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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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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5: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雖然天氣預報要變天,可九點快半時,冬季恩典的暖陽普照,天空晴朗得透藍,無風無雨,和舒服的秋天沒兩樣。

  物極必反是一種自然法則。

  也說明了現在心情不悅正趕赴約會的薄荷。

  一早上都在思考要如何呈現女人味,到頭來,她賭氣一般放棄了自己,認定了自己就和快忘記的粗啞聲音一樣沒有魅力。

  薄荷隨便穿了件毛衣、牛仔褲還有短靴,長髮沒空用整發器弄卷,紮成馬尾,背著背包就出門了。

  說要去約會,還不如說是個大學生要去上課,所以一坐上計程車,看見映在玻璃上的自己,她馬上就後悔了。

  但先前的東摸西摸,已讓時間火燒眉毛,她最討厭遲到的人,不能忍受自己觸犯社交禮節大忌,只好硬著頭皮赴約。

  而在接近約定地點,看見那散發性感魅力,穿著合宜獵裝外套、休閒款線衫、刷毛長褲,迷蒙大眼期待張望的惑人男性後,薄荷原本低落的心情更是蕩到馬里亞納海溝。

  男人如同貴族,俊美得讓人妒恨,她真想死一死了事。

  不知薄荷已然絕望,偏偏吳彥宇一看到在車窗裏的人兒,笑得無邪而又耀眼,連忙上前紳士地開了車門,讓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薄荷,早安。」

  聽著男人靦腆溫柔的問候,薄荷也只好硬抬起頭。

  噢,他的笑容好燦爛啊!

  「早安,等很久了嗎?」一想到要站在他身邊,就感覺被譏笑視線淩遲的薄荷答得並不熱情。

  事實上,薄荷現在只想趕快進入烏漆抹黑的電影院。

  吳彥宇的心情好到一個不行,特別是在他看到薄荷的穿著之後。

  「太好了,妳今天穿得很休閒。」

  好似被踩中死穴,薄荷的心情更是低落。

  他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你覺得我穿得太隨便來赴約嗎?」質問脫口而出,薄荷承認她愛計較,但她沒辦法。

  吳彥宇蹲低了身子,雙眼迎向那低下頭不瞧他的人兒眼前。

  她怎麼這麼說呢?好傷他的心啊!

  「我不覺得妳穿得很隨便,我覺得妳穿得很休閒,很適合活動,無拘無束的,像極了高中時的妳,很自在。」吳彥宇柔聲道。

  短短幾句話,將海拔下幾千公尺的心情,瞬間抬舉到水平面。

  噢,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啦,說得像是他真的喜歡了她十年,念念不忘的,這是犯規的啦!

  「真的嗎?」薄荷還有點懷疑的問,語氣卻輕快了幾分。

  等到女人清澈卻動搖的眼光,男人神秘霧蒙的大眼睛,沒有遲疑的盈滿笑意。

  「當然是真的,在妳身邊給人一種自在的感覺,好像能夠好好暢順的呼吸。」吳彥宇一邊說一邊笑。

  薄荷卻覺得相反,心情從水平面被頂到空氣稀薄的八千公尺高處。

  她呼吸困難,可是忍不住笑。

  「那……」她遲疑了下,低著頭,「謝謝你的評價了,我不知道要穿什麼衣服才適合,還怕你會覺得我穿得很醜。」

  她忐忑卻直白的語氣,讓他的心快要脹滿過多的情感。

  心愛的女人怎麼可能不美?

  「那妳覺得我會穿得很醜嗎?」用相同的恐懼反問,吳彥宇說不出的緊張,但愉快。

  他向來都穿兄長手工製作的衣服,很合身、很好穿,但他也沒有考慮過美感,總認為交給審美觀驚人的哥哥不可能有錯,這是他頭一回在意起他在別人眼中是何模樣。

  因為薄荷是特別的人。

  薄荷在他不住的凝視之下,呼吸更加困難了。

  可,猛地,一股甜甜的感覺也從心底漫開。

  「你本來就很好看……穿什麼都帥。」

  薄荷誠實地道出了她的感想,換來一個更陽光的笑容。

  「那我也要謝謝妳讓我開心的評價!」

  犯規、犯規!快被笑容電昏了的薄荷內心直喊著糟。

  「我們不是要去看電影嗎?」她轉過頭不敢再看,伯多看幾眼就會自爆。

  吳彥宇笑著點頭。「走吧,我們去買票吧!」

  薄荷抬起頭,和吳彥宇並肩走著,這也算是第一次的合作,讓她心頭滿是感動,有一種很類似貪婪的感覺織住了她的心。

  他說了「我們」,「我們」是多牽動人心的曖昧話語啊!

  好想永遠都和他是「我們」,在「我們」這個光環的照耀之下,在最貼近彼此的位置,一起走著。

  她的壞心情煙消雲散,而他的好心情則是持續加溫到沸騰冒泡。

  吳彥宇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微低著頭的薄荷。

  頑皮的發絲蓋著她粉紅的頰,看上去心情應該不壞,一想到和他約會讓她有好心情,他莫名感到幸福,幾乎就想要擁她入懷。

  他好想好想給她幸福,而她幸福,他也就幸福了,愛太奇妙了,一個又一個的感動接連出現。

  在兩人品嘗著初次約會的美好時,電影院門口的人龍也出現,他們迅速加入排隊行列。

  「人滿多的,想看什麼片子?」吳彥宇輕聲問。

  第一次覺得排隊可以忍受,薄荷好心情的抬起頭。

  她可不想失聲尖叫呢!叫啞了聲音可就糟了!

  「不要恐怖片就好,我什麼都看。」

  薄荷一說完,對最近新片沒有印象,她輕巧的向左跨了一步,伸長脖子要越過人群,去看一旁海報之時,沒有預警的,她的右手突然被一股熱暖厚厚實實地包圍了。

  她吃了一驚回過頭,從那緊握的優美乾淨指甲往上,到男性指關節明顯但漂亮的大掌,接著到隱隱看得見血管的手腕,再一路向上,約莫九十公分的距離外,吳彥宇一貫的笑容令她心頭大地震,好似正有一堆開心的鹿寶寶拿她的心當遊樂場,蹦蹦跳跳。

  轟!

  薄荷的腦子裏放起了漫天煙火。

  噢,天啊!他……他……他……

  看著薄荷的臉色驀地爆紅,想說話卻沒有聲音,吳彥宇輕輕一笑。

  「人多,我們牽著手,這樣不會走散。」

  聞言,感覺快要起火的薄荷只能低下頭,向右微微跨了一步,乖乖地回到了他的身畔。

  雖然腦子裏在放煙火,但她還是能思考的。

  她不過是離開兩步遠去看海報,他們前前後後都是抱得死死,纏得緊緊,和麻花沒兩樣的情侶,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多麼明顯,怎麼可能會看不見?!

  天!這真是個拙劣到直指真正原因的藉口啊!

  不過,為了能讓吳彥宇繼續握著,薄荷是打死也不會把這殺風景的話講出口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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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在飄散,當所有人哭成一團,薄荷卻想要笑。

  直到走出電影院,那膾炙人口的「現在,很想見你」演了什麼,向來很容易進入故事情節的薄荷,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因為有生以來第一回,她身上同時有兩個心臟在狂跳,所以她的腦子持續性缺血,無法專注在外界事物。

  她的胸口,她的右手,分別在搶奪她身體裏的血液。

  突地——

  「天氣預報真准,下大雨呢!」

  男性低音頻的震動,不僅從耳朵也從右手傳來,驚動了沉浸在自己感動中的薄荷,她連忙抬起頭。

  豔藍的天被灰雲塞滿,冬雨如箭,從天空射下,濺起的水氣如霧,彌漫在電影院外,看慣了的都市被施了黑魔法,色彩轉得冷暗。

  溫度倏地降下,濕氣驀地上升,來往行人動作笨拙,拿著快被吹跑的傘掙扎地走著。

  「還真的下雨了呢!」下雨等於能一起做的事情變少,薄荷的失望脫口而出,管都管不住。

  她還不想和他道別嘛……

  吳彥宇像是能讀心一般,手握緊了幾分,令她轉過頭來。

  「下雨也不方便到處亂胞,陪我吃午餐好嗎?」

  怎麼可能說不好嘛!吳彥宇這個大笨蛋!

  「好啊!然後呢……」好似被看穿心情,臉皮薄的薄荷又羞又氣,又不能自己的問道。

  天,他真愛死了然後,這句然後也令他想起了今天的真正行程。

  「還記不記得我稱讚妳今天穿得很輕便?」

  沒頭沒尾的問話令薄荷疑惑,但一想起心情轉好的原因,她老實的點點頭。

  就是這句話救了她。

  「記得。」

  直率的薄荷從不拐彎抹角,吳彥宇也維持著難以褪去的溫柔笑容,拿出一張標明了各種品項、百貨公司名稱、樓層還有店名的單子,翻面過來,還有路線規劃圖。

  他們現在所在位置的電影院,附近有著臺北市幾家最大的百貨公司,還有空橋連接,他們可以一家逛過一家,不用過馬路,連落地都免了。

  可她看得一頭霧水,只好又望向他。

  吳彥宇笑容微苦,含著歉意。

  他沒忘記他們的重逢有多糟糕,這一個禮拜做足了功課,查清楚她提出的物品,所有頂級品牌位在這個百貨商圈的何處。

  「吃完飯之後,我們去買齊妳的寶貝鞋子們、妳的長毛地氈、妳的繡絨沙發、妳的四百織純棉床組,以及妳的天堂之床……還有,妳說我吐在妳的衣服上,順便再去買幾件家居服吧!」

  這一星期過得太刺激,被男人擾亂心湖,早忘了家當被毀的女人在心裏哇了好大的一聲。

  薄荷搗著嘴,大眼看向位在附近的世界最高樓101,還有一旁的新光三越、紐約紐約等百貨公司。

  世界名牌齊聚在這個區域,她剛才猛然一眼,那張單子上全都是最高檔的品睥啊!

  $符號和頂級精品在她眼前飛著,而她像個貪心的小女孩,想努力把它們全都抓住。

  「要今天一次買齊嗎?」薄荷驚訝,並且驚喜,問話的聲音顫抖,確定她有沒有聽錯。

  吳彥宇優雅地點頭,牽著她的手領路,「辛苦妳今天得走不少的路,去挑選合妳意的物品了。」

  被拖著走的薄荷在幾秒鐘失神後,興奮地咧嘴大笑。

  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走斷了腳她也願意啊!噢,她心愛的鞋子、她的地毯、她的沙發、她的床組、她的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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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從來捨得花錢購買看上眼的好東西,舒服和享受並不是種罪過,她賺錢滿足自己,讓生活變得更優雅、舒適。

  被精品環繞,不只是一種生活品味,而是一種生活態度,寧缺勿濫,她要就要最好的。

  例如四百織的埃及棉和短纖棉花做出來的床組,一碰到皮膚,那觸感硬生生就是雲泥之差。

  一個八十歲的人,一生要花五年吃飯,五年半看電視,只有七年在工作,但卻合計花二十四年又四個月,近三分之一的人生在睡覺上頭。

  睡覺是一件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要虐待自己?

  而醒著離開家門的時間又都穿著鞋子,當然更要穿雙合腳好穿,合乎人體工學,能夠穿上十年的好鞋。

  可是,她同時也是個理智的人,從來不透支消費,所以她的家當全是一點一滴存錢慢慢搜集到手的。

  惜物愛物,她非常珍惜愛護她的東西,絕對不浪費,她並不是奢侈,所以在她的行為模式裏向來沒有大肆揮霍這件事情,但不彈高調,說真的——

  這感覺天殺的真爽,會令人中毒上癮!

  她今天第一次享受到這種快感。

  遊走在各個專櫃,由服務人員將東西奉到眼前挑選,買完沙發還可以去挑床,選完這雙鞋,還有那雙鞋在等著,讓她的心花朵朵開啊!

  怕讓男人荷包大失血,但他的一句賠償天經地義,令她買東西不需要考慮存款問題。

  她失去的一切,以全新的姿態重回她的生命!

  薄荷應該開心得像是飛上天,但她沒有。

  她的雙腳生了根,視線來回在自個兒大門前,有一個牽著小男孩,清靈精巧美麗,令人一眼就想要呵護的小女人,還有站在她旁邊,為自己提行李的吳彥宇之間。

  男人剛剛說的話,令她火熱的心像被冰水澆透,瞬間急凍。

  「你說什麼?」薄荷不由自主的又問。

  吳彥宇詭異地停頓了一會兒。「我說要妳和她談一談。」

  從天堂掉進地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天底下有哪一個女人,在和暗戀十幾年的男人,享受過最美好的第一次約會後,一回到家,正在想著要不要順水推舟做壞事,學電影上偷一個甜蜜的goodbyekiss時,得看見門前有一個牽著比天使還可愛的小男孩,一副和男人異常熟悉,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而他還要她和女人「談一談」?!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現在是在演哪一樁,為什麼她搞不懂?

  「……搞不好吳彥宇已經變成一個令人生憎,油頭滑臉的社會人士,也或許他已經娶妻生子……」

  薛沛艾的危言聳聽沒有預告便出現,薄荷對於誤觸禁忌的憤恨還來不及產生,那女人已來至面前。

  柔軟的小手也友好的握住她的,行為之怪異讓她大腦停頓當機。

  「薄小姐,妳好,我姓範。彥宇,接下來讓我和薄小姐談一談,你可以先回去了。」

  薄荷正要發表意見,右頰一熱,她失神的撫碰著臉。

  吳彥宇的笑容還是柔得能滴出水。

  「晚安,薄荷,我先走了。」雖不願離別,但他偷吻她一下,柔情說著。

  語畢,怕再留便會離不開,吳彥宇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啞口無言的薄荷看著他的背影。

  「吳彥宇,你……」

  但讓她的話無以為繼的是那還牽著自己的小手,已又搖了幾下。

  薄荷不得不轉過頭來,自稱姓范的小女人,天真可愛的貓兒眸閃閃爍爍,無辜地凝視著自己,似乎在責怪著她,天氣這麼冷怎麼還不開門,讓她和小男孩進去「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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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鐘後,站在廚房裏沖可哥亞,薄荷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讓那對母子進屋。

  「騙子,大騙子!什麼生孩子?!你明明就有孩子了!」

  薄荷怨自心頭生,對於陷入難堪情境,有著失望、複雜、亂糟糟,無法澄清的心情。

  但再逃也不是辦法,她還是得去面對坐在客廳裏的人兒。

  該死,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吳彥宇,這是你的問題吧!

  雖然這麼想,薄荷還是只能勉強擠出笑,回到客廳,將兩杯熱呼呼的可哥亞遞給精靈般的小女人,還有她身邊的小男孩。

  道了聲謝的小女人打量著薄荷的臉色,貓兒眸骨碌碌一轉後,突地笑了。

  「薄小姐,對不起,是我強硬要求彥宇一定要讓我和妳先談一談,不過,現在不用談了。」

  聽著小女人沒頭沒腦的話語,薄荷像被倒打了一棒。

  她嘴裏的昵稱薄如刀,刺穿了她的耳膜,直達她的心臟,貫穿之處,血流如河。

  「我並不明白妳的來意,但是……」

  薄荷的話突地中斷了,因為可愛至極的小女人拿起了小男孩原先一直抱在懷中的紙盒,猛地推到自己的面前。

  她心中七上八下,下一秒,炸藥、危險物品自行躍入腦海,報紙的情殺尋仇標題也閃過眼前……

  本能快於思考,薄荷向後一翻跳到沙發後,將頭埋進雙腿間,雙手搗住耳朵。

  聖母瑪麗亞,我不是故意要介入別人夫妻的感情!

  但在驚惶失措幾秒之後,預期的爆炸聲或是任何形式的疼痛都沒有到來,可是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卻打破了靜默。

  「媽咪,阿姨為什麼像跳蚤跳不見了?這裏有危險嗎?小暖答應爸比要保護媽咪的!」

  緊接著是更加疑惑的軟嫩女聲,「媽咪也不知道耶,小暖,這裏應該很安全吧。」

  聽著那明顯無害的聲音,努力壓下心頭恐慌,薄荷戰戰兢兢地露出兩隻眼睛,隔著沙發桌面之後的母子是滿肚子疑惑,面露大問號,她吞了口口水,低下頭,那紙盒已被打開,才不是什麼炸彈,盒中坐著一隻淺棕色,穿著玫瑰色亮片魚尾裙的精美熊寶寶,而且更重要的是,在熊寶寶的脖子上有一圈銀鏈。

  只一眼,薄荷便嚇得跳了起來,她識得那獨特的身分識別標誌,她看了一眼費盡心力、萬分小心才弄乾淨的阿莫,脖子上也有那銀鏈,還可以取下來當首飾配戴。

  「青霓熊,這是青霓熊!妳怎麼會有青霓熊?」薄荷不由得高分貝驚呼。

  小女人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叫範青霓,這熊寶寶是我做的。」

  薄荷嚇得說不出話。

  天啊,國內外收藏家注目的焦點,鼎鼎大名的熊寶寶工作者范青霓,及預約排到十年後都取不到件的青霓熊,居然雙雙坐在自己家裏。

  看她目瞪口呆,範青霓嬌美地笑了,露出懷念的眼光,手指遙向端坐在寶座上的另一隻熊。

  「這孩子的前主人曾來信告訴我將他送給一個很喜愛他的主人,感覺得出來妳真的很疼愛他,彥宇說他弄壞他了,看起來很好呀,聽說他現在的小名叫阿莫?」

  身為製作者,範青霓制熊前都要先看到主人才決定接不接單,這一回是老同學孫仲宣的拜託,又加上吳家兩兄弟再三請求,她才會破例,可一看到阿莫,她就知道薄荷是一個很好的主人,而她也希望熊寶寶可以讓她感到幸福。

  薄荷拚命的點頭,然後又拚命的揮手,「不是小名,是全名叫阿莫,可是沒有什麼意思,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我小時候幻想中的朋友阿莫,所以就幫他取名叫阿莫了。」

  看薄荷講得緊張萬分,範青霓嬌甜一笑。

  「別緊張,別緊張,取名字是主人的權利,」範青霓頓了頓,輕輕捧起了紙盒中的熊寶寶,「妳要不要來看看她?」

  怎麼會不要!薄荷緊張又激動的走向那只精美,但有著異樣奉獻模樣,令人心生溫暖憐愛的熊寶寶。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輕輕摸著那柔軟的毛。

  不愛熊寶寶的人不能明白,他們有一種魔力,像是一個有生命的伴侶,無私地眷顧著人類。

  突地,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勾起了她的注意力。

  「范小姐,她為什麼沒有嘴巴?」又不是HelloKitty,青霓熊雖然變化多端,但沒聽過有沒縫嘴巴的,薄荷忍不住疑惑地問。

  范青霓聞言笑了,回想起這個熊寶寶的誕生。

  「這孩子可特別了,她身上的衣服是NIRAL.的設計師致學親手縫製,這塊毛絨布料是仲宣珍藏的,而她沒有嘴巴的原因,則是因為彥宇……」

  薄荷連忙舉起手,打斷了她的說明。

  「容我先請教一下,妳和彥宇的關係是?」她肯定是她想歪,可是她不問不快。

  範青霓貓眸一轉,聰慧如她,猜到了什麼,坦然一笑。

  「我和孫仲宣是念織品設計時的同學,我常到NIRAL.和吳家去找他討論布料,因此才認識了致學和彥宇。」她接著抱起了坐在一旁的可愛小男孩,「來,他是我和親親老公的愛的結晶。齊暖,和阿姨打招呼。」

  薄荷感覺全身的血都往臉上沖,臉色肯定很嚇人,但還是硬著頭皮和向她揮手的小男孩回禮。

  範青霓巧妙的解開誤會後,決定回到先前的對話,不讓對面的女人因為羞憤而死。

  她雖然不明白吳彥宇為什麼那麼說,但理由有千百種,她不會去硬觸這些理由或許不該被任何人明白的核心。

  「這孩子沒有嘴巴,是因為彥宇提過一件事,他說她的主人是一隻失去美妙聲音的人魚。」

  聞言,薄荷徹底呆住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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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為什麼那個男人一定要撼動她的心,而且每次都命中紅心?

  對著窗外被一個說不定比孫仲宣還高大的男人呵護的範青霓和齊暖揮手道別,薄荷的內心卻不由得這麼想。

  每次是複數,所以她的心飄回到過去。

  那時的天氣比現在溫暖,秋老虎還不時的發威,吳彥宇和她都剛進高中沒多久,他的惡夢正在起頭,空穴來風的幸福之吻傳說散佈開來的時候。

  其實她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很好看的男孩。

  英俊或帥氣對她沒有意義,時候還沒到,她心中的愛還是顆種子,她對男孩的興趣不大。

  她泰半的時間都在解決老師交代下來的大小事物,高一又有運動會,要啦啦隊比賽,光和幹部們編舞,找服裝,和同學們協調練習時間,這種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能夠讓她累得半死。

  雖然這則傳說很快就流到她的耳裏,不過,校園中的無稽之談多天繁星,她也沒有在乎過,以更快的速度從另一耳流出去。

  時間之輪慢慢滾動,大概在第一次月考後,早自習、午休,每一節下課時間,班上開始雞飛狗跳。

  不願乖乖就範的吳彥宇像受驚的小獸,被來索吻,一臉堅決的女同學和學姊們搞得快發狂,上課時間懶懶趴在桌上的男孩,一到休息時間就健步如飛,翻窗而逃、跨越障礙而逃,前有狼,他往後爬牆而逃,後有虎,他左躲右閃,硬要找出一條生路而逃。

  是的,吳彥宇並不是一開始就全盤接受,他像個正常的高中純情小男生,被嚇得六神無主。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沒料到他之後會忍耐著答應每個女生來索吻!

  她知道他忍耐著完成少女們的心願,她當然知道。

  抱著膝蓋看著熊寶寶阿莫和公主小巧,想起吳彥宇清秀少年時代臉色鐵青的模樣,薄荷不由得笑了。

  可即便那麼轟動,少女時代的她還是只覺得煩,因為班上的秩序和整潔被這些外來者搞得很難維持。

  恐嚇沒用,威震也沒用,為了夢想而勇敢的少女是所向無敵的,她區區一個班代,面對全班等看戲的同學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而那個也是受害者的男孩,她不忍心責備他。

  可是,煩還是煩,因為老師會念她,要她想想辦法。

  連校方都無法強勢介入處理,她一個學生又能有多大的權力,但壓力還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而就像那個被人追逐奔跑的男孩無能為力,她也無能為力,只能任情勢惡化到無以復加。

  雖然沛艾告訴她學校擺爛,老師擺爛,她乾脆也擺爛,被罵就裝死,把問題丟回去,但她就是無法不心煩。

  有一天午休,她又被老師叫去,在被海削一頓,又被譏諷聲音威嚴,人卻不怎麼有辦法之後,她沒來由的委屈溢到喉頭,沿著行政大樓想走回教室,愈想愈難過,愈想愈悲傷,眼淚幾乎要不聽使喚的掉下。

  在快哭出來的那一瞬間,她趕忙轉動必經的英文視聽教室門把,大概是上天幫忙,門沒關,她閃進去躲在桌子後,任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流。

  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她要被責備,連她最討厭的聲音也被牽連在內?真是氣死人了。

  正當她哭得無法自拔的時候,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這才想到剛才溜進來時,因為快哭出來所以好像來不及鎖門,自尊不容許,怕被發現平時鎮定的班代躲著偷哭,下意識便縮進桌子下。

  嚇得忘記哭,搗著嘴不敢發出聲音,回蕩在耳邊的是少年的粗喘聲,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她擔心著不知道對方是誰,怎麼會跑進來,也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要離開時,另一陣比較輕快,但也相當笨重的腳步響起,原先的少年好似很慌亂,四處亂竄著,腳步聲離她愈來愈近,她的心臟也快跳出了口。

  突地——

  「吳彥宇,我求求你不要跑,求求你!」

  薄荷感覺心臟快嚇停了,但應請求停下的卻是腳步聲,她這才意識到,那個氣喘吁吁的少年,原來就是害她挨?的元兇。

  火氣如海嘯瞬間襲來,她氣得打顫,偷偷探頭出去察看現在狀況,打算又太離譜就要反過來罵人出氣時,她看到吳彥宇臉色很難看,並且不斷地後退,而一個她沒有印象,或許是學姊的蒼白女生正朝著他走去。

  她看得出來吳彥宇被逼急了。

  「學姊,我不認識妳,不要好不好?」

  明明就可以很堅決的說不要,問好不好太多餘,吳彥宇的優柔讓少女們以為或多或少有可能,害薄荷的火氣更大。

  而蒼白的女生果然如薄荷所想的並沒有放棄。

  「吳彥宇,我要動手術,我想求你幫我……」

  蒼白的女生話還沒說完,就抱著胸口跪了下去,偷看的薄荷大吃一驚,正要出聲——

  「學姊,我去保健室找校醫!」吳彥宇也嚇到了一般大叫。

  蒼白的女生搖頭。

  「校醫沒有什麼用,只有動手術才能救我,可是我好怕,好怕我會死在手術臺上……如果不幫我,你就乾脆不要理我算了,讓我死在這裏,也好過死在都是藥水味的冰冷……」

  蒼白女生的聲音又斷了,而吳彥宇正在往外跑的腳步停下,薄荷的視線也跟著定住了。

  生和死對十幾歲的人太遙遠了,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嚴重的事情。

  突地——

  「那個吻是別人亂講的,什麼幸福不幸福是假的!」好似幫不上忙,吳彥宇艱難地道。

  蒼白女生搖頭,拚了命的,冷汗一滴滴的流。

  「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否則我一定會死掉的……」

  話語好無助,好虛弱,好可憐,連身為女生,薄荷都會想要呵護這無可奈何的女孩。

  她的眸光轉向吳彥宇。

  不可諱言的,她的心頭有一處被挑動了,熱燙燙地,還有一點痛,她好奇著他會怎麼回應。

  他會繼續冷漠地拒絕別人強加在他身上的傳說嗎?

  還是——

  吳彥宇的表情很僵硬,肢體似乎也不太協調,但也如薄荷所暗暗祈禱的,他咬緊牙關,緩緩走近了蒼白的女孩。

  在接近到他們或許能聞到彼此味道的地方,吳彥宇蹲了下來,而蒼白的女生扣住了不知該怎麼做的少年,顫抖地吻上了他血液迴圈良好的紅色嘴唇。

  吳彥宇全身僵硬,被動地接受著,大大的眼睛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沒有情色意味,吻也能夠有救贖的力量。

  後來,蒼白女生暈倒了,吳彥宇努力拚命的抱起了她,跑出視聽教室,躲在暗處、總算能夠自由活動的薄荷卻凍結了。

  無差別的溫柔是絕對的神聖!

  親眼目睹這一幕,她的心被名為吳彥宇的狂風吹過,有一份情感猛地發芽,在她的心田紮下了粗壯的根,心身同調,身體也無法動彈。

  回憶從未消失,那一幕美得夠她隨時調閱出清晰的圖像。

  「好像從這一天起,我的目光就開始追著你跑了。」想起因為目光追著他跑,還甚至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跟在吳彥宇身後回家,薄荷害羞地又笑了。

  而沒有嘴的公主小巧,溫柔地回望。

  吳彥宇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從溫柔的少年變成溫柔的男人,薄荷一想起人魚公主小巧的意義,內心潮湧。

  「我是一隻失去美妙聲音的人魚公主嗎?」薄荷抱著腿,喃喃自問。

  有著難聽老頭聲的女人,在他的眼中是那麼漂亮的形象嗎?

  不是隨便的人都能夠演奏出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的雄壯,正如同會這樣看待她的男人,也必然有一顆漂亮的心,他眼中的世界應該很美很美。

  熊寶寶人魚公主小巧坐在眼前,已讓薄荷無法懷疑,無法質疑,她相信他真的是那麼想的。

  最深層的愛是接納和理解。

  她愛得不枉,十年特等席給這樣的男人,無法再為任何人心動,感情為了等待他而冬眠——值得。

  「哎,完了。」薄荷笑說,無奈的歎息,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被他的溫柔情網給纏住了,不想逃,也不願逃了。

  內心好熱好熱,暖到再不宣洩就要起火燃燒,薄荷拿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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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好澡,有一點坐立難安的男人在房裏來回踱步,在他忍受不了想打電話的同時,心電感應一般,他的手機響了!

  吳彥宇像個美式足球員,撲上了放在床中央的手機。

  「喂!薄荷嗎?」呼應著心頭預感,他柔情地問。

  電話另一頭,傳來輕如鈴響的笑聲。

  「我不想變成泡沫,你不知道人魚公主的下場很慘嗎?」

  女人的抱怨兼指責柔之又柔地滑過耳膜,吳彥宇仰著頭笑了,躺在床上,手腳舒展開來,全身都放鬆了。

  他聽得出來她不是真的生氣。

  真怪,原本很遲鈍的他,一遇上薄荷的事情,便靈敏了許多。

  這是否也意謂著他這一生只能愛她一人了?

  很好,他喜歡這個結論。

  「人魚公主不會變成泡沫,因為王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愛上別的女孩,他的真命天女一直都是人魚公主,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王子都會找到她,愛上她的。」吳彥宇講著屬於他的版本的人魚公王。

  電話的那一頭,微微地停頓了。

  「你……別老說這種會讓人臉紅的話。」薄荷的臉紅得像能滴出番茄汁。

  埋怨一般的言語,反而像是很誠實卻無法撒嬌的女人,用來撒嬌的方式。

  吳彥宇意識到這裏,閉上眼,在心中凝視著薄荷的身影。

  「薄荷,我好想妳喲!」

  又是一個停頓。

  這回,稍微久了一點點。

  「……我也是。」

  電話傳來了細微,但清楚的聲音。

  吳彥宇不由得勾起嘴角。

  「妳喜不喜歡那只熊寶寶?」

  「很喜歡,我幫她取名字叫公主小巧。」

  他的意識稍稍轉了轉。

  「小巧?我們今天看的那部電影裏,男主角的名字?」

  「對啊,順便紀念一下初次約會。」這是少數女人記得的部分,一個男人叫小巧真是令人過目不忘。

  薄荷伸手觸摸著公主小巧的小臉,有種欲望在內裏翻動。

  她想起了男人曾說過的話。

  「彥宇,我想瞭解你,瞭解這十年間的你。」補齊這十年的戀情,薄荷不後悔當初沒有告白,親了就跑。

  但心中的遺憾卻也不容忽視。

  吳彥宇在電話的這一端,張開了迷蒙的大眼睛,表情有點調皮。

  「就這樣,我沒什麼變吧!」

  薄荷微笑著。

  他說的倒是一點也沒錯,明明二十七歲,還時不時露出十七歲純真表情的男人,除了沒變,也沒別的形容詞了。

  但是,她好奇的是他的外在環境。

  或許也是因為她開始出現了得失心,想要排除任何會危害這份初萌芽,還相當稚嫩情感的因素。

  而且相戀的同等詞是相知,她想要瞭解他的一切。

  「你哥提過你被人家睡過,好像不只一次,還有跟蹤狂是怎麼一回事?」用著明確的字句,薄荷直接進入命題。

  吳彥宇在這一端皺眉。

  「……我不是自願的。」

  電話傳來噗哧一笑。

  「我知道,」他可憐的語氣讓薄荷完全相信,「除了不是自願的,你能不能多說一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想要瞭解他,想要進入他的生命,她不覺得該隱藏她的好奇,特別是在男人已給了她這個權利之後。

  確認她沒有吃奇怪的醋後,吳彥宇開始回憶起不太愉快,但他不能完全免責的往事。

  要講出這種事情,還真是需要勇氣,不過,他不想說謊。

  「上大學之後,我發現我不太能喝酒,大概三杯啤酒,罐裝一瓶半,就可以讓我倒地。」

  吳彥宇在這一頭吞吞吐吐,薄荷在另一端張大了眼,偷偷吐了下舌,想了想自己雖然不是很能喝,好歹幾瓶啤酒還不成問題。

  他的酒量還真淺。

  「真的滿不能喝的,」她拿出電話行銷的本領,語氣變得謹慎,「然後呢?」

  她小心翼翼的語氣,讓被體貼的男人的故事比較容易說出口。

  吳彥宇決定從頭講起。

  「喝醉對男生好像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我也從沒想過會出什麼事,一群人聚餐,氣氛不容許一個男人不喝酒,所以每次沒有例外都醉倒,被人送回家,或是乾脆在同學家睡過夜,直到大三,有一次,光著身子在一個學姊家醒來,我才發現大事不妙,在學生之間這種事情很八卦,傳得很快,我受到不少關愛的眼光。」

  那個學姊之後便口口聲聲說著和自己兩情相悅,縱使他不記得到底做過什麼,有沒有做過,他都很確定自己沒有學姊口中的感覺。

  就是這一點導致了災難。

  學姊放話說他始亂終棄,但吳彥宇有口難言,他不想將女孩子的私事公開,只好隱忍。

  雖說是自己要吳彥宇老實的招來,但聽到他語帶保留,薄荷不笨,猜到情況應該很恐怖吧!

  女追男隔層紗,但會主動睡了一個男人並且公開,這已經不是平常追求的手段了。

  「事情怎麼解決的?」薄荷說不在意那夜發生什麼事是騙人的,但她不想在他傷口上撒鹽。

  吳彥宇真感謝這件事情發生在學姊畢業前一個月。

  「畢業之後,學姊出國留學,這事情就不了了之,而我也就儘量不喝酒,老哥也再三交代我絕不能碰酒,可是出去吃飯什麼鬼事都會碰上,薑母鴨也有加酒,喝起來像椰奶的飲料裏有加酒,幾乎一樣的事情,又發生了兩次,嗯,而且事情愈來愈離譜,對方不太願意放手,所以哥哥們才會手段那麼激烈。」實在不想議論對方跟蹤狂的行徑造成他多大困擾,吳彥宇簡單帶過,「直到上一次同學會,我至少有三年沒有碰酒,而加酒的食補只在家裏吃,在外面,被人開過的飲料則不喝。」

  薄荷有點良心不安。

  噢,好可憐,這不是女孩子出門在外的防暴守則嗎?

  「那你上次同學會怎麼會喝酒?」決定換個開朗點的話題,薄荷難掩好奇地問。

  這一問比起剛才的話題簡單了幾百倍,但男人的那一端,卻詭異地沒有隨即答話,靜悄悄地。

  靜得令薄荷無法不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

  「喂,你還在嗎?」

  手機另一頭,輕咳一聲。

  「在。」

  他不自然的聲音吊起了她的胃口,心臟也揪緊了。

  「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在同學會上喝酒嗎?」薄荷在乎地追問。

  想知道他為什麼喝酒,不是因為他之後醉了找上門來狂吐,而是他似乎在隱瞞些什麼。

  吳彥宇歎了口氣。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很糗,但薄荷早晚會知道,死守著男人的面子也沒什麼意義,被她懷疑他沒有坦誠的下場更是他不樂見的,所以他沒遲疑太久,豁出去了。

  丟臉就認了。

  「因為想到要見妳,我很緊張,所以喝酒壯膽。」

  男人的聲音生硬,而女人則是愣住了。

  三秒後,薄荷沒有笑出聲,但臉上確實掛上了微笑,在夜晚閃閃發亮,璀璨動人。

  若他親眼看見,肯定會為之心醉。

  她的心頭一暖。

  他好可愛,若真的這麼形容他,或許他會抗議吧,但她真的無法不這麼感覺,會為了她這麼做的他好可愛。

  「傻瓜,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我有哪里好?你想要我給你什麼?」薄荷呢喃反問,柔軟甜蜜的誘惑,無論對方答什麼,她都願意雙手奉上。

  親了就跑的那一個畫面閃現男人眼前。

  「我喜歡妳的溫柔。」吳彥宇柔聲說。

  被一個溫柔的男人稱讚溫柔,還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不太溫柔吧?!」有記憶以來,這個形容詞很少和自己有關,薄荷反駁的同時,磁柔的聲音卻軟綿了許多。

  像被女人的聲音按摩著神經系統,吳彥宇醺然欲醉卻是因為那個回憶。

  那個吻,難以忘懷,一生一世他都會記得。

  「雖然也是許願,但妳卻是輕輕的吻我,溫柔得像是怕碰壞我,不是為了確定心願能達成而重重的吻我。」

  轟!

  薄荷的腦裏再度放起了漫天的煙火。

  哇,男人或許是無心的,但她覺得好羞人,好想挖個洞鑽進去啊!

  「晚安!」被甜蜜突擊,除了這兩個字,薄荷糊成一團的腦子也想不出別的詞好說了。

  吳彥宇仍然陶陶然。「嗯,晚安,今天的約會,我很愉快。」

  別搶她的話啦!

  薄荷近乎手足無措,感謝起她是用手機和男人對話。

  要不然,她或許會想撲上去吻他!

  「我也很愉快,拜拜。」薄荷在這麼說的同時,已確定今晚會因為想他再次失眠了。

  「星期一見。」吳彥宇依依不捨,說不出再見,用了這句話道別。

  他抱著手機慢慢地合上眼,想像薄荷似乎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入夢。

  夢因有她而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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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一道牆,貼著牆壁偷聽的男人安靜的算著,原本聽到弟弟全盤托出的擔心,在聽到最後,感覺到弟弟的心情,也跟著萬分開心。

  俊美的男子躡手躡腳鑽進被窩,總是馬上纏上來的情人卻奇怪地背著身不理人。

  他蹭著男人的背。

  「仲宣,你怎麼了?」心情極好的吳致學疑惑地問。

  「有弟弟就不要情人,現在還撒嬌,真是狡猾!」孫仲宣雖然這麼罵著,卻隨即翻過身,抱緊了俊美的男人。

  吳致學不由得輕笑。

  「哎喲,我只是想知道今天約會完不完美嘛!他們超純情的,真夢幻呢!」他怕直接逼問會給彥宇壓力,所以才偷偷摸摸地迂回瞭解。

  孫仲宣怎麼會不明白吳致學腸子裏有幾個結。

  他也很好奇彥宇的情事,但情人剛才的迅速反應,也未免太狠心了吧?

  「你居然在我們接吻的時候,還能分神聽見手機鈴聲啊!」一想到吳致學猛地推開他,快速移動到牆邊,放他一個人在慶上傻眼,嘔氣的男人聲音壓得極低。

  情人的在乎反應,讓吳致學眸光一柔,不能克制地撫摸他粗獷的臉。

  「謝謝你答應彥宇,去拜託青霓幫這個大忙。」

  孫仲宣又是一瞪,眸中因為閃動著情意而不夠狠。

  吳致學真是個狡猾的男人,知道他對他沒有抵抗力。

  「我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啦!」

  孫仲宣強掩感受,粗魯地說完,把被子一拉,將吳致學包得緊緊的,狠狠擁入懷中。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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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5: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歲末年終不平靜,事情突然多了起來,剛在夜風中倒數慶祝,轉眼跨到新的年度,又因為春節即將到來而忙碌不堪。

  正在忙著試婚宴菜色的小女人,趁著男主角接電話離席,逼問著女主角的心情。

  「聽起來很完美,妳有什麼好不滿的?」薛沛艾一面要剝大蝦,一面要咬羊小排,還要確認味道和分量,分神問道。

  陪著試菜的薄荷露出令人費解的表情。

  她如沛艾所言在熱戀狀態中,吳彥宇的疼愛是毋需贅言,在結束了NIRAL.的工作之後,上司對她的工作表現也讚賞有加。

  她一直很好奇桃花朵朵開的吳彥宇,為什麼身處在女人堆中卻反而相安無事?後來才發現所有的人在彼此牽制,形成一個恐怖平衡。

  NIRAL.工作環境的優渥,合作的必要性,吳彥宇的無心,讓她們明白愛了只會失落,所以每個人都和他保持等距離。

  而打破恐怖平衡的她之所以能夠全身而退,得到她們不得不的同意,主因當然是吳彥宇的當眾告白,還有從最近愈來愈熟的哥哥大人口中得知,吳致學和孫仲宣在第二天就聯名發了封私人信件,告訴所有人,若對她有意見,可能會間接導致NIRAL.的解散。

  聽到時真是臉上出現三條黑線,但是也不得不感謝哥哥們的善意,讓她方便行事。

  愛情事業兩得意,薄荷好像沒有資格不滿,但她心中卻有根小刺,不知何時出現,弄得她隱隱作痛。

  看著好友又陷入自己的世界,薛沛艾拿一顆瓜子丟那戀心一動,接著便患得患失的女人的額頭。

  薄荷驚呼一聲,回神。

  「薄荷,妳可不可以不要想著想著又悲從中來啊?」薛沛艾覺得一遇上薄荷,她的嘮叨功力便呈倍數演化。

  薄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是幸福的,這種感覺如此真實,她無法否認,但是——

  「沛艾,我這麼幸福真的好嗎?」

  薛沛艾聞言,翻白眼。

  「有誰會祈求不幸?當然是真的好啊!」

  薄荷不能苟同。

  她久未出現的恐懼又慢慢的出現了。

  以前,她害怕她的聲音所帶來的看待,現在,她害怕沒有理由的甜蜜愛情。

  「可是我好害怕,好害怕這一切是假像,夢一醒,便什麼都沒了。」薄荷有些說不明白,為什麼心情會忽然低落。

  薛沛艾還清楚記得在五分鐘前,吳彥宇還在場時,薄荷那時有多麼的開心快樂。

  他不過就只是去接個電話,她都能悲春傷秋,真是愛瘋了。

  「唉,真羡慕妳,好熱情喲!在熱戀中的女人才會這樣東怕西怕的喲!好好享受吧!」

  薄荷睨了好友一眼,一副妳不懂我的心的模樣。

  她這樣有什麼好羡慕的?忽上忽下,像坐雲霄飛車一樣,什麼都抓不住。

  「像妳才好吧!馬上就要結婚了,塵埃落定,再也不用擔心受伯。」薄荷歎口氣。

  薛沛艾眸光一轉,思索了一會兒,喝了杯紅酒方接話,「妳是太幸福了還是不夠『性福』,欲求不滿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啊?」

  空氣中爆出劇烈的嗆咳聲。

  「咳、咳、咳……」薄荷粉臉爆紅,激動不已,「妳在說什麼啊?」

  薛沛艾一臉了然,做作的拿紙巾拭嘴。

  「我說中了對吧?還沒到本壘啊?吳彥宇真是少見的紳士,遠古時代的生物呢!」

  薄荷在心中發誓,以後再也不找這女人討論情事了!

  「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煩惱呢!」

  薛沛艾眉一挑,托著下巴,一副願聞其詳的等待表情。

  「不是?不是不『性福』,又是為了什麼煩惱?妳說說看!妳說說看!妳說說看啊!」

  薄荷聞言,氣結。

  因為陽光黃金豆豆漿很濃啦!這小女人少裝點可愛,別用廣告咄咄逼人語氣會死啊!

  「我最近常作一個夢。」不和她討論就只會逼死自己,薄荷氣了一會兒後,還是將煩惱的原因吐露。

  夢?什麼夢能讓熱戀中的女人害怕?

  這話倒勾動了薛沛艾的心。

  「什麼夢?」

  薄荷的頭低了下去又抬起來,幾次之後,在看到好友臉色將變之際,才鼓起勇氣。

  「我夢見我在妳的婚禮上致詞時,突然恢復了老頭子聲,然後嘴巴自己愈動愈快,結果所有的人都大笑,而彥宇他面露失望的表情,背過身離去,我很急,卻動也不能動,嘴巴一直講個不停,然後婚宴變成大拍賣,所有人都瘋了般的跑來跑去。」

  她每說一句,薛沛艾的小嘴就噘高了一點。

  「薄荷,姊妹一場,請別作有關我婚禮的惡夢好嗎?」噢,她有一種非常不吉利的感覺啊!

  薄荷沒料到好友居然會是如此反應。

  半晌,她深深歎了口氣。

  「我也不想唱衰妳的婚禮啊!可是這是一個惡夢,我沒有辦法控制的惡夢嘛!」

  看好友十分苦惱,薛沛艾恢復了軍師的身分。

  「妳到底在怕什麼?又是因為聲音嗎?」原罪真是永遠擺脫不掉啊!

  薄荷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該怎麼說呢?在意識到愈來愈愛吳彥宇,他的美好,他的真誠,她就覺得他好得不像人。

  而她,卻很平凡。

  「他對我很好很好,我不用開口,他就會察覺我要什麼,給我滿滿的愛,但是我卻無法給他什麼,他沒有我也可以很好很好,」薄荷話鋒一轉,「沒有理由出現的事情,就會沒有理由地消失,會不會有一天他突然對我的某一點失望,而後愛就消失了?」

  薄荷不敢想像自己該怎麼面對他不愛她的那一瞬間。

  光是想,都覺得可怕。

  薛沛艾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愛情完全沒有形體,碰不著,掬不起,想要抱到實體,就會在偏執的奢望中迷路。

  一個人只能確定自己的愛與不愛,其餘的,只能相信而已,所以兩情相悅才那麼的彌足珍貴。

  「妳想要證明嗎?」薛沛艾聲音乎和,但語意尖銳地質問著。

  薄荷思索了下,還來不及回答,便噤聲揚笑。

  因為結束電話的吳彥宇快步回到兩個女人的身邊。

  「抱歉,在過年前我們的生意會特別的忙,剛才耽誤了一點時間。」

  看著好友迷戀滿足的神情,薛沛艾接了男人的話。

  「沒關係,坐吧,我需要男士的意見,看看吃不吃得飽呢!」喜宴可不能讓客人餓肚子。

  聞言,吳彥宇不由得感覺有些奇怪,「怎麼政明還沒來?」

  薄荷這才清醒了些,「沛艾說他加班還沒結束,可能趕不過來了,所以男生的意見要拜託你努力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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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的是證明嗎?

  思索著薛沛艾的問題,窩在床上的薄荷,卻感到進退兩難。

  她不確定自己要的東西是證明或什麼其他的,她是覺得這份情少了些什麼而已。

  或者是這份美麗的愛情,好像女主角是她或不是她並不重要。

  至少對吳彥宇來說,應該不太重要吧!

  他想要談什麼戀愛都輕而易舉,不是非她不可。

  她真討厭自己。

  連自己都否定自己,感覺真糟糕,就像十年前,即將畢業前的最後情人節,她也這麼覺得。

  心情不好,睡不著覺,薄荷起身,翻開了月曆。

  二月十四日除了醒目的大紅心,還有她特別畫上去的新娘禮服,這一天也是沛艾可喜可賀的婚禮。

  但她現在好怕那一天到來!

  答應交往以來,她和他共度了耶誕節和新年,接著要和他迎接的是變成情人後的第一個情人節。

  情人節,連節日名稱都屬於特別的人,說它是情人的節日絕對不為過,這一天對情人們的意義重大。

  而她剛好對這一點開始動搖,加上時間將近,也許因為這樣,回憶開始作怪。

  在畢業前的情人節,是她最後一次跟蹤吳彥宇。

  可她站在他家門口很久很久都無法按下門鈴,最後只能黯淡地退場,再也不想告白的可能性。

  與其說怕告白失敗,她根本就無法告白。

  薄荷原本曾經想過要告白的,她並不是一開始就決定要卻步的,但她不敢坦誠心意,把責任全推到自己的聲音。

  真相是她完全沒有勇氣。

  「唉,我到底在怕什麼?」

  問題不是出在吳彥宇,而是出在自己身上。

  薄荷無法不這麼想,但這個問題,她連弄清楚實體都有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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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另一端,也有一個睡不著的男人。

  明明一切都滿順利的,但是吳彥宇卻感覺不對勁。

  因為以前能夠得到滿足的貪婪愈來愈不滿足,愈來愈張狂,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他覺得不夠。

  他好想多要那個女人一點,多到連自己都驚恐的地步。

  但幸福感的效力卻日漸減弱,他好想將她就放在視線裏,讓他能夠隨時感覺到她,讓她開心,好讓自己隨時都能感覺到幸福。

  從來沒有這麼渴望一個人、一件事、一樣東西,薄荷的存在日漸強烈,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將薄荷放在第一順位已經不夠了,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很虛偽,所作所為全是違心之論!

  甚至開始認同起以前追逐自己的女人們的行徑,太想看到她,想到沒約定見面就失望的他,想要埋伏在她家的附近,只為見她一眼。

  不願意這麼做,但「可以」這麼做卻活色生香。

  有一種曾有過的失落感也在興風作浪,他找不到太遙遠前的根源,但知道那失落先前只是小小教訓了他,這一次卻會要他的命。

  他覺得迷惘,手足無措,只覺得貪,但不知道要什麼,或者說他很清楚他要的是薄荷,但又遠大於薄荷。

  吳彥宇不明白還有什麼感動會遠大於她所能帶來,但又非她不可,是她又不是她,會是什麼模樣呢?

  心已不再為濃霧所籠罩,但是卻又看不清,被太混亂的需求所攪動,天旋地轉。

  吳彥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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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薄荷?」

  聲音忽遠忽近,才剛從南部老家趕回臺北的小女人,在春節收假的大塞車影響下,神智還很混沌。

  過年在家美其名是放假,其實親友客人一堆,應酬起來也很累人,根本比上班還累,又沒錢可拿。

  而且會這麼累,和最近一個月心情都亂糟糟的也有關吧!

  薄荷一這麼想,便清醒了許多,在她眼前的是穿著新娘禮服,美得冒泡的薛沛艾。

  「妳可總算醒了。」看著好友連站著都能打瞌睡,薛沛艾哭笑不得,但又不能不理她,把她丟在禮服公司裏。

  薄荷這才想起來,明天是結婚典禮了,今天是最後的定裝,她晚上還要趕去參加NIRAL.的春酒。

  情人節也在她一頭亂的情況下,逼近眼前。

  「沛艾,政明呢?」一邊脫下伴娘禮服,忽略心中的恐懼,薄荷沒看到先前還在的准新郎,隨口問道。

  薛沛艾微微一笑。她還真敢問呢!

  「政明在妳神智不清時,已經試裝完畢趕回公司去了啦!」

  准新娘一講才有點和准新郎道別的印象,薄荷吐了吐舌頭。

  她真的太不專心了。

  「他也太拚了吧?明天婚禮耶!今天還去公司上班?」

  想說婚禮是初七,她這伴娘可也和公司告假,從除夕一路休假到婚禮當天,再加上接著星期六、日,名正言順剛好休十天整。

  沒想到新郎官本人,倒沒有利用這名義。

  薛沛艾也一邊脫禮服和全身行頭,一邊接話,「他一直想帶我去西班牙度蜜月,他覺得既然是蜜月就要一整個月,所以先前才會拚命的工作,趕進度,今天回公司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這不是薄荷第一回聽到這事,也知道薛沛艾因此才幾乎扛下了婚禮籌備的大小事項。

  她和王政明真是絕配,分工互補,少了彼此一方都有缺。

  纖指輕輕戳了戳好友的肩膀。

  「哎,真羡慕妳喲,老公這麼疼妳!」薄荷語帶嫉妒,老實地道。

  薛沛艾嘟起水嫩小嘴,挖苦的反駁,「吳彥宇也很疼妳啊!什麼羨不羡慕的?!」

  薄荷的臉色瞬間紅透。

  其實不要想太多,她是真的感覺很幸福的,連一聽到他的名字都感覺到不能自己的想笑。

  「別老提他啦!」

  薛沛艾笑得更誇張,眼睛打趣的瞇成一直線。

  「怎麼?明天情人節要怎麼過啊?小情侶。」

  薄荷瞪了好友一眼。能怎麼過?

  「伴娘一早要和新娘一起梳頭化妝,接著拜別迎娶一堆事情,下午公證婚禮,晚上酒宴,一路陪著妳,妳覺得我能和彥宇怎麼過?」不自覺松了一口大氣,薄荷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點也不惋惜。

  薛沛艾壞人好事,壞得理直氣壯。

  朋友一場,她人生也就這一天絕不讓薄荷缺席。

  「哎,真可惜沒找他當伴郎,要不然你們就可以整天都在一起了。」准新娘語氣一轉,「順便提前體驗一下結婚步驟啊!」

  就愛虧她!

  薄荷臉紅跺腳。

  「妳這傢伙,還講!」

  「偏要講,反正妳和吳彥宇這麼恩愛,早晚會結婚的啦!」

  「到時候再說啦!」

  薄荷笑著,內心卻不期然猛地一痛。

  正當此時,薛沛艾翻過手腕,尖叫了一聲,「哇,五點了,妳阿娜答公司的春酒不是六點開始嗎?」

  薄荷也尖叫一聲,急忙換回自己的衣著,朝著NIRAL.春酒的會場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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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公司高層熱愛聚會活動,要不然春酒或是尾牙都是擇一舉辦,而服裝業在年前要大量趕工出貨,為了配合上下游同業廠商的時間,NIRAL.也選擇辦春酒,對內犒賞,對外聯絡感情。

  代表公司出席,薄荷在最後一刻趕上了。

  一踏進了春酒會場,她就看見了被包圍在眾人之中,穿得很正式的吳彥宇。

  回南部這段時間都只靠通電話,再次看到他,她的心怦然跳動,好似又愛上了他一次。

  脫不了身的男人舉高了杯子,眨了下眼,眼神熱情無比,薄荷不由得笑了,小小的揮手示意,表達她接收到了。

  突地,一杯香檳遞到眼前。

  「這對兄弟真受人歡迎。」情人也和弟弟一樣身陷人群之中,同病相憐的孫仲宣低笑的說。

  薄荷道了謝,接過酒杯。

  和吳彥宇的感情日漸加深的同時,也和吳致學、孫仲宣熟稔了起來,她對這面噁心善的男人感覺很好。

  那一場意外反倒變成一種友情的催化劑。

  「新年快樂,恭喜發財。」應景話還是要說一、兩句,薄荷調皮地道。

  孫仲宣老樣子板著臉,叼著煙,舉杯。

  情人正在交誼,他這個不得人緣的人正好來和薄荷套交情,關係太複雜反而單純,他認定了薄荷是家人就好。

  「要祝我快樂很容易,生個孩子給我和致學就行,我保證三百六十五天開心如過年。」他一點也不客氣地道。

  又講這個,講不累啊!

  薄荷偷偷做了個鬼臉。

  「拜託你別老和我要孩子,我和他還沒考慮到那裏啦!」

  「快點考慮吧!」

  「急什麼急?」

  「沒辦法,我很懦弱,所以我需要堅強起來。」孫仲宣不忌諱地說。

  這話一出,仿佛直觸內心,薄荷怔住了。

  「懦弱……」

  孫仲宣不以為忤,點了下頭。

  「對,懦弱,因為愛他,深深愛他,所以我才發現了我的懦弱,而我的懦弱會害他痛苦,我需要趕快變得更堅強些。」

  早就知道這三個男人談起感情,臉不紅、氣不喘,但這麼熱情的言語,本身即有著無比堅強。

  孫仲宣清楚地知道自己什麼地方不足夠,為了貫徹他的愛,他的做法或許不值得鼓吹,但他的心意沒有人有資格責備。

  「真好……」薄荷心頭一動,脫口說出她也不明白的羡慕。

  她的心其實也有所不足,她沒有自信……

  突地——

  幾聲拔尖的叫聲響起,薄荷含著笑意的眼睛循聲望去,她的眸光瞬間冷卻了,變成道道冰箭。

  她真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麼!

  好似高中情景再現,一個穿著小禮服的明豔女人攬著吳彥宇的頸子,閉上眼吻上了她的男人!

  聽見她倒抽了口大氣,事事不經心的孫仲宣循著她冰冷的視線一望,瞬間張大了眼,正要動作,卻發現薄荷已經脫離他的可控制範圍,凜然的邁步走向前去!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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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5: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被突如其來強吻的吳彥宇,沒有任何感動,僅聞到濃濃的酒味,沒想到春酒開始沒有半個小時,居然就有人醉到失態。

  正要想辦法和醉鬼拉開距離之時,他看見怒火沖天的薄荷朝著他走來,動作飛快,用力硬拉女人的肩膀,將她拖離他的身體。

  嘴巴一得到自由,吳彥宇急忙想要解釋。

  「薄荷,妳聽我說……」

  「不用說了。」

  薄荷一個箭步,卡在吳彥宇和不知名女人中間,如同在捍衛自己的領土。

  醉了七、八成的女人,因為被拉痛了肩膀而大嚷:「喂,妳這女人,在幹什麼呀?!」

  看著說話還算清楚,但已站不穩的女人,薄荷態度冷然。

  就算這女人沒醉,她一樣不會對她客氣。

  「把妳驅離啊!我在做什麼很明顯,還需要解釋嗎?」

  女人雙手叉腰,怒目而視,可惜因為東搖西晃,所以威力減半。

  「什麼驅離?妳管我要做什麼!男人高興被獻吻,喜歡豔遇,妳管什麼閒事啊!」

  薄荷冷笑一聲。「什麼高興被獻吻,喜歡豔遇,胡說八道,妳有經過他同意嗎?妳的行為和強殲犯沒有兩樣,妳知道嗎?」

  酒醉的女人驕傲地抬起頭,逼近薄荷的臉。

  「男人沒有差啦!又不會掉塊肉,我看他長得帥,所以才親他的呀!」

  揮了揮嗆鼻的酒味,薄荷對這番言論很是反感。

  她的怒火不知從何而來,但燒得她失去理智,話語自行沖出她的嘴,管也管不住。

  「那妳長得不錯,如果不是處女,不會少塊肉,隨便來個看上妳的男人把妳給奸了,也不算強殲嗎?」

  酒醉的女人早已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但一團糊的腦子還是聽到了幾個字。

  「什麼奸不奸的,妳是誰啊?妳憑什麼管我要做什麼?!」

  喝醉的女人長手一揮,正要揚下,卻被薄菏背後的男人伸出手扣住。而被英雄救美的薄荷沒有感動莫名,反倒回眸一瞪,因無禮醉鬼而起的嫉妒怒火,亦射向為她解圍,但其實是罪魁禍首的男人。

  事有輕重緩急,她回到眼前。

  她硬要逼她發威是吧?!

  「我才不管妳要做什麼,但他是我的,不准妳碰他!」

  停止使用腹腔發出優美聲,薄荷用粗啞的喉音發出驚人的吼聲,然後她如同看待所有物,抓起吳彥宇的手就跑,將其他人丟在腦後。

  太過可怕的聲音令所有人一瞬間難以反應,連同被吼的醉女人都被震得一愣一愣。

  吳致學在呆了幾秒後,抬步要追,卻被人拉住了手腕,只能轉過頭,迎上一對了然的眸。

  有時候傷害會切進靈魂最深處,同時也能有效率地澄清出情感最真實的樣貌。

  「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他們早晚要面對的。」孫仲宣以過來人的心態,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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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鮮少有人的樓梯間,一圈一圈的向下,一男一女腳步如飛,快速的旋轉著,能讓人昏頭轉向,搞不清東西南北。

  吳彥宇的手被扣得好痛,他從不知道薄荷的力氣有這麼大,但他很開心。

  她沒有懷疑他,沒有認為他來者不拒,甚至還捍衛了他,怎能教他不感動呢?!

  性別角色立場倒換,但他沒有異議。

  「薄荷。」

  吳彥宇的溫柔呼喚,讓薄荷瞬間停下腳步,她回過頭來,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做,一臉氣噴。

  她不能相信,他居然讓人吻他!

  連她都沒有觸碰過幾次的唇,竟然被別的女人給吻了!

  「現在又沒有那個幸福之吻的傳說了,你怎麼可以隨便讓人吻你?!你是我的,你應該為了我多一點戒心,沒有防衛的你根本等於是默許!」腦子一團亂,薄荷大吼著。

  原本感動之情滿溢的男人,如同被丟到南極,被一陣冷風吹過。

  吳彥宇沉吟了一會兒。「妳覺得剛才那叫吻嗎?被人用嘴唇撞上來,除了痛,沒有別的感覺,妳叫那是吻?」

  薄荷冷笑著,胸口好痛好痛,痛得她好想大聲尖叫。

  「那不叫吻,該叫什麼?」

  吳彥宇笑不出來了。

  其實她只是用光明正大的言語去擊退對手,但在她的心裏卻無法分辨嗎?

  「原來妳並不相信我。」一直以來,他以為她是知道個中差別的,但此時,他感覺到無比的失望。

  薄荷報以一聲冷笑。

  她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他,他太美好了,或許會因此愛上別的女孩,再也不愛她了。

  她沒有自信他會愛她到最後,她不夠好啊!

  「你沒有防衛,要我該怎麼相信你!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無數次被睡的事件,我受不了的!」

  吳彥宇抓住薄荷的肩膀,四目對望,卻看不到最深處,碰觸不到彼此的靈魂。

  今天這只是意外!

  「薄荷,今天這是意外!我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沒有人可以左右我的意志!」

  可以意外被吻,難道不能意外被睡嗎?

  光是想到以後還要在猜測中度日,薄荷就覺得想吐。

  「你沒聽到我在說什麼嗎?我在說你沒有任何戒心,你根本就不會保護自己,還任別人吻你……」

  被不實指控,而且如同被背叛,吳彥宇少見地打斷她的話。

  「這不是吻!這不是吻!」

  薄荷覺得腦子像被翻弄過,神經全都錯亂了,全都短路,無法思考形而上的意義,只能就行為去處理。

  如果這不是吻,那麼高中時代,幸福之吻的傳說算不算吻?

  如果這不是吻,那吻又該怎麼定義?

  如果這不是吻,那麼情人問做的事情又該如何稱呼?

  「太複雜了,我搞不懂這究竟是不是吻!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接受你被我以外的女人,以任何形式觸碰!你的紀錄太輝煌了,從來都不提防,不知道該和對你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保持安全距離!我很害怕,很害怕你會因為這樣被人搶走啊!」

  吳彥宇的雙手無力地鬆開,薄荷一震,看見他自嘲的笑。

  高中時他是心軟,傳說一傳揚開來便沒法結束,他為此選了個外地的,沒有高中同學的大學,就是要有效的了斷。

  而喝醉酒被人睡過,他也已經反省,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喝酒。

  但是他的誠實,對薄荷完全坦白得到一個反效果,知道曾經發生什麼事的她,覺得那些事情都會一再的發生,而且他還好像很歡迎似的。

  開什麼玩笑啊!

  既然她把那些都看作吻,那他認真保存著她的那一個吻,是否也只是其中一枚,根本不值得一顧?

  「那高中時,妳為什麼要吻我?只是為了許願嗎?妳也曾不在乎我的意願,強吻過我啊!我的紀錄,妳也必須負責!如果妳不信任我,那麼我永遠都只會是個沒有貞操的男人。」因為失望,吳彥宇的反擊也狠狠地曲解了她的感情。

  她才不是用那樣的心情吻他的!才不是!

  可是,沒有什麼差別。

  「反正對你來說,也沒有差別,所以你不見得非我不可……」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再牽強都只要沾上邊就算數,反正妳已經把我當成一個來者不拒的男人。」

  再次驗證了男人和女人一樣,有心有血有肉,會受傷會流淚會心痛,不被瞭解時,曾有的心動全都變成了心碎。

  吳彥宇再也忍受不住心痛,轉過身,不願聽也不想再看她不信任他的表情。

  薄荷腦子昏沉,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的胸口有一處像是被尖刀刺穿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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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家,薄荷已然失去作用的腦子亂烘烘地。

  她還無法思考,方才怎麼會講出那些不經大腦的話,但她很後悔很後悔。

  如彥宇所說,她把太多的事情全混在一起了,所以分不清什麼是現實。

  她是因為他給與一個女孩溫柔心意而愛上他的,然後因為太過懦弱,所以死也不敢告白,卑鄙地親了就跑,對她而言的初吻,對他來說的確可以當成是那些強吻之中的一個,她不願去想這一些,再次和他重逢後,被愛情沖昏了頭,失足墜落。

  她其實明白,那些被睡史他都是被強迫的,而且也知道在那之後他真的沒有喝酒,就連和她約會,他都只喝果汁或紅茶。

  或許她真的欲求不滿吧!

  她希望擁有全部的他,也被他擁有,所以一看到他被別的女人強吻,她失去了理智。

  隨便一個人都能得到他,她還沒有感受過的他。

  他也是因為她的吻而愛上她的,所以別人的吻引爆了她埋在心底的恐懼。

  她到底在怕什麼?

  她一點都不怕她的聲音被人聽見,今天在想要吼人的時候,她連考慮都不用就動用了原音。

  薄荷無法思考,大吵一架之後,她整個人都亂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不想分手,卻主導了分離的命運。

  突地,她想清楚了,這就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她真蠢,她害怕和吳彥宇分手,她害怕他不再愛她。

  底牌掀開,大勢也底定,但結果卻好諷刺。

  「呵呵呵……」薄荷的笑聲空洞,脆弱到隨時能夠粉碎。

  突地,門鈐響起。

  薄荷三步並作兩步,毫不遲疑的拉開門。

  迎入她眼簾的人兒卻不是她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撲進自己的懷中。

  薛沛艾哭得梨花帶雨。「政明絕對不想娶我,所以我也不要嫁了,薄荷,我們走,不要再理那些混蛋的男人了!」

  薄荷無意識地點頭。「正好,我也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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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近十一點坐上東部幹線的莒光號,一路搖搖晃晃,感情逃兵薄荷和落跑新娘薛沛艾不顧火車上眾人的眼光,面無表情地流淚。

  明明是夜車,但人多得嚇人,她們滿不在乎,竊竊私語已經進入不了她們充滿腫脹感的腦子。

  因為誤點,六點半天亮才到達台東火車站,時間緊急,她們沒有出站,跑過了月臺,跳上了一列柴油快車。

  沒有什麼人坐的柴油快車,快要散架似地發出叩隆叩隆聲音,行駛在南回鐵路上。

  右邊是海岸山脈的尾巴,左邊是太平洋,沿途景色壯麗,風景一變再變,絕不相同。

  整節車廂只有她們兩個女人,薄荷將窗子拉高,讓清晨的風,熱帶的空氣,溫暖被二月陰冷臺北凍傷的心。

  在經過一個又一個隧道之時,嘈雜的聲音加大,轟隆隆地,奇異地反倒讓也很嘈雜的心靜了下來。

  而且黑暗光明黑暗光明也不斷的變換,牽動著心情柳暗花明。

  一個又一個鋪滿白石頭,花木扶疏的小車站,寧靜一如她們許多年前來探訪時一樣,好似千年都不會變。

  薄荷不想問薛沛艾發生什麼事了,正如她也不想談。

  都太瞭解彼此了,所以不需要做多餘的舉動,能這麼傷心的原因不多,一個女人活到二十七歲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但唯有心還是一如七歲時的柔嫩。

  感情太高深,每個人都註定要遍體鱗傷,所以她們很靜很靜,強忍著想要哭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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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小時前

  後悔莫名的吳彥宇驅車前往薄荷的住處,決定好好的謝罪。

  他後悔曾有選擇可以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但他因為一時氣不過,因為一時不被理解而說了。

  如果他能冷靜一點,也等薄荷冷靜一點再來好好談談,這些誤會都不是問題的。

  不過事情也太巧合了。

  一般的男女若其中一方被個醉鬼亂吻,大概都能當作突發事件,可因為他有一個幸福之吻傳說的過去,讓事件複雜了許多。

  若薄荷沒有吻過他,事情還好辦一點,偏偏她也吻過他。

  而且他還有幾次很不堪的過去,讓吻到接下來能發生的事情,他全都失守過。

  不只一次,所以他的確很難被相信,甚至不值得信任,她的恐慌、不信任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將情況調換,他也發現自己激動得想殺人,可他沒有好好體會她的感覺。

  當聽見她的鞋跟落寞敲著樓梯發出的聲音時,他就後悔了,但他還在氣頭上,一時拉不下臉。

  回到家,不用等哥哥罵自己蠢,他便覺得自己蠢透了!

  愛她、疼她、寵她,逗她笑,是他的幸福。

  而更強大的幸福,是將他自己置於一切事物之上,放任自己瘋狂地愛著那個女人!

  他終於明白他失落的一角。

  十年前,她不偷偷跟著他,他就主動的去看她嘛!

  他既然想要,又充什麼君子,忍到重傷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她要按部就班,他不要,他要整個人失去理智,眼裏只有她,迷戀著她,哀求著她的愛,懇求著她讓他愛。

  愛人被愛,不過這麼簡單而已,戀愛至上,他能夠主宰的還是只有自己的心。

  他應該瘋狂地愛她,愛到讓她毋需懷疑自己的心意,即使分開都能夠相信著自己啊!

  事後諸葛讓人氣悶,正如他現在的感覺,他用力的踩下油門。

  明明才十五分鐘,卻像十五年後,他好不容易趕到了薄荷的住處,一上樓,發現那裏已有一個男人失神地拍著門。

  「王政明!」在同學會上見過面,吳彥宇大喊。

  准新郎僵硬的轉過臉來。

  「你是……吳彥宇,你知道薄荷去了哪里嗎?沛艾不見了,我要找薄荷,可薄荷好像不在家!」有印象聽過沛艾說他和薄荷之間不單純,王政明病急亂投醫的問。

  沛艾不見了,肯定和薄荷在一起。

  聞言,吳彥宇臉色難看,也加入了按門鈴的行列。

  薄荷的房子,卻始終沒有反應,靜得什麼聲音都沒有,撥她的手機也全都直接轉語音信箱。

  逃走兩個大黑字在眼前閃過,男人眼前一片黑暗。

  「薄荷,妳也太極端了,居然吵了一架,人就消失了,一個道歉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嗎?」吳彥宇挫敗地道。

  在他身邊的,還有另一個也很挫敗的男人,方頭大耳的福氣相一轉變成標準的苦瓜臉。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所以他今天就要結婚了。

  但他的新娘留下一張紙條,人就消失了。

  「別人常說新娘有婚前焦慮症,我以為樂觀開朗的沛艾絕對沒有,天曉得,我這兩、三個月為了她拚命加班,結果她在紙條上居然寫說她不要一個沒有新郎參與的婚禮!我也不想缺席啊!」

  兩個男人發出低吼,對於女人逃得比飛還快,泫然欲泣,可現在又不是哭的好時機。

  吳彥宇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肩膀被人扳住,轉過頭,准新郎王政明一臉嚴肅。

  「多良,她們一定去了多良了,從大學一次環島之旅後,每次她們想慶祝什麼,或是想轉變心情,都會去多良!」

  雖然不明白王政明口中的多良是什麼,但意識到這個地方可以追回薄荷,吳彥宇絕望的世界裏,好像亮起了一點星光。

  不過,得先弄清楚多良在哪里。

  「政明,多良在哪里?」吳彥宇也一臉認真,緊張地問。

  王政明左看看,右看看,幾經思考後,也唯有拜託眼前的男人了。

  新娘落跑了,但是依他對沛艾的瞭解,好面子的她事後對於自己毀了自己的婚禮,肯定無法接受,這輩子他就別想再娶她一次。

  他要娶她,他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讓她明白這三個月的缺席,全是為了他們兩人!

  「多良在台東的南端!」

  吳彥宇皺起了眉,緊得能夾死蚊子。

  台東,和臺北分據臺灣的南北兩頭,跨過了北回歸線,地處熱帶氣候。

  在還有一場婚禮的情況下,她們兩個跑那麼遠幹什麼?

  王政明和女人們相處了十餘年,他的話應該可信,但是婚禮在即,不後悔也就罷了,但要是事後後悔了,跟著新娘一起逃跑的薄荷大概會一輩子覺得對不起好友吧!

  「你確定她們兩個人會在多良?」吳彥宇再度確認般地問,「她們怎麼去?這麼晚沒有飛機了,自己開車去嗎?」

  萬一是自己開車,就不見得能堵到她們兩人了!

  王政明搖頭。「她們兩個迷戀火車旅行,肯定是坐火車去的。」

  火車,十幾節車廂,停靠站時間短暫,加上回程問題,吳彥宇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該死!你和我一起去,我對火車不太瞭解,我不知道該在哪一站堵她們兩個人。」

  原以為准新郎會點頭,沒料到他痛苦地搖頭。

  王政明怎麼會不想親自去接新娘,但他不能去,只能將希望託付給眼前的高中同學,希望他能將兩個女人帶回來。

  「不行,沛艾不在,我還得處理婚禮,讓婚禮照常進行,我走不開!」

  小小吵一架就演變成嚴重事件,吳彥宇除了悔不當初以外,還有更洶湧的情緒在胸口衝撞著。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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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5: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二月十四日,早上七點十一分。

  在連續經過兩個隧道之後,列車緩緩停下,薄荷和薛沛艾步下柴油快車。

  多良,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站,只有一列月臺,連車站建築也沒有,但它在鐵路迷的心中有著很特別的地位。

  因為它是離太平洋最近的車站,而且由於鐵路是沿著山壁建造,所以一走出列車,站上月臺,等於站在制高點,東方的太平洋迎面而來,閃著金光的藍色海洋無垠廣闊開展。

  而剛升起的太陽也正在眼前,熱帶海域獨有的清爽明亮,海風徐徐,能夠掃去一個人心裏所有的煩憂。

  兩個有心事的女人倚在紅色的月臺欄杆上,看著大海,鑽著牛角尖出不來,愈鑽愈覺得自己沒人疼、沒人愛,這一輩子註定要孤獨一生了。

  薄荷再也忍不住,趴在紅色欄杆上,萬分後悔。

  她可以體會到什麼叫作懦弱,因為一個小小原因就無比害怕,因為愛著那個男人,所以覺得他很美好,自己怎麼可能配得上他,然後在恐懼之網圍捕下,怕受傷害而先行斬斷了連結。

  以為不愛就能回到從前,以為不愛就不會受到傷害,以為不愛就可以無所畏懼。

  這全是騙人的!

  她一閉上眼,那個男人就會出現在眼前。

  「彥宇……」薄荷呢喃著她口不擇言傷害過的男人,絕望、後悔,還有不明的情緒全混在一起,將她的心炸出了一個大洞。

  突地——

  她被人用力的抱住,屬於吳彥宇的氣味將她緊緊的包圍。

  「在這荒郊野外叫我的名字,如果我不在這裏,會聽得見嗎?」原先的忐忑在聽見她的呼喚後消失,吳彥宇緊擁著逃跑的愛人,激動的道。

  還以為自己在作夢,但緊得發疼的擁抱讓薄荷知道她並非作夢。

  心頭的烏雲微微散開,暗暗期望他是來留住自己,她不由得心軟,眼淚沒有骨氣地溢出了眼眶。

  「彥宇,你怎麼會在這裏?」薄荷哽咽地問。

  吳彥宇抱得雖緊,但表情卻柔得能滴出水。

  王政明告訴他由臺北到多良一定要在台東站換車,他一路開夜車追趕她們,正看著班車誤點剛抵達,以為攔到兩人,沒料到她們沒出月臺,直接換車,於是他只好火速趕到多良站。

  「准新郎教我來這裏攔妳們的。」

  男人溫柔的話語一出,站在他們身旁,一個人籌備婚禮,被種種壓力和不安擊垮的薛沛艾突然淚流滿臉。

  他的眼角餘光瞄見,內心佩服那個沉得住氣在臺北繼續坐鎮婚禮的同學。

  薄荷原本烏雲散開的心,瞬間又被厚厚的雲塞滿了。

  她不應該太早高興的,她這個膽小怯懦又彆扭的女人,他怎麼會捨不得泥?

  「原來你不是來找我的,你是來帶沛艾回去的。」

  吳彥宇溫柔一笑,抱得更緊了幾分。

  他會順便帶薛沛艾走,但他這一趟的主因,是懷裏這個令他又氣又不能不愛的女人。

  她怎麼會以為他不是來找她的?

  「我是來找妳的,我去妳家,發現妳不在家,而新郎也到妳家找新娘,我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找妳的,笨蛋。」

  束緊的懷抱,寵溺的語氣,散發溫柔電光的雙眼,薄荷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可是昨天才剛吵完架,她不敢沉淪。

  「你不生氣了嗎?」薄荷小心翼翼地問。

  吳彥宇未如她期待的點頭,而是否定的搖頭。

  怎麼可能不生氣?!

  「我很生氣,我很氣妳為什麼跑得不見人影,我們只是吵架,還沒有溝通過,妳就單方面的結束了,妳知道當我聽見王政明說妳想轉換心情就會來多良時,我氣炸了。」吳彥宇緊緊抱著她的腰,搖晃,「我沒準備要分手,薄荷,妳聽清楚了,我不要分手!」

  不要分手四個字直擊紅心,薄荷淚如潮湧,不能遏抑,將頭倚向了他的胸膛。

  她迷戀這個溫柔的好男人,卻不知道能否獨佔他的一切。

  這是她的初戀,她沒有足夠的經驗來應付入侵者,而且也沒有自信吳彥宇的愛會永永遠遠的持續下去。

  「嗚……我也不想分手……可是我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你……」薄荷哽咽地道。

  知道自己過去的紀錄太糟糕,吳彥宇輕輕撫著她的頭髮,感覺她態度軟化,不再如昨天一樣單方面咬死他。

  他也沒想將自己切成兩半。

  「薄荷,妳不會和任何女人分享我的,全天下,我只愛妳一個人,我說過愛妳十年,不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妳要記好呀,遲鈍男人的愛情是很頑固的,發現難,變化更難。」

  薄荷哭得更是無法控制。

  「我又不好……你不是非我不可……」

  她正在自怨自艾,他卻柔情地逼近了懷裏女人的淚眼,輕輕吻著,有效的打斷了她的話。

  「非妳不可,薄荷,至少在十一年前的情人節,我就非妳不可了,只是我那時蠢得不知道主動追求妳,對於妳不再跟蹤我回家,只能暗暗生悶氣而已。」

  在親了就跑之前的十一年前的情人節……跟蹤他回家……他知道!

  腦子消化了他的話語,薄荷倒抽一口大氣,因為聽到難以置信的話語,而瞬間停止了眼淚。

  她從未和任何一個人分享這個秘密,即便薛沛艾也不知道這件糗事。

  「你知道?」薄荷驚呼著。

  吳彥宇點頭,多情而又深情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心愛的女人。

  他察覺得實在太晚了,所以他們錯身而過。

  「我一直都知道,剛開始我還以為真是巧,妳家在我家附近,後來才知道妳住在學校的反方向,我有時候還會放慢腳步確保妳有追上來,然後等回到家,才從窗簾縫隙偷看妳不安的臉色,現在想一想,或許那就是我戀情的開端,而後妳又吻了我,才會讓我有著那麼大的震撼,之後花了十年,愛情現出它真正的形體、力量,讓我和妳重逢之後,不由得就瘋狂地愛著妳,想要讓妳幸福,想要完成妳的按部就班戀愛,所以只好忍耐,不敢越……」

  沉浸在男人柔情告白中的女人,突然聽到很詭異的形容詞,忍不住出聲打斷。

  「等一下,什麼按部就班的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吳彥宇用指腹抹去一臉迷惘的小女人眼角殘餘的淚水。

  「在妳被哥和仲宣哥請求生孩子的時候,妳說過妳想要談一個平凡、普通,有著小小幸福的戀愛,一切都按部就班的來,所以為了圓妳的夢,我只好壓抑滿溢的愛,」他偎近她的頸邊,「我的紳士風度是假的,我早愛妳愛瘋了,恨不得能永永遠遠不要和妳分開!」

  一陣強風吹來,吹散了烏雲,薄荷心跳加速。

  和她多麼相同的心願,其實要知道他有多愛自己,只要測量自己有多愛他就可以了。

  不敢相信對方壓根就是自己不夠堅定,早就愛得無法回頭,還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以為自己是個大人就能輕鬆的闖過情關。

  人生沒有這麼容易,愛人需要一份蠢到不行的單純,不看過去和未來,兩個人注意著每一步,小心的往前走。

  「我好怕,彥宇,請你體諒我,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我會很敏感,很嫉妒,很多疑。」這一回,薄荷再也不逞強,一點也不瀟灑,但誠實的坦白她的懦弱。

  吳彥宇多想將這女人揉進懷裏,融成一體,但兩個人永遠不會變成一個人,所以懦弱是自然而又必然。

  因為愛,所以在乎,因為在乎,所以害怕。

  「我不會叫妳別怕,但是在妳害怕的時候,別切斷我們之間的關係,請妳想要和我一起跨過感情的障礙,而當我誤會妳不相信我時,我也承諾我絕不會再轉過身去,不會放棄這份愛,薄荷,和我一起努力。」

  薄荷忙不迭的點頭。

  「嗯嗯。」雖然許不出任何承諾,這份情才萌芽,還需要努力再努力,不知要多久以後才能看見花朵,但她不想放棄。

  好似貼近了她一點點,吳彥宇總算能夠笑了。

  「薄荷,我真的不是自願的,請相信我,下次我會更小心一點。」

  薄荷抬起頭,迎視吳彥宇在乎的目光。

  她只要把自己調換成他,就能瞭解他的感受,又是情人節,這一次她鼓起了勇氣。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突地臉色一紅,又偎進了他的胸懷,「如果有男人強吻我,我也知道我不會有感覺,不會為他心動的。」

  女人努力說出的甜言蜜語,反倒像是給了男人一記五雷轟頂。

  他不要,他才不要!

  他不要任何男人碰到他的薄荷!

  「薄荷,我一定會很小心的!」吳彥宇急忙保證著,這一下換他著急起她萬一沒有防備的情況。「請妳也要記得防備別的男人對妳不軌,不要讓他們對妳有機可乘!」

  吳彥宇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薄荷心軟,同時卻也感覺到堅固。

  讓愛展現它的力量,在膽小自保的繭中脫胎換骨,直到破繭重生,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讓我為你勇敢,為你堅強,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身邊,用盡全力不怕任何傷害的愛你,絕不輕言放棄。」

  吳彥宇愣了一秒後,緊擁著薄荷,在藍天下,他明白了自己也該如同女人聽說的。

  勇敢,盡情去愛,這就是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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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特別短暫。

  吳彥宇只享受了幾秒,便強壓下心頭的悸動,要了不讓自己沉迷太久,他忍痛與薄荷拉開距離。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吳彥宇握著薄荷的手,轉向一旁淚眼汪汪,但因為期待什麼,而沒有移動過的薛沛艾。

  「沛艾,政明有話要我帶給妳。」

  薛沛艾聞言,淚流得更急。

  「他說什麼?」

  吳彥宇微微一笑。「他說對不起,這段時間他沒有好好照顧妳,讓妳一個人承受著婚禮的一切,他知道很辛苦,卻疏於和妳分享,他一心想著接下來一個月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妳在一起,卻忘記了每一個當下心都該和妳同在,他懂妳會很失望,也許覺得他不是能陪妳一生的男人,所以如果妳需要時間考慮這場婚禮是不是妳要的,妳可以慢慢想,好好地想,」他頓了頓,不意外看到薛沛艾疑惑,而且動搖的眸光,接著道出更重要的訊息,「但是他要這個婚禮,他也要妳,過去的錯,他在現在和未來補給妳,所以妳如果想通,然後來得及的話,今天這場婚禮仍會照常舉行,絕對不會取消,等妳到最後一秒!」

  薛沛艾搗著嘴,不能自己。

  王政明是個木訥的人,他用他的方法來表示他的篤定,現在雙方家長一定在跳腳,猶豫著要不要舉行婚禮,而他等待著她,絕不取消。

  怎能不感動!

  「嗚……彥宇,拜託你載我,我要回去結婚!」

  薄荷連忙牽起了好友,和吳彥宇相視一笑,「走,我們快走,趕回去,讓沛艾來得及結婚!」

  吳彥宇在藍天之下,笑而不答,隨即拉著薄荷和薛沛艾拔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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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小時後

  站在婚宴的場地,來觀禮的親友個個尷尬至極,因為這是一場讓所有人都傻眼的婚禮。

  從原先接待處雙方父母臉色鐵青,完全都不像在辦喜事的詭異氣氛,到後來原本不開放的新娘休息區,人進人出,兵荒馬亂地騷動著。

  然後,在延遲了一個小時之後,更讓人嚇一跳的,婚禮開始了。

  打從伴娘領路走紅地毯時,眼淚就沒停過,而接著被父親牽著的新娘不按音樂節拍,走得極快,也哭個不停。

  紅地毯的這一頭,站了一個小時的新郎,溫和地接納著這一對站上了聖壇還是淚如雨下的新娘和伴娘。

  而神父有些擔心,還特意再拉長了點時間,好處理任何突發情況,但伴娘卻出聲催促。

  在眾人刺探的視線下,溫和的新郎則是不以為忤,堅定的說著誓言。

  而在更緊張、更讓人提心吊膽的情況下,新娘一邊哭一邊說完誓言,然後交換戒指,她迫不及待的撲進了新郎的懷裏。

  像是她已等了幾百年,終於能夠投入他的懷抱,新郎也緊緊回擁,掉下男兒淚。

  而在幾分鐘前,伴娘則是在交付完戒指,還沒等到新郎可以親吻新娘,就已經飛奔下臺,撲進一個英俊觀禮的男人懷裏。

  她根本就沒管婚禮進行到哪里,揚著閃耀著淚光的笑,而英俊的男人則是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背。

  氣氛從詭異變成火熱,好似有玫瑰色的泡泡,充斥在教堂四周,發出香甜的味道。

  上了點年紀的人們紛紛搖頭,不能不在內心歎著大氣。

  唉,現在社會在變,喜事的風格也千奇百怪,一場結婚典禮,果然可以發生很多的事情啊。


  【全書完】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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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6:1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讀者大人,哈囉,能和您在這個後記見面,光真是開心。

  在美人魚的世界中迷路徘徊,一度以為上一本《限制級替身》的後記會是最後一次和讀者大人見面。

  唉,好好的套書,理應慶祝,但是中間實在是出了太多的事情了。

  最可怕的,莫過於兩本書又撞在一起,還有無法從災難國的架構和節奏脫身,以至於美人魚完完全全的難產。

  從動筆到結束,不多不少,剛好兩個月,而且前面四章至少大修了三次,修到後來,光都已經快搞不清楚哪一段寫了什麼,簡稱就是一團混亂。

  雖然以前在寫《霸王的婢女》時也曾經大修,但那時是在腦海裏改劇情,文字檔是一次總修,而不是像這一次修了之後看不順眼,然後再修,最後三修,偶爾回去看看,覺得不爽,又修了一修。

  這又是一個紀錄,最近老在挑戰極限,但光只能祈求上蒼,讓這個修到死的紀錄孤零零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否則光一定會腦神經衰弱。

  而且在寫美人魚的時候,光和媽媽還有女王姊姊吵架,又差一點要去參加比賽,還有接著要去北京提親,加上找不到適合聽的音樂,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以至於壓力很大,在兩天兩夜沒好好睡過把稿子拚完,交出去時已是萬念俱灰,想大概要抱著編編哭泣,揮別了說。

  好在過稿了,光可以安心的去北京了,真是開心得想跳舞啊!(親愛的編編,當看到妳的信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好想親妳喲!)

  回到美人魚的世界吧,這個故事裏頭有非常多個部分是光的親身體驗或工作經驗,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光兩次去多良看海的行程,和薄荷還有沛艾怎麼去的一樣。

  在莒光號夜車上過夜,因為那個車次好像很熱門,所以兩次都爆滿,吵到不能睡,只好和朋友聊天殺時間,聊到天亮也正好到台東站,然後柴油快車還會等遲到的莒光號,和朋友抱著行李沖百米上柴油快車,直接和驗票員補票,而驗票員對我們的目的地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距離上次去已經兩年左右了,不知道那兒是否還是那麼美?希望水泥防波塊不要破壞了那個美麗的畫面。

  如果有人要按這個行程去參觀多良,光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就是要帶傘擋熱辣的太陽,然後要能夠在沒啥人煙的地方待上至少一小時不會發瘋再去,然後千萬小心,不要在鐵道上玩耍,因為多良站的兩頭都是隧道,會擋住視線,所以快車經過時幾乎沒有足夠的逃跑時間。

  之後可以坐八點多的火車回台東,千萬不要想再從多良往南走,因為這個方向的車要等到下午三點才會來喲。

  南回鐵路有著絕對美麗的景色,每次出遊經過南臺灣,都會特地安排行程去坐這一段的火車,前半段捨不得睡,抵著玻璃,看著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小車站,想著它們的起起落落,懷念一位位善良主動讓我寄放行李的站長們,還有超級多的隧道,進山洞,黑,出山洞,亮,峰迴路轉,大海迎面而來,一個大轉彎後,吊橋出現了,在海和河的交界,藍藍綠綠,美得驚人,而山景始終纏綿著右邊的眼角餘光,像個得不到寵倖的小怨婦一樣。(笑)

  然後後半段,看得太累的光就會打起瞌睡,睡到高雄才醒來。

  光好愛好愛南回喲,前半段大概每一個大小站都下車去好好逛過,還常常會因為散步散得太遠,差點趕不上火車。

  講得欲罷不能,還是開始感謝名單吧!

  第一個要謝謝的永遠是編編大人們,書寶寶可以順利問世,大人們勞苦功高啊!

  親愛的編編,光對不起妳們,三番兩次拖交稿日。

  可愛的小雪情婦、小霖寶貝,光很愛妳們喲!不過可惡的女王姊姊,妳最壞了!

  當然,肥仔光打從內心謝謝讀者大人,真誠希望能在災難國的下一個災難「頭版真心聞」裏再和您相會!

  如果有任何想法或愛——請不要攻擊膽小的小肥仔——歡迎來信喲!肥仔雙眼大睜的等待著!

  來信請寄電子信箱:loveblt@gmail.com

  (肥仔光開心的擺尾而去。)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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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29:44 |只看該作者
【書名】代班男公關
【作者】光澤


楔子

  一間金碧輝煌,風雅貴氣的俱樂部裏。

  恬適空間中,脂香粉豔,一嬌豔美人倚坐在貴妃楊上,看著臺上精采絕倫的歌舞表演。

  她的身旁,坐著一個出色的男人。

  他不但英俊,還帶著惡魔般的魅力,懶洋洋的眸光能讓看見他的人都失了魂魄,忘了自己是誰,迷惑的跟著他走。

  他拿起一顆櫻桃點了點她的朱唇,卻在舌尖的追逐戰中不讓她得逞。

  女人蹙起黛眉佯怒,像個女王一般,威風凜凜,但即使如此,她仍美麗得不可方物。

  “西格爾,”單雙輕輕喚著男人的名字,酥麻的語氣末減,卻有絲威嚇,“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他將櫻桃送進她嬌嗔的小口,電死人不償命的笑著。

  他一笑,本來清俊的面龐變得近乎魅惑。

  “我向你討的人呢?”西格爾溫柔地問。

  單雙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討什麼人呀?我怎麼不記得了?”她滑溜的道。她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

  西格爾勾著眼凝視著她,許久、許久。

  她只好嘟起小嘴退一步。“你把俱樂部的客戶名單提供給我,我就送個人來給你。”她吐息如蘭,語音如鈴,用最嬌甜的聲音開著條件。

  西格爾朗笑著。“這是我的職業道德,不可能提供給你。”

  單雙見拒,也乾脆的將視線調回歌舞秀上。

  “那就算啦,交易不成功,拉倒,而且員警是公務員,不可以在外頭兼差呢。”

  西格爾無奈的搖搖頭。

  他的確急需一個任勞任怨,並且能夠處理俱樂部裏那些煩心事的人呀!他講究效率,不想花兩倍人力訓練的時間。

  “你何時遵守起這些繁文耨節了?”西格爾微笑問。

  聽見暗諷,單雙微一偏首看著他。

  “激將法對我沒用。”她呵呵的笑著,像朵玫瑰般又嬌又豔,卻帶著刺。

  他一擰眉。

  “唉,可是這個孩子你也有責任,若傳出你單雙是個不負責任之人這種謠言,你的面子可掛得住?”洞悉她好面子,他說得含蓄。

  “按照你的說法,這不是激將,而是威脅羅?”她眯細了眼。

  西格爾連忙搖手。“當然不是,只是請求支援而已。”

  單雙側身坐起,緩緩將一雙美足伸入高跟鞋裏,然後款款起身,動作優雅但帶了些調皮。

  “好吧,我就挑個小女警給你,反正國家資源是為我而存在的。”

  她說完便走,頭也不回。

  清脆的高跟鞋聲漸行漸遠,西格爾勾起了唇角,滿意的笑著。

  市中心一間啤酒屋裏,一群正狂歡作樂的人們已經喝得東倒西歪。

  有的人將警帽掛在胯下,有人在禿頭上綁著領帶,最內側的柱子上,有一個警員被手銬銬住了,同僚正把酒往他嘴裏灌。不少人已經接近全裸,繞著桌子唱歌跳舞,還有人醉了後聒噪不已,直抱著酒瓶訴說心事。

  這時,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粗魯的拉開包廂門,朝經過的服務生大聲咆哮。

  “酒呢?再搬酒來!我們今天……”

  他話還沒吼完,就被一個女人拖回去,接著一個響亮的巴掌制止了他的動作。

  之後,那個帥氣的女人回過頭來,臉上掛著難為情的笑容。

  “小姐,對不起,長官他喝太多了,真不好意思。”洪盈維有禮的代替長官道歉。

  女服務生知道在這間包廂待了一整夜的不但是常客,還是這個轄區的員警大人們,所以並不在意。

  “沒關係,我等一不會搬兩箱酒來。”

  盈維向她道謝後,趕忙將門關上。

  這一群即將成為前上司和前同事的人們,個個都是應該身為人民表率的員警,被人看見他們這麼酒後亂性,員警的顏面就丟光了!

  可是,她身為今天這場送別會的主角,只好放縱他們一回。

  方才才被打了一巴掌的中年男人,這會兒竟像個小姑娘一樣窩到盈維身旁,開始抽泣,長官的形象蕩然無存。

  也不能怪他,身為管理階層,擁有能力出眾又聽話的下屬,是左右他官運前途的重要因素啊!

  “盈維啊,你不要走嘛——”

  “長官,我明天就要去新單位報到了。

  “你一走,我們的績效會差很多的,很少人像你這麼服從我的命令,要你做什麼,你都不曾有怨言……”

  “我就是不想再當老媽子了,請長官接受我調職的事實。”

  “市警局也有刑警隊啊,你又何必去中央的刑事警察局呢?再說現在沒有人要當刑警了啦,事多錢少升遷困難耶!”

  “我不在乎,我想當個刑警,全心全意偵辦刑事案件。”盈維說得堅決,什麼人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她一面應付老長官,一面照顧喝得爛醉的同事們。

  怪了,今天是她的送別會,怎麼她還沒醉,所有人都倒了?她只好如同過去一般負起照料眾人的責任。

  唉,真是受夠了!

  不過,雖然受夠了,但是她也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大夥像一家人,沒大沒小份外親近的單位。

  只是,她還有未完成的夢想必須實現,不能永遠待在這兒。

  已醉醺醺的長官想起了一件事。

  “可是啊……聽我在刑事局的同期說,那個突然增加的偵十隊,好像很古怪耶。”

  “有什麼古怪,都是為了打擊犯罪而成立的單位啊。”

  他不認同盈維這個說法。

  “偵一到偵九各有職掌,只有這個偵十隊沒有任何限制,雖然屢建奇功,但也闖下不少禍,刑事局局長也管不住這支隊伍……”

  盈維聞言笑了。“沒有限制才好呀,雖然我原先想進追查毒品的偵三隊,卻臨時被改派到偵十隊,不過我相信這都是老天爺的安排,它一定是有所決定,才會讓我到偵十隊表現。”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一定看見了她的努力。

  長官又灌了杯啤酒。

  “不過,同期的和我說,偵十隊的人是魔鬼……”

  盈維搶走了他的酒杯。

  “長官,你喝得太多了,員警就是員警,絕對不可能是魔鬼的,請不要胡說八道好嗎?”

  此時此刻,盈維並不知道,明天她將前去的新單位裏,有著比魔鬼還要恐怖的人們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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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36: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醒醒。”

  懷裏抱著一個小暖爐,盈維半夢半醒,感覺有人輕推她的肩。

  沒有意識到對方是誰,倒是自己怎麼會半夢半醒這個問題,先躍進了她的腦子裏。

  她覺得今天真像是在坐雲霄飛車。

  第一天到刑事局偵十隊報到便被指派任務,火速回家收拾行李,十一點站在重要關係人的大門外,約十五分鐘後被他錄取,喂飽了嬰兒,拍出她肚子裏的氣後,便幫她換尿布。

  呵呵呵,她果然沒有看錯,真是個漂亮的小女娃。

  不像睡死在廚房門邊的陰暗男人,小女娃吃飽後十分活潑可愛,雖然還不會坐,但一直扭來扭去,而且不怕生,只要一逗她,就笑得像個小天使,讓盈維覺得之前一進門時看見的那個紅臉的小惡魔只是短暫的虛象。

  盈維陪她玩了一下午,就像放假沒事時和外甥、侄子們玩一樣。

  想到家人們,盈維心中歎了口氣,或許短期內見不到他們,竟然讓她有些記掛。

  不過任務來得突然,為了重要的公事,這點小小私情還是必須犧牲。

  話說回來,臥底任務不是要經過層層關卡,還要作假身分的處理,但這一回怎麼都不用咧?

  小娃娃玩累後就又餓了,為了怕她吐奶,盈維快手快腳的幫她洗了個澡,喂完奶拍拍她的背,嬰兒打了嗝後就想睡覺,她繼續輕拍著小女嬰,沒想到自己也染上睡意,就這麼跟著睡著了。

  盈維仍有些昏沉,耳邊那低柔醇厚的優美男聲又響起。

  “醒一醒,天黑了,你得起床了。”

  被搖晃得有些火大,不過聽到天黑了,她還是馬上張開雙眼。

  眼前的景象讓她再度受到驚嚇。

  那張去了遮蔽的臉蛋有棱有角,充滿男人味,略長的黑髮亦不再像雜草,反而像絲緞。曾經佈滿血絲的眼變得明亮,卻像無底的黑洞般勾人心魂,原先沒有血色的肌膚,現在看起來白淨透明,比女孩子還細緻漂亮,微薄的唇看來雖有些無情,卻讓人有某種瑰麗的聯想。

  視線再往下移,他敞開的白色襯衫下,是白天時沒有發現的結實肌肉;光是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長褲,藏住了他修長的雙腿。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對方臉上。

  分別來看都已突破滿分的五官組合起來後,更具加乘效應,讓人看了便移不開眼。

  他像山貓一樣優雅,眸光專注而誘人,散發著費洛蒙的體味混合著香氣,足以令人心生邪念。

  身在警界,男人她見得多了,但這麼有性魅力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坐在床邊的西格爾見她看得傻眼,從容的一笑。

  “怎麼,看呆了?我這個人是有對價的,小保母,再這麼看我,我就要你付出代價喔。”

  他的話十分刻薄,和溫柔的外表及舉止很不搭調。

  盈維一搖頭,下意識的抱緊了小嬰兒。

  “你是誰?”

  會出現在這間屋子裏的人是誰,她很清楚,不過,她無法將眼前邪魅的男人等同于今天中午那個昏睡過去的男人。

  他眸光閃動,濃密的睫毛好似孔雀的羽翎,揚呀揚的。

  “所有人都叫我西格爾。”他頓了頓,靠近了她幾分,看她警戒的縮了縮,他開心的笑了,“原本想要你稱呼我主人,不過看在你表現得這麼可愛份上,你也叫我西格爾吧,小保母,”

  盈維眯細了眼。什麼小啊小的,他以為他是誰啊!

  “我有名有姓,不要小保母、小保母的叫。”

  她打幼稚園起就比一般女孩高得多,加上選了個硬漢作風的行業,小來小去不是她的風格,她聽得刺耳。

  西格爾微微一偏頭,狀似不解。

  該怎麼說呢?只要是女人,甚至部分男人,都應該被他電得動彈不得,而不是恢復得如此迅速。

  “怎麼,你話不說完,也不自報姓名,我除了叫你小保母……”

  “我叫洪盈維!”

  話一吐出唇,她就想咬舌自盡。

  這不可好,她居然在敵人面前自曝身分,前來臥底還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她真是蠢到家了,丟盡了員警的臉!

  看見她的臉上明顯有著後悔的神情,他的眸底幾不可覺的閃過一絲笑意。

  如果可愛有等級,那麼,這個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可愛。

  單雙果然依約找了只能幹但是倔強的小鬥魚來幫他忙。

  “喔,你叫盈維啊……小保母,我們該走了。”西格爾笑著道,雙手一伸就要拉人。

  可是盈維動作更快,揮開了他的手。

  “喂,你別碰我,也不准再叫我小保母。”

  她並非在意男女授受不親,是因為對方是個男公關,搞不好和千人騎萬人壓的男娼沒有分別,不知道幹不乾淨,她才不要讓他碰呢!

  “也對,小保母這個稱呼的確不登大雅之堂,得另外取個名字。”西格爾不以為忤,一面笑著,一面把已被吵醒,睜著一雙骨碌大眼的小女嬰抱進懷裏。“小霖,你說叫什麼名字好?叫舒馬克還是伊文呢?”

  盈維一聽,瞪大了眼。

  “別隨便替我取那些古怪的洋名,我非常不喜歡,請連名帶姓的叫我。”

  西格爾轉過頭來注視著她。

  “那可不行,中文全名會使人有如置身真實世界,不能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他的語氣認真又嚴肅。

  盈維尚未完全清醒的腦子此時感覺出些許異狀。

  “為什麼要給人夢幻的感覺?”

  西格爾笑了笑。

  “你居然還問我為什麼,幹哥哥沒告訴你嗎?算了,我再說一次好了,你除了當保母,還得來店裏幫我忙,因為這個孩子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西格爾舉高小霖,逗得她呵呵笑的同時輕輕地說著。

  店裏?不會是指俱樂部吧?

  “幫什麼忙?”盈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西格爾扳起她的下巴,左瞧右看,有些呆滯的她則是忘了反抗。

  “依你英氣的長相和身高,還有那個電動馬達臀,你一定會很受客人歡迎的。”

  沒能細想對方怎麼看得如此仔細,如同聽到噩耗的盈維眼前一黑。

  配合他所有的需求,待在他身邊取得他的信任,連他穿什麼牌子的內褲都要知道,然後挖出所有的內幕消息,將客戶名單弄到手……

  想起隊長對她下達的指示,她雖然很想抓緊正義天使的火焰劍,可是,惡魔似乎不打算放過她,要她下海賣笑……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啊!

  盈維心頭千念萬念,很不幸的,車子在夜色中賓士了幾十分鐘後,停在地下停車場時,她已經不能再當只鴕鳥了。

  她剛才幾度想跳車,但一想到這趟任務絕不能失敗,她只好將手指從門把上移開。

  但是再不開口,事情就無可挽回了……

  “可不可以不要啊?”盈維低著頭問道。

  這種軟弱的語氣讓她抬不起臉來,但是,她不想毫不掙扎的讓事情往那個方向發展。

  就算沒有學歷,要賺錢也可以靠勞力,只要願意工作,就不用煩惱沒有工作,出賣靈肉是最最不要臉的方法。

  她打心底看不起不尊重身體發膚來自父母的人,不可能願意成為其中一個的。

  西格爾看著正天人交戰的小女人。

  真是正直得不懂得轉彎的小鬥魚,她一定是在觀念極為正確的家庭中長大,光是這樣就已經嚇壞她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他沒有同情她的打算。

  “不可以不要,小霖得在我身邊,你必須跟著我們。”西格爾簡單的道。

  盈維抬起頭。“我可以和你們在一起,不過,我不想接觸那方面的工作,在一邊看就好了。”

  他搖搖頭。

  團體生活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最為重要,身為經營者,他太清楚那種東西如果毀了,俱樂部很快就會瓦解。

  “不可以,如果你不參與,但用旁觀者甚至批評的眼光在一邊看著,不用很久,氣氛就會變得很奇怪,所有的公關們都很敏感,客人也會感覺不舒服,如果要待在俱樂部裏,就必須完全融入,這也是我當初開給幹哥的條件。”西格爾清楚的說著。

  盈維仍不死心。“那我帶小霖回家去,俱樂部太吵了,不適合她……”

  “俱樂部有一間專屬的隔音室,不會吵到她。”

  “店裏很多人抽煙,二手煙會影響幼兒腦……”

  “放心,我買了兩台醫療級的空氣清淨器擺在房裏,而且總空調也有濾淨功能,我經營的是高級俱樂部,不是那種煙霧彌漫的小酒店。”

  “那我待在房裏陪她,一步都不踏出去。”

  “不可以,這麼做會讓別人更不舒服,好像你嫌惡他們似的。”

  “可是……”

  “沒有可是,要不然你現在就辭職,我可以馬上找人取代你。”

  他狠話一落,盈維雖然委屈,但再也沒有說話。

  西格爾滿意的一笑。

  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找單雙幫忙的原因,這種小公僕不像一般人,不知有多認命呢!白天是小保母,晚上小霖睡著後,還是個免費的人力。

  “下車吧,把小霖抱出來。”

  盈維認命的抱著小霖,跟在西格爾背後,拖著腳走進電梯。

  她多麼希望電梯永遠不要到達目的地,但她也知道,這註定了只會是個希望而已。

  左邊一排是身著正式西裝的英俊男人,右邊一排是穿著華美套裝,粉妝玉琢的美麗女人,還有眾人身後的服務生和內場工作人員,一看到西格爾便齊聲大喊。

  “校長早安!”

  早安,是屬於他們這種夜生活的族群對於夜晚來臨的致敬,晚安,就留到天亮的那一刻再說吧。

  站在一大群俊男美女之中仍然鶴立雞群,出眾的西格爾瀟灑的走進俱樂部,好似君臨天下。

  他對於手下公關們的配合,揚起滿意的笑容。

  “同學們早安,‘男女亂愛學園’晚上八點準時開課,今天走的是專業職場風格,很高興大家都按照dress code來上班。”

  跟在後頭,抱著小嬰兒的盈維,打從出了電梯門之後就不敢亂動。

  小霖是聽慣、見慣了,也沒嚇著更沒哭,但盈維看著排場驚人,有男也有女的公關陣容,還有與其說是俱樂部不如說是皇宮的氣派大廳,她的下巴幾乎掉下來。

  一眼望過去,繁複的裝潢和隔間,讓人看不清此處的大小,但感覺得出這層樓肯定全是俱樂部所有,而方才她看過大樓的外觀,所以這兒起碼有兩、三百坪。

  這就是小老百姓的悲哀,雖說是正直清白,但現今這個社會就是笑貧不笑娼,一個俱樂部居然能有如此規模!

  而且,她從今爾後再也不能說自己正直清白了啦,明明身為執法者卻知法犯法,她、她、她為了工作犧牲太大了!

  西格爾回過頭來,看見的是一幕可愛的景象。

  一隻被逼到牆角的小鬥魚,用色彩斑斕的魚鰭緊緊抱緊呵呵笑的小海豚。

  在眾人好奇的眸光下,他朝盈維伸出手。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一陣無言的騷動氣氛便漾了開來,盈維再粗神經,也能感覺到四面八方射來的敵意。

  對,敵意,想扒光她,摸清她底細的敵意。

  她怎麼有一種置身于後宮的錯覺?

  “過來,小保母,我幫你介紹一下。”西格爾笑道。

  他很明白這種舉動會造成什麼效果,不過,他很樂於這麼做,讓這只小鬥魚隨時繃緊神經,看來,他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會無聊了。

  盈維緊緊抱著小霖走上前去。

  “別叫我小保母,我說過我有名有姓!”無論如何,這一點是必須堅持的,因為這是她老爸為她取的名字。

  他只是回以一笑,牽起她的手。

  “各位同學,她是法洛,小霖的專屬保母,人手不夠時就兼職幫忙。班長、副班長過來幫她換個裝吧。”

  盈維正打算拒絕接受那個奇怪的洋名,但西格爾說完後便抱走小霖,快步離開。

  “喂喂,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啊!我還沒答應呢……喂,你們別靠過來啊!”

  幾個穿著西裝,看來有些怪異的男人,不顧盈維發出驚呼,團團包圍住她。

  “喂,不准碰我……西格爾,救我啊……你們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氣了!”

  西格爾聽著後頭傳來的尖叫聲,一抹笑意不由自主的浮上他的眼。

  沒有道理,但是他很開心。

  尚未八點,夜還不算正式開始。

  男女亂愛學園俱樂部裏,眾公關們正忙祿著,有的發簡訊和e-mail給客人,有的利用開始營業前的空檔補妝、打扮,等著呈現出最好的一面,有些新來的公關則在幹部的指導下,學習如何接待客人。

  至於廚房內更是忙翻了天,從傍晚六點開始到淩晨五點結束營業為止,要應付客人們所點的美酒和佳餚,和戰場沒有兩樣。

  在一閭隱藏的豪華辦公室裏有張嬰兒床,上頭的絨毛掛飾正不停旋轉,而床上的小嬰孩也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這兒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城市閃爍的夜景盡收眼底。

  唯一的一張黑色辦公桌後,西格爾正凝神沉思。

  這時,叩門聲響起。

  “進來。美穗,小保母打扮好了沒有?”

  被稱為美穗的是個體態嬌小,臉蛋柔美的女人。她走到辦公桌前,將捧著的報表交給他。

  “那個小保母掙扎得很厲害呢,好不容易才被制住。她是幹先生的人嗎?乾陽堂何時開始收女打仔了?”美穗托著腮問道。

  西格爾翻閱著財務報表,笑意不減的說:“她不是乾陽堂的人,幹哥哥或許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美穗聞言,原本輕鬆的表情倏地變了。

  “那她是誰?”

  西格爾見問,放下報表往背椅一靠,十指交叉,柔柔的笑了。

  “咱們做的是正當生意,既沒提供xin交易,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是賣賣酒,陪客人玩樂而已,無論她是誰都無所謂,不是嗎?”

  美穗咬了咬唇瓣。

  “老闆,你就是太沒有警覺心了,放一個不知來歷的人在身邊,如果她是條子怎麼辦?白道有時比起黑道更糟糕。”

  西格爾若有所思,微微一笑。

  在他的幾個幹部中,以美穗最為厲害,不但抓得住客人,帶得動公關們,連這種事也十分清楚。

  “男女亂愛學園是不沾鍋,只要不觸法,就不用怕白道,至於黑道,我想沒有人惹得起乾陽堂吧,有什麼麻煩丟給幹哥哥就好。”西格爾說得泰然自若。

  然而美穗並不這麼想,還要說話時,叩門聲再度響起。

  “進來。”美穗代西格爾開口。

  幾個臉上不約而同掛了彩,但衣著勉強還算整齊的男人們拖著一個始終低著頭的人兒走了進來。

  西格爾挑眉看著她。

  “小保母,把臉抬起來。”

  聽著那說有多輕浮就有多輕浮的完美男聲,盈維忿忿的抬頭,眸光訴說著有麼多想宰了眼前的男人。

  “這算什麼?”盈維絞著身上的衣物,咬牙切齒的問。

  西格爾給了她一個悠然的笑。

  “很適合你不是嗎?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盈維沖到辦公桌前,知道自己不能攻擊重要關係人,只好把氣出在辦公桌上,所有桌上物品全飛離桌面十公分,顯示出她有多憤怒。

  “我又不是男人!”

  看著身上的三件式西裝,盈維的火氣前所未有。

  被說男孩子氣、男人婆不是一、兩天,但被人換上男裝,打扮成男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終於搞清楚那幾個“男人”奇怪在哪里,“他們”全是女的!

  而剛才被人硬按著上妝時,她又發現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女的,“她”有喉結!

  太可怕了!這間俱樂部是怎麼回事?有男有女就算了,居然有男人假扮的女人和女人假扮的男人,她光是想就頭皮發麻,腦子裏一團混亂。

  西格爾目光炯炯的看著眼前濃眉大眼,換上男裝後英姿煥發,又圓又翹的臀部讓她的長腿更加完美,氣紅了臉卻反而增添幾分俊秀,不用多加強調,自然而然帶著一股氣勢的盈維。

  她是個英俊的麗人。

  好有趣啊,這只小鬥魚更有味道了!

  “你不覺得這樣更適合你嗎?比起當個公關小姐,你更適合當男公關,不是嗎?”

  西格爾玩笑一般的話語讓盈維眼前一片紅。

  “我才不要當牛郎!這個社會是怎麼了?男不男,女不女,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啊!”這個時代性別錯亂已經是常態了嗎?盈維無法不在心中如此尖叫。

  西格爾又揚起電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長指輕搖。

  “非也、非也,我們不是牛郎店,不賣肉的,你是第三性公關,男裝麗人很受女孩子的歡迎……”

  西格爾話還沒完,就被迫終止。

  因為盈維勢若雷霆的一躍,翻過桌面,單手掐住他的咽喉,手腳並用鎖住他所有可能的動作。

  兩雙英武的眸子相對,近得能感覺到彼此濕潤的呼吸。

  她也不管後方傳來眾人的驚呼,冷冷的沉聲道:“我不是男人,也不是變態,死都不要這麼穿。”

  西格爾一臉無可無不可。

  “那你要穿女裝嗎?”

  盈維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那你要辭職嗎?”

  她的臉色更是難看。

  “別瞪我嘛,小保母,請、認、命、吧!”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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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盈維回想起傍晚醒來時,覺得自己今天像是坐雲霄飛車,這會兒,她更是覺得自己所坐的雲霄飛車正失速狂奔著。

  她的人生好像轉往奇怪的方向,讓人不知所措。

  現在,她得好好整理一下混亂的腦子。

  她今年二十三歲,單身,警大畢業一年半,以極佳的體能還有跆拳道黑帶的資格為傲,通過國家考試後分派到市警局,三個月前,她看見刑事警察局徵調的公文,之後通過了內部考試,今天第一天到刑事局報到。

  她不是應該努力打擊犯罪,成為罪惡的剋星嗎?

  那現在眼前熱烈喧嘩的氣氛,在她四周伴舞的舞群,還有舞臺上奇幻的燈光是怎麼一回事?

  燈紅酒綠,金紫萬千,她覺得自己有如置身於異世界。

  對了,她今天奉上級指示,到一個不知涉嫌什麼重大案件的可疑男子身邊臥底。

  原本只以為是當保母,現在居然變成“男”公關……

  如果她老爸在天之靈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會氣得從墳裏爬出來痛?她一頓,而一心想阻止她到刑事局去的前長官和前同事們,可能會笑掉大牙。

  盈維呆若木雞,轉頭望向左邊正接受眾人歡呼的男人——西格爾。

  “西格爾,你好帥啊!”

  “西格爾看這邊!”

  “等一下來我這裏喔,西格爾!”

  男女亂愛學園熱鬧得像是在辦園遊會,所有的沙發全被顧客們坐滿了。

  西格爾目光四處梭巡,向眾人微笑致意。

  “各位同學大家好,校長我來介紹一位元新同學給大家認識。”

  樂團適時伴奏,當當當三聲,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燈光忽然投射在盈維身上,而四周拿著羽毛扇的舞群正圍著她繞圈圈。

  這眾星拱月之姿,讓她連躲都沒地方躲,想假裝自己是路人甲更是不可能。

  她不要啊!

  不過,她也只能在心中哀怨了。

  “讓我來隆重介紹,男女亂愛學園的新同學,法洛!”西格爾揚聲道。

  盈維心裏在流淚,但她強顏歡笑,左膝微彎,右腳向後拉,向眾人伸展雙臂,擺出方才被人警告不照做就炒她魷魚的誇張姿勢。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法洛,十八歲的小男生,單身,最喜歡大姊姊!為了感謝大家捧場,今天點我一台特別奉送微笑,包我全場加贈香吻!”

  這讓她內心淌血的一段話,引來台下的客人們瘋狂的歡呼。

  “小弟弟,來這裏給老師疼疼!”

  “法洛過來啊,我點你的台!”

  “同學,你的香吻本大爺要了!”

  一群噁心的傢伙,還老師、同學咧,怎麼,他們是青春期性幻想不滿足啊?玩角色扮演的都是變態,她真是恨死那些人了!

  她好想死,真的,被亂槍打死還痛快一點。

  盈維聽得血液逆流,明明內心嘶喊著拒絕,但她還是努力的面帶微笑。

  因為,一旁揚著優雅笑容的西格爾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各位,法洛今天和校長我一起為大家服務,希望每個人都能亂愛一番,開開心心的享受夜晚的課程!”

  西格爾話一出,將氣氛炒得更為熱烈。

  男女亂愛學園因為其特殊的營業方針,不但男女客通接,並且提供第三性公關的服務,所以顧客來到這裏完全不受拘束,讓人能夠忘記不開心的一切,縱情享樂。

  由於雅俗而不低俗,放鬆而不放肆,讓這間俱樂部客層廣泛,不但有政商名流,演藝圈的顧客也不少。

  盈維跟在西格爾的後面走著,見所有人都開心得不知痛苦怎麼寫,她就想亮出警徽,看他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她就是不喜歡花錢找樂子,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這種感覺!

  突然間,她的臀部傳來一陣疼痛,當她下意識打算回擊不知死活敢捏她的人時,對方已然掠過她身邊,給她一個冷笑。

  “你的笑容太僵硬了,柔軟一點,要和你的屁屁一樣有彈性才成啊,真是個不靈活的孩子。”

  向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盈維深吸一口氣。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不能動手掀桌,不能抄傢伙海K對方,不能拿鈍刀刮花她的臉。

  她要忍!

  “謝謝美穗姊的指導。”由於對方是幹部,盈維只好忍氣吞聲。

  美穗還有話要說,不遠處忽然有人呼喚著她。

  “美穗,劉經理又來找你羅,還帶了你最喜歡的郵票來,進行集郵社的社團活動喔!”

  “好,我馬上過去。今天就不和你計較了,哼。”

  美穗顯得有些興奮,踩著小碎步離開,白白被人輕薄的盈維只能將這股怨氣往肚裏吞。

  真是人善被狗欺,貓乖被鼠騎啊!

  嗚……她討厭那個女人。

  西格爾回眸一看,盈維正捂著俏臀,眼眶中淚花打轉,臉上滿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

  這條小鬥魚真是可愛,公務員果然耐操,尊卑分明的個性很討喜。

  “呵呵呵……”

  聽見笑聲,盈維忿忿的抬起頭,不料卻迎上一對溫柔得仿佛能纏卷他人靈魂的眸子。

  胸口突然一悸,她內心深深震撼,怦然不已。

  盈維用力的甩去那種不適感,她知道這個男人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西格爾……你笑什麼……”她幾乎語不成句。

  他真是令人深惡痛絕,若不是上司的命令絕對要遵從,她第一個要殺掉的就是眼前這個害她氣得心律不整的男人。

  聞言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笑了,西格爾搖了搖頭,接著道:“來吧,幫你介紹你的第一個客人。”

  盈維很想說不要,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只好乖乖的捧著開工前臨時手制的名片跟著他走。

  盈維不用一個小時就開始頭昏眼花,九個小時下來,她終於見識到溫柔原來是可以買賣的。

  因為她是新人,所以整個晚上都是做西格爾的助手,並且從中學習如何接待顧客。

  遞送名片,奉上毛巾,調酒,上菜,聽對方說話,營造氣氛,陪客人上廁所,唱歌,劃拳,最後與對方交換手機號碼。

  工作不難,如何做得不著痕跡並且體貼,讓客人能夠得到想要的對待才是重點。

  出乎意料的,她原以為會來這種地方玩樂的不是暴發戶、銅臭男,就是有錢沒處花,拿來倒貼小白臉的老女人,但是,整晚下來,她發現這兒雖然什麼樣的人都有,年輕卻事業有成的女性,還有身為高階主管,溫文儒雅的男人也不在少數。

  而西格爾不但對女性溫柔,對男性也一樣溫柔。

  這就不能用“女性至上”這個觀點來解釋他的行為了,他如果不是同性戀,對男客人友善溫和的模樣一定是騙人的。

  至少就她所知,男性間的友情裏不會有溫柔這種成分。

  端著盤子疲倦的站在西格爾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已喝得有些神智不清的盈維心中下了這個結論。

  西格爾正溫柔的用熱毛巾替一個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女客人溫暖雙手,然後擠了點護手霜,輕輕的幫她揉著。

  女客人就算喝得不夠醉,被如此貼心對待,也已似醉如癡。

  “西格爾,今天跟我回家吧。”她誘惑著道。

  西格爾淺淺的笑了笑。“我也很想,但公司的方針不准呢,陳經理,請原諒我身為負責人,真的不能開這個例。”

  她嘟了下嘴,接過皮包。

  “要不要我送你下樓?”西格爾知道她在賭氣,語氣仍然柔得像能滴出水來。

  “不要,今天不要你送了。”勾起另一個男公關的手,那名女客人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後天我會帶朋友來,那天再讓你送我下樓。要想我喔。”

  西格爾沒有回話,只是以眷戀般的眸光送走對方。

  盈維再也無法克制,在酒力的催動下說出真心話。

  “奸假,你們都好假……”

  送走店裏最後一位客人,西格爾轉過頭,臉上笑容未減,但已經少了些情感。

  “這是買賣的一部分,我是敬業而已。願意配合我的要求做到這個地步,你也很敬業啊。”西格爾看似說笑,卻是眸光了然,語帶雙關。

  盈維覺得不對勁。

  他發現她的身分了嗎?

  吃了一驚,她急忙接話,“沒辦法,我家人多,需要用錢。”

  這是實話,只是不完全是而已。即使來臥底,她還是不喜歡說謊。盈維心裏這麼想著。

  西格爾點了點頭,善意的不加以拆穿。

  “放心吧,我會給你很高的薪水。為什麼這麼需要錢?”

  關於這一點,盈維早就擬好答案。

  “我家是大家庭,爺爺、奶奶、媽媽,兄弟姊妹加上他們的配偶和小孩,總共有十多個人,開鋪很大,所以我才願意做到宅服務的全職保母。”

  最有利的身分掩護,就是所說的情況泰半真實,唯有員警這部分不提而已。

  西格爾一聽,臉龐浮上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家裏有這麼多人,長輩們應該很辛苦,不過,也很熱鬧吧。”

  他家族人丁是不少,但是分佈在天南地北,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所以打從小時候,他就只有和……

  他的沉思忽然中斷,因為看見她不知想到什麼,臉上浮現淡淡的微笑,那是種發自內心的情感,讓她呈現出幸福的表情。

  一瞬間,西格爾無語。

  “豈止熱鬧,吵東吵西,吵死人了。”盈維笑著埋怨道。

  接著,她轉過身緩緩走著,腳下有些虛浮。

  “好累,可以回家了吧?”

  她好想睡覺,好想好想。

  今天像坐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的雲霄飛車,加上喝了不少酒,她渴望立刻倒在床上和棉被相親相愛。

  一開完檢討會就可以回去了,小霖應該也還在睡。”

  西格爾一面說著,一面看著她的背影,眸中閃耀著複雜的光芒。

  緊繃的心情一旦放鬆,加上酒精的影響,只要一睡去,連夢都沒有作。

  當盈維再次清醒,已是六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喔,天殺的,我居然睡得像只死豬。”她一睜開雙眼便馬上哀號。

  該死,她睡了多久?她是來當保母的,不是來人家家裏作客的……等等,才過了一天,她已經忘了自己是員警了嗎?

  情緒有些複雜,盈維急急忙忙的走出房門。她算過時間,現在小霖應該餓了。

  果不期然,小霖斷斷續續的哭聲從廚房裏傳來。

  趕緊來到廚房,她卻有些愣住了。

  昨夜那個邪魅的男人消失了,正站在流理台前和奶粉還有奶瓶奮戰的男人,陰柔得不像話。

  “小霖,你別哭,我馬上泡牛奶給你喝。”西格爾的聲音裏有著疲累,但仍溫柔的說著。

  他昨天下午睡了幾個小時,這會兒還撐得住,但他就是不擅長泡牛奶,不是太濃就是太淡,而且不管他如何認真的沖泡,奶粉永遠結成一塊,小霖喝沒兩口,奶嘴就堵住了。

  他真不明白,這種東西真的是設計來便利人們的生活嗎?

  正當他手忙腳亂,一隻修長的手已經取走了他手中的奶瓶,倒出裏頭的粉

  塊和熱水,然後動作俐落的沖泡出一瓶溫度適中的牛奶。

  陽光自窗口灑下,盈維沐浴在陽光中,朝他伸出雙手,渾身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把小霖交給我吧。”盈維輕聲說道。抱過哭泣的嬰孩後,她語氣更柔,“來,喝奶了,別哭了。”

  嬰兒是一種很有趣的生物,奶嘴一塞進嘴裏,就什麼都不顧了,上一秒正大哭大鬧,下一秒,臉上雖然還掛著淚,但已笑得恬然。

  西格爾伸手撥著頭髮,感激的看著盈維。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你雇用我就是當保母啊,怎麼不叫醒我?”盈維莞爾一笑,靠坐在流理臺上喂著小女嬰。

  昨夜的他霸道得很,今天的他怎麼又如此謙恭,讓她無法不感到好奇。

  他輕鬆地往後靠在窗邊,午後的陽光襯得他整個人更為柔和,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見他舉手投足間顯示出良好的家教,盈維心想,如果他不主動告知,把他看作學者或是研究生的人必定不少。

  “昨夜你喝多了,第一天上班,應該很累吧?”

  盈維沒有否認。“以前的工作也要值班,但不像昨天整夜走來走去,不時還要跳舞,又喝了一堆酒,所以有點不習慣。”

  她的酒量很好,但喝一整夜還是有些受不了。

  “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

  聽見他這麼問,盈維心中一驚,趕忙轉移話題。

  “孩子的媽媽呢?你和她吵架了嗎?”

  事實上,她昨天下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發現這裏除了男性的用品,還有一些嬰兒物品外,並沒有任何女性的東西。

  西格爾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她把孩子交給我之後,就和丈夫到德國出差去了。”

  丈夫?怎麼,西格爾不是小霖的父親嗎?

  “你是小霖的爸爸嗎?”盈維不否認自己十分好奇,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是她爸爸。”西格爾微笑道。

  盈維疑惑的輕呼,“那你為什麼要撫養她呢?”

  長時間照顧一個小嬰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工作,從生育率大幅下降,報章雜誌上報導育兒憂鬱症屢見下鮮,還有她多年來照顧家中幼兒的親身經歷,她知道這不是光憑意願就可以辦到的事情。

  西格爾柔柔地笑了。

  “因為小霖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交給我的孩子,所以無論如何,我想養大她,把她教養成一個好女人。”

  盈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她靜靜的喂著奶,內心卻有些不明所以的波瀾。

  她覺得自己很不體貼,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逼一個男人說出可以算是不堪的答案。

  西格爾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想親手養大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這種男人太奇怪了,她不能瞭解。

  她昨天覺得他是個不配為人,是靠欺騙女人心為生的騙子,但今天,她也對這一點起了疑惑。

  身為員警,參與過不少臨檢,她很清楚有著骯髒交易的酒店是什麼樣子,而男女亂愛學園雖然有很多可議之處,但是,至少沒有最下流的強制賣春行為。

  不過,他是犯罪案件的重要關係人,那麼,他和什麼罪行有關聯?

  她有些糊塗了。

  “你在想什麼?”

  西格爾不知何時已靠近她,撫摸著小霖的頭髮,聲音低柔的問道。

  盈維吃了一驚,但隨即使收拾心神。

  “我只是想,你為什麼要經營俱樂部?那不是什麼正經的工作。”她老實的說。

  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要多瞭解這個男人一點。

  或許是辦案需要,也或許是對他的興趣,更或許是自己好奇,總之,可能都有一些吧。

  西格爾是個令人感興趣,對她而言相當奇特,卻不討厭的人。

  修正,除了他逼她女扮男裝這一點令人無法接受之外,他算是個不令人討厭的傢伙。

  他從容的一笑,半晌後忽然問道:“你有需要別人為你加油的時候嗎?”

  這個問題和之前的談話風馬牛不相及,但是,盈維願意用回答釣出她要的答案,問案不能躁進,這是鐵則。

  “只要是人都需要吧,有人願意聲援自己,是一種很棒的感覺,在受到挫折的時候特別需要。”

  “對你而言,家人是你的力量泉源吧?”

  “是啊,”盈維笑了,“雖然聽起來很肉麻,但有時碰上麻煩的案子,回家後就能稍稍開心些。”

  “案子?”

  “呃,我說錯了,我指的是工作上的難題。”

  “喔,是這樣嗎?”

  盈維冷汗直冒,她最大的缺點——心直口快,害得自己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趕緊這麼說,希望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雖然看小鬥魚著急的模樣,讓西格爾很開心,但他內心一軟,決定不再欺負她。

  “男女亂愛學園的存在,就是要為人加油。”

  他尋覓了很久,才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比起單雙從十歲起就打定主意要幹什麼,他花了幾乎雙倍的時間才知道自己未來的模樣。

  轉瞬間就讓人覺得空虛的物質享受,到手的下一分鐘就感到無聊的遊戲,隨波逐流的過程中,他曾經迷失了很長一段時間,渾然不知自己在幹什麼。

  寂寞、孤獨,沒有生存的意義,失去能坦率面對心愛的女人的天真,直到他開了這間俱樂部。

  回想著自己這二十七年來的人生,他淡淡的笑了。

  聞言,盈維的眉頭蹙成一團。

  “幫別人加油?”這是什麼答案?

  他點點頭。“不是所有人,在需要的時候,都能夠有重要的人在身邊加油打氣,我希望我的店能夠讓他們得到快樂和鼓舞,取得再戰的能量。”

  西格爾說得很正經,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不過,這種想法還是和盈維能接受的做法相差甚遠。

  “用金錢來交換溫柔和愛,就是你的做法嗎?”

  她正直的問話,讓西格爾揚起一抹複雜的笑容。他收回了正輕觸著小霖的手,轉身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我的做法,你可以親自慢慢體會,我多說無益。現在該換我去睡了,請你照顧小霖。”

  看著他的背影,盈維輕輕拍著已吃飽的小霖,原本堅定的內心開始動搖。

  老爸告訴過她,人心是捉摸不定的,善惡也沒有絕對的答案。

  而西格爾對她來說,正是陌生的,但是又具有吸引力,使她在想一窺究竟的同時,心也陷了下去。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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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36: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忙碌的日子又過了三天。

  貪戀著棉被,盈維向來不否認她愛睡懶覺。

  而且保母的工作之中還交錯著俱樂部裏的工作,她的疲倦顯而易見。

  雖然也是將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分成三等份,但她除了睡覺之外的時間幾乎都在工作。

  才沒幾天,她已經快搞下清每一天該從幾點開始了,夜生活讓她的生理時鐘大亂。

  早上約五、六點入睡,下午一點醒來開始照顧小霖,餵奶、陪她玩、替她洗澡,七點出門前去男女亂愛學園上班,然後周而復始。

  晚餐通常在俱樂部解決,下班後便帶些食材回家,在家裏如果餓了,她就弄些簡單的東西來吃。

  幸好房子有鐘點傭人來打掃,每週三次,她不至於還得身兼女傭。

  西格爾像是個大少爺,再簡單的家事都能難倒他,難怪他會急著找保母,連想也不想就錄用了她。

  為了讓小霖跟正常的寶寶一樣生活,早上到中午這段時間,西格爾會強打起精神,陪伴剛睡醒,精神百倍的小霖玩要。

  小嬰兒受不得冷落,身旁的大人稍一分心,便耐不住寂寞哭鬧,而小霖又是特別喜歡有人陪伴的孩子,所以他們倆只有輪番照料。

  盈維原以為會因為這樣而減少和西格爾的相處時問,失去探查他的機會,但由於她在男女亂愛學園裏算是他的助手,兩人幾乎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所以作息時間錯開並不是問題。

  盈維又在床上滾了一圈,神思有些恍惚。

  雖然她還是不贊成西格爾這種為人加油的做法,但是,幾天來的近距離接觸,她感覺得出他的確是個溫柔的男人。

  那是仿佛無邊無盡,不論物件,沒有差異的溫柔。

  如果溫柔和愛是無價的,那能用金錢來交易的溫柔,究竟該以何為名?

  詐欺取財?

  雙方都是明白分際的成年人,你情我願,並未虛假欺騙,應客人的要求而呈現的情感,能以詐欺為名嗎?

  妨害社會善良風俗?

  不涉及色情交易,又不是脫衣陪酒,雖然店裏有表演,但無論是反串秀和歌舞秀都是一時之選,現在的電視節目有時低俗更甚呢!

  虛情假意?

  這就不是法律層面的問題了,而且,又回到事情的原點,這是樁買賣啊,賣方要負責任,難道買方就能將責任撇得一清二淨嗎?

  男女亂愛學園的特別,讓它不但在法律的邊緣遊走,也在盈維是非對錯分明的主觀認定中無法定位。

  因為無法以這些罪名概括,盈維更是不明白西格爾這個男人。

  他在人前人後的差異不大,簡單的來說,他是個不拒絕也不追求的人,所以在公關這個場域裏,他得心應手。

  會來俱樂部的人有千百種,而他們都有目的,負責回應的西格爾只要能察覺他們的想法,然後巧妙的提供他們要的,就大功告成了。

  有一方主動發球,而西格爾只是接下它而已,不多不少,他從未踏過那條不道德的線。

  在性和愛都有如速食的年代,比起那些輕易承諾,然後一轉身便隨手捨棄的人們,他還真是個有原則的男人。

  如果他再沒原則一點,男女亂愛學園就會觸法。

  若是如此,或許事情還容易些,她也就不至於那麼煩惱了。

  說實在話,假設她不是員警,在她的觀察中,男女亂愛學園還比較接近遊樂園和心理諮詢室兩者交界。

  能將俱樂部經營成這種模樣,西格爾的強烈信念是絕對因素。

  為人加油……他又不是神,真的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太多的疑問,盈維全都找不到答案。

  不過,因為深深在意,所以一大堆疑問的泡泡從心海底部冒出,愈來愈漲大,然後在海面上爆開,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衝擊著她,讓她無法平靜。

  她無法不去想西格爾。

  他無時無刻綻放的溫柔笑容,不知道能否被人獨佔……

  抱著小霖斜倚房門的西格爾,看著盈維在床上翻動,發自內心的笑溢滿整張臉。

  “你醒了。”

  被正主兒抓到,盈維迅速翻身而起。

  “中午了嗎?我馬上起來。小霖餓不餓?”

  看著她倉皇失措的模樣,他逕自來到床畔坐下。

  小霖心情正好,伸手抓盈維的頭髮,他看了不由得一笑。

  “你睡前喂的那瓶奶她全喝完了,現在好像還不太餓。你不用趕忙起床,我只是經過你的房間,發現你門沒關,所以過來看看。”他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今天休假,晚上不用上班,怎麼不多睡一點?”連日來增加的睡眠已足夠他偶爾一天不睡覺了。

  光聽這話,盈維真搞不懂究竟誰是老闆,誰是保母了。

  西格爾是個溫柔過了頭的男人,被他如此對待應該很開心,但隱約的不悅卻反常的浮現,紮得她不愉快。

  “不睡了,小霖交給我吧,你去補個眠。”不知道心情為何起伏,盈維決定用忙碌讓自己別再多想。

  她不想像個小女生,心裏一團亂,把自己累個半死。

  向前走,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要大步大步向前走,連爸爸死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你睡飽了?”他的語氣裏有著濃濃的興味。

  她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夠了,現在都一點半了,比平常睡得還多,倒是肚子餓得先解決。”

  像呼應她的話,肚子正巧發出好大的咕嚕聲,她難為情的搔了搔頭。

  他眸光流轉,為了她的直率而笑了。

  “不如我們去外頭吃飯吧,順便走走,幫你添購些衣物,老穿俱樂部裏那幾套應急的西裝也不是辦法。”

  好久沒有接觸到正常的世界,盈維大大的點了點頭。

  抱著小嬰兒,坐在昂貴柔軟的沙發上,盈維面對眼前的情況,只覺得整個人極為不自在。

  坐在她身旁,西格爾依舊慵懶溫文,用點頭和眼神決定著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而被店員不停送進VIP室的各類型衣物,在這樣不停的挑選下,被留下的已經掛滿兩個衣架。

  領帶和配件那類的東西則是用木盒陳設,一盒盒地送進來讓他過目。

  打從踏進這間精品店,盈維已被“零”這個數字轟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瞥見木盒中一對袖扣的標價,居然是五位數。

  別鬧了,那對袖扣竟跟她一個月的薪水差不多!

  而店經理一看見西格爾出現,便熱情的迎上來,態度有禮得近乎誇張,她看得出來,對方的眼裏閃現著“$”符號。

  三面鏡子圍繞的VIP室,銷售員人忙著將衣飾拿進來,店經理則不停的向西格爾解說這是什麼牌子的新裝,這又是哪一個設計師的作品。

  簡單的說好了,盈維覺得像聽著火星人對話,沒半個字有概念。

  那一連串聽來嘰哩咕嚕的歐洲品牌名稱,只讓她有種鈔票滿天飛的感覺。

  而且,她很少對巧克力和甜點失去興趣,但桌上那些一看就知道貴死人的小點心,她連碰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那些精美的杯盤萬一被她失手摔破了,她不知道賠不賠得起。

  一個小時前,她也是這麼吃著法國菜,因為太過緊張而食不知味。

  西格爾在這兒如魚得水,她卻如臨大敵,無法喘口大氣。

  相較於他的大手筆,買起精品面不改色,盈維深深感覺到平民的小家子氣啊。

  好險,體貼的他在出門前挑了套中性且有品味的衣服給她穿,要不然她現在可能會想逃出去。

  感覺得出她的不安,西格爾偎在她耳際輕聲問:“怎麼了,有哪件衣服不喜歡嗎?”

  平常會有專人送服飾配件到家裏供他挑選,但因為男女亂愛學園每夜有不同的主題,服飾也要因之配合,所以今天來店裏就是為了一次補足。

  西格爾完美的聲音像羽毛輕輕滑過盈維的耳膜,兩人靠得極近,他大大的手掌貼在她的腰上,像少年般熾烈的眸光凝視著她,不讓她逃避。

  盈維只覺耳邊轟然作響。

  她已經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因為那些數字還是他的魅力而腦子裏一團混亂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

  “不是不喜歡,而是……”看了一眼恭立在面前的店經理,她不好意思直言太貴,於是婉轉的道:“太多了,很重,拿不回去的。”

  她向來是拿多大的碗便吃多少的飯,從來不透支消費,今天這麼一大筆開銷,已經在她能夠決定的範圍之外。

  西格爾早已料想到這一點。

  “放心,店方會幫我們送回家。”得到店經理忙不迭的點頭,西格爾又是一笑,靠在盈維耳際輕聲說:“算是謝謝你來幫忙我,別擔心價錢的問題。”

  又輕又柔的聲音能讓人沉醉,不過盈維只沉迷了三秒,就抓回飛遠的理智速速搖頭。

  雖然是為了正義而來,但她可是個臥底員警,不值得他感謝啊。

  “可是、可是這實在……”

  “沒有那麼多可是。”西格爾語氣強硬。

  “但是……”她還是無法坦然的接受。

  “也沒有但是。”

  “不過……”盈維仍掙扎著。

  “只要說喜不喜歡就好了,你這樣會讓我很難過,好像我挑的都是一些你討厭的東西。”西格爾嘟著嘴道。

  正和內疚拔河的盈維僵了三秒,之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算是撒嬌吧?她無法不這麼想。

  他,西格爾,夜晚的皇帝在撒嬌耶!難以想像這種男人會像個等著被稱讚的小男孩一樣撒嬌。

  “俱樂部裏的客人如果看到你這樣,肯定會幻滅,哈哈哈……小霖,你看,我們一起羞羞他。”

  西格爾仍笑得柔和,“嘲笑過我了,衣服就得收下,我說過,我的一切都是有對價的。”

  那帶著笑意的低語太讓人著迷,盈維心神一蕩,無法再說出拒絕的話。

  雨下得突然,西格爾和盈維在店經理的恭送下走出精晶店不到半個小時,還打算四處走走,滂沱的雨勢打斷了他們的優閑計畫。

  天色似乎很快的暗了下來,掩天蓋地的雨聲像快節奏的巴西鼓樂,從天空落下的雨水濺起白色的水花,在膝蓋的高度漫成一片煙霧。

  西格爾抱著小霖,盈維則撐著傘,快步在他身邊走著。

  世界仿佛變了形,水幕是區隔,大傘底下是只屬於兩人的另一個空間,不容他人侵入。

  由於小霖一個下午均興致高昂的看著新鮮的事物,這會兒正累得偎在西格爾胸前沉睡,完全沒被驚醒。

  他分神向旁邊一瞧,發現雨水打濕了盈維半邊的衣裳,淋濕的發貼著頸子,怕別人淋到雨,卻不顧自己一身濕。

  “盈維,你多遮自己一點,身上都淋濕了!”西格爾輕輕喊著,語氣中有無法隱藏的溫柔。

  聞言,注意力分散在雨傘和地面水坑上的盈維一驚,心頭突然小鹿亂撞,讓她差點連傘柄都抓不穩。

  這是他頭一回喚她的名字。

  除了初次見面時,他複誦過她的名字外,工作時他都叫她法洛這個洋名,而私下無人時,他都直接以“你”來稱呼她,從來沒有用那好聽的,有如惡魔召喚的聲音喚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能讓人忘了自己是誰。

  她第一次因為別人的呼喚而激動莫名,這個陪伴了她二十三年的名字,好似有了生命。

  “沒關係,你的車就在前面不遠了。”強自壓下心海的洶湧波濤,紅透了臉的她佯裝鎮定的說著。

  然而西格爾已發覺她紅豔的臉龐和害羞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也跟著心跳加速,看著她,他迷惑了。

  “那我們用跑的吧。”

  “好。”

  她慌忙的點著頭,便跑了起來,而他也大步大步的向前跑,兩個大人抱著小嬰兒,在雨中邁步。

  水花飛濺,大雨不斷灑落,她緊緊的跟著他走。

  這段路好長,但又好短。

  明明知道任務一結束,她將和他形同陌路,但很矛盾的,她突然有一種留戀的感覺。

  她不想失去這個男人溫柔的呼喚……

  體內不停的增溫,盈維怦然的心跳聲讓她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從未有過的情感不停的湧現,她既想看著他,又不敢看向他。

  西格爾的魔力,她終於體會。

  在男女亂愛學園中,那些男男女女對他的癡狂,她都當成是一種病態。

  雖然,屬於黑夜的西格爾反常的散發出太陽般的熱力,但她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人人都愛美的事物,喜歡猛男不算過分,更何況西格爾的俊美程度可比頂級保養品,沒有人不想多看幾眼,以保養眼睛。

  但狂戀到失去理智,像青少年的偶像崇拜一樣虛幻不實,不是她的風格。

  她不喜歡那種虛幻的感覺,但她現在飄飄然,失去了批評那些人的立場。

  盈維胸口一陣又一陣的痛,無法大口呼吸、喘息。

  一想到他的柔聲叫喚,她便渾身躁熱。

  好難耐,她像快要死掉一樣。

  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這種陌生而奇異的感覺令人恐懼,像坐上不知方向,沒有終點的雲霄飛車,她沒有辦法保持一貫的冷靜。

  想著這些,盈維滿臉赤紅。

  輕拍著小霖,感覺她已沉睡後,盈維小心翼翼的將她放進嬰兒床,然後將護欄立起。

  那些揮下去的念頭一直在她腦子裏翻攪著,她混混沌沌的轉過身,頭昏腦脹的往外走。

  真是令人手足無措,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間,她和一雙透澈的眸子相對。

  “你怎麼還沒去洗澡?”

  熱熱的蒸氣從西格爾身上冒出,剛離開浴室的他裹著浴袍,看向仍穿著濕衣的盈維,因為太過驚訝而語氣低沉。

  “你會感冒的。”

  頭已經很暈的盈維,因為他沉重的低音而更加覺得天旋地轉。

  她想逃,逃離令她心律不整的他,但她移不開目光。

  “小霖餓了,我想先喂飽她。”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小霖餓醒後哭了好久,事有輕重緩急,她不捨得讓那可愛的娃兒餓肚子,而且她一點都不冷,她好熱。

  西格爾眸子一凜。

  她的聲音是很自然,但雙眼晶瑩似含著水光,臉色潮紅。

  總是英氣逼人、目光冷銳的盈維,鮮少露出如此輕軟而又縹緲的眸光,讓他心口揪緊。

  他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臂,不理會她的驚慌,大手逕自往她額上一探。

  “該死,你在發燒,好燙!”

  西格爾的咒?聲讓盈維頓時沒了力氣,腳一軟,再也無力支撐身子。

  但在她倒下前一秒,她已被他打橫抱起。

  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抱著,她無法不掙扎。

  他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快窒息了!

  “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西格爾故作沒聽見她的命令,質問道:“剛才不是教你先去洗個澡,牛奶放著,我會先洗好澡出來喂小霖,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雖然已經是夏天,但夜裏還是有些寒意,何況他們還淋了雨,連他都有些受不住,她居然不多關心自己一點。

  盈維的心中更加紊亂。

  天啊,她快受不了了!

  “我很壯的……不過是淋一點雨而已……別鬧了,你先放我下來……”盈維繼續掙扎著,語不成句。

  “不放,你站不穩。”

  在西格爾單方面否決盈維的意見時,他已經來到浴室,將她放在浴缸邊,並替她打開水龍頭,沒一會兒便放滿熱水。

  “快點進去洗澡。”

  他站在一旁要求著,盈維覺得她要是熱得馬上融化也不奇怪。

  “你……請你出去。”

  “萬一你昏倒會淹死的,我在這裏陪你。”西格爾說得天經地義。

  盈維聽了,差點真的昏過去。

  他不在乎,但她在意啊!她可是個女人耶!別說男人了,她長大之後,就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裸體過。

  “不要胡說八道,我、我不要。”盈維羞澀難當。

  西格爾皺了下眉,想了一會兒,作出最大的讓步。

  他拉上浴簾。“這樣可以了吧?”

  什麼叫這樣可以了吧?他不會想在一簾之隔外“聽”她入浴吧?

  一想到清洗身體的私密水聲會一點不漏的傳進對方耳裏,個性保守的盈維體內熱度更為飄升。

  “這樣不好,我不習慣,你還是出去啦……我沒有發燒到神智不清啦!”

  而且害她發燒的不是淋雨,而是他西格爾!盈維難為情的沒有說出口。

  他皺眉,不願接受,但一想到兩人若僵持下去,盈維只是繼續受寒,他只好再度讓步。

  “好,我可以在門外等你,不過我每次叫你,你都要回應我。”

  這比起他在簾外直接聆聽她入浴的情況好上一百倍,盈維不迭的點頭。

  “我知道啦,你快點出去就是了。”她雖說得不情不願,但心裏卻有種莫名的甜。

  聽見門被帶上,盈維用最快的速度脫掉衣服,決定用最短的時間洗完澡,身為女人的羞恥心讓她並不想和任何人分享這種事。

  “盈維,你……”

  “你性子怎麼這麼急啊!我才離開你的視線沒有三秒耶!”腳才剛踏進浴缸的盈維慌忙地應道。

  門外傳來他刻意壓抑的悶笑聲。

  她窘得趕緊將身子沉進水裏,閉上眼假裝沒有聽到,唯一的心願就是將他的存在感抹去。

  很可惜,西格爾的存在感是那麼強烈,根本讓人無法忽略。

  “你洗到哪里了?”

  他玩味的問句又讓盈維腦子裏轟隆作響。

  他、他在問什麼?這種事情能向人報告嗎?

  “不要你管啦!”盈維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面胡亂應著西格爾每十秒一次的問句,一面忙亂的洗著澡。

  她什麼都無法思考,但是,有一種幽微的心情發酵著。

  她偷偷欣喜於西格爾的溫柔,因為,不需要任何條件,她便能嘗到這醉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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