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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山岡莊八]織田信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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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4:30:5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接待准備
      當天晚上,光秀立即召集所有重臣來到安土,告訴他們自己已經被任命接待家康的總招待官。

    按照光秀的脾氣,凡是他所經手的事情,都必須慎重地一次又一次從長計義,絕不容許發生任何差錯。

    “關于這件事情,除了右府先生表面上所說的話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做含意呢?”

    說這話的是重臣之呂的並河掃部。

    “你說的其他含意,是指。。。。。。”

    “正是!凡是小心一點總是沒錯。否則一旦再有把柄落入他的手中,那就不好了。”

    “這麼說來,你認為有可能嗎?”

    “當然!萬一再被他找出任何失誤,我們可就連命都保不住了。”

    “這麼說來,雖然他把這項任務交給我,但心里還是憎恨著我嘍?”

    “你也知道,右府先生是個城府頗深的人。”

    這句話使得光秀略感不快,看樣子,自己的言行,早已在家臣心中種下疑惑的種子了。

    “怎麼樣?秀滿,你認為如何?”

    “這個嘛。”左馬介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回答道:“大人應該不會陷害我們才對,但是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畢竟右府先生的個性急躁,是眾所皆知的啊!只要有一點小差錯,勢必又要使得他勃然大怒,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准備才行。”

    “好吧,那麼就請各位小心一點吧!對于這件事,不知道四天王他們怎麼想?”

    “如今之勢已如箭在弦上,我們只好盡力而為嘍。只是,右府先生請德川先生來到安土,真的只是為了犒賞他的辛勞,或者是別有用心呢?這一點我們也必須注意。但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他所交付的任務才行。“

    “好吧,我已經明白了各位的意思了,你們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翌日,光秀立即決定以大寶院作為家康來到安土之後的臨時住所。

    大寶院的四周翠樹林立,由此可以眺望安土城的全貌,更可以看見一片廣大無邊的湖水,在豔陽的映照下,呈現出眩止人的光芒。

    光秀特地選了這麼一個視野廣闊的地方,重新建造一座新館,以便好好接待家康。

    由于從此地一眼看出安土城磅礴的氣勢,因此不管多麼具有野心的人,也會震懾于信長的威勢而收斂叛心。不過,要在一個月當中為家康造好一座新館,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來撲克四面八方的工人不停地忙碌著,有人搬木材、有人負責刨木材。此外,還有磨石工、彩繪師、設計師、油漆經師等。

    幸好,安土的街道上經常聚著一群無所事事的人,因此要找到足夠的工人並不難。此外,由于臨時決定把高殿上的欄杆塗成紅色,因此他們顯得更加忙碌了。

    家良在接到信長的邀請後,隨即鄭重的派人前來覆命:“謹遵大人的召見,我將在五月十五日抵達安土,順便為這次的勝利向大人表達祝賀之意。“

    緊接著,明智家的家臣們又忙著往京師、界港等地,尋找最出色的廚師。另外,光秀又舊識之中收集來許多傳家之寶,包括茶具、字畫及各式擺飾,將室內裝點得如安土一般華麗。在他的監督下,工人們日以繼夜地趕工,決心造出一座遠較濱松城更為豪華的新館來。

    當所有的准備工作完成時,已經是五月十二日的午後。光秀認為。這都是家中的人廢寢忘食地工作所獲致的成果。

    在接到新館完成的報告後,信長決定當天前往驗收。

    正在這時,派往中國戰場的秀吉又派使者前來求援了。因此,信長便命四國的丹羽五郎左及三男神戶信孝先行前往,以便牽制毛利勢的援軍,並擬定新的作戰方法。為了處理這些事情,以致信長一直到新館竣工之前,都不克分身前來視察。

    盡管如此,身負接待重任的光秀,卻地既有的成果感到十分滿意。

    的確,能在短短的二十幾天之內,建造出這麼一座花麗的館舍,並非任何人都能辦到的。

    這一天,信長終于不定期到了新館。在逐漸西垂的夕陽中,他們踏上了山門通往新殿的石階,這時,光秀對信長說道:“大人,你看!在這麼晴朗的天氣里,更顯得你的氣勢蓋人啊!我相信輿川先生一定會對你的招待感到滿足的。”

    “嗯!有關這次招待家康的事,很多方面都要請你多多費心了。”

    當信長站在新建好的宮殿前,發現在茂密的樹林間也可以望見自己居城的全貌時,內心感到十分高興。

    然而,當他走上大玄關時,臉上的表情卻突然一變。

    “你看!這些柱子不僅經過精心雕刻,而且全部鑲上金箔哩!這麼一來,不就表示居住在大人城下的人民都很安樂富足嗎?”

    “嗯!這柱子上雕的可是龍?”

    “是的,是俱梨伽羅龍。”

    “那個又是什麼呢?”

    “那是由界港的商人那里所求來的珍品,據說是天下兩大至寶哩!我認為這麼華麗的宅第,就應該配上稀世之寶才對!所以請大人盡管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沒面子的。”

    聽到這話,信長很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露出不太愉快的表情說:“光秀!”

    “是!”

    “我似乎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那是什麼?”

    “啊,很抱歉!原本我擔心十五日時漁船不出海,所以特地多買了些魚蝦貯存起來,大概是天氣過于炎熱,以致魚蝦都腐壞了吧?”

    “什麼?是魚蝦的腐臭味?在這種寺院當中,怎麼可以有魚臭味呢?快派人清掃乾淨吧!”

    就在信長步向另一個房間的同時,他的怒氣突然爆發了。

    “我不想再看了,光秀!”

    “是!”

    “你以為這里是要給誰住的呢?你這個笨蛋!”

    “啊?大人,請問我哪里做錯了?”

    信長頭也不回地對蘭丸說道:“阿蘭,跟我來,這家伙真是個笨蛋。”

    說完,他便大踏步朝山門的方向走了。

    “大人,請你等一下,”不明就理的光秀緊跟在信長的背後追了過去。

    對于接待家康的事情,光秀自認為已經相當用心了。

    舉凡柱子到窗簾,都由他親自挑選,目的就只是為了博得信長的歡心啊!

    (當然,他認為信長一定會嘉獎自己的辛勞)

    由于他收中一直有著這種期待,因此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信長在進入另一間房間時,會突然變得如此生氣。

    難道是魚臭味的緣故嗎?不,不像啊!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情惹他生氣了呢?

    “大人,請你等一下,到底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我馬上命人改正,請我等一下,好嗎?無論如何,你總應該讓我明白吧?”

    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的光秀,只好踩著襪子追趕到山門前,抓住信長的衣裾,苦苦地懇求道。

    (啊!難道是門窗上的圖畫惹他生氣的嗎?)

    那個房間門窗上的畫,都是名畫家狩野永德所畫的彩色花鳥,一安土城第三層樓上,信長房間里的圖畫十分相似。

    由于時間過于緊迫,根本來不及重新構圖,因此永德便決定依照原來的圖樣。

    (難道他是因為招待家康的房間,和自己的房間太過相似而生氣的嗎?)

    光秀想到這里,捉住信長衣裾的手不自學地放松了。這時,信長又開始朝門口走去。

    “大人!”

    “不必再說了,你這笨蛋!”

    說完,他便拂袖而去了。

    “啊!”

    禁區不住信長的猛力一推,光秀踉蹌地倒在地上。

    雖然工事已經完成,但是工人們仍然聚集在該處。因此,當他們親眼目睹此一情景時,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畢竟,光秀並不是一般的侍衛,而是織田家的四大天王之一啊!同時,他也是濃姬零售價的表兄,擁有丹波、近江兩國,年傣五十四萬石的惟任日向守光秀啊!如今信長居然當著所有工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倒在地,這教工人們怎能不感到驚訝呢?

    “在這里無法談話,你到城里來吧!”

    信長以憤怒的口氣吩咐完後,便如旋風般地走出了山門。

    聽到信長發怒的消息而急忙趕過來的,全都是明智光秀的家臣。

    “殿下!到底怎麼回事?”

    “到底又有什麼事惹他不高興呢?”

    “來,你先起來吧!”

    “殿下!你沒受傷吧。”

    在眾人的扶持下站起身來的光秀,臉上有著茫然的表情,臉色也顯得十分蒼白。他作夢也沒有想到,多少個夜晚不眠不休地工作的結果,不僅沒有得到半句嘉獎,反而使得信長更加生氣,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非常疲倦。

    “殿下!”

    並河掃部大聲喚到:“我就說嘛,叫你要小心的。我覺得這件事情自始就有點奇怪,右府先生一定早就設好陷井,故意引你掉下去的。你看,現在不正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知道!最叫我不服氣的是,不論他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總是應該說清楚嘛!但是,他根本不回答我就走了。”

    “右府先生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們殿下呢?”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光秀揮動著雙手說:“大人說這里不適合談話,要我到城里去。現在我們絕對不能生氣,否則豈不是反而中了他的陷井嗎?”

    這時,連光秀也相信這是信長所設計好的陷井了。

    (或許他認為我浪費太多金錢在建造新館上,以致不得不縮減軍費。)

    想到這里,光秀了解自己必須顧及全家人的性命安全,因此只好拚命壓抑胸中的怒氣。

    “我這就進城去,聽聽大人到底是怎麼說的。你們在此好好等著,絕對不許輕舉妄動。”

    “那麼,請大人多加小心,畢竟這右府先生是。。”

    “不要說了,現在下定論還嫌太早哩!侍衛,趕快把我的鞋子和馬,把馬牽過來。”

    說完,肖稱拖著疲憊的軀體,在家蔬們的幫助下騎上馬背,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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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發表於 2010-2-4 14:31:2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罷黜
      抵達城門時,光秀的心情依然十分激動。花費了這麼多的金錢,動用了眾多人力不眠不休地努力工作所得來的成果,難道只因信長的一聲怒喝,就必須一筆勾銷了嗎?

    難道事情真如並河掃部所言,自始就是信長設下的陷井嗎?果真如此,那麼他所有的努力,不就毫無意義了嗎?難道只因信長兩手一拱,他就得和佐久間信盛、林佐渡一樣,遭到被流放的命運嗎?

    (無論如何,一定要先求得大人的原諒才行。)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一旦下定決定以後,盡管心中仍感不安,但是光秀卻不斷地提醒自己必須忍受所有加諸身上的難堪。

    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全身顫抖不已,他慢慢地來到天守閣門前,隨即翻身下馬,准備登城。這時,門內突然傳來森蘭丸吩咐小侍衛的聲音:“如果是日向先生的話,那麼就請他馬上進來。”

    很意外地,蘭丸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平靜。

    “目前神戶信孝少主及丹羽先生正在城內召開軍事會議,請你稍待一會兒。”

    “什麼?大人正和五郎左開軍事會議?”

    “是啊!由于丹羽先生和少主信孝很快就要出兵討伐四國,當然必須事先擬定計劃。”

    光秀側耳聽著。

    他發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埋頭進行接待家康的准備工作,以致忽略了中國與四國的戰況。但是,說也奇怪,方才那麼生氣的信長,此刻怎能若無其事地召開軍事會議呢?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阿蘭先生,大人還在先生嗎?”

    蘭丸笑著搖搖頭,說:“大人的脾氣一向是雷聲大、雨點小,當雷聲過去之後,也就沒事了。”

    “那麼,他,剛才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呢?”

    “你放心吧!一出了山門,他就若無其事地告訴我,馬上就要派兵到四國去,以便牽制毛利勢,並命我馬上把丹羽先生找來。由于大人必須親自主持出兵前的軍事會議,只好請日向先生在此稍待一會吧!”

    此時的光秀,心中依然充滿了疑慮及臆測。雖然蘭丸一語道盡了信長的個性,但是光秀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既沒有能力、也沒有精神去分析、了解。

    (一出山門,馬上就把三男信孝及丹羽五郎左如來。)

    光秀的心思又開始誤入歧途了。

    或許他是因為生氣明智家的人,所以才召集軍隊對付我們的吧?光秀這麼懷疑著。

    經過大約半刻鍾,軍事會議便結束了。蘭丸再度在門前出現,示意光秀跟他來到信長位于三樓的房間。這時,信長的表情已經不再像原先那麼生氣。

    光秀定睛一看,信孝和五郎左也在座上。

    “光秀,你到這里來。“

    “是,遵命!”

    “怎麼樣?你明白剛才我為什麼罵你了嗎?”

    光秀的全身不住地顫抖著。雖然信長的態度已經改變,但是他依然感到非常不安。

    在眾人環視之下,不知道他又要給自己多大的羞辱。不!不如何羞辱,都必咬緊牙關忍耐,絕對不能被他激怒。主意既定,光秀故意微笑著說:“關于這件事嘛!很抱歉。”

    光秀鄭重地拱手陪禮:“光秀生來不敏,實在不了解大人生氣的原因,希望大人能據實相告。”

    “什麼?你不知道?”

    “是,是的。我遵照大人的指示,在你所限定的時間之內,竭心盡力做好一切款待佳賓的准備工作。”

    “嗯!”信長低吟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罵你嘍?”

    “是,是的。”

    “你經常告訴我,勤皇是第一要務,記得嗎?”

    光秀越加謹慎地回答道:“是的,我的確曾經這麼說過。”

    “既然如此,你怎麼會不明白我生氣的原因呢?”

    “很抱歉,我生來不敏!”

    “閉嘴!”

    光秀的回答,再度引發主長的怒氣。

    “算了,像你這樣漫不經心,如何能擔當接待家康的任務呢?這對織田家而言,將是極不名譽的事情。好吧,五郎左!”

    “在!”

    “從現在開始,就由你以代光秀,負責接待家康的任務吧!至于光秀嘛,暫先回到坂本城去,讓兵馬好好休息一陣子。”

    “很抱歉。”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直到今天為止,我一直帶著家臣們不眠不休地工作,如今你突然決定由其他人代理我的任務,叫我如何對他們說明呢?無論如何大人總該給我一個理由,好讓我對他們有所交代吧?因此,請大人坦白地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信長怒不可遏地吼道:“看來你這光頭真是鬼迷心竅了,剛才你是怎麼說的,竭心盡力做好一切待客的准備,是嗎?”

    “是啊!我和家臣們無不傾盡全部心力。”

    “但是你的作法根本不對。你所擺設的器物太過珍貴,更不應該的是,你居然在印花上刻上金紋。”

    “這個,難道大人嫌它太小了嗎?”

    光秀的話剛說完,信長的怒氣隨即爆發。

    “阿蘭,替我好好打這已經迷失心智的光頭幾下,如果你不打,那麼我就斬了他。”

    眼見信長的臉色大變,蘭丸只好回答:“是!”並且走近光秀。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勢必無法平息大人的怒氣。“

    蘭丸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今天光秀的腦子似乎一點也不靈光呢?事實上,連蘭丸都了解信長生氣的原因。

    “日向先生,失禮了。“

    蘭丸捋起衣袖,拿下光秀頭上的烏帽,然後用扇子猛力敲打著他的頭部。當姿勢如女子般優雅,力氣卻其大無比的蘭丸揮扇朝額頭打去時,光秀的額上立即現出一片血潮。蘭丸不斷地自語著: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啊!”低著頭俯伏在地的光秀頓時恍然大悟,早先蘭丸說信長正召開軍事會議,原來都是騙人的,其實他們是為了摘下自己的烏帽,而在此商量著。

    “你到底有何不滿,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呢?”

    “你還說!”

    “是啊!我說我不知道,這也錯了嗎?這有什麼可恥的呢?到底有什麼理由,為什麼不能說。”

    信長呆然望著他,“阿蘭,你明白我為什麼生氣嗎?”

    “我明白!”

    “那麼就由你來告訴他吧!趕快把這家伙帶出去,別再讓我看見他。”

    蘭丸當機立斷,很快地站起身來,准備帶光秀出去。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小動作都可能使信長更加生氣,如此一來,誰也不敢保證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日向先生,第一等款待和勤王第一是截然不同的,難道你想不通大人的心情嗎?”

    “什麼?你是說我做得太過分了?”

    “是啊!你所收集的器物都是最好的,而且印花還刻上桐金紋。德川先生只是我們的客人,需要用這麼好的東西嗎?依照你的作法,那麼當我們的客人是天子或敕使時,該如何招待他們呢?所謂的好好招待也應該有所區別啊!日向先生,再說,我們只是想讓德川先生了解織田家的威望罷了,何需使用和天子金印一樣的花紋呢?你說,這是不是你的疏忽,大人就是為此而罵你的呀!現在你先退下去,自己好好想一想。”

    光秀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然而,蘭丸不待他開口,便大聲說道:“大人已經決定了,日向先生,你站起來。”

    光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如果是以往那個總代表理智的光秀,就會因蘭丸的一席話,了解今天的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太過大意的結果。

    即使想讓家康感到受寵若驚,也該有個度。正如蘭丸所言,如果對家康就使用最上等的器物,那麼,當天子蒞臨時,又該怎麼辦呢?

    事實上,信長也不希望由于光秀的作法,致使家康誤以為自己有意向他誇耀。

    因為這麼一來,很可能家康會認為信長口中的勤皇,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情!)

    正因為信長這麼想,所以立即離開新館回到城內。他怎麼也想不到光秀居然不能察覺自己的心事,這使得信長再也無法輕易原諒他。

    光秀在蘭丸的催促下離開了房內,由于情緒過于激動,對致在步下階梯時,一時不察而踏深,失足從階梯上面滾了下來。

    噠噠噠的聲音傳遍四處,使得負責守衛的士兵嚇的了跳。

    “啊?你沒事吧?日向先生。”

    送他出來的蘭丸,急忙趕到光秀的身邊,伸手扶他起來。光秀卻揮開他伸過來的手。

    看來他的腰及腳踝都受了傷,而且顯得很痛的樣子。

    “日向先生,大人的心意。。。。。。”

    蘭丸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時候的光秀,早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這和以往的光秀是多麼不同啊!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性。

    光秀憑著自己的毅力,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重新戴好烏帽,一跛一跛地走向自己的馬旁,頭也不回地奔出了大門。

    像這樣行為暴亂、毫無理性的光秀,是蘭丸從來不曾見過的。

    由此可見,他心中是多麼憤怒啊!這時,蘭丸突然為光秀感到可悲,但是除此之外,他也無能為力了。

    “哥哥,大人叫你!”

    聽到弟弟力丸的呼喚,蘭丸再度回頭望著光秀消失的方向,心中隱約感到有股不安的情緒。

    “關于日向先生的事,唉,不提也罷!你說大人找我,是嗎?”

    “是啊!我明白你的想法,這的確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向聰明過人的日向守先生,居然不能了解大人之所以生氣的原因。”

    年輕的蘭丸還不知道,當一個人的心中充滿疑惑時,就人使得他的思慮陷入迷途。這時,只要有一點小間隙,便人導致全盤錯誤的判斷。

    然而此刻在他的心中,卻只有漠然及不安的感覺。

    在力丸的催促下,他再度回到信長的房間,共間好幾次側著頭思考著。

    “這次大人似乎真的生氣了。”

    果真如此,那麼光秀人示會像佐久間信盛和林佐渡一樣,遭到流放的命運呢?

    (如果光秀和松永久秀、荒木村重等人一樣,公然舉旗反叛,那麼結果又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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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4:31:3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背後的顧慮
      森蘭早在還是個小侍衛時,就已經是擁有美濃巖村及五萬石的大名了。

    年僅十八歲的他,雖然外表有如女子般的纖弱,但是膽膽和才氣卻出類拔萃。為了報答其森三左衛門終其一生為自己鞠躬盡瘁的忠誠,信長特地把他帶在身邊,當自己孩子般地教養他。

    蘭丸一進客廳,不待信長開口,便搶先說話了:「大人,蘭丸有件事請大人答應。」

    「什麼事?你說吧!」

    「請你不要更換接待德川先生的人選取,還是由日向守來做吧!」

    「阿蘭,為什麼你要幫光秀說話呢?」信長狀至愉快地笑著:「剛才五郎左也提出和你一樣的問題哩!他說,如今家康都已經由崗崎出發,我們才臨時更換接待的人選取,一定會使客人感到疑惑的。」

    「是啊!所以,請我答應我的請求吧!」

    「慢著,難道你的看法也和五郎左一樣?」

    「不!我的看法和五郎左先生略有不同。」

    「那好,把你的意見說出來聽聽,我才好做判斷啊!」

    「日向先生今天這種昏亂的表現,似乎不太尋常。」

    「嗯,這點我看得出來。據我猜想,很可能是因為他的功名心一向很強,而在中國戰場上的築前又不斷地傳來捷報。使得他無法以平常心自處。這件事由他最近一直無法理解我所說的話,即可得到最好的明證。」

    蘭丸側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說:「既然如此,就應該更小心地對待他呀!」

    「不,你錯了!如果不給他當頭棒喝,他的迷惑永遠無法解開,如此一來,他還能有什麼用呢?不過,這次所發生的事情,勢必會讓家康笑話的。一旦光秀鬧了笑話,不就是我信長的恥辱嗎?所以我想換個人,或許能夠平息這件事情。」

    「但是我蘭丸卻不這麼想!」

    「噢,是嗎?那麼,蘭丸,說說你的高見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想的。」

    「我認為既然已經決定派丹羽先生擔任片伐四國的軍監,就不宜陣前換將,派他代替日向守先生的工作。否則,日向守心中的迷惑只會越來越深,這樣是成不了事的。」

    「原來如此,你認為一旦讓他心懷怨恨上了戰場,是無法立功的?」

    「是啊!而且此時此刻,還有另外一件事會更加深他的疑惑。」

    「還有另外一件事會更加深他的疑惑?」

    「是的。丹羽對於這場仗都已做好準備,而日向先生也盡心盡力在籌劃接待客人的工作。如今在一切準備工作都已就緒時,大人卻解除了他的工作,而由丹羽先生負責。這件事將使得不滿的情緒在其家中不斷擴大。這不僅對丹羽先生有不良影響,就連開赴戰場的日向先生,也無法專心打仗啊!這麼一來,勢必會嚴重打擊信孝先生所率軍隊的士氣,結果豈不是會使對付中國的威力大打折扣嗎?這才是最重要的大事,因此希望大人能答應。」

    聽到這裡,信長連連搖手道:「我明白、我明白,那麼就照五郎左先生的建議吧!蘭丸,你去告訴光秀,今天的事我已經原諒他了。好,就由你和青山與總擔任使者,告訴他,我已經改變主意,仍然由他擔任接待家康的堡作。讓他靜下心來,盡全力完成這項任務吧!」

    「是,謝謝大人!」

    蘭丸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出門外去找青山與總。這時,信微瞇起雙眼,再次對著五郎左笑道:「怎麼樣?五郎%D?螅∪蟮募父齪⒆擁敝校褪衾紀枳佘廈髁恕!?

    「是啊!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下子我們也可以鬆口氣了。」

    「但是,這個光頭的冥完不化可真教人困擾啊!」

    「說得也是!」

    「阿蘭因為看到惟任日向守哭泣的模樣,所以心中一直感到非常不安。阿蘭認為從光秀那麼激烈的行動及一直未能理解我用心的表現看來,他很可能會謀叛,阿蘭一定是這麼認為!唉,連阿蘭都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可見光頭真的老了。」

    五郎左不勝訝異地點點頭。事實上,他的心中也有這種感覺,所以才不想奪去光秀的工作啊!

    雖然五郎左沒有明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所幸信長和蘭丸都能及時察覺。

    「你放心好了,我有辦法敲醒光頭的迷惑。畢竟,光頭是個怎樣的人,我可清楚得很。只是,家康絕對遠在光秀之上,所以你們千萬不能輕忽他,知道嗎?」

    「我明白!」

    「哈哈哈,唉!讓光頭這麼一氣,我的肩膀都僵硬了。力丸,來幫我捶捶肩吧!」

    「是!」

    力丸很快繞到信長背後,伸手按摩信長的肩膀,信長舒適地伸了伸懶腰,無限滿足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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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發表於 2010-2-4 14:31:4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被追逐的妄想
      和安土成的笑聲相比,明智的房間卻因為白天所發生的事而顯得氣氛凝重。

    自大寶院被召回的重臣們,全都聚集在光秀的房內,正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除了女婿明智左馬介秀滿外,還有同次右衛門、同左衛門、同十郎左衛門、妻木主計頭、藤田傳五郎、四王天但馬守、並河掃部助等人。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蒼白。

    “看來這都是丹羽五郎左衛門的陰謀。他故意設下一石二鳥之計,好取得殿下你接待家康的工作。如此一來,既不需要支付大寶院准備工作的費用,又可以獲得遠征四國的補助軍費。”

    說這話的,正是明智次右衛門。

    “不,我認為不只是丹羽一個人的陰謀。”妻木突然插口說道。

    “那麼,還有誰在背後幫腔呢?”

    “據我猜測,蘭丸一定脫不了干系。”

    “蘭丸,你是說他想要得到坂本城?”

    “是啊!蘭丸的父親三左衛門在坂本城戰死,因此他一定很想得到此地。據說他自恃是右府先生的寵臣,所以曾經說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大人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大人要他再等三年,如今已經過了兩年。”

    “那麼,只剩下一年嘍?”

    眾人面面相覷。

    “看樣子,他們根本就是存心要滅明智家嘛!所謂把坂本城給蘭丸,難道就是指這件事嗎?”

    “要不然他今天也不會如此為難我們啊!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同時,一直閉著眼傾聽的光秀,突然大喝一聲:“安靜!”制止在座的每一個人。

    “有人來了!”

    “嗯,有腳步聲往這邊來了。”

    所有的人全都安靜地等待著。

    “父親大人,城內有使者來了。”

    大聲喊著走進來的,正是原本駐守在丹羽的龜山城,這

    一次特地來此幫助父親的光秀的長男光慶。已經十四歲的光慶,原本希望能夠留到家康抵達之後,自己好趁機到畿內一睹信長的風采。因此一直藉故拖延,遲遲不肯返回龜山城。在他那年少的心里,有著多少的期待呀!

    “什麼?城內派使者來了?”

    光秀的表情瞬間變得異常僵硬。

    “是的,青山與總先生急匆匆地趕來,全身都是汗哩!”

    “青山來了,那麼,你有沒有請他到客廳去坐呢?”

    “有啊!不過我看他一臉急促的樣子,所以特地趕來告訴你。”

    看著光慶離去之後,光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真是個無知的孩子。”

    “使者到底來干什麼呢?你的任務都已經被撤換,又被命令帶著兵馬回到坂本城去休息,難道大人還有其他的指示嗎?”

    秀滿不安地看著光秀,逼得光秀也忍不住垂頭喪氣。

    “看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你們說,如果要我切腹自殺,我該怎麼辦呢?”

    “切腹?”

    妻木主計失聲叫道,隨即以手掩住嘴巴,示意大家小聲一點。

    “我們決心追隨殿下的指示。”

    “是的,即使粉身碎骨,我們也要跟著你。而且,據我看來,事情的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我們不如斬了來使,然後退守到坂本城去,誓死與之一戰。如果坂本城不利作戰,那麼我們就在中途集合坂本志的兵力,先退回龜山城,往後的事再做打算。”

    “不,這不是好方法,依我看,我們不如沖到安土的街上放火,一舉攻占安土城,殺了信長等人。更何況,我們在此也比較容易召集人手啊!”

    “殿下!不論你作何選擇,都無須感到內疚。畢竟,是他先不義,而不是你不忠啊!你已經受了這麼多的屈辱,我們絕對不能再任人宰割,乖乖切腹自殺!”

    “大家先不要激動!”

    光秀突然出聲制止他們再說下去。原先他只是因為青山與總的出現,順口說出‘切腹’,想不到居然引起眾人的聯想力,而忽略了查清楚事情的真象。這到底是因為他的頭腦過于昏亂,或者是重臣們的聯想力太過豐富了呢?

    “要我們不要激動?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你們先等一下。”

    光秀舔舔他那干燥的嘴唇,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重臣們說:“我們應該先見過使者再說吧?如果對方要我切腹,那麼我就以叱罵使者為暗號,任由你們殺了與總,好嗎?我說你們,並不是想拖大家下水,但是各位必須了解一件事實,一旦殺了使者,就表示我們有謀叛之心,因此得要小心行事。我想,不如讓人從表面看來,以為是我和青山與總發生私斗。”

    “那麼,殺了他之後,我們該怎麼做呢?”

    “一殺了他,我們就立即退兵回到坂本,假裝遵從大人的旨意,在坂本休兵。這時當使者被殺的消息傳到城內時,我們早已整軍朝安土進兵了。”

    “的確是條好計,就這麼辦吧!”

    四王天但馬說道:“我們先在坂本集合兵力,再看看對方有何反應,卻假裝是遵照大人的命令,在此聚集兵力。嗯,這個方法真是妙啊!”

    “那麼,我這就去會見使者。”

    “凡事多加小心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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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發表於 2010-2-4 14:31:5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家康到臨
      德川家康一行,照原訂計劃於十三日由崗崎出發,十四日當天進入近江的番場,在該地停留了一夜。

    在此地,丹羽五郎左衛門長秀特建造了一座臨時行館,以便迎接家康。

    這時候的家康正值壯年,年僅四十一歲,而信長則大他八歲,時年四十九歲。

    這次的旅行,乃是以答謝信長贈予駿河一國為名義,順道訪問安土。所有武田家投降的家臣中,只有原領有安堵之地的穴山梅雪入道獲准與他同行。

    與家康同來的家臣,包括酒井左衛門尉忠次、石川伯耆守數正、鳥居彥右衛門元忠、多本平八郎忠勝、神原小平太康政,此外還有由信長工具名邀請的重臣天野康景、高力清長、大久保忠佐、同忠遴、石川康通、阿部善九郎、本多百助、菅原定藏、牧野康成、服部半藏、長坂血遣九朗及配屬於大名格旗下二十八名小侍衛組的鳥居松丸、井伊萬千代,之下並有十二名侍者。

    這次的旅行,不僅是為了慶祝武田家的滅亡,家康所以率領這麼龐大的團體前去訪問安土,即像微德川家終於苦盡甘來,有了揚眉吐氣的一天。

    以六歲稚齡成為尾張人質的孤兒家康,如今已經擁有遠在今川義元之上的大名身份。而這一切都得力於童年玩伴信長的鼎務相助,所以他一口答應信長的邀請。

    信長為了盡地主之誼,確實花了一番心血。為了迎接家康一行,他特地派遣高野籐藏、長坂助十郎、山口太朗兵衛等三人為奉行,負責修複家康等人必經的道路。

    在番場的那一夜,家康一行即受到了熱情的家康一行人剛造好的臨時行館,立即有小侍衛送上美酒佳餚,並有曼妙的歌舞助興。甚至丹羽家的老臣們,也一一來到館內,殷切地表達歡迎之意。

    不過,德川家的小侍衛們並未聽見歌聲。

    「記住,如果德川家的任何一個人在這次旅程中,做了有失身份的事,那麼不僅個人名譽受損,就連德川家也會遭到不好的批評,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

    臨行之前,家康這麼諄諄教誨著他們。

    翌日,十五日當天。

    按照預定的時刻,家康一行人在早上九點從番場出發,當他們抵達安土的大寶院時,已是當天下午三點。擔任總接待官的光秀,壓抑了胸中不快的情感,新來到前門迎接家康。

    畢竟,不論他和信長有何過節,對家康卻是一直都抱持好感。不,不僅如此,光秀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和這位控制東海的三河武士統領家康,成為肝膽相照的好友。

    然而,當光秀看到從轎內出來的家康時,忍不住大吃一驚。

    在戰場上所見到的家康,總是穿著非常氣派的鎧甲,流露出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然而,今天他所穿著的衣服,居然和平民沒有兩樣,但是出門迎接他的自己,卻穿著閃閃發光和唐織錦衣。兩者相比,簡直有如天壤之別。而且,他的眼神甚至還四處張望,連個小城主的樣子都沒有,士足像個鄉馬佬。

    話又說回來,此地的一切裝飾,也和光秀原先的想像有很大的不同。

    德川家所帶的行李,全都放在馬背上。此外,小侍衛們的裝束、日常用品及容器也都比平常更勝一籌。雖然東海之地並不富裕,家康卻一直認為他們的用度已經超越了節儉的分際,不過,如今和織口家比起來,他不得不承認德川家的確太過寒酸了。

    光秀不自學地吞了口氣。

    原來如此,對家康這一行人而言,大寶院實在太過豪華、奢侈了,話雖如此,他之所以如此大事鋪張,也是為了讓家康有被重視的感覺,這是他的一番好意啊!

    不過,直到目前為止,光秀依然堅信,自己的這一番好意,一定會讓家康留下良好的印象。

    「歡迎來到敝城,惟任日向守光秀在此恭候大駕。」

    令光秀意外的是,家康竟然態度恭謹地朝他行了個禮:「由於我們到此叨擾,增添你許多麻煩,真是教我過意不去。家康本性不敏,希望你代我向大人轉達感激之意。」

    接著,一行人便在光秀的引導下,進入那座曾經引起軒然大波的禦殿。家康驚訝地撫摸著柱子,又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圖案,口中不住地發出讚歎聲。看樣子,殿內的豪華建築,應該就致引起一向樸素的家康任何不快吧?

    當家康看到那枚引發信長怒氣的金紋印花時,臉上有著深受感動的表情。

    「日向守先生,這對我未免太過奢侈了。從這裡的一切看來,可見你一定費了不少心血。」

    這時,光秀突然覺得全身顫抖。對於自己的辛勞,信長只是叱罵,而家康卻瞭解「你一定費了不少心血」。這句話一出,使光秀感到有一股暖流流過心頭,這種感覺是多麼不同啊!

    「你的讚美,令我日向守發遇知已,我真的非常高興聽到這句話。」

    「哪裡,我知道你一定是費了很大的勁。畢竟,要完成這麼偉大的工事,並不容易啊!在我的領地之內,手藝如此精巧的工匠,幾乎絕無僅有。到底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右府先生,光是在他的城下,就有這麼多傑出的人才。」

    「你對這裡還滿意吧?如果是,那正是我所衷心期盼的。」

    「不,這裡太豪華、太奢侈了!置身其中,往往會教人忘了自己是誰哩!難道你不覺得我的樣子很奇怪嗎?噢,對了!我還沒有前去拜見右府先生哩!」

    光秀鬆了一口氣,。

    於是,光秀便帶著家康及梅雪入道來到客殿,先命人送上茶點,然後帶著酒井忠次以下的重臣們,拿著禮物來到本堂,分列成兩行。

    「貢禮全部在此,請你檢查一下。」

    忠次所說的話,又使光秀嚇了跳。

    以家康的身份和他們的先烈看來,他們能送給信長什麼好禮物呢?只怕又要讓人捧腹大笑了。當這些粗糙的貢禮呈現在信長面膠時,如果他只是笑笑不予置評,結果倒也還好。但是萬一又惹得信長發火,他一定又要破口罵人了。

    「你看,這不就證明家康根本瞧不起我嗎?這下子你明白了吧?」

    萬一他又大聲罵人,到時該怎麼辦呢?

    「日向守先生,這是我帶來的禮物,略表心意。請你代為收入,替我轉交給大人。」

    「遵命!」

    光秀跟在家康的身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本堂。沒想到一看之下,他不禁睜大了雙眼。

    光秀的顧慮根本都是多餘的。原來馬背上的行李,全都是進貢用的禮物,此刻正堆積成小山般地放在本堂之上。

    石川數正喧著兩名手下等在那裡,正逐一核對目錄上的物項。

    「黃金三千兩、馬鎧三百足、生漆兩百樽、棉千束。。。。。。」

    光秀茫然地聽著。

    馬鎧三百足!這倒是出人意料的好禮還有黃金三百兩、生漆二百樽。。。。。。

    從他和侍衛們相互的裝扮看來,誰也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大手筆,送信長這麼貴重的禮物。

    事實上,他所送禮物的價值,遠超過這次為了接待他所花費的費用。

    (家康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光秀突然覺得背脊透出一股寒意。

    「這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請你們笑納。」

    家康毫不在意地說道,然後又轉身進入本堂,四處觀望著,似乎很好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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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發表於 2010-2-4 14:32:0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使者
      當光秀在大寶院接受家康的贈禮時,安土城中也來了一位由備中戰陣的秀吉所派來的急使。

    信長苦笑著讓侍衛帶領使者來到房內,然而卻不肯安心聽對方所說的話。使者告訴他,由于備中高松城的城主清水長佐衛門宗治誓死守城,堅決表示不肯投降,因此一旦毛利勢的大軍趁機攻了過來。單憑秀吉個人的武力,是絕對抵擋不住的。言下之意,也就是催促信長必須盡快親自帶兵有去救援。

    當然信長也了解這一點。因此他早就派三男信孝和丹羽五朗左衛門率兵攻打四國,以便牽制毛利勢的攻勢。對他而言,這些措施已經足夠了。

    “到底是什麼事啊?又是要我趕快出兵,對不對?”

    他故意裝出不高興的表情向使者增田右衛門問道。這時,增田以僵硬的表情回答道:“是的,無論如何請大人務必盡早出兵。”

    信長半開玩笑、半揶揄地說:“怎麼又是同樣的話呢?你回去告訴築前,清水宗治雖是一個十分頑固的武者,但只要略施小計,最後一定會投降的。他不是曾經誇下這種豪語嗎?難道他已經忘了?”

    “是的,他是說過,但是由于我們用的時間太長了。”

    “時間會用得很長,是我們一開始就有的認識啊!何況,我不是告訴過他,對付高松城要用水攻嗎?”

    “沒錯!我方利用地形之便,圍守在足守川及高野川上,使高松城孤立在水中,無法獲得糧食供應。然而,盡管如此,宗治卻依然不肯屈服哩!!“

    “哈哈哈,原來他還不肯投降啊!你回去告訴築前,我信長絕對不會搶了家臣的功勞,要他好好去做吧!現在我正為了慶祝征伐武田的勝利而舉行慶功宴,而且還要接待家康,因此對于他的要求,至少也要等這些事結束之後再說吧!”

    這時,右衛門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膝蓋也微微前屈伸,看來似乎不大尋常。

    “大人,如果你等這里的事結束後再去,那麼一切就都太遲了。”

    “太遲?難道戰事起了變化嗎?”

    “是的,毛利勢援助宗治的援渾,比我們預計的時間更早到達了。”

    “什麼?毛利勢已經發兵了?這是真的嗎?”

    “是的。主是因為知悉這個消息,所以高松城的宗治才會堅持繼續抵抗啊!依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就算我們攻下了高松城,接著也必須要對抗毛利勢的大軍啊!一旦我軍被毛利勢圍困在高松城里,可就很難解圍了。如此一來,我們今天的包圍戰不就毫無成果了嗎?”

    “嗯,領軍的毛利大將是誰?”

    “毛利大邊由當家主毛利輝元帶領,成員包括一族的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等三位大將,總兵力約在三萬左右。一旦有三萬名新敵加入這場戰爭,那麼我方可就毫無勝算了呀!因此,請大人務必立刻親自出馬,否則毛利勢。。。。。。”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即使像築前這樣的大將,也會害怕的。想不到,毛利、吉川、小早川居然一次全出來了。”

    原來信長以為他們不會出兵,因而才決定朝四國方面進攻。萬萬沒想到敵人竟然搶先一步,從四國攻了過來。這麼一來,原先的作戰計劃勢必得全盤更改。

    “那麼,事情必須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蘭丸進來了。

    “明智日向守先生帶著德川家的禮物前來拜謁,請大人點收。”他恭敬地說。

    “好那麼我就先聽聽光秀的報告吧!如今客人都已經到了,那當然得列為第一優行,否則豈不是太失禮了?這樣好了,蘭丸!你先帶築前的使者到別的房間去,招呼他吃晚飯,至于其他細節,稍後我再和他詳談。”

    “遵命!那麼使者先生,請跟我往這邊走。”

    蘭丸出去之前,信長嚴厲地對他說:“記住,築前使者所說的事,絕對不可外泄。”

    “遵命!”

    “嗯,原來毛利一族已經朝備中出兵了。”當兩人出去後,信長還不斷地低聲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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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發表於 2010-2-4 14:32: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退還千兩
      “光秀,對于我們的招待,怎麼樣?濱松的親戚還滿意吧?”

    “是的,他很滿意。家康先生告訴我,為了答謝你把駿河一國賜給他,因此特地前來安土當面致謝。然而,沿途所受到的禮遇,使他感到十分惶恐。”

    “好,這樣就好,事實上,原本我打算今晚就去看他,然而由于臨時有急事,因此不克前往。不過,我預計那件急事大概明天就可解決,所以無論如何請你務必盡心地招待他們。”

    “遵命!”光秀額首為禮,然後把家康所進獻禮的名單拿給信長過目。

    “這是德川先生所獻的禮物。他說,這點土產表示他的一點心意,並要我代他向你問候。對了,這些東西都已經送到城里來了。”

    “好吧,這……”信長很干脆地點點頭,然後將禮單遞給站在一旁的武井夕庵,對他說:“念給我聽聽,由此就可以了解家康的心意了。”

    “遵命!”

    于是夕庵拿起起單,依照上面所列的項目逐一念完。

    “什麼?馬鎧三百足、生漆……除此之外,還有三千兩黃金?”

    “是的。”

    對于家康所送的這些禮物,信長似乎也感到非常意外,以致說話的語調和以往完全不同。

    光秀總算松了一口氣,因為禮物越多,即表示越看重對方、越有意取悅對方。

    然而,信長卻側著頭陷入了思考當中。

    “光秀!”

    “啊,是!”

    “你認為如何?以家康的能力而言,這次所送的禮物未免太貴重了吧?難道你不認為嗎?”

    “噢,這麼說來,大人的意思是?”

    “不,或許是我多慮了。不過,問題就在那馬鎧上,光秀,你還我去看看那些馬鎧。”

    信長霍地站了起來。雖然光秀並不了解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也很快地跟著站起身來。

    問題就在那些馬鎧。這意味著什麼呢?信長看起來似乎有點生氣,難道禮物給多了,也要遭到他的非難嗎?到現在為止,就光秀和家康的接觸當中,家康一直表現得溫和有禮,使得他更加無法忍受信長的脾氣。

    光秀手持燭台,帶著信長來到放置貢禮的地窖里。

    “家康先生所送的三百足馬鎧都在這里。”他指著堆積如山箱子說。這時,信長慢慢地接近木箱,隨手找開一個木箱蓋子,毫不客氣地拉出里面的東西。

    “站過來點,把燈拿高。”

    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然後很仔細地觀察里面的弓、裝飾品及帶子,絲毫不曾遺漏。然而,信長的這種行為,卻令光秀覺得十分可恥。堂堂的右大臣,竟然還特跑到地窖來觀察他人所送的禮物,似乎要判定基價值似的。這事一旦傳揚出去,豈不教人笑掉大牙嗎?

    “嗯,這些東西的確是上品。你看,這金具的做工極細,材料的縫合也相當仔細,絕非濱松或崗崎所能做得出來的東西。我猜,他一定是派人到界港去,調節器來上好的馬鎧送我,對不對?”

    “是啊!”

    “光秀!”

    “在!”

    “你要牢記在心啊!接受他人贈禮時,雖然贈主並未要求回報,但是對方的誠意卻包含其中,隨著禮物而送了出去。這種禮物,才是最珍貴的。更何況,只需由對方所送的禮物,就可了解送禮者的個性,你懂嗎?嗯,不愧是德川家的傳人,果然十分細心。”

    另一方面,信長對于光秀一直未能恢複昔日風采的表現,心顯得憂心忡忡。

    “怎麼樣?把這些東西放在馬背上使用,可是一點也不會令人覺得有失面子啊!而且,又很符合實用性,這一點他倒是想得很周到。平常,節儉固然是種美德,但是一旦碰上必要的情形,就不能吝惜金錢。到底不愧是家康,心思果然超人一等,你可不要輸給他呀!”

    “是,我一定牢記在心。”

    “對了,光秀!我看不如這樣吧!你瞧,光是這些馬鎧,必然就耗費了不少金子,但是我卻只給了他駿河一國而已,而且家康都還不曾由當地受到半文錢哩!這一次的旅行,勢必耗費大筆金錢,沿途又要到京師、大坂、界港等地參觀。即使就這麼回去,沿途也需要一筆旅費啊!所以我決定,在他所磅的三千兩黃金當中只收兩千兩,其余的一千兩就由你退還給他,作為到京師、界港等處的旅費吧!請你把我的意思轉告他,畢竟彼此都是外家,既然他如此誠心待我,當然我也必須有所回報才對!好了,還有人在等我,今、明兩天就由你接待他吧!”

    說完,信長便離開了倉庫。

    光秀楞楞地拿著燭台站在原地,臉上毫無血色。

    (這是另一個難題?)

    光秀突然發覺,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信長話中的含意,這使得他感到相當困惑。

    (信長為什麼收了禮物,卻要把金子 退回去呢?)

    對光秀而言,以一個五十萬石的太守身分,又是年齡超過信長的織田家重臣,怎麼能像個孩子一樣,因主人的命令而把已經收受的黃金,又退還給家康呢?當然,家錄是不可能接受的。然而,信長卻只是輕輕松松花地撂下一句話就走了,難道這又是他故意設下的陷井。想到這里,光秀的全身忍不住顫抖著。

    (難道信長又故意要我感到困惑嗎?或許他並無此意,但是相反地,或許他認為家康所送的禮物太多,這也意味著他必須加強本身的威望,或許這才是他的本意吧?所以他故意把禮物退還給家康。不過,問題是,辦這件事的人是光秀。如此一來,顏面盡失的人也是光秀。)

    “日向守先生,你怎麼啦?”

    光秀那動也不動的樣子,使得身後的守衛詫異地問道。當對方出聲時,光秀正想著方才信長所說的話。

    “噢,不,沒什麼、沒什麼!”

    光秀慢慢地移動身體,不時安慰自己,不用擔心,最後家康一定會收回那一千兩黃金的,因為除此之外,他又能怎麼辦呢?

    “你們都聽到大人的吩咐了,那千兩黃金還要退回去,快把它搬出去吧!”

    “遵命!”

    出了城門之後,光秀更覺得心情沉重。

    (為什麼我所做的事,都會被挑剔呢?)

    光秀邊走邊想。對于家康,光秀漸漸覺得招待他是件很吃重的工作。如果照原訂計劃以京都風俗招待他,是絕對行不通的,因為他只不過是個鄉巴佬罷了。總這,以這種人為招待對象,實在令他十分困擾。

    由于他是織田家的親戚而非家臣,因而使得他在鄉巴佬的氣質當中,仍然保有三河武士頤指氣使的霸道。或許正是如此,才使得他成為駿、遠、三等三國的太守吧!

    當他走進大寶院,來到為家康所設置的客殿時,發現家康已經洗過澡,正略事休息准備吃飯。而他那瘦小的侍衛松丸,則不斷地揉捏他那肥厚的肩膀。

    “很抱歉,打擾你休息的時間。“

    “噢,是日向守先生啊?從這 里可以望見籠罩在暮色中的安土,氣勢果然恢宏壯闊,景色更是如畫。“

    家康邊說邊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他看業和信長一樣,凡事大而化之。

    “很抱歉,打擾你了,由于大人傳下口諭,因此我必須立刻前來告訴德川先生,希望你能原諒。”

    “沒關系!有什麼你就直說好了。”

    “對于你的禮物,大人十分喜愛,指示我們凡是有用的都可以留下來,不過,對于黃金嘛。”

    “對于黃金又如何?”

    “這個……”

    說到這里,光秀急得滿身大汗,手也不停的擦著布滿額上的汗水。對具有京都風精神的光秀而言,退回已經收受的禮物是相當失禮的行為,這使他難以啟口,但是卻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這個,有關黃金的事,在三千兩當中,你的誠意令人感動,因此大人決定只收兩千兩,其余的一千兩,就作為你們這次的旅費,我是奉旨傳達命令,希望你收回一千兩。”

    家康微微歪斜著頭,看來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似乎相當迷惑地想著這件事。

    “你是說大人只要上二千兩,其余的一千兩則作為我們這趟來此的旅費,是嗎?”

    “是的,他要還給你一千金。”

    “日向守先生,我知道這是右府先生怕我們為這趟旅行花費過多的美意,但是請你要他放心,平常我們就有周詳的計劃,以籌措旅費。如今,對中國之戰正如火如荼地展開,這是我家康一點心意,希望他無論如何都要收下,請你代我這麼告訴大人吧!”

    光秀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因為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更何況,根本沒有理由退還。但是,如果他就這麼回去的話,一定又要遭到信長大聲辱罵了。

    “但是德川先生,這是大人的意思。”

    “哈哈,日向守先生,你這麼想就錯了。”

    家康笑到:“所謂大人的意思,是指右府先先生的趣意,根本不能代表右府先生的意思。我很明白右府先生的心意,自從攻打甲州以來,金錢上的花費必然十分驚人,因此我相信他的手頭並不寬裕。這三千兩黃金是我的一點心意,說什麼他都得收下。如果你因為他不收,就說是上意的話,那麼就大錯特錯了。不過,請大人放心吧!我們這黨人平常粗衣粗食慣了,因此不必太多費用。反之,只要是有利于國家的事,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如今,右府先生正向中國出兵,這一仗可說是統一日本的關鍵。一旦成功,就能帶來萬民企盼的和平。所以,在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里,無論如何都要讓我略盡棉薄之力,這樣不僅能使我高興,也是我們共同的心願啊!希望你回去告訴大人,請他務必笑納。”

    聽到這里,光秀自覺顏面無光,恨不得有個地洞可鑽。雖然家康所說的話很溫和,但是卻條理整然,根本不容他人拒絕。

    這時,光秀連聲說這是‘上意’的勇氣也沒有了。

    “你認為如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家康小聲地說:“事實上,這一次我們不只是獻上一點軍費罷了,在指揮對中國之戰的築前大將那邊,我也派了一名老臣前去,那人就是我身邊這名侍衛松丸的父親鳥居彥右衛門。我認為,羽柴先生一定會覺得人手不足,因此只要我有余力,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但是在此之前,我們需要的,是右府先生的允許。如此一來,假如大人退回我們所贈的千兩黃金,豈不是有違我等的本意了嗎?再說,有關鳥居先生的事情,我也必須和大人談談。所以,你認為這麼做恰當嗎?”

    無計可施的光秀,只好兩手俯伏在家康面前。起初,他以為家康送這麼多禮物,只是為了討好信長。想不到他卻是考慮到對中國之戰,關心這場攸關日本統一與否的關鍵戰役,希望能出兵幫助秀吉。身為外人,家康竟然提出這種問題,使得光秀一方面對他很不以為然,另一方面卻自覺羞愧。因為,身為織田家的重臣,對于這場戰役的前途,竟然遠不如對方了解,和家康比起來,自己更像是個外人。由此看來,要想說服家康收回那一千兩黃金,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噢,和要我收回千金無關吧?”

    “不,正是這件事情,我願意以性命做擔保。希望你幫幫忙,聽我說幾句話。”

    說到這里,光秀早已雙手俯伏在地,不敢抬起頭來。他覺得非常羞恥。但是除了求家康幫忙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賴了。如果對方不肯答應,他實在不知如何回去面對信長。

    “你看!連家康都了解我的心意,難道我不應該更為他考慮嗎?我叫你把一千兩黃金送還給他,你竟然又把它還了回來,你到底會不會辦事啊?”

    接下來的,一定是信長的謾罵及切腹自殺的命令。

    “德川先生,你也知道我們大人的脾氣,當他說要怎樣時,就一定要做到,絕對不許任何人違拗。”

    “是的,這個我明白。”

    “大人說你們這趟的旅行需要很多花費,所以要我把一千兩黃金還給你。不瞞你說,我是受到嚴厲的命令而來的。”

    “什麼?嚴厲的命令。”

    “是啊!我告訴大人,此事不同于兒戲,既然已經收了德川先生的禮物,那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呢?這是十分失禮的呀。然而他根本不聽。所以,如果我又把黃金帶回去,恐怕……”

    聽到這話,家康突然看看站在一旁的本多平八郎及酒井忠次,然後說:“我明白了。”他繼續道:“既是嚴命的話,只好聽從了。畢竟,我們總得考慮到日向先生的立場,對不對?忠次。”

    “但是,我們已經送出去的東西。”

    家康伸手制止忠次的發言,然後說:“就把它當成是慰勞獎金吧!你把它拿下去,平分給大家。無論如何,這也是大人的一番心意,我們千萬不能辜負他。日向守先生,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場,為了不讓你為難,我答應把一千兩黃金收回來。”

    “謝謝你!”

    “好了,既是大人的好意,你們就把錢發下去吧!”

    聽到家康這一番話,光秀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要是信長能有家康的十分之一,那該有多好。)

    但是在這種時候,他不能讓家康看見自己的眼淚。于是他低頭行了個禮,急忙站起身來說:“你看,我只顧著說話,都忘了已經是吃飯的時候了。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命膳房開飯。”

    說完,他就轉身朝門外走去。這時夜幕已經低垂,四周一片黑暗,只見兩雙不知從哪里京進來的瑩火蟲,正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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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發表於 2010-2-4 14:32: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接待前後
      翌日,也就是十六日當天,信長並未到家康所住的大寶院去。

    因為中國方面的戰況,發生了預期以外的變化,為此他必須做好萬全的准備。

    他命近臣把這句話傳給光秀,自己則繼續和丹羽五朗左衛門開著軍事會議。

    信長根本沒有想到,在招待家康一行人來到安土的同時,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過,接待家康和戰爭吃緊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盡管戰事不利,但掛靠的工作,卻一點也馬虎不得。為了攻打四國,信孝已經帶著一部分手下由安土出發,朝大坂方向而去。同時,船只也都准備好了。

    因此,這次軍事會議的重點,在于是否要按照原訂計劃,出兵攻打四國,或是暫按兵不動。

    “我認為。”丹羽五朗左說:“攻打四國的作戰計劃,仍然照預定進行,至于陸上,則由大人親自領軍,這是最好的方式。”

    “嗯,這麼一來,毛利勢必會被我方大軍的威力嚇得自動投降。”

    “正是!一旦大人親自出馬,再頑強的敵人,也知道絕對無法抵擋得住你的威力。更何況,四國的背後又有我方的船只牽制。這麼一來,大人就可以安心地留在備中作戰了。”

    “好吧,就這麼決定了。你和信孝先行出發,從在坂渡河到四國去吧!我將在十九、二十、二十一日親自接待家康,等家康一行轉往京都之後,我也會立即由安土出發。”

    “那麼,這期間的援軍,”

    “只要是已經准備好的部隊,就先派出去。嗯,這麼一來,光秀也非出陣不可了。”

    “那當然,這時候人越多,戰爭就越早結束啊!”

    “好,今天是十六日。那麼,今晚就發出作戰令吧!夕庵,你可以動手寫軍令狀了。”

    看來信長的心意已決。就在十六日傍晚,光秀為德川一行人來到安土而設下酒宴,在大寶院中,歡宴的聲音不絕于耳。另一方面,武井夕庵也已經准備就緒。

    “是,我已經准備好了。”

    武井夕庵指指已經備妥的筆紙及印章,等著信長開口。信長望著天空想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說:“由于備中于陣中遭受敵人自背後偷襲,故而通令各將,不日之內馳兵前往救援。信長令:凡已完成戰備的部隊,即行出發,並接受羽柴築前守指揮,好了。”

    “什麼,這樣就好了?”

    “當然!噢,對了!有關出兵的順序,就以距離最近的部隊為依據吧!誰距離高松城最近呢?噢,是池田勝三朗,接著是向同三左一門殿下。再來是堀,不過堀可以不必那麼急著趕去。再來嘛,到底要派誰代替光秀接待家康呢?家里有誰是年紀大、又不用擔任先發部隊的呢?嗯,我想想看,堀久太朗、光秀!在出兵之前,光秀總得先回丹波整飭部隊啊!畢竟,為了籌劃接待家康的工作,他根本無暇顧及戰備。好吧,蘭丸,今晚你馬上告訴堀久太朗,要他接替光秀的任務,負責接待家康。告訴他,這是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這樣的安排還可以吧?夕庵!好,堀久太朗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是惟任日向守,再次是細川刑部大輔、中川瀨兵衛、高山右近、安部仁右衛門、藍川伯耆守,這麼一來,總兵力約有兩萬兩千人,好,那麼今晚就把我的命令傳下去吧!”

    這時,信長突然笑了起來,說:“這次的動員行動千萬別讓家康知道,否則他會擔心。而且,我要讓他好好地休息一次。對了,五朗左!在船隊出發之前,你和信孝倒是可以陪著家康,一起到京師參觀參觀,然後再經由大坂到界港去,這麼一來,在這段時間內,你也可以負責招待家康啊!至于家康身邊的長谷川竹及松井友閑,也要好好招待才是。夕庵,把這點也寫進去。”

    “對了,還有派誰留守安土的問題,這樣吧,本城就由津田、賀藤、野野木、遠山、世木、市橋、櫛田等人所組成的壯人組守衛。至于中城,則由蒲生、木村、云林院、鳴海、祖父江、佐久間及福田、千福、丸毛、松本、前波、山崗負責,好,就這麼決定了。”

    “都寫好了。”

    “還有,十九日要和家康見面的能樂大夫連絡好了沒?”

    “都連絡好了。幸若八朗九朗大夫及丹波猿樂的梅若大夫都將按照預定的時間,在明天抵達。”

    “明天?明天京師的近衛前久卿也會到達,這方面也准備好了嗎?”

    “是的。我打算讓近衛卿住在大云寺,目前已經派人整理好了。”

    “呼,真是忙啊!”信長很高興地笑了:“自從滅了甲斐的武田以後,沉寂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如今毛利這家伙終于又讓我感受到生活的意義了。在作戰之前,大家先陪著家康痛痛快恰似地樂一陣子吧!等這里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就要一口氣沖上戰場嘍!對了,別忘了把軍令狀傳下去!”

    “是!噢,對了!青山與總和排第一的池田先生已經來了。”

    瞬時之間,安土城內宛如沸騰般地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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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發表於 2010-2-4 14:32: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出陣消息
      從招待家康君臣的酒宴上回到房內,正感覺松了一口氣的光秀,突然接到由堀久太郎處轉過來的出

    戰中國軍令狀。

    妻木主計頭神色倉皇的跑了進來:

    「殿下!右府先生又撤換你接待家康的工作了,他要我們盡快出兵攻打中國。」

    說完,他揚了揚手中那張畫有信長花押的軍令狀。

    一瞬之間,光秀愣住了。

    人事就是這樣,往往由于事起倉促,以致引起誤解,種下了種種意想不到的惡因。

    「我剛由堀久太郎家臣的口中得知,右府先生已經下令由堀久太郎代替你的任務。至于殿下你,則

    必須立即朝中國出兵,並接受羽柴的指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

    「你看看這張軍令狀,殿下貴為惟任日向守,但是排名竟然在無位無官的池田和堀之下……而且還

    必須接受羽柴的指揮。」

    聽到這里,光秀一把搶過了軍令狀。

    緣因備中先生在中國之戰況吃緊,急需救援,因此接令諸將,務必在近日之內出兵中國。事關緊

    要,故凡已完成戰備者,即先行出兵抵達戰場,並接受羽柴築前之指揮。

    池田勝三郎先生

    同三左衛門先生

    堀久太郎先生

    惟任日向守先生

    細川刑部大輔先生

    中川瀨兵衛先生

    高山右近先生

    安部仁右衛門先生

    鹽川伯耆守先生

    「軍令狀中還寫著必須盡快把這個命令傳下去——」

    光秀手拿著軍令狀,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突然,妻木主計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很興奮得走了出去。隨

    即又回到房內,在光秀面前坐了下來。

    如果光秀每天都見信長,那麼他就會明白為什麼軍令狀上會這麼寫、排名順序為何會是這樣及這意

    味著什麼了。然而如今對他而言,放在膝上的軍令狀只不過是一張紙而已,他一點也不明白其中所

    包含的意義。

    (難道,我這麼認真地接待客人,大人他還不滿意嗎?……)

    由于對信長的誤會越來越深,因此光秀堅信,自己正伺候著一位暴君。

    不!如果他能讓臣子知道他生氣的理由、並自我反省,那麼身為家臣的人,再怎麼辛苦也值得;但

    是,自己能期待信長做到這一點嗎?

    許多原本單純的事,卻因誤會而變得複雜起來;終于,光秀心中郁積的怒氣爆發了。

    從最初要他擔任接待官,倒視察新館、在大寶院前當眾斥罵的那一刻起,光秀就已經滿腹委屈了。

    其後又要他退還已經收受的黃金,更使得光秀積怨在心……如今竟然又中途撤換自己的工作,臨時

    派往戰場, 而且還得接受築前的指揮!最令光秀無法忍受的是,信長居然要他屈居百姓出身的秀

    吉之下;對光秀而言,接受比自己年輕的秀吉指揮,不啻是天大的侮辱……

    但盡管如此,當晚光秀並未想到要「謀叛」——

    (不過,這次信長是真的使他生氣了……)

    他愈是這麼想,心中的怒氣愈是一發不可收拾。

    要平息心中的憤怒,唯一的辦法就是報複信長……

    「殿下,你怎麼啦?我們回去吧!城里還有很多重臣在等著你哩!何況,我們在這邊的工作已經結

    束了,殿下再怎麼留下來也沒有用啊!」

    「慢著,主計頭……我們還未正式接到大人免除我接待官任務的消息哩!」

    主計頭正欲開口,明知次右衛門進來了。

    「殿下!城中派青山與總前來通知我們,大人已經免去你接待官的任務,要我們立即返回坂本,領

    軍經丹波朝中國出兵。」

    在次右衛門說話的同時,廊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噓!」光秀示意另外兩人不要出聲。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往廚房的方向去了。原來是年輕的侍衛

    們發現廚房附近有異動,因此趕著去查看一番。

    「次右衛門,小聲一點!要是這些話傳進了客人的耳朵,豈不是又要讓他們嘲笑明智家了嗎?」

    說完,光秀很快的由椅上立起身來,走出了大寶院。

    當天晚上,光秀整夜都和重臣們在屋子里開會。

    當然,他們並非為出兵而開會。由于重臣們一致對信長喜怒無常的舉動義憤填膺,因而並未提出任

    何具有建設性的意見,也沒有如何收拾殘局的善後處理方案。

    光秀的心中,也同樣充滿了憤怒。事到如今,他愈加相信信長隨時都在監視、憎恨自己,因此所能

    采取的對應方法,只有兩種。

    其一是繼續忍受信長的屈辱,苟且偷生下去。

    另一個方法,便是引兵回到丹波,步上荒木村重的後轍。

    不論選擇哪一個方法,都會造成悲劇;但是除此之外,他已經無法可想了。就這樣,光秀靜靜的甯

    立窗前,渾然不覺東方之即白。

    「殿下,不論你做何決定,我們總要先引兵回到坂本、做好戰斗准備啊!另外,我們再看看右府是

    否還有其他命令,然後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吧!」

    重臣之中,以他的女婿秀滿最為冷靜。

    「一定又是蘭丸搞得鬼!事到如今即使再去找右府先生談,也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說的也是!現在你們先到大寶院去,把我們的人帶出來,我決定立即回坂本去。」

    「遵命!哦,對了!天亮時堀家的人就會來到這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我們不如把善後工作

    全部委托院內的和尚們,直接退回坂本吧!」

    當秀滿帶著其他重臣退下時,天已經亮了。

    然而,光秀卻是一個人靜靜地坐著……此時的他,既沒有對策也沒有力氣,根本都不想動了。

    當然,他也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信長的真正用意何在了。如果他能這麼做的話,那麼日本的曆

    史就會全然改觀……

    這也意味著,光秀自始就被疑惑之繩束縛住了。因此,

    他根本無法以冷靜的態度面對事情,更無法看清事情的真相。

    這時,秀滿突然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殿下,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這時候還會有什麼更糟的事呢?到底是什麼事啊?」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了,請你原諒!」

    「我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那些留在大寶院的侍衛們,一聽到大人又免除了你的工作,立即群情激憤的沖到地窖里,把我們

    買來的生魚、咸魚、蔬菜、肉類及殘羹剩飯,全都丟進壕溝里了。」

    「什麼?他們把剩菜、剩飯都丟進壕溝里去?」

    「是的,如今壕溝里飄滿了食物,不時放出一陣陣腐臭味,惹得附近的居民們怨聲載道哩!」

    「完了!」

    就在那一瞬間,光秀已經決定「謀叛」了。

    現在已經是五月半的時候, 而他的手下竟然把所有的剩菜、剩飯,連同貯存起來的魚肉全部丟到

    壕溝里去;這麼一來,事情已經沒有挽救的余地了……因為一到中午,整條街道都會聞到令人掩鼻

    的腐臭味了。

    不,不僅是腐臭味而已,就連那些剩飯剩菜,也是促使光秀對信長宣戰的導火線。由于家康一行人

    必定會聞到腐臭味,因此當然會使得信長覺得顏面受損。

    (他一定會殺了我……)

    光秀想。

    或許是因為秀滿也這麼認為,所以才會急促的趕回來報告這件事。然而,事已至此,而且對手又是

    信長,他是絕對不會原諒這件事的。

    「秀滿,快回屋里整理東西,今天之內,我們就得回到坂本。」

    「是!」

    「我們必須爭取時間!快叫那些女人、孩子們起來,立即准備上路,不要收拾私人的東西了,還有

    ,立即命人備船……」

    他發狂似的站了起來。然而說也奇怪,這是光秀卻突然覺得心靈某處,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我終于也踏上了荒木村重的後塵……)

    不論未來情勢如何演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一定要做!命運之神已經為我開了一扇門,所以我不得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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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4:32:5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一生中最高興的日子
      正如光秀所預料的,當天正午,安土的街道上果然充斥著令人欲嘔的腐臭味。

    雖然當天很幸運地吹著南風,但是被丟棄在河道上的飯菜,卻招來了無數的蚊蠅。更何況,生魚原本就很容易腐臭,因而使得臭味更加嚴重。

    侍衛們所丟掉的食物,不是供應五十、一百人而已,而是供應家康一行三百五十人在此地停留四、五天的份量。

    其中大多數的食物原本並未腐臭壞,由此可見,明智家的侍衛乃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氣憤,才將食物丟到壕溝里去。

    “好奇怪的味道喔!”

    “是啊!奇怪,琵琶湖的風怎麼會這麼臭呢?

    “唉,你看!壕溝里有好多漂浮著的死魚呢。我們聞到的,大概就是那個味道吧?”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難道壕溝底下會湧出水來?”

    毫不知情的德川家人,正竊竊私語著。眼見臭味越來越重,街道兩這次的居民及堀家的小侍衛們,紛紛乘了船辦打撈溝里的死魚。但是,光是這樣仍然無法使臭味消失。

    一旦信長看到飯菜、食物投在河道中的狼藉景象,或聞到飄浮在空氣中的腐臭味,必然會在盛怒之下如回光秀。

    然而,當天信長雖聞到有股怪味,但是並未把它當一回事。

    因為這一天信長正在安土在的八樓里,為准備歡迎家康的酒宴而忙碌著,一次也不曾下來。

    為了招待家康,他特地由界港如來千宗易負責泡茶,並拿出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珍貴茶具來。

    “蘭丸,我怎麼老是聞到一股怪味呢?”

    他的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滿心疑惑地問。這時,蘭丸也歪著頭聞了一下,然後答道:“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聞到。”

    他一口否定了信長的問題。這是因為風無法將腐臭味送到山頂上來,因此雖然有點味道,但是並不嚴重。

    當然,蘭丸、五郎左及堀久太郎等人,都已經知道事情的真象了。

    “這件事千萬不能傳進大人的耳中,更何況,我相信日向守先生絕對不會做這種違背常理這富的,一定是廚子和侍衛們在匆促交接之後,沒有做好善後工作的緣故。據我猜想,日向守先生本人必定不知此事。”

    “既然如此,那就趕快命人把那些汙物撈起來吧!在既要忙著接待貴客,又要分神籌劃出戰大事的情況下,這件事最好不要讓大人知道。”

    “遵命!剛才,我已經派出出家人前往清理河面了。”

    原來堀家早已命人駕著小船清理河道上的汙物了。幸運的是,風和人、城的位置都配合得很好,因而信長完全被蒙在鼓里。不過,對于因害怕而逃走的光秀而言,這種結果卻相當諷刺。

    “光秀也該向坂本出發了吧?”

    “是的。今天一早,他們的房內便已空無一人,看來是已經回坂本去了。”

    “嗯,這家伙不愧是名武將,一提到戰爭,說什麼也不肯屈居人後。看來他很快就會抵達丹波,完成作戰准備,以便與築前一較長短,為自己建立戰功。”

    信長似乎一點也不感到疑惑地說。其後不久,家康終于首次登上號稱日本第一的安土城。信長在大門口迎接家康及德川家的老臣們,帶領他們四處參觀,並在總見寺的大廳內召開了盛大的酒宴。

    “濱松先生,經過這許多風浪,我們總算平安地過來了。我知道,過去我在信義方面確實有負于你,但是仍然要請你原諒。我們初次見面是在勢田,當時你才六歲,而我已經十四歲。從那時候起,我們似乎一直都能心意相通,在古今曆史當中,必然無人能像我們一般,如此堅守彼此之間的盟約。所以,今天我要親自為你斟酒,略表我心中的謝意,只希望你們能明白我的用心。”

    所有了解信長的人,根本無法想象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身為右大臣,居然親自在酒宴中為陪臣們斟酒。

    甚至與家康並坐,負責陪伴他的近衛前久,也不禁訝異得張大了雙眼。而德川家的老臣們,更是個個感到惶恐,有些人甚至眼眶都紅了。

    “來吧,在大家盡情地喝吧!對我信長而言,今天真可說是我一生中最高興的一天,因為我知道我們之間的信義永遠堅貞,我們的志向通天。大家好好地喝一杯。”

    正如信長自己所說,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喜悅,神情愉快地舉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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