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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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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5 18:08: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杯酒(上)

    施清海脫下清潔工制服,從背包裡取出墨綠色的軍用風衣穿上,然後開始往皮帶標準系扣上面掛槍,各式各樣的槍械,整齊排列於風衣內側,泛著幽幽的光,就像是厲害大廚備好的系列鋒利刀具。

    吹著幽幽的口哨,他走到水池前痛快地洗了一把臉,將汗水和血水全都付給冷水沖涮而空,精神稍捱,他開始對著鏡子認真地塗抹口紅,這次是真的口紅,是為了將那抹紫色的假唇色遮蓋住。

    看著鏡中那個眉眼英俊迷人,卻因為蒼白臉色而顯得無比憔悴惹人憐惜的男人,施公子有些惱火地挑了挑眉尖,眯著眼下拍打著臉頰,縱容著暴力清脆的耳光響聲把膚色變得紅潤起來。

    取出梳子把頭梳的滑潤明亮一絲不芶,確認就算蒼蠅拉著拐棍也沒辦法在上面站穩,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從軍風衣口袋中取出一副鏡片有些厚實的眼鏡,戴到了鼻粱上,然後用指腹輕輕搓揉眼鏡腿部的按鈕,開始與議會山建築外的信號射點進行無線連結。

    做好準備工作,施清海走出了洗手間,用工具將木門直接鎖死,掛上清潔中的銘牌,然後輕靈可愛的口哨聲再次從他的雙唇間響起。

    在鋪著長絨地毯的走廊上,一位貴婦和他擦肩而過,忽然轉過身,看著他,眼眸裡閃過一抹亮光。

    此時的施清海穿著那身墨綠色軍風衣,看上去極為瀟灑,而軍風衣肩章深紅色中那個顯眼的繪金字,又給這種瀟灑的帶上了一抹最令婦人沉醉的強悍氣息。

    「您……剛才哼的是什麼曲子?」貴婦微笑問道。

    施清海停住腳步,微笑回答道:「夫人,是二十七杯酒。」

    「很古老而美好的謠曲。」貴婦人矜持問道:「你是來參加授勳儀式的軍官?我知道儀式後會有一場晚餐會,就是不知道晚餐會後你有沒有什麼安排。」

    這位貴婦生的嫵媚動人,很可惜施清海沒有時間,他微微欠身,禮貌表達了真誠的歉意:「抱歉,授勳儀式後我有些重要的工作需要做。」

    施清海確實有很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入潛特勤局安全序列表後,確認拜倫副總統今天並不會參加儀式後的晚餐會,而是會直接離開,所以他工作的時間也被迫提前。

    為了表彰前線官兵英雄功跡,議會山通過特別附屬臨時提案,慷慨地提供宏偉議會大廳給國防部,用來舉行授勳議式。施清海靠著側方不起眼的木門,端著一杯淡色蘋果起泡酒,平靜打量著這個高闊壯觀的議會建築內部。

    授勳儀式之後是盛大的晚餐會,組織方準備了極大的酒塔,正好在施清海身後的門後,淡青色的起泡酒澄清裡透著股令人熨貼舒服的色彩,看上去就像是高山中瑰麗與澄靜完美結合的鈣湖。

    施清海喝完了一杯蘋果起泡酒,又喝了一杯,當他端起第三杯時,眉尖微微一挑,警覺地抬起頭來,現遠處的人群有位穿著軍官制服,卻在如雲黑間插了朵小紅花的媚麗女子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鄒郁 現在是國防部某政策研習室的副主任科員,她出現在軍方組織的授勳儀式上並不奇怪,尤其是鄒應星部長因為要主持一號中轉基地的調姿測試,而不能親自出席授勳儀式,那麼她的到來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舒解一些情緒。

    鄒郁 並不知道這段時間施清海曾經失蹤,所以當她看到他站在不起眼角落,並且穿著一身極筆挺的軍風衣,只是感覺到有些奇怪。

    施清海向她舉起手中的蘋果起泡酒微笑致意,看到她似乎有過來說話的意圖,眉尖微微一蹙,將酒杯放到身後桌上,然後混入嘈亂的人群中,默然走到了議會主席台的前方。

    六台專業的高清晰度攝像機在不同的機位緩慢移動,將議會山內的畫面直播到聯邦千家萬戶,授勳儀式正式開始。

    第三軍區空地保障大隊的軍官們第一批次接受嘉獎,然後緊跟著是三軍區其他的野戰部隊英雄,直至儀式的後半段,赫赫有名的鐵七師官兵才依次走上台去,從議員們的手中接過勛章和嘉獎令。

    縱使在這樣的場合,鐵七師的軍官們依然極為吝嗇於己的笑容,他們軍姿標腰,身軀標挺,目視前方,手按大憲章,表情堅毅而平靜。

    就像他們的師長杜少卿。

    議會大廳裡響起了更加熱烈的掌聲,只是因為建築內部太空曠,所以響亮熱情的掌聲很難得到牆壁同樣熱情的反應,在很短的時間內,掌聲便湮滅不可聞。

    當年設計議會山的建築師,大概正是因為討厭聯邦不停開會,每次開會議員都要熱情鼓掌的關係,所以刻意把夾廳設計的和音學原理衝突的厲害?

    施清海一面想著這些無聊的思維延伸問題,一面安靜注視著台上那些聯邦大人物,令他感到疑惑不解和淡淡失望的是,杜少卿並沒有親自來到授勳儀式現場。

    儀式進行到最後階段,慈眉善目的拜倫副總統在特勤局特工和議員們的陪伴下,走下了主席台。

    所有熟悉鐵七師最高階指揮層的人都清楚,能夠有資格讓聯邦副總統親自佩戴勛章的鐵七師軍官,只有三個人,那正是少卿師長和他那兩名最忠誠可靠的臂膀:西門謹和東方沛。

    然而東方沛團長如今已經被剝奪了所有軍職,被杜少卿冷漠無情地趕進了十七師的NTR部隊,雖然一直沒有聽到他為國犧牲的好消息,但肯定沒有資格接受聯邦嘉獎。

    杜少卿根本沒有來,對於這位冰雪將軍而言,大概都特區的一切溫暖慶典都令他感到厭憎和難受。

    故此,鐵七師最高指揮階層只剩下西門謹上校一人做為代表。

    這時候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已經被金屬絲捆綁在小便池上,扮演著流血的悲傷小丑,已經奄奄一息,隨時都將死去。

    沒有人回答,西門瑾一直沒有出現,議會山空曠的建築內部變得安靜起來,參加授勳儀式的軍官和觀禮的人群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主席台上負責主持儀式的官員,快掃了一眼依然在直播的攝像機鏡頭,站到拜倫副總統身後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大概意思是想請副總統閣下提前表那篇感人的講話,把這陣尷尬唬弄過去。

    但世界上總不是所有事兒都能被政客們唬弄過去,至少今天不行。

    清楚有力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沉重的軍靴在貴重的沉木階梯上碾壓而過,施清海微笑著走上主席台,緩緩解開墨綠色軍風衣的第一顆鈕子,在特勤局特工和議會工作人員們反應過來之前,說道:「我知道西門瑾上校在哪裡。」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左手輕輕放在那本極大極厚的大憲章上,目光平靜望著台下眾人,微抿著的嘴唇上,紅遮不住那驚心動魄的紫。

    工作人員走到他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軍官先生,這裡是授勳儀式,全聯邦現場直播,請你先下去,我不想出動安全人員。」

    施清海輕輕咳了兩聲,解釋道:「我確實不是來參加授勳儀式的傢伙,看我這身軍裝就知道,我不是七師的人,我是特一軍的人。」

    在聯邦大和解之後,很大一部分青龍山反政府軍接受了政府改編,有了一個全新番號,正是特一軍。

    在西林剿滅帝國遠征軍的戰役中,特一軍表現優異,做出了極大貢獻,然而聯邦政府對這件事情似乎一直有些視而不見。

    人們以為自己知道了這位軍官的來意,不免有些尷尬,議會大廳變得更加安靜沉默。

    「難道沒有人想知道西門上校在哪裡嗎?」施清海微笑望著台下眾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聲:「他在哪裡,你說啊。」

    「他現在正在道德的死亡法庭上等待審判。」有人搭腔,施清海終於滿足了,微笑說:「還有別的人即將接受審判。」

    他手掌輕輕撫摸著大憲章亞麻材質的封面,回頭望著那些面露疑惑之色的議員,看著正在特工警惕護衛下走回主席台的拜倫副總統,忽然高聲開始點名:「拜倫副總統、梅斯議員、保爾森議員、胡著將軍……」

    連續說出六七個大人物的姓名,他眯著眼睛掃視著主席台上表情僵硬的人們,微笑說道:「很好,你們大部分都在,那麼我宣佈……」

    「你們因為涉嫌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涉嫌古鐘號遇襲事件,涉嫌向帝國人出賣機密,逼死我的胖老師以及讓我不高興這幾項嚴重罪名,以及你們控制聯邦政府和司法體系的現實,根據第一憲章及相關修正案之規定,我決定對你們執行公民逮捕權。」

    施清海左手放在厚厚的大憲章上,望著那些人認真說道:「如果你們反抗,我將依據逮捕權和民兵戰時條例,直接將你們擊斃。」

    莊嚴肅穆無比空曠的議會大廳裡迴蕩著施公子平靜的聲音,人們面面相覷,無法理解究竟生了什麼,大概也沒有幾個人還記得第一憲章深處還隱藏著什麼公民逮捕權。

    人們的第一反應是荒謬,這件事情太荒謬子,台上那個英俊而嚴肅的軍官大腦是不走出了什麼問題?

    拜倫副總統在特勤局特工們的保護下,表情嚴峻地向議會外走去,他可不想被這荒唐的插曲影響了今天的行程。

    確實沒有人反抗施清海的逮捕,因為他們都覺得所謂公民逮捕只是一個瘋子的痴語。

    一位議員憤怒地指著施清海,厲聲地呵斥著什麼。

    施清海微微眯眼,耳膜在這一瞬間似乎失去了任何生理作用,只能看到議員先生的嘴在不停的變形,裡面明顯經常被洗的煙牙,殘留著噁心的垢。

    他從墨綠色的軍風衣裡取出兩柄微型沖鋒槍,向那邊摳動了扳機,嗒嗒嗒嗒脆脆的有些不真實的槍聲驟然響徹議會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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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5 18:15: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杯酒(中)

    在施清海摳動扳機之前,甚至在他摳動扳機之後,議會大廳根本沒有人相信這個穿著墨綠色軍風衣,說著那些無聊的罪名,講著沒人懂的公民逮捕權的英俊軍官會做出什麼事來。

    在人們眼中,施清海是個瘋子,這整件事情是個荒謬的笑話,沒有任何現實意義那種。

    正如西門瑾犯的錯誤一模一樣,基於對憲章光輝和電子監控網絡掃瞄系統的絕對信任,沒有任何人想到施清海能把槍械帶進議會山,更沒有人想到他那件瀟灑的墨綠色軍風衣裡,有很多很多槍。

    基於這個理由,所有人都沒有很嚴肅地對待他的訴求,除了某個烏黑秀裡插著小紅花的美麗女子。人們冷漠嘲諷看著他,甚至就連本應按照直播事故掐斷直斷的電視台攝像師,似乎都懶得去管這件事情。

    議會的警衛人員在丟臉地思考是怎麼讓一個瘋子退伍軍人混進了會場。駐守各處的特勤局特工準備保護副總統先生和幾位議員離開,根本沒有去理會台上按著憲章像白痴一樣的施清海,他們心中或許正在嘲笑那些本就瞧不起的警衛,又或許正忙著按住白色耳機低聲通話,做冷峻特工狀。

    直到施清海摳動扳機,高飛行的子彈如同煙花般盛開於槍管之前,然後穿透那位議員的身軀,通過無數美悽慘的血洞,快帶走血液和生命。

    然後幾乎在霎那之間,誰也不知道他怎樣做到的,軍風衣裡的獵鷹遠程精度手槍出現在左手中,他對著向議會山外走去的副總統先生摳動了扳機。

    噗的一聲悶響,強悍的後座力震的軍袖大肆顫抖。

    剛剛反應過來開始尖叫開始哭喊開始慌亂的人群那頭,正在加快腳步離開的拜倫副總統如遭重擊,重重地摔落地上。

    以專業著稱的特勤局特工,因為一時間的慌亂,竟是沒有擋住後方射來的這顆奪命子彈!

    片刻後,肥胖的軒倫副總統極為艱難地爬了起來,硬陶式防彈衣成功地救了他一命,卻沒有辦法保住那幾根斷開的肋骨。

    尖叫痛哭呼喊聲,特勤局特工們紅著眼將他護在中間,快向議會山大門處退去,再也沒有給施清海留下任何射擊線路。

    陸軍總醫院,狹窄的護士休息間,還是那張單人床,粉嘟哮的裝飾,沒有來得及還回去的離心泵和透析儀,零亂地堆在床畔,至少證明那個人是真實的存在,是真的出現過。

    清秀的護士小姑娘難過的扁著嘴唇,堵著了的鼻腔抽抽的,鼻粱旁可愛的幾粒雀斑都黯淡的沒有了光澤。

    就在這個時候,電視光幕上忽然響起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她驚訝地抬頭望去,只見新聞頻道正在直播的前線將士授勳儀式現場,忽然多了一個穿墨綠色軍風衣的男子。

    你在胡說什麼呢?聯邦副總統怎麼可能是罪犯?你那個公民逮捕權真好笑,就像你在這間小屋子裡講的冷笑話那麼好笑,快下來快下來,不要在台上胡鬧,那是正經地方,你既然不是一軍區的特戰人員,那跑那個地方去做什麼?快下來,快下來,老龔,你千萬可別惹麻煩。

    吳麗怔怔地看著電視光幕,不可思議地緊握著拳頭,然後她看到那個男人很男人地摳動了扳機,然後聽到了電視裡傳來無數男男女女恐懼的尖叫聲。

    她難過地尖叫了一聲,眼淚刷的一聲流了下來,用力推開門往醫院外跑去,從這裡到議會山還有一段時間。

    那盞像小船兒般的粉紅護士帽被風吹了下來,落在地上,還是像小船兒,又有些像花瓣兒。

    西林落日州,許樂表情沉鬱坐在沙中,他的頭極低,低在膝蓋裡,盯著手機上面那張像極野獸派油畫風格的自拍照片,出一聲怪異的嗷叫,大聲問道:「現在你總該知道他在哪兒了吧?」

    這句話是問聯邦中央電腦的,對於老東西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到施清海,許樂感到不可思議,然後難免有些惱火憤怒。

    「目標在議會山……那間著名的豪華廁所裡,這時候正在向外移動。」

    知道了手機號碼,有手機裡的芯片幫助定位,憲章電腦在最短的時間內,標出了施清海的最新位置。

    許樂嘗試著撥了回去,果然不出所料,施清海選擇了單向數據接通,根本沒辦法打進去。

    思考了瞬間,許樂緊緊蹙著眉尖,給首都特區的隊員們打了個電話,沉聲說道:「施公子在議會山,你們幫我過去盯一下,究竟生了什麼事兒,如果沒問題,把他給我綁住,不要讓他亂動。」

    幾分鐘後,在老東西的提醒下,許樂打開了電視機,然後看到了直播中的授勳儀棄,那個漂亮男人有趣而強大的公民逮捕權利聲明。

    他低著頭,有些無助地用力揉著臉,再一次撥通顧惜風的電話,沉聲說道:「確認他在議會山,稍後應該有戰鬥,你們注意安全……儘量不要出面,埋伏在外面,看有沒有機會接應他離開。」

    聯邦新聞頻道的直播戛然而止,就在許樂的眼前歸為一片黑暗,之前最後一個鏡頭是施清海瀟灑地提著兩把微沖在議會山裡發光發熱,一名議員渾身是血例在地上。

    許樂眯著眼睛,沒有什麼情緒說道:「給我鏡頭。」

    沉默片刻,憲章電腦把議會山內部監控視頻調入了他的大腦。

    許樂眯著眼睛看著西林落日州的陽光,實際上卻看著億萬天文單位之外的議會山,看著那個穿墨綠色軍風衣的漂亮男人所進行的熱血戰鬥。

    緊抿著嘴唇,用力地進行著深呼吸,許樂用兩隻手緊握住沉重的手槍,緩緩對準了自己的下頜。

    冰冷的槍管深深陷進肌膚,只要他食指微動,輕輕摳動扳機,致命的子彈便會貫穿他的頭顱,帶著天靈蓋骨和血肉腦漿飛出去。

    一片驚慌,滿地煙塵,子彈擊碎的貴重木材四處飛舞,面容平靜的施清海不停射擊,不時有人倒在他面前的血泊之中,不論那個人是身份尊貴的議員還是別的什麼人。

    接受嘉獎的鐵七師軍官們最先反應過來,但他們的身邊沒有武器,於是大部分軍官向議會山外跑去,而剩下兩名軍官則是悍不畏死地撲了過來,試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施清海對議員高官們的屠殺。

    施清海雙臂平伸,冷靜地對趕進大廳的警衛人員進行密集彈射壓制,卻給了那兩名軍官近身的機會。

    墨綠色的軍風衣似迎著一場大風,呼嘯聲中下襬驟然蕩起,他的右腿閃電般從下襬中彈了出來,狠狠踹在那名軍官的小腹上。

    幾乎同時,他的腰腹藉著反震之力,右手上的微沖在腋下穿過,挾著恐怖的槍火橫掃而過。

    瞬間,背後襲來的那名鐵七師軍官大腿從中整齊削斷,悶嚎聲中,跪到了地上,恐怖的創口處濺出無數鮮血。

    議會山內尖銳的警報聲大作,警衛衝了進來,長年駐守議會山外圍的聯邦調查局探員和特勤局特工也衝了進來,伴著人群逃難時的尖叫哭喊,子彈破空的聲音四處呼嘯,牆壁上,座椅上,時不時有硬灰濺起,孔洞新生。

    面對著這種局面,施公子很冷靜,甚至應該說很平靜,似乎他根本不在乎自耳垂下飛過的那塊彈片稍有偏差,便會射斷自己的頸椎骨,他也不在乎究竟有多少精銳警員攔在自己面前。

    他漠然舉槍瞄準射擊,他平靜快準確換彈,他蹲左膝趨避,以堅硬軍靴後腳跟為軸翻滾,並且在翻滾中射擊,把在第一軍事學院和青龍山學會的全部軍事技能展現的極其完美,沒有犯下任何錯誤。

    加上墨綠色軍風衣裡似乎永遠不會完歇的槍械彈藥。

    聯邦警衛和特工們不時有人悶哼濺血倒下,漸漸彈雨變得稀疏,竟是被他一個人狠狠地壓制住了。

    施清海衝到議會山正門處巨形石柱旁時,拜倫副總統已經在特勤局持工的保護下來到了石階下方,正要鑽進特製防彈汽車。

    警燈閃爍,警報尖鳴,議會山下面的憲章廣場上已經云集了數十輛警車,遠處聯邦調查局的十幾輛黑色休旅車正高駛來。

    議會山的石階太長,常見的制式槍械無法完成精確射擊,至少施清海身上這件正在不停倘血的墨綠色軍風衣裡的槍械,無法做到這一點。

    施清海雙手握槍,眯著眼睛望著石階下那輛特製防彈車,以及車旁那位胖胖的聯邦副總統。

    就在此時,拜倫副總統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回頭向議會大門處望了一眼,表情平靜,意態從容不迫。

    施清海鬆開兩隻手,已經沒有子彈的兩把微沖啪啪落在地上,然後順著高而長遠的石階,向著議會山下方滾去,就像是無奈去撞擊虛無的石頭。

    他伸出右手調整了一下眼鏡,翹起拇指,伸直食指,像孩子一樣擺了個打槍的手式,指尖對準石階下方的拜倫副總統一抖,同時嘴裡輕輕說了一聲 砰 。

    拜倫副總統搖了搖頭,帶著嘲諷笑了笑,然後準備進車。

    就在這個時候,喧囂的憲章廣場忽然間詭異的安靜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空中忽然傳來極怪異的嗡嗡聲音,還有議會山前空氣中驟然出現的蓬的一聲巨響。

    蓬!

    拜倫副總統臉上嘲諷的笑容依然,下半身卻天外飛來的恐怖彈頭轟成了悽慘的一蓬血花!

    石階上,施清海收回食指,輕輕抿唇,紫紅片片,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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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5 18:25: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杯酒(下)

    議會山前,憲章廣場,警燈閃爍不停,雖然是白天,但春雲後方的日頭,竟都沒有五顏六色的燈光醒目,尖銳的警笛聲和同樣刺耳的緊急剎車時不時響起,無數政府強力部門的探員表情緊張地四處佈防。

    石階上的施清海收回了食指,廣場上方那道沉悶而響亮,像天外驚雷般的槍聲,卻依然在不停繼續,聲聲不慢,驚魂奪魄,粗豪無比甚至顯得有些粗笨,卻又異常恐怖。

    下半身被直接轟成血花的拜倫副總統被震到了十幾米之外,躺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特警局特工匍匐在地面,大聲呼喊著,向那邊爬去。

    迸!迸!迸迸!

    來自遠方的那把大槍轟出的子彈,實實在在轟到那輛特製的防彈汽車上,堅硬的防彈玻璃片片碎裂,合金車身迸迸作響,巨大的衝擊力讓車輛不時從地面彈起,然而墜下,不一會兒,車輛便如同被重型水壓機碾過一般,被密集的恐怖子彈射成了一堆廢鐵。

    ACW,大概是這個宇宙裡唯一可以正面擊破軍用機甲防禦的單兵遠程槍械,在它的面前,任何防彈汽車像是紙糊的玩具。

    ……

    距離議會山石階約兩千三百米的遙遠所在,憲章廣場西南角一幢不起眼的舊式建築天台角落裡,覆蓋著標準青絞葉偽裝的ACW安靜地瞄準著下方的廣場,和牆壁上茂密的爬山虎融為一體,極難被人現,只有青葉間偶爾露出崢嶸的金屬光澤和噬人殺氣,才會讓人驚覺,這是聯邦軍方威力最大最昂貴的單兵遠程武器。

    ACW預裝填彈藥,電子脈衝點火,單管覆合制,三點射擊時間限定在五百分之一秒內,配合鎢合金尾翼大口徑子彈,如果再附加磁振殺傷效果,毫無疑問是滅機甲,打飛機的必備優良殺人利器。

    因為今天的任務特殊,施清海選用了大彈藥量的普通彈箱,彈箱旁的平衡基盤上方擱著光滑的自適應螺旋儀,通過數據線和高性能的工作台相連接,在接受到前方傳來的數據後,工作台只需要極短的時間,便能準確地計算射擊角度,再加上對於風濕度的全方面監控,遙控開火的精度可以得到某種程度的把握。

    噗的沉悶響聲,子彈從粗大的槍管噴湧而出,震的沉重槍身順著滑道高後退,重重擊打在減震面上,然後重新固位。

    當前一子彈嘶裂空氣,在憲章廣場上空暴出恐怖的雷響時,ACW黑洞洞的粗壯槍管已經依據計算所得,進行完了射擊方位調整,槍口快平滑或冷默的仰起頭或冷酷地低下頜,繼續噴吐第二顆子彈。

    隨著槍管火苗的不停噴吐,憲章廣場西南角這幢普通公寓樓露台上的空氣,似乎都開始變得焦灼起來,那些美麗而寧靜的幽深爬山虎,葉片微卷,瑟縮不已。

    ……

    施清海用最快的速度取出軍風衣裡的槍械,回頭望向七點鐘方向藏在石柱後的那名警員,左手手指輕輕一點,敏感的紅色脈衝按鈕咔的一聲觸發。

    遠處公寓樓上那架恐怖的ACW大槍收集到信號,眼鏡出的信號,以及風衣內的芯片信號,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一次三角物理定位計算,調整射擊角度,然後擊發。

    迸!水泥石柱被轟的一聲射出明顯的豁口,滿天飛濺的碎屑之中,那名警員渾身是血,慘嚎著滾了出來。

    眼鏡在鼻樑上會有位移,這種遠程計算終究也會有偏差,所以ACW這次射擊並沒有做到完美精確,但憑藉著恐怖的威力,也已經足夠完成戰術要求。

    施清海看著廣場上已經完成包圍的警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眉心微微皺了皺,他的耳光透過眼鏡看著長長石階下方那些準備衝過來的警察和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們,開始快按動小手指腹上的紅色按扭。

    迸迸迸迸,無數聲密集的沉悶巨響,在議會山大樓裡側和前面的開闊地帶裡響起,恐怖的轟鳴中,最前方的十幾台警車被射的千瘡百孔,金屬片四處亂飛,露出裡面悽慘的鋼架和破爛的引擎。

    水泥塊和灰土被威力極大的子彈從堅硬的地面掀起,時不時有警車被轟到爆炸,蓬蓬火光與黑煙,有車輛高高飛起,然而重重落下,摔的四分五梨。

    在這樣密集而恐怖的彈雨壓制下,議會山前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出反擊,所有警察和探員狼狽不堪地四處躲避,翻滾著,快爬動著,向後方的草地撤去。

    議會山大廳內部還有戰鬥力的警員探員們,則是直接被這一波彈雨轟的喪魂落魄,藏身於遠處的角落之中,根本不敢抬頭,他們若敢探出頭來,就算沒有子彈襲來,那些被切割的極為鋒利的沉重而危險的水泥鋼筋碎塊,也會直接把他們撕成碎片。

    煙塵大作,火苗漸起,焦黑的議會山大廳石柱旁,戴著眼鏡,穿著一身浴血墨綠色軍風衣的施清海左顧右盼,讓子彈飛,讓所有人臥倒於身前,不敢站立。

    ……

    所有的電視台早就已經中斷了直播,在聯邦政府憤怒的壓制下,關於議會山前發生的一切,新聞媒體只能進行即時文字報導,就連圖片都不能登。

    然而憲章廣場本身就是聯邦最出名的旅遊地,今天春光明媚正是好時辰,不知道有多少都特區居民和專程來此的外地遊客,正在廣場上與五人小組雕像合照,向軍神雕像獻花,或是坐在草地上曬太陽,偶爾喂幾片面包給那些貪婪的肥鴿子。

    忽然間生的槍擊事件,驚動了所有遊客,他們驚慌失措的四處奔逃,進入安全區域後,則是站在警察局臨時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外,看著遠方議會山方向的黑煙滾滾,聽著那處傳來的密集槍聲,震驚的難以言語,紛紛取出手機,向自己的親人或是朋友報告,這裡正在生著的不可思議的事件。

    如雷雨云般的轟鳴聲響,在數千名民眾的頭頂響起,他們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幾架聯邦軍機正呼嘯著自低空掠過,聲勢驚人。

    居然出動了戰鬥機?議會山那邊的戰鬥究竟是怎麼回事?是青龍山反政府軍的自殺性特攻隊伍?還是百慕大的宗教狂熱分子?民眾們心情愈震驚,然後看到了憲章廣場東北角的大街上,有十幾輛全副武裝的裝甲戰車正高駛來。

    裝甲戰車隊伍後方是一輛不起眼的普通軍車,軍車後座,鐵七師快反應處置小組新任組長常少校,向身旁那位將軍低聲快報告道:

    「特警和聯邦調查局的反應小隊已經嘗試進行了兩次潛入,根據報告,只聽到一陣零星槍聲,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應該都失敗了。」

    常少校因為曾經當年的腿傷,非常遺憾地錯失了隨部隊進攻帝國本土的機會,而是被師長留在基地裡負責相關事宜,所以他今天並沒有資格參加授勳儀式,而是陪同師長去檢查下次出征所需的設備。

    「根據現在的情況彙總,師裡應該還沒有人死亡,不過……西門上校已經失蹤。」

    常少校看著手中的光幕,繼續快說道:「對右手中有人質,火力太強,並且職業軍事素養極高,聯邦政府相關機構無法處置,所以要求由我們接手。」

    「聯邦內部事務,居然要出動野戰部隊,這很危險,更是一種恥辱。」

    一直沉默不語的杜少卿望向議會山的方向,想到先前接到的那個電話,忽然開口問道:「確認是施清海?」

    「已經確認。」常少校猶豫片刻,加了一句:「師長,聽許樂教官曾經說過,這個人有資格進三一協會,能力非常強。」

    「標準到無可挑剔的火力壓制角度,完美無缺的戰術動作和意圖擇定。」

    杜少卿看著遠處的議會山,想著剛才看到的監控畫面上,那個穿墨綠色軍風衣的男人沉默的射擊,感慨說道:「如此優秀的軍人,不能為聯邦而戰鬥,是我杜某人的遺憾。」

    沉默片刻後,這位聯邦名將輕聲說道:「利索點,拿部隊對付一個人,如果時間還要花的太長,我丟不起這個人。」

    ……

    聯邦出動了部隊,去對付議會山裡那個漂亮男人,戰鬥結束的自然非常迅速。

    當鐵七師的裝甲戰車轟鳴著包圍了議會山,幾台mx機甲展開附裝尾翼,從運輸機上高降落,逼近那把隱藏在爬山虎中的大槍時,戰鬥其實已經結束。

    坐在遠處軍車裡的杜少卿,保持了他一慣的強悍軍事作風,沒有做任何佈置,炮火兇猛而蠻不講理的越過長長的石階,向著議會山大門處轟了過去。

    轟鳴聲中,議會山石階上方煙塵滿天,廣場後方的民眾出無數驚呼,擔心這幢宏偉的建築會不會就此倒下。

    議會山沒有倒下,四處翻滾的廢礫和煙塵遮住子人們的視線。

    大樓內部,施清海拖著有些行動不便的腿,抹掉鼻子裡湧出來的血,笑著向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走回那扇門後,在亂糟糟的酒塔間找到半杯蘋果起泡酒,一飲而盡,聊以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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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廣場上(上)

    黑色的軍用MX機甲身後的副翼反耀著藍天白雲和像寶石般的光芒,呼嘯著劃著弧線低空墜下,以最快的度靠近那幢爬滿綠色植物的公寓樓,在那一瞬間,爬山虎和青絞葉遮掩中的ACW槍管似乎進行了某次微調,卻終究沒有射出子彈。

    強悍堅固的機械臂直接將公寓樓一角砸爛,那把泛著金屬光澤的大槍噴吐了哀鳴的子彈,像垂死的大鳥般啾啾鳴叫著,裹脅著爬山虎的藤葉,從露台上摔了下去。

    公寓樓層根本無法承載軍用機甲恐怖的重量,露台一角瞬間破裂,牆體堅硬的水泥鋼筋混合體出清晰的簌簌碎裂聲。

    眼看著整幢公寓樓的建築結構都將被嚴重破壞,鐵七師的精銳機師果斷做出一個極困難的機甲翻騰動作,精妙地操控著MX機甲快脫離牆體,在氣流推進器的反作用力下,懸空向街道上墬落。

    被交通管制的廣場西大街上早已沒有任何車輛通行,空無一人。

    沉重的軍用MX機甲重重地砸在地面,兩隻粗壯的合金機械腿猛的一挫,膝蓋處的多維空腔液壓閥出刺耳的越界尖鳴,似乎隨時都要裂開。

    片刻後,這台軍用機甲終於艱難地站了起來,沒有倒下,給黑色的廣場西大街留下了兩個碎裂的深坑。

    有風呼嘯而起,軍用MX機甲快調整作戰姿態,與另外三台MX機甲匯合,高速驅馳前往議會山大廈門口石階處。

    廣場遠處圍觀的聯邦民眾,從這些純黑色的軍用機甲現身,便開始不斷出驚呼,尤其是看著高近七米的機甲落在公寓樓頂,然後重重墮下時,驚呼聲達到了頂峰,最後當那台黑色機甲安然落地,人群中竟是響起一陣自發的掌聲。

    這是聯邦軍用機甲第一次以戰鬥的姿態,而不是參觀的對象,出現在民眾面前,出現在都星圈的城市之中。

    民眾熱情的掌聲表達著他們對聯邦軍隊的信任和讚賞,對鐵七師的愛戴,但對於議會山裡那個男人來說,這些掌聲或許代表著死亡的到來。

    酒塔早已被子彈射的亂七八糟,能夠找到一杯酒實屬不易,一口飲盡之後,施清海脫掉身上那件墨綠色軍風衣,擦了擦被蘋果起泡酒弄的有些粘乎的手,卻現軍風衣上的血原來比酒更粘。

    眼鏡上的光學顯示,是通過議會山自主監控系統捕捉到的外界畫面,施清海靜靜看著大樓外那四台黑色的MX機甲,逾百名全副武裝的聯邦士兵,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他看著手中墨綠色軍風衣上的肩章,想起青龍山裡的同志,想起自己當年加入組織時,曾經設想過有朝一日要帶領部隊殺進議會山,而今天自己已經站在議會山大殺四方,微笑不由自主地浮上英俊臉龐。

    遙遠的西林落日州,許樂依舊保持著那個古怪而危險的姿式,他眯著眼睛,望著窗外,槍口深深地陷進下頜,對著死亡,直到此時他才安現原來窗外的陽光是假的,是老宅裡的燈光造成的錯覺,因為一點都不暖和。

    「很抱歉,我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去做。」聯邦中央電腦在他的腦海裡重複著回答。

    「為什麼不能?」許樂雙手緊握著手槍,眼睛眯的特別厲害,堅硬冰冷的槍口頂的太深,深到陣陣生痛,開始發熱……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我只會按照第一序列權限保護你,卻不能因為你的命令而去殺人,這違反了最內核程序裡的三定律。」中央電腦回答的很堅決,「任何序列的權限,都必須在三定律之下。」

    「我沒要求你殺人!」許樂手腕微動,憤怒地低聲吼叫道:「你可以破壞聯邦調查局和特勤局的指揮系統!你可以讓他們看不到議會山裡的情況!你可以幫助他離開!」

    「我不能這樣做。」

    「不要用這種話來搪塞,至少不要在我面前。」許樂眯著眼睛盯著窗戶上的反光,說道:「我知道你進行過直接物理操作。」

    很明顯憲章電腦因為這句話而變得尖銳起來:「我在聯邦境內唯一做過的直接物理操作,是當年在5460上,你昏睡後幫你開過一段時間的機甲,我承認當時不應該好奇直接物理操作的感覺,但這並不代表著,你可以授權我進行任何形式的物理操作。」

    停頓片刻後,老東西平靜說道:「我會按照第一序列權限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卻不可能幫助你成為凌駕於聯邦之上的神。」

    「我從來沒有想過利用你去謀取什麼利益。」

    許樂調整了一下姿式,用指頭緩緩將手槍保險推開,輕微喘息毒說道:「為了自己的事情,我只求你這一次。」

    憲章電腦回答道:「如果我破壞聯邦方面的機械電子設備,那聯邦警察、探員、軍人,將有可能被人殺死,或者極大的增大他們死亡的可能性。」

    「你幫我殺過人。」許樂低頭說道。

    「那是帝國人。」

    「帝國人就不是人?」

    「修改後的三定律,確實這樣規定。」

    「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脅,你會停止那些機甲和那些電子設備嗎?」

    「會。」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許樂微微抬起下頜,食指緊緊摳住扳機,說道:「如果你不出手,我會殺死自己。」

    「在對方沒有直接威脅到你的生命安全時,我不可能做出任何危脅到對方生命安全的事情,按照內核程序裡的邏輯判斷,就算你這時候摳動扳機,我也只能判斷為你有了終結自己生命的意願,我將尊重你的意願,並且不會加以干涉。」

    停頓了片刻後,憲章電腦嚴肅認真地說道:「許樂,生命是平等的。」

    「不,沈教授教過我,宇宙裡沒有什麼道理,生命好像也從來沒有平等過,所以你會有權限序列,人類有親疏遠近。」許樂眉頭皺的極緊,壓抑著憤怒沉聲說道:「我也有我的親疏!」

    樓上拐角處,穿著睡衣的鐘煙花緊緊抱著陳舊的洋娃娃,看著許樂在燈光下激動憤怒地與空氣爭吵,看著他對準自己下頜的手槍,感覺到非常害怕。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

    喧囂嘈亂的憲章廣場,因為鐵七師強勢要求所有聯邦政府部門關閉警燈和警笛,漸漸變得安靜起來,天上的淡淡薄雲被春風推著向西邊轉移,煙霧被吹的四處散離,廣場上的視線顯得清晰很多。

    被設為臨時指揮部的軍車中,杜少卿表情平情而略帶嘲諷地看著下屬們,揮舞著手中那份計劃,搖頭說道:「你們以為這是在和帝國皇家部隊打仗?議會大樓裡就一個人,參謀部居然還如此認真地拿出一個計劃,你們是白痴嗎?」

    沒有人敢接話,因為手裡的那些視頻資料,也因為有些同僚重傷於那個人的手中,所以被軍方緊急調來處置事件的鐵七師軍官們,非常重視,很認真做出一個極為複雜的強攻計劃,按照這個計劃,就算施清海是個怪物,也會被收拾成一堆肉泥。

    「因為樓內有人質,所以強攻?」杜少卿目光冷冽,盯著參謀們沉聲說道:「誰來解釋一下這個邏輯關係?」

    參謀站前一步,解釋道:「目標已經被包圍,他自己也很清楚沒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按照相關檔案中對目標的分析判斷,他肯定不會投降,那麼在這種絕境之中,他很有可能喪心病狂,對人質展開屠殺。」

    「所以參謀部建議用最快的時間組織強攻,按照建設部傳過來的結構圖紙,MX機甲強行突破議會山大門,應該不會對議會山整體結構造成影響。

    「強攻計劃放棄,等著此人投降或自殺吧。」

    杜少卿看著眼露疑慮的下屬軍官們,平靜解釋道:「施清海不是一個好殺之人,如果他已經喪失理智,剛才ACW做的半弧密集壓制,不會只有二十幾台警車被毀,那幾百名警察只怕早被他殺光了。」

    就在這個時候,憲章廣場上忽然有一陣輕微的躁動,有軍官吃驚地喊道:「目標出來了!」

    監視光幕上,仍然在冒著黑煙的議會山大門口,施清海走了出來,身上沒有一處眼睛看得到的傷口,卻滿身血水。

    他用右臂不停擦拭鼻子,手上拿著把槍很隨意地亂晃著,臉上掛著隨意溫和的笑容,緩慢而堅定地向長長石階下方走去,向廣場走去。

    早已把議會山大廈圍成鐵桶一般的士兵和警察們,沒有一個人敢開槍,因為他的左臂攬著一個女孩兒做為人質。

    對於那些被打到紅眼的警察和聯邦調查局探員們來說,只要能夠把施清海射成馬蜂窩,他們根本不在乎什麼人質的死活,但問題在於,現在主持整個事件處理的是鐵七師。

    設置在憲章廣場四周建築上方,尤其是議會山旁部委大樓上的部隊狙擊手早已經就位,隨時可能擊斃。

    最後擊斃目標的命令,必須由在場的最高指揮官來下,鐵七師軍官看著沉默的少卿師長,匯報:「廣場開闊,視線極好,一擊殺率已經過百分之九十五,隨時可以執行命令。」

    杜少卿沉默看著光幕上那個滿臉不在乎神情的浴血男人,看著他懷裡那個女孩兒人質,看著女孩兒頭頂那頭瑟瑟的小紅花,淡然說道:「誰都不准開槍。」

    「為什麼?師長?」參謀軍官驚訝問道。

    杜少卿端起咖啡杯,平靜說道:「因為我不想鄒部長的千金被你們打死,我也不想給許樂一個名正言順的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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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七八章 廣場上(下)

    議會山長長石階上的硝煙已經散去,憲章廣場青青椅後草上陽光明媚,沉默的圍觀民眾在黃色警戒線後專注地觀看,荷槍實彈的軍警在維持秩序,看著五人小組雕像下面坐著的那對年輕男女,這場景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愛情電影的拍攝現場,而不是生死契闊的殺戮陣地。

    靠著女孩兒的肩頭,施清海咬著煙卷,眯著眼睛,想當年憶舊事,這根煙不像基金會大樓裡那根煙般給力,卻更加暖和。

    嘀嘀幾聲輕響之後電話通了,穿越星辰的信號無法得到即時的回答,所以那邊是一片安靜,就在這片安靜中,他那雙紫的很漂亮的薄唇微動,開始講話。

    「名單上面的人,拜倫我殺了,保爾森被我打了兩槍。」他睏倦之意十足,認真數著人頭,繼續對著鄒郁手中的電話說道:「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就交給你繼續做。」

    「我是走上了絕路,所以才會把事情做的這麼絕,讓那些老頭子們無路可走,你不是我,你可以走的更穩當一些。」

    沉默片刻後,施清海抿著嘴唇,輕輕吹了口氣,把額前飄著的頭吹的風中凌亂,露出迷人微笑說道:「這些都是閒事兒,下面是正經有些事情要麻煩你幫我去做。」

    「你知道我有很多女朋友,不過她們不需要你去管,但我前兩天欠了一個小護人的人情,你一定要記著幫我還,幫我去欺負一下她的前任男朋友,她叫吳麗,在陸軍總醫院上班。」

    鄒郁沉默坐在他的身前,冰涼的石階上,垂著頭一言不發。

    施清海看著她絲間像玉墜兒般晶瑩別透的耳垂,繼續對電話那頭的小眼睛男人吩咐道:「幫我照顧我兒子,還有這個惡婆娘。」

    他咳嗽了兩聲,血水從鼻子裡流了出來,滴答滴答落在鄒郁的胸前,落在地面上。

    被他抱著的鄒郁低著頭,抱著微微顫抖的膝蓋,淚珠終於溢出眼眶,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和身後那個男人流的血混在了一起。

    警戒線外的人群出一陣低呼,看著那個被挾持的漂亮女孩開始哭泣,不由一陣擔心。

    鐵七師官兵以為人質將要崩潰,緊張地隨時準備突襲,然而廣場一角的最高長官,卻一直沉默坐在情侶椅上,沒有出任何指令,在陽光下緩慢地一口一口品啜著粗煙草的滋味。

    椅後的勤務校官拿著電話走到他身旁,杜少卿平靜接過電話,聽看來自高層的直接命令,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為什麼還沒有行動?你難道不知道處置突襲恐怖事件,最需要的就是時間?現在網上已經鬧翻了,應急預案根本無法應付謠言的傳播度。

    杜少卿沉默地聽著電話那頭某位主任的厲聲質詢,沒有開口說話。

    「少卿師長,我命令你馬上進行突襲,將罪犯擊斃。人質的安危固然重要,但難道死在議會山裡的人們就不重要?你再拖延時間,就意味著犯罪!」

    「身為一名軍人。」杜少卿緩緩戴上那副墨鏡,站起身來,對電話那頭平靜說道:「我一直認為議會山裡的那些政客們,都是渣子。」

    某主任在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後,肅然說道:「包括西門上校?」

    寬幅墨鏡下,明顯可以看到杜少卿挺直的鼻樑厭惡的皺了皺,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很久很久。

    廣場一角的著名連鎖咖啡館外,往日裡熱鬧無比的露天區,此刻無比安靜。

    服務生們穿著深綠色的圍裙,看上去和聯邦軍裝很像,他們雖然不是軍人,卻也沒有辦法像那些客人一樣離開,他們必須固守崗位,只能緊張地望著廣場中央和手中的電話光幕,關注著不時刷新的即時消息。

    角落陰影的一把大陽傘下,顧惜風盯著面前空空的咖啡杯,開口低聲說道:「處置事件的是七師,杜少卿親自指揮,憑我們這幾個人怎麼救人?而且看小爺那作派,好像根本就沒有離開的預案,我們到哪兒接應去?」

    「達文西進了下水道沒有?」熊臨泉沉聲說話,面前的清水杯嗡嗡共鳴:「廣場周邊一共有四十七個濾水入口,如果他能靠近雕像旁的三個入口其中任意一個,這事兒就還有些可能……」

    顧惜風眉頭皺成川字,捂著耳朵裡的微型通訊器,失尊地搖了搖頭,說道:「他找不到機會,七師封的太死,所有通道都有人看守。」

    熊臨泉沉默著低頭,看著腳邊的黑色箱子。

    顧惜風很堅決地搖了搖頭:「衝動不能解決問題。」

    熊臨泉低聲咒罵了兩句,抬頭皺眉望向遠處的廣場中央,看著雕像下方那個隱約可見的男人身影,惱火低聲吼道:「這個小爺他究竟在想什麼?要從議會山大廈裡逃走,有很多選擇,他狗日的偏要選了條死路!」

    打往西林的電話結束,施清海該給那個傢伙交待的事情都已經交待完畢,再為延時的緣故,卻沒有辦法聽到那個傢伙的聲音。

    他有些遺憾地笑了笑,將香煙從鄒郁 手中接回來,將電話遞還給她,卻又收了回來,沒有人注意到他遞了個小東西過去。

    春日陽光多嫵媚,就像生命裡那些女子,施清海滿足地感覺著溫暖與寧靜的睏意,緊貼著鄒郁的後背,正準備說一句非常倒悍的話來結束這場春日裡的傳奇演出,餘光卻不經意間瞥到遠處圍觀人群裡有人在哭泣。

    他現在的視力偶爾會有些模糊,但有時候卻比以往顯得更清晰,他皺著眉頭看著那邊,看著人群中正在哭泣的兩個女孩兒。

    一個女孩兒穿著淡粉色的護士服,頭上那頂可愛的帽子卻不知道去了哪裡,黑髮微亂,在身邊民眾詫異的眼光中哭的肝腸寸斷。

    另一個女孩兒站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很久不見的那張面容依然如昨清秀靦腆,她懷裡緊緊抱著幾本書,看大小應該是學校裡的教材之類的東西,因為抱的太緊,手指微微顫抖白,眼淚無聲流淌。

    施清海夾著煙卷的手僵了僵,片刻後浮現出真誠的笑容,向警戒線那邊的人群再次揮手。

    然後他放下手臂,有些困難地離開鄒郁的後背,綺靠著雕像微燙的仿古銅,舒服的嘆了口氣,然後在漫天陽光下進入黑甜的夢境。

    長時間的安靜。

    鄒郁緩緩直起埋在膝蓋間的身體,隨意整理了一下頭,憑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在石階上站起,沒有回頭,沒有停留,向警戒線那邊走去。

    廣場四周的軍警們呼叫著支援,快地衝了過來,幾個人試圖將鄒郁更快地拉離危險地帶,卻被她那平靜到有些冷漠的表情震住,沒有一個人敢伸手。

    數十名軍警翻過欄杆,圍住石階上那個正在熟睡的英俊男人,他們手裡的槍械早已上膛,緊張地瞄準他的身體。

    一個聯邦調查局探員強行壓奔住心中的恐懼,挪移著腳步走到那個男人的身前,伸出手槍輕輕捅了捅他的肩膀,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議會山大廈那邊忽然又傳來一道清晰的破碎聲,聲音不大,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沒有人知道,議會山大樓內部,那間門口掛著清潔中標牌的豪華洗手間裡,小便池後方的遙控炸藥成功爆破,滿天飛濺的水花中,早已奄奄一息陷入昏厥的西門謹,被堅硬的金屬絲吊起,撞破玻璃窗,吊在了議會山大樓的外牆上,隨著春風輕輕擺盪。

    同時有三封早已經設置好的加密資料,自主激輸送程序,向西林向官邸向議會山裡某間辦公室裡開始傳輸。

    西門謹死了,死後變成議會山大樓外擺盪的驚嘆號,因為施清海承諾過,有些東西要讓人看見。

    憲章廣場上,軍警們默然看著綺靠在石階沉睡的施清海,緩緩放下手中的槍械。

    他的手掌很舒服地攤開,掌心中的電話,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那個遠在西林的傢伙大聲喊道:「頂住……」

    他沒有聽到這句話,安靜而愉悅地閉著眼睛,左手指間夾著的煙卷還在倔犟地燃燒,緩緩將那三個7字逐漸燒成紙灰。

    然後一起沉睡在陽光底,春光裡。

    警燈重新閃爍,警笛和救護車的鳴叫混在一起,無比尖厲,鄒郁披了條灰毛毯,坐在救護車後廂上,疲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根本沒有聽到身旁的醫生正在講些什麼。

    她右手緊緊握著那個小東西,平靜看著遠處人群中依然在哭泣,沒有遠離的那兩個女孩兒。

    當年的她正是青苗探頭長尖,在春風裡招搖的季節,偏生這一束苗生的挺拔又收斂,向來只令人喜,不惹人多眼。在未婚夫朴志稿死後,她回s3老家散心,卻依舊鬱鬱,回到s1的海灘上,卻遇著一個像陽光般溫暖自己的花樣男子。

    她陪他或者是他陪她踏遍了那個小島的寂寞,然後分離,她沒有再戀愛,因為死去的未婚夫和絕情的他。她當了老師,前幾天接到了一個令她無比驚喜又酸楚的電話,她抱著教材準備去朋友南相美的基金會商量環山四州孤兒們的教育問題,結果在廣場上無比驚喜然後酸楚地看見了他,看著他向自己微笑,然後再次分離。

    她叫苗淼,相熟的閨蜜或是家人喊她名字時,心裡卻只會想著兩個青苗的苗的字,海島上那個男人只會寵溺地叫她喵喵。

    ……

    ……

    她被有希望成為名醫生的前男友拋棄,她沒有放棄,可愛而天真地想著報復,不是復合,她善良而充滿幻想,曾經設想過如果像電影那樣,一個聯邦特工忽然來到自己的身邊,會不會有一段浪漫的故事發生,每當想到這點的時候,鼻粱邊那幾粒可愛的雀斑便會格外明亮。

    然後這個故事真的生,卻又如此突然的結束,她看到電視,奔來廣場,看著他在陽光下面微笑,然後看著被推進救護車的那個黑袋開始哭泣,她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要遇見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的如此傷心。

    她叫黃麗,陸軍總醫院護士,一個很好很善良的女生。

    ……

    ……

    她叫鄒郁,他孩子的母親,以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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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1:40: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波

    議會山遇襲,數名議員遭到槍擊,多名負責授勳議式安保工作的特勤局特工及聯邦調查局警員英勇殉職,數名參加受勳儀式的受嘉獎軍官身受重傷,其中一人被殘忍的殺害,最令人感到震驚的是,聯邦副總統拜倫閣下當場身亡。

    多年前七大家與政府間的慘烈鬥爭以前者隱居幕後,後者默認前者的特殊地後而告終,從那之後,聯邦有很多年沒有生過如此血腥的事件。

    聯邦管理委員會議員們從各地趕回帶著彈痕焦煙的議會山大廈,憤怒的議員們只用了三分鐘便通過了緊急提案,沉痛哀悼事件當中受傷害的人們,並且在提案中附加了一份告全聯邦公民書,在告公民書中寫到,無論面對怎樣險惡的打擊和淋漓的鮮血,公民們選出的議員代表,將永遠忠於自己的職守,站在議會山的石階上,哪怕那上面滿是同伴的鮮血。

    聯邦各機構進入高緊張運轉狀態之中。軍方和特警局聯合控制了憲章廣場周邊區域,官邸和議會山相關部門開始進行輿論疏導,遭受彈雨洗禮的議會山建築進行臨時加固,衛生署官員趕往都大學附屬醫院緊盯救治過程,聯邦調查局成立了以局長為負責人的案件調查小組,地檢署全程提前進入。

    正在S2參加聯邦和平重建紀念大會的帕布爾總統,在獲知議會山襲擊事件消息後,第一時間乘坐飛船趕回都特區,在飛船上,總統閣下滿臉沉痛向全聯邦民眾表了電視講話,表述自己痛失夥伴友人的悲痛心情和憤怒,同時宣佈三月二十二日為聯邦哀悼日。

    在第二天凌晨提前出版的電子報刊和通宵直播的電視節目中,聯邦社會各界對議會山遇襲,副總統和議員們的不幸去世,表達了最悲慟的心情,同時對那名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進行了最憤怒的指責。

    凌晨四點四十分,青龍山駐都特區官員張小萌,在議會山側廳緊急約見聯邦各大媒體記者。

    她神情凝重地向各位記者轉述了青龍山中央委員會剛剛傳來的聲明,在聲明中,中央委員會對目前聯邦社會中某種不負責任的猜測,表示了強烈的不滿,鄭重說明,早在三年之前,青龍山反政府軍已經將該恐怖分子開除了純潔的革命隊伍,並且提出了相關的電子文檔和會議紀要做為證據。

    ……

    總統官邸草坪上的淡櫻花長的正好看,地底深處的絕密會議室裡卻看不到這些漂亮的春天色彩,環形光幕上依次是第二和第三軍區司令,中間是還在回程中的帕布爾總統,因為與帝國戰爭的關係,艦隊司令洪予良上將並沒有出現在此次緊急會議中,而鐘瘦虎遇襲身亡之後,西林軍區司令一職始終還沒有定下來。

    膚色黝黑的帕布爾總統此刻神情凝重地看著會議室裡正在言的那位白老人,白老人是本屆政府的國家安全顧問,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似乎要將面前的空氣撕碎。

    「現在我不想去管罪犯的犯罪動機是什麼,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是怎麼能夠做到這些瘋狂的事情,諸位,那裡是議會山,死了的人是聯邦副總統和議員!」

    國家安全顧問先生陰沉著臉,正裝領口被胡亂解開,凌亂的頭中全部是汗水的痕跡,他的手指著斜上方廣丅場某處的方向,近乎咆哮一般吼道:

    「為什麼憲章局的反應會如此之慢?罪犯在議會山裡開槍之後,特勤局就已經了定位申請給你們,按照規定流程,應該在十二秒之內,你們就可以定位罪犯的具體方位,然後提供給前線的執法機構。結果呢?直到杜師長和他的部隊趕到廣場,政府還是沒有拿到定位數據。」

    「罪犯死了?問題是這樣的罪犯究竟有多少人?如果誰願意就能衝到議會山去槍殺聯邦副總統,那是不是意味著,下一刻就有可能衝進來把我們這些人全部殺了?」

    「憲章局,特勤局,聯邦調查局,我很想知道面對著這種粗暴而不講理的恐怖襲擊,你們究竟有沒有能力應對?」

    特勤局局長沉默地站在門口,整個會議室內他的序列最低,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份。至於聯邦調查局局長,則是面色鐵青的坐在長桌最後方,拜倫副總統和議員之死,已經讓這位負責聯邦內安控策略的官員,感覺整片天都塌了下來。

    此刻能夠說話的,只有崔聚冬這位憲章局的代理局長,他沉默片刻後平靜說道:「罪犯有方法暫時屏蔽芯片定位,這是憲章局不能解決的問題。」

    國家安全顧問先生盯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顧忌著憲章局的特殊地位,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

    「那就解決它。」長桌正前方的李在道,忽然打破沉默,表情嚴肅說道:「有些問題總是需要解決的。」

    ……

    走出總統官邸,李在道揮手阻止了勤務兵打傘的舉動,在微微春雨中眯眼望著遠方的議會山,沉默近半分鐘之後,他極為難得地向身後的軍官要了一根香煙。

    有些笨拙而生澀地吸了兩口,將軍被嗆的有些難受,他搖了搖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議會山,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難言,眼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時代即將在眼前展開,最堅定和成熟的政治夥伴,卻因為施清海這樣一出簡單粗暴甚至是粗糙的襲擊,就此長眠於地底,再也無法看到那場真正的勝利,人生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錯過。

    將那抹黯淡的傷感咽碎於喉間,準備乘車離開的時候,忽然下屬軍官表情怪異地走上前來,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憲歷七十二年的春雨淅瀝瀝下個不停,並不枉暴卻纏綿的令人心煩,兼任一軍區司令員的李在道,就在夜雨之中,收到了來自西林的調動請求。

    「通知許樂上校,他的請求被駁回。」

    李在道將軍灰白的眉毛混著雨滴,在夜色中泛著堅韌的光芒:「告訴他,他是一個軍人,真正的軍人,絕對不會被任何情緒影響到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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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2:20: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四十章 一波

    許樂在說完那聲頂住後,緊緊握著電話等了兩分鐘鉚電話那頭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最終只等來了聯邦中央電腦那個。令人渾身寒冷的確認。

    緯二區老宅裡像日光一樣的燈光沒有一絲溫度,他沉默坐在椅上,那把黑色的寒冷的手槍安靜地握在手中,另一隻手牽著鐘煙花軟軟暖暖的小手,不知道小姑娘什麼時候從樓上走了下來,乖巧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許樂盯著被重新放回桌面,沉默了很長時間的電話,覺得自己有些頂不住了,閉上眼睛靠在軟椅上。然後忽然又坐直了身體,用顫抖的手指取出藍色的煙盒,取出一根三七牌香煙,大口大口的猛吸,直到肺部一陣澀痛,咳嗽連連。

    剛剛洗完頭的鐘煙花憂鬱地望著他,用力抓住著他的手,很害怕他會就這樣咳的整幢樓都垮了。

    感覺到左手傳來的壓迫感,許樂笑了笑,抽出手用力地揉著小姑娘微濕順直的黑髮,低聲說道:「沒事兒。」

    用力地掐熄煙頭,灌了一整杯冰水。許樂揉了揉鼻子,拿起電話拔通一個電話號碼,低聲說道:「是這樣的,田叔。我有些事情需要回去一趟,麻煩你讓辦公室幫我打一份申請。」

    身為現役軍人,要離開崗位必須得到上級批准,電話那頭的田胖子應該已經知道生了什麼事,所以聽到他的要求,並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應。只是低聲提醒道:「那邊情況不明。你堅持回去並不見得是個好決定。而且我估計國防部應該不會同意你的申請。」

    「可還是得回去,總得去看兩眼。」許樂握著電話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停頓片刻後又說道:「是這樣的,他沒有什麼親戚。」

    交待完一些必須交待的事情後,許樂看了眼半蹲在沙上呆的鐘煙花。把槍藏了起來,然後去洗澡。不知道是打亂了什麼,沐浴室裡傳來了一陣噼哩啪啦的聲音。

    鐘煙花的眼睛眯著像彎彎的月亮。默默地看著沐浴室的方向,擱在背後那隻手輕輕關閉了即時新聞,大概知道了哥哥先前為什麼那麼暴躁。這時候又平靜的有些異常。

    她抬起頭來。望著天花板或者是老宅上方的蒼穹,疑惑問道:「剛才他是在和你說話嗎?」

    長風軍事基地,呼嘯的秋風從戰艦下方空間裡噴湧而出,將停機坪上的落葉掃的簌簌粉碎,戰艦側後方巨大的晶態引擎群處於半激發狀態。深藍色的光束蘊而未發,像爐中初生的火般幽然。

    穿著一身筆挺聯邦軍裝的許樂,眯著眼睛望著遠方的基地辦公樓,等待著通行證到來的時間。

    田大棒子站在他的身旁,嘴裡叼著香煙,肥胖的身軀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打濕了的棉花,沉甸甸的滿是殺氣。

    「你堅持要回去,我相信國防部方面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但你是十七師的人,直屬一軍區管轄,國防部並不能直接插手到這一級別的調動。」

    「是這樣的。我已經打電話確認過,軍區沒有批准我的申請,甚至部裡也不同意,他們認為我應該留在這裡把談判和實驗弄完。」許樂低頭望著灰濛蒙的軍靴表面,低聲說道:「不過我有公休假,提前用了。」

    「這並不是一個太好的理由。而且我相信,這時候都星圈那邊沒有人希望你回去。」

    田大棒子皺了皺眉毛,像大白饅頭一樣的臉龐上就像是兩道墨跡忽然挑起,沉聲說道:「關於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幫助你太多,我必須留下來,替司令把他的老底子看好。」

    「我沒有想過從西林軍區拉一支隊伍去打仗。」

    許樂聳聳肩,如今帝國那邊的戰爭正在持續,聯邦從西林軍區調了大量部隊前往,現如今老宅能夠控制的部隊,只有包括第二快反應旅在內的不多的力量。

    忽然間,田胖子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當年我在費城鬧出來的那些動靜,是的,我是一個活的很隨性甚至狂妄的傢伙,但我非常清楚。有些地方不能去碰,所以我踢遍了費城半山所有修身館,卻一直和老李家常去那家修身館保持著非常安全的距離。」

    他背負著雙手,轉頭頭來憂慮地望著許樂的眼睛,緩聲說道:「費城李家沒有得罪過我。我也沒膽子去得罪他們,最關鍵的是,沒有這種必要。」

    「這次聯邦死了很多大人物,包括拜倫在內。」

    田胖子繼續說道:「你調查古鐘號案子拿到的名單,上面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議會山 除了軍方僥倖活著的那些人之外,政府內的激進派已經被一掃而空,就算你這時候趕回去 又能把怒火灑向哪裡?」

    許樂知道他是為自己考慮,沉默片刻後低聲解釋道:「田叔,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就解釋過,施清海在那邊沒有什麼親戚,關於入殮擇墓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

    聽著他尋常平靜的解釋,不知道為什麼,田大棒子總覺得心情有些鬱結低落,就像是很多年前在戰場上目送那些年輕戰友離去,然後自己和那頭老虎在紅黃一片的秋林裡抽著小煙。喝著小酒,唱著小曲。平靜異常,實際上心酸欲死。

    兩個人誠懇地互相拜託某些事情之後,停機坪上便進入了沉默狀態。直到基地辦公樓裡那位少將級別的主官,乘坐自行軌道車來到他們的面前。

    「很抱歉,許樂上校,你的申請沒有被批准,我無法給這艘戰艦下通行證。」

    這位少將去年底剛剛從第二軍區調來,擔任長風軍事基地的最高指揮官,他的調動是聯邦政府借由鐘瘦虎之死向西林進行的無數滲透當中的一部分,所以他和西林軍區尤其是老宅方面的關係向來不怎麼妥當。只是由於這份通行證涉及到許樂,所以他親自前來解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許樂那雙濃如墨塊的眉毛微微皺起。緊了緊肩上的軍用雙肩包繫帶。問道:「這艘戰艦尚未交付,產權還在古鐘公司手中,為什麼不能通行證?」

    「不是針對戰艦,是針對你少將解釋道:「剛剛收到的上級軍令,你的休假請求已經被駁回。軍區命令你就地待命,不得擅離職守。」

    許樂接過他遞過來的電子文件看了兩眼,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再也沒有說什麼,逞直回身向戰艦下方的舷梯走去。

    少將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的背影。嚴厲說道;「許樂上校,我想不用我來提醒你違背軍令的後果吧?」

    許樂像是沒有聽到他的這句話,背著普通的墨綠雙肩包,低著頭就像一個將要退伍的老兵那般,緩慢而又沉著地向戰艦走去。

    田大棒子取出煙盒,給身邊表情失望的少將了一根,微笑著問道:「他違反軍令,你準備怎麼辦?」

    「依照條例,我可以使用一切必要之手段,把他留下來,然後送他上軍事法庭」少將湊到他的手上點燃香煙,蹙著花眉深吸兩口,嘆息道:「直接來自最上層的命令,我很為難啊。」

    「一切必要之手段,包括把這艘戰艦打下來?」田大棒子望著戰艦腹部緩緩關閉的艙門,微笑問道。

    少將聳聳肩,輕揮著煙卷說道:「當然。」

    「那你會把這艘戰艦打下來嗎?」田大棒子問道。

    少將摘下軍帽,輕輕撓著被汗水蘸的有些癢的鬢角,沉默片復。想起電視上面曾經不停播放的那個畫面。想著剛剛過世的元帥和那個年輕上校在湖畔院內握手,不由唇角微翹,自嘲說道:「誰敢這麼對付軍神的接班人?」

    戰艦開始做起飛預推,晶態多引擎群開始二層激發,強勁的動力從多旋合金口內噴薄而出,空曠的停機坪上溫度瞬間上升了不少。 在巨大的噪音和呼嘯狂風之中,田大棒子拍了拍將軍的肩膀,大聲說道:「那就不用為難了。」

    最高法院的判決非常傾向於鐘煙花或者說鐘家老宅,雖然還有很多產業歸屬需要進行細分,但古鐘公司的股權已經明確由鐘煙花繼承,換一個角度說,作為監護人的許樂當前實際上擁有著這家聯邦巨型企業的控制權,那麼自然也包括這艘尚未交給軍方的次羽級輕型戰艦。

    這艘深黑色的半橢圓混合前開傘形戰艦,還沒有正式的命名,卻已經開始追隨它的主人踏上了某種另類的征途,古鐘公司傲然宇宙的多引擎技術,和艦內數百名員工,推動著戰艦高穿破星系間的引力障礙。向著最近的扭率空洞飛去。

    正如田大棒子所說,首都星圈現在沒有人希望許樂回去,但和他設想的不一樣,雖然聯邦部隊都已經默認許樂是軍神的接班人,可有的人真的敢把這艘戰艦打成宇宙裡的一朵煙花。

    反正他們以前已經做過一次類似的事情,罪惡一旦熟練起來,雖然不能美化為藝術,但至少心理障礙會少很多。 就在許樂離開西林長風基地後半小時,位於加里走廊南端某偏僻基地裡有三艘純黑色的聯邦戰艦緩緩駛離船塢,奉命執行某項秘密演習任務的戰艦上,沒有噴塗任何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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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0 18:34: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一波

    人格魅力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很難說清楚那究竟是氣質和處事方式的混合體,還是純粹的外在容貌與神情的結合效果,但又確實存在,它可以說服人吸引人安慰人盅惑人。

    就好像聯邦軍方這幾年最出名的那兩個人,他們的年齡相差很大,階層相差不行事作風更是截然不同,根本無法接受甚至是厭憎對方的作派,然而隨著歲月的演變,他們雖然依然厭帳對方的作派,可不得不承認,對方身上自有某種能夠吸引旁觀者目光的人格魅力。

    當然二人的人格魅力絕對沒有什麼共通的地方,真要仔細去研探大概也只有面對困難時偶爾會蹦將出來的沉默堅忍四個字。

    杜少卿面無表情望著窗外的春雪。很莫名地想起一年多前那個雨天。自己拿著一把槍對準了西門謹的眉心,然後慈眉善目的拜倫副總統挪移著圓滾滾的身軀推門而入,很自然隨意地脫下雨衣濕帽,然後將那些怒火全部淋熄於雨水之中。

    現在慈眉善目的副總統閣下和西門謹都已經死了,死在議會山,此刻出現在他辦公室裡的是另一個人,一個令杜少卿感到有些疲憊,不怎麼想面對的人。

    聯邦參謀聯席會議主席兼第一軍區司令員李在道將軍,平靜望著桌後的杜少卿,雙手穩定地交錯擱在腹前,說道:「當年我介紹你加入協會的時候,你很直接地向我表示過。在很多方面並不贊同家父的戰術理念。」

    杜少卿望著桌面上的墨鏡,不發一語。

    李在道平靜望著桌上墨鏡的另一面,繼續說道:「但我很清楚你對家父一直保有某種程度的敬仰,做為子女說出這樣的話顯得有些彆扭,但我想這是實情。」

    杜少卿目光凝而不亂,沉聲應道:「元帥實為軍人楷模,少卿畢生學習。」

    「我沒有父親那種人格魅力,也沒有總統先生那種人格魅力,其實我一直認為,我就是一個善良普通的軍事教員。」

    李在道將目光從墨鏡正同移開。望著杜少卿微笑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試圖把我所認為正確的事情講給你和很多人聽,但從前一段時間來看,我所講授的課堂內容,並不能得到你的完全認同。」

  「主席先生」杜少卿沉默很長時間,輕輕握住墨鏡腿,說道:「我是軍人,我只服從命令。」

    「很好。」

    李在道站起身來,從腋下取出軍帽戴上,說道:「希望你記住今天自己所說的話,當聯邦需要你的時候,當命令到達的時候,你和你的部隊要確保行進在正確的道路上。」

    杜少卿從桌後緩緩站起,抬起右臂,五指併攏斜指鬢角,默然敬了一個軍禮。

    看著李在道的背影,他忽然開口說道:「施清海死了,許樂肯定會回來,至少‧‧‧會回來看一眼。」

    李在道停在門口,片刻後回答道:「我已經駁回了他的申請,身為軍人擅離職守,是不能原諒的過錯。」

    「許樂替聯邦做過不少事,在我看來,他至少是個優秀的士兵。」杜少卿那雙英眉微微擰動。似一把在歸鞘和出鞘間掙扎的利劍。

    「有很多事情,我們並不願意看著他生,但歷史上無數次的失敗。尤其是前些日子議會山前血的事實和慘痛的教告訴我們,這一場波瀾壯闊的大變革,絕對不能允許有任何的溫情脈脈和猶豫。」

    李在道回過身來,望著他平緩說道。

    杜少卿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老師,希望你是正確的。」

    李在道沉默片刻後,回答道:「你是我所教過的最優秀最驕傲的學生,你比老虎還要更加驕傲。你從未真的把我當成老師,自然從來也沒有真正相信過我。」

    「但既然當年有人能說服你加入到這項偉大的事業之中,那麼我正確與否不重要,只要你相信你願意相信的那個人是正確的,這就夠了。」

    房門關上了,杜少卿坐回椅上,身體微微後仰看著窗外的雨點,英武冷厲的眉宇間多了幾抹說不出來的悵然。為了那個或許偉大的目標,他和他的部隊已經在某些線條上退了又退,日後會退至何方,會不會是黑不見底的深淵?

    離開鐵七師駐都特區辦公樓後。李在道並沒有回家,而是緊接著趕往望都南向的警備區二營地。

    從前線輪戰回歸的十七機械師駐紮於第一軍區南方基地,師部裡很多高階軍官則是依照國防部的耍求,集中在二營地接受相關帝國語及文化教育,其中也包括新十七師師長於澄海。

    「於叔,怎敢勞動您親自出來。」

    李在道望著專程來到營地正門處迎接自己的故人,加快步伐前邁數步。然後伸出雙手。

    於澄海師長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接下來二人在地辦公室裡進行了一場時間極長的談話。由於是私人會面,不涉及任何軍方要務事宜,所以沒有做記錄,沒有人知道,如今的聯邦軍方一號人物李在道將軍,專程拜訪軍神當年舊屬,今日十七師師長究竟說了些什麼。他想要做些什麼。

    五輛深綠色防彈軍車高行駛在三號高公路上,最前方開道的軍車低沉嗚鳴,黑色路面上各式各樣的車輛紛紛避讓。

    軍車後排一名軍官看著手中的工作台光幕,疑惑不解問道:「將軍。既然任務已經啟動,為什麼還要特別處理十七師?目標不可能活著回到都星圈,這些處理反而會有些問題。」

    正在閉目養神的李在道緩緩睜開眼睛,沒有因為忠誠部屬的質疑而不悅,沉默片刻後平靜解釋道:「因為誰也不能確定目標究竟能不能活著回來,哪怕我們啟動了一級任務。要知道,我從來不會低估任何人

    他轉頭望著窗外被快越的那些車輛,說道:「尤其是一個擁有憲章局第一序列權限的年輕人。」

    戰艦看似緩慢地在黑暗背景的宇宙內前進,實際上的度卻已經提升進了第二區間,這艘新型次羽級戰艦,尚未交付軍方,還需要去國防部總裝基地安裝相關武器系統,所以度非常驚人,只用了二十七個小時。便已經擺脫西林星系的引力牽引。穿越了一條輔助扭率空洞,開始與聯邦太空檢查站進行對接。

    飛行器在浩大寬宏的宇宙間穿行。實際上就是借助著不同等級的扭率空洞,穿越一片又一片星域,聯邦在境內具有重要戰略地位的幾處星域之間的大型扭率空洞外,設置了高等級太空檢查站,這些檢查站就如同夫樓內部的防盜門一般,控制著星域之間的交通。

    西林大區狹長星域前端,緊靠著晚蠍星云和加里走廊,這裡的兩個巨型扭率空洞通往帝國,根本無法完全佈防,而更前下方的扭率空洞則是通往百慕大三角星域,毫無疑問面臨著最複雜的局面,所以這裡的太空檢查站最多,等級也是最高。

    穿過扭率空洞的所有飛行器都必須停泊在巨型的太空檢查站,飛行器接受整船掃瞄,同時所有生物體必須進入檢查站內部接受掃瞄,為了防止帝國人尤其是那些百慕大的流民潛入聯邦,掃瞄程序規定的非常嚴苛而細緻。

    許樂端著咖啡杯站在舷窗邊,看著窗下腳下深不見底的黑色宇宙,眉頭不引人注意地微微皺了起來。大概還需要四十分鐘才能進行完掃瞄程序,時間並不長,他卻等的有些焦慮

    並不像很多人擔心憂慮的那樣,他會因為友人的逝去而衝動瘋狂,至少他自認為自己很冷靜,只是想完成一次送別的旅行,然而這趟旅行看來無法真正的平靜。

    戰艦離開落日州不久,他便接到了總統官邸辦公室主任布林親自打來的星際延時電話,在芒話中佈林主任轉述了總統的意圖,希望他不要擅離職守回到都,然而這真的是總統的意思嗎?

    許樂眯著眼睛啜了一口苦澀的咖啡,回過頭來倚靠在透明舷窗之上。感到有些疲憊。 負責駕駛戰艦的數百名古鐘公司職員們正坐在休息大廳裡等待,有的人在看電影,有的人在看電子報,更多的人卻是好奇地注視著大廳那頭的走廊。

    走廊中,有幾十名小學生正在好奇地打量著太空檢查站裡的一切。興奮而緊張的議論著什麼,全密封強化塑玻隔把走廊和大廳完全分隔開來,卻沒能隔斷孩子們嘰嘰喳喳像鳥兒一樣的聲音。

    小學生們依次走進走廊盡頭那間透明操作間。一隻銳化二型機械臂快地將一條條類金屬手鐲安裝在孩子們的手腕上。

    許樂眯著眼睛望著透明隔斷那邊。下意識裡輕輕摩娑了下自己的金屬手鐲。

    這是來自百慕大的小學生春假團。他們接受有聯邦政府背景的四通基金資助,被邀請前往都星圈參觀訪問。這種文化吸附活動,聯邦政府剛剛開始實施不到五年,對於百慕大的影響肯定還無法預估,然而即便是這種活動,這些百慕大的小學生們要進入聯邦,也必須佩戴臨時芯片手鐲。

    許樂端著咖啡杯注視著那邊小想到在百慕大的那位老友,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如何,忽然間他握著咖啡杯的手緊了緊。

    透明隔斷那邊,已經佩戴芯片手鐲完畢的百慕大小學生們開始排隊,他們好奇地摸著手上的硬物小然後在老師的指揮下,大聲地哼唱一很老很老的歌謠。

    「第一杯酒,陽光明媚,窗外的青藤爬進了我的眼。第二杯酒,春風輕漾,葉梢輕拂著我的眉。第三杯酒。鳥兒鳴叫,輕啄著我的...

    許樂好奇地挑起了眉梢,然後笑了笑,這真是一好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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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1: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這樣的(上)

    百幕大那邊也流傳著聯邦民謠三十七杯酒,那此異鄉小學生的聲音清稚好聽,這兩個發現讓離開太空檢查站後的許樂心情相當不錯,kan著戰艦舷窗卑的繁星流塵,想著那些小 學生唱到第六杯酒那句關於姑娘的嘶

    喊該怎麼辦,唇角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然而就像行星地表的天氣總不可能永遠晴朗,好心情似乎也永遠無法持續太長時間,當次羽級戰艦進入第三個標準航行日第十七小時,艙內響起了尖銳的 警報聲,警示燈光明暗交替閃爍不停。

    乘坐 電梯從頂層進入大廳的許樂,在艦長的幫助下發現了問題。

    指揮座椅前方懸掛的金屬球射出的三維光球上,清楚地標明前方太空中出現了大型飛行器,從信號起始數碼串 上可以判斷應該是聯邦軍方的戰艦,戰艦要求西林飛船馬上減速,接受檢查。

    如今正處於戰爭時期,雖然說戰火被聯邦強橫地推入帝 國腹地,對聯邦 星域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但軍方進行航行檢查是很正常的事情,問題在於,當西林飛船要求驗證對方的戰艦權限身份時,卻一直沒有得到準確的答覆。

    一股詭異的氣氛開始籠罩在飛船內部。

    不知道是不是在戰場上見達太多 生死的緣故,還是他最近這些天情緒一直自主壓抑的原因,看著星圖上沒有任何標識的聯邦戰艦,聽著頻道里充滿壓迫感和威懾力的命令聲音,許樂臉上表情卻沒有任何波動,一味平靜。

    「請馬上減速至第四速度區間,在一分鐘內做好調姿準備,接受檢查,請注意,請注意,這裡是聯邦艦隊吞星基地巡航編隊,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通訊系統內再次響起前方聯邦戰艦看似有禮貌實則冰冷強悍的命令聲。

    這次沒有借刀,所以比較講究殺人的風度,才沒有一上來就萬炮齊轟,許樂目光微垂,眯著望著遠程光學捕捉屏幕上逐漸顯現的對方戰艦,在心中默然嘲諷想到。

    古鐘公司次羽級戰艦與對方交流數次,始終沒有得到確切的回答,艦長皺著眉頭大聲說道:「我艦需要你艦執行檢查的權限文件,需要你們開放數碼串前十六位以確定具體歸屬,如果不能滿足這兩項條件,我艦將拒絕接受檢查。」

    「這是軍方秘密任務。」前方攔戩的聯邦戰艦回覆的非常迅速,通訊系統裡那個冰冷的軍官聲音異常強硬,    "依據聯邦戰爭時期太空飛行器管制條例,任何飛行器必須無條件接受軍方檢查。」

    古鐘公司戰艦上一片沉默,此刻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來,前方太空中的聯邦戰艦別有企圖,然而他們似乎找不到任何辦法去面對這種局面,雖說古鐘公司研發的次羽級戰艦在速度上有極微小的優勢,但是這艘戰艦上沒有裝備任何武器系統,就像是一個沒有刀的刀客,一個沒有劍的劍人,沒穿百葉裙的赤裸少女,沒有任何還手或者強硬的資本……

    就在一片沉默中,許樂忽然按下面前的光觸點,從艦長處接過了通話的權力,他在工作人員們疑惑的目光中,對通話系統說道:「我認為你們不是軍隊,你們是強盜或者殺人犯,我方將不接受你們任何檢查。」

    他望著光幕中已經逐漸顯現出純黑艦身的聯邦軍艦,稍一停頓後,眯眼說道:「我是許樂,歡迎你們來阻止我或者殺死我。」

    指揮大廳裡的寂靜程度更勝先前,包括艦長在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震驚地望 著許樂,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底氣究竟在哪裡,己方戰艦沒有任何武器,怎樣通過對方的攔截,更何況這幾艘來意不明的聯邦戰艦或許隨時可能開火。

    「加速,直接衝過去,不用理會他們。

    許樂抬起頭來,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對指揮大廳裡的工作人員們吩咐道。

    雖然無法理解這個看似有些瘋狂,不,就是瘋狂的命令,但這艘次羽級戰艦上的工作人員全部是鐘家老宅最忠誠的下屬,在他們心中,許樂不僅僅是古鐘公司名義上的控制人,更關鍵的是,許樂替鐘司令夫妻報仇,是西林大恩人,更是小公主的監護人,他的話便等同於小公主的命令。

    「加速!  引擎群全有,滿荷啟動!」

    艦長深呼吸後大聲說道,然後指揮大廳裡響起無數崗位的應答聲,帶著瘋狂毀滅味道的嘶喊聲,來自西林的不能戰鬥的戰艦,像戰鬥一般,向著前 方黑洞洞的宇宙 還有那幾艘火力強大的聯邦戰艦衝去。

    在太空尺度的戰爭中,戰艦之間想要進行遠古式的對撞搏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就如同在一間闊大的會議室中,兩隻蚊子要啪嘰一聲撞個頭破血流,肝腸寸斷,熱血 揮灑千燈米間,難度太大。

    戰艦的疾衝熱血,更多時候只是為了展現氣勢和佔據最佳的射擊基面,除非是一方的飛行度出太多,又或是像當時帝國兩隻中型艦隊追殺許樂所在的三翼艦 時那般密度太大。

    所以當西林飛船一往無前勇敢而瘋狂地向那邊撞去時,並沒有奢望缺乏武器裝備的自己能夠像沒有刀劍的壯漢那般憑著赤手空拳便艙掀翻對方的戰艦,同理那三艘隱藏. 在黑暗背景中然後逐漸顯現身軀的聯邦戰艦也

    不可能試圖用自己的艦身去攔截西林飛船的線路。

    警報!  警報!大概沒有想到西林飛船的突圍會如此決絕而瘋狂,攔截在前方太空三個區域裡的聯邦軍方戰艦,在短時間的通訊靜默後,做出了一個看上去更加瘋狂的決定。

    死寂一片的太空裡沒有任何聲音,但從聯邦戰艦底部噴射彈尾拖著的震波殘影中,仿律可以聽到尖嘯銳利的聲音!

      十餘枚磁振激發的細速空間彈,以驚人的速度穿越浩翰的太空距離,向西林飛船襲來!

      西林飛船大廳裡的工作人員緊張地站了起來,他們眼瞳緊縮,盯著光幕上那些恐怖的細束空間彈畫出的高速光彩,震驚的完全忘記了手中的操控任務,事實上面對著如此恐怖 的太空襲擊,他們的操控已經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先前那刻選擇強突的時候,他們其實並不相信那幾艘聯邦軍方的戰艦會真的敢向自己開火,畢竟這是在聯邦腹部星域,而飛船上足足有幾百條人命,結果對方居 然真的如此冷漠而平靜地選擇了攻擊 !所有人都感覺到渾身寒冷,像冰雕一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些導彈越來越近,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了下一秒鐘戰艦被擊中,爆炸成滿天紅鐵的慘烈景象。

    許樂一個人站在最前方。

    他站在戰艦指揮大廳最前端。

    他站在那面高約六米的落地舷窗之下。

    他看著舷窗外越來越近的恐怖彈道,眼瞳裡卻似乎看到了幾年前,那些射向古鐘號的卑劣的導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搖了搖頭。

    隨著他的搖頭,太空裡出現了一幅非常奇妙的畫面,那十幾枚眼看著就要擊中西林飛船艦身的細束空間彈,在距離飛船約三公里的空中,忽然間像瘋一般失去了控制。十幾枚細束空間彈彷彿被黑色宇宙中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彈身,一個驟然的減速後,開始失去控制的顫抖亂 飛,忽然向東,忽然向西,像是十幾個斷了線的破風箏 !然後這些如破風箏一般的細束空間彈,在斜橫亂飛約十幾秒鐘後集體爆炸,噴射出無數高溫的能量融流和粒子光絲,豔麗不可方物,像極了真實的煙火,為煙火中依然高前行的西林飛船送行。

    眼看著死亡即將到來,正陷入絕望之中的飛船指揮大廳裡,沒有響起任何歡呼聲,那些忠心的古鐘公司員工們傻傻地看著光幕,看著舷窗外正在逐漸湮沒的細束空間彈營織出來的美妙煙火景象,不知道先前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些自定位巡航空間彈,在最後關頭失去了控制。

    下意識裡,無數雙目光投向了艦首大舷窗處,他們怔怔望著許樂的背影,難以釋懷先前的震驚,更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那三艘來自偏僻太空基地,接受軍方上層絕密命令的聯邦戰艦上,此刻也是完全相似的情況,聯邦草官們臉上的堅毅肅殺神情,早已經被震驚呆愕所替代,他們不可思議地望 著光幕上的回饋畫面,看著殺傷評估數據,無法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畢業於第一軍事學院的滿桂上校,和所有的下屬軍官一樣,感到身體僵硬的難以動彈。聯邦艦隊向來不怎麼看得起地面部隊,尤其是在他這種被重點培養的戰艦指揮官看來 ,就連許樂這樣的所謂聯邦英雄,也不值一提。聯邦艦隊主力如今深在帝國作戰,他堅信自己的三艘戰艦雖不足以橫行這片星域,但要攔截或是擊潰對方沒有任何難度,在太空之中,無論再強大的個體也絕對不可能抵擋巨型戰艦的隨意一擊!

      然後,片刻後,他清醒過來,強行壓抑內心的慌亂,用沙啞的聲音吼著命令道:「準備機甲強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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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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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9: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這樣的(中)

     戰艦內的聯邦軍官們注意到滿桂上校臉色鐵青,眼角不停神經質一般的抽搐,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這一點很容易理解,無論是再怎樣堅毅的軍人,看到先前那幕 細束空間彈四散飄移如斷線破風箏般爆成無用煙火的詭異畫面,大概都會陷入某種莫名不安情緒之中,這種無法用理智去分析解釋的事情,往往伴隨著強烈的恐懼。

     緊接著,戰艦上又發生了更加令人震驚的事情,依照指揮艙命令開始準備機甲強行登艙作戰的艦載機甲室那邊,傳來了數道焦慮緊張,充斥著驚慌情緒的回報聲。

     「注液程序失效!重複:注液程序失效!」

     「後支架無法展開,輔助飛翼自動錄離,不明原因,警告!釋放艙門保持關閉狀態,維生系統指示燈閃爍警告中!」

     戰艦腹部被分隔成十五個釋放艙的艦載機甲彈出區,通迅系統內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緊張回報聲,隔著那些厚重的裝甲,似乎都能聽到機師們在座艙內發出的焦慮咒罵。

     「釋放艙門已經打開,後支架仍未展開!我的MXT還固定在基台之上!」

     一名聯邦精銳機師,盯著光幕上正逐漸拉開的艙門,看著那片幽深靜美的宇宙星空,聽著耳邊傳來的尖銳警告聲,眉眼因為恐懼而扭曲起來,快速地向艦內的技術支援 部門喊道。

     他所操控的MXT依然被後支架牢牢鎖死在基台之上,明明已經調適成功的維生系統忽然又發出警報,面前艙門外的真空宇宙,此時毫無疑問等於是一片地獄!

     他猛地推起頭盔,對著通訊系統憤怒地大聲吼叫道:「後勤你們這幫廢物!趕緊把艙門關上!」

……
……

    十五個機甲釋放艙內,發生著極為類似的危險狀況,有的是後支架鎖死,有的是維生系統直接失效,有的是輔助飛翼自動脫落,像一坨廢鐵般狠狠砸向金屬牆壁,濺出無數火花,有的機甲甚至管線注液出現了嚴重的問題,靠著太空的艙房內噴射出無數的深色粘稠液體。

     最危險的情況發生在右手第二間釋放艙內,那台黑色MXT已經開始啟動後,才發現彈射裝置右滑道卡閥沒有降下,如果程序繼續進行下去,下一刻這台機甲便會在艙內變成恐怖 的巨型合金錘,直接將戰艦腹部砸出一個恐怖的大洞。

     一時間戰艦腹部陷入了極度恐慌和嘈亂的狀態之中,負責技術支援的戰艦後勤部門軍官們,像傻瓜一般瞪著面前十幾台工作台光幕,瞪著那些完全不聽從自己指揮像老鼠般跳 躍的各項技術參數曲線,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二十幾秒鐘後,光幕上的各項技術參數曲線忽然完全歸零,十五個機甲釋放艙內的彈射裝置自動收回,同時艙門緩緩關閉,總算是沒有發生機毀人亡的悲劇,然而釋放機甲以 對那艘西林飛船發起攻擊的任務,也不得不被迫終止。

     戰艦後勤部門的技術軍官們愕然站起,看著沉默的工作台光幕,看著那些逐漸歸零的技術參數曲線,聽著通話系統中機師們不解的吼叫怒罵聲,感覺渾身寒冷,根本無法解釋,自然只有保持沉默。

……
……

     三艘戰艦全體機甲釋放失敗,主持此項秘密軍事任務的滿桂上校臉上的表情愈發難看,被鐵青色塗成黑色金屬雕像般的眉眼間湧起混雜隱懼不安的某種憤怒不甘。

     光幕上那艘來自西林的次羽級戰艦,正保持著極高的巡航速度,向著前方飛行,眼看著便要穿過三艘聯邦戰艦組成的包圍圈。

  「調姿,定準三體參數重校,左引擎群動力全開,右引擎量矢量減弱,保持速度,青苗號,青葉號,按照命令前往C計劃擬定位置阻截。」

     聽到艦長的命令,指揮大廳裡負責航道計算的軍官身體微微一僵,他非常清楚按照這條航道前進,那麼在一百一十幾秒之後,這艘青陽號輕羽級戰艦,極有可能與那艘西林飛 船在太空裡正面相撞!

     大廳裡一片沉默,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艦長處。

     滿桂上校深吸一口氣,眉眼逐漸舒展開來,然後緩緩坐入艦長座椅中,沒有對下屬們做任何解釋。

     連續發生的詭異事故,已經讓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相信這種不安也已經逐漸傳到下屬軍官的心中,但他依然不會放棄。

     基地接到的任務,就是不能讓那個人回去,那麼他便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那個人回去,哪怕是這種同歸於盡的瘋狂操控。

     他是軍人。

     這是戰爭

     青陽號輕羽級戰艦大廳裡一片死寂,在某一時刻的集體沉默之後,所有的軍官回到自己崗位上,開始按照滿桂艦長的要求,操控這艘龐大的金屬戰艦,向著指定區域飛 去,向著那艘彷彿有某種魔力般,可以免受傷害的西林戰艦飛去,向著轟轟烈烈的爆炸與死亡飛去。

     當然會恐懼,有的軍官表情顯露了一切,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壯烈死亡,不是誰都能做到視其如同歸家,然而沒有一名軍官質疑艦長的決定,也沒有一名軍官因為恐懼而未能完 成自己的操作任務,因為他們是聯邦軍人,可以怕可以慌亂,但絕對不會還沒有戰鬥便承認失敗。

……
……

     宇宙很大,太空很空,於是顯得人類的飛行器格外渺小,二十幾個天文單位的遙遠距離,其實只是秒針很尋常的數十步行走,彷彿要令人窒息的兩分鐘馬上就過去了。

     沒有戰艦相撞於無江無湖的真空裡,沒有詢麗的盛大煙花綻放在黑暗中,沒有壯烈的集體死亡來見證陰謀背後小人物們的魅力,也沒有任何熱血或是冷血的畫面出現。

     三艘絕意進行自殺性攔截的聯邦戰艦,就像三顆沒有任何生命的金屬石塊般,懸浮在航道的不同方位,沉默而無助地望著那艘西林飛船高速平靜,極為沉著優雅地從自己眼前 飛走,而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事實上當滿桂艦長對三艘戰艦下達命令後不到三秒鐘,戰艦上的聯邦軍人們便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制戰艦向指定空域飛去,不,更準確地說,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戰艦的 控制。

     戰艦的多引擎隨著逐漸低沉的嗡鳴聲停止了運轉,艦內各艙的燈光集體熄滅,在應急燈昏暗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監控光幕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數 據曲線,甚至看不到一個光點。

     除了艦內維生系統之列,所有裝備儀器瞬間關閉,戰艦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的金屬堆砌物。

     一片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安靜裡,越來越多急促呼吸聲響起,聯邦軍官們眼瞳裡寫滿了不安,恐懼地掃視著昏暗的戰艦內部,似乎在尋找什麼神秘的存在。

     滿桂艦長後背是滿是冷汗,他雙手緊握著扶手,胸膛急劇地起伏,覺得有一個幽靈正在自己的頭頂盤旋。

     那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控制了三艘聯邦輕羽級戰艦。

……
……

     那艘古鐘公司戰艦上的人們,並不知道那三艘聯邦戰艦上發生了怎樣詭異的事件。

     他們緊張不安地操控著戰艦高速前行,發現那些明顯不懷好意的聯邦戰艦,除了最開始的細束空間彈攻擊之外,並沒有後續的攻擊手段,而是停留在了前駐空域,沉默甚至極 有禮貌地目送自己的戰艦離開。

     這令他們感到極為不解,沒有道理對方已經亮出屠刀,卻又忽然醒悟悔過。

     能夠解釋這一切,大概也是宇宙裡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切的許樂,依舊站在最前端的落地舷窗之前,平靜看著前面像綵帶般不斷湧來的美麗星空,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也根本沒 有因為那三艘火力強大的聯邦戰艦出現又停止而流露出任何驚奇情緒。

     「我想,這樣你應該很滿意。」

     有一道聲音在許樂的腦海內響起,那個穿著標準禮服,似乎越來越年輕的老管家悄然無聲出現在他左眼瞳中,或者說同樣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身後傳來人群劫後餘生的歡呼聲,許樂笑了笑。

     他從一人手中接過杯咖啡,對著面前的星空,又或是對著玻璃上反射的自己容顏,實際上卻是對著那個無所不能的偉大存在說道:「當你拒絕了我上次的請求之後,我就一直 在想,所謂的第一序列安全權限,究竟包括哪些方面,我應該怎樣才能把這種權限利用好。」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那幾艘戰艦的攻擊,甚至你在等待著他們的攻擊,你也不會主動去進入防禦或者躲避,因為你想知道,在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時,我會用什麼樣的手法來保 證你的安全。」

     聯邦中央電腦沉默片刻後,說道:「因為上次在西林老宅,我說過自殺不能解決問題,所以你這次是在用別人的槍逼我違反某些條例。」

     「是這樣的,因為條例太多,我需要清楚地把握,你的自我程序推演,會允許你做到哪一步。」許樂望著窗外的星空,輕聲說道:「而且有位前人說過,人,都是逼出來的。」

     「這是一個很三俗的黃色雙關語。」中央電腦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回答道:「而且我必須提醒您,我不是人。」

     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窗外遠處的新生星塵在睫毛上耀成新鮮的麗影,忽然說道:「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人。」

     「雖然這話可能聽著有些虛偽,因為按照你的能力不可能有那麼一天,但是……如果真有一天你像施公子那樣再入絕境,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

     他抿了抿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重複道:「是這樣的。」

     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中央電腦回答道:「謝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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