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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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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章魚〕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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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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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05: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八章 逆風



  阿東道:“主人,再有一個時辰就會抵達天堂島海域!”

  我點了點頭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騰多爾道:“三更剛過!”他的性命已經完全把握在我手中,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討好我的機會。

  我向阿東道:“馬上開始準備,商船進入天堂島海域之後開始行動,務必要逼迫水手將船駛向天堂島。”

  騰多爾駭然道:“主人……那天堂島……乃是海島聚集之處,我們為何要深入險境?”

  輕顏笑道:“你難道還不清楚我們的身份嗎?”

  騰多爾倒吸一口冷氣,他定然將我們當成了天堂島的海盜。

  我心中暗笑,今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哈彌的這艘商船擄走,讓耶律赤眉損失一大筆金錢,報復他的同時,也算是我送給天堂島的一件禮物。

  阿東和騰多爾對這艘船的結構相當熟悉,控制商船的關鍵並不在於哈彌,而是在於負責領航的船長。

  我們決定由輕顏帶領阿東和騰多爾去對付船上的武士,我和另外兩名武士前往船長的艙房,去挾持船長。

  船長所住的地方距離我們的艙位不遠。

  走上甲板,清冷的海風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一輪皎潔的明月高高懸掛在夜空之中,我從未見過如此耀眼的明月,下意識地眯起雙眼,這和我多日來生活在黑暗的底艙有關。

  兩名武士在我的前方開路。

  來到艙房門,我用力叩響了房門,其中一名武士道:“博連盧船長!”

  過了好一會兒,裏面才傳來踢踏的腳步聲,一名身材壯碩的胡人打開了房門,我閃電般將長刀抵在他的胸口。

  博連盧驚聲道:“你……是什麼人?”

  我淡然笑道:“是朋友還是敵人就要看你如何選擇了。”

  博連盧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活命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商船上的水手都是博連盧從家鄉帶出來的,對博連盧的命令也絕對遵從。

  商船抵達天堂島水域的時候,按照我的吩咐轉向天堂島的方向駛去。

  遠方的天際已經露出一絲青灰色,黎明即將來臨,而我終於可以暢快淋漓地呼吸自由的空氣。

  輕顏笑吟吟地來到我的身邊,看來她那邊也一切順利。

  博連盧顫聲道:“壯士打算如何對待我們?”

  我微笑道:“卸下貨物之後,我會放你們離開。”

  這是哈彌打著哈欠才從船艙中走出,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我和輕顏,他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很快就認出我就是那個名震東胡的鬥士冰豹,駭然道:“你……你是怎麼上來的?”

  阿東在他身後冷冷道:“自然是我安排主人上來的。”

  哈彌的面孔勃然變色道:“這是要去哪里?”

  哈彌顫聲道:“你……你……”他忽然轉過身去,向那些被制服的武士聲嘶力竭地叫道:“要是到了天堂島,我們全都無法活命,我們……跟……他們拼了……”

  我向阿東遞了一個眼神,哈彌的話還沒有說完,阿東冰冷的劍鋒已經劃過了他的咽喉。獻血從他的頸部噴射而出,在朝陽的照射下,顯出幾分淒迷。

  哈彌肥胖的身軀,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騰多爾和另外一名武士架起他的屍身,扔到了大海之中。眾人皆被阿東淩厲的出手所震撼,沒有任何人再敢出來抗爭。

  負責瞭望的水手忽然發出一聲警示。我們回身望去,卻見正東的方向兩艘巨型戰船飛速向商船駛來。我遠遠看到了旗幟上面的龍字大旗,這兩艘船是海龍幫的戰船無疑。

  我向博連盧道:“升起白旗,以免他們對我們進行攻擊。”

  博連盧的性命掌控在我們的手中,自然不敢有所違背,慌忙命令水手將白旗升了上去。

  轉眼之間,那兩艘戰船一左一右已經來到我們商船的前方,船上的海盜發出陣陣的呼號。我大步走上船頭,朗聲道:“勞煩通報喬島主和邱兄一聲,由故友求見。”

  群盜聽到我上來便叫出了他們首領的名號,頓時沉靜了下來,有人慌忙回去通知頭領。

  商船上的武士和水手一個個面露惶恐之色,他們在為自己的命運深深擔憂。

  輕顏悄悄牽動我的衣袖:“有人來了!”

  我也注意到了對方戰船上的變化,群盜紛紛向兩側退去,一位身穿紅色武士服的少女緩緩走上船頭。卻見踏膚如皓雪,眉目如畫,正是天堂島島主喬楚三的女兒紫凝。

  我微笑道:“紫凝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我中氣充沛,聲音順著海風遠遠地送了過去。

  紫凝嫣然一笑,纖手揚起,從她的袖中“嗖”地一聲射出一支袖箭,準確無誤地釘在商船的桅杆之上。

  她嬌軀騰空而起,宛如蕩秋千一般從戰船上,輕盈地飄上商船的甲板。

  我仔細看去,卻見那袖箭的尾端系著一根纖細的銀絲,這銀絲的材料定然韌性十足,不然又怎能承載一個人的重量。

  紫凝風姿卓約的飄落在我的面前,嬌笑道:“我當是什麼人要找爹爹,原來是你……”

  我向她擠了擠眼睛示意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我的身份。

  紫凝立時會意,微笑道:“龍公子此次前來有什麼吩咐?”

  我笑道:“一來是為了探望一下喬島主,二來是求你們給我幫一個小忙。”

  紫凝道:“這兩日我爹爹正在念叨公子來著。”

  我笑道:“等到了天堂島一定要和喬島主好好地喝上幾杯。”

  紫凝一雙美眸盯住輕顏,不由得讚歎道:“這位妹子長得好漂亮,是你的媳婦兒嗎?”

  輕顏俏臉微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內心不禁一樂,向紫凝道:“這商船之上有不少貨物,權且當作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快讓兄弟們搬過去吧。”

  紫凝喜滋滋道:“多謝龍公子了。”

  她揮了揮手,手下那些海盜,呼號著架起船板,來到商船之上,頃刻之間商船上的貨物被搬了個一乾二淨。

  等到將貨物搬完,我轉身向博連盧道:“你帶著手下去吧,他們不會難為你的。”

  博連盧長歎了一聲,神情黯然無比。他丟失了這批貨物,耶律赤眉必然不會輕饒於他。

  紫凝道:“你莫要難過,只需對你的主人說,這批貨是天堂島所劫,他肯定會自認倒楣。”

  我在紫凝的引領下走上對方的戰船,除了阿東之外,騰多爾帶著那二十多名武士也跟了過來。

  我笑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騰多爾道:“奴才決定跟隨主人,日後主人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我揮了揮手道:“我是騙你的,根本沒有什麼斷命七絕針,你也沒有中毒,趕快跟著商船回去吧。”

  沒想到騰多爾一干武士全都跪了下來,泣聲道:“主人若是不願收留我們,我們只有死在這裏了。”

  我微微一怔,隨即便明白騰多爾等人遺失了貨物,況且哈彌又被我們所殺,便是回去也無法向耶律赤眉交代,他們和水手的職責不同,耶律赤眉要是追究起來,定然會要了他們的命。

  阿東低聲道:“主人,他們的身手都還不錯。”他畢竟和騰多爾這些人想出過一段時日,總算還有些交情。

  我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跟著我可以,不過以後不可有謀逆之心,否則我決不會輕饒你們!”我現在是需要用人的時候,多幾個幫手會增加許多方便。

  騰多爾慌忙率領眾武士向我磕頭。

  半個時辰之後戰船駛入月牙灣,騰多爾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規模的海盜巢穴,不由得驚歎不已。

  港口之上已經站滿了人群,等待戰船凱旋而歸。

  戰船剛剛靠岸,歡樂的人們便沖到船下,幫助運送這次的戰利品。

  我和紫凝並肩走下戰船,卻見鶴髮童顏的喬楚三樂呵呵地向我快步走來,遠遠便道:“平王殿下,真是想煞我也!”

  我趕上前去和他雙手緊緊相握。

  喬楚三笑眯眯望向紫凝道:“女兒,做爹爹的對你是心服口服。”

  我迷惑道:“喬島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喬楚三攜住我的手臂和我一起向島內走去,大笑道:“我們聽說大漢發生了事情,這幾日都在為你的安慰憂慮。紫凝卻預感到陛下極有可能從水路輾轉入秦。”

  我笑道:“紫凝姑娘竟然有先見之明,比起諸葛先生未卜先知也不惶多讓。”

  紫凝嫣然笑道:“分析出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漢國到處在尋找殿下,殿下若是直接返回大康,估計很多人都不想讓你登上太子之位,遇到的險阻自然會很多。五國結盟,秦國偏偏退出,證明平王殿下說服了秦太后,秦國極有可能和大康修好,殿下入秦之事豈不是理所當然?”

  我和喬楚三同時笑了起來。

  喬楚三道:“我父女二人閑來無事,便胡亂分析一些天下間的形勢,平王殿下千萬不要當真。”

  我笑道:“喬島主和紫凝姑娘分析得頭頭是道,等一會兒,依靠還要仔細地傾聽你們的高見哩。”

  喬楚三笑道:“只要你不嫌我們見識淺薄,我父女二人會知無不盡言無不詳。”

  我留意到邱逸塵並沒有在島上,有些奇怪地問道:“邱兄呢?”

  紫凝道:“你不是邀請他去宣城幫助訓練水軍了嗎?”

  我感歎道:“當日我離開宣城的時候,邱兄還未抵達,看來我們是剛好錯過了。”

  紫凝道:“他剛剛遣人送了封信過來,那裏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喬楚三將我視為最尊貴的可人,安排我們在內寨的木樓住下,上次我從東胡返回大秦之時,他便安排我住在這裏。

  他們本以為我和輕顏是夫妻,將我們安排在一個房間。輕顏主動提出另要了一間房,我忽然感覺輕顏開始在刻意拉開和我的距離。

  當晚喬楚三專門在聽潮樓為我設宴接風,我本來邀輕顏同去,可是輕顏推說身體不適並未隨我同行,我只好獨自前往。

  阿東和騰多爾那幫武士被安排在一樓同海盜的頭目一起飲酒。

  我和喬楚三父女在二樓雅間用酒。

  酒過三巡,喬楚三道:“殿下能夠從漢國安然逃出,實在是大康萬民之福。”

  我笑道:“漢成帝一心想要將我羈留在漢都,這次若不是依靠晶後的幫助,恐怕我真的要被囚禁起來了。”

  喬楚三怒道:“項博濤那個小人,若是想開戰,便堂堂正正地跟大康打上一仗,何必搞出這麼多的陰謀詭計?”

  紫凝道:“爹爹不是常說漢國並沒有吃下大康的實力。項博濤又不是傻子,他當然會意識到這一點,聯盟四國當然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我點了點頭道:“項博濤的手腕的確高明。”

  喬楚三道:“再高明在=又怎樣,還不是被殿下挫敗了他的陰謀,只要秦國不加入聯盟,他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我歎了口氣道:“便是秦國不加入聯盟,漢、齊、晉之間聯盟的力量也不可小視,時機一旦成熟,漢成帝一樣會發動對大康的進攻。”

  喬楚三道:“好在你父皇終於做了一件英明的決定,殿下這次挫敗五國聯盟的陰謀,回去便是理所當然的太子,大康復興終於有望了。”

  我默然不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紫凝似乎懂得我的苦衷,低聲道:“殿下是不是擔心歆德皇會出爾反爾?”

  喬楚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他是金口玉言,難道說過的話還要反悔嗎?”

  我笑道:“喬島主何必激動,我若是當上太子,勢必成為眾矢之的,恐怕境遇會變得越發窘迫。”

  喬楚三道:“殿下打算怎麼做?”

  我望向窗外的明月,輕聲道:“我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大康,反而是大秦,不知道燕元宗的病情究竟怎樣了?” 

  喬楚三道:“我也不太清楚秦都現在的情況,關於燕元宗的消息封鎖的狠嚴,整個大秦都知道燕元宗病重,可是他的真正病情卻沒有人知道。”

  我點了點頭,晶後封鎖燕元宗的消息是必然要走的一步棋,不過能夠證明燕元宗仍然活在這個世上,我便放心了許多。

  紫凝道:“殿下打算儘快返回大康嗎?”

  我微笑道:“實不相瞞,我和晶後已經達成共識。這次我所以取道秦國返回大康,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和秦國商談聯盟之事。”

  喬楚三虎目灼灼生光,大聲道:“如果大康真的能夠和秦國聯盟,兩國坐擁長江之險,形成漫長防線,那麼漢、齊、晉就算合力入侵也不足為懼。”

  紫凝道:“就算是晶後答應,肅王燕興啟也未必會同意。”

  我笑道:“我反倒覺著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和大康聯盟總好過跟大漢聯盟。”

  喬楚三道:“我聽說燕興啟等人正在力捧營陽王燕元籍為帝,這次若是燕元宗不幸病死,恐怕他真的能夠得逞。”

  紫凝點了點頭道:“燕元籍原本就是大秦的太子,宣隆皇理所當然的繼承人,是晶後想方設法將他的太子篡奪了過去,秦國朝野無不清楚這件事。”

  我端起酒杯道:“喬島主,我有一事相求。”

  喬楚三笑道:“殿下何須如此客氣,只要喬楚三能夠辦到,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低聲道:“我想讓喬島主找信得過的手下,前往宣城一趟,將我的行蹤通知給我的妻子。”

  喬楚三哈哈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事情,這有何難?”

  我鄭重道:“這件事務必要做得隱秘,我不想驚動康都方面。”

  喬楚三笑眯眯望向紫凝道:“我便派我女兒前往宣城,順便探望一下逸塵,平王放心嗎?”

  紫凝前往宣城送信自然是再合適不過,我向紫凝道:“既然如此,便勞煩紫凝姑娘。”

  紫凝道:“明日我便出發前往宣城,一定儘早將平王的消息傳達給她們。”

  喬楚三道:“平王殿下打算何時前往秦都?”

  我想了一下:“越快越好,明日我和紫凝姑娘一起出發,燕元宗的病情嚴重,再他活著的時候趕到,總比去給他奔喪強的多。”

  回到住處,輕顏房間燈光已經熄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叩響了她的房門。

  “什麼人?”裏面傳來輕顏的聲音。

  這句話頗有一點明知故問的味道,這棟小樓之中只有我們兩人居住,更何況以她敏銳的感覺,應該早就聽出了我的腳步聲。

  我沒有作聲,靜靜等待著輕顏的反應。

  “我今日倦了……”輕顏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我仍舊沒有離去,我敢保證輕顏此刻芳心中一定在激烈地鬥爭。

  過了許久,輕顏終於拉開了房門,美目盯住我,晶瑩的淚光頓時湧了出來。她忽然撲入我的懷中,雙臂緊緊摟住我的身軀,我將她的嬌軀橫抱起來,走入房中。

  我低聲道:“難道你今日又要偷懶,不想練功了嗎?”

  輕顏顫聲道:“我想你……”

  我笑道:“傻丫頭,我這不是來了嗎?”

  話沒說完,輕顏主動奉上了香唇。我含著她嬌嫩的舌尖,用力吸吮著她柔美的雙唇,輕顏發出輕聲的喘息。我將她的長裙用力褪下,輕顏曲線玲瓏的嬌軀頓時裸露在我眼前,她的肌膚宛如羊脂般潔白細膩。由於嬌羞,肌膚之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我再也忍耐不住,將輕顏的嬌軀壓倒在身下,用身體撥開她想要合攏的雪白修長美腿,輕顏微微挺動著嬌軀,迎合著我對她嬌軀的侵入。

  她的玉腿緊緊纏繞在我的腰間,一波一波的愉悅將我們的激情完全燃燒,我們的身體仿佛融為一體,在夜色中無聲地纏繞著……

  翌日清晨我和紫凝一行三十餘人離開了天堂島前往大秦,輕顏好像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儘管在眾人面前對我顯得矜持,可是從她的美眸深處我仍然能夠找到炙熱的情焰。

  我將事先寫好的信函交給紫凝,鄭重囑託她務必要將信函親手交到楚兒的手中。

  紫凝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這封信親自交給王妃。”

  我關切道:“前往宣城千里迢迢,紫凝姑娘一定要多加小心。”

  紫凝笑道:“這句話我正要對你說呢,我只是一個平凡女子,哪有人會注意到我,可是平王抵達大秦之後,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肯定有不少人會去找你的麻煩。”

  我呵呵笑道:“我好像這一生都要和麻煩為伍。”

  輕顏美眸之中籠上一層淡淡的憂鬱,她定然是擔心冷孤萱會對我不利。

  紫凝向我滿懷深意地笑了笑,輕聲道:“輕顏姑娘很關心你哩!”

  輕顏俏臉一紅,解釋道:“我和平王殿下之間的關係和紫凝姑娘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朋友間的情誼而已。”她這句話卻有畫蛇添足之嫌。

  紫凝笑了起來。

  我岔開話題道:“這次輕顏姑娘前往宣州,可以和邱大哥好好地訴說一下離情了。”

  紫凝俏臉緋紅道:“我和邱大哥之間的關係和平王殿下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兄妹間的感情而已。”

  我心中微微一怔,向紫凝看去的時候,她已經向船尾處走去。

  我暗道:“紫凝對我說這番話究竟是不是一種暗示?表明她和邱逸塵之間並非我想像的那種感情。”可是我馬上又想到,天堂島對我可謂是至關重要,邱逸塵和我也是意氣相投,更何況他對紫凝早已情根深種,我千萬不可對紫凝產生什麼菲薄之念。

  從天堂島到濟州一共花去了兩個日夜的時間,夜半時分我和輕顏等人在東赦灣下船。這裏是海龍幫最常用的登陸地點,上次我從東胡返回之時,邱逸塵和紫凝便是將我送到了這裏。

  紫凝計畫由水路前往大康,抵達冕池之後登陸,經由韋州前往宣城,帆船在港口經過短暫修整便逆流出發。

  我之所以選擇由陸路前往秦都,一來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秦都,二來濟州乃是田氏鹽場的所在地,我剛好可以順便拜訪一下我的老朋友錢四海。

  因為是半夜十分才抵達濟州城內,當晚我們便在濟州城內的西來客棧歇息。

  我要了一間上房,輕顏沒有拒絕。我心中竊喜,看來輕顏終於過了自己這一關,決定追隨我的身側。

  我和輕顏攜手進入房內,掩上房門。輕顏美目之中卻是淚光閃爍,我心中微微一怔,隱然已經察覺到什麼,低聲道:“你為了何事傷心?”

  輕顏偎入我的懷中道:“胤空,我要離開你一段時間。”

  我捧住她的俏臉,凝視她清泉般澄澈的美眸,卻看不透她的內心。

  輕顏用力咬了咬櫻唇:“我有很多事必須要做。”

  我猛然將她擁入懷中道:“我不會放你走,我要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作我的妻子!”

  輕顏顫聲道:“胤空,我答應你,只要我處理完本門的事情,我便會回來見你。到時候我會完完全全忘記江湖中的一切,全心全意地侍奉在你的身邊。”

  我緩緩搖了搖頭道:“你在騙我,你心中一定有什麼事情在瞞我。”

  輕顏淚流滿面道:“你是唯一能讓我心動的男人,我為何要騙你?”

  我俯下身,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輕顏的嬌軀宛如藤蔓般緊緊纏繞在我的身上……

  醒來的時候,輕顏已經不在身邊,枕邊仍然留著她殘留的發香,我的唇角泛起一絲酸楚的微笑。輕顏走了,她的內心之中仍然有許多不為我所知的秘密,她擁有自己的世界。如果我勉強她,也許可以繼續將她留在身邊,可是我並沒有這麼做。我相信終有一日,她會重返我的身邊,她的世界中只有我龍胤空存在。

  讓我失望的是錢四海現時並沒有在濟州,聽說他七日前剛剛去了大康。

  阿東為我牽來坐騎,恭敬道:“主人,我們現在去哪里?”

  我笑道:“既然錢四海不在這裏,我們還是儘快前往秦都的好。”

  騰多爾和那二十名武士同時翻身上馬,準備隨我離開田氏鹽場。

  前方有十多騎向鹽場的大門馳騁而來。我舉目望去,為首的幾人我竟然認得,正中一個是東海碼頭的主人西門伯棟,他同時也是中山國西門家族的二當家,左邊的以為是濟州最有名的女人駱雲雁,右邊的那位是田氏鹽場的總管徐達遲。

  他們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裏遇上我,全都愣在那裏。

  駱雲雁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嬌笑道:“喲!這不是龍公子嗎?”

  我微笑道:“駱老闆果然好記性!”

  西門伯棟翻身下馬,大笑著向我走了過來,我將馬韁扔給阿東,迎上前去和西門伯棟的雙手緊緊相握。

  西門伯棟笑道:“若不是被我們遇到,龍兄弟恐怕連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吧。”

  我笑道:“西門老闆哪里的話,我正要前往你的府上拜訪,沒想到在這裏就遇到了你。”

  西門伯棟哈哈大笑:“我也是湊巧過來。”

  徐達遲解釋道:“我們鹽場剛巧有一批貨物運往中山國,錢老闆臨走之時專門交待讓我去找西門老闆。”

  駱雲雁道:“既然能在這裏想見,便是有緣。我來做東,今日中午在望海樓開懷暢飲一番如何?”

  我婉言謝絕道:“多謝駱老闆的美意,不過在下今日還有要事,恐怕沒有這個口福了。”

  駱雲雁笑道:“剛才說要去拜訪西門老闆,這卻趕著要走了,龍公子好像並不坦誠。”

  西門伯棟笑道:“龍公子不必心急,或許我們有緣同行也未必可知。”

  我微微一怔,愕然道:“西門老闆要往哪里去?”

  西門伯棟道:“我午後就要趕往秦都,若是我沒有猜錯,龍公子也是往那裏去的吧。”

  我看到他意味深長的表情,心中暗道:“八成是他從西門戈那裏知悉了我的身份。”

  駱雲雁道:“就這麼定了,就當我給你們送行,不吃完這場酒宴,誰都不許走。”

  我和西門伯棟並行進在隊伍的最後,西門伯棟笑道:“平王殿下瞞得我好苦啊!”他果然已經知悉了我的身份。

  我微笑道:“並非是胤空有意隱瞞,有些時候都是迫不得已,還請西門兄見諒。”

  西門伯棟道:“平王上次離開濟州後不久,我侄兒西門戈便來到了這裏,我從他口中方才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笑道:“西門兄這次前往秦都所為何事?”

  西門伯棟歎了口氣道:“中山國雖然和秦國恢復了關係,可是我們西門世家受到的影響卻是極大。現在秦國軍隊的武器裝備,已經並不屬於我們西門家專供,秦國兵器商人卓政搶走了半數以上的份額。”

  我點了點頭道:“西門兄這次前去是不是想將生意重新奪回來?”

  西門伯棟歎了口氣道:“戈兒現在仍然在秦都,雖然銀子使了不少,可是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大哥讓我親自過去看一看。”

  我對西門伯棟的印象不錯,上次來到濟州多虧了他的照顧和幫助,說起來我還是欠他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我微笑道:“這次返回秦都,我會當面向太后幫你求個人情。”

  西門伯棟面露喜悅之色:“如此最好不過,伯棟先謝過平王殿下。”

  駱雲雁的望海樓的確不愧為濟州最大的酒樓,她雖然出身風塵,可是為人爽直好客,除了我們幾個以外,她又專門將自己的好姐妹蘇三娘請了過來。那蘇三娘也是和我共患難的故友,見到我之後表現得極為熱情,不經意間又提起瑤如,卻勾起我內心潛在的傷感,卻不知瑤如現在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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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報應



  許公公慌忙讓宮女將窗戶關上,鳳陽宮重新回復到沉寂之中,這沉寂的氛圍讓人感到格外地壓抑。

  過了許久,酈姬方才黯然道:“陛下忽然失去了知覺,我慌忙找來御醫,診治的結果竟然是……陛下的病情和先皇竟有七分相似……”

  “夠了!”晶後厲聲喝道,她霍然站起身來,怒視酈姬道:“你存心在我面前說這些事情,究竟有何目的?”

  酈姬表情鎮定,淡然道:“孩兒只是照實說這件事,母后好像想到別處去了。”

  晶後冷笑道:“你和元宗之間的感情究竟怎樣,我清清楚楚。”

  酈姬針鋒相對道:“母后對於宮裏宮外的每一件事情都清楚得很。”

  我詫異於她的膽色,要知道現在元宗雖然病重,可是晶後仍然掌控著秦國的政權。這大秦後宮之中,晶後更是可以只手遮天,她若是想對付酈姬豈不是輕而易舉?酈姬居然敢和她當面對峙,看來她若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便是身後一定有所仰仗。從她理性冷靜的目光之中,我可以斷定,酈姬極有可能是因為後者的原因。

  晶後冷冷道:“許公公,代我送皇后回去!”

  酈姬卻呵呵笑了一聲:“母后好像忘了,我還未探望過皇上哩。”

  晶後怒道:“元宗自有我來照顧,你無需操心,還是回去好好地休息吧。”

  酈姬冷冷質問道:“母后此言差矣,皇上乃是我的丈夫,現在他身患重病,我理應侍奉榻前,難道母后連我這個做妻子的這點權利都要剝奪嗎?”

  晶後怒道:“元宗的事情,我這個當母親的還做得了主,許公公給我送她出去。”

  “是!”許公公大步來到酈姬的身前,怒視酈姬。

  酈姬禁不住笑道:“果然是個忠心的奴才……我的身邊卻沒有一個。”她轉身向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卻停了下來,忽然揚手向身邊的宮女劈面就是一個耳光,怒斥道:“賤人,你好沒有眼色,走路都要踩到我裙角,有空多跟別人學一學。”那宮女根本未曾踩到她的裙角,她這分明是故意做戲給晶後看。她回眸向晶後微微一笑,柔聲道:“母后莫要跟我一般見識,這幫奴才不打是不行的,孩兒先告退了。”

  晶後臉色氣得煞白,嬌軀顫抖著坐了下去,猛然將桌上的茶盞摔落在地上,風雨中傳來酈姬的一聲得意的長笑。

  許公公摒退眾人,留給我們一個單獨的空間,我這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來到晶後的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柔荑。晶後埋首於我胸前,無聲啜泣了起來,在外人的面前她仍舊帶著堅強的假面,可是在我的身邊,她的脆弱已經展露無遺。

  晶後顫聲道:“我……就快支撐不下去了……”

  我低聲道:“皇兄的病情是否和酈姬有關?”

  晶後搖了搖頭道:“我不清楚,可是據御醫所說皇上並非是因為中毒。難道這世上果然有天理迴圈之說,我鑄下的罪孽報應到了元宗的身上……”

  燕元宗的病情顯然極大地干擾了晶後的心神,她往昔的冷靜和理智已經不復存在。

  我蹲下身子,緊緊握住她的雙手道:“你並沒有做錯,何來報應之說。我雖然沒有證據,可是仍然能夠斷定,皇兄的事情一定埋藏著巨大的陰謀。”

  晶後點了點頭。

  我低聲道:“母后有沒有查清酈姬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晶後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倡狂?”

  我正是對此迷惑不解,目光充滿詢問地望向晶後。

  晶後道:“元宗病重,可這時大秦的傳國玉璽卻偏偏不見了。”

  “什麼?”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晶後美眸中皆是憤恨之色:“能夠接近元宗的只有酈姬,這玉璽十有八九都是被這賤人偷藏了起來。”

  我低聲道:“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晶後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也許她想利用這玉璽在關鍵的時候要脅我。”

  我皺了皺眉頭道:“如果她將玉璽交到燕興啟的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晶後道:“她暫時應該不會這樣做,燕元籍如果得到了玉璽,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抓住我雙手道:“她會不會為了她的父親報仇,不計代價地將我母子趕上絕路?”

  我輕輕拍了拍晶後的手背,安慰道:“我估計酈姬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我們應該還有時間將玉璽找到。”

  晶後歎了一口氣,目光重新投向燕元宗的方向:“我現在是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怎樣去應付眼前的局面。要是元宗死了,我和他們爭來鬥去又有什麼意義?”

  晶後若是喪失鬥志對我來說決不是什麼好消息,我還要依靠她的支持獲得重要的一次提升。我低聲道:“母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燕元籍重奪皇位,他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你?”

  晶後默然不語。

  我緩緩站起身來:”母后是時候該重新考慮帝位的人選了。“

  晶後美眸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她慢慢放開了我的雙手:“你回去歇息吧,明日我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復。”

  許公公將我送出宮門,阿東和騰多爾仍然在外面恭候。我正要上馬的時候,許公公又喚住我:“殿下,老奴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我點了點頭,將馬韁扔給阿東,和許公公來到皇城外的玉帶橋之上。

  許公公低聲道:“皇上恐怕不行了。”

  我點了點頭,任何人都能看出這件事情,燕元宗的死是早晚的事情,不過我們希望這一天晚一點到來。

  許公公道:“皇上如果死了,太子便是理所當然的繼任者。如果一切成為現實,太后的境遇會變得相當艱難。”

  我微笑道:“許公公有什麼辦法?”

  許公公壓低聲音道:“現在能夠幫助太后的只有殿下。太后的利益代表著殿下的利益,皇上嗣後,大秦的利益在太后的眼中就會變得無足輕重。所以皇上死,對殿下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我內心怦然一動,我已經聽出許公公這句話後的意思。燕元宗如果死了,晶後就不會像原來那般維護秦國的利益,以她對我的感情,定然會全力以赴地支持我。我擁有宣城的土地,再加上晶後對我的暗中支持,成就霸業應該會變得容易許多。

  許公公道:“太后現在是最為艱難的時候,也是最為關鍵的時候,殿下一定要想法設法,絕不可以讓燕元籍順利來到秦都。”

  和許公公分別以後,我回到客棧,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腦中形成。阻止燕元籍來到秦都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他暗殺在途中,可是燕元籍身邊不乏高手保護,想要靠近他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有智計百出的沈馳陪伴左右。

  反復考慮之後,我仍然決定冒險一試。如果燕元籍順利來到秦都,晶後恐怕再也沒有回天之力。

  阿東是做這件事最為合適的人選,他的武功雖然不及唐昧,可是論到冷靜堅韌,我身邊的眾位武士無人可以望其項背。

  我將親手繪製的燕元籍和沈馳的畫像交給阿東。

  阿東鄭重地揣在懷中。

  “要不要助手?”

  阿東搖了搖頭:“我有雷神!”在他的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助手便是那只藏獒。

  我欣賞地點了點頭:“這件事無論成敗,千萬不可以留下任何的痕跡。”

  阿東道:“主人放心!”

  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活著回來見我!”

  翌日中午,晶後再次召我進宮。

  她的美眸之中佈滿了細小的血絲,看來昨晚又是一夜未眠。

  我禁不住有些心痛,若是繼續這樣下去,終有一日她的身體會撐不下去。

  晶後道:“胤空,昨晚我始終在想你那個建議。”

  我微笑道:“母后決定了沒有?”

  晶後點了點頭道:“我決定立澤王燕元齊為繼任的皇帝,他母妃早已病逝,而且在朝中並無黨羽,為人敦厚,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晶後終於接受了現實。與其沉浸在悲傷之中,不如早日開始準備,想好對付燕興啟的方案,這才是眼前最該做的事情。

  晶後道:“你的身份打算何時公開?”

  我笑道:“孩兒的身份今日便想公開。”

  晶後微感詫異,輕聲道:“你難道不害怕燕興啟等人會對付你嗎?”

  我搖了搖頭道:“燕興啟現在沒有對付我的理由,他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搶奪皇位上面。母后現在宣佈準備和大康議和,也許會分散他的部分注意力。”

  晶後道:“回頭我便宣佈和大康商議聯盟之事。”

  我低聲道:“孩兒已經派人去刺殺燕元籍!”

  晶後目光猛然一亮,低聲道:“此事千萬不可有把柄落在燕興啟的手上。”

  “母后放心,這件事不會有任何的紕漏。就算暗殺不成,也跟您沒有任何的關係。”

  晶後道:“如果議和,你打算讓我派誰人和你相談呢?”

  我微笑道:“自然是燕興啟!”

  晶後不能置信地望著我:“什麼?”

  我笑道:“給我一個瞭解他的機會,也許我可以幫母后將他除去!”

  我從漢國抵達秦都的消息瞬間傳了出去,晶後將我安排在我的故居楓林閣暫住。自從我離開大秦,楓林閣一直空在這裏,並沒有任何人入住,只有我原來的兩名下人負責打掃清理這裏,由此可見晶後對我的款款深情。

  我現在還缺少的就是歆德皇手中的一紙聖諭,他並沒有委派我和秦國聯盟之任。不過我有充分的把握,楚兒收到我的信函後,馬上就會著手安排一切,最多十天,我就能順利得到歆德皇的委任。

  晶後為了以防有人對我不利,專門調撥了兩百名御林軍負責楓林閣的警戒。我雖然覺著著並沒有太多的作用,可是考慮到她的一番苦心,仍然答應了下來。

  雖然和輕顏分開,我卻沒有停止對無間玄功的修煉,陰陽雙修已經讓我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對武功招式的認識也豁然開朗,即便是不尋常的招式也能夠窺透其中奧妙。

  第一個登門拜訪的卻並不是西門伯棟,而是我頗為想念的慕容嫣嫣。

  數年不見,慕容嫣嫣出落的越發的迷人,黑髮如雲,梳理成一個隨意的墜馬簪,膚如凝脂,粉面桃腮,美目之中蕩漾著盈盈秋波。看到伊人如此嬌豔,我內心之中竟然生出些許的遺憾,在大秦多年,竟然沒有俘獲慕容嫣嫣的芳心,的確有些失敗,趁著這次在秦都逗留的良機,我一定要將佳人收入房中。

  想起她的身份,我激動的內心迅速冷靜了下來,左逐流已經成為影響我們感情發展的最大障礙,慕容嫣嫣的政治立場並不站在我的一方。

  慕容嫣嫣久久凝視著我,許久才蕩漾出一絲微笑。

  我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已經恢復本身的膚色,刮去臉上的鬍鬚,和以往的龍胤空並沒有什麼兩樣。

  慕容嫣嫣淺笑道:“嫣嫣不知道眼前還是不是昔日那個平王,還是不是將嫣嫣當成朋友的那個龍胤空?”

  我一語雙關道:“我對慕容姑娘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慕容嫣嫣俏臉微微一紅,輕聲道:“若是嫣嫣沒有猜錯,平王殿下抵達秦都應該有一段時日了。”我這才知道她剛才的話為何有抱怨的意思,她大概認為,我是因為左逐流的緣故在刻意防備她。

  我笑道:“有些事情,胤空要慢慢跟慕容姑娘解釋,不知道慕容姑娘有沒有耐心聽聽我的解釋呢?”

  慕容嫣嫣道:“平王殿下的高談闊論,嫣嫣時時刻刻都銘記於心,能有這樣的機會,嫣嫣自然要洗耳恭聽。”

  許公公慌忙讓宮女將窗戶關上,鳳陽宮重新回復到沉寂之中,這沉寂的氛圍讓人感到格外地壓抑。

  過了許久,酈姬方才黯然道:“陛下忽然失去了知覺,我慌忙找來御醫,診治的結果竟然是……陛下的病情和先皇竟有七分相似……”

  “夠了!”晶後厲聲喝道,她霍然站起身來,怒視酈姬道:“你存心在我面前說這些事情,究竟有何目的?”

  酈姬表情鎮定,淡然道:“孩兒只是照實說這件事,母后好像想到別處去了。”

  晶後冷笑道:“你和元宗之間的感情究竟怎樣,我清清楚楚。”

  酈姬針鋒相對道:“母后對於宮裏宮外的每一件事情都清楚得很。”

  我詫異於她的膽色,要知道現在元宗雖然病重,可是晶後仍然掌控著秦國的政權。這大秦後宮之中,晶後更是可以只手遮天,她若是想對付酈姬豈不是輕而易舉?酈姬居然敢和她當面對峙,看來她若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便是身後一定有所仰仗。從她理性冷靜的目光之中,我可以斷定,酈姬極有可能是因為後者的原因。

  晶後冷冷道:“許公公,代我送皇后回去!”

  酈姬卻呵呵笑了一聲:“母后好像忘了,我還未探望過皇上哩。”

  晶後怒道:“元宗自有我來照顧,你無需操心,還是回去好好地休息吧。”

  酈姬冷冷質問道:“母后此言差矣,皇上乃是我的丈夫,現在他身患重病,我理應侍奉榻前,難道母后連我這個做妻子的這點權利都要剝奪嗎?”

  晶後怒道:“元宗的事情,我這個當母親的還做得了主,許公公給我送她出去。”

  “是!”許公公大步來到酈姬的身前,怒視酈姬。

  酈姬禁不住笑道:“果然是個忠心的奴才……我的身邊卻沒有一個。”她轉身向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卻停了下來,忽然揚手向身邊的宮女劈面就是一個耳光,怒斥道:“賤人,你好沒有眼色,走路都要踩到我裙角,有空多跟別人學一學。”那宮女根本未曾踩到她的裙角,她這分明是故意做戲給晶後看。她回眸向晶後微微一笑,柔聲道:“母后莫要跟我一般見識,這幫奴才不打是不行的,孩兒先告退了。”

  晶後臉色氣得煞白,嬌軀顫抖著坐了下去,猛然將桌上的茶盞摔落在地上,風雨中傳來酈姬的一聲得意的長笑。

  許公公摒退眾人,留給我們一個單獨的空間,我這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來到晶後的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柔荑。晶後埋首於我胸前,無聲啜泣了起來,在外人的面前她仍舊帶著堅強的假面,可是在我的身邊,她的脆弱已經展露無遺。

  晶後顫聲道:“我……就快支撐不下去了……”

  我低聲道:“皇兄的病情是否和酈姬有關?”

  晶後搖了搖頭道:“我不清楚,可是據御醫所說皇上並非是因為中毒。難道這世上果然有天理迴圈之說,我鑄下的罪孽報應到了元宗的身上……”

  燕元宗的病情顯然極大地干擾了晶後的心神,她往昔的冷靜和理智已經不復存在。

  我蹲下身子,緊緊握住她的雙手道:“你並沒有做錯,何來報應之說。我雖然沒有證據,可是仍然能夠斷定,皇兄的事情一定埋藏著巨大的陰謀。”

  晶後點了點頭。

  我低聲道:“母后有沒有查清酈姬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晶後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倡狂?”

  我正是對此迷惑不解,目光充滿詢問地望向晶後。

  晶後道:“元宗病重,可這時大秦的傳國玉璽卻偏偏不見了。”

  “什麼?”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晶後美眸中皆是憤恨之色:“能夠接近元宗的只有酈姬,這玉璽十有八九都是被這賤人偷藏了起來。”

  我低聲道:“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晶後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也許她想利用這玉璽在關鍵的時候要脅我。”

  我皺了皺眉頭道:“如果她將玉璽交到燕興啟的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晶後道:“她暫時應該不會這樣做,燕元籍如果得到了玉璽,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抓住我雙手道:“她會不會為了她的父親報仇,不計代價地將我母子趕上絕路?”

  我輕輕拍了拍晶後的手背,安慰道:“我估計酈姬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我們應該還有時間將玉璽找到。”

  晶後歎了一口氣,目光重新投向燕元宗的方向:“我現在是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怎樣去應付眼前的局面。要是元宗死了,我和他們爭來鬥去又有什麼意義?”

  晶後若是喪失鬥志對我來說決不是什麼好消息,我還要依靠她的支持獲得重要的一次提升。我低聲道:“母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燕元籍重奪皇位,他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你?”

  晶後默然不語。

  我緩緩站起身來:”母后是時候該重新考慮帝位的人選了。“

  晶後美眸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她慢慢放開了我的雙手:“你回去歇息吧,明日我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復。”

  許公公將我送出宮門,阿東和騰多爾仍然在外面恭候。我正要上馬的時候,許公公又喚住我:“殿下,老奴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我點了點頭,將馬韁扔給阿東,和許公公來到皇城外的玉帶橋之上。

  許公公低聲道:“皇上恐怕不行了。”

  我點了點頭,任何人都能看出這件事情,燕元宗的死是早晚的事情,不過我們希望這一天晚一點到來。

  許公公道:“皇上如果死了,太子便是理所當然的繼任者。如果一切成為現實,太后的境遇會變得相當艱難。”

  我微笑道:“許公公有什麼辦法?”

  許公公壓低聲音道:“現在能夠幫助太后的只有殿下。太后的利益代表著殿下的利益,皇上嗣後,大秦的利益在太后的眼中就會變得無足輕重。所以皇上死,對殿下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我內心怦然一動,我已經聽出許公公這句話後的意思。燕元宗如果死了,晶後就不會像原來那般維護秦國的利益,以她對我的感情,定然會全力以赴地支持我。我擁有宣城的土地,再加上晶後對我的暗中支持,成就霸業應該會變得容易許多。

  許公公道:“太后現在是最為艱難的時候,也是最為關鍵的時候,殿下一定要想法設法,絕不可以讓燕元籍順利來到秦都。”

  和許公公分別以後,我回到客棧,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腦中形成。阻止燕元籍來到秦都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他暗殺在途中,可是燕元籍身邊不乏高手保護,想要靠近他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有智計百出的沈馳陪伴左右。

  反復考慮之後,我仍然決定冒險一試。如果燕元籍順利來到秦都,晶後恐怕再也沒有回天之力。

  阿東是做這件事最為合適的人選,他的武功雖然不及唐昧,可是論到冷靜堅韌,我身邊的眾位武士無人可以望其項背。

  我將親手繪製的燕元籍和沈馳的畫像交給阿東。

  阿東鄭重地揣在懷中。

  “要不要助手?”

  阿東搖了搖頭:“我有雷神!”在他的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助手便是那只藏獒。

  我欣賞地點了點頭:“這件事無論成敗,千萬不可以留下任何的痕跡。”

  阿東道:“主人放心!”

  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活著回來見我!”

  翌日中午,晶後再次召我進宮。

  她的美眸之中佈滿了細小的血絲,看來昨晚又是一夜未眠。

  我禁不住有些心痛,若是繼續這樣下去,終有一日她的身體會撐不下去。

  晶後道:“胤空,昨晚我始終在想你那個建議。”

  我微笑道:“母后決定了沒有?”

  晶後點了點頭道:“我決定立澤王燕元齊為繼任的皇帝,他母妃早已病逝,而且在朝中並無黨羽,為人敦厚,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晶後終於接受了現實。與其沉浸在悲傷之中,不如早日開始準備,想好對付燕興啟的方案,這才是眼前最該做的事情。

  晶後道:“你的身份打算何時公開?”

  我笑道:“孩兒的身份今日便想公開。”

  晶後微感詫異,輕聲道:“你難道不害怕燕興啟等人會對付你嗎?”

  我搖了搖頭道:“燕興啟現在沒有對付我的理由,他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搶奪皇位上面。母后現在宣佈準備和大康議和,也許會分散他的部分注意力。”

  晶後道:“回頭我便宣佈和大康商議聯盟之事。”

  我低聲道:“孩兒已經派人去刺殺燕元籍!”

  晶後目光猛然一亮,低聲道:“此事千萬不可有把柄落在燕興啟的手上。”

  “母后放心,這件事不會有任何的紕漏。就算暗殺不成,也跟您沒有任何的關係。”

  晶後道:“如果議和,你打算讓我派誰人和你相談呢?”

  我微笑道:“自然是燕興啟!”

  晶後不能置信地望著我:“什麼?”

  我笑道:“給我一個瞭解他的機會,也許我可以幫母后將他除去!”

  我從漢國抵達秦都的消息瞬間傳了出去,晶後將我安排在我的故居楓林閣暫住。自從我離開大秦,楓林閣一直空在這裏,並沒有任何人入住,只有我原來的兩名下人負責打掃清理這裏,由此可見晶後對我的款款深情。

  我現在還缺少的就是歆德皇手中的一紙聖諭,他並沒有委派我和秦國聯盟之任。不過我有充分的把握,楚兒收到我的信函後,馬上就會著手安排一切,最多十天,我就能順利得到歆德皇的委任。

  晶後為了以防有人對我不利,專門調撥了兩百名御林軍負責楓林閣的警戒。我雖然覺著著並沒有太多的作用,可是考慮到她的一番苦心,仍然答應了下來。

  雖然和輕顏分開,我卻沒有停止對無間玄功的修煉,陰陽雙修已經讓我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對武功招式的認識也豁然開朗,即便是不尋常的招式也能夠窺透其中奧妙。

  第一個登門拜訪的卻並不是西門伯棟,而是我頗為想念的慕容嫣嫣。

  數年不見,慕容嫣嫣出落的越發的迷人,黑髮如雲,梳理成一個隨意的墜馬簪,膚如凝脂,粉面桃腮,美目之中蕩漾著盈盈秋波。看到伊人如此嬌豔,我內心之中竟然生出些許的遺憾,在大秦多年,竟然沒有俘獲慕容嫣嫣的芳心,的確有些失敗,趁著這次在秦都逗留的良機,我一定要將佳人收入房中。

  想起她的身份,我激動的內心迅速冷靜了下來,左逐流已經成為影響我們感情發展的最大障礙,慕容嫣嫣的政治立場並不站在我的一方。

  慕容嫣嫣久久凝視著我,許久才蕩漾出一絲微笑。

  我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已經恢復本身的膚色,刮去臉上的鬍鬚,和以往的龍胤空並沒有什麼兩樣。

  慕容嫣嫣淺笑道:“嫣嫣不知道眼前還是不是昔日那個平王,還是不是將嫣嫣當成朋友的那個龍胤空?”

  我一語雙關道:“我對慕容姑娘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慕容嫣嫣俏臉微微一紅,輕聲道:“若是嫣嫣沒有猜錯,平王殿下抵達秦都應該有一段時日了。”我這才知道她剛才的話為何有抱怨的意思,她大概認為,我是因為左逐流的緣故在刻意防備她。

  我笑道:“有些事情,胤空要慢慢跟慕容姑娘解釋,不知道慕容姑娘有沒有耐心聽聽我的解釋呢?”

  慕容嫣嫣道:“平王殿下的高談闊論,嫣嫣時時刻刻都銘記於心,能有這樣的機會,嫣嫣自然要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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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0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色欲



  我和慕容嫣嫣來到書房坐下,親手為她泡上香茗。

  慕容嫣嫣道:“這種事情哪敢勞煩平王殿下親自做呢?”

  我笑道:“能為慕容姑娘做些事情,實在是胤空的榮幸。”

  慕容嫣嫣道:“你休要逗我開心了。說!這次來秦都為何這麼久都沒來找我?”她柳眉倒豎,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我故意歎了一口氣道:“慕容姑娘,這次和我上次從東胡逃回不同,我是為了秦康之間的聯盟而來,如果先去找你只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慕容嫣嫣道:“在你的心目中嫣嫣是一個害怕招惹麻煩的人嗎?”

  我看著她清純澄澈的眼眸,內心中不由得一暖。

  慕容嫣嫣道:“我知道,你是害怕我將你的事情告訴左相國。”

  我搖了搖頭道:“慕容姑娘誤會了,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會出賣我,更何況我自認為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遠比左逐流重要得多。”

  慕容嫣嫣沈默了下去,許久方道:“你何苦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難道不清楚這樣會給你帶來多少麻煩嗎?”

  我微笑道:“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對,我和秦國商談聯盟之事,應該符合兩國的利益。既便是處在我敵對立場上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慕容嫣嫣推測道:“你前往漢國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瓦解五國聯盟,好像歆德皇並沒有委任你和秦國聯盟。”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慕容姑娘好像很瞭解我。”

  慕容嫣嫣輕聲道:“我既然都可以想到,左相國也可以想到,即便是燕興啟也應該可以想到。”

  我反問道:“秦國和大康聯盟對兩國都有好處,左逐流和燕興啟有反對的理由嗎?”

  慕容嫣嫣道:“他們雖然沒有反對的理由,可是無論如何誰都不想看到你來充當這個橋樑。”

  我點了點頭道:“可是這件事已經成為定局,無論他們情不情願,我都要做成此事。”

  慕容嫣嫣歎了口氣道:“其實左相國已經猜到你會從秦國入境。”

  我笑道:“他有沒有讓你殺我?”

  慕容嫣嫣道:“你太低估左相國了。如果你直接返回大康,他或許會對你下手,可是你取道秦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你下手,左相國決不會冒著掀起兩國戰爭的危險,在他的心中大康的利益遠遠高於個人的恩怨。”

  我盯住她的美眸道:“或許左逐流考慮到我們之間非同一般的關係,所以沒有選擇你來下手。”

  慕容嫣嫣俏臉緋紅輕聲嗔道:“你休要胡說。”

  我唇角泛起一絲微笑,其實我早就考慮過慕容嫣嫣分析的這些事情,左逐流和燕興啟不得不考慮到兩國的未來。在眼前這個敏感時刻,他們不敢輕易動我。

  慕容嫣嫣道:“你打算怎麼做?”

  我緩緩放下茶盞:“當然是和秦國達成聯盟。”

  慕容嫣嫣道:“燕元宗奄奄一息,所有人的精力都專注在皇位的歸屬之上,又哪有精力照顧聯盟的事情?你在這個時候來到秦都,好像選擇的時機有些不對。”慕容嫣嫣眼波流轉:“或許你的來意並不僅僅在於聯盟?”

  我淡然笑道:“不管我抱有怎樣的目的,我相信慕容姑娘始終都會站在我的一方,不是嗎?”

  在我的逼視下,慕容嫣嫣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垂下頭去。

  送走了慕容嫣嫣,我帶上騰多爾等六名武士徑直向燕興啟的府邸而來。

  燕興啟當上大秦相國之後,又將肅王府重新修整擴建,現在的規模比我當時來的時候又氣派了許多。 

  門僮將我的拜帖送了進去,不多時燕興啟便親自迎接了出來。他滿面堆笑道:“好兄弟,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你先來了。”

  我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和燕興啟雙手相握:“大哥!想死我了!”

  燕興啟用力晃了晃我的雙手:“我剛剛聽到你來到秦都的消息,沒想到你這就來了。”燕興啟真摯的表情讓我不得不佩服,他做戲的功夫的確一流,如果我不是清楚他的為人,或許真的會相信他說的話。

  燕興啟和我攜手走入肅王府,我留意他的眼神,從其中很難找到任何的慌亂和破綻,燕興啟難道已經料到了我會來肅王府拜會他?

  我隨燕興啟來到花園的水榭中就座。水榭四周竹簾高卷而起,秋風松爽,滿目菊黃,景色美不勝收。我由衷贊道:“大哥的花園是越來越精緻了。”

  燕興啟呵呵笑道:“我生平最大的愛好便是園藝,這裏的一切都是我親手設計。”

  我恭維道:“沒想到大哥不但有治國安邦之才,還是一位能工巧匠。”

  燕興啟笑道:“二者比較而言,我寧願偏安一隅,做個默默無聞的能工巧匠,也好過日日夜夜為國事操心。”

  我心中暗罵他虛偽,以他的野心,要是能甘心做個花匠才怪。

  燕興啟道:“兄弟現在是威名遠播啊,不費一兵一卒,輕鬆瓦解漢成帝籌畫以久的五國聯盟。”

  我微笑道:“大哥這話從何說起,五國聯盟不成之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那是太后考慮到大秦利益突然改變了注意。”

  燕興啟呵呵笑道:“兄弟又何須過謙,這次要不是有你,恐怕秦漢之間早已達成聯盟,要不然漢成帝又何以會如此惱恨你?”

  我苦笑道:“項博濤恨我倒是千真萬確,這次如果不是上天眷顧,恐怕我根本沒命逃出漢境。”

  燕興啟笑眯眯道:“說到這裏我還要恭喜兄弟哩,近日我聽聞一個消息,說歆德皇已經決定將兄弟確立為太子的人選,當真是可喜可賀。”

  我歎了口氣道:“大哥有所不知,這件事恐怕還要費上一番波折。”

  燕興啟雙眉一動,低聲道:“是不是有人反對?”

  我點了點頭道:“恐怕反對我當太子的還大有人在。”

  燕興啟怒道:“太子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你父皇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嗎?”

  我意味深長道:“有些時候,並不是你有能力便可以掌握皇權的。”

  燕興啟顯然聽出了我話中的含義,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低聲道:“的確如此啊!”

  我這才將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見告於他:“大哥,我這次前來大秦,目的就是促成秦康之間真正的聯盟。”

  燕興啟的目光望向遠方,沉吟了片刻方道:“兄弟,你既然不隱瞞自己的來意,我也將實情見告。其實早在太后前往漢國之前,我便不同意大秦加入五國聯盟。任何人都可以看到,漢成帝項博濤一手策劃的五國聯盟,其實是他想逐步蠶食列國計畫的開始。”

  燕興啟道:“五國之中最關鍵的便是秦國和漢國的聯盟,如果秦國真的決定加入五國聯盟,等於長江北方直接向漢國敞開了門戶,其後果不堪設想。”

  燕興啟的這番話的確是實事求是,著眼於大局。

  我點了點頭道:“我和大哥的想法相同,大漢想要對付的不僅僅是我國,他們的目的在於整個江北的遼闊土地。”

  燕興啟道:“所以兄弟這次挫敗項博濤五國聯盟的陰謀,對大康,對大秦都是一件好事。”

  我笑道:“照大哥的意思,你同意秦康聯盟的提議咯?”

  燕興啟歎了口氣道:“只可惜這件事並不是我能夠作主的。兄弟,你曾經在大秦多年,以你對大秦的瞭解,應該知道現在秦國的政權掌握在何人之手。我若是能夠決策,早在項博濤提出五國聯盟之時,我就會和大康聯盟與之抗衡,根本無需等到今天。”

  我低聲道:“聽說陛下身染重病,性命垂危……”

  燕興啟目光閃爍,他壓低聲音道:“兄弟沒有去探視皇上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見過太后,可是並未獲得允許探望陛下。”雖然我進宮兩次,可是都是在喬裝打扮的前提下進行的,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隱秘,沒有外人知道。

  燕興啟道:“這也難怪,現在太后將陛下留在鳳陽宮中,莫說是你,就算是皇后也無法獲准入內。”

  我歎了口氣道:“看來我這次來得並不是時候。”

  燕興啟笑道:“那倒未必,秦康之間的聯盟勢在必行,只要陛下的病情穩定,太后一定會考慮聯盟的事情。”

  我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樣子:“不知我要逗留多少時間。”

  燕興啟道:“兄弟多年未曾返回大秦,我們兄弟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時機敘敍舊情。”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兩名美婢走來,款款道:“王爺,酒菜已經備好,請移駕前往初月閣。”

  我慌忙道:“大哥,我今日還要回去哩。”

  燕興啟故意板起面孔道:“怎麼?不給我這個當哥哥的面子?今晚你哪里都不許去,留在府中,陪我喝上一個一醉方休。”

  我早就領教過燕興啟的酒量,我們的酒量應該在伯仲之間,他沒有灌醉我的能力。酒意正酣,我們談起過去的往事,不時發出爽朗的大笑聲。我們彼此都在試探和留意著對方,酒雖然喝了不少,可是我們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燕興啟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兄弟。”

  “當日你在我面前燒掉的田氏帳冊,究竟是真是假?”燕興啟的目光深不可測,這個問題分明是他明知故問,既然田循已經將帳冊交給了漢成帝,我當日燒掉帳冊的真假還用說嗎?

  我笑了起來:“大哥,田循已死,那本帳冊的真假對你還重要嗎?”

  燕興啟也笑了起來,他端起酒杯道:“這件事讓我懂得了一個道理,很多的麻煩都是自己給自己找來的,你不去想它,說不定輕易就會解決掉了。”

  我內心微微一怔,田循雖然死了,可是那本帳冊上面應該仍然留有燕興啟中保私囊的證據,他現在這樣說,是不是意味著帳冊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中?轉念一想,這件事也並非沒有可能,燕興啟和魔門之間本來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初幽幽就是為了他搶奪田氏帳冊,現在帳冊既然落在了冷孤萱手中,說不定他們各取所需,冷孤萱拿走藏寶圖,將帳冊送給燕興啟也未必可知。

  我微笑著和燕興啟碰了一下酒杯:“無論如何,總是當兄弟的做錯了一件事情,大哥會原諒我嗎?”

  燕興啟哈哈大笑了起來:“兄弟這是哪里的話,事實證明秦康之間停止戰爭,絕對實明智的決定。區區一本帳冊能夠換來兩國之間的和平,我也是心甘情願啊!”

  我們相視而笑。

  燕興啟有些曖昧道:“聽說兄弟走的時候將白冕的小女兒帶走了,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我微笑道:“大哥的消息果然靈通,思綺現在已經是我的妃子,還為我誕下了一個女兒。”

  燕興啟笑道:“兄弟果然好本事,別怪哥哥沒有提醒你,太仆朱無墨父子,到現在都嫉恨著這件事,你在秦都的這段日子,一定要提防他們父子報復你。”

  我不屑笑道:“江山美人有能者得之,我若是時刻擔心這幫宵小之輩的報復,老老實實地留在宣城豈不安全。”

  燕興啟用力拍了拍大腿道:“好兄弟,我就是欣賞你的膽色和豪氣。來!當哥哥的再敬你一杯!”

  我飲盡這杯酒,用絲帕抹幹唇角道:“大哥,天色已晚,我真的要告辭了,明日還要入宮面見太后,當面提出聯盟之事,我須得回去好好做上一番準備。”

  燕興啟笑道:“兄弟,難道忘了剛才我說過的話了嗎,今晚一定要留在這裏,我們兄弟秉燭夜談,明晨我和你一起入宮去面見太后。”

  我看到盛情難卻,只好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胤空便叨擾大哥了。”

  燕興啟親自將我引到‘流雲樓’入住,我對這裏並不陌生,上次在肅王府中留宿之時,他便將我安排在這裏。記得那時他還特地安排妙芙、妙蓉姐妹前來侍寢,那一夜的纏綿我至今記憶猶新。

  燕興啟來到門前意味深長地笑道:“兄弟今日還是好好安歇,我便不進去了。”

  走入房間,卻見室內打掃得乾乾淨淨,床帳被褥都是更換一新,仙鶴香爐內香煙嫋嫋,兩位佳人羞澀地坐在床邊,燭光之下越發顯得明豔動人,正是妙芙和妙蓉兩個。

  我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這燕興啟果然深悉我的心理,安排這兩位妙佳人來為我侍寢,看來今日我不虛此行。

  兩女婷婷嫋嫋來到我的身邊,掩上房門,一左一右挽住我的手臂,柔聲道:“平王殿下還記得我們嗎?”我笑眯眯摟住二女纖腰:“記得當然記得。”

  妙芙嬌聲道:“那你說來聽聽,我們叫什麼名字?”

  我攬著兩女來到床邊坐下,手掌各自握住她們豐盈飽滿的胸膛,那種酥軟而隱藏彈性的感覺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愉悅。我笑道:“你是妙芙,左乳上還長著一顆紅痣,我有沒有記錯?”妙芙俏臉緋紅道:“殿下好討厭,笑話人家……”

  纖手卻輕輕解去羅裳,露出雪白的香肩,絲質的長裙沿著她曲線柔美的肩頭緩緩滑落,她裏面竟然未著肚兜,赤裸的上身頓時展現在我的面前。我伸手握住她溫軟的胸膛,妙芙發出一聲醉人的呻吟,嬌聲道:“殿下的手好重……”

  妙蓉卷起長裙,露出一雙晶瑩修長的玉腿,緊緊纏繞住我的大腿,嬌俏的舌尖沿著我的頸部緩緩地舔向我的耳垂。

  二女的嬌軀上彌散出淡淡的玫瑰花香。我的手指恰到好處地撫弄著二女的嬌軀,她們在我的撫弄下不禁發出陣陣的輕吟。妙芙勾住我的脖頸,向床榻上倒去,我輕輕撕咬著她胸前的那點嫣紅,妙芙如觸電般顫抖了一下,忍不住長長地呻吟了一聲,玉腿緊緊盤在了我的腰腹之上,我們身體最敏感的區域緊緊相貼。

  妙蓉赤裸的嬌軀覆蓋在了我的身上,她輕輕地蠕動讓我和妙芙的身體更為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妙芙緊緊咬住貝齒,美眸緊閉,劇烈地喘息起來,妙蓉的嬌軀也因為我和妙芙激烈的動作變得火燙,情不自禁發出一聲聲意亂情迷的呻吟。

  放心迷亂如醉的妙芙此刻就像一隻柔順溫婉的雪白羔羊,嬌羞怯怯地迎接我對她身體的激烈衝擊。

  我自然而然地想起無間玄功的口訣,自從和輕顏分別之後,我便無緣練習雙修之術,此刻體內的氣流卻不由自主地行進起來。

  體內的氣流奔騰進入妙芙的體內,妙芙俏臉緋紅,忽然發出大聲的呻吟:“好燙……”她的四肢由於極度的快感,緊緊纏繞住了我的軀體。我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股氣流的行進,這是我和輕顏修習的時候從來都未曾感覺到的。

  我開始嘗試改變氣流的強弱,妙芙在我的身體下輾轉承歡,嬌呼連連。她的嬌軀發出陣陣戰慄,顯然激動到了極點,呼吸卻是越來越急促,顫聲道:“我……不成了……我不成了……”說到最後,美目之中已經是激動得淚光盈盈。

  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威猛如斯,看來這多半是因為無間玄功的緣故。我反手抓住妙蓉細滑如絲緞般的腿彎處,連帶妙蓉一起從妙芙的嬌軀上滾落到一旁,一手摟住妙蓉的肋下,托起她柔軟玲瓏的身軀,妙蓉早就被我和妙芙的激情一幕弄得渾身酥軟,嬌軀軟綿綿地貼在我身上,緋紅的俏臉緊緊倚在我的肩頸處,輕柔地喘著氣,半睜半閉的美眸中射出千絲萬縷的情絲欲芒,我知道她內心的欲望早已被我勾起。

  伴隨著妙蓉一聲極度愉悅的呻吟,我終於侵入了她的嬌軀,體內的氣流越發洶湧彭湃起來,比起我和妙芙纏綿之時又強勁了數倍,妙蓉被我的激情迅速點燃,嬌軀不住顫慄起來。我按照春宮圖上的招式,刻意控制著體內的氣流,現在我才知道雙修之術只是利用對方的軀體讓自己的氣流得到充分的迴圈,並非只是我和輕顏相互配合才可以修煉。

  妙芙猶自沉浸在和我剛才的迷亂之中,看著我和妙蓉激烈的纏綿,美目之中流露出無限嬌羞。

  清晨我醒來的時候,二女仍然還在熟睡,兩人的粉臀玉股糾纏在我的身上。

  我微笑著坐起身來,只覺渾身精力充沛之極。昨晚和二女的一夜搏戰,絲毫沒有讓我感到任何的疲憊,無間玄功果然玄妙無比。

  妙蓉和妙芙先後醒來,看到我俏臉情不自禁紅了起來,妙芙嬌聲道:“平王殿下好生勇猛……我就快被你害死了……”

  妙蓉摟住我的身軀嬌滴滴道:“我也是……”

  我哈哈大笑道:“哪里有這麼誇張。”心中卻是得意非凡,又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女人稱讚自己厲害呢。

  妙芙輕聲道:“經過此事之後,我們姐妹的心中再也不會容下其他男人的位置。”

  妙蓉道:“平王殿下不如向王爺將我們要了過去,我們姐妹願終生追隨殿下左右。”

  我心中微微一怔,難道我征服她二人身體的同時,也征服了她們的芳心嗎?

  妙蓉見我久久未曾回答,嬌聲道:“殿下難道不喜歡我們姐妹?”

  我歎了口氣道:“我雖然喜歡你們,可是君子不奪人之美,肅王向來視你們為掌上明珠,叫我怎好向他開口?”

  二女神情黯然,妙芙忍不住垂淚道:“殿下就當我們從來未曾說過此事。”

  兩人細心的為我梳理好發簪,換上衣服,這才和我依依惜別。

  走出門外,燕興啟正在等我一起入宮。

  看到我精神飽滿地走了出來,燕興啟忍不住笑道:“兄弟果然厲害,我還以為你要等到中午才能起來呢。”

  我哈哈笑道:“大哥故意安排了這個溫柔陷阱來害我。”

  燕興啟笑道:“我只是想多留你在府中一會兒,可是目的也沒有達到。”

  我從騰多爾手中接過馬韁,正要上馬,回身剛好看到妙芙和妙蓉二女仍然站在憑欄處,向我這裏惆悵地張望。

  我向她們揮了揮手。

  燕興啟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他低聲道:“兄弟覺得她們怎樣?”

  我趁機歎道:“的確是人間尤物。”本以為燕興啟會順著我的話兒將她們送給我,沒想到燕興啟居然不提此事,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入宮了。”

  因為燕元宗病重,晶後暫時代理他執掌秦國政事,我和燕興啟一起前往養心殿去拜見晶後。

  我和晶後之間的事情心照不宣,按照禮節拜見晶後,她給燕興啟和我賜座。

  我恭敬道:“太后,對秦康之間聯盟之事考慮得究竟怎樣了?”

  晶後顯得有些憔悴,淡然道:“聯盟之事說起來容易,可是真正做起來,很多事情都要磋商清楚,畢竟要兼顧到兩國之間的利益。”

  我點了點頭大道:“胤空也是這個意思。”

  晶後歎了口氣道:“現在陛下病成這個樣子,我根本沒有精力兼顧此事,聯盟之事最好等到陛下的病情穩定之後再說。”

  我面露失望之色,偷偷向燕興啟遞了一個眼色。

  燕興啟咳嗽了一聲道:“太后,臣以為平王提出的議和之事對兩國都有好處,不妨儘快考慮一下。”

  晶後道:“看來今日你是替胤空當說客來的?”

  我心中暗笑,晶後的戲做得很足。

  燕興啟笑道:“太后誤會了,我只是從兩國的利益出發,現在漢、齊、晉三國聯盟,江南諸國已然形成攻守同盟,我們現在若是不想出一些對策,恐怕日後的局面會變得異常被動。”

  晶後道:“胤空在大漢之時已經跟我分析過未來的局勢,我並非是反對結盟,不然我何以不與漢國簽訂盟約?”她緩了一口氣道:“我想再等些日子,陛下現在生死未蔔,我哪有精力顧及此事呢?”

  燕興啟主動請纓道:“太后若是沒有精力兼顧此事,不如將結盟之事交給微臣,我一定與平王殿下將此事商談妥當,力求兼顧兩國的利益。”

  晶後點了點頭道:“你去做吧,商談出具體的條例呈給我過目便是!”

  燕興啟笑道:“多謝太后。”

  我們二人正要告辭,晶後又喚住燕興啟道:“肅王!昨日一幫大臣入宮請願,讓我早作立嗣的打算。”

  燕興啟作出一副無比憤慨的模樣,怒道:“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現在皇上抱病在床,他們這麼做實在是太過分了。”

  晶後淡然道:“這件事我反復考慮過,他們說得也並不是全無道理。”

  燕興啟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竟猜不出晶後這句話的真正用意。

  晶後道:“若是元宗真的捱不過這場重病,我必須考慮繼任的人選,畢竟大秦不可一日無主啊!”

  燕興啟許久方道:“太后的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他為人謹慎,生恐晶後是出言試探。

  晶後歎了口氣道:“現在看起來,諸位皇子之中營陽王燕元籍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不過……”

  燕興啟雙眉微微一動。

  晶後道:“當初陛下臨終之時留下了遺詔,我豈可違背陛下的遺願。”

  燕興啟微笑道:“太后說的是……”

  晶後冷笑道:“只可惜有些人是陽奉陰違,我聽說沈馳已經前往營陽了,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

  燕興啟笑道:“臣也聽過這件事,不過據我所知沈馳這次主要是為了去當地體察民情,並不是為了接營陽王回來。”

  晶後呵呵笑了兩聲:“哀家心中自有分寸。”她美目望向我道:“胤空,聯盟之事你和肅王商議就是,只要能夠兼顧兩國的利益,我自然不會反對。”

  我練練稱謝,這才和燕興啟一起離開了養心殿。

  我們剛剛離開,沒想到許公公從身後追了上來:“肅王千歲請留步。”

  燕興啟停下腳步道:“許公公有什麼事情?”

  許公公道:“太后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燕興啟的臉上禁不住浮現出一絲苦笑,他向我道:“兄弟,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再去府上拜候。”

  我獨自一人離開了養心殿,剛剛走出宮門,卻見一個宮女迎面走了過來,向我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奴婢拜見平王殿下。”

  我從未見過此女,微笑道:“我好像未曾見過你,有什麼事嗎?”

  那宮女輕聲道:“皇后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我微微一怔,接過那紙信函,卻見那宮女仍然站在這裏,微笑道:“我已經收到了,你回去複命吧。”

  “皇后交待說,一定要等殿下看完我才能離去。”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酈姬行事的確令人捉摸不透,她對我應該極為憎恨,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麼花樣。

  我拆開信函,卻見上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日落之時,胭脂湖淒草亭,不見不散。”

  那宮女見我拆開信函,這才轉身離去。

  我將那信函揣入懷中,不由得心潮起伏,酈姬竟然主動約我想見,她究竟是為了和我一訴衷腸,還是為了當面痛斥我的薄情寡義?

  自從那晚在鳳陽宮偷聽到她和晶後的對話,我已經隱約感到現在的酈姬和以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無論是燕元宗的急病,還是突然失蹤的玉璽都和她有著莫大的關係。此女的心計之深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甚至感覺到,她不僅僅是在為父親復仇,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經過精心的籌畫,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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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0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蛻變



  我來到淒草亭的時候,夕陽仍然沒有落山,整個胭脂湖籠罩在橘紅色的餘暉下,顯得分外妖嬈。我讓騰多爾等人在遠處等候,獨自坐在淒草亭中欣賞著湖光山色。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仍然沒有見到酈姬的蹤影,仰望夜空已經是繁星點點,耳邊傳來陣陣秋蟲的輕鳴,湖風吹過,也許酈姬不會來了。

  正當我準備離開之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車馬的聲音,舉目望去,卻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向著淒草亭的方向飛速駛來。

  馬車在距離草亭三丈開外緩緩停下,車門打開之後,一個美麗的宮女首先走了下來,然後從車上攙扶下酈姬。

  酈姬並沒有身穿宮裝,一襲深藍色長裙將她嬌豔如雪的肌膚襯托得越發耀目,她輕輕掀起斗篷,美得讓人心醉的俏臉呈現在我的面前。

  我和她靜靜地對視著,從她的美眸中,沒有找到任何的情感波動,她淡漠的目光瞬間拉遠了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我知道酈姬仍然在恨我。

  駕車的太監和那名宮女驅車遠離了草亭。

  我微笑道:“多年不見,皇后風采依然……”

  酈姬冷冷打斷我的話道:“龍胤空,收起你的那套虛偽的說辭,今日我約你來並不是聽你說這些的。”

  我淡然一笑率先在草亭中坐下:“皇后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

  酈姬緩緩來到我的對面坐下,我的目光盯住她的俏臉,腦海中卻想起她長裙下那雙誘人的美腿,昔日的春光早已不復存在,深情早已為仇恨所取代。

  酈姬道:“你為何將我妹子拐走?”

  我微笑道:“時隔多年,皇后仍然記得那件事。到底是姐妹情深,思綺也時常念著你來著。”

  酈姬用力咬了咬下唇,低聲道:“龍胤空!你拐走思綺這筆帳我早晚都要跟你算!”

  我笑道:“皇后此言差矣,我現在和思綺已經結成夫婦,便是我們的女兒也生出來了,再說當年也是你情我願,思綺主動願意隨我離開。這件事皇后好像沒有追究的必要吧?”

  酈姬鳳目之中流露出逼人的寒芒,她一字一句道:“你為何待天下人都有如此愛心,惟獨待我會如此殘忍?”

  我望向夜色中的胭脂湖,回避著酈姬的目光,我無法面對她悲傷而絕望的眼神,我們之間的感情勢必要受到身份和地位的制約,酈姬不同於晶後,她對我的愛不經抑制,她要求的不僅僅是相戀,她想要擁有和思綺一樣的結果。這種瘋狂的愛,已經讓她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我許久方道:“你和思綺不同,我們註定沒有結局……”

  淚水瞬間湧出了酈姬的美眸,她任憑淚水在俏臉上肆意奔流,直到被風吹幹。

  酈姬冷冷道:“你記不記得當日在我爹爹墓前對我說過的話?”

  我點了點頭。

  酈姬道:“那天以前,我所有的期望全部寄託在你的身上,從那天以後,我便知道一個道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人。”她咬牙切齒道:“尤其是男人!”

  她盯住我的雙目:“龍胤空,是你一手打碎了我的希望,是你一手將我送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我發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讓你嘗到背棄我的代價!”

  我歎了口氣道:“酈姬,你何苦如此執著?”

  酈姬怒道:“你沒有資格呼喚我的名字,你知道我為何執著,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當日如果你不來擾亂我的內心,我根本就不會愛上你,更不會被你一步步的引誘。我本來可以在深宮之中默默地生活下去,自生自滅,與人無尤,可是你偏偏給了我希望,又一手將我的希望毀去,你是何其的殘忍!”

  酈姬的嬌軀在風中微微地顫抖,顯然是激動到了極點。

  我內心之中浮現出一絲悲涼,如果能有選擇,我一定會給酈姬最大的補償,可是秦康之間的關係及其重要,我決不可走錯半步。我終於發現自己並非一個敢愛敢恨的大丈夫,很多時候必須要考慮太多的外因。

  酈姬的唇角流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龍胤空,你不算一個真正的男人!”她轉身向馬車走去,再沒有回頭向我看上一眼。

  我望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之中,猛然回過身去,狠狠的一拳打在草亭的廊柱之上,凝聚全身力道的一拳,將廊柱從中擊斷。

  我緩步走出亭外,身後草亭喀喇一聲傾斜著坍塌了下去。

  一直隱蔽在遠處的騰多爾等人聽到動靜慌忙沖了出來,生怕我遇到什麼危險。

  我一言不發地向湖邊走去,內心已經完全被酈姬的眼神所刺痛。

  一個人喝酒的時候,頭腦總是異常的清醒,我並非是想灌醉自己,只是想借著烈酒麻醉自己的神經,減輕內心些許的痛苦。

  為什麼我對任何人都能有愛心,唯獨對酈姬會如此絕情?我並非無情,焉能不知她對我的那片深情?烈酒順著我的喉頭緩緩滑下,胸腹中傳來一種被燒灼的痛感。

  夜風吹散了我的鬢髮,原來走上皇位的代價竟然是如此的沉重……

  騰多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站住!”

  我回身望去,卻見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靜靜出現在湖畔處,騰多爾和其他七名武士阻攔住黑衣人前進的道路。

  黑衣人的手握在長劍之上,隨時準備迎接眾武士的進攻。

  騰多爾一聲怒喝,率先發起了向他的進攻,黑衣人後發先至,劍如驚虹一般斜斜劈出,準確劈砍在騰多爾的刀身之上,騰多爾的長刀竟然在一片金戈交鳴之中斷成兩截,我看得真切此人的出手方式對我來說可謂是熟悉之極。

  身後七名武士同時挺刀刺向他的後心,黑衣人手腕一個靈巧的變幻,反手弧形揮出長劍,逐一將身後的進擊阻擋在外。

  “住手!”我大聲喝道。我已經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

  騰多爾等人向後撤了一步,仍然將黑衣人圍在核心。

  黑衣人冷笑道:“你的這幫手下並不出色!”

  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車昊!果然是你!”

  黑衣人緩緩除下斗笠,露出一張冷峻的面孔。他反手將利劍插入身後的劍鞘,目光盯住我手中的酒壺。

  我微笑道:“胤空獨酌正在寂寞,車兄可願意陪我對飲?”我將酒壺向車昊擲去,車昊一把接過,仰首便飲了一大口。

  我二人來到湖畔對坐,我低聲道:“我聽說車兄去了大漢,現在那裏仍然正在緝捕你呢。”

  車昊淡然笑道:“你去漢都之時,我當時恰巧在大漢。後來聽說漢成帝將你軟禁的消息,我便趕過去救你。”

  我這才明白車昊為何會被大漢張榜緝捕。

  車昊道:“沒想到我費盡千辛萬苦去救的竟然是一個頂包的冒牌貨。”他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又飲了一口酒道:“你果然厲害。”

  我笑道:“形勢所逼,我不得不那樣做。多謝車兄不顧兇險前去救我,那王累怎樣了?”

  車昊微微一怔,隨即會意到我口中的王累便是那個頂替我的武士。他歎了口氣道:“死了!連同驛館的幾十名武士全都死了……”

  我內心不由得一震,難以形容的悲悵充斥著我的內心。

  車昊道:“漢國大都督李慕雨讓人將驛館團團圍住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你的金蟬脫殼之計……”

  車昊停頓了一下又道:“此人武功高強,我險些敗在他的手下。”從他的這句話可以推測出,車昊和李慕雨之間必然發生過一次生死相搏。

  我歎道:“多謝車兄,這次差點而害了你。”

  車昊淡然道:“你不必謝我,這次我去救你也是看在慧喬的面子上。”

  我笑了笑方道:“車兄因何來到了大秦?”

  車昊道:“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漢國自然時不能呆了,我便混入商隊,北上離開漢境。剛進入大秦便聽到你已經來到秦都的消息,於是我就一路尋了過來,確信你安然無恙。”他看了看我道:“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

  我內心中一陣感動,無論車昊的出發點為誰,他對慧喬的這份情意的確難能可貴。

  我低聲道:“車兄以後打算往何處去?”

  車昊淡然笑道:“我孑然一身,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天下之大,何處沒有安身之地?”

  我誠摯道:“車兄,胤空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應?”

  車昊道:“你說來聽聽。”

  “我想車兄留在秦都幫我!”其實這個念頭在我的心裏一直醞釀已久,不過始終擔心車昊不願接受。車昊的武功機智都是上上之選,若是能夠留在我身邊,為我所用,我可謂是如虎添翼。

  車昊沈默了下去。

  我低聲道:“車兄應該可以看到,我手下的這幫武士並無合用之人,我雖然逃離大漢,但是這秦都之中暗潮湧動,比起漢都的危機猶有過之,胤空憑一己之力想全身返回康都,可謂是困難重重,所以相請車兄助我一臂之力。”

  車昊緩緩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我大喜過望,激動道:“車兄……”

  車昊又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助你平安返回大康之後,我便就此別過,你不得強留於我。”

  我知道他心中仍然無法揭開慧喬的那個結,只好點了點頭道:“胤空明白!”

  燕元宗的病情仍然沒有任何起色,晶後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

  我前往鳳陽宮探視燕元宗的時候,晶後正在床邊批閱奏摺。看到我,她放下奏摺,抬起頭來。

  許公公摒退眾人,悄然掩上宮門。

  我來到晶後身邊輕聲道:“母后!雖然國事重要,可是你也要多多注意身體,這樣下去身體很容易跨掉。”

  晶後幽然歎了一口氣道:“這兩日,那幫混帳臣子輪番向我進言,讓我早日考慮冊立新君的事情,我都快要被他們逼瘋了。”

  我伸出雙手搭上晶後曲線柔美的香肩,從身後為她輕輕按摩著,晶後愜意地閉上雙目,靠在我的胸膛之上,隔著她華麗的宮裝,我依然可以感覺到她肩部細膩的肌膚。

  “你和燕興啟談得怎麼樣了?”晶後輕聲問。

  我冷笑了一聲:“這只老狐狸,表面上對聯盟熱心之極,可每每談到關鍵之處總是刻意回避,談也探了一段日子,可是實質性的進展根本沒有,我估計他是故意在拖延時間等待沈馳。”

  晶後道:“燕興啟雖說陰險奸猾,可是在大政之上卻倚重于沈馳,聯盟之事他定然要等到沈馳來後再作決斷。”

  我點了點頭道:“孩兒並不急於將結盟之事定下來,這兩日大康方面應該有消息過來了。”

  晶後道:“你父皇只要不是傻子,應該同意聯盟之事。”

  我笑道:“父皇那邊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我只是擔心左逐流會從中作梗。”

  晶後淡然笑道:“聯盟之事只要談成,你便是康國理所當然的太子,還怕他作甚?”

  我輕輕揉捏著晶後的香肩:“左逐流在大康的權勢絲毫不次於大秦的燕興啟。”

  晶後皺了皺眉道:“難道他也想當皇帝?”

  我歎了口氣道:“我雖然未曾搜集道他想謀反的證據,不過從他的行事上來看,他對皇位應該抱有野心。”

  晶後黯然道:“天下間又有哪個不對皇位動心呢?”她伸手握住我的大手,輕聲道:“沈馳那邊有沒有消息?”

  我知道她所詢問的是刺殺之事,我搖了搖頭道:“至今沒有聽到消息。”

  晶後道:“我聽說沈馳和燕興啟已經啟程前來了。”

  我充滿信心道:“母后放心,這次你絕不會失望。”

  我的雙手從晶後敞開的衣領悄然探了進去,順著她細膩柔滑的香肩,撫摸在她充滿彈性的雙丘之上。

  晶後嬌軀微微一顫,隨即捂住我的雙手,低聲道:“休要胡鬧,這還是在白天……”

  我心中暗笑,咬住她晶瑩的耳珠道:“有些事情,未必在夜裏做呢。”

  晶後俏臉一直紅到了耳根,輕聲道:“御醫該來了。”

  我這才依依不捨地在她雙乳上輕輕捏了一把,放開她的嬌軀。

  晶後整理了一下雲鬢道:“明日我打算去太廟祭祖。”

  我微微一怔,難道晶後也開始相信酈姬編出的那些荒唐的謊言?

  就在這時,我們聽到龍床之上傳來一聲極其衰弱的呼喊:“父皇……”

  我和晶後都是一驚,慌忙向床榻邊跑去,卻見燕元宗雙目睜得老大,顯得駭人之至,乾涸的嘴唇一張一合,唇角白沫緩緩沿著他的腮邊滑落了下去。

  晶後驚慌失措,抓住燕元宗乾枯的手臂,顫聲道:“元宗!元宗!”

  燕元宗喉頭發出噝噝之聲,雙目流露出極度惶恐的神情。

  我慌忙讓許公公去喊御醫。

  幾名御醫聞訊趕來,晶後讓到一邊,有道是關心則亂,她心系愛子病情,禁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我低聲勸慰道:“母后放心,皇兄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麼事情。”

  幾名御醫忙了一會兒,燕元宗的情況終於穩定了下去。為首的那名御醫來到晶後身前,微小道:“恭喜太后。”

  晶後微微一怔,含淚道:“何喜之有?”

  那御醫道:“陛下剛才竟然吐出不少淤血,脈息比起先前竟然強勁了許多。”

  晶後擦去淚痕,輕聲道:“你說得明白一些!”

  那御醫道:“微臣曾經對太后說過,陛下最多有七日的性命,可是從現在的脈象來看,陛下的身體竟然有好轉的跡象,臣雖然不敢保證能讓陛下的龍體恢復如常。可是照這樣看,陛下應該還可以撐上一些時日。”

  這對晶後和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只要燕元宗能在這世上多捱一天,我們對付燕興啟等人便多了一分把握,看來蒼天果然站在我們的一方。

  御醫散去以後,晶後不由得發出一聲輕歎:“一切果然是報應,如果孫先生在,或許元宗還有救。”

  想起被晶後害死的孫三分,我內心不由得一陣黯然,晶後為了保住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而除掉了孫三分,現在眼睜睜看著燕元宗的病情每況愈下,卻無能為力,果然應了天理迴圈的那句話。

  我勸慰道:“御醫不是說過,皇兄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或許能夠治好也未必可知。”

  晶後點了點頭,輕聲道:“明日我便去太廟祭祖,祈求先皇放過我的孩兒……”

  我終究還是疏忽了一件事,紫凝前往宣城,我忘了讓她給慧喬捎信,慧喬現在的醫術並不次於當年的孫三分,如果她能夠及時來到秦都,或許這燕元宗還可以救治。

  離開皇宮,我徑直向萬花樓而去,今日西門伯棟叔侄約我在那裏用酒,加上有慕容嫣嫣作陪,我當然不會失約。

  慕容嫣嫣一身綠色裙裝,早早的在門前恭候,從萬花樓掌燈的情況便可以看出,秦都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我微笑道:“萬花樓的生意又開始紅火起來了。”

  慕容嫣嫣淡然笑道:“慘澹經營,勉強糊口。”

  我微微一笑,這萬花樓只不過是她用來隱藏身份的一個藉口,她的資金應該來源於左逐流,生意怎樣根本無關緊要。

  慕容嫣嫣引我來到新月閣,西門伯棟和西門戈叔早已在房內恭候。

  我笑道:“兩位西門老闆久等了,我剛剛去宮內探視過皇上,所以晚了一些,還請見諒。”

  西門伯棟笑道:“平王殿下何須如此客氣,快快入座,我們幾個好好暢飲一番。”

  我這邊剛剛坐下,卻見慕容嫣嫣仍然站在那裏,微笑道:“慕容老闆為何還不就座?”

  慕容嫣嫣輕聲道:“我還要給你們介紹一位老朋友。”

  我心中一怔,卻見珠簾輕響,以為身穿灰布儒衫的長者緩緩走了進來。

  我和西門伯棟同時站起身來,驚呼道:“管老闆!”來人竟是齊國巨賈管舒衡。

  管舒衡一臉滄桑之色,往日從容不迫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苦笑道:“我還以為早已被所有人忘記了呢。”

  我慌忙請管舒衡坐下,在我心裏多少對管舒衡有些虧欠,他之所以淪落到今時今日的境地跟我的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西門伯棟道:“自從聽說管兄蒙難,我一直都在打聽著你的消息,沒想到你已經來到了大秦。”他對著管舒衡的關心並非限於外表,管舒衡的鐵礦一直是西門家族武器工坊的最大提供者,可以說西門家族近日不景氣的局面和原料不足有一定的關係。

  管舒衡道:“齊王荊封同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的家產查抄,家人全都被他落獄,如果我不是提前得到訊息,恐怕這次也在劫難逃。”

  我歉然道:“如果不是那幅春宮圖也不會給管老師惹下那麼大的麻煩。”

  管舒衡道:“此事和平王無關,怪只怪我被利益蒙蔽住了心智,方才做下了這樁糊塗事情。”

  慕容嫣嫣笑道:“現在義父既然無恙,我們何須弄得愁雲慘澹。來!大家用酒。”

  酒過三巡,我又向管舒衡道:“管老闆可知道究竟是誰向齊王告密?”

  管舒衡歎了一口氣道:“此事不提也罷,管某經歷了這次大難,早已心如止水,什麼財富,什麼寶藏,在我心中都已經無關緊要,只要那齊王能夠放了我的家人,便是所有的產業都給了他,我也心甘情願。”

  慕容嫣嫣道:“荊封同恐怕早就看上了義父的產業,這次他對你下手決不是僅僅因為那幅春宮圖。”

  管舒衡端起酒杯道:“多謝列位對管某的關心,管某僅以此酒表示對諸位的感激之情。”

  我心中暗自想到:“這管舒衡如何從齊國逃出,看他現在的模樣,顯然已經完全放開春宮圖之事,是什麼讓他的心態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眾人飲完這一杯酒,管舒衡向西門伯棟道:“西門老闆這次來是不是為了生意之事?”

  西門伯棟點了點頭道:“現在我西門氏的兵器份額還剩下不到原來的三分之一,多數都被卓政給搶了過去。這次來便是為了多爭取一些回去。”

  西門戈道:“卓政和肅王燕興啟的關係非比尋常,想讓秦國軍方改變採購計畫,除非太后親自發話。”

  兩人的目光同時向我望來。

  我低聲道:“這件事還是等停些陣子再說,陛下目前病情還不穩定,太后沒有精力兼顧這件事。”

  西門伯棟點了點頭道:“此事還要平王殿下多多費心。”

  管舒衡笑道:“其實西門老闆為何只將目光放在秦國上。”

  西門伯棟道:“中山現在是秦國的附庸,我們西門的兵器若是賣給他國,一定會遭到秦國的制裁。”

  管舒衡道:“中山國國君張智成早有獨立之意。現在秦國聲勢大不如前,再說中山幕後有大漢的支持,獨立是早晚的事。”

  西門伯棟道:“中山國的大半疆土都在大秦的包容之下,如果獨立,恐怕付出的代價是及其慘重的。”

  管舒衡歎道:“我們這些經商者無非想天下安定,國泰民安,可是這些當權者卻始終無法滿足我們的願望。”

  我緩緩點了點頭,管舒衡的這句話雖然有些道理,對西門家族卻不適用,如果天下沒有紛爭,他們製造出的武器又賣給何人?

  慕容嫣嫣道:“只怕這天下永無甯日,秦帝若是病死,大秦馬上就會陷入一片動亂之中。”

  西門伯棟感歎道:“若是肅王掌控了秦國政權,恐怕這大秦再無我西門家的容身之地。”

  走出萬花樓,車昊和眾武士迎了上來,自從答應留下來保護我之後,車昊每時每刻都在我的身邊。

  我向慕容嫣嫣辭行後正準備上馬,卻聽到身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喝道:“龍胤空!你這混帳!”

  我轉過身去,卻見一名衣飾華貴的年輕人手握長劍,大踏步向我沖來,卻是太仆朱無墨的兒子朱自真。當初他和思綺曾經定下婚約,如果不是我橫刀奪愛,此刻思綺應該成為了他的妻子,對男人來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乃是奇恥大辱,他如此仇恨我並不奇怪。

  車昊正要迎上前去。

  我微笑道:“我自己處理。”

  車昊淡然一笑,他已經從朱自真的步法看出,此人的無功平庸之極。

  我從騰多爾的手中接過青銅刀,緩步迎了上去。

  朱自真雙手握劍,大吼一聲向我劈落,我單手揚起長刀,準確無誤地架住他的劍身,就勢手腕作出一個旋轉,朱自真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長劍,脫手飛了出去,插落在三丈開外的土地之上,劍身猶自顫抖不止。

  朱自真被仇恨打亂了理智,緊握雙拳不顧一切地向我撲了過來。我抬起右腿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腹之上,刀尖指住他的脖頸,冷喝道:“再敢亂來,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這時跟隨他的幾名武士方才趕到,看到主人受制,一個個拔出兵刃。

  我怒喝道:“誰敢亂來?”

  這幫武士投鼠忌器,一個個退到一旁。

  我向朱自真道:“以後休要讓我再看到你!”猛然將長刀深深插入青石板中,凜冽的刀氣切斷他的頭髮,數縷發絲緩緩飄落在地上,秋水般的刀身掩映出朱自真驚恐至極的面孔。

  車昊和我並賛行進,他低聲道:“公子的武功好像進步了許多。”

  我微笑道:“車兄過譽了,我那點微末之技,用來對付宵小之輩還可以,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只有送死的份兒。”

  車昊淡然笑道:“你又何須過謙,就憑你剛才一刀插入青石的力量,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假以時日,你的武功必在我之上。”

  我呵呵笑了起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如果真的能夠擁有車昊這樣的武功,自己對付一般的高手自然不在話下。

  來到楓林閣外,卻聽到熟悉的犬吠之聲,我內心一陣驚喜,難道阿東回來了?

  我快步走入楓林閣,兩名武士慌忙迎了出來,低聲道:“阿東回來了,他受了傷。”

  我點了點頭,來到阿東所在的房間,卻見兩名武士正在為他包紮身上的傷口,一旁擺放的銅盆中,滿是殷紅的血水。

  我慌忙來到床邊,卻見阿東左臂和胸前各有一處劍創深可及骨,小腹處還有一個紫色的掌印。

  阿東嘶聲道:“我有負主人所托……請主人治罪。”

  我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的行蹤有沒有暴露,轉身向車昊道:“車兄,你率領眾武士去周圍看看,有沒有尾隨過來?”

  阿東道:“主人放心,我……我在這秦都之中潛伏了一夜,確信無人跟蹤,今日方才潛入楓林閣。”

  我握住他雙手道:“阿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東壓低聲音說:“燕元籍大概已經死了。”

  “什麼?”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東道:“我前去行刺燕元籍,可是發現已經有人和我抱有同樣的目的,等我趕到的時候,那刺客已經一劍刺入了燕元籍的胸膛。”

  我被這個消息深深的震驚了,難道燕元啟根本就沒有想讓燕元籍返回秦都的意思?他和沈馳接燕元籍回京的真正目的便是趁機置他於死地?

  阿東道:“我一路追蹤那名刺客,沒想到突然殺出數名高手,試圖將我留下,我拼命逃了出來,路途之中又遇到那殺死燕元籍的刺客……我本以為她要殺我滅口,可是她臨下手之時又改變了想法……根據我的推斷……那刺客應該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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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0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相



  雖然並沒有人跟蹤阿東來到這裏,可是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讓車昊悄然將阿東送往萬花樓,慕容嫣嫣毫不猶豫的將他藏了起來

  阿東雖然見到有人刺殺了燕遠籍,可是至今沒有聽到燕元籍的死訊,無法證明燕元籍被殺,那此刻究竟是誰?到底受了誰的指使刺殺燕元籍?這一系列的疑問久久纏繞在我的心頭無法散去。

  因為晶後前往太廟祭祖,我無法將燕遠籍被殺的消息即使傳遞給他一方面讓人探聽沈馳已經抵達何處,另一方面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應對之策。

  沈馳進程之緩慢源源的超出我的想像,他看來並不急於趕到秦都,難道他正在等待著燕元宗駕崩的消息?

  真正的角逐尚未開始,考校雙方耐力的戰鬥率先已經打響。燕元宗的生死已經成為大局的關鍵。他能夠在這世上多活一天,晶後戰勝燕興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晶後拜祭太廟之後,當日便返回皇宮,中途經過楓林閣的時候,她在許公公的陪同下下車歇息。

  我聽聞她主動登門的消息,不覺有些詫異,晶後莫非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她不會主動來到我的主出。雖說我是她的義子,可是現在我的身份是前來商談聯盟之事的康國使臣,更何況燕興啟對我戒備很重,要是知道我和晶後來往過密,他一定會懷疑我們準備聯手對付他。

  晶後掩飾不住臉上的慌張之色,我慌忙將她請入書房,剛剛關上房門。晶後便顫聲到:“酈姬……果然沒有騙我……宣隆皇的牌位又……又落下來了……"

  我看到她俏臉之上儘是驚恐之色,慌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柔聲道:"母后莫怕,你先喝口水再說."

  我為她泡了一杯清茶,晶後喝了兩口,放下茶盞,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這才將太廟的所見詳細地向我敍述了一遍.

  "我參拜宗祠之時,先皇的牌位忽然從上方掉……了下來……險些打在我……地身上……"晶後想起剛才的一幕仍然驚魂未定.

  我皺了皺眉頭,就我而言,從不相信任何鬼魂之事.即便是先後聽到酈姬和晶後轉述這件事,我仍然堅信此事八成有人在背後作祟.

  晶後道:"我甚至聽到……有人……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她的嘴唇都失去了顏色,在我的印象中.她還是頭一次表現的如此驚慌失措.

  晶後用力的搖了搖頭道:"不!我讓武士在太廟周圍搜索過,宗祠內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在.而且我清清楚楚的聽到有人叫我……"她美目含淚道:"我真的好怕……是不是我因為我們之間……地事情觸怒了……先皇的亡靈……他報復我來了……"

  我俯身吻住晶後冰冷的雙唇,她有些抗拒的掙扎了一下,輕聲道:"我們……不可以這樣……現在他已經找到了我,我真的害怕……他會包袱到你地身上."

  我將她的嬌軀抵在牆角,雙臂捉住她的手腕,沿著她的櫻唇吻向她的耳根,從上到下親吻著她絲緞般柔滑的肌膚,晶後僵硬的嬌軀在我的熱吻下漸漸軟化,我扯去她的裙帶,她華麗的長裙流瀑般滑落到地上,她的嬌軀完美而玲瓏,比起青春的少女不惶多讓,一顆淚水沿著她的面頰緩緩滑落,她和我的身體猛然糾纏在了一處,沿著牆壁緩緩的向地上倒去……

  晶後面上的嫣紅久久無法褪去,我帶給她的愉悅躺她忘記了剛才的恐懼,她握住我的大手輕聲道:"我此刻好象平靜了許多……"

  在我的目光的逼視下,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我知道自己的無間玄功對她起到了一定的安神作用,當日在大漢之時,我便用了同樣的方法治癒了晶後的心病.

  我在她柔荑上深深一吻,這才道:"燕元籍已經遇刺,現在生死不明,沈馳故意拖延回京的進度,顯然在等待陛下駕崩的消息."

  晶後安然歎了一口氣道:"重新任用沈馳,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現在我總算明白為何先皇要將他貶到濟州去了."

  我低聲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這次首先就要想辦法剪除沈馳,除掉他等於砍斷了燕興啟的一條臂膀."

  晶後道:"沈馳何其機警,他雖然素有野心,可是在朝內為官表面上是克己奉工,廣有清譽,想殺他也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我想去太廟查一查,母后所遇到的事情,我始終懷疑有人在背後搗鬼."

  晶後沉吟片刻從身上掏出一枚龍佩交到我的手中,著龍佩對我來說可謂是熟悉之至,當初她認我為子的時候作為信物交給了我,後來我在離開秦國的時候親手還給了她.

  我鄭重將龍佩收好.

  晶後輕聲道:"好好收起它,我希望你今生都莫要再將它還給我……"

  夜色初臨,我在車昊和眾武士的陪伴下來到位於胭脂湖西畔的太廟,我上次來到太廟的時候還是燕琳遠嫁,隨她祭祖.

  宣隆皇是我的義父,我擁有龍佩這件他親手所贈的信物,加上晶後特地給我的手諭,自然可以輕鬆進入太廟.

  我雖然可以進入太廟可是按照我的身份卻沒有資格進入宗祠之中.

  作為宣隆皇的義子我只能在秦國歷朝皇帝的繡像前上香,我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宣隆皇的畫像前,凝視她的靈位心中不免有些發虛.自己的確做了許多對不起他事情,他的妻子,女兒,兒媳都曾經先後被我佔據,世上如果真有靈魂之說,他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便是我.

  上香完畢,我圍繞宗祠四面拜了一遍,而後有在門前香爐之中插上香火.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我慌忙比上眼睛,饒是如此,香灰還是吹了我一身.環視四處,到處都是風平浪靜,這股冷風似乎是從宗祠之中吹出.

  我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車昊看出情況有些不對,慌忙來到我的身邊道:"公子有什麼事情?"

  我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宗祠之中定有古怪."

  車昊道:"不如我進去看看?"

  我阻止道:"不可,除非大秦皇室成員,外人沒有資格進入宗祠,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再說."

  走出太廟地大門,夜色已深,我凝視太廟的方向,冷冷道:"剛才天空根本沒有一絲風刮過.冷風分明是從宗祠中吹出."

  車昊道:"我觀察過太廟的環境,太廟地三面都有重兵防守,最薄弱的環節就是被朝潮水的一方,若是有人潛入必然是經由那裏.

  我搖望空中的冷月低聲第:"這世上決沒有鬼魂之說,今日我定要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

  車昊指向太廟道:"等到午夜之時,我潛入宗祠看個究竟.若是裏面真地藏有什麼人我必可逼他從宗祠中逃離,工資帶騰多爾他們前往太廟後方準備阻截."

  我點了點頭,叮囑到:"車兄千萬小心."

  車昊笑道:"公子放心!"

  我帶著騰多爾等十二名武士找來兩艘船悄然劃入湖心,輾轉來到太廟之後,太廟建造在山石之上,距離湖面至少有二十丈左右地高度,背後的基石全都打磨的無比光滑,之間的縫隙便是刀刃也無法穿入,根本沒有任何著手之處,普通人肯定是無法從湖面攀緣到上方.

  騰多爾讓眾武士準備好弩箭,如果真有人從太廟中出來,在空中我們便會把他赦成馬蜂窩.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們沒有絲毫的困意,全神貫注的盯住太廟的方向.

  我忽然留意到自太廟的高牆之上忽然飄起一屢黑煙,仔細望去,那黑煙竟然是一個人的身影,月光之下深省顯得嬌小而窈窕,應該是一名女子,她在高牆之上突然躍起,如同鬼魅般象湖面飛掠而下.

  隨後高牆之上出現另外一個黑色身影,比前方的那人應該高大了許多,我從身型辨認出,他定然是車昊無疑.   低聲命令道:"射!"

  眾武士瞄準空中的黑影同時射出了弩箭,沒想到那嬌小的黑影在空中突然變線,流星般向我所在的船隻墜落而來.

  我猛然拔出長刀,隔空揮出一刀,凜冽的刀風呼嘯著向那黑衣人攔腰砍去,黑衣人雙手從袖中揚出,在月下發出亮晶晶的金屬光澤.

  雙手夾住我的刀鋒,身軀在空中一個停頓,我怒吼一聲旋轉刀柄,她的身軀借勢宛如風車般旋轉起來.

  足尖準確無誤的點在我們的另一艘船隻上面落腳之處,只聽到喀嚓一聲悶響,那艘小船竟然被她硬生生的從中間震為兩段,船上的六名武士一片京呼,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我船上的武士又射出一排弩箭,那黑衣人足跟踏中船頭處,半截船板猛然豎立起來,弩箭盡數射在船板之上.   我怒吼一聲,雙手握刀,全力向她劈落.

  刀鋒過處,船板被我從中劈成兩段,那黑衣人足尖在水中武士的頭顱之上輕輕一點,身軀已經向湖岸處斜掠而去.

  車昊身在空中,彎弓搭箭,閃電般射出三枚羽箭,那黑衣人雙手揮舞,將羽箭盡數格開.手掌忽然脫臂飛出,釘在那半截船板之上,猛然向後牽拉了過去,身體剛好落在那船板之上,短暫停歇之後再度飛起,連續兩個起落已經來到岸邊.

  車昊穩穩落在另外一般船板之上,足下催動真力,駕馭著船板如同離弦利箭一般向那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手下武士從水中撈起落水的武士,剛才被那黑衣人踏中顱頂的武士已經腦漿迸裂,一命嗚呼了.

  我們迅速將小船靠岸.黑衣人和車昊兩人鬥的正急,她武功雖高強,可是一時半會無法逃脫車昊的追蹤.

  因為帶著面紗的緣故,我看不清她本來的面貌,不過她的身材異常嬌小,宛如一個孩童一般.

  她的武器便是那對金屬手套,不但可以戴在手上當成短冰對敵,而且可以牽動細索作為軟鞭運用.

  我讓武士守住四角,不可擅自進擊,以免無辜送死.

  車昊顯然已經佔據了上風,長劍漸漸將那黑衣人的攻勢完全壓住.

  我心中大喜,看來今日定然能夠擒住這名黑衣人,將太廟之事弄個水落石出.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這笑聲對我是熟悉之至.

  "幽幽!"我從心底呼喊道.

  數枚銀色的彈丸從空中射了下來,'嘭!'地一聲巨響,我們頓時陷入一片迷霧之中,我慌忙護住要害,卻聽到一聲尖銳的嬌笑:"妹子,謝了……"那聲音由近及遠,轉眼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一個嬌柔飄渺的聲音穿入我的耳中:"冤家,一個時辰之後,我在楓林閣……東側的樹林中等你等到迷霧散去,哪里還能找到黑衣人的蹤影.

  車昊來到我的面前,關切道:"公子有沒有事情?"

  我緩緩搖了搖頭,幽幽的突然出現再次擾亂了我的心神.毫無疑問那黑衣女子定然是她的同夥,否則她根本不會出手相救.從那女子的體態上來看竟有幾分像她的師姐從靈.能夠讓魔門出手的只有燕興啟,看來燕興啟才是這次太廟顯靈時間的幕後主使.

  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他們顯然沒聽到剛才幽幽臨走時六下的那番話,她一定是借用了傳音入密之類的功夫.

  我將車昊叫到一邊,將剛才幽幽和我的約定低聲向他說了.

  自從上次和幽幽單獨相約,冷孤萱尾隨而來,我自然多了一個心眼,重蹈覆轍的事情,我可不敢輕易嘗試.

  “太危險了,公子不可隻身犯險!”車昊低聲道。

  我笑道:“我根本未曾想過要隻身赴會,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次我定然要做足準備!”

  一個時辰之後,我按照幽幽的約定來到了樹林之中,等了許久仍然不見她過來,難道這妖女察覺到車昊等人在暗中保護我,所以不敢前來?我並不想無休止的等下去,率領手下離開樹林返回楓林閣安歇。

  走入自己的房間,我忽然產生了一種異常的感覺。右手握住長刀,正要喊人之時,卻聽到一聲溫柔的嬌笑,低聲道:“你害怕什麼,難道我還會將你吃了不成?”

  燭光“波!”地一聲點燃,卻見幽幽一身白衣,靜靜坐在床榻之上,抱住雙膝,曲線柔美的小腿和雪白的足踝從長裙中露了出來,越發的誘人之至。

  我低聲道:“你……”

  門外忽然傳來車昊的聲音:“公子有沒有事情?”

  幽幽伸出食指在櫻唇前吹了吹,美目向我輕輕眨了眨。

  我平靜到:“沒什麼事情,我正要睡呢。”

  車昊到:“我今夜就守在門外,公子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

  我答應了一聲。

  幽幽嬌嬌媚媚的向我看了一眼,向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來到她的身邊坐下。

  我冷冷道:“你這個妖女,是不是又想來害我?”

  幽幽柔聲道:“冤家,我怎麼捨得……”她嬌軀主動偎依在我的身上,我有了上次的教訓,防範之心重了許多,專注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幽幽低聲道:“你上床來說話!”好象她才是這裏的主人,我反倒成了登門拜訪的賓客。

  幽幽見我仍舊不為所動,幽然歎了一口氣到:“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她猛然抽出我腰間的長刀。我心中一驚,卻見她將刀鋒橫亙在自己雪白的玉頸之上,牽起我的大手將刀柄交到我的手中:“這樣你放心了嗎?”

  我皺了皺眉頭,她向來詭計多端,今日不知又要玩什麼花樣:“你是任何進來的?”

  幽幽嫣然笑道:“我就料定你不會老實。居然帶了一幫厲害的手下前去樹林中赴約。分明是想趁機將我拿下。我便先行來到楓林閣,溜到你房間等你。”她果然狡猾。”

  我低聲道:“今日潛伏在太廟的是不是你的師姐從靈?”

  幽幽點了點頭輕聲道:“你的眼光果然厲害,我師姐蒙著面紗,居然也能被你認出來。”

  我冷笑道:“再狡猾的狐狸終究也要有露出尾巴的的時候。”

  幽幽輕聲道:“我知道上次我不辭而別定然讓你產生了許多誤會。”

  我冷冷道:“你好象過高估計了在我心中的分量。”

  幽幽溫柔道:“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麼位置,我心中自然清楚。不然你威嚇還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我……”

  我怒道:“如果我不是一時被你蒙蔽,也不會害得秋前輩陷入困境之中,至盡仍然生死未蔔。”

  幽幽歎了口氣道;“胤空,你有何平局是我害了秋師伯?”

  我看到她現在仍然矢口否認,不由得心頭火起,刀鋒微動,竟然劃破她如雪般潔白的皮膚。一縷鮮血沿著刀鋒緩緩滑落。

  我內心不由得一顫,猛然放下了刀鋒,低聲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幽幽卻抱住了我的肩膀。柔聲道:“你捨不得殺我是不是?”

  幽幽輕輕在我臂膀上咬了一口,幽然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人家對你一片癡情,你卻如此待我!”我眼前忽然想起儷姬幽怨的雙目,內心一陣隱痛。

  幽幽似乎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柔聲道:“我知道,你始終因為藏寶圖的事情記恨著我,我並不怪你。”

  我冷笑道:“怪我?我且問你,你和從靈為何要到太廟裝神弄鬼?背後究竟是不是燕興啟的主使,還有!燕王籍在途中遇刺究竟是不是你所為?”

  幽幽輕聲道:“我今日來見你,便是為了這件事,我師姐在太廟之中假扮鬼魂,她確是受了師傅的主使,燕興啟和這件事都有關聯,至於行刺燕王籍之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充滿質疑的望向幽幽:“跟你沒有關係?那會是誰?”

  幽幽黯然道:“難道在你心中任何的壞事都是我做得嗎?”

  我冷冷道:“我不願相信,可是事實卻偏偏擺在我的眼前,先是和你師傅串通將我劫走,借機引來秋前輩,利用她的同情,讓她犧牲功力來救你,陷害輕顏。你現在又成為燕興啟的爪牙,這一件件的事情,又有哪件事不在跟我作對?你讓我怎麼去相信你?”

  幽幽清澈純淨的雙目中竟然蒙上一層淚光。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在我的面前落淚,想起她之前種種可惡的行徑,心腸不由得再硬了起來:“你還知道流淚嗎?做了這麼多的壞事你有沒有想過良心二字?”

  幽幽緩緩站起身來,冷冷望向我道:“龍胤空!天下人皆可以指責我,惟獨你不可以!”淚水沿著她的俏臉緩緩滑落下來。

  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反應竟然會是如此強烈。

  幽幽仰起俏臉,強自忍住淚水道:“燕王籍已經死了,你還是早做準備!”

  “幽幽!”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後悔剛才對她的態度。

  幽幽冷冷道:“龍胤空!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你生也罷,死也罷,成也罷,敗也罷,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我奉勸你一句話,眼中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你最為相信的人也許恰恰就是欺騙你最多的那個……”

  她激動之下,忘記了掩飾自己的聲線。

  車昊聽到動靜,從門外迅速沖了進來,抽出長劍大吼道:“妖女!休要傷害公子!”

  幽幽淒然一笑:“我若是真的想傷害他,還要等到這個時候:”長袖一揮,嬌軀輕燕般向窗外投去。   車昊還要追時,我厲聲道:“讓她走!”

  車昊硬生生停住腳步,滿臉迷惑的望向我。

  我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力道:“你去睡吧……”

  幽幽臨行時悲痛欲絕的表情久久縈繞在我的內心之中,她究竟有沒有騙我?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她表演出的另一場戲劇?這一夜我反復考慮著這個問題,輾轉難眠。

  豎日清晨,我一早前往秦宮,準備講昨夜太廟之事向晶後稟報,來到宮門外正遇入宮朝聖的燕興啟。

  燕興啟笑道:“兄弟,這麼巧!”

  我笑道:“我正要入宮求見太后。”

  燕興啟笑道:“我也是!”

  我們相視大笑,想起燕興啟導演出這一幕幕的陰謀,我心中忍不住暗罵他混帳。

  我們下馬之後,並肩向鳳陽宮的方向而去。

  燕興啟道:“兄弟找太后有什麼事情?”

  我微笑道:“一是為了探望皇上的病情,順便送一支千年山參給他補養身體,二來是將這兩日我們的磋商進展向她稟報一下。”

  燕興啟歎了口氣道:“本來以為兩國聯盟之事,輕易便可談成,沒想到真正談判起來,紛繁的事情竟然如此之多,看來我們達成共識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心中暗罵,若不是你這老狐狸從中作梗,聯盟之事早就達成,表面上卻微笑道:“欲速則不達,為了兩國長遠的利益,我們兄弟自然要慎重從事。”

  燕興啟點了點頭道:“兄弟說的是……”

  我問道:“兄長今日入宮為了何事?”

  燕興啟道:“太后讓人召我進宮,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

  談話間已經來到鳳陽宮,許公公正在那裏指揮宮女太監們修剪著花枝。看到我們兩人過來,慌忙迎上前道:“肅王千歲、平王殿下,太后正在給皇上喂藥,還請稍待片刻。”

  燕興啟微笑道:“許公公,皇上的病情怎樣了?”

  許公公眉開眼笑道:“好多了,今晨御醫為他皇上診治過,皇上的龍脈平穩了許多,這兩天神志也漸漸清楚了,他能夠認出太后,照這樣下去,康復應該是不久的事情了。”

  燕興啟的目光明顯的閃爍了一下,馬上裝出了一副驚喜萬分的神情:“吾皇萬歲,我早說過陛下乃是天命所歸自然會龍體康復。”

  我心中暗笑,聽到燕元宗病情好轉的消息,燕興啟比任何人都要難過,看來晶後召他入宮分明就是為了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他知道。燕元宗的病情未必會像許公公所的那般樂觀,晶後此舉也許只是意在擾亂燕興啟的陣腳。

  我和燕興啟在花園中欣賞花卉,因為已經是深秋時分,滿園皆是一片菊黃,那些宮女太監負責將其他敗落的花卉移走。

  燕興啟看著地上的花瓣,有意無意的誦出了一句:“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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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08: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反擊

  半個時辰之後,晶後在偏殿召見了我和燕興啓,從晶後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她的心情應該相當的不錯。

  燕興啓雖然表面上並無異樣,可是我能夠猜測到他此刻內心的不安。

  燕興啓道:“不知太后召見我究竟有什麽事情?”

  晶後微笑道:“我照你主要是爲了皇上的事情。”

  燕興啓有些迷惑的望向晶後。

  晶後道:“皇上的病情近期有所好轉,哀家內心中倍感欣慰,如皇后所說,皇上這次的病情是因爲中邪而引起,所以我打算近日爲皇上沖喜!”

  燕興啓微微一怔,低聲道:“卻不知太后看上了何人家的女兒?”

  晶後微笑道:“我看上了奉常曲靖的女兒曲諾!”

  燕興啓面色不由得一變,低聲道:“太后,此事恐怕不妥……”

  晶後冷笑道:“有何不妥?”

  燕興啓道:“那曲靖雖然在朝中擔任要職,可是論道家族身世仍然配不上我們皇族。”

  晶後怒道:“那曲諾乃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孩兒,我爲皇上擇妃自然是以人品爲先,其他的事情都無關重要。”

  燕興啓的額頭不由得滲出冷汗,我心中暗自奇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納妃事件,他又何必緊張道如此地步,難道燕興啓也看上了曲靖的女兒不成?

  燕興啓道:“太后有所不知,曲奉常早有意將女兒許配給廷尉沈馳,沈大人正準備近日上門提親呢……”

  晶後呵呵冷笑道:“皇叔啊皇叔,你果然是先皇的好兄弟,元宗的好叔叔!果然是向者自家人說話。”

  我現在方才明白晶後要納曲諾爲妃的真正含義,心中讚賞,這的確是一招妙棋。

  燕興啓道:“太后,如果臣弟沒有記錯,皇上先前已經跟漢國的公主定下了婚約,太后不如借此機會迎娶漢國公主,一來可以爲陛下沖喜,二來可以和大漢修好關係……”

  “大膽!”晶後拍案怒起,柳眉倒豎。

  燕興啓雖然知道晶後是故意刁難他,可是當這我的面被晶後怒斥,老臉也有些挂不住,尷尬的垂下頭去,低聲道:“太后明鑒。我只是照實說話。”

  晶後冷笑道:“哀家做事難道還要你來指點不成?”

  燕興啓強忍怒氣道:“微臣不敢!”

  晶後道:“選中曲諾乃是我委託多人測算的結果,她的生辰八字和皇上十分吻合。衆位大臣的孩兒之中,只有她最具旺夫之相。”她目光望向燕興啓道:“肅王,我剛才一時激動,對你的語氣稍稍重了一些,你不要怪我。”

  燕興啓淡然微笑道:“太后教訓的是,微臣心悅誠服。”

  晶後道:“你所說的沈馳和曲諾之事,我並非沒有調查過,沈馳既然未向曲家提親,這件事自然不能作數。肅王,你身爲皇叔,這件事責無旁貸。曲靖那邊便由你去說,明日務必要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我已經讓許公公著手準備聘禮之事。”她這分明是將這樁婚事定了下來。

  我幸災樂禍的望向燕興啓,卻見燕興啓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低聲道:“微臣這就去找曲奉常。”

  燕興啓顯然被晶後突然的決斷打亂了陣腳,無心繼續留在這裏,匆匆告辭之後離去。

  晶後望這燕興啓遠去的背影,一抹愁雲重新出現在她的俏臉之上。看來她剛才所說的燕元宗病情好轉之事,極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

  我將手中的山參放在桌上,關切道:“母后,皇上的病情怎樣了?”

  晶後黯然歎了一口氣道:“還能怎麽樣,撐上一日便是一日……”

  我低聲道:“孩兒昨晚去太廟查探過。”

  晶後鳳目一凜:“有沒有發現異常?”

  我點了點頭道:“母后所說的怪事,原來是有人暗中埋伏在宗祠之中,故意製造出鬼魂現身的假像。”

  晶後深深松了一口氣:“有沒有查到是什麽人做的?”

  “應該是魔門的妖人,孩兒估計這件事和燕興啓一定有關係。”

  晶後怒道:“這燕興啓果然是狼子野心,想盡一切辦法來暗算我。”

  我充滿遺憾道:“只可惜那魔門妖人極爲狡猾,讓她給逃掉了。”

  晶後淡然道:“便是抓到了也沒有什麽好處,沒有確鑿的證據,燕興啓決不會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的。”

  我低聲道:“孩兒聽聞,燕元籍已經死了!”

  晶後秀眉顰起:“此事能否落實?”

  我低聲道:“應該有八成把握。”

  晶後道:“這兩日我也始終在想這件事情,燕興啓將燕元籍接到秦都,並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燕元籍雖然被貶到營陽,可是宮內臣子之中還有不少人內心都向著他。如果真的讓燕元籍當上了皇帝,也未必是燕興啓心中所願。”

  我點了點頭道:“不錯,燕興啓真正想的是自己當上大秦的皇帝,從這一點上來看燕元籍也是他的障礙之一。”

  晶後道:“如果燕元籍死了,他可以轉捧其他的皇子上位,反正他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越是平庸對他便越是有利。”

  我欣喜地看到晶後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和睿智。

  我由衷贊道:“母后剛才的那一招實在是漂亮。納妃之事已經完全打亂了燕興啓的陣腳。”

  晶後微笑道:“我也是剛剛得悉曲靖想把他的寶貝女兒嫁給沈馳,我要沈馳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

  我笑道:“母后打算何時爲皇上納妃?”

  “越早越好!沈馳回到秦都之前,務必要做成這件事。”

  宮外傳來許公公的聲音:“皇后駕到!”

  晶後和我對望了一眼,卻見儷姬一臉怒容的走入宮中。

  儷姬並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裏,微微一怔,隨即向晶後道:“母后讓我來,就是要告訴我替皇上納妃之事嗎?”

  晶後微笑道:“怎麽,你有不同的看法?”

  儷姬冷冷道:“母后,皇上正病臥在床,神志不清,你卻要爲他納妃,這樣地決定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晶後輕聲歎了一口氣,端起幾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卻始終沒有招呼儷姬坐下。

  儷姬顯然意識到了晶後對她的冷淡,不等晶後開口,自己在椅子上坐了,轉身向許公公道:“許公公,給我泡一杯六安瓜片。”

  許公公微微一怔。

  晶後柳眉一豎:“還不快去?難道要皇后自己去倒不成?”許公公慌忙轉身去了。

  儷姬道:“母后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納妃之事,等倒陛下龍體康復。再提此事也不遲。”

  晶後淡然笑道:“儷姬,你是六宮之首,難道連容納一個妃子的胸襟都沒有嗎?”

  儷姬微微一怔:“母后誤會了,儷姬並不是反對納妃,而是向請母后將這件事延後再議。”

  晶後呵呵呵笑出聲來:“延後再議?元宗娶你入宮五年,你卻始終沒有懷上龍胎,我若是再拖延下去,秦國的社稷將由誰來繼承?”

  這句話正戳中了儷姬的痛處,我卻知道她自從入宮之後,只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后,燕元宗性情扭曲,畸戀燕琳,對其他女子根本無動於衷,儷姬即便是成爲女人也是拜我所賜,幸虧沒有懷上。若是懷上了龍種,也是我龍氏的子孫。

  儷姬的美目之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涼,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向我望來,我不禁有些慚愧。起身告辭道:“母后,孩兒忽然想到,我還有其他事情做,先告辭了。”

  晶後微笑道:“你先留步,回頭我還有話對你說。儷姬是你的皇嫂,也不是什麽外人。”

  儷姬道:“母后話裏的意思是責怪我了?”

  母后道:“我當你們都是自己的孩兒一般,即便是你們做錯了什麽事情,我豈會責怪你?”

  儷姬冷冷道:“母后在我心中卻永遠都是太后,孩兒若是有不當之處還請太后責罰。”

  晶後道:“傻孩子,這件事又怎能怪你,說起來還是我的責任,當初你和元宗大婚之前,我便沒有讓人好好的測算一下你們的生辰八字,,現在才想起來卻有些遲了。”

  她這句話誰會相信?一國之君的婚姻豈是兒戲,莫說是生辰八字,便是祖上三代的生辰八字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儷姬冷笑道:“母后的意思是我和陛下的八字不合?”

  晶後微笑道:“其實我對這種命理之說也不太相信,可是爲了皇上能夠康復,我還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前些日子,我不讓你見皇上也是這個緣故。”

  儷姬道:“看來母后已經決定爲陛下納妃了。”

  晶後道:“曲奉常之女賢良淑德,秀外慧中,知書達理,品貌超群,更難得的是她的八字和皇上契合,且有旺夫之命,我相信經過這次大婚,元宗的病情定然可以康復。”

  儷姬猛然站了起來,不意許公公剛巧端著茶盞過來,她右臂剛巧拂在茶盞之上,滾燙的熱水濺在她的手上,儷姬痛得尖叫了一聲。

  我內心一緊,卻見晶後鳳目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許公公慌忙跪下道:“皇后恕罪,老奴老眼昏花燙道了皇后……”

  儷姬憤然將衣袖甩落,冷冷道:“太后身邊的人,我哪敢責怪!”她轉身向鳳陽宮外走去。

  晶後卻喚住她道:“儷姬!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了!”

  儷姬停下腳步。

  晶後道:“你父親的衣冠塚所處的位置與皇陵相沖,他乃是白虎之命,皇上乃是青龍之尊,我請教過幾位高人,決定將白大將軍的衣冠塚移往別處,不過……”晶後故意停頓了一下方道:“只可惜他們移動墳塚的時候,有竊賊在夜間潛入,將白大將軍棺槨中的葬品偷了個一乾二淨,恐怕你需要再找幾件父親的遺物,用來安葬了。”

  儷姬霍然轉過身來,美目之中滿是憤怒的淚水。

  即便是我也覺得晶後的作爲有些過火,白晷已經死去多年,何苦要做得如此絕情?可是轉念一想,現在大秦政局風聲鶴唳,晶後如若不果斷處理,恐怕場面將不可收拾。再說儷姬先竊取玉璽在前,燕元宗之所以病道這種地步,她應該無法洗脫嫌疑,晶後對她這樣做也是事出有因。

  儷姬終於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默然離開了鳳陽宮。

  許公公悄然退了下去。

  晶後轉向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份?”

  我搖了搖頭,低聲道:“換作是我處在母后的境況中,只怕也會這麽做。不過孩兒擔心,母后對她做得如此絕情,會不會將她推向燕興啓的陣營?”

  晶後淡然笑道:“儷姬以爲憑著那玉璽便可以要挾我了,她未免將政治想得太簡單了。”

  我提醒晶後道:“如果玉璽真得落入了燕興啓的手中,恐怕形勢會陡然逆轉。”

  晶後道:“她不會那麽蠢,玉璽是她用來要挾我最有價值的武器,不到最後關頭,她不會拿出來使用,更不會現在就將玉璽交給燕興啓。”

  我點了點頭,晶後說得不錯,如果儷姬現在就將玉璽交給燕興啓,她也就失去了最後的保護傘,晶後隨時都可以將她置於死地。玉璽的真正用途要在燕元宗死後才能發揮出來,儷姬一定會等到那個時候。

  我建議道:“母后,既然玉璽已經被她私藏起來,母后爲何不乾脆將玉璽廢棄,重新啓用新的玉璽,那麽儷姬手中的那塊玉璽就會成爲一塊頑石。”

  晶後道:“我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可是廢掉玉璽,啓用新印必須皇上親自下旨,或者召集朝中重臣,當面講明更換印璽之事。現在元宗神志不清,根本沒有辦法實行這件事。”

  我心中黯然,如果燕元宗就這麽死了,儷姬手中的玉璽絕對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

  我問道:“曲靖方面會不會答應讓女兒入宮?”

  晶後冷笑道:“他有選擇嗎?”她向前踱了兩步道:“曲靖和燕興啓根本就是蛇鼠一窩,自從擔任奉常之職後,便處處遵從他的意思,要怪便怪他自己站錯了隊伍。”

  回到楓林閣,卻看道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裙的絕麗佳人笑意盈盈的向我走來,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來人竟然是慧喬,我沖上前去緊緊將慧喬擁入懷中,驚喜道:“你怎麽來了?”

  慧喬俏臉緋紅,輕聲提醒我道:“還有人在!”

  我此時方才向起車昊還在我身後,有些尷尬的和慧喬分開,轉身望去,卻見車昊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微笑道:“全太醫好!”

  慧喬溫婉一笑,輕聲道:“謝謝你了。”

  車昊點了點頭,向我道:“公子,我先去將馬匹放回去。”他是一個胸懷坦蕩的男兒,看到慧喬心有所屬,應該早就放開了昔日的那份牽絆。

  我挽住慧喬的柔荑,輕聲道:“你還懷有身孕,怎可長途跋涉?”

  慧喬宛然笑道:“這次不但是我,唐大哥、采雪、雅克也一起來了。”

  我大喜過望:“真的?”

  慧喬輕輕點了點頭,我和她攜手走入楓林閣。

  唐昧和雅克正在院中喝茶,看到我回來,樂呵呵站起身來。

  我走了過去和雅克擁抱了一下,又和唐昧握了握手,衆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拉著唐昧和雅克坐下,微笑道:“你們怎麽會來得這麽快捷?”

  唐昧微笑道:“王妃收到了你的信後,馬上就讓我們趕來了。”

  雅克樂呵呵道:“我剛巧沒有什麽事情,再說我還從來沒有道秦都來過,這次便跟著妹夫來看個熱鬧。”

  慧喬道:“本來楚兒要親自過來,可是又考慮到宣城的事情,只好讓我跟著過來。”

  我皺了皺眉頭道:“你現在並不適於奔波呀!”慧喬算起來已經又了三個月的身孕,我真擔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慧喬柔聲道:“你放心,我懂得醫理自然會照顧調理自己,雲娜姐姐和楚兒也是考慮再三才決定讓我過來,聽說燕元宗生了重病,我過來或許可以幫得到你。”

  楚兒和雲娜果然對局勢看得異常清楚。慧喬的來臨對我來說如同雪中送炭。

  唐昧道:“本來綠珠公主也要過來,被完顔王妃留下了。”

  我點了點頭道:“康都方面有沒有消息?”

  唐昧道:“王妃收到紫凝姑娘帶來的書信之後,馬上便讓福娃前望康都,如果順利的話,這兩天康都就會有人過來。”

  慧喬補充道:“翼王現時正在康都,估計不會有什麽問題。”我笑道:“好。有你們在我身邊,任何風浪都可以平安的闖過去!”

  慧喬輕聲道:“采雪正在書房內,你還不過去看她。”

  采雪默默在書房爲我整理著物品,聽到我的腳步聲,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緩緩轉過身來,表情沒有任何的驚喜,宛如平靜無波的湖水。

  我滿懷期待的笑容漸漸凝結在臉上。

  “公子回來了。”采雪輕聲道。

  我點了點頭,淡然道:“這些粗活讓下人去做就行了,你何必親自動手?”

  采雪輕聲道:“采雪的責任便是伺候公子。”

  我忽然感到和采雪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我的思緒忽然回到那個雪夜,那個改變我一生的夜晚。

  眼前的還是那時的采雪嗎?究竟是她變了,還是我變了?

  我有些失落的在書桌前坐下,采雪一如往常的爲我泡好香茗,端到我的身邊:“公子請用茶。”

  我端起茶盞,默默抿了一口,只有采雪最懂得我的心思,茶葉濃淡剛好,我品了品唇齒間的那股芬芳,剛才僵硬的內心也隨著這香氣慢慢的軟化開來。

  “公子如果沒有其他吩咐,我去照顧慧喬王妃了。”采雪仍然在逃避我。

  我喚住她道:“采雪,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采雪停下腳步,輕聲道:“公子請講。”

  我皺了皺眉頭道:“我記得你曾經跟我提過,你有一位兄長,除了他以外,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親人,比如姐妹?”

  采雪搖了搖頭,果斷道:“沒有,我從來沒有什麽姐妹!”

  我看道她回答得如此乾脆,看來不會有錯。也許輕顔跟采雪會都用靛草染黑膚色,只不過是一種巧合罷了,仔細觀察采雪的容貌,和輕顔並無相似之處,兩人是姐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又道:“采雪你既然擅長易容之術,可不可以講別人打扮成我的模樣?”

  采雪道:“這應該不難,只要找到和你身材臉型差不多的人,稍做遺容便可做到形似,不過公子舉手擡足的氣質,應該很難模仿。”

  燕元宗的病情不容耽擱,我當日午後便帶著慧喬來到皇宮。

  晶後一雙鳳目略顯紅腫,顯然剛剛哭過。

  我關切道:“母后,發生什麽事情了?”

  晶後道:“元宗剛才又吐了不少血,已經昏迷了兩個時辰。”

  我將慧喬介紹給晶後。

  晶後點了點頭道:“那些禦醫什麽方法都用盡了……”言語之間顯得頗爲失落。她看了看慧喬,輕聲道:“你不必有什麽顧忌,皇上的病情我清楚得很,又什麽你便對我說什麽,我不會怪你!”

  慧喬溫婉一笑,在我的陪同下來到燕元宗的床前,帷幔低垂,太監扶著燕元宗乾枯的手臂探了出來。

  慧喬伸出纖長的手指搭在燕元宗的脈門之上。秀眉微微顰起,許久方才放下燕元宗的手臂,輕聲道:“可不可以將帷幔放下,我想看一看陛下的面色。”

  晶後點了點頭,兩旁太監這才小心地拉開了帷幔。

  我向燕元宗望去,卻見他一張面孔變成了淡金色,比起前些日子的鐵青好看了許多。雙目仍然緊閉。慧喬伸出柔荑,掀開燕元宗的眼臉,卻見他的眼白上佈滿了淡紫色的血絲。

  慧喬示意那小太監扳開燕元宗的口腔,看了看他的舌苔。

  晶後忍不住道:“如何?”

  慧喬道:“太后,皇上平日的飲食起居都是誰在負責?”

  晶後道:“他每日的食譜都是由禦膳房制定。我都會讓許公公親自過目,負責烹飪的禦廚也是我的親信……”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又道:“即便是我去大漢期間,食譜仍然照舊進行,每日的用料全都詳細記載,而且我專門交待小卓子,每日都要事先品嘗。決不會有什麽問題。”

  慧喬道:“我想將這段時間的食譜借閱一下。”

  晶後道:“此事容易,我馬上讓小卓子去辦。”

  慧喬道:“民女還有一個請求。”

  晶後道:“你說!”

  “我想去皇上的寢宮去看看。”

  晶後點了點頭道:“許公公,你帶他們過去。”

  我本來擔心在旭陽宮會遇到儷姬,等到了那裏才知道,儷姬並不在宮內。儷姬顯然事先交待過這幫太監宮女,我們宮內查看之時,幾人亦步亦趨,警惕十足。

  旭陽宮收拾得乾乾淨淨,宮內得擺設和幾年前我過來時並沒有太多的不同,我環視四周,目光卻猛然凝滯在牆壁之上。卻見那牆上懸挂著一幅桃花圖,和當初錢四海帶給我的那幅時一模一樣,我內心不由得戰慄起來,望著那畫上的點點殷紅,思緒頓時回到了和儷姬在宮內纏綿的一刻。

  她對我顯然沒有忘情,一股難言的歉疚湧上我的心頭。

  慧喬在宮內轉了一圈,來到我的身邊,輕聲道:“我們走吧。”

  從她的表情來看,應該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地方,走出旭陽宮,慧喬低聲道:“你有沒有留意到這裏的花卉?”

  我回身望去,卻見旭陽宮周圍種植著許多紫色的小花,我對花草並沒有什麽研究,自然叫不出它的名目。

  我低聲道:“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回到鳳陽宮從小卓子手中拿到了食譜,而後慧喬又爲燕元宗開了兩劑安神養氣的方子,才和我一起離開了皇宮。

  我隱約感覺到了慧喬一定發現了什麽,回到楓林閣,慧喬便小心的從袖口中取出一枝紫色小花,正是我再旭陽宮前看到的那種。

  “這是什麽?”我驚奇的問道。

  慧喬笑道:“這是我在旭陽宮內發現的,這種花原産波斯,名叫炎瑹絲,醫術上又記載,是可以安神的一味藥材。”

  我笑道:“我還一味是什麽毒藥呢,對了,燕元宗的病情究竟怎麽樣?”

  慧喬低聲道:“燕元宗的脈象和症狀並不相符,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症。”

  “哦!這麽說,他已經無藥可救了?”

  慧喬展開食譜,輕聲道:“我現在還不知道,必須先瞭解一下所有可能致病的外因。”

  我悄然來到慧喬背後,輕柔的爲她揉捏著雙肩,慧喬回身看了看我,美目重流露出甜蜜的愛意。

  過了半個多時辰,慧喬方才合上食譜,輕聲道:“果然是中毒!”

  我心中一驚,慌忙湊了過去。

  慧喬拿起炎瑹絲仔細觀察著花蕾。

  “這花兒有毒?”我低聲問道。

  慧喬搖了搖頭,輕聲道:“有些東西本身是沒有毒性的,可是若是混合了其他的物質,會産生劇毒。”

  我不解道:“你再給我說得明白一些?”

  慧喬道:“我剛剛查看了燕元宗的食譜,事物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根據上面的記載,他每天都要引用參茶,人參全部都是從高麗進口,而且取材都是紅參重的天參。高麗參可以調理中氣、暢通血脈、明目益智、行氣活血,對人的身體應該是大有裨益,可是和其他的東西混合之後,也能産生不爲所知的毒性。”

  我插口道:“是不是有人將炎瑹絲摻入了高麗參之中,混合産生了毒性?”

  慧喬笑道:“沒有你說得這麽簡單,我剛才去過旭陽宮看過,除了旭陽宮的花園之中,宮內也種植了不

  少盆栽,炎瑹絲香氣清雅有驅除蚊蟲之效,它本身的味道和高麗參混合也不會産生讓人致病的毒性,可是我發現旭陽宮內的香爐之中點燃的是天竺香,天竺香和炎瑹絲混合産生的香味被燕元宗吸入肺腑,在血液中和高麗參進一步混合,才會産生一種慢性的毒質。”

  我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儷姬竟然如此可怕。

  慧喬道:“燕元宗所中的毒性絕非短期之間能夠造成,一定是一個極其熟悉他起居習慣的人下手,根據他的症狀來看,他中毒至少要有近一年的時間了。”

  我低聲道:“他還有沒有救?”

  慧喬點了點頭道:“既然已經找出他中毒的原因,自然有救治他的方法,不過恐怕需要一些時日,才能讓他的身體完全康復。”

  聽到燕元宗能夠救治,我卻沒有感到任何的輕鬆,心情反而變得沈重起來,在房間中緩緩踱了幾步,如果我救治了燕元宗,晶後的危機顯然可以輕易化解,可是燕元宗只要活在這世上,作爲母親的晶後就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他,她首先考慮的就會是燕元宗的利益,而燕元宗的利益就是大秦的利益,這對我來說顯然並不是一件好事。

  以我目前的情況,我需要的是晶後全心全意的支援,如果讓晶後在我和燕元宗之間進行取捨,她毫無疑問會選擇自己的兒子,而我做出的種種努力豈不是白費?

  可是現在若是任憑燕元宗自生自滅,勢必會讓燕興啓集團拍手稱快,晶後在大秦的利益也無法得到保障。

  我猶豫再三,低聲道:“照現在的情況,你顧忌燕元宗還能夠活多少日子?”

  慧喬道:“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他最多有十日的壽命。”

  我重重點了點頭,低聲道:“我要你救他,但是千萬不可以讓他醒過來!”

  慧喬的美目猛然增大,露出一絲驚恐的目光。

  我知道慧喬心地素來善良,一時間恐怕無法接受此事,從身後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若是救活了燕元宗,晶後第一個要殺的恐怕就是我,他的性命對我們來說就是安全的保障,我們必須要利用好這一張王牌。”

  慧喬遲疑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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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08: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傷情



  車昊依靠楓樹而坐,雙目遙望著遠方的湖面,任憑楓葉時而飄飄蕩蕩落在他的身上,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過身來,淡然一笑拂去肩頭的落葉。

  我微笑著在他的身邊坐下:“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車昊微笑道:“不知怎麽我忽然開始想家了……”他撚起一片楓葉:“我想明天離開這裏。”

  我微微一怔,馬上意識到他大概是因爲慧喬的緣故。

  車昊道:“現在看到你和全太醫的感情這麽好,而且來了不少幫手,我也就放心了。”

  我抓住他的臂膀道:“車兄!我想你留下!大秦目前仍然形勢不明,慧喬又懷有身孕,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車昊沒有說話。

  我低聲道:“車兄是不是仍然放不開過去的事情?”

  車昊笑道:“你誤會了,看到你們之間的感情這樣好,我心中早就沒有任何奢望了。”

  我真摯道:“秦都正值風雲變幻之時,暗潮湧動,危險重重,我個人安危事小,身邊人的平安蔚爲重要,我不希望慧喬她們出現任何的閃失。”

  車昊抿了抿嘴唇,終於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我在唐昧和雅克的陪同下來到秦都西郊的慕雨山,這裏是白冕衣冠塚的所在地,晶後讓人將白冕的衣冠塚已經平掉,我前來祭掃多少可以告慰一下白冕的在天之靈。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爲思綺和酈姬,我在白冕臨終之前曾經答應幫他照顧好他的女兒,現在思綺已經成爲我的妻子,而酈姬的命運卻悲慘如故,我心中對白冕自然有著深深的愧疚。

  還未來到白冕的墓前,我便先看到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外觀上我已經認出這應該是酈姬的坐駕。

  我讓唐昧和雅克在原地等我,獨自一人緩步向衣冠塚走去。

  卻見酈姬一身白衣站立在已經損毀的墓前,秋風吹過,白色長裙隨風而起,勾勒出她嬌軀曼妙的輪廓。

  她身邊的宮女看到我,慌忙提醒酈姬。

  酈姬轉過身來,美目之中仍然蕩漾著淚光,讓人不禁生出呵護之心。

  我默默來到她的身邊,目光落在已經殘破斷裂的墓碑之上,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歎,接二連三的事情對她一個弱女子來說,實在太過殘酷了一些。

  我彎下身軀,伸手抹去墓碑上的灰塵。白冕仿佛出現在我的眼前,他自盡前的一幕反反復複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你滿意了!”酈姬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搖了搖頭,慢慢站起身來。

  酈姬美眸之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陪伴她的宮女和侍衛知趣地退到馬車旁。

  我低聲道:“皇后,你又何須如此執著,其實放下一些事情,對自己未嘗不是一種寬容。”

  酈姬冷冷道:“我放不下,因爲我失去的太多,若是再放下我的仇恨,我便無法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內心被她淒涼絕望的眼神猛然刺痛了,她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讓她懂得情爲何物,她也不會如此痛苦。

  我低聲道:“酈姬,你鬥不過太后,這樣下去只會將自己白白地犧牲掉。”

  酈姬淒慘一笑:“我曾經養過一隊相思鳥兒,有一天我給他們喂食的時候,雄的那只自行飛走了,雌的那只便在籠中等待。我既便是打開籠門,它也不願飛走。後來我才知道,它怕走了以後,雄鳥回來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它便留在籠中日夜期盼,希望雄鳥有一天會回來接它……”

  酈姬仰起俏臉,淚光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的淒美動人。

  “後來它終於發現那只雄鳥再也不會回來,我以爲這次它會走了,可是沒想到它發狂地用身體用羽翼去撞擊鳥籠,直到頭破血流,直到生命消逝……在它心中是這座牢籠拆散了他們,它要用生命來毀去這座牢籠……”淚水沿著酈姬的俏臉緩緩滑下。

  我垂下頭去,因爲我沒有勇氣再面對酈姬。

  她緩緩地從我身邊走開,腳步是如此堅定。

  一絲冰涼的感覺沿著我的腮邊緩緩滑落,我馬上意識到這是我的淚水,我終於明白了酈姬爲何要不顧一切地去報復,愛之愈深恨之愈深,在她心中這秦宮才是阻攔我們相愛的真正原因,她要以生命來毀掉這座禁錮她的高牆。

  晶後巧妙地利用沈馳未歸的時機,強行爲燕元宗納妃,肅王燕興啓雖然心中反對,可是對這件事也無可奈何。這件事顯然已經成爲定局,讓他去提親只不過是個表面的形式而已。

  醫者父母心,見死不救是對慧喬善良內心的一種煎熬,可是爲了我,她只好違心地將對燕元宗用藥的劑量進行調整,這樣剛好可以保證燕元宗繼續活在這個世上,而又不能讓他徹底康復。我專門囑咐慧喬,千萬不可以將燕元宗中毒的事情告知于太后,如果讓她知道真相,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酈姬除去。

  慧喬專門交代,千萬不可讓燕元宗再食用高麗參,或者接觸到炎茶絲,否則會再度誘發體內的毒素,便是神仙也難以救治。好在鳳陽宮附近沒有種植炎茶絲,我根本無需去刻意交代晶後。至於高麗參,只需慧喬委婉地表示不適合燕元宗的體質,晶後自然不會讓他食用。

  眼看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燕元宗的病情仍然沒有任何的起色,晶後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燕元宗納妃沖喜之日即將來臨,晶後再次將我召入宮中,從她的表情來看一定又出了什麽事情。

  “酈姬這個賤人,實在太倡狂了!”晶後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我低聲道:“母后先消消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晶後餘怒未消道:“她竟然要不惜一切阻止這場大婚的進行,威脅我說,只要我爲元宗舉行大婚,就將玉璽交給燕興啓。”

  “什麽?她承認玉璽在她手中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酈姬竟然敢公開向晶後叫板?

  晶後道:“她雖然沒有明說玉璽在她的手中,可是話中的意思已經明確表示出來了。”

  我歎道:“母后確實不該將白冕的衣冠塚平掉,這下將她徹底激怒,不惜一切要做蠢事了。”心中卻明白,酈姬之所以對納妃之事如此敏感,是因爲害怕曲諾進宮之後,晶後會伺機廢去她的後位,進而置她於死地。

  晶後怒道:“我會怕她嗎?她要是敢這麽做,我就讓這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她重重在幾上拍了一掌。

  我生恐晶後動了真怒,先行對酈姬下手,慌忙勸慰道:“母后,現在即便是殺了她,她也不會交出那枚玉璽。而今之計,還是先將這個隱患去除爲妙。”

  晶後道:“如何去除?你有辦法嗎?元宗的病情非但不見好轉,反而愈發地嚴重,他始終處於昏迷之中,如何下令更換印璽?”

  我心中暗自慚愧,燕元宗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都是我故意爲之。

  晶後道:“不行!元宗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我不能再無休止地等待下去,否則我將會完全陷入被動之中,無論如何我都要將那枚玉璽從那個賤人的手中奪回來!”她鳳目之中流露出陰冷無比的目光。

  我不由得暗暗心驚,晶後顯然已經對酈姬起了殺心,低聲道:“母后打算怎麽做?”

  晶後憤然道:“元宗反正已經命不長久,我便讓這賤人帶著玉璽一起跟元宗陪葬!”

  看來晶後終於失去耐心,決意下手對付酈姬。我低聲道:“母后還記不記得我是如何逃出大漢?”

  晶後嬌軀微微一震,美目中閃過一絲驚駭的眼神:“你想故伎重施?”

  我重重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孩兒斗膽,眼前這個境況下,我們必須險中求勝。”

  晶後低聲道:“你打算用何人來冒充元宗?”

  我微笑道:“母后看孩兒怎樣?”

  晶後搖了搖頭道:“現在元宗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你如何扮像他的樣子?”

  我笑著站了起來:“母后,皇兄自從生病之後,始終躺在這深宮之中,外人焉能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再者說就連皇后也不可以接近他,現在的皇上反而是最好裝扮的。”

  晶後美目一亮,我知道自己的話一定觸動了她的內心。

  晶後沈吟片刻方道:“你想怎麽做?”

  我低聲道:“我只需冒充皇兄宣告更換玉璽,化解此次危機即可。”

  晶後道:“燕興啓老謀深算,未必看不出你在冒充。”

  我冷笑道:“若想許速扭轉母后眼前被動的局面,孩兒冒一點風險也是值得的。”

  我之所以擁有這樣的信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采雪在我身邊,我和燕元宗身材相若,面部輪廓也有幾分相似。不過現在燕元宗瘦得皮包骨頭,即便是采雪易容的手段再高,也無法將我僞裝得跟他一模一樣。但是晶後這段時間禁止一切人探望燕元宗,爲我假冒他營造了便利的條件。

  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變成了燕元宗健康時候的模樣,我不禁暗自讚歎,采雪易容的水準並不次於輕顔,可是轉念一想,輕顔擁有這樣的技藝並不奇怪,她本身就是魔門中人。可是采雪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舞姬,她如何學得的這身本領?她的身上究竟藏有怎樣的秘密?

  面部輪廓完成之後,采雪又爲我染黃面孔,在嘴唇上塗了一層透明的汁液,我的嘴唇頓時變得乾涸起來。

  站在一旁的許公公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

  采雪微笑著答道:“這是脛子油,塗上之後即便是飲水也不會褪掉,顯得異常乾涸。”最後用青色將我的兩腮打滿,再看鏡中,活脫脫一個癆病鬼的模樣。

  許公公贊道:“我隨太后剛剛回到大秦之時,陛下就是這個樣子。”

  采雪又拿出一枚紅色藥丸遞給我道:“公子,你將這枚變身丸吃下去。”

  我對采雪向來深信不疑,相信她決不會害我。接過那枚藥丸,吃了下去,入喉感到一陣灼熱,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覺。

  再想說話,發出的聲音竟然嘶啞無比,我簡直不能相信這是我發出的聲音。

  采雪輕聲道:“現在應該沒有人能夠聽出你是平王了。”

  其實我根本無需開口,據慧喬所說,燕元宗毒氣侵入肺腑,現在不僅喪失了意識,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酈姬既然能夠毒害燕元宗,想必對這幾種藥物的毒性和後果相當瞭解,我事先向慧喬問明瞭中毒後所表現出的症狀,偷偷練習了一遍。

  許公公爲我換上龍袍,這件龍袍經過專門的改制,比原來寬大了許多,穿在身上剛好掩飾住我強健的體魄。

  我在許公公的攙扶下走過帷幔,一直在外面等候的晶後緩緩轉過身來。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端詳了我一遍,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慈愛,單從她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裝扮相當成功。

  燕元宗早已被妥善安排到晶後的寢宮之中,我大模大樣地躺在龍床之上,雖然換上了新的被褥,可是整張龍床之上仍然充滿著濃烈的藥草味道。

  許公公送采雪離去。按照我計劃,我留在秦宮僞裝燕元宗,而我的角色自然由采雪來裝扮,她跟隨我身邊已有多年,對我的一舉一動無不了如指掌,裝扮起我來應該毫不費力,至於身高方面更好僞裝,只需裝成臥病在床即可,反正再有兩日便是燕元宗納妃之日,很少有人的注意力會放在我的身上。

  晶後悄然坐在我的身邊,默默抓住我的手,久久凝視著我的面龐,眼圈竟然紅了起來。

  我低聲道:“母后!”

  晶後道:“回頭酈姬過來的時候,你仍然裝出癡癡呆呆的樣子讓她不要産生疑心。”

  我低聲道:“母后爲何要讓她過來?她若是看出了破綻,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晶後冷笑道:“自從她嫁入皇室,何嘗關心過元宗?可能現在她連元宗的樣子都記不清楚,這賤人以爲我不知道,她和元宗名爲夫婦,其實根本未曾有過夫妻之實。即便是元宗在病榻之上,她也從未伸手照顧過他……”晶後說到傷心之處:“我可憐的孩兒!”

  我心中暗道:“晶後將責任全都推倒了酈姬的身上,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根本就是一個怪物。莫說是酈姬,就算換作她人嫁給燕元宗,結果也是一樣。在他心裏只有燕琳的影子,天下間任何的女人都無法取代燕琳的位置。”

  晶後黯然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希望我們都能安然度過這場危機……”她所說的我們之中自然包括燕元宗,我這次恐怕要讓她傷心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燕元宗也會有爭寵的一天,爲了博取晶後對我的全力支援,我必須斬斷她對燕元宗的一切希望。

  酈姬在晚間的時候來到鳳陽宮,晶後召她來不僅僅是爲了和她商量納妃之事,更重要的是看我的僞裝能不能瞞過她的眼睛。

  時隔二十天之後酈姬終於再次見到了燕元宗,當然這個燕元宗只不過是我所假扮。

  酈姬顯然沒有想到晶後今日會大發慈悲,讓她來到床邊探視,當她看到我已經蘇醒的時候,不由得顯現出一絲慌亂。

  燕元宗若是真的清醒過來,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打擊,她手中所倚仗的玉璽便再也沒有用武之地。

  我眯起眼睛,竭力裝出虛弱到極點的樣子。

  晶後歎道:“酈姬,前些日子並非是我不想讓你見到皇上,只是他身體虛弱,需要靜養,我不想任何人打擾他。”

  酈姬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流露出幾分怨毒之色。

  晶後道:“上蒼庇佑,皇上的病情竟然好了許多,今日我還讓許公公扶著他在這宮中走了兩步,若是一切順利,也許後天的納妃典禮,他能夠親自出席呢。”

  酈姬不無諷刺: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看來也不例外。”

  晶後歎了一口氣道:“只可惜他卻像不認得我的樣子,癡癡呆呆連話都不會說了……”

  酈姬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慶倖之色,目光之中裝出幾分關切,輕聲道:“皇上,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酈姬啊!”

  我無比呆滯地望向他,喉頭發出噝噝的聲音。

  酈姬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緩緩站起身來,向晶後道:“太后,皇上好像不願我留在這裏,孩兒先行告退了。”

  晶後淡然笑道:“難道你不想親手照顧陛下嗎?”

  連我都沒有想到晶後居然提出如此大膽的建議,如果酈姬真的答應下來,只要她摸到我的身體,豈不是馬上就知道我是僞裝的。

  酈姬點了點頭道:“照顧陛下原該是酈姬的本分。”

  晶後起身道:“今晚你便留在這裏照顧皇上,我去安歇了。”她竟然轉身離去,我一時間摸不清晶後真正的用意,心中忐忑不安,若是酈姬識破了我豈不麻煩?

  酈姬冷冷望著我道:“陛下的龍體恢復得好快!”

  我爲了避免露出破綻,傻傻地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酈姬道:“我知道,陛下心中從未當我是你的妻子。”

  我的臉上流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酈姬果然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正如晶後所說,她從未正眼看過燕元宗,她的心目中除了我,根本沒有其他人的位置。從感情的執著上來說,她和燕元宗又是何其相似。

  此事許公公從宮外回來,恭敬道:“皇后!”

  酈姬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好好照顧陛下,我去爲他熬些參湯。”

  我心中一凜,馬上明白了她的意圖。

  慧喬曾經說過,燕元宗此刻的情況決不可再服用高麗參,以免觸發體內的毒素,酈姬分明是想進一步加重燕元宗的病情,置他於死地。

  酈姬端來參湯,按照規矩還是由許公公親口品嘗之後,方才給我喂食。

  我不是燕元宗,自然沒有這麽多的顧忌,權當酈姬給了我一次進補的機會,大口將參湯飲下,酈姬的美目之中流露出一絲欣慰。

  鼻息中聞到淡淡的香氣,我悄然探尋這香氣的來源,終於發現酈姬的發簪上插著兩朵紫色的炎茶絲小花。她果然狠毒,生恐僅僅靠高麗參害燕元宗不死,又生出了這個辦法。

  我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這種慢性的毒素不會危及到我的身體。

  燭光下,酈姬靜靜坐在窗前,在這清冷的深宮之中越發顯得形單影只。只要我廢除玉璽,晶後就會毫不猶豫地想她下手,我決不能看著她的我的眼前死去。她承受的痛苦實在太多,無論面臨如何的艱險,我都要將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燕元宗蘇醒的消息,震動了整個朝野,最爲驚慌的自然是燕興啓,翌日清晨他一早便趕到鳳陽宮中,探察事情的虛實。

  晶後的確非同尋常,表現得滿面春風,表情欣慰無比。

  燕興啓看到我果然蘇醒了過來,無法掩飾目光之中的沮喪,表面卻還要裝出欣喜異常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滑稽到了極點。

  “陛下終於醒了!”燕興啓恭恭敬敬道。

  我點了點頭,嘶聲道:“朕生病的這些日子……辛苦……皇叔了……”

  燕興啓還沒有覺著什麽。

  一旁的酈姬美眸之中流露出無比驚駭的目光,她在我病榻邊照顧了我整個晚上,卻不知道我能夠開口說話,而且我的言談舉止顯得清醒無比,一改昨日的癡傻模樣。

  燕興啓道:“陛下能夠康復實在是我大秦之福,明日便是陛下的納妃大典,當真是雙喜臨門。”

  我無力道:“卻……不知……是哪家的女兒……?”

  燕興啓道:“曲奉常的千金曲諾。”

  我虛弱地點了點頭道:“朕……不想納妃……你替我回了吧……”

  “陛下!納妃之事已經詔告天下,豈有反悔之理?”晶後在小卓子的陪伴下,緩步從內宮中走出。

  燕興啓附和道:“此事萬萬不可更改,還請陛下三思。”

  我擺了擺手,气喘吁吁道:“你……退下……吧,我累了……”

  燕興啓正要離去,晶後道:“皇叔留步!”

  燕興啓轉過身來道:“太后還有什麽事情吩咐?”

  晶後道:“陛下發病之時,不慎將玉璽給失落了。”

  她讓小卓子打開手中的木盒,裏面也是一枚玉璽。

  我從未聽晶後說起手中還有一枚印璽,酈姬美眸之中流露出無比怨毒的眼神,她已經明白晶後真正的用意。

  燕興啓面色一變,驚慌無比道:“這……這該如何是好?”

  晶後淡然笑道:“好在宮中還存有開國玉璽,我讓人重新清洗鑲金,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我咳嗽了一聲方道:“此事都是朕……太過疏忽……竟然失落了玉璽……”

  燕興啓張口結舌,還未來得及說話,晶後搶先道:“其實當年先皇就不應該更換玉璽,自從更換玉璽之後,先皇便一病不起,現在皇上又染上重病,現在這玉璽乃是不祥之物,陛下如今將它失落也許是好事。重新起用開國玉璽,也許預示著皇上龍體即將康復,大秦又將中興。”

  晶後的這個理由的確無懈可擊,她柔聲道:“皇叔以爲這玉璽應該可以更換嗎?”

  燕興啓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低聲道:“陛下既然同意更換,前朝玉璽自然可以啓用,臣這就去通知衆臣。”

  晶後微笑道:“不用勞煩皇叔的大駕,我已經派人將此事知會給朝中大臣了。本來想讓許公公去肅王府中通知你,可聽到你要過來探望陛下,想了想還是由我親口告訴你的好。”

  燕興啓在這幾次和晶後的交鋒中,處處落於下風,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晶後又將一份擬好的懿旨交給他道:“皇上明日便要納妃了,我想將大典一切的事情都交由你去做。”

  燕興啓接旨退下。

  晶後不無得意地在椅子上坐下,美目微微翻了一翻道:“皇后怎麽不說話了?”

  酈姬臉色慘白道:“這玉璽是假的!”

  晶後呵呵笑道:“假的?有些事情千萬不可以胡說,你入宮之前你父親難道沒有交代過你嗎?”

  酈姬不顧一切地尖叫道:“那玉璽是假的!一切都是你所設的圈套!”她顯然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精神幾近崩潰。

  晶後冷笑道:“酈姬!你以爲藏起那枚玉璽就能要挾到我?做夢!”

  酈姬憤然望向晶後,隨即目光轉向了我的臉上:“騙子!你們全都是一幫騙子!”

  晶後緩緩站起身來:“酈姬,你本來可以好好地生活在皇宮之中,安安穩穩地做你的皇后娘娘,只可惜你偏偏要像你失去的爹一樣,處處都要跟我作對。”

  酈姬呵呵狂笑道:“你瞞得過燕興啓,卻瞞不過天下人,只要那玉璽落入燕興啓的手中,你便是篡奪皇權,必死之罪!”

  晶後笑道:“誰敢治我的罪?誰有那個本事來治我的罪?就算燕興啓得到那玉璽,也已經晚了,知不知道你錯在哪里?”晶後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道:“錯就錯在,你一心想用玉璽來要挾我,錯就錯在你在等待對付我的最佳時機,錯就錯在你對人世還有留戀,你怕死,你想利用這玉璽充當自己的擋箭牌!”

  酈姬的美眸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涼。

  她忽然抽出一柄閃亮的匕首不顧一切地向我沖來,狠狠向我的胸口紮來。

  因爲她距離我很近,事發倉促,周圍人根本來不及阻攔。

  我準確的扭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晶後冷笑道:“將她先給我關起來!”

  我正要出言阻止,卻見許公公驚惶失措地跑了過來,顫聲道:“太后……大事不好了……他……他……”我看到他的模樣,料到一定是燕元宗出事了。

  晶後惶恐到了極點,顧不上酈姬,慌忙向內宮去了。

  酈姬緩緩從地上拾起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我早就料到她要自尋短見,一把擰住她的柔荑,將匕首奪了過來,向小卓子道:“將這賤人關到哪里?”

  小卓子突然看到發生了這麽多的變化,先是晶後和皇后反目,然後是氣息奄奄的我居然站了起來,早就驚得目瞪口呆,指了指偏殿。

  我將酈姬拖入偏殿之中,酈姬拼命掙扎著,狠狠一口咬在我臂膀之上,我強忍疼痛將她推入房中,小卓子嚇得多多嗦嗦道:“陛下……該……怎麽做?”

  我怒道:“去找繩索,將這賤人捆起來。”

  小卓子這才慌慌張張離開了偏殿。

  酈姬噗地一聲,將帶血的唾沫吐在我的臉上,我伸袖擦去臉上的唾沫。

  酈姬嘶聲道:“你快殺了我!”

  我壓低聲音道:“難道你不等那只雄鳥回來了嗎?”

  酈姬嬌軀一震,不能置信地望向我的面孔。我低聲道:“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我會帶你一起離開這座牢籠……”

  晶瑩的淚水頓時湧出了酈姬的美眸,串珠般地落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之上。

  小卓子拿著一條白綾走了進來,我暗自苦笑,這小太監也笨到了極點,又不是要將酈姬扼死,他拿條白綾來做什麽。

  酈姬的淚水始終無法止住,我用白領將她捆住,丟在偏殿的角落之中。

  轉身和小卓子走出門外,用銅鎖將房門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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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迷奸

  回到殿內,卻見許公公一臉驚惶的在那裏踱步,看到我他慌忙走了過來:“……這次恐怕……”我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可以繼續說下去。

  我冒充燕元宗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即便是小卓子也在鼓裏,這件事決不可以再讓其他人知道。

  我向小卓子道:“小卓子,你守在偏殿的門外,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可以靠近那裏。”

  小卓子連連點頭,果然抱著一根木棍前往偏殿門前站了,我的話對他來說就是聖旨,他自然會無條件的道從。

  我拉著許公公來到一旁避靜之處:“怎麽回事?”

  許公公哭喪著臉道:“我……也不知道……陛下突然就狂吐鮮血,全姑娘正在裏面救治呢。”

  我低聲道:“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你去留意一下。將官內的宮女太監全都支到外面,讓侍衛嚴守風鳳陽宮,注意鳳陽宮周圍的情況,謝絕一切探視。”

  許公公道:“殿下放心,除了小卓子,其他人全都在外面整理花園呢。”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燕元宗突然加重的病情頗爲不解。慧喬既然已經給他用襠,縱使現在不能夠好轉,也不至於惡化,究竟是什麽原因促使他的病情反復呢?

  內室的房門總算打開,慧喬一臉疲憊的從裏面走了出來,我慌忙迎了上去:“怎祥?”

  慧喬搖了搖頭,我扶著她來到一旁低聲道:“究竟怎麽回事?”

  慧喬黯然道:“那束花究竟是何人採擷而來?”她向後指了指。

  我向房內望去,卻見窗臺之上仍然放著一束剛剛採擷的炎瑹絲。

  許公公道:“太后看到皇后頭上所戴的花朵十分清雅,心中喜歡,老奴鄧日隨全姑娘前住旭陽宮的時候,剛巧看到那裏種植了不少,便告訴了太后,太后今晨特地命老奴摘來的……”

  我由心一顫。和慧喬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深深震駭,難道一切真的是因果迴圈,命中注定,燕元宗的性命最終還是斷送在親生的母親手中。

  慧喬自然不能將此事點破。輕聲道:“我已經爲陛下重新開了幾味藥,能不能支援下去就要著他白己地造化了。”委婉的表明白己已經無能爲力。

  我擔心地太過勞累,讓許公公先帶地去暫時休息一下。

  走入房由,卻見晶後失神的望向窗外,燕元宗毫無反應的躺在床上。氣息微弱之極。

  “全姑娘說……如果三個時辰之內,元宗無法醒來……恐怕就無藥可醫了……”晶後頃刻之閉仿佛憔悴了許多。

  我勸慰道:“母后放心,皇兄吉人自有天相……”

  晶後緩鍰播了搖頭:“我知道,…元宗這一次無論如何都撐不過去了……”她緊蔡的閉上眼睛,兩顆晶瑩地淚水順著她的俏臉緩緩滑落。

  我心中暗自嗟歎。如果她知道燕元宗因何會變成這個樣子。恐怕她會終生內疚。

  我默默脫下龍袍,玉之事已經爲晶後解決,我冒充燕元宗之事也該告一段落。

  晶後忽然道:“元宗不能死!”她含淚望向我,一字一句道:“冊立新君之前,你

  必須將元宗的角色繼續扮演下去!”

  晶後並沒有因爲燕元宗的事情而垮掉,我心中暗喜,可表面上卻裝出極其爲難的育樣子:“母后,孩兒冒充皇兄只能蒙蔽衆人一時。如果時間太久,只怕會被他人看出破綻。”

  晶後淡然道:“我只要你冒充過這場納妃大典,我掃平障礙,順順利利地將譯王扶上皇位。”

  我沈默不語。難道晶後想馬上對沈馳和燕興啓下手?

  晶後道:“那沈馳聽到陛下納妃的誚息,定然會日夜兼程的趕回秦都,趁著這次的時機,我要將他先行除掉!”

  我提醒她道:“上次我派人刺殺沈馳早巳引起他的警覺,母后想殺他未必那麽容易。”

  晶後道:“知不知道我爲什麽一定要元宗納曲諾爲妃?”

  我搖了搖頭。

  晶後道:“因爲我知道那沈馳和曲諾之間雖然設有婚約。但是兩人彼此早就心存愛慕,沈馳縱然是天縱奇才,卻終究還是一個凡人,我不信他能夠逃過一個情字!”

  我低聲道:“可是沈馳並非是一個凡人,孰輕孰重,他應該懂得選擇,母后地計策很難騙過他地眼睛。”

  晶後冷笑道:“你可知道沈馳爲何會看上曲諾?那是因爲沈馳年輕時曾經愛上了一位女子,那女子後來病死,沈馳悲痛欲絕,自此以後終生不娶,曲諾的祥貌恰恰和他所愛的那女子一模一樣,所以沈馳才會重新墮入情網,這就是沈馳最大的弱點所在。”

  這三個時辰對我來說宛如渡過一個漫長的世紀,其實從慧喬的表情,我就知道燕元宗己經無藥可救。

  燕元宗終究沒有醒來,晶後的臉上的悲傷卻已經爲平靜所取代。

  慧喬輕輕敵下燕元宗地手腕,緩緩搖了搖頭。

  “皇上還能活多少時候?”晶後的聲音出奇的冷靜。

  慧喬黯然道:“不會超過奪日,陛下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只怕捱不了太長時間了……”

  晶後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去吧!”

  我陪著慧喬來到外面,將她交給許公公,低聲囑託道:“將全姑娘送往楓林閣。”

  許公公恭敬道:“殿下放心,老奴一定將全姑娘安安全全的護送回去。”

  慧喬輕聲叮囑我道:“你千萬要小心!”握住我地大手將一牧丹藥塞入我的手心,這是我讓她配製的七日醉,當年就是利用這牧丹藥才讓燕琳安然逃出了高麗的婚船。

  我笑道:“放心”然後將手中的一封信函交到慧喬的手中,低聲道:“你將這封信交給唐唐味。”我這封信中是委託唐味先行將慧喬護送回去,燕元宗巳輕無藥可救,慧喬留在秦都只會徒增危險。

  目進慧喬在許公公的陪伴下離開了宮門,我這才回身來到內室之中,晶後正在充滿慈愛的爲燕元宗梳理著髮髻。唇角仍然帶著一絲溫柔地微笑,我不敢打擾她,靜靜站在她的身後。

  晶後輕聲道:“元宗小的時候,我每日便爲他枕頭,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對我說:母后。後等我長大了,我便爲你梳頭。可是等他長大後,卻忘記了這句話……”晶後的眼圈突然紅了,晶瑩地淚水在她的美眸中閃動。聲音變得顫抖了起來:“……也許今生我……再也設有福分感受到他爲我……梳頭了……”淚水奪眶而出,順著她輪廓優美的俏臉緩緩滑落,輕輕滴落在燕元宗的前額之上,燕元宗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晶後拿起床邊地金色盤龍發簪,小心的爲燕元宗插在頭上。她轉過臉來。凝視我的面容。一字一句說道:“我要讓沈馳和燕興啓付出千倍的代價!”

  燕元宗的手臂忽然垂了下去,我此比時方才知道他已經死去。

  晶後忽然緊緊抱位燕元宗地屍身,無聲抽泣起來……

  我和許公公將燕元宗地屍首暫時封藏在鳳陽宮內的冰窖之中,在晶後成功擁立澤王以前,燕元宗的死訊塊不可泄露出去。

  晶後的冷遠遠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也許地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燭影搖曳,晶後和我相對而坐,許公公帶靜侍立茬一旁。

  晶後道:“元宗!明日納妃儀式在太和官舉行。你不必參加慶典,直接在景蓉宮等待洞房即可。”她似乎已經完全將我當成了燕元宗。

  我心中暗道:“沒想到自己平白無故落到了一個好處,難道晶後競然想讓我和曲諾假戲真做嗎?”

  許公公道:“根據剛剛傳來的消息,沈馳已經加緊向秦都趕來。最快後日上午應該可站趕到秦都。”

  晶後冷笑道:“只怕他趕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許公公低聲道:“老奴已經將一切安排妥當,這次任沈馳如何狡猾,都會落入我們地掌握之中。”

  晶後凝視我道:“明日你只需做好你的新郎。一切事情都由我來應付。”

  許公公道:“太后,皇后仍然被關在偏殿之中,明日大婚她如果不出席好像有些不合情理。”

  晶後怒道:“還留著這個賤人作甚?讓人把她給我勒死,就說她自殺便是。”

  我慌忙道:“母后,此事千萬不可!”

  晶後秀眉顰起道:“你有什當想法?”

  我低聲道:“如果能順利除掉沈馳,母后便可時捧澤王上位,宣佈陛下的甍訊,到

  時候就說皇后願主動殉葬,對外面也可以圓滿交待。”

  晶後冷笑道:“既然是殉葬,早死晚死都是一樣!”

  她向許公公道:“先把她給我關到冰窖之中,讓她在下面陪著元宗,省得我苦命的孩兒……寂寞……”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晶後對酈姬地仇恨已然無可化解。

  我和許公公將酈姬押到了冰窖之中,趁著許公公去點燃燭火的機會,我悄然將預先準備好的七日醉塞入酈姬的口中,若是留在這冰窖之中,不吃不喝的帶上幾天,酈姬縱然不被餓死,也要被凍死在這裏。好在我有先見之明,預先讓慧喬準備好了七日醉,酈姬吃下後,身體會暫時處於休眠狀態,應該可以渡過這場劫難。

  酈姬充滿深情的望著我的眼睛,她輕啓櫻唇,讓我看清她檀口中的藥丸,然後義無反頓的吞了下去。

  許公公點燃燭光走了回來,看著酈姬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陛下,我們走吧!”

  我解開縛在邵妊身上的白綾,和許公公向冰窖的出口走去,來到門前,回過身去,卻見酈姬纖手交織在一起。輕輕舞動,燈影之下一隻小鳥的影子翩翩欲飛,莫名的感動頓時充斥著我的內心,我決不會再次辜負酈姬對我刻骨銘心的真情。

  我懂得晶後的真正用意,她不但要我冒充燕元宗迎娶曲諾,還要我利用曲諾刺激沈馳。其中重要的一點,就是奪去曲諾的童貞,讓她成爲我的女人。晶後對沈馳的仇恨甚至可以讓她忘記女人應有的嫉妒。

  “母后……我若是這樣對曲諾下手,是不是有些不太磊落?”我有些底氣不足的說出了這番話。

  晶後怒視我道:“現在啊是什麽時候,你居然跟我談磊落二字?”她來到我的面前,低聲道:“我就要你奪去沈馳的一切,讓他嘗到愛人被奪走的滋味,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喪失理智,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體會到真正的傷心,我們才有擊敗他的機會。”

  “孩兒明白了!”

  晶後冷笑道:“曲諾只不過是一個犧牲品,沒有她的犧牲,我們怎麽能擊敗沈馳這只狡猾的狐狸?”

  晶後遞給我一個玉瓶道:“這裏面是迷情散。你和曲諾喝合巹酒的時候,將迷情散放在她的酒杯裏,到時候自然不會費上太大的功夫。”女人的手段的確讓我歎服,我雖然有時候做事會不擇手段,可是像這種迷奸的事情還是不屑爲之的。這次爲了對付沈馳只好勉強去做。

  晶後道:“我相信你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我低聲道:“孩兒明白,非常的時候必須採用非常的手段,不過孩兒心中容不下他人的影子……”

  我的手輕輕放在晶後的肩頭,晶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鏡中映出的是燕元宗和晶後的身影。

  晶後黯然歎道:“元宗從未和我如此親近過。”

  我瞭解燕元宗對晶後的感情,其中遷是敬畏的成分居多。

  我輕聲道:“母后,以後孩兒會好好侍你,決不容任何人欺負你!”

  晶後的眼圈紅了起來,我解開她的髮髻,拿起木梳輕柔的爲晶後梳理長髮,晶後深情的望著鏡中,淚水無聲的流了下去。

  燕元宗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幫他做到了,我的撫弄著晶後絲段般柔軟順滑的長髮,宛如撥動琴弦,充滿愛意的旋律隨著木梳的滑動盡情的流淌……

  我們靜坐在婚床之上,這次燕元宗納妃雖然準備時間緊迫,可是整個景蓉宮佈置得莊重華麗,氣派非凡,處處都洋溢著富麗堂皇華貴典雅的氣息。

  華麗的紅色宮燈高懸,映照得整個洞房紅彤彤的一片。

  我並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可是冒充別人進入洞房卻還是一次全新的過程。

  在晶後的計劃中,奪去曲諾的處子之身是極爲重要的一步,只有這樣才可以重創沈馳。

  我凝望著跳動的紅燭,對我來說以這樣的方式對待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女,並不是我心中所願,可是對於沈馳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如果不從他最脆弱的方面入手,恐怕我根本沒有擊倒他的機會。

  宮門緩緩開啓,身穿鳳冠霞帔的曲諾在八位宮女的陪同下嫋嫋步入宮中,尚禮女官將她手中的紅綢交到我的手中。曲諾在我的引領下,來到床邊,在我的身邊坐下。

  尚食女官按照規矩擺好撰品,我和曲諾在尚寢女官引領下進行祭祀禮。

  尚食女官爲我們獻上合歡酒的時候,我擺了擺手道:“你們退下!”

  那女官微微一怔,這最後一道程式還未行完,她的任務並沒有結束。當她遇到我淩厲的眼神,嚇得馬上垂下纖手,示意宮女撤去佳撰,慌忙離開了景蓉宮。

  四名負責爲我們沐浴更衣的宮女仍然留在那裏,我怒道:“朕讓你們出去,難道沒有聽到嗎?”四名宮女哪里敢違抗我的旨意,慌忙出去。

  我看了看託盤中的那兩杯酒,皺了皺眉頭終於下定決心將迷情散倒入其中的一個杯子,小心搖勻之後,端起酒杯道:“按照規矩,好像我們該喝交杯酒了……”

  曲諾默默點了點頭,忽然跪倒在了地上。

  我微微一怔,將酒杯重新放回託盤之中。

  曲諾泣聲道:“陛下,你放過我吧!”她竟然自行將蓋頭掀了起來,卻見她一張俏臉宛如梨花帶雨,道不盡的楚楚可憐,冰肌玉膚雖稍嫌蒼白,可是更讓人呵護之心倍增。

  我心中暗贊,難怪沈馳會對她如此迷戀,這曲諾果然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我冷冷道:“你先起來,有什麽事情可以慢慢再說。”

  曲諾顫聲道:“曲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陛下諒解。只求陛下將我打入天牢,曲諾死而無撼。”

  我淡然笑道:“這是從何說起?你根本沒有犯什麽罪過,我爲何要懲罰你?”

  曲諾道:“曲諾自幼便許下夙願,希望長大之後便遁入空門,如果違背誓約必遭天譴,現在嫁給了陛下,勢必惹得佛祖動怒。佛祖怎樣處罰曲諾,民女都甘心情願,若是連累了陛下,民女便是萬死不足以低償我的過失……”

  我心中暗笑,這曲諾竟然編出了這樣一個理由來敷衍我,足見她還有些心機。如果她上來便說出自己和沈馳的關係,勢必會害怕連累到沈馳。看來她對沈馳的感情果然很深,內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許的醋意,沈馳的年紀足以能夠做曲諾的父親,如此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兒爲何偏偏喜歡那樣的人物?

  我伸手想要扶起曲諾,不意她驚恐地向後一縮,嬌軀坐到地上,從鳳冠之上拔下發簪,抵在自己如雪般的脖頸之上:“陛下!曲諾真的不想連累你……若是陛下執意用強,民女只有一死謝罪!”

  我和藹地笑了起來:“曲諾!朕在你的眼中當真是如此可怕嗎?”

  曲諾微微一怔。

  我揮了揮手道:“你先起來吧,朕也有幾句知心話想對你說。”

  曲諾猶豫了一下,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手中拿根金簪仍然抵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我故意歎了口氣:“朕的病剛剛痊愈,經歷了這場大病,很多事情我都已經看開了。”

  燕元宗的這場病,整個秦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曲諾自然也不會例外。

  曲諾道:“陛下的情況好像已經恢復了。”

  我點了點頭道:“多虧皇后對我的日夜照顧,我才能夠康復,這世上我最爲感激的便是酈姬了。”

  我故意分散曲諾的注意力。

  曲諾輕聲道:“陛下對皇后的感情很深?”

  我歎了口氣道:“這世上再也無人能夠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只可惜這次因爲納妃之事,她很生氣,不知何時才能原諒我。”

  曲諾輕聲道:“難怪皇后娘娘並未參加納妃大典。”

  我苦笑道:“曲諾,我不瞞你說,我根本不想納你爲妃,這次全都是母后一手操辦的。”

  曲諾的目光漸漸軟化了下來,她同情地說:“我也沒有想到會給陛下和皇后娘娘帶來了這麽多的麻煩。”

  我虛情假意道:“有時候,我真的想做一個普通人,帶著皇后一起男耕女織,逍遙自在地生活,天下人都羡慕我粉黛三千的生活,殊不知其中又有多少真愛?”我的表情顯得黯然之至。

  曲諾低聲道:“陛下爲何不跟太后解釋清楚?”

  我臉上露出爲難之色:“母后一心想讓皇后爲我誕下子嗣,可是皇后入宮多年始終沒有身孕,這次爲我納妃便是爲了此事。”

  曲諾俏臉微紅垂下頭去。

  我故意道:“你既然當年許下這個願望,爲何不早對太后說?”

  曲諾道:“民女哪有機會見到太后?”

  我裝出一副誠摯的樣子:“曲諾,明日見到太后你敢不敢這樣對她說?”

  曲諾猶豫了一下,終於毅然點了點頭。

  “好,明日我們便告訴太后,我也不願娶你,你也不想嫁給我,對天下人宣佈這場婚姻就此作罷。”

  曲諾的美眸之中閃過驚喜的目光,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陛下真的願意這麽做?”

  我點了點頭:“我心中只有皇后,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明日你一定要幫我向皇后解釋清楚,不過……”

  曲諾道:“不過什麽?”

  我顯得憂心忡忡:“不過太后若是知道我們不願結合,勢必會降罪於你。”

  曲諾道:“陛下放心,曲諾的罪過自然由曲諾自己承擔,太后既便要降罪於我,我也心甘情願。”

  我心中暗道,沒想到這曲諾竟然如此單純,幾句話就讓她信了個十足,沈馳的心機城府如此之深,又怎會愛上這樣一個單純的少女?

  我沈思許久,方道:“不如這樣,我們乾脆結拜爲兄妹,在母后面前也有個交待,她顧及到我們的關係,也許不會降罪於你……”

  曲諾眼圈微紅,靜靜佇立在我面前,手中的金簪早已放了下去。

  我知道這單純的少女定然被我虛情假意的表現所感動,故意道:“你……不願意嗎?”

  曲諾雙膝跪倒在地上,泣聲道:“陛下,曲諾永世難忘你的大恩大德……”

  我拉住她的手臂扶著她站了起來,從她手中拿過金簪,在她手指上戳了一下,擠了一滴獻血在酒中,然後又戳破自己的手指滴在酒中。搶先拿起那杯沒有迷魂散的酒杯,猶豫了一下方才將另外一杯遞給曲諾。

  曲諾顯得感動異常,她壓根沒有想到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我仰首飲盡美酒,微笑著看著曲諾將那杯酒喝了下去。我低聲道:“以後我們便是兄妹了,明日我便帶著你向母后稟明一切,將你送出宮去。”

  曲諾的俏臉微微有些發紅,她輕輕點了點頭道:“多謝陛下!”

  我笑道:“怎麽還叫我陛下?應該叫我皇兄哩!”

  曲諾點了點頭,輕聲道:“皇帝哥哥!”

  看到她如此單純的模樣,我內心之中不禁遲疑了起來。曲諾是個毫無心機,不愔世事的少女,我若是對她下手,豈不是太過卑鄙?既便是我要對付沈馳,可是和這個無辜少女又有什麽關係?其實想擾亂沈馳的內心,只要給他營造出假像即可,我又何必真正奪去曲諾的貞操?如果我真的用藥迷她,和一個淫賊又有什麽兩樣?我的諸位愛妻若是知道我做出這樣的行徑,又會怎樣看我?既然和她結拜過,便是兄妹,我怎能趁人之危?

  我擡頭望向曲諾,她的俏臉緋紅,顯得越發的豔麗可人。不知怎麽,我的心跳開始加速,覺著自己的體溫開始不斷地升高。

  曲諾輕聲道:“皇帝哥哥,你有沒有覺得好熱?”

  我內心一震,本來我還以爲只不過是看到曲諾嬌豔如斯,把握不住自己,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定力開始在不斷地下降,恨不能馬上撕去自己的吉服,馬上佔有曲諾的嬌軀。我的雙手也微微的發顫。

  我的目光望向銅鏡,這才發現自己的臉色雖然未變,可是雙目變得通紅,一副欲火中燒的樣子。我心中駭然,目關轉向那託盤中的酒杯,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杯放有迷魂散的酒是曲諾喝下去的,怎麽我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再看曲諾時,她已經開始扯開了自己的領口,露出一抹雪白細膩的酥胸,誘人的曲線更讓我血脈筟張。

  我終於明白,晶後生恐我臨時變更了主意,端來的合歡酒之中早就放入了迷魂散,無論是我還是曲諾都無法逃脫迷魂散強勁的藥力。

  “好熱……”曲諾服下的迷魂散比我要多上一倍,再加上她的體質本來便不如我,所以她的反應要來得更加迅速。

  我強行按抑住內心的衝動,目光試圖從曲諾的身上轉移開來,沒想到曲諾嬌聲道:“皇帝哥哥……我好難受……”

  我回過頭去,目光頓時粘滯在曲諾的身上,她早已將鳳冠扯下,黑色長髮如瀑般流瀉在肩頭,霞披也被扯開,曲線柔美的肩頭暴露於燭光之下,紅色肚兜緊緊包裹著她玲瓏的嬌軀,誘人的雙峰勾勒出曼妙的弧線,仿佛要從肚兜中掙扎欲出。

  由於迷魂散的作用,曲諾的俏臉佈滿紅霞,嬌豔欲滴,我的呼吸情不自禁地急促起來,眼前不時浮現出極其淫靡的場面,蹂躪曲諾的想法湧入我的腦海之中,我的潛意識仍在不斷地掙扎,我的肢體卻已經不受頭腦的掌控,體內一股灼熱的感覺不斷奔騰洶湧。我用力咬住下唇,試圖向水盆走去,想借冷水澆滅自己不斷高漲的情欲。

  可是沒等到我來到水盆前,曲諾便拽住了我的長袖,近乎呻吟般叫道:“我……好難受……”

  我掙扎著向前走了一步,吉服從我身上被撕扯下來,露出我健壯的身軀。

  曲諾的美目之中閃動著迷離的光芒的她的身上僅僅剩下了肚兜,從我的角度望下去,她雪白的嬌軀之上,僅僅有一道紅色的絲帶系在美輪美奐的背後,顯現出觸目驚心的嬌豔。

  “沈大哥……”曲諾含情脈脈的一聲嬌呼,頓時燃起了我滿腔的憤怒,她竟然將我看成了沈馳,點燃我憤怒的同時,也點燃了我無邊的欲火。

  我猛然抱起她的嬌軀,就勢扯下她用以蔽體的肚兜,曲諾完美無暇的嬌軀頓時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們的肌膚都燙的嚇人,我的嘴唇剛剛觸及到她的櫻唇,曲諾便癡狂地吻住我,她的吻生疏而狂野,我們激烈的熱吻竟然將彼此吻得唇破血流。

  糾纏之中我身上的衣衫被扯去,我和曲諾坦誠相見。我的腦海中哪里還有什麽理智,只知道自己要找一個地方盡情地宣泄,而曲諾的身體恰恰是我此時最好的選擇。

  曲諾的瘋狂猶在我之上。迷魂散強勁的藥力,將一位貞潔烈女完全轉化成爲一個蕩婦。我和她之間已經分不清究竟誰在主動,近乎狂野的糾纏在一起。這是一個瘋狂之極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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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10:16 |只看該作者
  清晨醒來的時候,曲諾仍然沈睡在我的身邊,烏黑的秀髮意態慵懶地散落在枕上,粉鷗般雪白的手臂緊緊摟住我的身軀,俏臉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清麗動人的俏臉上隱有淚痕,曲線優美的唇角微微泛起一絲滿足的淺笑。

  我昏昏沈沈的頭腦漸漸清醒了過來,一點點回憶著昨晚自己究竟對曲諾幹了些什麽事情。

  曲諾的嬌軀輕輕動了一下,我這才知道我們的身體仍然糾纏在一起。輕輕掀起錦被,移開曲諾的嬌軀,卻見一幅峰巒起伏的美景立即呈現在我的眼前,曲諾誘人的粉臀之下隱然可以看到纓纓落紅的痕迹。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無論怎樣,自己終究還是奪去了這個無辜少女的貞潔,忽然感覺到一陣頭痛愈裂,心中又産生異樣的感覺,顯然是那迷魂散的藥力仍然未能完全清除。

  我悄悄穿衣下床,晃悠悠來到水盆前,將面孔浸入冷水之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閃過昨晚的淫靡畫面,內心不由得産生了些許愧疚,沒想到自己竟然做了這麽無恥的事情。

  “啊!”身後忽然響起曲諾的嬌呼聲。

  我回過身去,卻見曲諾裹住錦被,俏臉煞白地縮在床上,美目之中流露出幾近絕望的眼神。

  “你……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曲諾淒聲道。

  我心中暗道:“事到如今,只好一切都推倒晶後的身上。”

  曲諾悲痛欲絕道:“你……好卑鄙,居然在酒中下藥……”

  我做出痛苦莫名的樣子:“我也不知道那酒中下了藥,想來一切都是母后的安排!”

  曲諾捂住俏臉大聲啜泣起來。

  門外響起許公公的聲音:“陛下,今日還要給太后敬茶呢!”

  我擦乾面孔道:“你去回稟母后,說我們馬上就過去。”

  我默默來到床前,勸慰道:“妹子……既然已經鑄下大錯,我們還是先冷靜一下,想想該如何應對!”

  那曲諾淚眼婆娑的看了我一眼,其實昨晚的情況她多少也記得一些,印象之中我並沒有對她用強,反倒是她主動的時候多一些。太后在酒中下了迷藥,我和她其實都是受害者。

  我低聲道:“我們先去給母后獻茶,有什麽事情回頭再說。”

  曲諾終於點了點頭。

  我和曲諾洗漱完畢,走出門外,她初嘗雲雨,哪能夠禁起我整晚的瘋狂,嬌軀可謂是備受摧殘,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一直侯在門前的許公公笑眯眯向我走來:“陛下!娘娘!太后在玄德殿等你們!”

  我微微一怔,給晶後獻茶乃是皇室內部的家事,不知道怎麽會安排到玄德殿,那玄德殿乃是近臣皇親討論國事的地方。

  我和許公公走在最前,曲諾在兩名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跟在後面。

  繞過禦花園的回廊,我們之間已經拉下一段不小的距離。

  許公公低聲道:“殿下可曾做好了捉姦的準備?”

  我心中一怔,充滿詢問地望向許公公。

  許公公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低聲道:“沈馳已經回來了,太后召他半個時辰之後到玄德殿商談國事。”

  我看了看身後,曲諾停了下來,在原地歇息了片刻,方才重新走了過來。

  許公公道:“太后叫上肅王燕興啓此刻正在鳳陽宮等你們前去敬茶呢!”

  我馬上明白了晶後的真正用意,她今日務必要陷沈馳於水火之中,我忽然想到曲諾,這次恐怕也難逃一死,內心不禁戰慄起來。

  來到玄德殿,許公公微笑著向曲諾道:“按照皇宮的規矩,今日面見太后之前需要重新更換朝服。皇上和娘娘請!”

  我和曲諾的美眸相觸及,馬上感覺到她充滿幽怨的眼神。我微笑道:“你們陪娘娘去更衣。”兩名宮女應了一聲,扶著曲諾走入了玄德殿。

  許公公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老奴爲陛下引路,前往旭陽宮參見太后。”路上他悄然將具體的安排告訴給我聽,曲諾更衣之時,那兩名宮女會竊走她的衣物,而沈馳不久也將抵達玄德殿,到時候會有人將玄德殿的門窗封死,讓他們二人無法逃脫。

  我心中湧起莫名的悲涼,自從晶後決定對付沈馳的那一刻起,曲諾的命運已然注定。她只是一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平心而論晶後的計策並不高超,可是她將每一個環節都掌控得如此出色,加上對情感、時機的巧妙控制,這個陰謀演變得無懈可擊。

  我在許公公的攙扶下走入鳳陽宮,晶後正在和燕興啓談笑風生。晶後這次故意讓燕興啓過來陪她一起接受我和曲諾的敬茶,表面上看是對燕興啓的一種擡舉,其實是在麻痹燕興啓的神經,轉移他的視線。

  晶後微笑道:“皇上怎麽一個人來了?曲諾呢?”

  我故意裝出疲憊不堪的樣子,坐在椅子上道:“她隨後就來!”

  晶後笑著歎道:“你們這些孩子啊!知不知道我和你皇叔在這裏等了多少時候。”

  我重重咳嗽了兩聲。

  燕興啓裝出關切的樣子:“陛下的龍體這兩日感覺怎樣?”

  我淡然笑道:“好多了……”而後又咳嗽了兩聲。

  許公公慌忙爲我端來痰盂,我轉身悄悄咬破口中事先藏好的血袋,“噗!”地一聲吐出血來。

  燕興啓大驚失色:“陛下!還不快請禦醫!”

  我用絲帕擦去嘴角的血迹,搖了搖頭道:“不妨事……我吐出這口血,胸口反而……順暢了許多……”

  晶後佯裝關切道:“元宗,你胸口痛不痛?”我又搖了搖頭。

  許公公領著禦醫匆匆走了進來,我心中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晶後故意在做戲給燕興啓看。

  那禦醫探了探我的脈門,緊皺眉頭,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許久方才展顔一笑:“恭喜陛下,剛才你吐出的這口鮮血,早已在胸口淤滯多時,一直以來一直阻礙陛下的血氣運行,現在阻礙已經消失,臣敢斷言,陛下不日即可康復!”

  晶後面露笑容,那燕元宗雖然也露出笑容,可是內心之中的苦澀只有他自己知道。

  許公公笑道:“恭喜太后,沒想到納妃沖喜果然收到奇效!”

  晶後似乎想起了什麽:“曲諾怎麽還沒有過來?”

  許公公慌忙道:“老奴去迎一下。”

  晶後搖了搖頭道:“算了,幾位從封地遠道趕來,德皇叔還在裕德殿等著向皇上賀喜呢,晚了好像不太好,那杯媳婦茶,等我們見完了諸位大臣,再回來喝也不遲。”

  燕興啓笑道:“是啊,回頭再喝也是一樣。”

  我喘了口氣道:“不知道事哪幾位皇叔過來?”

  燕興啓道:“麟王,祺王,沐王,他們聽說陛下納妃,專程從封地趕了過來。”

  我激動道:“原來是七叔他們,我也要去見見他們。”

  晶後微笑著點了點頭。

  前往裕德殿必然先由玄德殿前經過,我們一行途經玄德殿的時候,看到一名宮女神色慌張地躲到廊柱後面,晶後秀眉微顰,怒道:“不懂禮數的東西!”

  許公公示意身邊的小太監,將那名宮女從廊柱後拖了出來,那宮女嚇得身軀瑟瑟發抖,我自然認得她,剛才便是她和另外一名宮女陪著曲諾進去更衣了。

  那宮女顫聲道:“奴婢參見陛下,參見太后……”她的演技竟然頗爲高超,將驚懼之極的感覺演的入木三分。

  晶後怒道:“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要躲在廊柱後面?”

  那宮女顫聲道:“奴婢不……敢說……”

  晶後的俏臉上浮現出濃重的疑雲:“快說!否則我馬上讓人將你淩遲處死!”

  那宮女戰戰兢兢道:“娘娘……在裏面!”

  晶後面色一變,和我對望了一眼:“她不去鳳陽宮敬茶,到這裏來做什麽?”

  燕興啓一時間猜不到發生了什麽事情,表情顯得異常迷惘。

  晶後快步向殿中走去,沒想到殿門不但外面上鎖,裏面也被人插上。

  晶後怒道:“給我撞開!”

  禦前侍衛沖到最前,將宮門撞開,我們一群人全都沖入玄德殿內,卻見大殿之中只有曲諾一人呆呆地坐在那裏,身上穿著宮女的衣裙,地上躺著一具赤裸的死屍,顯然是陪同她前來的宮女。許公公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的呼吸已經停止,可是身上仍有餘溫,看來剛剛死去不久。

  曲諾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嘴唇不住顫抖,目光也是呆滯之極。

  我環視四周,卻沒有看到沈馳的蹤影,心中暗自奇怪,按照晶後的計劃,沈馳應該準時來到玄德殿中,我們剛巧可以將他和曲諾抓住,沒想到現在只剩下了曲諾一個人。

  難道沈馳他已經看破了晶後的陰謀,並沒有到玄德殿來?我看了看地上的屍首,難道曲諾殺死了這名宮女?我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從昨晚的短暫接觸,我已經看出曲諾爲人單純善良,讓她殺掉這個手無寸鐵的宮女,她絕對下不了這個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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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2:1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 知己



  衆侍衛在宮內搜查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其他人的蹤迹。只是在東牆的窗口找到了一處破損,看來有人從這裏破窗逃了出去。

  晶後怒道:“這皇宮之中竟然潛入了外賊!你們這幫侍衛全都是一幫廢物!”

  侍衛統領慌忙道:“太后請息怒,我們向來守衛森嚴,每個人入宮之前,我們都要經過嚴格的盤查,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即便是他逃出了玄德殿,也一定無法逃出皇宮。”

  燕興啓笑道:“太后,這件事有些蹊蹺,沒有查清之前還是不要輕下判斷,或許是內賊也未必可知……”他顯然話裏有話,暗指晶後顧弄玄虛。

  我緩步來到曲諾的身前,低聲道:“曲諾,你因何會在這裏?”

  曲諾驚恐無比道:“不要殺她,不要……”她顯然是受驚過度,此刻有些神志不清。

  我心中已然明白,沈馳定然來過這裏,他肯定察覺事情不妙,乾脆利落的殺掉了那名宮女,讓曲諾穿上宮女的衣服,自己從窗口逃了出去。

  我看了看那破損的窗口,窗口朝向的位置正是我們走來的道路,從那名宮女身上的體溫來看,沈馳應該逃走不久,我在百丈開外便留意著玄德殿的方向,怎麽沒有看到有人逃出?再者說這附近都是晶後的心腹侍衛,沈馳即便是能夠逃出玄德殿,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從皇宮內離去。

  晶後本想捉姦當場,沒想到沈馳竟然已經逃離,眼看著自己的精心設計便成了泡影,心中惱怒到了極點,怒視那宮女道:“快說!除了娘娘以外,還有什麽人來到這玄德殿中?”

  那宮女哭著道:“廷尉沈大人……”

  燕興啓面色一變,怒斥道:“胡說!你這賤人豈可血口噴人?這大內之中,沒有陛下和太后的親召,何人敢擅自進來。你若是憑空捏造事非,小心你的性命!”

  晶後怒極,厲聲道:將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活活打死!”兩旁侍衛應了一聲,將那名宮女拖了下去。那宮女憑空遭此大難,哭聲慘痛,甚至連申辯都不會了。

  晶後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不當場捉到沈馳,這周密策劃的計劃肯定要全盤落空。她此刻自然不能說自己將沈馳召到了玄德殿。否則燕興啓肯定會借機發難。

  幾位皇叔聽到動靜也從裕得殿趕來,看到眼前的情形都是一驚。

  單憑一具赤裸的死屍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總不能指責曲諾和這宮女通姦吧。

  晶後神情黯然。燕興啓的唇角卻泛起一絲冷笑,他已經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晶後刻意安排的一出戲,若是沈馳被當場抓住只怕真的難以洗清通姦的嫌疑了。

  我聽到曲諾仍然在不斷的喃喃道:“不要殺她……不要殺她……”心中暗道:“如果是我。決不會冒險離開這裏。這沈馳一定還躲藏在玄德殿中。”我猛然從身邊侍衛腰間抽出利劍,哆哆嗦嗦來到曲諾的面前,冷冷道:“賤人……你究竟和誰人躲……在這裏……”在外人看來,我憤怒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燕興啓不無嘲諷道:“這件事恐怕要問這個死去的宮女了!”

  我忽然舉起利劍猛然戳在曲諾的手臂之上,鮮血頓時染紅了曲諾的衣袖,曲諾渾然不覺,仍然道:“不要殺她……”

  我狠下心來,一腳踢中曲諾的小腹。曲諾痛得倒在了地上。

  晶後地秀眉頓時舒展開來,她馬上明白我這樣做的真正含義。

  燕興啓的表情卻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這只老狐狸和我一樣,也看出沈馳極有可能還藏在玄德殿中。

  燕興啓想要上前阻止我。卻被晶後阻住去路,要是讓他觸及到我的身體,以他的狡猾一定會發現我的疾病根本就是僞裝。

  燕興啓大聲道:“陛下!現在事實未明之前,千萬不可以動怒啊,氣大傷身,還是保重龍體要緊!”

  我心中暗自發笑,這老狐狸恨不能燕元宗即刻死掉,當著衆人卻虛情假意地表現什麽?劍尖抵住曲諾的胸膛,嘶聲道:“賤人!我要殺了你!”狠下心來,劍尖向前遞了半寸,沒想到曲諾的表情卻忽然平靜了下來,似乎創口的疼痛讓她回到了現實中來。

  美眸靜靜盯住我,口形無聲的變幻了一下,我清楚的辨認出她喊得是沈大哥三個字,內心感到一陣刺痛,不管我是用怎樣的手段將她得到,在我的心目中她已然成爲了我地女人,沒想到她在生死關頭,仍然對沈馳念念不忘,我心中充滿了被人背叛的感覺。

  目光中流露出陰冷的殺機,劍尖猛然向前遞去。

  “住手!”沈馳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所有人地目光同時向上望去,卻見沈馳從匾額所在的橫梁之上現出身來,他抓住抱柱旁邊的帷幔慢慢的攀爬下來,眼神卻鎮靜如故。

  燕興啓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最擔心的就是沈馳心系曲諾的安危主動現身。

  我卻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沈馳只要還在這玄得殿中,現身是早晚的事情。我刺向曲諾的這一劍,只不過是迫使他在衆人面前出現而已,看來沈馳對曲諾果然是一片深情。

  晶後發出一聲得意之極的冷笑。

  沈馳淡然道:“太后果然高明!”

  晶後冷冷道:“談到高明,誰又能夠比得上我們的廷尉大人,居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沈馳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深邃的雙目仿佛能看透我的心底。

  我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等他開口率先道:“枉……朕……對你……如此信任……你……竟然……竟然……”我雙目圓睜,悄然咬破口中的血袋,‘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我的身軀搖晃了一下,緩緩向後倒去,衆人看到如此變化,慌忙架住我的身體。

  晶後泣聲道:“將這對姦夫淫婦給我拿下,皇上若是有任何不測。我必將你們千刀萬剮,以瀉心頭之恨……”

  我躺在龍床之上,晶後的計劃已經圓滿完成,可是我內心之中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曲諾充滿幽怨的雙眸始終在我的內心中閃現。沈馳最後關頭的出現,終於證明他是一個有勇氣的漢子,沒有辜負曲諾對他地一片癡情。

  幾名禦醫在我的身邊忙碌著,我聽到他們的嗟歎聲,我事先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以慧喬的醫術,蒙蔽這幫昏庸的禦醫,只不過是手到擒來地事情。

  我的脈息時緩時急,體溫忽冷忽熱,除了慧喬留給我藥丸的效力以外。還有我本身無間玄功的作用。我現在可以自如的控制身體地溫度。

  幾名禦醫地表情變得越發黯然,衆位臣子全都靜靜守在殿外,燕興啓已經徹底被打亂了陣腳,沈馳的落難,讓他突然落入一種彷徨無助的境地。

  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嘶聲道:“母后……”

  晶後美眸之中滿是淚水,她抓住我的大手,似乎已經完全將我當成了燕元宗。

  “我……我……看來是不成了……”

  晶後無聲啜泣起來。她的淚水決不是僞裝,這兩日可以經營的堅強終於可以完全放下,她可以暢快淋漓的爲死去地兒子哭上一場。

  我按照和晶後事先的計劃,宣燕興啓和其餘七名重臣來到病榻之前。當著他們的面親口說出遺詔,傳位於澤王,大秦國政暫時交由晶後暫時掌控,由八位大臣共同輔佐,澤王年滿十八歲的時候,晶後再將大權還歸於澤王。

  燕興啓難以掩飾內心中地失望,可是當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營救沈馳,穩住陣腳,凝聚力量方可進行政治上的第二次反撲。

  我和晶後擬好的遺詔已經將他的權力進一步分化,燕興啓短期之內,勢必要隱藏鋒芒,而且我們的計劃無懈可擊,他自然沒有理由提出反駁。

  當日午夜,我和燕元宗的屍首更換了位置,洗去易容,換上小太監的服飾,悄然溜出宮外。

  我並沒有直接返回楓林閣,徑自向萬花樓的方向而來。

  慕容嫣嫣正在歇息,聽到我前來造訪的消息,慌忙起身來迎。

  看到我一身的怪異打扮,禁不住笑了起來:“殿下果然神出鬼沒,今日我探望你的時候,你還賴在床上不起來,晚上卻又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她美目流轉道:“看來……殿下好像剛剛從皇宮中出來。”

  我笑道:“慕容姑娘好淩厲的眼神,我在你面前始終像光著身子一樣,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我這句話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慕容嫣嫣俏臉緋紅,輕輕啐了一聲,將我引到後方的小樓。

  慕容嫣嫣爲我準備好熱水,我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之中,洗去一身的疲憊,溫暖的澡水慰燙著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卻無法撫平我內心深處的歉疚。沈馳的性命已經落入晶後的掌握之中,晶後這次決不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因爲對曲諾用情太深,晶後很難算計到沈馳。除掉沈馳我雖然有些許的惋惜,可更多的是感到慶倖,剪除一個如此可怕的對手,對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之所以感到內疚,是因爲曲諾的緣故,在我的潛意識裏,我不願輕易放棄任何屬於我的東西,無論是江山,還是美人。

  慕容嫣嫣將爲我找來的衣物搭在屏風之上。

  我笑道:“沒想到慕容姑娘這裏居然還有男子的衣衫?”

  慕容嫣嫣在屏風外笑道:“萬花樓中,既然有一擲千金的豪客,我們自然要準備好各類的物品,以備他們選用,你莫要小瞧了這套衣服,紋銀五百兩,恕不還價。”

  我呵呵笑出聲來:“果然是無商不奸,慕容姑娘何時也學會了錢四海的毛病。”

  用毛巾抹幹了身軀,將衣衫換上。

  走出房間,慕容嫣嫣已經爲我準備好了香茗,她赤足穿者一雙紅色木屐,晶瑩的足趾裸露在外,誘人無比。

  看到我貪婪的目光,慕容嫣嫣俏臉不禁一紅,輕聲嗔道:“你看什麽看,沒有見過女人的腳嗎?”

  我笑道:“見是見過許多,只不過沒有見過這麽美的。”

  接過慕容嫣嫣手中的茶盞,大口喝完,酣暢淋漓道:“好些日子沒有這麽痛快的喝過茶哩。”

  慕容嫣嫣嫣然笑道:“你澡也洗了,茶也喝了,下面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穿著那身太監的打扮,究竟去皇宮做什麽去了?”

  我放下茶盞道:“不知怎麽,我此刻忽然餓了,慕容姑娘是不是等我吃飽了再說呢?”

  慕容嫣嫣溫婉盯了我一眼,輕身道:“這麽晚了,讓我哪里去給你找廚師?”

  我故作驚奇道:“慕容姑娘難道不會烹飪嗎?”

  慕容嫣嫣搖了搖頭道:“除了舞刀弄劍,我一無所長。”

  我笑道:“難怪慕容姑娘至今都嫁不出去哩。”

  慕容嫣嫣笑道:“平王殿下好像擔心的事情太多了。”

  我大言不慚的說道:“慕容姑娘若是還沒有意中人,不妨考慮一下胤空。”

  慕容嫣嫣紅著臉道:“殿下越說越不像話了,你若是再開嫣嫣的玩笑,我便讓你整晚都餓著肚子。”

  慕容嫣嫣並不是像她所說的那樣一無所長,她不但會烹飪,而且水準還相當高超,親手烹製的幾味小菜,吃的我大快朵頤,讚不絕口。

  酒足飯飽之後,我終於將談話轉入了正題:“我剛剛去了秦宮,燕元宗已經死了,臨終之時下詔,讓澤王燕元齊即位,晶後暫攝朝政。”

  燕元宗駕崩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秦都,這件事對慕容嫣嫣並不驚奇,她輕聲道:“我有件事始終想不透,燕興啓和沈馳在大秦的勢力絕非泛泛,這一次又怎麽會甘心認輸?”

  我冷笑道:“慕容姑娘可能還不知道,沈馳已經被晶後拿下,現在已經被打入天牢之中。”沈馳入獄的事情涉及到皇室名譽,自然不能泄漏出去,所以外面仍然不知道沈馳落難的消息。

  慕容嫣嫣大吃一驚道:“沈馳何等狡猾,怎會落入晶後的手中。”

  我淡然一笑,並沒有進一步說明詳情,低聲道:“我想請慕容姑娘幫我一個忙。”

  慕容嫣嫣笑道:“平王殿下走入萬花樓的那一刻,嫣嫣就知道你一定又有事情找我。”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因爲慕容姑娘是我的知己啊。”

  慕容嫣嫣意味深長道:“平王在這世上好像並不缺乏知己,……尤其是紅顔知己。”

  我呵呵大笑起來:“可是我跟慕容姑娘相處的感覺卻全然不同。”

  慕容嫣嫣道:“快說,究竟有什麽事情?”

  我低聲道:“燕元宗大葬在即,可是隨著他一起埋入地下的還有一件驚天的秘密……”我故意沒有將這件事情說明,想引起慕容嫣嫣的好奇心。

  慕容嫣嫣道:“什麽秘密?”

  我向四周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道:“有關繆氏寶藏的秘密。”

  慕容嫣嫣秀眉微顰道:“不是說那繆氏藏暴圖分別落入了漢、齊兩國國君的手中了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聽說當年宣隆皇查抄田氏一門的時候,已經得到了一份繆氏藏寶圖,田循交給漢成帝的只不過是憑記憶畫出的複件而已。”

  慕容嫣嫣道:“你想怎麽做?”

  我低聲道:“慕容嫣嫣有沒有辦法爲我搞到燕元宗陵墓的地圖?”

  慕容嫣嫣半信半疑的看著我,許久方道:“你居然想要去盜墓?”

  我心中暗自慚愧,只不過這次盜墓是爲了營救儷姬,並不是爲了什麽藏寶圖,燕元宗泉下有知也應該原諒我的所爲。

  慕容嫣嫣沈思許久,方道:“我認識一名盜墓高手,他叫連越,是燕國人,不過此人性情怪癖。生平之中有三不偷,一不偷本國之人,二不偷忠義之人,三不偷女人。”

  我笑道:“這燕元宗乃是秦國人,即便是從母親那裏說。也是半個漢國人,跟燕國毫無關係,他自然也談不上忠義,而且本身就是男人,完全符合連越的條件。”心中卻暗自想到,這次看來犯了連越的忌諱,營救儷姬,可不是去偷女人嘛。

  慕容嫣嫣點了點頭道:“連越還有一個怪癖的習慣,無論雇主讓他偷什麽東西,他都要和雇主平分。”

  我笑道:“用等價的金錢和他交換可以嗎?”

  慕容嫣嫣幽然歎了口氣道:“那要看他高不高興。”

  我心中暗道:“儷姬豈是能夠和他分享的?這次一不做二不休。從皇陵之中盜取儷姬之後,我便將連越殺死在墓中,讓他永世不能將我的秘密泄漏出去,還會怕他和我平分儷姬嗎?”

  慕容嫣嫣道:“你可要考慮好了,如果覺得條件苛刻,大可不必請他。”

  我點了點頭道:“你幫我聯繫他,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

  慕容嫣嫣笑道:“他此刻便賴在我這萬花樓中,已經欠了整整三萬兩銀子,你要是請他,恐怕先要將這筆賬給結算清楚。”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此人倒是有趣,頭一次聽說有人會欠這種錢,而且數目如此之大。

  慕容嫣嫣又道:“我查到他之所以一直躲在這裏,是因爲惹了一個厲害的對頭。”

  我笑道:“看來連越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了。”

  豎日清晨,我在慕容嫣嫣的指點下輕輕扣響了“玲香閣”的房門,過了許久才看到一位嬌小玲瓏的歌妓婷婷嫋嫋走了出來,看到我和慕容嫣嫣,她顯然吃了一驚,隨即俏臉上浮現出一絲甜甜的笑容。

  慕容嫣嫣示意她離開了房間。

  我微笑著走了進去。

  大床之上,連越仍然在蒙頭大睡,從被褥包裹的形狀可以看出,他的體魄定然極其臃腫,一雙大腳丫,從被子裏露了出來,足背長滿黑毛,顯得肥厚之至。

  “奶奶個熊!這麽早便來敲門,老子會欠你們賬嗎?”連越在被窩中含糊不清的嘟嚷著。

  我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微笑道:“你既然不會欠賬,便勞煩你將這三萬兩銀子給結了。”

  連越這才驚覺有人進來,拉開被子,露出鬥大的腦袋,撓了撓滿頭亂蓬蓬的黃毛,一雙猩紅的睡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馬上做出兇神惡煞的表情:“小子!你居然敢闖進我的房間,小心我揍你,便是這裏的老闆也要對我禮讓三分。”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揚起手中的賬單:“連越啊連越!我見過許多不知廉恥的人,卻沒有見過像你這般不要臉的傢夥,連別人的皮肉錢都要欠,算哪門子的男人?你今日要是再不還錢,我便將你欠錢的事情傳遍天下,讓所有認識你的人鬥知道你連越究竟是個什麽人物。”

  連越表情轉的倒是竒快,滿臉堆笑道:“這位公子儀錶堂堂,風度翩翩,想來不是尋常人物,不知來找連越究竟有什麽事情?公子稍待,等我穿好衣服再說!”他坐起身,迅速穿上衣袍,等到他站起我才發現他的身材果然魁偉,比我竟然還要高出半頭以上,加上他本來就肥胖,看上去整個人好像比尋常人大上了一號。

  連越晃了晃肥胖的腦袋,下頜上的肥肉一陣輕顫,他向我笑了笑,忽然一轉身便向門前跑去。

  我早就料到他會有此招,擡起左足,攔在他的前方。

  連越呵呵笑道:“公子竟然深藏不露!”他已經看到了門外的慕容嫣嫣,歎了口氣道:“慕容老闆向要趕我走,明說就是,何苦找外人來對付我。”

  慕容嫣嫣笑道:“這位是大康平王殿下。找你有些事情商談。”

  連越氣衝衝道:“我管他是什麽殿下!打擾了我的美夢,我跟他談個屁!”

  慕容嫣嫣秀眉微顰道:“連越,你欠我萬花樓的銀子,平王殿下已經爲你全部還清,現在他就是你的債主。你自己好自爲之!”說完便轉身離開。

  連越宛如一隻鬥敗了的瘟雞,大腦袋重新耷拉了下來,在床邊坐下道:“無功不受祿,說,你究竟找我幹什麽?”

  我微笑道:“找你自然是幫忙盜墓!”

  連越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去找別人吧。我早已洗手不幹了。”

  我冷笑道:“燕國衛子越的那筆錢你花完了?”

  連越面色不由得一變,失聲道:“你……”

  我笑道:“你身爲燕國人,連相國的墳地鬥敢動,天下間還有什麽事情你還不敢做?”

  連越的腦袋垂得更低:“你想去告密?”

  我淡然笑道:“我如果真想告密,還會和你好好坐在這裏說話嗎?”

  連越道:“說來聽聽。”

  我起身關上房門。在房中來回踱了兩步,方道:“我要你幫我盜取燕元宗的墓葬。”

  連越臉上的肥肉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瞳孔驟然縮小,他低聲道:“你瘋了,燕元宗還沒有下葬呢。”

  我冷笑道:“馬上就會下葬,我要你在下葬的當天便帶我進入墓室。”

  連越的表情陰晴不定,許久方道:“這件事難度太大,我恐怕不能幫你。”

  我盯住連越的雙目:“只要這件事做成,我可以幫你安然離開,而且會在康國給你一塊土地。讓你終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

  連越考慮許久,終於道:“你究竟要竊取什麽寶藏?”

  我冷冷道:“你無需知道,總之不會和你的戒條相左。”

  連越道:“事成之後,我要你將盜得的寶物分我一半。”

  我搖了搖頭道:“要盜取的東西對你並沒有任何用處,我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價錢。”

  連越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好,我暫且答應你,不過要多少銀子,我需要看到你所盜取物品的價值再定,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一大筆錢用來考察環境,和購買工具。”

  “沒有問題!”我爽快的回答道。

  回到楓林閣,采雪早已恢復了女兒身的裝束,自從聽到燕元宗的死訊,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我平安返回。

  唐昧按照我的吩咐已經護送慧喬離去,重傷初愈的阿東也已經回歸我們的隊伍之中。

  康都至今仍然沒有傳來消息,讓我開始感到有些不安,難道中間出了什麽差錯?

  我找來阿東和雅克,讓他們兩人這幾日注意連越的動向,此人留給我相當奸猾的印象,我務必要保證盜墓之事不可出任何的紕漏。

  做完這些事情已經是正午時分,采雪爲我精心烹製了午餐,端入我的書房之中。

  看著我吃得津津有味,采雪的唇角浮現出一絲會心的淺笑。

  我微笑道:“這幾天終日與草藥爲伍,我腸子都餓細了。”

  采雪溫柔道:“采雪會多做一些佳肴爲公子補償這兩天的損失。”

  我哈哈笑道:“還是采雪做出的飯菜最合乎我的口味。”

  采雪道:“慧喬姐姐走的時候,又留下一瓶丹藥,以備公子不時之需。”

  我點了點頭,小心的接過丹藥,看到采雪凝脂般的肌膚,心中不由得一蕩,伸手將她的柔荑捉住。

  采雪俏臉一紅,想要掙脫開來。

  我握住她柔荑道:“采雪,我想先送你離開大秦。”

  采雪搖了搖頭道:“采雪不會離開,公子若是成功聯盟,我們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危機,若是中途發生什麽變故,采雪的易容之術或許會對公子有些幫助。”

  我點了點頭,深情盯住采雪的剪水雙眸,采雪趁機將纖手抽了出來,來到桌邊收拾,柔聲道:“公子還是抓緊時間歇息一下,身爲大康平王,燕元宗的喪禮,你務必需要出席的。”

  我歎了口氣道:“我恐怕沒有歇息的時間了,你幫我準備些熱水,我沐浴更衣之後便前往皇宮吊孝。”

  雖然僅僅是一夜之隔,可是此刻來道皇宮的心情和昨天離開之時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也許是角色的不同方才賦予了我不同的心境。

  整個秦宮一片肅穆,滿目所見皆是黑白兩色,幡帳挽聯隨風飄舞,更覺秋風蕭瑟,內心淒涼,這樣的情景對我來說已經是相當的熟悉,當初宣隆皇死去的時候,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沒想到現在又輪到了燕元宗,晶後的命運果然不幸。

  燕元宗的靈堂設在裕德殿,遠遠便聽到裕德殿方向傳來的陣陣痛哭,我在小太監的引領下來到裕德殿前,負責主持喪事的竟然是燕興啓。可見晶後在如此重大關頭,處事仍然冷靜,其實按理說這件事本應由奉常曲靖來主持,可是發生了曲諾的事情,他自然沒有資格再主持這種重大的事情。

  燕興啓看到我,臉色憂鬱的迎了上來,他現在已經用不著僞裝自己的心情,接二連三的挫敗,讓他想笑也無法笑出來。

  “兄弟怎麽來了?你的病好了沒有?”

  我咳嗽了一聲道:“多謝大哥關心,我感覺好多了,皇上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便是爬也爬過來。”

  燕興啓長歎了一聲,黯然道:“天有不測風雲,誰能夠想到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我心中暗笑,知道他這句話另有所指,表面上仍舊裝出悲傷無比的樣子:“大哥也要多多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操勞了。”

  燕興啓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我低聲道:“大哥,我聽說……好象是澤王繼任……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燕興啓向四周望瞭望,低聲道:“的確是如此,不過……由太后暫時攝政……”

  我面露喜色,現在我要是不流露出高興的神情,燕興啓反倒會感到奇怪了,誰人不知道晶後是我的乾娘,她攝政就意味著秦康之間的聯盟已經成爲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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