趣地看著白玉蘭秀氣的眉眼。忽然開口問道:「我記得你說自己很喜歡享受,家裡藏著幾瓶文俊三號。」

    文俊布蘭迪,是聯邦最出名的烈酒之一,產自大區甘州丘陵區,以五人小組中那位嗜好飲酒的科學家命名,品牌由聯邦局授權並加以保護,其中的三號都是窖藏三十年以上的珍品,口感柔和,香味醇正。價錢更是昂貴地有些出奇。

    「布蘭迪我喜歡喝蘋果口味的。」白玉蘭輕眯著眼睛。看著手中那杯橙汁,說道:「真正的最好。還是寒地產的復合麥酒,喝下去比較乾淨。」

    許樂心想如果施清海在這裡。倒和這個秀氣男人有很多共同語言。話說施清海生著一雙桃花眼,五官英秀。卻是男人味道十足,白秘書的五官倒沒有什麼嫵媚之意,只是一味安靜柔順著,真正有些女子氣息。

    「怎麼不來一杯?」許樂舉起手中郁金花杯,建議道:「味道不錯,是真酒。」

    「工作時間,我從來不喝酒。」白玉蘭輕聲回答道,眼簾微垂,餘光飄了過去,注意到酒館門口陰暗處那名酒客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手裡轉動方杯的速度比先前變的快了一些。

    小細節展露人們的真實情緒,轉動酒杯的速度,往往代表著人內心焦慮地程度。

    「還要等多久?」白玉蘭輕聲問道。

    許樂看著桌上那個安靜地手機,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如果沈秘書不再打電話過來,事情就會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白玉蘭看了一眼他的側臉,看著這個年輕地技術主管平凡無奇的面容,不再說什麼。先前在餐廳裡地私下會面,那些片言隻語裡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讓白玉蘭明白了很多事情,雖然直至此時,許樂依然沒有對他言明,但他清楚……

    這兩千萬聯邦幣真地不好掙。

    事情似乎牽涉到了聯邦新一代機甲的研製,白玉蘭身為白水公司第七小組的原戰鬥主管,去年秋天曾經親自參加過在百慕大三角星域進行的機密實驗,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白玉蘭不引人注意地又看了一眼許樂的側臉,心想這次真是玩大了,他這輩子接過的私活兒,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大。

    不過這位秀氣的男人,向來是個極有職業道德的人,既然接受了那筆兩千萬的巨款,他就一定會把這個私活兒做下去,所以他在小巷中殺人立威,用這種殘忍的血腥來暫時恐嚇那些跟蹤許樂的人。

    白玉蘭只用做事,不會向許樂解釋什麼。

    身為聯邦最精銳的職業軍人,卻離開了軍隊多年,經常執行政府見不得光的任務,他沒有太多的善惡觀念,至於籠罩聯邦的第一憲章光輝,他也有足夠的認識和瞞天過海的小辦法,聯邦電子監控網絡的精度與密度,沒有幾個人比他們這種聯邦僱傭軍更清楚。

    這個秀氣男人不會為了錢做違法的事情,但如果錢夠多,為許樂殺人,也就像是為許樂端茶遞飯一般自然。

    電話終於再次響了起來,並不響亮的聲音,將許樂和白玉蘭都從各自的思緒中拉了出來。許樂拿起電話聽了幾句,表情漸漸平靜,微眯著的眼睛有笑意,但那笑意是一種習慣,而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走吧。」

    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對酒保笑著打了一聲招呼,許樂站起身來。

    看到目標有離開的意思。在酒館門口陰暗處那個裝醉的跟蹤者,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自己的同伴跟蹤那個像女人一樣的男人去了後巷,但目標回來了,同伴卻沒有回來,一股濃郁地警兆在他的心中浮現。但他卻不可能放棄跟蹤。

    許樂向著門外走去,白玉蘭一如以往拖後半步,向左側靠了一些,出酒館門口地時候,便會與那名裝醉的酒客擦身而過,在那一剎那。白玉蘭準備了三種手法,可以讓這個人永遠地躺在桌子上,無法再跟蹤自己,而且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然而就在白玉蘭的手指在袖間輕舞時,許樂卻往左側走了一步,走過那名裝醉地跟蹤者背後時,像是一步沒有踏穩,左手輕輕地撫了一下那個人的後背。

    那個酒客身體微微一抽,旋即癱軟無力地倒在了桌子上。此時不需要偽裝。人事不省的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爛醉如泥的人。

    許樂和白玉蘭沒有片刻停留。直接走出了酒館。走在後方的白玉蘭緩緩抬起頭來,眼瞳微縮。情緒複雜地看了許樂的背影一眼。

    先前那剎那,白玉蘭地雙眼極為敏銳地發現。許樂的手與那名酒客後背接觸的剎那,有一道淡淡的藍色電弧從許樂的袖子裡鑽了出來。

    像一條閃著電光的蛇。

    除了軍方特種部隊裝備的高強度電擊棍之外,沒有任何一種近身武器,可以悄無聲息弄昏一個人,而且空中沒有絲毫焦糊的味道,那名酒客的衣服後服也看不到裂口。

    白玉蘭情緒複雜地看著許樂,一方面是在想,這個自己為之賣命地年輕技術主管,看來背景果然不同尋常,另一方面則是有些鬱悶,早知道許樂地手裡有這種好東西,先前後巷裡那個人本不用死。

    按照電話裡那人的指示,許樂和白玉蘭二人離開了十七碼頭後,租了一輛車,直接向著港都市布林區駛去,然後在河畔石橋處租了一條小船,順著穿過港都市下半區域地讓湖溪向著下游駛去,將要抵達桑湖水域的時候,棄船登岸。

    白玉蘭提著那個沉重地黑色箱子,一直跟在許樂身後,忽然開口問道:「對方可信嗎?」

    「我認識電話裡那個人。」許樂回答道。

    在一幢復古風格的飛簷建築旁,兩個人終於見到了來接自己地人。許樂看著那個穿著黑色正裝的大漢,掛斷電話,笑著說道:「又配合了一次。」

    黑鷹公司主管薛乃印苦笑著說道:「沈大秘以前是我的直屬上司,我今天剛好又在港都,這件事情我不做,誰來做?」

    半年前在臨海州,就是這位退役軍人帶著三輛直升機,將許樂和施清海從聯邦的追緝中救了出去。

    「我要的是長期權限。」許樂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大選之前,還有五個月,我會經常來港都,進入工程部的臨時權限太麻煩。」

    薛乃印沉默片刻後說道:「這個難度太大,甚至比搞一台機甲的難度更大,你應該清楚,我們對工程部有一定影響力,但像果殼公司這種存在,不是誰能單獨控制的。」

    「我相信你們。」許樂與他握手,很誠懇地說道。

    白玉蘭一直沉默地跟在許樂的身後,他早就認出了薛乃印的身份,畢竟黑鷹公司也是聯邦三大保安公司之一,他曾經與黑鷹的人一起並肩戰鬥過,當然知道薛乃印這位黑鷹的牛人。只是聽著許樂的話,白玉蘭忽然低頭微笑了起來,看來他賣命的對象,不是一個只知道執著迂腐的人,已經漸漸開始流露出狡猾的味道了。

    這樣很好,這樣很……不容易死。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6
發表於 2010-2-6 00:09: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煮酒洗甲(中)


    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有幾個非常優秀的秘書。

    所謂花海你去踏。我踏的是火海。議會山你去。我走的是刀山。你去高高在上。無比光鮮。黑鍋我來背。陰穢的事情我來做。那些不長眼的脆手指我來扳。那些惹人厭的人我來殺。還不能讓你知道。這便是秘書的效用。

    如今的許樂離成功還有四百二十光年的距離。他的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個叫做白玉蘭的、低眉順眼卻無比有用的優秀秘書。

    像三林聯合銀行副總裁。利家大少爺利修竹這樣的成功人士。自然會擁有很多的秘書。呂秘書是其中級別最高。最的信任的那一位。

    不在利修竹身邊的呂秘書。是聯邦金融界的重要人物。是公司內部的高級幹部。擁有自己令人羨慕的生活。今天還是暑火假期間。他正和自己美貌的妻子。聽話的女兒。在首都郊區示範生態園區內度假。

    清清的池塘在前。歡樂的家人在身後的園中。呂秘書偷的半日清閒。將草帽遮在自己的臉上。擋住從竹棚上方漏下的絲縷陽光。身前的釣桿安靜的起伏於水面。任由魚兒偷食。他根本毫不在意。

    一個電話打擾了他的清靜。呂秘書取下草帽。安靜的聽著電話那頭的彙報。神情漸漸變的凝重起來。

    那個叫許樂的技術主管去了港都。負責跟蹤監視的兩個屬下卻忽然失去了聯絡。不知道那個傢伙現在去了何處。

    呂秘書沉默了片刻。又打了幾個電話。安排了一些事情。果殼研究所實驗室的風波。已經過去了很多天。所有人都相信。實驗室的數據應該沒有別的人能夠知道。利家大少爺甚至已經快要忘記許樂這個人。而他沒有忘記。因為他已經發現。許樂和七少爺最近走的比較近。

    聽說果殼工程部也在加快新機甲研發的過程。此時許樂去港都。究竟代表著什麼?呂秘書神情有些凝重。但內心卻不如表現的這般肅然。在他看來。許樂跟隨沈老教授。或許在量子可測動態方面有些認知。所以被果殼工程部重視。但這應該不會影響到大局。

    兩個失去聯絡的手下。距離呂秘書的層級太遠。他不會有什麼擔心感覺。只是在想。這究竟是邰家還是國防部。抑或是果殼工程部對自己的警告?

    思忖了片刻。呂秘書決定把這件事情留給自己處理。他不是一般的秘書。無分鉅細的事宜都要交給利修竹處理。他擁有自己的權限。最關鍵的是。他知道利大少爺這時候已經乘坐家族的私人太空飛船。向著大區趕去。要去安慰那位被恐怖襲擊波及的無辜少女偶像。呂秘書知道大少爺是如何重視那位門庭指親的對象。所以他不想讓這種不好的消息。再去打擾對方已經極為陰怒的心情。

    打起電話。對港都市的下屬交待了一些重要事項。呂秘書重新躺回了竹椅上。蓋上了草帽。聽著後方家人的歡笑。聽著前方魚兒偷食的細微水聲。唇角泛起滿足的微笑。沉沉睡去。無比發達。尤其是城市向著南方而去的一大片平原上。矗立著無數廠房。那些廠房分佈在規整的土的上。佔的極廣。雖然聯邦的重型製造業。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逐漸將產業轉移到了大區。但是高精製造業的根基。依然在京州。在港都。

    一輛不起眼的貨車。駛離了高速公路。直接駛向一處工業園區。工業園沒有森嚴的大門。也沒有醒目的名稱。只有遠處一座青色山丘上。鑄了一排大字。

    山丘極遠。那排大字足有二十層樓高。全部由高強度合金鑄成。冰冷的金屬光澤裡。透著一股小天下的氣魄。

    「有金屬的的方。便有果殼。」

    貨車沿著寬敞的通道。在工業園區內高速行駛。遠處隱隱可見飛機降落。那是果殼機動公司的工業機場。從機場到聯邦最大的太空港----港都空港之間。由一條專用公路和複線高速鐵路。組成了完備的交通網絡。

    無數來自聯邦各的的資源與科技人員。通過這些便利的交通。彙聚在了港都南郊這片巨大的工業園區裡。

    許樂坐在貨車的後廂裡。他掀開了蒙著車窗上的防塵布。沉默的看著不時掠過眼前的巨大廠房。沉重而巨大的機械設備。不禁有些出神。他是果殼機動公司的員工之一。只是以往在研究所與那些數據打交道。後來又在白水公司裡黯淡度日。今天居然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進入果殼機動公司的生產製造部門。也只有親眼看到這片工業園區。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果殼機動公司在聯邦內的的位。和這家機動公司所擁有的龐大能量。

    「汽車製造業務。在十三個憲曆之前。已經全部搬到了大區。但後來因為星系之間的航行成本增高。所以又有一部分的汽車製造業務搬回了。」

    「西南角是果殼航空空業製造集團。又被稱為聯邦飛行一局。主要用於製造大氣層內飛行器。」

    「太空飛船製造工廠不在港都。在納達州。如果加上一號月球上面的組裝基的。整個面積比港都這裡的工業園區都要大一些。」

    「民用品製造公司。就是常說的軟果殼部分。集中在南科州。港都這邊的業務方向。主要是汽車。飛機。聯邦約有百分之三十的自行設備。由這片工業園區進行組裝。」

    「京州去年的國民生產總值超過了五萬億聯邦幣。是聯邦裡所有州級行政區域中排名第一。而港都市就佔了三萬四千億的份額。在這三萬四千億的份額中。果殼機動公司提供了其中百分之二十七。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片工業園區。」

    白玉蘭輕聲細語的扮演著秘書的角色。準確來說。他本來就是許樂的秘書。

    「機甲製造部門是聯邦絕密。沒有人知道也藏在這片工業園區裡。」白玉蘭輕聲說道:「但事實上。聯邦的保密措施。向來都有些自欺欺人。既然果殼工程部放在這裡。機甲自然也在這裡。」

    「明白。」許樂點點頭。對白玉蘭的解說表示感謝。

    貨車就在兩個人的參觀旅行之中。駛離了工業園區的主要的帶。不引人注意的向著一處普通倉庫裡駛去。當貨車駛進倉庫後。那扇鏽跡斑斑的門馬上關閉了起來。

    一個像的下停車場的建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但是越往下駛去。感覺越不尋常。因為這座的下停車場的停車位太多。太深。而停著的汽車卻是太少。

    貨車停住。許樂和白玉蘭拖著沉重的黑色皮箱走了下來。扮成貨車司機的薛乃印。對車下的二人說道:「我只能送到這裡。裡面是聯邦的絕密部門。我也不能進去。」

    許樂點點頭。目送著貨車離開。從港都進入工業園區。來到工程部的外圍。看似簡單。但如果沒有薛乃印的安排。光憑他和白玉蘭自己。只怕在工業園區中間就被攔住。或者被自動槍械打死。

    陰暗的的下停車場內空無一人。許樂和白玉蘭就像是沙漠公路上被放下的兩個旅客。在空曠的的下空間裡。看上去有些孤單和無助。

    便在此時。他們身邊一架貨用電梯的聲音響了起來。電梯門開之後。出現了兩個人。

    許樂走了進去。伸出手與周玉握了握。然後注意到周玉身後那個官員模樣的人。有些眼熟。但只要不是那個沒有太多誠意的斷指郝主管就好。

    「我是何塞。春季招募的時候我們見過。」

    貨用電梯開始高速下行。電梯裡那位官員沉默的審視了許樂很久。才開口說道:

    「幾個月不見。想不到我們再次見面。居然是這種情形。你在研究所的權限已經被剝奪。以白水公司三級技術主管的安全權限。不能夠進入工程部核心區域。你的這個要求。不止觸犯了果殼機動公司的內部條例。關鍵是觸犯了聯邦法律。」

    許樂認出了這位果殼機動公司的高級主管。春季招募考試時。正是這位官員對他進行的面試。當時二人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許樂清楚。對方一直對自己保有某種善意。所以他並不介意對方此時說話的語氣。但他也不想讓對方再說下去。

    「我要的不是臨時權限。我要長期權限。」他看著何塞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不可能。你所提供的核心數據雖然重要。但是不足以讓工程部這種重要的的方。為你敞開大門。」何塞說道。

    「誰也不知道。帝國方面的新式機甲研製究竟進行到了什麼程度。所以聯邦需要時間。」許樂低著頭平靜說道。

    「聯邦科學院已經趕在了工程部的前面。所以你們也需要時間。」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聯邦科學院那邊根本沒有辦法解決電子噴流器的問題。」

    「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幫助你們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聯邦需要我……」

    「而你們。更需要我。」

    高速下行的電梯給初次乘坐的人帶來某種暈眩的感覺。而許樂用平緩的語速說出的這幾句話。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直接。更讓工程部人事主管何塞和周玉感到了淡淡暈眩。

    許樂最後說道:「我的條件依然不變。除了以前說過那些之外。我需要進入工程部的長期權限和對機甲的全權獨立操作空間。」

    電梯門開了。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7
發表於 2010-2-6 00:24: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煮酒洗甲(下)


    去年秋初。聯邦新一代MX機甲。在百幕大三角星域得第一次真實環境實驗中。得到了一個毀滅性的結果。聯邦政府。尤其是軍方對此次失敗異常憤怒。席格總統得國家安全顧問。在意外出席果殼機動公司董事會時。更是毫不客氣地發表了一番異常強硬憤怒的措辭。

    這次實驗的失敗。導致了很多複雜的後果。

    許樂如今所在的白水第七戰鬥小組。便成了替罪羊。如今還處於臨時解散的狀態。而直接領導MX新機甲研製的果殼工程部。消耗了大量得聯邦資源與財富。花了上十年時間。最終卻慘然失敗。自然要承受最大的壓力。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工程部高級主管何塞。才會出現在果殼機動公司的春季招募現場。工程部內部的專家們面對著雙引擎之間的波場干擾。束手無策。在這種壓力下。何塞主管只好渴望三大軍事學院出來的學生。能夠像初生的牛犢一樣。脫離聯邦學界固有的思維模式。給自己。給果殼工程部。給聯邦一個驚喜。

    春季招募考試的題目。全部由工程部的專家們提出。尤其是最後一道大題。牽涉到戰艦主炮的電子噴流器。實際上正是因為工程部已經發現。MX機甲的致命問題。便是革命性雙引擎設計中。電子噴流器的問題。

    這是一次極有針對性的考核。也出現了一些表現相當優異的考生。比如此時已經越級提升為副主任級別工程師的周玉。比如樸志鎬。比如一個叫做許樂的蹲坑兵。

    但那些考卷上面的解題思路。依然沒有給工程部的專傢伙任何靈感。何塞有些失望。所以當沈教授搶許樂時。他也沒有太過在意。但沒有想到。幾個月之後。這個叫許樂得年輕人居然變地如此重要。

    聯邦科學院那些站在學界尖端的科學家們。最先發現瞭解決雙引擎的關鍵。在於量子可測動態方面。問題是整個聯邦學界。從來沒有人願意鑽這個死胡同。數百年來。聯邦學術界在這方面十分空白。把聯邦科學院和果殼。古鍾。人類社會最出色的科學家得智慧結合起來。也有些一愁莫展。

    除了那位已經漸漸被人遺忘得沈老教授。

    而就在此時。沈老教授忽然去世。留在實驗室裡的核心數據以及那些重要地函數公式。全部被聯邦科學院攫取。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何塞有些喜悅。畢竟聯邦新機甲成功在望。在與帝國的戰爭中。或許能取得先手。但緊接著卻是淡淡的惘然。這本來是果殼工程部花了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項目。本是可以震驚整個聯邦的果實。眼的盤中餐。

    自己從頭再來?不可能。沈老教授花了很多年時間。埋首於量子動態可測領域。才計算出來這些核心數據和函數公式。雖然現在整個聯邦都知道了研究方向。但從頭再來。又要花多少時間?

    便在此時。沈秘書用保密線路打來了一個電話。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年輕人通過周玉。源源不斷地送來了很多核心數據。果殼工程部再次生出了成功的希望。

    然而他們起步總是比聯邦科學院晚了一些。而且那個年輕人一直沒有把函數公式拿出來。

    電梯外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柔和地燈光照耀在金屬與高能塑料混鑄的牆壁地板上。回射到何塞主管那張嚴肅的臉上。這不是進入工程部的正式通道。沒有什麼工作人員穿行其間。周玉推開了旁邊一扇門。將一行人帶了進去。

    坐在辦公桌前。何塞主管沉默片刻後說道:「就算你把函數公式給我。我們也比聯邦科學院要慢一些。雖然他們不像工程部一樣有常年製造機甲的經驗。但是他們是頂級學術機構。可以隨時調用聯邦的研發能力。包括我們在內。」

    周玉和白玉蘭同時望向許樂。他們兩個人對許樂的性情都有所瞭解。所以先前在電梯裡聽到許樂那幾句平靜而又擲地有聲地話語。都感覺有些怪異。

    許樂將白玉蘭拖著得黑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裡面是一個工作台。和一些縮小比例的半部面金屬模型。還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看上去有些陌生的精密芯片組和傳動裝置。

    「聯邦科學院有核心數據和函數公式。但我除此之外。還有已經成熟的解決方案。」

    成熟的解決方案?

    聽到這幾個字。何塞主管和周玉的臉上都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情。即便是一旁安靜低首得白玉蘭。也緩緩抬起了頭來。眯著眼睛看著許樂。在分辯這句話地真假。

    解決方案和那些沈老教授躲進小樓十數年得到地學術成果不同。是針對MX機甲的現實方案。

    整個聯邦數萬名專家學者。為了MX機甲殫精竭慮。茶飯不思。依然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現在聯邦科學院和工程部憑藉著沈老教授地寶貴遺產。在逐漸靠近解決的道路上看到了曙光。紅日卻仍在地平線下。結果此時一個沒有任何名校學術背景,蹲坑兵出身,只在研究所裡呆了幾個月地二十歲技術員。說他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即便許樂曾經是沈老教授的助理研究人員。但在聯邦科學院和果殼工程部曾經地眼光中。他只是運氣極好地擁有了那些數據。卻不代表他本人擁有怎樣的能力。

    何塞死死地盯著許樂的眼睛。想分辯這個年輕人是瘋了。還是說得有那麼一絲可能性。別說成熟的解決方案。只要提供確實可行的思路。這位果殼工程部的高級主管。都願意親吻對方的腳背。

    在春季招募考試中。何塞瞭解許樂的能力。知道這是一個極有天賦的工程師苗子。但他真的難以相信。僅僅過去了半年時間。對方便能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拯救工程部地人物。

    房間裡安靜了很久。何塞主管盯著許樂的眼睛。忽然一拍桌子。沉聲說道:「證明它!」

    整個聯邦。利修竹。林院長。沈秘書以及很多秘書。還有果殼工程部的人。都低估了許樂。大概只有通過那個藍光小儀器隱約猜到什麼的邰夫人。相信許樂會有這種能力。

    沒有人知道沈老教授死之前。已經開始和許樂這個小朋友嘗試著解決MX機甲雙引擎電子噴流器的問題。有這位宗師引路。許樂憑藉著封余大叔訓練出來的天馬行空的想像設計能力。和腦海中那個偉大存在賜予他地浩瀚若翻滾星雲的無數圖紙。早在數月之前。伴隨著光屏桌面上電子束麻畫面的不斷細調。老少二人早已經快要接近成功。

    要證明這一點不難。許樂在隨身攜帶的工作台上緩慢而認真地輸入著數據。光屏上的三維結構圖在一像素一像素的豐富。漸要成形。

    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許樂把腦海裡最可行的那個方案輸入到工作台中。然後推轉黑色皮箱。放到了何塞主管與周玉的眼前。

    他有些疲憊地低下了頭。他身後的得白玉蘭卻默然地抬起了頭。白玉蘭對於這些聯邦最尖端的文明成果。不是很瞭解。所以他只是盯著何塞主管與周玉地表情。

    何塞主管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是一團扔進油鍋裡的青菜。時而綠。時而黑。時而鮮嫩欲滴。時而焦慮如火。他身旁得周玉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院的王牌學生。溫潤如玉的君子。此時的表情看上去也奇怪到了極點。

    許樂取回了工作台。食指輕敲按鍵。光屏上地初步解決方案瞬間變成了無數光點消失。

    何塞一怔。毀去。一股撕心裂肺得痛楚佔據了他的全身。他霍然站起。二拍桌子。指著許樂得鼻子。痛心疾首地憤怒指責道:「你是在犯罪!」

    許樂低著頭回答道:「還在我腦子裡。不用這麼著急。問題是。我不能確認這個方案是有效的。所以我需要看一看MX機甲。我必須要一個獨立的操作空間。」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又非常不簡單。略微平靜一些地何塞主管。用最快地速度幫助許樂辦理了果殼工程部的長期進入權限。以他地層級。依然需要進行審批。這個過程足足花了兩個半小時。

    地下不知歲月。燈光輕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晚間。經過了掃瞄系統三次掃瞄。捕捉頸後芯片信息末段。予以權限確認之後。有些疲憊的許樂。和身旁地夥伴們一起。來到了一個地下庫房的前面。

    庫房地合金門緩緩打開。門內是一個極為巨大的空間。高程約在七十米。面積至少在三千平方米以上。聯邦果殼機動公司果然恐怖。居然有能力在地下開闢如此大的空間庫房。

    在這座闊大空間的對襯下。人們顯得格外渺小。

    登上自行平板電車。沿著軌道來到庫房的最深處。那是一片被巨大得超強透明材料隔住的區域。裡面有一個約摸六七米高得存在。被巨大得藍色屏障包裹在裡面。

    許樂看著那個像是巨大雕像一樣的存在。垂在身畔的右手。忍不住輕輕握了握。

    何塞主管對著手腕上的通話器說了一句什麼。無比巨大的庫房上方開始響起電機啟動的輕微噪聲。

    周玉看著身旁許樂略顯緊張的臉。不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時此刻。他對這個面相平凡的傢伙。實在是已經佩服到了極點。

    許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藍色得屏障緩緩被拉起。

    一台純白色得機甲在眾人面前漸漸露出真容。縱是滿身灰塵。機甲腹部還留有爆炸後的恐怖痕跡。可是那股純潔甚至有些聖潔得白。依然透了出來。侵入所有人的眼中。

    許樂眯起了眼睛。心中生出震撼感覺的同時。不禁有些奇怪。一台劃時代的重要機甲。為什麼看上去這樣悽慘。

    他身後的白玉蘭此時也緩緩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這台機甲。心中卻湧起了一些不一般的感覺。他很熟悉。因為將近一年前。這台白色的。不可一世的機甲。就是在他的操控中。自行爆炸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忽然間。庫房頂部噴出了無數的淡藍色液體。說噴或許不合適。就像是天降暴雨。淋漓而下。

    淡藍色的液體。將機身上的灰塵迅速沖涮乾淨。露出MX機甲燦爛奪目。寒氣逼人的身軀。就像是一把銀刀。雖在殺場上鋒芒稍挫。一洗之下。卻依然不可一世。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8
發表於 2010-2-6 17:02: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怪胎


    一見鍾情,一生懸命。

    從看見機甲的第一眼起,許樂便愛上了這個東西,就像很多年前,他在咖啡館的大門上,看見口無膠真空接縫那道美麗的線條時一樣。這是一種從骨子裡生出來,令他感到麻癢的感覺。

    機甲外表純白,被淡藍色的專用液體清洗過後,一片光滑,就像鏡面一般,僅從肉眼判斷,便能看出機甲表面的空氣阻尼係數,已經被降到了最低。

    白色的物質是一種新型的複合材料,許樂在果殼研究所的數據庫裡,見過相關的記載,這種材料以經極細微的顆粒態覆蓋在合金表面,噬合的非常緊實,除了抗高溫,抗輻射的效果之外,還有減弱敵方電子干擾的加成。這層複合材料之上,可以重新著色,以便於機甲可以在不同環境中獲取粗略的偽裝能力。

    機甲表面工序,便集合了聯邦最前沿的科技成果,不知道內部的動力系統及傳動系統又有多少令人眼花燎亂的設計。

    四個人站在透明的隔障之前,沉默地看著純白色的機甲,淡藍色的液體沿著光滑的機身表面,不停下滑,最後沿著合金機械腿落到地面,轉瞬間被庫房地面的吸納系統吸收,再也看不到一收存留。

    就像是雨後的荷花,露珠在青青葉面上滾動,最後悄無聲息地落入湖中,給人一種安靜到了極點的美感。

    場間的四人都清楚,這具充滿了安靜美感地劃時代機甲。一旦動起來,便會變成聯邦的一把利刃,劃破安靜了十幾年的宇宙星空。

    革命性的雙引擎設計,強大的動力輸出,被提高了一個數量級的速度支持,噴流主輔設計,如果輔以小飛翼,機甲的機動性。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程度。

    「一顆釘子可以導致一個兵團地覆滅。」何塞主管用一種溫柔的眼神,抬頭望著隔障裡的機甲,緩緩說道:「一台,可以改變整個宇宙的形勢。」

    許樂有些不捨地將目光從機甲誘人地機體表面收了回來。看了何塞主管一眼,他知道前面一句話,是聯邦初期的一個寓言故事,一個不起眼的小細節,會產生誰也無法預料的深遠後果。

    一台劃時代地新型機甲。從軍事戰略意義上來講。並不足以改變聯邦與帝國之間地平衡。就算聯邦抓緊生產。將機甲成序列配裝到四大軍區。似乎也不算什麼。

    然而自從很多年前。費城李家那位軍神。駕駛著一輛機甲。突襲狙殺帝國皇帝陛下之後。聯邦軍方對於機甲地崇拜已經到了一個無以複加地程度。

    這不僅僅是情緒上地一種狂熱。而是那些負責戰略計劃地軍事參謀們。忽然發現在戰艦光能量武器漸漸失去了用武之地地當下。星球陸地上地戰略爭奪。在很大程度上要倚靠於特種作戰所帶來地致命性後果。這一整套戰法被稱之為低限鋒突戰。雖然不是堂堂正正地戰略推進。可如果能夠完成作戰目地。卻能為聯邦帶來極大地利益。

    可惜整個聯邦只有費城李家那位軍神才有執行此種恐怖任務地能力。所以聯邦只有在機甲本身地性能上下功夫。而眾人眼前地新式機甲。可以用本身超強地性能。幫助聯邦軍方地特種機甲戰士形成恐怖地戰鬥力……甚至不再侷限於特種作戰。完全可以投入到正面戰場之上!

    也正是因為如此。整個聯邦才會因為去年秋天地那次失敗而憤怒震動。而眼下科學院及工程部兩方面又會如此急迫。

    許樂明白這一點。眯著眼睛看著流露著肅穆之美地白色機甲。腦海中很自然地出現一個畫面。以三十架機甲為編隊地特種作戰小隊。像一把利刃般成功地突破了帝國地電子監控網絡。直插敵方司令部……

    然而他腦中的畫面,緊接著卻轉成一台孤獨的機甲,在聯邦首都闊大的憲章廣場上,在無數人的眼中,化作了一道流光,就像一把刀一樣破開聯邦軍警的防禦圈,刀鋒直指一個頭髮花白的政客……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腦海間多了這個畫面。

    「修好這把刀,整個聯邦都會感激你。」何塞神情複雜地看了許樂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樂進入果殼工程部,幫助重新設計電子噴流器,這一切都是在絕對機密的情況下進行的。

    為了保證秘密,果殼工程部雖然暗中授予了許樂長期進入權限,十四台機甲原型機裡,他們卻只能提供在百慕大三角星域爆炸後的那一台。

    同時何塞將一個備用的絕密廠房拔給了許樂使用,正是此時這座極大的庫房。

    透明隔障已經拆去,許樂將自己的黑色皮箱,與庫房內的中控電腦進行聯結後,便開始在工作台上進行自己的工作,他沒有感嘆什麼,也沒有拖延任何時間,馬上開始進行。

    金屬巨牆後方,支架將白色的機甲的巨大身軀固定,三隻巨大的自動維修機械臂從牆後伸了過來。這台半廢棄的原型機因為雙引擎爆炸的緣故,此時調試所用的動力輸出,也完全依靠牆後的高壓電源。

    白玉蘭一直沉默地站在許樂身後,偶爾低頭看一眼工作台光屏上那些複雜的結構圖紙和命令輸入,偶爾抬起頭來,看著那台機甲在數據命令的指控下,作著一些很僵硬的動作。

    外部控制要避過機甲中控芯片組,數據命令需要進行配對。所以機甲的動作顯得並不流暢。這只是進行初步地調試。

    白玉蘭一慣揣在褲子裡的雙手,此時也已經抽了出來,安靜的背在身後,他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當年剛入伍時那般,站在上校的身後,充當一名稱職的勤務官。

    他有一種錯覺,面前這台高大肅穆的白色機甲,在許樂的眼前。就像是一個傀儡玩具,上面牽著很多根線,而那些線頭全部都捏在許樂的掌心中,只要許樂願意。他隨時可以讓這台白色機甲活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隨著巨大地機械聲音響起,空曠的庫房角落裡,一個半密閉的通道打開,自動流水線開始滾動,機械臂開始進行自動組裝。一個用於設計電子噴流器的自動裝備操作間,開始成形。

    低頭很久地許樂,終於抬起了頭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試與查閱,他終於對機甲的內部構造有了一個粗略的認知,以往在研究所裡,他曾經讚歎驚訝於雙引擎的美妙設計,今天在工程部地內部電腦中。看到了機甲更多絕妙的設計,和天才般的構造。他的內心再次被震動了。

    他離開了工作台,走到了機甲的下方。伸出手掌輕輕地拍打著冰冷的機械合金履帶,眯了眯眼睛。

    如今的。在他地眼中,那些泛著金屬光澤的白色護甲。已經全部剝落,就像是一個脫光了衣服地少女,有些羞澀,有些憤怒,纖毫畢見,白嫩迷人。

    沒有外表,只有內部那些複雜的動力輸出裝置,合金球狀關節,天才地雙引擎橫橋設計,那些密密麻麻的線路與芯片組,可就是這樣,才更加美麗。許樂也在工程部地備用庫房內勤奮工作了整整兩天兩夜,在這數十個小時之中,他沒有休息一分鍾,飲食用水都是白玉蘭為他端了過來。

    他沒有親眼見到,但也知道就在機甲後方,厚重的牆壁後方,果殼工程部有很多極為專業,值得尊敬地工程人員,正在按照自己的要求,像自己一樣忙碌,準備著各式數據,還有通過半封閉流水線上源源不斷運送過來的部件與半成品。

    許樂是人不是神,要對聯邦新式的機甲動力總成系統進行全方面的改造,憑他一人永遠也無法完成,好在他此時已經擁有了聯邦裡最成熟的一批工程人員支持,雖然那些工程人員或許永遠不知道知道,他們此時正在協助的設計人員是誰。

    果殼工程部地下絕密操作庫上方,有一道玻璃棧橋,何塞主管端著咖啡,透著腳下的透明材料,看著那些沉默工作的工程師們,看著他們喝著咖啡,蹺著二郎腿,罵著娘,時而驚呼,時而緊鎖眉頭。

    許樂提供瞭解決方案,完成這個方案,還是需要他的這些下屬工作人員。何塞主管眯了眯眼睛,知道這些嗅覺極為敏銳的下屬們,一定已經發現整個工程部的氛圍已經不同,一定已經察覺到了停頓很久的研發工作,在工程部的某一個角落裡,正在用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推進。

    周玉走到了他的身邊,看著下面那些緊張工作著的工程師,輕聲說道:「根據推算結果,許樂的設計是正確的,而且他對動力總成系統的改裝設計,也沒有影響到機甲本身的平衡。」

    何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也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雖然疲憊但卻又有些亢奮,以至於兩個黑眼圈都在發著光。

    「不得不承認,那就是一個天才。」

    周玉沉默了很久之後,忽然微笑著開口說道:「如果能夠在今年之內成功,我想申請調離工程部。」

    何塞主管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他親手將周玉招進工程部,自然是極為看好他,而且周玉也是夫人為將來準備的人才,他不明白為什麼周玉會忽然想要申請調離。

    「你準備調去哪裡?」

    「第一軍區特種機甲小隊從兩年前就在要我。」周玉說道。

    何塞看著他,沉默片刻後說道:「以你的機戰能力,如果想去早就去了,為什麼是現在。」

    「操作機甲和對機甲的認知,我一向認為自己都不錯。」周玉微笑著說道:「所以以往總在這兩個方向之間游移。」

    「這兩天您一直在監督工程部同事們的配合,我卻一直在那邊盯著許樂和那位白秘書。」

    周玉沉默片刻後說道:「看了許樂兩天兩夜,不免有些垂頭喪氣,他不是軍事院校出身,想必以前也沒有碰過機甲,但他從一開始就表現的像是從小就在機甲里長大一樣……無論是眼光還是解決問題的思路,還有那些我不知道他怎麼想明白的線路走向,都證明他已經遠遠地拋離了我。」

    「機修方面真的有所謂天賦嗎?我以前不信,但現在必須相信。」周玉嘆了口氣,看著透明玻璃棧下方那些緊張工作的同事,說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何塞主管沉默很久,旋即苦笑著搖頭說道:「不要讓自己去和一個怪胎相比,那樣確實很打擊自信心。」

    承擔著研製聯邦新機甲的任務,還要與聯邦科學院那幫老爺們競爭時間,果殼工程部裡的這些頂尖工程師們,自然沒有什麼暑火節假日,但是難免也會有些心情不愉快,然而當他們發現,由技術總控部門交待下來的任務後,這些智商都在一百七以上的人才們,都發現了異樣。

    他們做的是技術支援,按照工程部某種庫房提出的要求,負責提供數據模型,進行海量的計算。最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是,當他們提供了相關的參考意見之後,那方的反饋會來的極為迅速,轉瞬間便會提供了一個與先前完全不同的結構圖紙。

    工程師們都有些愕然,心想就算果殼研究所裡那些驕傲的傢伙,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正確的反應,一時間,他們竟對那個神秘的工程參與者,感到了隱隱的佩服。

    當然,他們不知道不遠處那個空曠庫房裡,只有一個孤獨而拚命工作著的年輕技術人員,不然他們一定會像何塞和周玉那樣,將對方看成一個怪胎。

    周玉向前靠在透明玻璃棧橋的扶手上,眼看著熱火朝天的工程本部,心想著不遠處那個空曠庫房裡的孤單身影,眼神有些複雜,嘆息道:「我有一個很幼稚天真兼衝動的想法。」

    「是不是給那小子一把鐵鎚,再加幾十噸廢鐵,他也能砸一個機甲出來。」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19
發表於 2010-2-6 17:36: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臀後風鈴響叮鐺


    能用一把帶著鏽跡的鐵鎚,猛砸著數十噸廢鐵,然後砸出一台金光閃閃的機甲,上面飄浮著七色彩雲……這種人是造物主,不是許樂。

    許樂在果殼實驗室裡也掄過太平斧,在東林大區也曾在垃圾堆裡找到過機甲中控芯片,但他終究還只是一個人。

    不過周玉的嘆息也不見得全然是錯,畢竟許樂這個人確實比較怪胎,兩年前逃離東林大區的旅途上,在古鍾號太空飛船的廢棄物貯存艙裡,他就能靠著那些簡單的工具,和那些支離破粹的生活電器零件,便修複了一台三十七憲曆初期的機甲。

    雖然那輛機甲只不過踏出一步,便碎成了無數零件,險些砸著可愛的小西瓜,但至少證明了許樂對於機械方面具有某種天然的稟賦,這種稟賦早已經得到過封余大叔的認可。

    東林大區的許樂只不過擁有機修方面天馬行空的理念和日複一日鍛鍊出來的基礎技能。

    在這兩年時間中,他在梨花大學圖書館區認真地學習了聯邦系列以前的所有機甲圖紙,在區裡夜夜無休觸摸著那台原型機甲。

    那時的他已經能夠按照手鐲裡的圖紙做出能瞞過憲章光輝的藍光小儀器,能對古董的擬真系統進行改造。

    進入果殼研究所,在沈老教授有意無意的教導下,他又系統的熟悉了那個龐雜數據庫裡的理論知識,最關鍵地是。他的腦海中又多了無數稀奇古怪,雖然不見得實用,但設計之巧妙,卻絕對在聯邦水平之上的結構圖紙。

    如此多的機遇,無比勤奮努力地學習,加上他天生具有的才能,種種合在一處,才把一名孤兒變成了如今震驚果殼工程部的怪胎。

    那具龐大的白色機甲身軀。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把寒刀一般地肅穆莊嚴模樣。

    三隻巨大的自動機械維修臂,緩慢而精確地移動著。伴隨著低沉的電機旋轉聲,扣件脫離聲,精細電焊聲,無數的構件被取下,新的構件重新組裝。關節傳動裝置改道,懸掛隱藏式武器系統,就像是動物流血的內臟一樣,被擱在了操作面上,被人不屑一顧。

    覆蓋著白色複合材料地合金護甲已經被全部取下,巨大的高強度支架,袒露在空氣之中,機甲左半部看上去就像是鏤空了一般,看上去有些恐怖和彆扭。整台機甲。此時就像是一個神話中的巨型殭屍帝王,穿著破爛的衣衫。提著鏽跡斑斑的重鎚,似乎每走一步。都會有血肉落下。

    許樂將頭抬了起來,目光離開了工作台上那些快速閃動的指令。以及果殼工程部方面反饋回來的技術數據。

    從黑色皮箱中取出一瓶眼藥水,小心地往眼裡滴了幾滴,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他快步走到了操作平台之前,仰著頭看著那台被自己操控機械臂分解的慘不忍睹的。

    回頭和白玉蘭輕聲說了幾句什麼,他沉默地思考了片刻,然後順著旁邊地鋪助梯道爬了上去,他地動作很靈活,只用了幾秒鍾便爬到了機甲的中腹部,小心翼翼地穿過巨大機械臂前端地工具頭,站到了原來的操作艙位置上,看著那裡裸露出來地數據接口,他又回身用力地拍了拍平衡儀。

    從機甲上跳了下來,許樂看著白玉蘭搖了搖頭,又走回了工作台。電器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這是封余大叔曾經說過地話。這個備用操作間裡的空氣濕度溫度難以保持衡定,控塵等級也不夠,但許樂根本沒有在意這些東西,軍用機甲將來要投放到戰場上,將要面臨的惡劣複雜多變環境,比現在的環境要嚴苛更多。

    又滴了幾滴眼藥水,揉了揉眼睛,許樂再次走到了白玉蘭的身邊,問了幾句什麼,然後最後慎重地在工作台上輸入了自己的指令。

    機械臂開始工作,而不遠處那些忙碌的工程師們,也開始為他偶爾的一個念頭,努力工作。

    如果換成是聯邦標準配裝的系列機甲,許樂或許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但面前的是全新的設計,裡面包含著果殼工程師十餘年來,無數科學家與工程師的心血。

    機甲是一個整體,要改變電子噴流器的設計,必然會影響到雙引擎的入口設計,進而改變整個機甲的內部構造。許樂不是不敢動那些工程師們十年凝聚的心血,而是他必須承認,集體的智慧永遠是那樣的光彩奪目,他就算想改變,也有些無所下手。

    所以他走了一條別的路子,在這些負責研製的工程師幫助下,通過置換的非核心系統,用來匹配自己設計的新電子噴流器。

    改裝機甲和重新設計電子噴流器,是完成聯邦新機甲必須同時進行的兩個方面。電子噴流器,在雙引擎全幅功率狀態下,運行痕跡會發生嚴重偏差,許樂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好在他的身邊有白玉蘭白秘書,這個秀氣男人,是聯邦裡為數不多親自駕駛過的人員,他更是唯一一個把實驗機體開爆的男人。

    有了機師的第一手資料和親自的真實感受,許樂做起新設計來,變得更加得心應手。白天不知道夜的黑,許樂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空曠的地下庫房內工作了多久。他沒有感覺到疲憊,反而有些淡淡的興奮。金屬,機油,這是最常見地東西,卻依然使用在最新式的機甲之上。那些淡淡的味道,令他感到無比親切,就像是回到了礦坑下邊那個操作間一樣。

    第一步的工作已經完成了,許樂看著那個依然慘不忍睹地機甲。心中生起一股滿足與自豪的感覺,他眯著眼睛,叉著腰,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看著。

    一大串五星刀之類的工具,就在他的臀部後方不停地擺動撞擊。發出像極了風鈴般的聲音,漸漸靜止下來。

    距離最後的成功還有很久,白玉蘭現在不需要充當試機師,所以在許樂艱苦工作的間隙,不需要他提供機師意見的時候,他便會靠在椅子上睡一會兒。

    被那些金屬碰撞聲驚醒,白玉蘭安靜地看著許樂的背影,看著許樂身前那個巨大地合金機甲身影,看著許樂臀後掛著的那串金屬物。心情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許樂是從哪裡找出了這樣一串金屬工具。這些工具明顯無法用在身上,偏他卻掛在了臀後。極為難看的晃蕩著。

    許樂雙手叉在腰後,儘量地向後仰著頭。就像是一個剛剛起床的小男孩兒,開心地看著機甲。聽著臀後的聲音,想起了引領自己踏上這條道路的大叔。

    「你至少可以留下來配合許樂試機,他在機修方面可能確實是個怪胎,但至少在操控機甲方面,沒有幾個人能夠勝過你。」

    玻璃棧橋上,何塞主管安慰著周玉。

    周玉苦笑了一聲,說道:「許樂帶著的那個秀氣男人叫白玉蘭,是白水公司第七小組原先的戰鬥主管,那台他們正在改裝的報廢,就是在他手上報廢地。」

    何塞微微一怔,沒有再說什麼,能被聯邦軍方挑中執行百慕大實驗任務地機師,毫無疑問極為優秀。許樂既然帶著白玉蘭來,而且幫他要了一個臨時權限,自然就是為以後的試機做準備。

    兩個人離開了工程部,來到了那個空曠地庫房,縱使有心理準備,可是看著那台被拆的七零八落地機甲,何塞主管依然忍不住一陣心痛,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心痛很沒有道理。

    「你是個怪物。」何塞對許樂笑著說道:「而且將來整個聯邦都會知道這一點。」

    許樂笑了笑,沒有反駁這個評價,說道:「第一步地工作已經完成,我大概要離開港都了。」你難道不留下來?如果你是擔心那邊……我有很多方法可以用正規途徑把你調到工程部。」

    何塞主管嚴肅地看著他,同屬於果殼機動公司,他這個工程部人事主管的權力,即便是白水總裁也必須尊重,他更不明白,眼看著的改造工作已經展開,許樂為什麼要離開。

    「改造方案還要進行不斷的修正,主要的工藝設計和計算工作,還是工程裡的同事進行操作。」許樂回答道:「這段時間,我留在這裡沒有什麼用,如果有什麼問題,周玉也可以直接聯繫我。」

    何塞明白他說的有道理,今天的任務只是初步設計,要完善這項工作,還需要工程部數百名工程師日以繼夜的繁重工作,在這段時間內,許樂在與不在沒有什麼關係。

    但下意識裡,何塞不想讓許樂離開,只是看著這個年輕人的表情平靜但堅持,所以沒有開

    白玉蘭眉尖微蹙,猜到許樂應該是在拖時間,只是……他為什麼要拖?何塞主管沒有發現到異常,但他感覺到了。

    許樂看了他一眼。

    如果果殼工程部搶先一步將機甲研製成功,無疑是在聯邦科學院那幫大爺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憋屈了近一年時間的果殼機動公司,想必也會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機甲誕生在誰的手上,牽涉到總統大選當中,帕布爾議員一方與羅斯麥德林那一方的聲勢對比,把聯邦科學院壓回去,破壞對方的暗中協議,那位姓林的科學院院長,想必憤怒之餘,也不會站出來表示對麥德林一方的支持。

    可是對於許樂來說,這種結局遠遠不夠。他善待這個世間,可如果聯邦裡有人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會非常記仇。比如麥德林,比如林院長,都是他的目標,雖然對方高高在上,距離他極為遙遠,可是他相信技術的力量。

    等到聯邦科學院按照實驗室裡的核心數據和函數公式,研製成功機甲,並且宣諸於眾的那一天,許樂很想替墓園裡的沈老教授,看一看那個靠抄襲與手腕站在聯邦學術界頂端的大人物,會難堪成什麼模樣。

    關於實驗室數據裡動過的手腳,許樂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感覺到白玉蘭猜到了一些什麼,不過也沒有解釋,只是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說道:「我還是不習慣這種場合。」

    他們此時身處半島酒店附樓的常青藤俱樂部,一個半正式的酒會之中。輕柔至快要聽不到的音樂,落地窗畔被拉起的流蘇大簾,直桌上那些精緻的失去原本性味的佳餚,還有穿著禮服,帶著矜持笑容的上流人士,讓孤兒出身的許樂和白玉蘭都感到不適應。

    白秘書愛錢,愛享受,但絕對不會認為這種酒會是一種享受,他平靜地站在許樂身後一步,細聲細語說道:「如果他們知道你對於果殼機動的重要意義,一定都會撲上來。」

    不知道是什麼大人物發起的酒會,何塞主管帶著許樂二人前來,先前一番介紹之後,何塞和周玉便被人拉走了,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角落裡的許樂和白玉蘭。

    為了掩飾許樂來港都的真實目的,何塞偏帶他出席這種社交場合,表達了果殼工程部對他的重視,有心人自然會注意到這一點,在真實的上面,還蓋著一層真實,人們往往會把下面那層真實當成謊言,這位何塞主管對人心的認識,確實達到了一個很令人佩服的程度。

    「今天你對我說的話要多了些。」許樂笑眯眯地看著白玉蘭。

    「你的心情也比那天好了很多。」白玉蘭微垂眼簾,用下屬的口吻回答道:「我確信跟著你,有錢賺,自然要真誠一些。」

    許樂身周冷清,身處酒會熱鬧處的何塞主管以及他身旁的周玉,身邊卻圍著不少人。

    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主管的身份,足以令何塞面對聯邦裡任何層級的大人物,都有足夠的底氣。而那些賓客也清楚周玉的來曆,雖然家世貧寒,卻是一院出身的高材生,頗受果殼工程部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在這人才最貴的六十七憲曆,眾人自然願意在此時就多做一些情感上的交流。

    聽著那些言辭中透露的善意與禮貌地讚揚,周玉低下頭自嘲地一笑,下意識裡望向酒會角落裡的許樂,暗想和那個年輕人比較起來,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得意。

    目光掃過,卻看見一個女孩兒正向那邊走去,他不覺有些詫異。

    略顯一絲緊張,從而那張秀麗端莊的面容有些紅潤的南相美,小步走到了許樂的面前。許樂看著她那頭末端微卷的茂密黑髮,不禁有些驚訝,旋即誠摯笑著說道:「你好。」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0
發表於 2010-2-6 17:56: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月流火(上)


    暑火節又名七月流火節,古習俗中,熱情的男女們會在這些熱情如火的夜裡互訴衷腸,這個習慣在聯邦的曆史中漸漸淡了,但在大區的某些州郡卻依然保留著。

    在港都太空港送好友苗苗登上了遠去大區的飛船,南相美略感一絲分離的悲傷,為了平伏自己的情緒,她在港都市裡遊玩了好幾日,她也住在半島酒店,只是因為這些天許樂都藏在果殼機動公司的地下,兩個人自然碰不到面。

    南相美本不想來參加這個酒會,因為她的家族向來低調,和邰家那種審時度勢的低調不一樣,南相家的家教向來嚴謹,很少允許子弟在外拋頭露面。但這次不知為何,她的父親給她打來了電話,讓她必須參加這次酒會,卻沒有說明原因。

    南相美的性格就像她的端莊秀麗的五官一樣,循規蹈矩,甯靜安然,自然不會違背父親大人的意思,於是她來了酒會,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她自己的目光,卻被許樂吸引住了。

    許樂絕對談不上英俊,只是那雙小眼睛和時常掛在臉上的真摯笑容,還有些吸引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高速火車上那一夜後,南相美卻一直還記得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

    林家那位了不起的人物,在火車上告訴她,她與斗海的婚事中斷後,南相美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輕鬆的感覺,人生裡第一次,她似乎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被嚴謹家教束縛的心靈其實一直嚮往著少女最愛地浪漫。

    或許是因為七月流火。或許是當她有資格尋求浪漫的時候,許樂恰好坐在她的身邊,還扶了她一把,所以沒有任何道理的。南相美對這個小眼睛男人印象極深。本以為一別之後再無相見地可能,還有些許惘然,偏今夜酒會上重逢,這是不是就叫緣份?

    南相美這樣有些緊張地想著。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到了許樂的身前。她微低著頭,輕聲回答道:「你好。」

    然後她抬起頭來,認真地問道:「能知道你的名字嗎?」人,她地面容並不如何奪人眼目,更比不上鄒郁那種冷酷裡的冷豔風姿,但是那端莊秀麗的眉眼。和茂密過耳的黑髮,會讓人產生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

    和鄒家千金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多天的許樂,自然對美女地抵抗力要強一些,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女孩兒真的很出色,聽到這句勇敢的問話之後,他怔了怔,低頭說道:「我叫許樂。」

    不知道樸志鎬的未亡人,有沒有在哭泣中說出自己的名字。許樂情緒有些複雜地想道。

    南相美微微偏頭。疑惑地皺了皺眉,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

    此時白玉蘭早已退到了遠處,身為秘書。他以為許樂不會喜歡這種場合下有自己的存在。

    許樂和南相美互報姓名之後,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一陣有些尷尬的沉默之後。南相美鼓起勇氣,認真地說道:「許先生在哪裡高就?」

    這種很正式的口吻讓許樂愣了愣,有些不適應,撓了撓頭笑出聲來。南相美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她的家教嚴謹到甚至有些死板,像這樣和除了斗海之外地異性隨意談話地機會不多,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叫許樂的人,居然和自己地反應差不多僵硬。

    就在許樂準備回答的時候,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

    一個身影直接從他地身邊走過,有些不禮貌地撞了他的肩頭一下,帶著幾位隨從模樣地人,很無禮地攔在了他與南相美中間。那個人微笑與南相美說了一句什麼,才轉過身來,冷漠地看著許樂。

    來者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一身淡藍,輕麻材質加上精良的剪裁,讓夏季裡的休閒風格帶上了一絲禮服氣息,出現在這高級酒會中,顯得格外合適,甚至那有些輕佻的淡藍色,在這一刻都不怎麼引人不適。

    「斗海。」

    南相美有些不悅卻依然保持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她不想讓此人誤會什麼,因為她很清楚這個年輕男人身後的家勢多麼的可怕。雖然身處酒會之中,世家的修養不會讓他馬上做什麼,但如果許樂沒有足夠的警惕,真的得罪了這個人,她會感到很內疚。

    「我是南相美的未婚夫,林斗海,你是什麼人?」

    林斗海看著許樂,這句意思很尋常,但直接的語句卻透著股令人不快的味道。

    聽到斗海二字,許樂便想到了高鐵上那個男人對南相美講過的話,知道對方一定和南相美關係不尋常,本準備忘記先前那不禮貌的一撞,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沒有息事甯人的意思。

    「我所認識七大家子弟,一般都比較有禮貌。」許樂看了林斗海一眼,笑著說道。

    七大家,在一般的聯邦公民心中是遙遠不可及的久遠存在,都會下意識裡給予尊敬或者低頭,但不可能包括許樂。他替鍾家小公主洗過頭,帶邰家太子爺破過處,和利家老七看過小明星跳豔舞……

    七大家在他面前,沒有絲毫神秘感,相反因為很多過往的經曆,他慣常的沉默微笑,很少給予這些七大家的子弟。林斗海,原來是林家的子弟,那又如何,斗海雖闊,卻終究不若半山實在。

    聽到許樂的話,林斗海的神情微變,南相美也有些吃驚,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小眼睛男人似乎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家世。

    就在此時,許樂衣服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接通電話後,他面色微變,片刻後慢慢放鬆,緊張地問道:「沒事兒就好,怎麼提前了?我馬上回來。」

    急促的三句話說完,許樂對著南相美點頭致意了一下,看也沒看林斗海一眼,走到酒會正中將周玉拉出人群,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便快速地離開了酒會。

    慣常安靜沉默的白秘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悄無聲息跟到他身後,感覺有些奇怪:哪怕是進工程部核心區域的時候,許樂似乎也沒有此時表現的如此興奮與緊張,電話那頭究竟是誰,又講了什麼事情?

    林斗海看著那個離開酒後的身影,聽著耳畔隨侍的說話,不禁憤怒起來,世家子弟自有修養,但對方只是果殼的三級技術主管,再加上先前那幕,他很難接受對方就此離開。
>>----膝蓋---->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7-9 21: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