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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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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1:31 |只看該作者
【書名】不怕我愛你!
【作者】光澤




肥仔光出運啦!阿榮,借一罐鐵牛運功散來吃吃吧!

看著形影不離的變態……不不不,是肥豬……不不不,是個勉強稱為人的瘋肥仔哀號,他肩上的青色鬼火已經連理都不想理了。

鬼火:「來個人把這個瘋子拖出去……」

鬼火還來不及說完,肥仔光油眼一瞪,幾乎要爆出兩泡油來。

肥仔光:「喂,你是怎樣啊,我每一次要發抒內心豐沛的情感還有難以按捺的熱情,你就非得吐槽才爽嗎?」

鬼火冷凜了眼,淡淡的身軀搖了遙

鬼火:「我不止想吐槽,我根本想堵住妳的豬嘴!」

聞言,肥仔光屈身一坐,賴在地上不動,眼神幽憤難當。

肥仔光舞了一回香腸手,自以為為楚可憐:「人家這一回弄劇本弄得舊疾復發,雙手至今仍痛到藥布早晚輪流貼,你你你……怎生如此無情?」

鬼火頭疼至極,心想古代稿不是早就演完了嗎?索性逕自向讀者大人們深深一鞠躬,不理會夥伴的瘋言瘋語。

鬼火決定代班:「讀者大人們,別理這只肥光仔,由鬼火來感謝您拿起了這本書……」

鬼火說得理所當然,肥仔光正要搶回自己的臺詞時,一個獸形人和視覺系小少女怒氣蒸騰的走來。

獸形人等了老半天,等不到上場,暴跳如雷,引發地震:「死肥仔,妳又在浪費版面了,快點介紹我們兩個出場啊!」

視覺系小少女表面上不冷不熱,心裏一樣不爽:「好,我們來罷工,等一下就算她下跪,我們還是不出場,看她能拿我們怎麼辦。」

此話一出,引來布幕之後眾人「咦」的一聲,下一秒,歡聲雷動。陷入肥仔光的魔手中過久,因此同意之聲此起彼落。

一男一女又帥又跛地看著地上裝死的劇作家,不久後,肥仔光痞眼一揚,香腸手指抖著幾張不知從何而來的白紙,上有密密麻麻的黑字。

肥仔光:「喲呵呵呵,你們自以為聰明嗎?咱家握有你們的獨佔契約哪!大家簽了約,就要依約行事,咱家要你們演,你們就得演!罷演,哼,你們這一對就連下一本都給我出來串場跑龍套,看我不累死你們!」

肥仔光呵呵呵笑得花枝亂顫,好似無人能奈她何。孰可忍孰不可忍,一男一女交換眼神後,獸形人上前一記飛拳,加上視覺系小少女的一腳升龍踢,把肥仔光給打飛到天外天,銀河中不知名的星球去了。

獸形人回過頭,恢復從容:「作者死不足惜,她要瘋,我們成全她到外太空的故鄉去瘋,請讀者大人見諒!」

視覺系小少女維持一貫的面無表情,可是偷偷將靴上的肥油給抹至佈景上:「作者消失無蹤,就由我們來衷心感謝您挑了這本書。」

獸形人:「我們十分的歡迎您,請您放鬆心情,欣賞由我們擔綱演出的《不怕我愛你7!」

一男一女緩緩拉開戲幕,隆重為您獻上現代愛情溫馨小品劇。

而作者的殺豬聲,好似從外太空傳來……



楔子

秋天午後,和風吹過,窗簾一陣擾動。

待風平簾靜之後,窗簾下方露出一雙穿著小小粉藍襪子的小腳,踩著毛毛小拖鞋踮呀踮的,看得出那人正攀著窗引頸期待。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窗簾總算被用力揮開,一個幼小可愛,穿著小洋裝的小女孩從窗簾後轉了出來。

短髮小女孩紅著雙眼,嘟著小嘴兒,手兒也握得死緊,只見她不斷的抽著氣。

「哇哇哇……」等不到人,範青霓無比的委屈,心酸酸眼也酸酸,忍不住大哭起來。

不到三分鐘,拚了全身力氣哭泣的她,瓜子小臉漲得通紅,原本貓眼般的大眼睛也被揉得像泡腫的梅子。

她渾身顫抖的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的抱抱她,給她寵愛,使她快樂。

笑著的她像個小天使,像散發出一團溫暖的光。

天使是不應該悲傷哭泣的,但青霓正十分失望,哪有心情笑呢?

她從中午吃飽飯後就等待著,但等到快傍晚了,還是沒等到人。

現在的感覺,就像努力喝光怪味道的牛奶,還忍耐不看卡通,拿著數位卡片努力的背,乖巧聽話了一整天,等著奶奶或乾媽帶她出門玩,結果她們臨時有事,不能帶她出去一樣。

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嗚i……天衡哥哥,天諾哥哥,你們在哪里呀!小霓在等你們,小霓在等!」青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泣訴著。

突然,若有似無的一聲男性歎息傳來。

當青霓還震天價響的哭泣時,忽然落進了一個厚實有力的懷抱裏。這和她親愛的小熊查理先生完全不同的觸感,卻屬於一個最特別的人,讓她莫名的安心許多。

但是因為被人安慰,她的眼淚更是氾濫成災,哭聲不曾停下,反而愈來愈響亮。

看著懷裏小女孩惹人憐的模樣,蹲著的齊天印索性在地上坐下,讓青霓有座人皮沙發可以坐著。

是的,人皮沙發是身高達一百九十二公分,體重直逼八十五公斤的齊天印坐下時最好的比喻,而青霓也最喜歡坐在他的腿上撒嬌,總說他是她的沙發,只有她可以坐。

從青霓五歲來到他家,他這個十七歲正值叛逆期的大男孩,就這樣一天到晚被奶娃兒當成高級人皮沙發。

但短短一年不到,原先的不悅和怪異感早已消失無蹤,他……居然也就習慣了。

該說這個天使般的小女孩太讓人無法抵抗吧,反正他就是栽在她的小手上,

「青霓怎麼啦,為什麼哭成這樣?」向來惜言如金的齊天印一邊輕拍青霓的背,一邊柔聲的間。

聞言,青霓抓著齊天印的T恤,哭腫的眼睛在他的胸膛上用力一蹭,然後強忍著淚抬起小臉來。

「天衡哥哥和天諾哥哥答應小霓要回來的,可是我等了一下午……嗚嗚……」她哽咽著說道。

齊天印無奈的撥開青霓額前汗濕的發,順便拿來面紙擦了擦她的小臉,為她哭紅的臉龐有點心疼。

「乖,天衡哥不住家裏,昨天回他住的地方去了,今晚大概不會回家,至於天諾那個混小子,大概又和漂亮美眉出去約會了。」齊天印刻意放軟了聲調說道,不讓他的重低音像初見時嚇哭青霓。

今天是星期天,爸媽有事出門,而長他兩歲的大哥,早在上高中那一年搬出家裏,除非寫作有空檔能回家,不然平時忙學業和寫稿的他就像失蹤人口。

至於像桃花星君轉世的俊俏小弟,要他有空閒待在家裏,等彗星撞地球的機率還大一點。

也是因為這樣,讓來寄住的青霓幾乎是他一手照顧的,等同於她的保母,雖然這和他粗獷的外表實在不搭。

爸爸媽媽一連生了三個兒子,最後放棄了生女兒的心願,青霓的到來讓兩老心想事成,但他們又是無事忙,成天往外跑,原本討厭小孩的他,自然得配合照顧這個花嬌葉嫩的小貴客。

凡事習慣成自然,連大學聯考前夕,他都徹夜未眠的看護長麻疹的青霓,要他怎麼能不習慣疼愛她?

習慣青霓的柔軟奶香,習慣她的純潔善良,習慣她佔據了他的心神、時間和空間。

而且,有時小孩子的依賴,執著的眼中只有一個最重要的人,讓他覺得還不賴。

她還是哭得哽咽,聞言,語氣裏更多了些氣憤。

「他們昨天答應我的,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青霓小小的心靈受創,再度大哭。

「他們答應了妳什麼?告訴印哥,我去修理他們。」

齊天印並沒有如常的板著臉,可是雲淡風清的語氣卻讓青霓原本哭花的小臉亮了起來。

印哥比天衡哥和天諾哥高大,加上他就像個超人一樣力大無窮,他願意幫她出氣耶!

真好,她最喜歡印哥了!

她囁嚅不語,思考著該怎麼開口,而他極富耐性,粗大的手指異常靈巧的替她擦淚,整理儀容,並重新將她身後的蝴蝶結打好。

青霓思前想後,決定從昨天的事開始說。

「昨天,天衡哥和天諾哥答應幫小霓想方法。」

齊天印聞言,粗黑的劍眉一蹙。

想方法?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混世魔王,別替單純的青霓出什麼鬼主意就要謝天謝地了。

「他們要幫妳想什麼方法?」一想到兄弟們不正經的個性,齊天印不禁粗聲問道。

青霓一聽,歪著頭呵呵笑,之後隨即抱緊了齊天印,就像她抱住熊寶寶查理先生一般。

印哥的身體和查理先生不一樣,溫度不一樣,香味也不一樣,觸感更不一樣,卻讓她想要一直抱下去。

「他們要幫我想擁有印哥的方法。」她天真的說道。

她無邪的話語讓齊天印的眉心更為緊皺,憤怒的紅光在他瞇細的眼眸裏閃爍。

「妳說什麼?他們又灌輸妳什麼奇怪的觀念了?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他頭疼的問道。

青霓不明白什麼是奇怪的觀念,但見到他認真的詢問,她也十分認真的回想著昨天的情景。

「昨天天衡哥哥回家,偷偷塞了一本書給天諾哥哥,我很想看,但是他們都不肯給我看,我忍不住就哭了,然後天衡哥哥問我,什麼東西可以讓我開心,可以弄來送給小霓,我想了想,就直接想到印哥。」青霓笑著說道。

她還記得那時天衡哥和天諾哥的怪表情,隨即他們相視而笑,答應要幫她。

雖然他們那種笑容讓她心裏有點毛毛的,可是他們說,真要開心,就是要完全擁有,就像小熊查理先生是屬於她的,可以不讓別人抱,不給別人碰一樣。

她想一想,覺得他們的話很有道理。

齊天印聽著,太陽穴青筋暴起,面容僵硬。

書?該死的齊天衡,他交代過他不准拿那種書回家的!家裏有個小小孩耶,那種書怎麼可以出現在這個家裏!

更不要說小弟才十六,還不滿十八歲!

「然後呢?」壓下心中翻騰的火氣,齊天印又問。

「他們說,如果印哥讓我開心,那他們就幫忙我想方法,讓印哥是屬於小霓一個人的呀!」如果能一直在一起,那會多開心呢?青霓不由得憨憨的笑著。

「他們是這麼說的嗎?」

「對呀,而且他們還說什麼生米煮成熟飯,先上車後補票……印哥,米沒煮熟硬硬的,本來就不能吃啊,而且,有時候公車是下車才投錢呀?」她不明所以,笑盈盈地問。

齊天印雙手緊握成拳,腦中唯一的念頭是想沖出門去將兄弟們就地正法!

他昨天不過出門買瓶醬油,那兩個人居然就將落單的青霓洗腦了!

「這兩個混帳,這是犯罪,是犯罪耶!」不論青霓怎麼追問,他只是低聲忿忿地這麼說道。

那一年,是青霓到齊家的第二年,青霓六歲,齊天印十八歲。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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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一年後

一架波音七四七客機安穩的降落,地面空橋接好了之後,系妥安全帶的燈號熄滅,乘客全都迫不及待的起身。

機艙內萬頭攬動,有一顆頭髮短到不能再短的頭顱,硬是高出眾人一截。

這樣的身高,讓齊天印在小小的空間裏更顯高大。

他幾乎是睡醒後第一時間便戴起墨鏡,但還是藏不住他如刀刻般的眉眼鼻唇,冷硬淡漠卻反而更為俊挺的面容。他穿著休閒高領衫、皮外套、牛仔褲、短軍靴,有著精壯得讓人口水流滿地,充滿男子氣概的身軀。

鶴立雞群了十多年,他早已無視於旁人的竊竊私語,當他和空姊錯身之時,更能感覺到對方窺視著他墨鏡後的臉,但這種種的不便他都不想理會。

連無聊時他都不想管旁人的反應,更何況此刻他的內心沉重至極。

不過是一個女孩,一個那時還沒上小學的小女孩,也能讓他這麼煩惱,他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當年,他直接向學校提出住宿的申請,馬上搬出家門,大學畢業後,他逃命似的前去服兵役,退伍後又直奔機場,遠赴北國丹麥,學習鑄造銀器。

這麼一逃,就是十一年。

這段期間,他一年頂多回家兩次,每次都刻意挑青霓回南非開普敦的父母那兒過寒暑假的時候,若是她待在齊家,他根本不敢回去。

「不敢」這個屈辱的詞,代表他身為男人卻是一個孬種!

但是,當時如果順勢發展下去,他絕對會更孬的!

正站在驗證櫃檯前的齊天印突然咬牙切齒,渾身殺意騰騰,讓眼前的海 關人員嚇得半死。

「先生,你可以通關了……」

「謝。」

齊天印收起護照,戴上墨鏡就走。

想起一張斯文有禮,但總是眸含冷笑的面容,還有另一張帶著桃花的帥臉,齊天印深呼吸一口氣,才能壓不想殺人的念頭。

若不是考量父母健在,承受不了子女手足相殘的悲劇,他早就殺了那兩個傢伙!

該死的大哥和小弟,害他有家歸不得的混帳!

十一年前的青霓只是個六歲的小女孩,他又不是有戀童癖,他們兩個安什麼心,居然想要撮合他們!

以爸媽極想要有個女兒的心思,知道後恐怕真的會殺到南非提親去,而依兩家長輩友好的程度,對方若一口答應,他一點都不意外。

她還是個天天要抱熊寶寶睡覺的小女孩,若是被迫訂下這種奇怪婚事造成心理創傷,一定會在青春期就自甘墮落了。

他不敢想,也不要想。

但他偏偏玩不過那兩個狡猾的傢伙。

從小到大,他以木訥老實出名,所以趁他們興兵作亂前,他先逃總可以了吧!

這一離家出走,真的就是十一年時光,比他想像中長,卻又矛盾的比他想像中短。

長到足夠學完所有銀器鑄造的技術,短到不過是讓小女孩長大成為少女而已。

「再逃就太難看了……她已經十七歲,應該早就忘記我了吧。終於可以回家了……」背著隨身的背包步出機場,齊天印抬眼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悶悶的推測道。



同一時刻,市內一所高中正值午休時間,學生們吵吵鬧鬧,或是吃飯,或是打球發洩精力。

在學校一處僻靜的圍牆邊,兩女一男正嘀嘀咕咕的說話。

仔細一看,男孩怪異的背著一個掛著手工蕾絲熊寶寶的書包,他的長相給人一種乾淨清爽之感,具有一種少男特別的魅力。

至於那對漂亮的少女,外型則是天南地北。

高一些的那個,雖是一頭及腰的黑直長髮,但英氣逼人,像練過武一樣挺立著。她是那種即使在女校也會引起愛慕狂潮的酷女孩,更別說在男女合校中她會惹出多少風波。

而他們兩個圍住的水靈少女,只一入眼,便足以勾住所有人的目光,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她有著俏皮的表情,巴掌大的小臉上,一對貓兒眼迷迷茫茫,像寶石鑲在她白裏透紅的皮膚上,五官精巧而美麗,有點鬈又有點松的半長髮垂在肩膀上,讓她充滿飄忽的靈氣。

楚楚可憐不足以形容她的嬌美,她像是誤入塵世的迷途精靈。

而她總是咬著唇的可憐樣,讓人巴不得自己就是她那花瓣般的嘴唇,能被她咬著。

隨著年紀的增長,青霓可人的模樣絲毫不減,還多了小女人特有的嬌憨,讓她不僅暗戀者眾,更引來不少跟蹤狂和變態,多虧眼前兩位從小學一路到高中保護她的騎士和王子,她才能安然度過。

但是,他們兩個今天居然聯手這麼對她,讓她好為難。

酷女孩撐著牆壁,將青霓逼至牆邊。

「妳真要蹺課?下午有老頭的課,乖乖和我們回教室,再等四個小時就放學了。」段烈冷冷的說道。

青霓嘟起小嘴,雙眼眨呀眨,可憐兮兮的希望能夠動搖死黨的決定。

「親愛的小烈,讓我走嘛,今天是印哥回來的日子,我想早一點回去見他。」她眼巴巴的看著好友。

段烈聞言不語,挑高了眉,負責扣住青霓書包的申屠襲只好開口勸著任性的小公主。

「青霓,妳之前上課偷縫熊寶寶,又明目張膽的打瞌睡,早讓『完全變態』的國文老師恨死妳了,妳再蹺課,他就有藉口當掉妳。妳也不希望難得的暑假要來學校和那個死變態大眼瞪小眼吧?」他向來衝動,但此時站在更衝動的兩人中間,只能好聲好氣的說道。

可是青霓的執念卻是打不死罵不退的,她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好友搖晃著求情。

光是喜歡不足以形容這種想望,她好想好想馬上見到印哥,那個她已經十一年沒有見過的人。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幫我,所以拜託你們幫我代點名呀!」青霓天真的笑道。

段烈嘖了聲,「青霓,姑且不論妳引人注意的外表,就算妳長得很普通,妳都已經被盯上了,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範青霓不等她說完,便委屈的反駁,「我不是青蛙……」

段烈一急口就快,直接打斷她的話,「妳是青蛙,是只被抓到就會被大體解剖的青蛙!」

青霓水汪汪的大眼瞬間湧出了淚,然後往申屠襲的身後縮去。

「嗚嗚……我不是青蛙啦……」

看見青霓可憐的樣子,申屠襲旋即拉住快抓狂的段烈。

「小烈,妳一向包容青霓,怎麼今天心情這麼差?」他將人護在背後,為她說項。

段烈知道自己像個後母,卻更變本加厲,因為她的最高任務,是要保護纖細的青霓不被壞人染指。

「我的心情不止差,根本是惡劣。小襲,你也知道變態老頭看青霓時總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樣,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暑修。」

她說得合情合理,可愛的青霓引來最多的變態類型,就是學校裏壓抑的男老師。

想想,一朵嬌滴滴的羞澀花蕊,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稚弱模樣讓人多垂涎,她可不願意清麗的青霓被色狼的髒手給碰著了。

申屠襲理解的側了下頭。

他和小烈是童年玩伴,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他們會認識青霓,是有一次在上學的路上,看見不同班的她不知為何被一個變態叔叔追著跑。

他還記得小烈像個俠女,馬上大喊色狼,奔上去護著青霓的模樣,從那之後,他和小烈就變成青霓守護者了。

或許因為這樣,懂得拳術的小烈明明是女孩,卻被人冠上騎士的封號,而柔弱的青霓便被戲稱為妖精公主。

「可是……她朝思暮想的印哥回來了,攔住她的人,她還是心不在焉。」申屠襲沒有段烈那麼強的保護欲,體貼的說道。

想也知道青霓必定在小襲背後點頭如搗蒜,段烈的火氣全都冒上來了。

青霓少了幾根神經,天生迷糊,不懂得危險,但是連小襲這傢伙難道也不明白嗎?

「哼,要放妳回家也是可以……」

闔言,意料之中,青霓從申屠襲背後采出頭。

段烈眼一挑,又接著說道:「如果妳不怕被當掉,小襲和我就只好陪著妳暑修了。」

青霓一聽,連忙跳回兩人中間。

「不可以,不可以!妳和小襲暑假都要打工,不能因為我留在學校裏。」想起他們兩個都有重要的工讀在身,她趕緊阻止。

見狀,段烈單手抵在申屠襲的胸膛上,臉又逼至青霓眼前。

「那妳就給我乖乖的回去上課。」段烈一個字一個字迸出,清晰又緩慢的道。

明白強勢的好友不可能同意,青霓嘴一癟,受盡苦楚似的搶回自己的書包,含著兩泡眼淚,拖著腳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不單是因為思念而難受,現在心中更是充滿失望。

好不容易能見到他,她卻得困在學校裏!

她不喜歡念書,只想待在他的身邊。

她受夠了不停的讀書,連暑假都沒法好好休息的學生生涯了,為什麼她要被這種事給絆住呢?

她只知道她的心漲滿從未消失的思念,而解除思念之苦的方法就是直接見到齊天櫻

但所有人都不告訴她,他人在丹麥的哪里,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因為他根本不讓他們知道他的落腳處。

過去他回來時,她都陰錯陽差的與他錯過,好不容易他再次回來了,她又不得自主。

她根本沒力氣翻牆出去,小襲和小烈若不幫她,就只能乖乖的回教室,等四點放學了。

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好難過……

「嗚嗚……小烈最壞了……我再也不要理妳了……小襲不幫我,也壞……瑪麗安妮女士,現在我的身邊只剩妳這個好朋友了。」對著書包上的蕾絲熊熊低訴,青霓已然無計可施。

看著青霓垮著肩的背影,申屠襲不由得笑了,但他一轉過頭,段烈若有所思的神情立即映入眼中。

他逸出一聲淺淺的歎息。

「以青霓那遲鈍又單純的腦子,她不會明白妳在想什麼,加上她心裏就只有印哥這個人,她有多死心眼,我們都清楚……小烈,我不多說什麼,但是妳好自為之。」申屠襲輕輕地道,聲音裏頭有著他自個兒也沒發覺的溫柔。

聞言,段烈揮了揮手,瀟灑的邁開步伐跟在青霓身後,不再理會申屠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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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霓半刻都不願等待,捨棄了電梯,沿著樓梯往上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七樓說高不高,爬起來也是要人命的。

總算看到熟悉的大門,她不僅喘不過氣來,一顆心更是鼓噪得無以復加。

她不聰明,偶爾迷糊,但她向來感覺得出齊天印是不同的,和全世界的人都不同。

就算見不著他,他的身影仍在她的腦海裏陪伴著她,從來沒有消失過。

不是她在幻想,也不是美化他的一切,而是他曾對她的疼寵,多年以後仍讓她閉上眼就能真實感受。

他是個溫柔的人,像潭怡人的溫泉般溫柔的人。

所以她半點時間都不願耽擱,只要能見到他,那內心深處無法相見的酸楚就能消失了吧?

她有些顫抖的手著急的抓著鑰匙試了幾遍,方順利的打開門。

乾爸和乾媽常不在家,天諾哥哥大大前年被逼著搬出去,至於已搬回家的天衡哥哥老是出外搜集題材,像是失蹤人口,而言楚嫂嫂必須在醫院值班,所以,屋裏常常十分寧靜。

夜晚的齊家總是熱熱鬧鬧,但白天時的齊家安安靜靜,讓人能放鬆所有心神,是青霓最喜歡的秘密時刻。

可是,她現在卻因為屋子裏無聲無息而快要掉下眼淚。

「印哥……你在哪里?」青霓泫然欲泣的說著。

這時,一個隨意丟棄在玄關的大背包讓她瞬間綻笑。

她翻了翻那個背包,仔細的看了看後,嘴角揚得更高。

「瑪麗安妮女士,請妳陪著印哥的包包喔,幫我看住它,別讓它偷偷跑掉,這樣印哥就哪里也去不了了。」放下書包,青霓輕輕對小熊說道,然後便打算輕手輕腳的往房裏走去。

但一轉身,青霓又笑了。

原以為要將齊家翻過來找一遍,沒想到,一雙又長又大的腳正掛在沙發的扶手上,而長腿的主人正因為時差而睡著。

齊天印皺著眉抿著唇,不舒服的枕著左臂入睡,右手缺乏伸展空間,只能落在地上。

印哥!印哥!

青霓想喊,可是喊不出聲,太多回憶和驚奇讓她胸口激動滿溢,快要不能呼吸,心跳更是亂了節奏。

他變了很多,不再是她印象中的少年,但眼前的成熟男人的確就是她的齊天櫻

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但她相信,縱使他變成老爺爺時,她還是能認得出他,想要陪在他的身邊。

青霓想著,笑著,眼中閃閃發亮。

她好似被蠱惑,輕巧的朝著那高壯的身子直直的走過去。

她屏住呼吸,看迷了眼,不知多久,趁他睡得極熟,她偎進了那個寬闊的胸膛,小小的手緊抓著他的衣衫。

由於年歲增長,她已不再是個小女孩,可是他還是那麼強壯,像是她的世界之壁,在他身邊,她不由得吐出滿足的長籲。

印哥身上總有股乾燥的味道,她好喜歡那種讓人放鬆的氣味。

十一年了,總算等到他回來,她終於能夠實行計畫,讓他屬於她一個人。

她一定不會再讓他離開的,死也不要!

青霓笑著閉上了眼,安穩舒服的感覺讓她陶陶然,漸漸有了睡意。

好好喔……好久沒和印哥一起睡,就這樣和他一塊睡著,作著同樣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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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去。

不知睡了多久,齊天印大半天沒進食的肚子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響,饑餓感讓他轉醒。

身上一股隱約的壓迫感變得清晰,於是他本能的翻了個身。

咚的一聲,有件東西重擊地面,但不過三秒,那壓迫感又自動爬上他的胸口。半夢半醒間,他不想張眼,只好用手去撥。

糟!手和腳都麻掉了……軟軟的?這是什麼?這甜甜的味道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個柔嫩的東西磨蹭著他的身體?

齊天印正想著,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在他頸邊響起。

「印哥,歡迎你回來!」揉著眼,青霓嬌笑軟語道。

「印哥」這兩個字打入他睡昏了的腦子,像是從天上掉下一個原子彈爆炸開來,他正在動作的大手瞬間僵住,下一秒,他雙眼圓睜,迎上一對靈動的笑眼。

笑意盈盈,純潔如稚子的眼睛,他只在一個人臉上見過!

「青霓……妳……妳……」

聖母瑪利亞,是青霓在他的身上啊!

意識到此,齊天印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沒完全看清她的臉,她便整個人埋進了他的肩窩。

聽見思念的人喚她的名,青霓笑得更甜美,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緊緊的抱住他的頸子,身體更不客氣的纏住了他。

印哥還記得她呢,好開心喔!

「印哥沒忘了小霓,小霓也一直記著印哥!」她激動的說道,像是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雙手雙腳纏著他,死命不讓他逃離。

說起來,又高又壯,高出青霓不止兩個頭的齊天印應該不會把這小小的壓制放在眼裏,但他窩在沙發上睡著,又在不知不覺間被壓了兩個小時,早就因此四肢發麻,這會兒別說要用力,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不若她歡欣雀躍,他心裏警鈴大作。

身上是軟玉溫香,而他是個有血有肉的正港男子漢,不是性無能,也不是帶把的太監,再這樣下去會犯罪啊!

虐童、兒童及少年福利法、兒童及少年xin交易防制條例在他腦子裏有如跑馬燈般掠過。

「停、停,妳別再動了!青霓,妳先給我下去。」為了不讓自己產生正常的反應,齊天印壓低了聲音趕忙吼著。

唉!青霓還執著那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不該回家的!

感覺到他正拚命想擺脫她,因此她死也不肯放。

下去?想都別想!她一下去他就會跑得不見蹤影了。

「不,小霓才不要下去呢!」青霓賭氣的說道,怕他看不清她的決心,她抬起小臉凝視著他,「印哥,你吃了小霓好不好?小霓天天都洗澡,香香的喔,而且小霓皮膚也很好,天衡哥哥說小霓一定很好吃,所以你趕快吃了我吧!」

聞言,齊天印為之氣結。

X的!他不想在此刻聽到齊天衡的名字,他不想一回家就手刃兄長!

他正抬起臉要反駁,卻因此看清楚了那張殷切的小臉。

閃閃發光的雙眼,精緻完美,任何頂極手藝也無法仿造的五官,雖嚴肅卻無比嬌美的容顏,明明還是個少女,卻充滿小女人的味道。

天啊!青霓長大了,好美,美得讓他又驚又慌……

「什麼吃不吃的!別聽齊天衡胡說八道,妳快給我下去。」為解決迫在眼前的危機,齊天印只能粗聲道。

「才不是胡說八道,天諾哥哥也贊同的,他們說,你是活在現代的古代人,如果吃了我,就一定會對我負起責任,再也不會丟下小霓一個人。來嘛、來嘛,吃掉我嘛!」不理會他的話,青霓滿腦子只想如何綁死他。

○○你個XX,齊天諾,你死定了!

心中破口大?,齊天印的勸說還是沒停,「什麼古代人、現代人,妳被教壞了,先下去,我要重新教育妳。」

嗚……印哥好不解風情喔。

再次忽略他的抗拒,青霓仍抱得死緊,「不要、不要,小霓不要下去!書上都寫,男人受不了女人在他身上扭,是不是這樣扭啊?」

那兩個混蛋,最好不是對青霓實務教學!

「妳妳妳……該下地獄的齊天衡,我交代過你不准拿那種書回家的!我不想變成罪犯,別動……」為什麼青霓好誘人?他的人生就要步上歧途了……

這時,另一道身影出現在門邊。

天哪,現在是什麼情況?

沙發上,一個是不計大男人形象,不住哀號著的齊天印,另一個則是渾身像沾水的麻繩不斷收緊的青霓。

正當兩人難分難解之際,飄來了一聲歎息。

「唉,你們聽我說。」

兩人吃了一驚,均往那聲歎息的方向望去,一名女子臉上正掛著一對熊貓眼,無奈的望著他們。

「大嫂!」

「言楚嫂嫂!」

齊天印和青霓異口同聲的驚呼。

自知壞人好事的蕭言楚苦笑著。

這兩個人熱中於自己的世界,她進門許久,招了幾次手都沒人理,她想睡想得快發瘋了,原想直接回房去,可是這麼吵,她沒辦法睡呀。

「天印,小霓,今晚求你們別嘿咻,安靜讓我睡一夜……我在急診室值了五十幾個小時的班……明天,只要忍到明天早上,你們要做到鄰居向員警檢舉我們家有噪音都可以,嫂嫂出錢找律師打官司……」

蕭言楚虛弱的說完,遊魂似的飄回自己的房間,留下一臉鐵青的齊天印,還有裝大膽,事實上臉皮極薄的青霓尷尬的愣在原地。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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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知道靜默了多久。

「青霓,妳先讓我坐起來,有什麼話我們才能好好談。」手腳麻痹的情形稍稍紆解,齊天印也對眼前的情況不再那麼驚慌,溫柔的說著。

唉,原來眼前的小少女,除了身體長大了,她的心還和十多年前一樣,他該怎麼辦呢?

青霓一聽,又往他胸前一偎,雙手勒得死緊,讓他差點無法呼吸。

當她出生後,在南非經營寶石礦業的父母幾經考量,決定將她送回國,代替他們在不願離鄉背井的外公、外婆膝下承歡,而後,她到了就學年齡,為了方便,她平時待在城市的乾爹、乾媽家念書,等到週末或是長假,她就被外公接回鄉下祝

外公、外婆疼她寵她自然不在話下,而爸媽和大哥雖然不在身邊,每天至少一通國際電話,爭著和她說話,不願意掛斷,也讓她感受到他們的重視,乾爹和乾媽更是呵護她,加上三個大哥哥的關懷,她向來生活在滿滿的愛中。

她的寂寞,便是齊天印給她的,一想到他又要走,她快要瘋掉了。

「不要,我不要,一放開你,你就會跑掉了。這一次,你又打算離開多久?再一個十一年嗎?還是你就再也不會回來呢?小霓真的這麼討人厭,讓你非得避得遠遠的嗎?」青霓悶悶不樂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她雖然沒有再動,但怎麼也不想再失去這個男人。

齊天印聽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在幾分鐘前,他的腦子裏的確閃過相似的問題。

半晌後。

「如果妳繼續這樣纏著我,我不走也不行埃」有一點挫敗,他低聲的說道。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小聲一點,大嫂睡了。」

「好好好……別走,別離開小霓,印哥,好不好?」

「先別談這個,妳先下去吧。」

「為什麼不談這個?你剛才才說要好好談的。」

青霓瞬間抬起小臉,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眼神楚楚可憐。她依依不捨的坐起身,卻不真的離開。

「為什麼非走不可呢?小霓喜歡印哥啊,印哥就留在這裏讓小霓喜歡嘛。」

終於可以呼吸新鮮空氣,他先深吸了一口,方凝視著她洋娃娃般的容顏,心裏想的卻是,就是不能留在這裏讓妳喜歡才麻煩呀!

念頭一轉,齊天印扳住青霓的手肘,堅定的將她往沙發上移,之後站了起來。

看著自己的背包,還有這個吵吵鬧鬧卻讓他懷念的家,讓他進退兩難,直揉著太陽穴。

青霓原想拉住他,但當她聽見他的歎氣和低聲咒?時,那高大而強壯的背影滿是煩躁,讓她頓時不敢打擾。確認他沒有要離開,於是她暫時捺著性子,只是眼巴巴看著他。

兩人又是一陣靜默。

「妳……能不能別喜歡我?」齊天印這麼想著,便脫口而出。

幾乎沒有遲疑,他的問話立刻得到回答。

「不能。那,印哥,你能不能喜歡我?」

這句話讓齊天印馬上轉過身。

青霓抿著嘴,緊握著手,明明是很可愛的外表,答話方式卻明快得和可愛沾不上邊。

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呢?明明……

他內心一動,旋即要自己別順著她的話想下去。

「這個問題不是那麼單純,妳知道我爸媽很喜歡妳。」搓著短髮,齊天印撇開頭,不再看著那張讓他心亂的臉。

「我也喜歡乾爹和乾媽,但我不明白這和你不喜歡我有什麼關係。」這會是什麼阻礙嗎?青霓張大眼,天真的說道。

太好了,印哥總算願意和她好好談了,只要知道他拒絕她的原因,她可以加油,一一解決。

「關係可大了!」齊天印想起當年的理由,皺著眉,一臉殺氣,「天衡和天諾那兩個臭小子和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們以設計古板的我為樂,妳只是個六歲的小女孩,他們教唆妳做些什麼,萬一爸媽當真,在他們求女心切,既然生不出女兒,有個媳婦也不錯的想法下,一定會是一場災難。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我們是現代人,聽MP3,玩線上遊戲,再過不久就能搬到火星上去住了,不是古代人聽聽戲,吟詩作對,不能任由他們這麼胡搞瞎搞,做那種從小指婚的糊塗事!」憤怒的他愈想愈激動,說到後來,語氣十分高亢。

從小他就和兄弟們個性不同,向來不對盤,被惡整的事情難以計數,最可怕的一次,是他們以兄友弟恭,培養相同的興趣為由,要爸媽送他們三個一起去學芭蕾舞,爸媽便開心的幫他們報名。

他看著身上的緊身褲,除了想一頭撞死還是想一頭撞死……

他愈想愈覺得可怕,渾身惡寒。

「拍拍喔,『秀秀』,別生氣。」

待他回過神來,不知從何時開始,青霓直直站在他的面前,輕輕拍撫著他的胸口,抬著頭等他平心靜氣。

他黝黑的臉又冷又硬,火冒三丈的模樣讓人覺得難以親近。印哥脾氣本來就不算好,但只有對她特別溫柔,所以聽他口氣不善,她一點也不害怕,臉龐反而浮上一抹笑。

「你怕天衡哥哥和天諾哥哥?」青霓問得泰然。

他一聽,眸光冷凜,陰陰的說道:「我怕他們?才不!我只怕我一發狂,扭斷他們的脖子。」

青霓眼睛一亮,往後退了一步,在他不解的目光下,輕巧的轉了一圈,然後又走在他面前,與他四目相對。

「那麼,你覺得我還是那個六歲的小女孩嗎?」要是他敢說她是小娃娃,她、她、她就要哭給他看!

他未答話,倒是蹙著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她,毫不客氣的目光在她身上的每一寸流連,讓她漲紅了臉,幾乎要站不穩。

「不像……」

不等他說完,青霓又往他身上一撲,搶著接話。

「我當然已經不是個六歲的小女孩啦!我長大了,所以你擔心的原因不就消失了?」她開心的說道。

下一秒,青霓被硬生生的從齊天印胸口拉開。只見他低著頭望進她的眼,他的眼神裏有掙扎、有尷尬、有忐忑,還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撇開頭,又看向她,來回幾次後,他咬緊的牙關方鬆開少許。

「妳、未、成、年。」齊天印字字清晰緩慢,務求讓她一字不漏的聽進去。

青霓一聽,眉心一緊。

印哥真的是個老古董,還說什麼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他不是古代人等等哇啦哇啦一大串,其實他根本應該去清朝領個貞節牌坊。

見他吃軟不吃硬,青霓決定改變作戰方針,蓄意問道:「印哥小時候教過我,做人要守法,對不對?」

那個守法之說恰巧和她未成年一事呼應,齊天印點了下頭。

「對,大人不可以對未成年的人做……嗯,不能做很多事情……咳,所以,印哥不可以『吃』掉妳……青霓,這是犯罪。」他多所保留的說道。

「那成年就可以做了嗎?」青霓再追問。

「對,要等到成年。」齊天印使出拖字訣,理所當然的答道。

她的一對貓兒眼興奮得骨碌轉。

「女生只要滿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民法第十三條,未成年人結婚後就有行為能力,跟成年人一樣,是因為你去了丹麥,才害我現在還是個未成年少女。」青霓壓低聲音說著,怕吵到睡夢中的嫂嫂。

齊天印沒料到會聽到民法,成年這類的話,愣了愣,仔細一想後,又怒氣上湧。

「剛才的那番大道理是誰告訴妳的?」齊天印怒極反笑,緩緩地問道。

雖然他才和十七歲的青霓相處不到兩個小時,嚴格來說一個半小時還不滿,但他可以確定上述「知識」不應該出現在她單純的小腦袋裏。

她外表是長大了,但內在根本還是六歲的那個小青霓。

青霓誠實的連連點頭。

「是天衡哥哥說的,他說他為了寫書查過資料的。」嘻嘻,要不是天衡哥特別指導過她,她還不知道該拿什麼說服印哥的死腦袋。

果真聽見大哥的名字!齊天印太陽穴的青筋浮起。

「該死的齊天衡,我今晚一定要殺了你為民除害。」

青霓搖了搖小腦袋,笑容滿面。

「天衡哥哥出門去取材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耶。」她方才打勝一仗,猶自開心的說道。

齊天印額上的青筋更多。

「那天諾呢?什麼時候回家?」

「小哥最近剛和一個吳姊姊陷入愛河,不可能會回家的。」

「那爸媽呢?」

「他們昨天出門環島進香,後天星期六才會回來。」

齊天印除了滿額頭的青筋,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現在家裏的房間分配是怎麼回事?」

每次回家,家裏都像經過大搬風,原本屬於他的房間,這會兒莫名其妙成了書房,他只好蜷在沙發上睡了一下午,才會讓青霓有機可乘,爬上他的身。

「喔,天衡哥哥說,天諾哥自己有房子,而你根本不回來,如果回來……」青霓頓了頓,抬頭瞄了他一眼,紅著臉低下頭,聲如蚊鳴,「乾脆就跟我睡,所以把你的房間改裝成書房,放他的資料還有電腦……」

齊天印眼前一片黑。

他怎麼會覺得這個家很令他懷念呢?

有那對兄弟其中任何一人加上青霓的家,根本是煉獄啊!

只見他緩慢的向後退,以堅毅的眼神和手勢阻止她上前,然後一個轉身便鑽進父母的房裏,然後啪的一聲,門落了鎖。

驚覺他的舉動,青霓連忙快步走到房門前,正要用力敲,又想起嫂嫂睡了,只好嘟著小嘴心有不甘的悄聲說話。

「開門呀!印哥開門,不要把我關在門外!」

齊天印像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門後靜悄悄的再也沒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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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中滿是六月的悶熱,月亮高掛天上。

齊天印在主臥室裏洗了個澡之後,拿了父親的睡衣穿上。

他已準備好要入睡,但完全睡不著。

門外早已沒了青霓甜甜的嗓音,可是他索性還是不開門,任思緒如雲霧般流動,兒童的青霓和少女的青霓重重疊疊,但他不願深思。

為什麼不深思呢?

他內心分明是震撼的,可是在動念之前,他有種只要一想清楚,他就會萬分後悔的感覺。

後悔什麼他還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又酸又苦,難以吞咽。

就這麼反反復覆的想著,在床上翻來滾去,過長的手腳怎麼擺都不對,鼓漲的腦子裏像作夢又像現實的場景不住交錯,待他不經意的看向窗外,才赫然發現天空不知何時已由深灰轉成青藍。

「天亮了……」齊天印一邊搖著微疼的頭,一邊起身走到房門口,正傷腦筋該不該開門的時候,一道女性的驚呼聲隔著門板傳來。

「哇!青霓!」

這個名字讓他不假思索,迅速的打開房門,第一眼看見的是還一臉困意的蕭言楚,而她訝異的抬起頭來看他,又低下頭去。

齊天印順著她的視線,往自己大腳前方十公分處瞄去。

守在房門前的青霓抱著與她等高,已微微破舊的熊寶寶查理先生,蜷在一張毛巾被上,沉睡的小臉好似透明般聖潔。

就像個新生的小妖精抱著熊寶寶,睡在地板上。

齊天印不由自主的胸口一悶。

「青霓,妳醒一醒,妳怎麼睡在這裏?」他下意識柔聲的說道,輕輕搖著她。

青霓在睡夢中噘了下嘴,一雙小手便無意識的伸起。

齊天印一看,正打算大手一撈,像十一年前一樣連人帶熊抱起時,忽然愣住了。

他原來也根本還是十八歲的齊天印,習慣成自然,真是一件可怕得讓人頭皮發麻的事。

「醒醒,妳不可以睡在這兒。」他收回手,僅是推著她。

沒有想像中的抱抱,卻傳來熟悉的聲音,青霓疑惑的睜開雙眼,迷迷茫茫的看著齊天櫻

「抱--」

那個拖長的「抱」字像羽毛般刷過齊天印的後頸,讓他覺得麻酥酥的,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忽略那異樣的感覺。

「沒有抱抱,起來,地板很冷,妳會感冒的。」他簡潔的說道。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青霓已將臉一轉,埋回查理先生的胸口。

他正為難時,一道冷涼的女聲又響起,「起床,上課要遲到了。」

當話聲一落,青霓抱緊的大熊寶寶被人用力拉起,然後又砸回她臉上,重複了數下。

這有些暴力的動作,蕭言楚做來卻十分優雅,末了,她還朝齊天印送上一個微笑,眸光才又滿意的向下一掃。

正如她所想,青霓不但醒了,還緊緊抱住查理先生。

「哇哇哇,我醒了,言楚嫂嫂別再打了!」青霓哇哇叫著。

蕭言楚淺淺地笑了笑,手指跟著動作。

「妳,去刷牙洗臉換衣服。」吩咐完,看著青霓心不甘情不願的瞧了齊天印幾眼才走進自己的房間,她又指向齊天印,「你,去做早餐。」

二十分鐘後,兩名女性坐在餐桌上,而唯一的男性,依照齊家分工的慣例,正忙進忙出的準備早餐。

青霓咬著抹滿橘子醬的香酥法國麵包,一雙眼卻巴巴的跟著齊天印轉來轉去,直到他泡好紅茶坐下。

刻意不去看青霓,齊天印向好整以暇的蕭言楚問道:「大嫂,妳要不要加牛奶還有糖?」

「印哥,我呢?」

「我要半杯的牛奶,不要糖。」

「印哥,我也要茶……」

「這樣可以嗎?」

「謝謝。喝你泡的茶真是一大享受,」

「印哥,小霓的茶呢?」

齊天印自顧自的動作,一點都不想去看一旁像小狗搖著尾巴毛,滿臉無辜的青霓。

可是她那可憐兮兮、含嗔帶怨的目光並沒有認命的停止,反而泫然欲泣。

倒好嫂嫂的茶,拿了塊麵包咬了幾口後,拗不過內心的罪惡感,他還是拿起茶壺倒了杯茶,然後加入牛奶,丟了三顆糖,直接攪了攪,推到青霓面前。

「妳的,喝吧。」齊天印粗聲說道。

唉,他果然狠不下心,他真恨自己!

青霓雙眼一亮,小小的心裏好滿足,「印哥,你還記得我喜歡怎麼喝茶呢!今天的茶特別好喝。」

茶好甜好甜,就像看見他坐在眼前,她的心頭也一樣甜。

「快點吃,妳上課要遲到了。」齊天印的聲音又粗了幾分。

青霓不以為忤,她知道那是他不好意思時的反應。看,他的耳根還有些紅紅的呢!

看齊天印神色古怪,再看看青霓欣喜的模樣,蕭言楚幾不可見的笑了下。

「天印,你這次回國,打算長待嗎?」蕭言楚輕聲問道。

青霓突地睜大眼,滿臉期待,齊天印瞪了她一眼,成功讓她低下頭繼續吃早餐後,才調回目光看向蕭言楚。

「我本來就沒計畫一直留在丹麥,該學的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想在國內開始自己的事業。」齊天印一邊說,一邊又幫青霓拿了杯優格,倒了匙新鮮的藍莓進去。

反正他剛才都幫她倒茶了,看著她永遠慢半拍的動作,乾脆送佛送上西,服務到底吧!他有點無奈的想著。

拿著優格杯,青霓笑得闔不攏嘴。

「好棒!你不會再回丹麥了嗎?」

他是天生的保母命嗎?看青霓笑得忘了吃東西,齊天印心中再次咒?,但還是拉著她的右手催她吃早餐,「對啦對啦,我不會回去了。快點吃妳的優格,時間快來不及了,上學遲到怎麼辦?」

「有同學會來接我,不會遲到的。」青霓答道。

齊天印一開始動作,便停不下來,幾乎再多做一點,就變成直接餵食幼兒般對待青霓。

看著一熊一女……不不不,是一男一女的舉動,蕭言楚又是一抹淺笑。

這種和樂的家庭氣氛,是她從未體會過的,而且來到齊家之後,她發現她不若她自以為的冷情,相反的,她覺得生活在這裏,人生是十分幸福的。

「你要自創品牌,還是求職就業?」蕭言楚撐著下巴問道。

「我要經營自己的市場,扣去大量的行銷、代言費用,讓一般人能以合理的價格擁有獨特的銀飾。我喜歡挑戰,不喜歡被約束,早就以自創品牌為目標,所以才出國留學。」齊天印回憶起大學畢業前的想法,很慶興自己的規畫是正確的。

現在這個時代,分眾或小眾才有商機,像那種大量製造,沒有特色的飾品工業,從不是他想投入的範圍。

蕭言楚點了點頭。齊家的三個男人個個有想法,她可以預見這個小叔接下來會忙上加忙。

「你的資金從哪里來?」

「奶奶過世時分給我們三兄弟一人一千萬,我念大學花了兩百萬,出國後半工半讀只花六百萬,身上還有兩百萬可以運用。」

「要走這一行,這些資金不夠吧?你先前送我的飾品我很喜歡,相信你一定可以賺錢,所以如果有需要,別跟我客氣,讓我投資。」蕭言楚笑著說。

「我有合夥人,所以應該能應付,只是回收期會比較長一點。」齊天印自信地道。

始終在一旁看著兩個社會人互動,青霓突然覺得有點悶。

他們討論的事她聽得懂,但僅止於聽得懂,她不像嫂嫂能夠提問,能夠接話,她的經驗只讓她下至於鴨子聽雷。

她以為十一年不是距離,但看清了方知曉,她和印哥中間有一層霧,頓時便沒了胃口,但她還是乖巧的吃完早餐。

「我吃飽了。」

還來不及聽清楚青霓隱藏在話中的落寞,齊天印便聽見門鈴響,正要去應門,忽然被她拉祝

「你不會又偷偷消失了吧?」想起當初齊天印在她去幼稚園上課時離開,青霓心慌的問道。

他望了她一眼,鄭重的否認。「我不會再回丹麥。」

青霓一聽,揚起笑,起身背上書包,隨著齊天印走到門邊。

門一開,外頭正是來接她上學的好友們。

「小烈,小襲,他就是印哥。」青霓迫不及待的向他們介紹道。

「你好。我們是小霓的同學,來接她上學的。」

這句話出自申屠襲,一旁的段烈只是隨意瞄了齊天印一眼,便要拉青霓下樓。

可是青霓卻像腳上生了根,動也不動,直勾勾的看著齊天櫻

「印哥,答應我,你不會消失無蹤。」不知為何,她的心怦怦直跳,為求心安,她再一次要求道。

「我不會的,快去上課,妳要遲到了。」

「我們來打勾勾,我才要去上學。」

「嗯。」

和齊天印打完勾勾,青霓開心的甜笑,然後便被段烈硬生生拉走。申屠襲苦笑了下,向齊天印點頭致歉,也跟著兩人消失在樓梯間。

她的手好軟好嫩……

齊天印這麼想著,接著修正他不久前的想法。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少年了,因為那時的他是不會騙她的。

齊天印歎了一聲,望向仍放在門邊的背包。

此時,昨天接機的朋友硬塞給他的手機正發出恰恰節奏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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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放學後。

「小烈,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啊?」被好友拖著走,青霓半小時內已問了不知幾次相同的問句。

小襲接到他大嫂的電話後就跑得不見人,現下只有她一個人,肯定沒辦法違抗小烈的啦!

快步走著的段烈不知第幾次的堵了回去,「不可以,妳郵購的材料全堆在店後面的倉庫裏,路卡下了通牒,要妳今天搬回去,要不然他要通知環保局來收走了。之前要不是妳說齊家白天沒人,拜託路卡幫妳簽收,那些占地方的東西也不會寄到我家去,所以請妳別再拖拖拉拉。」

青霓嘟著小嘴,因為滿心只想要飛奔回齊天印身邊,所以極不情願的跟在段烈身後。

不久,「歐品坊」的鍛鐵招牌出現在兩人面前。

段烈走過正門,往一旁小巷內的後門走去。

一個頤長溫文的男人正在吞雲吐霧,見到那兩個少女,旋即踩熄了煙,優閑地看著她們。

「終於來領回失物了。小霓啊,妳那堆東西比我想像中多得多,最近店裏進的貨沒地方放,只好請妳來拿回去了。」沉亭語笑著道。

「路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青霓老實的道歉,卻被段烈一語打斷。

「妳當然不是故意的,妳只是整個心裏都是那個印哥,其他的事情妳哪顧得了,我們這種三等親之外的區區朋友,又怎麼能讓妳掛心半分。」段烈毫不客氣,狠狠的挖苦一番。

青霓一聽,小臉成了紅蘋果,找不到話反駁,只好繼續嘟著嘴。

走過廚房,隨著沉亭語進入不大的倉庫,她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大跳。

「哇,我有訂這麼多嗎?」

青霓看著又是毛巾布、又是毛海,又是專業防潮填充物,加起來少說有兩個她那麼大的數個袋子,不禁驚呼一聲。

那堆材料的確滿有分量的。段烈無奈的一笑,從後方壓在好友的肩上。

「妳是不是又訂錯數量了?」她笑問道,對於已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

青霓扳著手指,回想著先前在網路上的訂購過程。

「我只有訂一組而已啊,那個網站一賣就是一打,我只是想試用新的材料來做熊寶寶,看後面有單賣一組,就選它啦,沒想到單一組比一打貴得多,我想量多就會便宜一點,所以……」青霓迷迷糊糊的說著,現在這堆各色各樣的布料,至少可以做上五十個熊寶寶,她原來只想做一個耶!

看見青霓嚇呆了,段烈還是笑著。「小笨蛋,妳的思考方式真妙,以量制價是指每個單位都降價啦,怎麼可能一個還比一整打貴咧?這麼多五顏六色的布,看起來妳暑假有得忙囉。」

如果青霓的忙碌可以減少和那個男人的相處,也許被遺忘的她,胸口的酸楚會淡一些吧。段烈這麼想著。

青霓為難的搖了搖頭,「做熊寶寶不是問題,但這麼多熊寶寶們,我該怎麼幫他們找到主人呢?」

從她拿到爸爸送的查理先生後,她就毫不保留的迷戀這種毛茸茸、溫暖可愛的伴侶,漸漸長大後,她從擁有者變成創作者,衷心希望每一個熊寶寶都可以被主人全心愛著,安慰專屬的寂寞靈魂,那才是雙方最大的幸福,所以,她的身邊除了查理先生和瑪麗安妮女士,就沒有別的泰迪熊來分享她的愛,現下忽然多出這麼多熊寶寶,她該怎麼辦呢?

沉亭語畢竟是開店做生意,心裏立刻有了底。

「專業材料販賣的一組,有可能是五、六個以打為單位的組合,如果真的用不到,要不要退貨呢?」

青霓聽著,心裏卻不由得有另一番感受,小手一伸,隔著透明塑膠袋,她摸到的不單是布料,彷佛是一個又一個的熊寶寶,小臉上有各種表情,正期待的看著她,等著她讓他們誕生。

等待的苦,她明白。

「路卡,他們不是貨物,是寶寶,我不想退掉他們。讓他們不知何年何月的等下一個人,我好捨不得……」說著說著,她的話裏已帶著哭音。

早猜到青霓的決定,身後笑著的段烈拉起她的手,抱住了那幾堆布和填充物。

「好好好,捨不得就不用舍了,抱好妳的寶寶們,帶他們回家去。」段烈疼寵的說道。

青霓聞言揚起笑,抱緊了那些未來的熊寶寶們。

沉亭語則是松了一口氣,此時,一陣奶油甜香飄過,他柔柔地一笑。

「瑪德蕾真是香,今天還有芒果雪酪……小霓,妳最愛的小蛋糕烤好了,要不要先吃一點,吃飽再來想如何搬東西回家呢?」

青霓一聽大喜,待要點頭,又猛地想起齊天印,但同一時間,段烈已經轉身往廚房走去。

「我去泡茶,這個時候最適合喝烏巴茶了。小霓,妳去挑張桌子坐好,我不喜歡在內場喝茶。」她不容拒絕的說著。

青霓向來無法抗拒好友的霸道,只好自動自發的拿過兩個水杯,往客人的座位區走去。

格調高雅的「歐品坊」是段烈父母留下來的店,目前由她的舅舅沈亭語代替她經營。

自從認識段烈後,這裏就變成青霓除了齊家外的第二個餐廳了。

總是以大量新鮮花卉佈置的環境,讓她覺得好象坐在花園裏喝茶,置身於此,她似乎也變得高雅,像個小淑女……

青霓這麼想著,朝自己喜歡的那個座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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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餘暉照射在一幢幢大樓的玻璃上,形成一個個光暈,像一盞盞的小燈。

但餐廳內靠窗的兩女一男並無心品味這樣的都市美景。

禮貌的招呼問候,端詳特地準備的契約書,簽章後交付鑰匙,十五分鐘內完成的手續,關乎接下來兩年的所有權利義務。

「希望齊先生能好好照顧我的房子。」說完這句話,中年女士便起身款款離去。

齊天印看著桌上的租賃契約,心中如釋重負。

好友幾番評估的房子果然是上上之選,順利承租後,待會兒就直接搬進去,今晚將就一點,明天再去添購傢俱……

他的思緒全放在未來的住處上,一旁被忽略的功臣則是瞇細了眼,手一擺便重重拍在那份契約上,成功的引起他不滿的注視。

邵彩昕極美豔的容顏上揚起不在意的笑。

「齊天印,你就這麼急著租下房子?我說過,你可以暫住在我那裏的。」她嫵媚的說道。

他伸了個懶腰,喝了一大口的天蜜茶,才又瞥了身兼事業合夥人的大學同學一眼。

「我也說過,不想和妳關係太過複雜。」齊天印簡單地道。

她聞言,換了個哀怨至極的表情,纖手撫上他的胸膛。她穿著性感的小洋裝,呼之欲出的豐潤曲線也欺了上去。

她吹了他一耳根子的氣,他的冷臉變得滿是不耐。

能夠激怒他,讓她心情大好。

「噯,你曾經睡過我的床,我們的關係還算不上複雜?」邵彩昕依然故我的說。

他惡瞪她一眼,她故作驚恐之貌,使得他被點燃的怒火燒得更旺。

「那是各取所需,少裝得有情有意,妳不用試探我了。」齊天印直截了當的道。

邵彩昕聞言,笑如銀鈴,媚眼如絲。

「我們果然是最合適的床上運動夥伴,你的腦子夠清醒,不過,你沒陷入我這個溫柔鄉,是我魅力不夠嗎?」她笑著問。

忘了是怎麼開始的,但前前後後加起來六、七年的床伴關係,齊天印向來謹守分寸,讓她不用擔心情感糾葛,盡情享受。

突然,齊天印表情一轉,關懷的抱了下好友的肩膀。

「唉,彩昕,妳呀,好好愛妳自己吧,不要在別的男人身上尋求替代他的情感。」

他們都是成年人,在床上合得來,個性又相投,若是生得出男女間的感情,他早就追求她了。

邵彩昕裝傻,不過還是舒服的倚在他的肩上。,

「喂,你覺得我和你上床,是因為他下愛我才自甘墮落嗎?」她明知故問,

齊天印立刻搖頭。

生理需求是一回事,心理需求是一回事,若兩人都認為這兩件事絕對有關聯,就不會成為床伴了。

他們偶爾在一起滿足的只是性欲,僅止於此,對彼此未曾動過心。

「沒愛上妳,還和妳上床的我不就更墮落了?」齊天印不問反答。

「我們都太理智了,如果別想得那麼透徹,我們在一起還滿不錯的,你是個猛男呢,真可惜我不想和你成雙成對。」

「我還不需要妳的憐憫,不要隨便可憐……』

齊天印的話突然中斷,讓邵彩昕不解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可愛女孩,手上拿著兩杯水,正愣愣的盯著他們,而齊天印同樣愣住了。

「天印,怎麼了?」依舊偎在他懷裏,邵彩昕呢喃著問。

齊天印回過神來,想要解釋,突然間,青霓走近放下水杯,跟著在沙發上坐下,抱住了他的另一隻手臂。

為什麼在他尚未屬於她之前,他可以這樣大搖大擺的抱著別的女人呢?

而那個女人又是誰,怎麼可以坐在印哥的懷裏,那是她的位子呀!

她要把一切弄個清楚才行,不然她該如何佔領他呢?

青霓平時轉速極慢的腦子此時快速運轉著。

「印哥,她是誰?」她像是捍衛領上一樣的挽著齊天印的手,小臉上充滿警戒,直接問道。

她突來之舉讓齊天印有點反應不過來,而另一邊的邵彩昕則是眸she津光。

熟識她的人便知道,那是好奇的,玩味的,不安好心的眼光,但在齊天印阻止前,邵彩昕已將他往沙發椅背一推,逕自伸長身子,捧著青霓的臉龐端詳。

齊天印幾次要起身阻攔,都被她粗魯的壓下。

「天印你閉嘴,讓我看看她!好白淨,又有靈氣,和森林裏的精靈一樣!」

青霓呆住了,沒想到對方的視線會這麼……饑渴,像只餓狼。「妳妳妳……妳要對我做什麼……」

邵彩昕像著了迷一般,有問必答,「來,告訴姊姊妳叫什麼名字。妳太可愛了,來當我的……」

情勢轉變得太快,青霓完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在她回答前,齊天印已快速的格開了邵彩昕的手。

「妳不用告訴她名字。」齊天印交代完,轉過頭來對好友兇狠的道:「彩昕,別拿妳的毒手碰她。

青霓純潔得像一張白紙,而彩昕是個為所欲為的魔女,他不想為自己製造麻煩。

邵彩昕一聽,眸光一斂,猜到了幾分。

從大學到現在十來年,她從沒看過老成冷漠的齊天印亂了陣腳,可是這個少女……這裏頭一定大有文章。

看他擋在那少女身前,她動作更快,跪在他前面抱住他粗壯的頸子,低頭看著他後方的人兒,動作靈活得像只貓。

「莫非天印不能回家的難言之隱就是妳?」邵彩昕笑盈盈的問。

還沒等到對方回答,她忽覺一陣暈眩,一張眼,發現自己又被推回沙發上。

齊天印怒眼一瞪,「不准妳胡說八道。」

邵彩昕咬著下唇,嘲諷的瞪了回去,目光再度看向他後方。

「喲喲喲,這是犯罪喔,你這只公熊摧殘國家幼苗呀!這麼小的女孩,你這麼『雄偉』,虧你沒天良能做得下去,哎喲,我一想到就覺得殘忍呢!小妹妹,痛不痛呀?」

「不要在她面前說這種事!」

「我偏要說。你的『本錢』多大,小姐我可是鑒定過呢!」斜倚在沙發上的邵彩昕唱作俱佳。

齊天印聽得臉色又硬又臭,正要說話,身後驀然響起啜泣聲,他忙一轉頭,青霓的小臉上已掛滿了晶瑩的眼淚。

看見她掉淚,齊天印的心糾結成一團。

「小霓,妳怎麼哭了?」

她看著手上的租賃契約。印哥又要不告而別了!

「嗚……大騙子,你要搬出去嗎?為什麼?你早上才答應我不會消失的,你食言……嗚……」青霓說到後來,聲淚俱下。

他的消失,比起那個漂亮的女人在他身邊更讓她感覺無可挽回。

這時,身為店東的沉亭語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桌邊,口氣溫和卻堅定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想你們吵到其他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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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始哭,大概會哭一陣子,你們在這裏好好談吧,不用顧慮時間。」段烈在關上房門前交代一番才離開。

齊天印向她點頭道謝,懷裏抱著哭個不停的青霓,所在之地是「歐品坊」的二樓,段烈的家。

五分鐘前,他半嚇半罵,先趕走了愛搗蛋的邵彩昕,但還是拿哭個不停的青霓沒辦法,又不好帶她走出店裏,讓她在大馬路上哭泣,這時段烈冷著臉走過來,帶著他和青霓穿過廚房,從倉庫旁的樓梯上樓,讓他們獨處。

青霓原本乖乖的待在他懷裏哭,但是突然間她開始掙扎。

「放開我……嗚……騙子……」想到剛才的情景,加上那份契約書,她除了難過,一把怒火更是轟的一聲燒了起來。

她不想看到他抱著別人,也不喜歡他敷衍她,更不要他騙她,難以言明的情緒讓她心裏亂成一團。

她更氣自己溫順、聽話了十一年,卻換來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她不要再當個乖乖等待他回家,等待終有一天他會屬於她的小孩了!

「青霓,妳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半哄半勸著鬧脾氣的她,齊天印覺得有些挫敗。

他或許真的逃不開她,沒想到早上才下的決心,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被打破了,老天爺存心的捉弄讓他無可奈何。

他這話像是指責她無理取鬧,她一對紅腫的眼直視他的。

「印哥,如果你討厭小霓,可以直接告訴小霓啊!為什麼要騙我呢?嗚……」一提到討厭,青霓心裏酸,眼也酸得厲害,淚更是流個不停。

討厭?他討厭青霓?

不,他從來不討厭她。

「青霓,我不討厭妳,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妳呀!」齊天印手足無措的辯駁著。

她一聽,小臉上的表情更悲苦。

「騙子,如果你不討厭小霓,為什麼像躲臭蟲一樣的躲我,才一回國,連相處的時間都不給,就偷偷摸摸的打算搬出去?」

如果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那她怎麼有機會讓他喜歡上她呢?

每次當她因為想印哥而哭得難受時,天衡哥和天諾哥總會安慰她,告訴她,等他一回來,一起生活後,他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她一直這麼相信著,做個聽話的乖小孩,但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那份自信了,他連和她住在同一個屋子裏都不願意。

見她這麼傷心,齊天印心都亂了,趕緊拿來面紙替她拭淚,但青霓不肯讓他擦,又揮又擋的,逼得他只得開口。

「小霓,我是不得已的,妳要信任我,我這麼做是為了妳好。」住在家裏難保不會出意外,他還是搬出來住好些。

齊天衡是惡魔,說不定會對他下藥什麼的……

「你先說謊,怎麼還要求我信任你?為了我好?」青霓的淚突地停了,嘲諷的一笑,「印哥,你知道什麼是對我最好的嗎?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她的苦笑讓齊天印心裏更疼。

但這是不對的。這個想法忽地掠過他的腦海。

「青霓,妳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是被那兩個臭男人洗腦,才會這麼執著於我。當時妳還小,分不清什麼是真正的喜歡,而且我們分別了這麼久,那種心情可能只是妳一相情願的認定埃」跪在沙發前扶著她抽搐的肩頭,齊天印艱澀的說著。

青霓雖然在氣頭上,還是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不過,她無法苟同。

「印哥,你不是我,怎麼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喜歡呢?而且,如果真的不是喜歡,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將我內心特等席上的齊天印給拉下來呢?」見他無言,她頓了頓,又開口,「我就是喜歡你嘛,一直喜歡你,從未改變過,當我再次看到你,那種喜歡的感覺好象又活了起來,你能不能懂得小霓的感覺?除非你討厭我,要不然我是無法不喜歡你的。」

青霓不吐不快,衝動地一古腦地說著,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在齊天印的心上,他更覺為難。

分離了這麼久,喜歡有可能不變質的一直存在嗎?即使真正存在,又該怎麼繼續喜歡下去呢?而喜歡到了最後就會變成愛嗎?

若不會變成愛,她專一的眼中只有他,那麼生命中其他重要的東西,她的學業,她的將來,又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有一天,當她發現那不是愛,卻已失去了一切,那麼,她是否無法快樂的生活下去呢?

他早已過了為戀愛而戀愛的年紀,他是二十九歲的成年人,不能不為盲目的她思考周詳。

「小霓,妳還太小了,所以妳只是美化了小時候我們相處的記憶,以為那就是喜歡。」齊天印再次解釋道。

他沒有發現,當他這麼說的時候,語氣有多壓抑。

終於等到他的回應,卻發現他還是否認她的感覺。其實,他只要狠心說一句話,她就會走開的。

「印哥,只要你一句討厭我,那小霓就不纏著你了……印哥,你討厭小霓嗎?」她委屈的問道。

與他四目相對,她想,如果他能讀到她的心,一定能明白的。

「不,我喜歡妳呀。」言語快于想法,誠實的話語一脫口而出,齊天印就想咬舌自荊

他那句喜歡,讓青霓的眼亮了起來。

「哥哥們說得對,印哥,你真的也喜歡小霓!」她開心地道。

他無法否認,但也無法承認。

喜歡也有差異,那是屬性不同的喜歡。

當年她是一個小女孩,他不是喪心病狂,怎麼會愛上一個小孩?

「青霓,妳像是我的妹妹,我認為我對妳的喜歡,是一個哥哥對妹妹有的喜歡。」

她聞言好失望,但轉了個思考方向後,垮下的小臉又亮起。

「無論你的喜歡是哪一種,接下來,只要我們繼續相處下去,也許有一天,印哥就會『真的』喜歡上我,那就皆大歡喜了!」青霓刻意加強調「真的」這兩字,天真的笑著說。

她一想到如果他們能互相喜歡,心裏就甜上加蜜。

他旋即搖頭。

「不行,我回家住的風險太大了,有太多可能的意外發生。」齊天印冷靜地一想,發覺自己恐怕會被設計。

那就不要住在家裏嘛……對啊,不要住在齊家,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青霓的眼眨呀眨,將那份租賃契約舉至他面前,甜甜的啟口,「好,那我搬去和你住,我們一起搬出乾爹乾媽家。」

她腦海裏興奮的描繪著一個新家,想到那個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的小天地,像一對新婚夫妻的甜蜜生活,她就感覺開心得要飛上天了。

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對對的相依偎,一個是屬於她的,一個是屬於他的……

他白天去上班時,她就在家裏打掃,有空就縫熊寶寶,等著他回家,傍晚時,他們到超市去買菜,再一起回家燒飯吃,飯後,他可以先去洗澡,然後她……

美好的幻想讓青霓的心裏充滿沖勁。

總而言之,就是一定要先住在一起,接著一切就會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至於剛才那個女人,絕對比不上她有多喜歡印哥。

她喜歡他,要一直喜歡下去!

齊天印沒有馬上拒絕,只是苦思著如何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全身而退的方法。

面對毫不退縮,如初生之犢,莫名其妙有自信,但又可愛無比的青霓,齊大印扶著額頭,再次覺得自己又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是,他是死也不會讓自己成為變態的!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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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2: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正和緊閉的鐵門對峙的青霓,腦中唯一的想法是後悔。

昨天晚上在段烈家談完後,齊天印便表示不再回家,而由於他的新居空蕩蕩一片,經他再三保證她可以過來找他後,她便乖乖的回齊家。

沒有月亮的夜晚,霓虹燈光中,她看著屋裏的亮光,確信那將是她未來的家。

想到可以從此和他長相左右,她魂不守舍,興奮得一整晚都睡不著。等天一亮,她生平第一次沒有賴床,直沖他所在之處,想和他商量新家該如何佈置時,意外地發現大門深鎖,無論她怎麼按門鈴,都沒有半點回應。

若非她昨天親眼看見他拿下鑰匙開門,她會以為這根本是誤會一場,或者是她想印哥想得發瘋了。

按門鈴按得手都酸了,青霓順著門滑坐下來,想著齊天印是否在門的那一端。

如果在,他為什麼不應門?

是不想看見她嗎?真的顧慮她末成年?還是她太激進了?他為什麼說謊呢?

如果不在,那他去了哪里?

是住到昨天那個漂亮女人的家去了嗎?或是他又將自己放逐到哪個不知名地方了?

她搞不懂他。他們之間的連結狀似強烈,但卻像龍須糖絲一樣縹緲,只要他不留音信的離開,在這有著六十億人口的地球上,她便無法找到他了。

想著想著,青霓卻笑了。

她小小的腦袋瓜子雖然不甚發達,但簡單的邏輯還是有的。

既然印哥租了這個地方,那他就算不在這裏,總有一天也會回來,就算他真的為了躲她而退租,那房東也會有出現的時候,她好歹能從對方身上問到一點線索。

就像她執著的待在齊家一樣,因為印哥終有一天會回家,回到那個他嘴上咒?,但在心中有著重要地位的家。

她的世界不大,也沒有太多欲望,她的心思、精神都用來等待齊天櫻

等待是有生命的,它會在她心中成長,壯大。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他,而後他像蒸發般消失,為了得到他的情感,她開始等待,等到他回來,怎知又再度失去他,她返回等待的狀態,準備下一回合的開始,不知道他往後會是怎樣的回應。

這是一個無解的迴圈,但是都已經等了這麼久,那她就帶著微笑,快快樂樂地再等下去吧!

等到有一天開花結果,等到有一天有個結局,等到有一天他和她之間不再無解,就算等到他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都好,至少到時她就可以從頭來過。

只能等待是很消極的,但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等待便是最積極的舉動。

青霓的心堅定而專注,在瞬息萬變的世界裏,她並不隨著有所改變,有著確定的想法。

她想著想著,已不復方才的失望,捧起寶貝的蕾絲熊,一雙圓圓的大眼直直凝視著它,小小鼻頭互相磨蹭。

「瑪麗安妮女士,以後妳就每天陪我來這裏等,好不好?」小熊黑亮的眼珠子好似有著千言萬語,讓她得到力量,她開心的笑開了來,繼續道:「太好了,我們一起等,兩個人等,會比一個人等來得快樂,妳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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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一天,六月過去了,七月來了又走,換八月登場,學生千盼萬盼的暑假轉眼就過了一半。

從那天起,門外一直可以看到青霓的身影。

起初,她常直按著門鈴不放,到後來只是意思意思按個兩聲,便將拖箱內的材料包取出,在走廊的另一邊坐下,專心縫她的熊寶寶,偶爾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待夜色來臨,她依依不捨的按下代替再見的兩聲門鈴聲後,才拉著箱子離去。

在青霓縫到第三只泰迪熊的某一天,屋裏穿著工作服的齊天印歎了聲,放下手上用來打磨耳環的瑪瑙刀,脫去手套,看著天色又暗去,走出工作室,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灌著,一解暑熱,之後便走到門邊。

果不其然,透過門上的圓孔,他又看見惹人憐愛的青霓。

當初他會租下這間房子,除了地點適合開店,主因是前任房客是兩個音樂系的學生,留下一間隔音設備超棒的琴房,方便他在此製造各種銀器、銀飾。

連專業的吊鑽和輾壓機的聲音都能掩去,再加上他刻意安靜,照理來說,青霓不會知道屋裏有人才對。

可是,她就在這種不確定的情況下等了一個多月,出現之頻繁,使得附近幾家服飾店的老闆和一些常客都變成她的朋友。

青霓不是一般不知安靜為何物的青少年,她乖乖地坐在門的對面發呆、吃飯、喝水、縫小熊,和人聊天,連她那對好友要找人也到這兒來,她在這裏似乎築了個無形的巢。

為了避開她,他現在晝伏夜出,而拜這個城市是個不夜城之賜,店裏的佈置已接近完成,加上他和邵彩昕全力趕工增加商品,意味著開張的時間不遠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早晚得開門做生意,到時候他該怎麼回避青霓呢?

一切只怪當初他低估了青霓的毅力。

事實證明,青霓看起來嬌滴滴的,但拗起性子來,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在不確定他人在不在的情況下,她每天來此報到,讓他的心煩不但沒有消失,而且有增無減。

可是在心煩以外,一些奇怪的感覺也冒了出來。

心疼當然是其中之一,七,八月的高溫根本是一種天災,向來被人疼愛的青霓坐在那兒頻頻拭汗,由於熱得吃不下飯,她常吃優格代替正餐,讓人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但為了她好,他還是咬著牙忍耐。

不高興則是其中之二,看見男男女女的路人走過必停下步伐,她被人盯著看,或是搭訕,他心裏就一陣沒來由的火氣,每每直接拿了水便灌入喉嚨,要自己眼不見為淨。

但是,就算回到工作室裏把自己關起來,他的心還是沒能寧靜。

當年他一搬出家裏,第一個感覺便是寧靜,再也不用面對兄弟們的惡作劇和她對他的依戀,在丹麥時,即使家人會向他提起她對他的念念不忘,但他的心都沒有起伏過,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她正在外面,他的胸口便悶得難受。

青霓的存在感愈來愈強,壓著他,令他無法順利的呼吸。

雖然從沒有愛過人,但他還是不覺得那種感覺是愛,青霓在他的眼裏是個小女孩,是他的妹妹,他還曾親手幫她洗過澡。

直到現在,看著她,他心中仍滿是憐惜的情感,未曾消失過,但是,誰能告訴他,對她在意得不能自己的這種念頭,又該怎麼處理呢?

如果他不再逃避,未來又會如何呢?

他想得正出神,這時,麻褲口袋裏一陣振動。拿出手機,他悄聲快步走進工作室,反手帶上門的同時按下通話鍵。

「彩昕,有什麼事?」這個號碼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齊天印理所當然的問。

電話那端靜默了一會兒,喘息似的啜泣了幾聲,接著是不成笑的輕呵,讓他神經突地繃緊。

「彩昕,妳怎麼不說話?快點出聲!」

「沒事啦,現在還不夠晚,小少女還在門外吧?我知道你不能出門,用電話陪我一下就好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的話裏帶著無助的顫抖。

齊天印眸光一冷,「妳在哪里?我現在去接妳,不准哭了。」

邵彩昕聞言,蜷曲著身子,在不大的廁所裏差點失聲痛哭。

「我沒有哭礙…誰告訴你我在哭的……本小姐什麼都不缺,為什麼要哭呢?」邵彩昕逞強的說道,語畢,還奉上兩聲大笑。

「妳在哪里?」齊天印不理會她的話,厲聲問。

邵彩昕知道被識破了,吞吞吐吐地道:「公司……」

「好,妳不准走,我去接妳。給我聽清楚,不准把手機關掉,如果等一下找不到妳,我就鬧翻『亞璨珠寶』。」

齊天印話一說完便直接切斷通話,也沒空換件乾淨的衣服,直接往門口走去。

他的手放在門上,只遲疑了三秒,就打開門鎖。

現在邵彩昕的事情比較緊急,至於青霓,見招拆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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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開門聲,青霓整個人都傻了,下一秒,齊天印奪門而出,瞥了她一眼,讓她瞬間回過神來,什麼都顧不得,跟在他身後跑了起來。

人高馬大的齊天印邁步飛奔,青霓原本追不上他,幸好現在是下班時間,他站在大馬路旁攔計程車,看著一部部載著乘客的計程車掠過,他只能幹瞪眼,剛好給了青霓機會追上他。

青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抓緊他的衣襬,張大嘴喘著氣。

她一抬眼,只看見他神色複雜,之後隨即被他拖進一輛計程車裏。

「忠孝東路和敦化南路口,請開快一點,我趕時間。」齊天印縮著高大的身子坐下,迅速的交代道。

上了年紀的老司機回頭看了他一眼,「現在塞車,我有心想快,也要看路況允不允許……」

「你開就是了。」

齊天印一句話堵了回去,然後車裏便一片靜默。

狀況外的青霓滿臉疑惑,不知他為何如此心神下寧。

在她記憶中,他是八風吹不動的。

突地,他轉過頭來看著她。

「青霓,我不會跑,妳把手放開,衣服要被拉壞了。」他輕輕的說道。

青霓一聽,低頭一瞧,忙把手放開,為自己不知不覺的幼稚舉動有些懊惱。

「對不起,印哥,我不是故意拉你的衣服,我只是怕你又不見了。」見他似乎並不在意此事,但仍皺緊眉心,青霓頓了頓,接著道:「印哥,你怎麼好象有事情心煩,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臉色更沉,讓青霓不知所措。

不久後,青霓面臨一個更讓她不知所措的情況。

她被齊天印交代,緊緊抱著比她高,微微發著抖的邵彩昕。

而齊天印則是不由分說,往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臉上揮去一拳。

當他有如練拳似的打了三,四下,邵彩昕喊了聲「住手」後,他雖意猶未盡,但也不好繼續,撂下狠話便帶著她們走人。

坐上計程車後座,緊抓著青霓衣服的邵彩昕臉色慘白如紙,而齊天印則不發一語的坐在前座,青霓只能一直拍著邵彩昕的背讓她舒服些,看著兩人難看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又全吞回肚裏,

空氣裏彌漫著低氣壓,只有邵彩昕又輕又淺的呢喃著「對不起」。

在車陣中不知過了多久,三個人下了車。齊天印塞了把鑰匙進青霓的手裏,她收下後帶著邵彩昕進屋,他則消失在街角。

和邵彩昕一起坐進沙發裏,青霓輕聲問道:「妳叫采欣,對吧?采欣姊姊,我先去倒杯水給妳喝。」

邵彩昕沒有點頭,可是緊抓的雙手卻放開了,十分疲累的癱在沙發上。

青霓趕忙倒了一杯水來,半灌半喂的送進她嘴裏。

喝著水時,淚水沿著邵彩昕的眼角慢慢的滑落,濡濕了她長長的鬈發。

青霓嚇了一跳,忙抽出面紙為她擦淚。

「采欣姊姊,妳別哭,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對我倒倒垃圾,小霓是個好聽眾,如果妳想說,千萬不要憋著,那會更難過的。」她發自內心的說道。

邵彩昕一聽到這溫柔的話語,再也控制不了,捂著臉哽咽出聲,眼淚滲過她的指間,滴落在地面上。

怎麼不說還好,說了她哭得更大聲?青霓最怕見到別人哭泣,此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左轉轉右轉轉。

偏偏印哥又不在,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對方。

她的眼四處轉呀轉,正好一樣東西映入她眼中。

她忙拿了過來,手指扳弄著熊寶寶的雙手雙腳,甜美的歌聲溢出她的唇瓣。

「別哭,別哭,小女孩,妳有什麼心事呢,小女孩?我來送妳個啾啾,讓妳覺得溫暖;我來送妳個抱抱,讓妳覺得放心;我來送妳個『秀秀』,讓妳覺得被疼寵;我來送妳個蹭蹭,讓妳覺得我好愛妳好愛妳,眼裏只有妳一個,真心真意的愛著妳喔……別哭,別哭,小女孩,我來給妳個啾啾……」

可愛的童音鑽進邵彩昕的耳中,那個熊寶寶像兒時的小毯子不停的碰觸她的手指,胸中的酸楚無邊的漫開,但溫柔的感覺也漸漸的充滿了她的心。

眼前的少女像是小小的燭光,在黑暗裏是那麼的溫暖……

邵彩昕用力一把抱住拿著熊寶寶的青霓,像是要將深藏的苦痛全都擠出身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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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了嗎?」青霓小聲的對關上房門的齊天印問道。

齊天印點了下頭,看著桌面上三大袋邵彩昕愛吃的各種食物,他拉著青電坐下,動作俐落的打開包裝,準備吃東西。

他和青霓玩捉迷藏,他被捉到了,只好乖乖認輸,接受現況,暫時不躲了,況且房裏還有一個哭累的女人,他已沒氣力趕青霓出去。

桌上擺著一大桶炸雞,兩個加大的潛水艇三明治、牛排加上通心面、超辣的麻辣涼麵,幾個局烤馬鈴薯、烤小卷和七裏香、飯團、沙威瑪,潤餅、各種滷味、大阪燒、沙嗲串,還有一碗公的藥燉排骨。

齊天印估計吃不完,有些食物也就沒拆開。

滿室的食物香氣,青霓不禁被眼前的陣仗嚇傻。

這不只是四、五人份的食物,而是十個女生來吃還有剩的量耶!

看青霓有些吃驚,齊天印拍了下她的腦袋,給了個「妳能吃就吃,其他的包在我身上」的眼神。

「妳不要小看彩昕的食量,她瘦歸瘦,但食量超大。這些原本要讓她大吃一頓發洩的,沒想到她抱著妳大哭,累得睡去,看來她今天受到很大的刺激……這些東西只好我們來解決,妳也沒吃飯,一起吃吧。」齊天印柔聲說道。

接過他遞上的筷子,青霓點了點頭,朝最靠近她的牛排開動。

她的確餓了,而且好餓喔。

今天太熱,沒啥食欲,她一整天吃不到半包蘇打餅,可是現在吹著冷氣,通體舒暢,再加上方才的勞動,最重要的是他不閃不躲的坐在她的身邊,讓她放心,饑餓感頓時湧現。

她不愛吃牛肉,所以把牛排撥給了齊天印,大口吃著雖為配角,但對她來說是主角的番茄通心面,心情大好。

吃著的同時,她仍不停的偷瞄著他。

發現她望著他,他左手拿著三明治往嘴裏送,空著的右手幫她開了瓶鮮奶,倒進杯子裏遞給她。

青霓馬上捧杯就口,讓沁涼的鮮奶降低她體內的熱度。

「妳還是這麼喜歡喝牛奶,怪了,吃這麼多乳製品,怎麼不見妳長高一點?」齊天印似笑非笑的問,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語道中青霓的傷心處,她放下杯子,嘟起小嘴,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筷子戳牛排洩恨。

「我也不想這麼矮,可是媽咪那麼袖珍,我遺傳到她的矮個子,這輩子大概都要當個哈比人了吧。」她埋怨道。

一五二這三個數字對一般人沒有意義,但對範青霓來說,代表著屈辱。

她的朋友個個比她高,小烈有一七三,小襲更高,一八一公分,明明同年紀,和他們一比,她活脫脫像個小學生!

她也不想這麼矮啊,一點也不想……站在比一般東方人高大的印哥旁邊時像他的女兒!

她的心思沒有出口,只是那香噴噴的面彷佛變得無味。

「小巧的妳很漂亮,沒必要長得太高大。」腦海裏無法想像青霓的放大版,齊天印自然的說道。

他認識的她就是這樣玲瓏的,很可愛的,讓人想呵護的,內心生出一種豪情,想要全心好好去愛的……

這時,他才咬一口的烤小卷倏然墜地。

「好可惜喔,掉在地上了,小霓還沒吃到耶。」青霓咬著筷子惋惜的驚呼。

他當場一愣,看著她嬌嗔的模樣,他只是伸手把筷子拉下。

「不要咬筷子,這樣子很不禮貌。」齊天印的語氣平靜無波,但內心像正承受著暴風雨的襲擊。

天殺的!他一定是中毒還是被催眠了,腦子裏怎麼會出現「愛」這個字?

他不覺得那是愛啊,她還是和過去相同,是個小孩子,從沒有變過啊!

如果這是愛,愛上這樣的她,他不就是個變態了嗎?

青霓聽話的把筷子放下,卻瞥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像魂遊物外似的拿起沙嗲串,大手虛浮無力。

「印哥,你心不在焉嗎?在擔心采欣姊姊?」

擔心彩昕比起擔心愛字,是天堂和地獄之差,一個事不關己,一個是切身之痛啊!

事不關己,他可以理智的幫助好友,但切身相嚼,他恐怕啊己則亂。

不知該怎麼回答,齊天印一邊搖頭,一邊啃著沙嗲串,像想磨碎自己瘋狂想法般咀嚼著。

他的心在顫抖,手指也抖個不停。

要掉下掉的沙嗲串,勾住範青霓的注意力。

「印哥,你拿好啊,沙嗲串快掉了。」

「我買了五串,掉了無所謂。」齊天印故作無所謂地道,但愈是想佯裝無事,內心愈是波濤洶湧。

青霓看了看紙袋裏剩餘的沙嗲串。

「齊哥,我不喜歡吃豬肉,你都挑到我要吃的雞肉串了。」青霓委屈的說道,好似又回到小時候兩人相處的情境。

她不喜歡吃紅肉,喜歡吃白肉,而且,她喜歡……

想法一轉,青霓身子一側,小臉在齊天印的眼前放大,小口向前一含,咬下了一大塊雞肉。

哇,好好吃喔,新鮮雞肉配上甜甜鹹鹹的醬,烤得柔嫩多汁,真是人間美味!

像只小貓偷吃得逞的青霓,滿足的笑彎了眼,還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下粉唇,看他愣住,又湊到他的嘴邊,把另一塊雞肉給咬下來。

殊不知,這一切無心的舉動,在齊天印的眼裏,比火山爆發還要可怕。

她她她……剛才在做什麼?

「妳吃沒吃相,剛才那樣吃是很不禮貌的!」齊天印啞著聲,望著不知何時已坐上他大腿的青霓咆嘯道。

他還打算再訓斥,她馬上以指封住他的唇。

「印哥,你太大聲了啦,會吵到采欣姊姊的,她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很不體貼喔!」青霓義正詞嚴,反過來教訓他。

他無法回嘴,只好壓低聲音,「妳,怎麼可以那……樣吃我嘴邊的……」

闔言,青霓側了側頭,她不明白她有什麼做錯的,「這有什麼不可以呢?」

看齊天印的撲克臉一變再變,青霓雖不明就裏,但還是笑著,同時間,她偷偷的環抱住他的頸子,縮短兩人的距離,徹底享受著他近在眼前的滿足感。

「不可以和別人這麼靠近!」可惡,他話都說不好了,但該死的是她無辜的表情遺是好可愛!齊天印內心哀鳴,理智和欲念相互拉扯著。

他這句責?換來青霓更誘人的表情,她咬了下唇,繃緊鼻頭,大眼討饒似的水汪汪,一張小臉怯生生的,說有多惹人憐愛就有多惹人憐愛。

「可是我和小烈都是這樣玩來玩去的,她也常咬掉我正在吃的巧克力棒埃」青霓天真的說道。

齊天印的腦子裏如施放煙火,五彩繽紛,炮聲隆攏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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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熱,連柏油都要融化的熱,讓人心浮氣躁。今年的酷夏破了這個城市百年來最高氣溫,前幾天出現了四十三度這種難以想像的高溫。

這兩,三天雖然比較沒那麼炎熱,但因為水氣不足,午後雷陣雨停了好幾天,從日升到日落,根本沒有半刻涼爽可言。

這種氣溫,讓返校日不得不到學校去的學生,用書本、文件夾甚至是裙子,只要是扁的東西全都拿來搧風,一到休息時間,學生們開始吱吱呱呱,熱鬧的氣氛讓熱度更是往上升。

但教室的一角,卻似籠罩著陰霾。

「喂喂,小公主,妳在歎什麼氣啊?」

看好友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懶洋洋趴在桌上有一聲沒一聲的哀歎,段烈受不了,於是沒好氣的開口問道。

青霓也不回答,把頭一轉,望向窗外的操場,看著幾個大男生居然不怕中暑,正利用休息時間踢足球,其中還有申屠襲那陽光帥氣的臉龐。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男生,都會讓她想起齊天櫻

一想到昨天突然被他直接丟出門,她就覺得莫名其妙,男人心也是海底針,她搞不懂,他們原來吃得很開心,他怎麼會突然變臉,把她驅逐出境。

要不是已經先傳達了乾媽今晚要他一定得回家,盡身為齊家大胃王主力選手的責任,幫忙吃那一堆中元普渡拜拜用的祭品,她不把他的門鈴按到電線走火誓不甘休。

好不甘心啊,才和他獨處沒有幾個小時,連要質問他為何承諾一起住卻又爽約都還來不及,她又和他隔著一扇大鐵門了。

沒有一起住,她要怎麼讓他喜歡上她啊?還有那個采欣姊姊,為什麼印哥要對她這麼好啊?

想到這麼多待解的問題,青霓又是一聲歎息,尚未收回心神,一張英氣逼人的俏臉已然迎至眼前。

「大小姐,我第十五次問妳,妳在歎什慶氣啊?」無端一次次被忽略的段烈問得咬牙切齒。

哇,火氣好大的一張臉啊!嚇死人了!

「嚇!妳幹嘛這麼靠近嘛,有話好好說嘛……」青霓安撫著道,可是說到後來又沉入自己的世界,眼神空洞了起來。

段烈看著,怒火再起,怎知青霓仍不知死活的轉了個頭,繼續歎氣,沒再理會她。

段烈超想捶爆好友的小腦袋,如果她捨得,她早就用力一拳打下去了!

「範、青、霓,妳再把我當空氣,看我下學期還罩不罩妳!上學期妳無原無故請了好幾天假,期末考如若不是有我和小襲考前大猜題,妳早就被當到留級,還要暑修到吐血!」段烈恨恨的罵著。

就算心裏拿青霓沒轍,口頭上還是警告一下她。

青霓幽幽的轉過來面對段烈盛怒的俏臉,一雙小手撫上她的臉,輕輕撫平她皺起的眉心。

「烈--妳不要生氣嘛,我只是心裏好煩,我知道妳最疼我,對我最好了,別讓我煩上加煩,求求妳。」青霓軟軟的哀求。

段烈拉來自己的椅子,臉一側,近距離的趴在青霓的臉旁。

天氣很熱,她想和所有的人保持至少兩公尺的距離,唯獨青霓和申屠襲例外。

「妳在煩什麼?說出來,好友一場,我幫妳。」沒辦法對她冷漠,也沒辦法討厭她,段烈只想幫她解決煩惱。

青霓苦笑了聲。

「煩……煩印哥不喜歡我。」煩來煩去,這是她所有煩惱的根源。

段烈一聽,臉色微變,但在青霓的輕撫下馬上恢復原狀。

「妳為什麼堅持這麼喜歡他?」段烈喉頭好似火燒,艱難的問道。

青霓還是一副被熱暈頭的模樣,只是她原已熟紅的小臉像染上金粉似的閃閃發光。

她的眼神像飄至遠方,看到桃花源一樣。

「小烈,妳人生第一個記憶是在幾歲?」青霓沒頭沒腦的問。

段烈隨口說道:「大概三歲吧,我媽說我記得的瓷磚花色,是三歲時住的房子,我四歲起就搬到小襲家隔壁了。」她還記得她那時坐在地上玩七巧板,是和教她拳術的爺爺一起玩的。

青霓一邊聽,一邊玩著段烈那又直又細,令她羡慕不已的頭髮。

「我的記憶很晚喔,大概是到五歲,我才開始有記憶的。」

「這和喜歡妳的印哥有什麼關係?」沒啥耐性,段烈直接切入重點。

青霓又是一個柔柔的甜笑。

「我的第一個記憶很美喔……那天不冷也不熱,下午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我躺在軟軟的床上,像蓋了張小毯子,而查理先生躺在我的背後,大手好象抱著我的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賣烤地瓜的聲音,可是不會很吵,讓人好懷念。

「而近靠在我耳朵邊的,是塊有點粗的牛仔布,頭頂附近有書頁的翻動聲。從頭到尾,我沒有張開眼,卻不時有人溫柔的摸我的臉,就像我現在摸妳這樣,很輕、很柔,像是摸著心愛的寶貝,我被逗得有點癢,就呵呵呵一直笑。

「他那時候和現在的小襲一樣年紀,聽我笑了,發出了無可奈何而又疼寵的笑聲。他問我要不要吃布丁,我說不要,他又問我要不要吃雞蛋糕,我還是說不要,我們就這樣說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我聽見開門的聲音,睜開眼想知道是誰回來了,就看見印哥他一手支著下巴,一手還摸著我的臉,那個表情至今我還是形容不出來,好難忘,真的好難忘。

「那道開門聲是乾媽回來了,她看到我躺著,印哥坐在我旁邊,就問他我今天下午乖不乖,而印哥說她好乖,像是家裏多了個小天使,我們拿小弟去換她好了,讓她永遠待在咱們家……」

或許印哥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或只是因為討厭小哥才這麼說,但她真的好開心好開心,覺得全天下誰都比不上他。

從那時起,他在她心中已獨一無二。

段烈看著青霓陷入回憶的模樣,移不開眼。

青霓有著柔和的眸光,沐浴其中,總能讓人的心也變得柔軟。

突地,一道呼喚聲傳來。

「小烈,小霓,太好了,下學期教國文的變態老頭要調職到南部去了,妳們去看公佈欄了嗎?」剛踢完球全身是汗的申屠襲遠遠的便大聲喊道。

他的話似乎一掃難耐的暑熱,使青霓拾起臉來微笑,段烈則是維持原樣,趴在桌上朝著小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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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等待申屠襲的社團活動結束花了點時間,當他們三人一塊離開學校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說說笑笑間來到齊家樓下,剛好兩點半。

頂著仍然強悍的大太陽,見段烈臉色不太對勁,正要上樓的青霓又咚咚咚的跑回她面前。

「小烈,妳臉色不太好,八成是中暑了,還是聽我的話,來我家休息一下,喝點涼的東西再走。」青霓放心不下的道。

段烈笑著搖了搖頭,抬手遮擋陽光,「我沒事啦,只不過是今天的確太熱,我回家洗個澡就好了。」

青霓一聽,不以為然。

「我家也可以洗澡啊,妳就在我家沖澡啦!」她不死心的勸道。 畢竟從她家到「歐品坊」還要二十分鐘,而且這段路剛好沒什麼騎樓,她不要好友在下午最熱的時候頂著大太陽走路。

段烈正要說話,一旁卻飄來片陰影,她微仰首,原來是申屠襲擋住了陽光,她便將手放下。

「在妳家洗澡當然沒有問題,但我沒衣服換,我才不在洗完澡後穿回都是汗臭味的衣服。」段烈故意居高臨下的,展示她傲人的身材和身高,難得挖苦人的說道。

「厚,妳狗咬呂洞賓喔,妳刺激我……我……我……」要罵人的青霓空有氣勢,但自知甚明,瞭解自己沒啥好自誇的身材,便有些底氣不足。

她話還沒完,申屠襲便急著開口,「妳們要吵,戰火別波及到我身上,我宣佈中立!」話雖然如此說,但他倒沒有移開半步,因為段烈的臉色的確有些奇怪。

段烈一個肘子就往隔岸觀火的好友胸口撞去。

「喂,什麼中立不中立的,沒人要吵架啦,送我回家。」段烈傲慢的瞄了眼申屠襲,又轉回頭看向青霓,「有這傢伙陪著我,我不會昏倒在路上,妳就放心回家等妳的印哥吧。」

段烈一個指頭彈在青霓的額上,讓她整個臉都紅了。

「不要講沒三句話就牽拖到他身上啦!」青霓不好意思的說道。

段烈笑了聲,拉著申屠襲就走。

青霓看著他們漸行漸遠,才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搭電梯上樓。

才一進門,她就懶洋洋的丟下書包,這時,一道撞擊猛然從背後襲來,讓她重心不穩的往前一撲。

還來不及細想,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熱度覆蓋了她的整個背部,壓得她不能動彈,耳邊還有猥褻的喘氣聲,一雙又濕又毛的大手撩起了她的百褶裙,蟲一般的蠕動著,撫摸那細緻柔嫩的肌膚。

一亢奮充血之物抵在她的雙腿之間,對著她的私密處一拱一拱,下流而又粗暴。

而她的小嘴被人用手捂住,讓她無法大喊出聲。

好恐怖,好骯髒!

背後彷佛是個具大型的穢物,青霓覺得自己快要吐了。

被深深的恐懼網住,她拚命想掙扎,可是體型和力氣與對方差距甚大,她的掙扎全變成了無益之舉,反而讓背後的色魔有機可乘,唰一聲撕開了她的上衣扣子。

救命!印哥,救命啊!青霓驚慌的在內心大叫著。

背後的人毫不留情的用力捏住她的臀部,還抓住她的頭髮往地面撞,讓她痛得留下眼淚。

見她似乎不再抵抗,一個濕熱沾滿唾沫的東西滑過她的臉龐。

「小霓,終於有機會品嘗妳了,太好了,像我想像中一樣甜。妳這個小東西沒被男人幹過吧?今天妳的乾爸乾媽都出門了,沒人可以救妳,看妳現在多乖巧啊,不要違背老師的話,老師會好好疼妳的,讓妳身體裏一輩子都有老師的紀念品。如果妳聽話,我可以考慮不把妳玩爛……還是妳喜歡被玩爛呢?賤貨……」一個色欲熏心的怪老頭陰惻惻的說道。

好惡……是舌頭,是變態的國文老師用腐臭的舌頭舔她……

印哥,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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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害怕,什麼都感覺不到之際,青霓忽然聽到鈍物撞擊聲,剎那間,她眼前一片猩紅。

砰的一聲,她的身前一輕,接著,耳邊除了不斷的鈍擊聲,還有一連串殺豬般的男人慘叫聲,而她由於臉上沾到鮮血,張不開眼,不一會兒,她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裏頭,那具繃緊的身子比她抖得更劇烈。

她認得那個味道,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印哥,印哥……」印哥,是她的印哥來救她了!青霓埋在齊天印的懷裏,一邊哭一邊叫。

她的哭叫聲讓齊天印腦中的理智轉眼消失,他雙眼火紅,怒火狂熾,正要起身再狂毆對方,肩上卻落下一記重壓。

他厲眼一望,是剛才在廚房裏當他副手的小弟。

齊天諾臉上掛著一記玩世不恭的笑容,旋即優雅的抬起長腿,狂踹著玄關那個卑鄙的男人。

劈哩咱啦的肋骨斷裂聲在對方身上響起,這時,又有一道淡然而又冷凜的男聲從一旁傳出。

原本在書房裏趕稿的齊天衡惡鬼一般的出現,蹲在那男人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說:「看來,是誰把誰玩爛還未有定數,嗯?」接著便從容的往電話走去。

看著從小打架一流的小弟充當打手,而大哥正在打電話找人,齊天印還是壓不下胸口的怒氣。

他要親手打斷他的骨,拔光他的牙,送他下地獄!

「天諾,你閃到旁邊去,他居然敢用髒手碰我的青霓,讓我揍他!」齊天印惡狠狠的道。

忽然間,他胸口一陣緊抓,他忙低下頭察看,只見青霓拚了命的搖著頭。

「印哥,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怕!」她仍驚呼著。

齊天諾見了,冷冷笑著,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踢這種人渣交給我就好了,你抱好小霓。小霓,別怕喔,小哥幫妳教訓一下這只豬。竟敢趁我爸媽不在,不長眼的來齊家撒野?我們三兄弟在!我們家什麼沒有,暴力分子最多,你不要命,我樂得練功,看我踩扁你的爛傢伙,為民除害。」齊家人難得到齊,但今天是中元節,老媽有令,全員回家吃拜拜,算他命中帶煞!

他一面說,一面往那男人的下體不住的踢,原本氣若遊絲的男人瞬間放聲尖叫。

「我不敢了!好痛好痛!我會死的!饒命啊!」

齊天衡掛斷電話後,正好聽到那聲求饒,他向來冷凜的眼裏有憤怒的星火跳躍著,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見,他逕自說了起來。

「唉,你一定很失望,我剛才不是打電話報警……」

他話還沒說完,齊天印便怒聲打斷,「你為什麼不報警,把這傢伙交給法律制裁啊!」

齊天衡還是從容的一笑,可是陰森、兇狠的目光,比起正在施暴的齊天諾更兇殘。

「天印,你真是個老粗,腦子灌水泥,不知道變通,把這種人送到員警手上,直到能夠懲罰他,不知道要過幾年哪,更何況,把他送進牢裏,反正也是被其他犯人當性具,不如找我的朋友來對付他。」齊天衡不疾不徐的說。

他再度蹲下,用力拍了拍已漸痛昏過去的男人,讓那對混濁的眼睛睜開。

「你現在還不會死的,但我有一些朋友是SM裏高手中的高手,既然你精蟲溢腦,他們絕對能幫你消消火。他們雖然看不上你這種貨色,但有我的請托,他們一定不會留一手,使出全部的絕活,所以『我會死的』這種嬌喘,等你被關愛的時候再喊吧。

「對了,我已情商他們錄下你的醜態,如果你敢再找我家寶貝小妹的麻煩,還是帶種的去報警,我敢保證馬上會在各大色情網站看到以你為主角,被捅得欲仙欲死,下體流著別人的紀念品,被玩爛的模樣。」

齊天衡向來以惡整人為樂,他從不說後果不堪設想,向來善盡告知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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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客廳裏鬧烘烘的,充滿青霓熟悉的聲音。

他們著急的語調,青霓不覺得吵,卻覺得心安,加上身後抱著她的高壯身子比她抖得更厲害,如秋風中的落葉,反而使她怦怦跳的心慢慢找回節奏。

印哥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而在齊家,她是最安全的。

一道冷然但柔和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好了,額頭上的傷我處理好了,沒有大礙。小霓,妳張開眼,我檢查一下妳的眼睛有沒有沾到血。」

青霓乖巧的睜開眼。 國文老師早已消失無蹤,玄關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眼前是乾爹、乾媽、天衡哥、言楚嫂嫂和天諾小哥,而印哥則在她背後緊緊的抱著她。

「小霓,乾媽沒有保護好妳,嗚……」

齊母一回到家,聽見兒子們說心肝兒肉被入侵的壞人傷害,便哇的一聲大哭,而齊父習慣了情感豐富的妻子,邊安慰邊探看著青霓的狀況,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而齊天衡趕緊聯絡正要下班回家的蕭言楚,請她將診療器具帶回家裏來。

「媽,小霓沒事啦,眼睛也很好,都沒有問題。」蕭言楚笑笑的說道,然後退下。

接下來,青霓的眼前便是好幾張滿是擔心的臉,而她腰上的手,緊得有點讓她生疼。

不過,真的好怪喔,印哥碰她,她一點都不會覺得不舒服,相反的,她很喜歡他抱著她。

「小霓,告訴乾爹,那個混蛋有沒有弄痛妳?」齊父凜然的問道。

青霓搖頭,還沒說話,齊天諾便心疼的摸著她的額頭。「我剛踹得不夠重,我應該讓他終生殘廢,讓他親身體驗何謂人豕!大嫂,小霓的額頭上會不會留疤啊?」

「不會,我處理得很仔細,而且臉部的細胞是體表最細密處,只要小心照料,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大嫂,就算不會留疤,我還是該打死他的。」

齊天衡抱著胸,站在稍遠處,聽到這話,開口接腔,「放心好了,我有把握他會悔不當初,比直接打死他效果更好。」

他的話引來蕭言楚的不滿,她白了丈夫一眼。

「為什麼不把人留下來,這麼快要人來帶走做什麼?我不是說特地帶了手術刀和縫線回來,還帶了大量的雙氧水和清瘡劑,要把他身上不該有的部分切除?」

青霓還有些傻傻的,從震驚中恢復需要一些時間。

為了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家人,長輩們快急白了發,而哥哥嫂嫂則是為了替她出氣,所說所做早超出了法令的尺度,她的心裏不禁湧出一股暖流。

她看過電視上被傷害的案例,一則慶倖自己沒有被得逞,二則慶倖身邊有這群視她如寶的家人們。

她的心出奇的平靜,而且恐懼、噁心的感覺也消失了。

青霓轉過頭,望進一對幽深的眼眸中。

看見那滿是不舍,又是自責,還有憤怒、後悔之情滿溢的眼,加上那快咬破唇的僵硬表情,她不由得柔柔的一笑。

「印哥,別害怕了,我很好,別怕了。」

青霓脫口而出的話語,讓齊天印找回了力氣,再度緊緊抱住她。

「天啊,有我在,妳怎麼還會遇上這種事呢?」他是第一個發現情況有異的人,十分懊悔自己沒有早點出來,讓她多受那麼多傷害。

嬌弱的青霓,怎麼禁得起那種髒老頭的糟蹋!

他該死,他該死一萬次,都不足以懲罰自己讓她如此驚懼。

感覺得到他視她甚重,還有他因為這件事情所誘發出的負面情緒,青霓有一點點高興,但又有一點點不高興。

她高興印哥重視她,可是她不希望他為這件事情這麼痛苦。

「有你,有乾爹、乾媽、哥哥們和嫂嫂在身邊,我一點事都沒有,毫髮無傷。」青霓對他微笑著說道。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可怕的事情,但有愛她的人在身旁,她不需要害怕,從他們的關愛中,她感覺自己的心漸漸勇敢。

齊天印聞言,將她轉過身,和她四目相對。

「可是妳被那個臭老頭……」那件事太難堪,他字斟句酌,怕二度傷害青霓脆弱的心靈。

青霓也覺得那件事情噁心得讓她不想說出口,可是她真的不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因為她在被傷害之前就被印哥救了埃

念頭一轉,青霓輕輕掙扎著要站起來,而齊天印雖然不願意,還是放開手。

她朝齊天衡和齊天諾綻開笑顏,像個小太陽般將陽光照進他們的心,最後,她笑著凝視齊天櫻

「謝謝你們在危急的時候救了小霓,我現在覺得很好,你們別太擔心了。」青霓體貼的說道。

哥哥們從小呵護她,怕她掉根寒毛,這一回,印哥表現得最為直接,而天性內斂的小哥和天衡哥,一定也是於心有愧。

她不喜歡這樣,他們已經確實妥善的保護了她,只能說她太不小心,再加上那壞蛋走了狗運,才會有機會近她的身。

今天的事情如果讓小烈和小襲知道,那兩個人的反應一定和這屋子裏的人們一樣。

她好幸福,能為這麼多人所愛。

此時,齊天印忽然從沙發上站起,抓著青霓的肩膀,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

「妳教我怎能不擔心?今天這個色狼居然是妳學校裏的老師!妳這麼可愛,外頭還不知道有多少變態正虎視眈眈。」他低咒了聲,頓了頓後又道:「從今天起,妳搬來和我住,我來保護妳!」

一語如平地驚雷,不只是青霓呆住,齊家眾人也都呆掉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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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齊天印單方面宣佈後,當晚吃完飯,他便簡單的收拾了青霓的行李,拎著她回家。

前晚睡在他家的邵彩昕已不知去向,青霓手腳怎麼擺都不對,只好坐在沙發上,看著他整理出一間睡房給她,而他則改睡在工作室裏。

這會兒,她方有餘裕認識這間屋子。

它是典型的三房兩廳雙衛格局,餐廳和客廳雖然是打通的,但是了不起五坪,一點都稱不上大。

而三房中僅有一間睡房,鄰間是工作室,裏頭是個迷你工廠,有著各種她叫不出名字的機器,牆邊堆著一袋又袋未加工的銀粒、銀板和銀靶。

之後的日子,她親眼看著齊天印巧手一揮,善用切割、鑽孔、銼削、焊接、打磨、拋光等等方式,慢慢將那些不起眼的銀材製作成一件件銀飾,讓她目不暇給。

由於這間房子同時具備店面和住家功能,在最大的一間房間開了扇獨立對外的門,作為店面。

近乎佈置完成的店面裏,擺著一件件璀璨奪目的銀飾,有耳環、戒指、手環、手煉、吊飾,還有銀制的食器等等,各有其主題,特別而且美麗,全都出自齊天印和邵彩昕兩人之手。

不過,飾品們的作者卻和她原本猜測的正好相反,美麗纖細的邵彩昕偏好簡約風格,她的作品都是具個性和創意的流線造形;粗獷的齊天印卻擅長繁複細緻的款式,例如巴羅克風格,而利用彩色寶石畫龍點睛,是他的特色。

他們是兩種不同調性,卻不分軒輊,各有千秋。

青霓在這兒住了約莫兩個早期後,也見識到什麼叫作互不相讓。

邵彩昕和齊天諾相處時不但火爆,並異口同聲否認有感情糾葛,讓她確定這兩個人真的不是情侶。

當邵彩昕原先工作之處的交接告一段落後,他們的店也決定開幕了。

青霓在這個總是有人大呼小叫的家中縫著她的熊寶寶,慢慢覺得習慣,也變得不可或缺,因為,唯有她能圓滑的調解齊天印和邵彩昕的口角。

和齊天印相處的時間大增,瞭解他,進入他的世界,是青霓一直期待的事,但和他相處這個美夢成真時,她卻忙得沒空讓他喜歡上她。

因為段烈在暑假開始前幫她架了個網站,展示她過去製作的熊寶寶,並提供訂制,以完成她要為熊寶寶找到主人的心願。

剛開始無人聞問,卻在不知不覺間流覽的人大增,訂單接二連三的出現。

此外,邵彩昕愛不釋手的瑪麗安妮女士也引起她朋友的興趣,特地來拜託的有三位,所以,青霓的手上共有七隻熊寶寶要做。

為此齊天印特地回齊家一趟,和齊天諾一塊將她為數不少的材料和工具全都搬過來,她的睡房搖身一變,成了熊寶寶工作室。

就這樣,明明是閑閑涼的暑假,一下子變得強強滾,讓她快要招架不祝

這完全不是她的幸福計畫啊,但是,她只有在每晚上床後十秒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十秒後她便會睡死,一覺到天亮,無一例外。

然後,當她睡醒時,換齊天印那只夜貓子入睡,等他睡醒,她總埋首在裁縫裏,連飯都是他準備好給她吃的。

什麼她打掃他上班,下班相約逛超市再一起煮飯,那些綺麗的幻想都是天方夜譚啦!

齊天印看著她時,總會莫名的笑著,可是她喜歡看他笑,所以也就不計較他是嘲笑她哪一點了。

唉,她的甜蜜兩人世界,等等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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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將要結束的某一日下午,客廳裏,一男一女的說話聲逐漸演變成爭執聲,而房裏的青霓原本打算置若罔聞,可那聲音愈來愈大,有要吵翻客廳的趨勢。

工作室有隔音設備,但客廳沒有,而鄰居們都在做生意,這樣吵吵鬧鬧實在太打擾他們了。

伸了伸微酸的腰,青霓起身開門,見到齊天印和邵彩昕正劍拔弩張,吵得臉紅脖子粗,她又是歎氣又是苦笑,

看到睜著疲累雙眼的青霓出現,齊天印眸光一柔,而邵彩昕還在氣頭上,決定找人幫忙說服這個沒有品味的男人,於是她長手一撈,便把青霓給拖過來,視同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小霓,我問妳喔,『RayondeLune』和『銀白月光』哪一個好聽?」邵彩昕直接問道,也不給個前言後語。

「好好好,我想一想,不過兩位元先降低一下音量,昨天附近精品店的老闆娘偷偷來問我,我們家是不是有家暴問題,怎麼每天都在吵架。」雖然對方是開玩笑,可是這兩個大聲公確實已造成了噪音問題。

邵彩昕一聽,瞪大了眼。「誰和這只公熊人獸交啊?」

「倒貼我也不要這個潑婦……喂,妳說誰是公熊!」齊天印不客氣的回嘴。

「去你的,你敢說我是潑婦?也不搞清楚本小姐……」

你來我往戰局重開,青霓已見怪不怪,馬上一手拉住一個。

「談正事好不好?離八月二十七日只剩五天,現在店名沒有著落,招牌都還沒做,怎麼開張啊?印哥,你體諒一下彩昕姊的品味;彩昕姊,妳理解一下印哥的感性嘛。」她好聲好氣的道。

一句店名沒著落,讓正抓狂的一男一女登時橫眉豎目,齊天印的臉立刻被邵彩昕的長指巴住,無法發言。

「小霓,我也很想理解他的感性,可是他的感性太沒品味了,他要將店名取作『銀白月光』,我死也不要我的心血上掛著這個名稱俗氣的吊牌!妳說,『RayondeLune』是不是好聽得多?」邵彩昕眼中閃閃發光,像個興奮的小女孩。

青霓正在思考,齊天印已連忙拉下夥伴的手,劍眉一緊。

「我們又不是法國人,取什麼法國名字?自創品牌名稱當然要用中文!」

戰火根本沒有停 過,兩個人一吵,又像一桶汽油爆炸,青霓再次覺得無奈。

兩個快三十歲的男女,死腦筋的部分像是老人家,而耍性子的部分則像五歲娃兒。

她又是一拉一扯,讓針鋒相對的男女注意力回到她身上。

「那句法文也是月光啊,你們為什麼要取月光當店名呢?」

青霓兒時曾跟父母住在南非,南非是個多種族的國家,曾經被英法殖民,所以現今同時通用法文和英文,她自幼有所接觸,因此所有學科中唯一的強項就是英文,後來她也自行學習法文,所以能夠瞭解邵彩昕口中的店名是什麼意思。

原本張牙舞爪的男女火氣消散,互瞄了一眼。

「在那金色沙灘上,灑滿銀白月光,追尋往日蹤影,往日蹤影迷茫……」齊天印哼著歌,邵彩昕也跟著唱了幾句。

接著,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們都喜歡這首塔塔爾族民歌啦。」

當年在學校裏,兩個原本不熟的同班同學因為無意間聽到對方正在哼這首歌,而開始了一段孽緣,現在還一起開店當合夥人,當然要用這首歌作紀念囉。

「這樣礙…反正很多店都同時有中英文名字,你們也可以同時用中法文名字埃」在這種小事上計較沒啥意思,但青霓可不敢這麼直接的說出口。

邵彩昕還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齊天印的臉色倒有些軟化。

他不是個固執的人,況且法文不能申請商業登記,所以終究還是他取的中文名字具正統地位。

「要那麼取也不是不行……」齊天印慢慢的說著。

邵彩昕被他的溫吞搞得快發瘋,手指在手臂上直敲,牙尖嘴利的道:「好,品牌名聽我的,然後我聽你一件事,這可以了吧?要交換條件就直說嘛,何必這麼不幹不脆的,你是不是男人啊?」

青霓一聽,原以為齊天印會抓狂,卻發現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像正等待她那麼說似的。

他看了青霓一眼,心想彩昕喜歡她,早已不把她當外人,便不回避。

「妳聽我的,這是君子一言,還是小人一語?」他笑問道。

邵彩昕旋即介面,「反正是駟馬難追啦!」

「真的?」他再度確認。

她眸光一狠,「你再懷疑就是假的!」

齊天印胸有成竹的一笑,不再逗她。「好,品牌名就聽妳的,可是我的交換條件是派妳代表店裏參加年底的銀飾設計大賽,要讓去年的冠軍『亞璨珠寶』今年鍛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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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後,青霓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房間,看見齊天印正在廚房裏做涼麵。

夏天的夜晚悶熱不堪,但待在冷氣房裏看著窗外的街燈,還是不減浪漫,而且又有人為自己打理食事,更是人生一大樂。

青霓突然覺得,雖然她的甜蜜計畫完全脫了軌,但現在能這樣站在他身邊,倒也快樂得很。

看著一絲不苟的齊天印燙雞肉、切生菜,拌豆幹和菠菜,心無旁騖,她忽然想起邵彩昕下午時驚愕的表情。

「印哥,你明知道彩昕姊不想再遇上『亞璨珠寶』的人,為什麼要她去比賽呀?」青霓好奇的問道。她對彩昕姊的事多少有些知悉,但不夠明白。

齊天印切了塊甜甜的水梨塞進好奇寶寶的嘴裏,看她開心得眼都彎了,他跟著一笑。

青霓真是可愛,完全不隱藏喜怒哀樂,可是,邵彩昕那個女人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彩昕是個很麻煩的人,最麻煩的是她喜歡上『亞璨珠寶』的小開。他也是我們以前的同學,麻煩之處簡單來說,那傢伙是個沒有才能的草包,為了站穩接班人的地位,三番兩次竊取彩昕的創意,而彩昕因為愛他,都容忍了下來。

「可是那個爛人根本不曾回應過她,他需要的只是她的能力,連虛情假意這種工夫都省了。我們幾個朋友怎麼勸,彩昕都聽過就忘,那麼理智的女人,碰上感情就變成白癡。

「最近,那個人渣訂婚了,或許是怕彩昕離職,居然開口要彩昕當他的情婦,繼續留在公司裏。那天我和妳去接她,就是她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後大受打擊,難以承受。」

齊天印恨恨的罵著,手上切菜的力道不禁大了幾分。

青霓聽了,心裏也為邵彩昕覺得不值。

她端著涼麵、碗筷,先送上餐桌,而齊天印隨即拿著配菜和飯後水果走出廚房。

「妳要不要喝點什麼?」

青霓點頭舉手並答有,十足十的可愛。

「我要喝檸檬可爾必思。」

他轉身回到廚房,除了可爾必思,還為自己拿了兩瓶黑啤酒。

他在丹麥時愛上一個德國牌子的啤酒,回國後找了一陣子,才在一間專賣德國菜的餐廳發現它,硬是拜託老闆每次訂貨時順便幫他多訂幾箱。

輕盈且有點熱情的西班牙音樂流泄著,兩個人開始吃起晚餐。

青霓吃著吃著,又接續方才的話題。

「所以彩昕姊離職,正好可以再也不見那個人啊,為什麼還要她去比賽?」

喝著啤酒,齊天印搖了搖頭。

「要克服心裏的傷痛,光躲是沒有用的。彩昕和我在學校時就決定要自己創業,最後的分工是她負責瞭解臺灣的業界,而我去工藝世界之最的丹麥留學。為什麼不是她出國呢?就是因為她愛昏了頭,一心想留在那下三濫的身邊,要不然誰會放棄這種好機會?

「這一回她雖然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但是那個爛貨還是三天兩頭打電話找她,我想到就一肚子火,所以才要她去打敗『亞璨珠寶』。反正以前『亞璨珠寶』能拿冠軍也都是彩昕的功勞,我希望藉此她能看清楚自己,離開了那個男人,更可以發揮自己的能力,活得更好,不要再一遇上感情就變得低能了。」

喔,原來印哥是這麼對彩昕姊的,那為什麼不那麼對她呢?

一種奇怪的感覺升起,但不是很清晰,於是青霓暫時將那個感覺放在一旁,接著說道:「也不能罵她低能啦,這樣不太公平。」

吞下口中食物,又喝了口啤酒,齊天印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什麼不公平?她平常是什麼樣子,一遇到愛情,整個人就愚蠢化,人家要偷她的東西,她雙手奉上。妳看看,拿今天品牌的事情來說就好,她有多在乎她的心血,根本不是隨隨便便不當一回事的樣子。」

青霓點了點頭,能夠瞭解旁觀者清,或許他說的是對的,但是……

「女孩子碰到愛情,不是變低能,而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會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面表現出來,所以在別人眼裏,才會看起來軟弱、優柔寡斷。這不能說是她們的錯,勇於用赤裸的自己面對喜歡的人,是很了不起的。」

「我同意,但是,一旦發現對方是個不該愛的人,就應該立刻抽身,而且不應該放任心上的傷口不停流血而不醫治,這是逃避。」

看著邵彩昕拿工作麻痹自己,齊天印就覺得礙眼。

發現她還是黯然神傷,他實在受不了,比起像個活死人的她,母老虎的她還順他的意一些。

青霓突地沈默了。

齊天印忽然想起了什麼,盤算著日期。

「青霓,妳九月要開學了對不對?」

他問了幾次,正失神的她沒有回答,於是他將杯子在她的眼前晃了幾下,吸引她的注意力。

「妳快要開學了,接下來,我會負責接送妳上下學的。」

一想到外頭不知道有多少變態,他便無法不將她置於視線範圍內。

自從她搬來,每天都關在房裏縫縫弄弄,他可以不那麼提心吊膽,但開學後,她每天至少有八小時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

他愈想心裏愈毛,腦裏的畫面儘是那個被人壓住,臉上是血,驚恐哭叫的青霓。

他不自覺握緊了雙拳,想將她捧在手上,讓她遠離危險,一生再也不用擔心害怕。

原以為青霓會開心的點頭,可是她卻反常的搖頭。

「店剛開幕,不正是最忙的時候嗎?而且我自己可以上下學啦,還有順路的小烈和小襲陪著,不用你操心。」她好似賭氣一般的說著。

向來柔順的青霓使性子,小臉往旁邊一扭。

裝什麼大人?明明還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齊天印搖了搖頭。

「忙歸忙,店裏還有彩昕,抽出一、兩個小時不是難事。」為了精簡人事支出,他打算初期由兩人輪班,待開始進帳,再考慮請銷售人員。

青霓一聽,小嘴噘起。

「彩昕姊姊不是當售貨小姐的個性,一有客人想和她殺價,她就會以對方不懂藝術價值為由,拿掃把趕人,你敢讓她站在店裏?」她快速的說著。

「的確,彩昕的個性不適合看店,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沒想到要大費唇舌,齊天印捺著性子說道。

為什麼青霓生氣了?

女人心千變萬化,當他察覺出自己因為不瞭解她而介意時,也確定了心中鼓噪的情緒究竟是什麼了。

唉,真是萬劫不復啊,他還記得兩個半月前他一再堅信自己不會是變態的。

心上漸漸成型的東西,早就昭告天下它的存在,他再不想承認,只怕也只是騙自己。

怕她有個閃失,怕她出什麼意外,是因為他的心趨使他那麼做,如果可以鎖著她,或許他真的會考慮。

愛情真是沒有道理埃

無奈的感覺掠過腦海,齊天印的表情軟化,眼神定定的望著青霓。

被人這麼盯著看,青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又那樣看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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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不知為何沉重了起來,電話這時正好響起,青霓避開他熾熱的目光,看了下表,確認此時南非正是中午。

一定是爸媽利用午休打來的電話。青霓笑著,一躍而起,跑了兩步便接起電話。

「您好,這裏是『Rayondelune』,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想到已確定的店名,青霓刻意這麼道。

電話那一頭傳來瀟灑卻不失溫柔的笑聲,伴隨著一陣鋼筆敲打桌面的答答聲,好似還分神指示下屬。

「呵呵呵,店名決定啦?」范母認得出女兒的聲音,笑著問道。

青霓一聽是媽媽打來的,心情大好。雖然今年暑假為了留在印哥身邊而沒回南非,讓她有點想爸媽和大哥,可是一聽到電話,她就很開心了。

「對呀、對呀,今天下午決定的。媽咪,妳今天開不開心?」青霓笑問道。

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一記又響又亮的吻聲。

「媽咪今天好想妳喔,想妳想妳想妳呢!」熱情的範母一點也不隱藏她對女兒的思念。

雖然青霓的外公外婆幾年前已去世,但為了女兒好,她還是讓實冕繼續留在齊家。

範家的事業在南非,可是因為青霓兒時極為可愛,常遇上色狼騷擾,而且東方人在南非這個西方人為主的社會中太顯眼,太容易被人盯上,所以還不如讓她留在齊家。

齊家有四個男人,一定能好好看顧她的寶貝女兒的,

先前聽說壞人打算傷害她的小寶貝,被齊家三兄弟整得去了半條命,而為了二十四小時守護青霓,天印將她接出去一塊住,讓她更暗自慶倖自己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媽咪也想她呢,真好8媽咪,小霓好愛媽咪喔!爹地和大哥呢?我要和爹地說話!」

齊天印坐在一旁,看青霓像個小女孩似的和媽媽撒嬌,心裏有些甜甜酸酸的。

她真的好可愛,果然還是個小孩……唉,她未成年……齊天印的心中滿是失落感。

青霓全心在電話上,便沒聽到他若有似無的歎息。

「他們今天去礦山了,正在像坐雲霄飛車一樣顛簸的路上,加上收訊不太好,爹地今天或許沒辦法打電話給妳了,媽咪幫他們說愛妳,明天妳爹地回來,一定會迫不及待打電話給妳的。」

聞言,青霓有些失望,但沒持續太久。「我知道爹地和大哥一定不願意的,呵呵。」

「媽偷偷告訴妳喔,有一天爹地想妳想得偷哭呢,呵呵呵,所以他怎麼可能不打電話給妳呢,小笨霓。」

「小霓不是小笨霓,媽咪才是笨媽咪呢!」

「小笨霓,媽咪的小笨霓,幫媽咪把電話交給天印好不好呀?」

「嗚……人家不是小笨霓啦!」反正她口才輸給能說黑成白的媽咪,口頭上稍稍抗議之後,便將話筒遞給正在吃飯後水果的齊天櫻

齊天印接過電話,親密的喚道:「乾媽好,吃過飯了嗎?」

他們三兄弟一出生後,全都認范母當乾媽,等她幾年後結婚生下女兒青霓,他們的老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福利,硬是逼著手帕交讓女兒認她做乾媽。

南半球的那一頭,範母笑得花枝亂顫。

「今天下大雪,我喝了一大碗的熱湯暖身。我想,你也剛幫小笨霓準備晚餐吧?真是謝謝你照顧我們家小笨霓了。」範母熱情的說道。

或許同樣吃相關行業上下游的飯,她是愈來愈欣賞這個乾兒子了。

「小霓一起幫忙的,乾媽。」齊天印一邊說,一邊輕拍著青霓的頭。

和青霓相似的銀鈴笑聲再度傳來。

「她?幫忙?頂多擺擺盤子吧!」可以想見一定是高大的乾兒子在大事小事上無微不至的照顧女兒。範母笑著,接著說道:「說正事吧,你上回拜託我的橙紅色石榴石,我手上正好有一批極品,就送給你當謝禮吧!」

那是她和同業以等重的鑽石交換而來,並非一般普通的石榴石。

「乾媽,那太貴重了,我只是要用來參賽,拿乾媽的頂極寶石,我會被老媽罵死的。」知道經營鑽石的乾媽看上眼的極品必然異常珍貴,齊天印飛快的說道。

「哎喲,我要給乾兒子東西,關娜娜什麼事啊?何況你難得開口托我,讓我幫到底吧。對了,我還有事要忙,替我和小笨霓說拜拜囉。」

結束與範母的通話後,齊天印對於比賽充滿把握。

他低下頭望著青霓,然後忘情的將她舉起轉圈圈,讓她驚得又笑又叫。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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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3: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五天在忙碌不堪的開店準備中過去。

對齊天印來說,「RayondeLune」已開店,僅是和夥伴邵彩昕一起將鐵卷門拉起而已。

可是,最關鍵的第一位客人,卻在開門兩個小時後還沒有踏入店裏。

原因無他,站在門口的高大門神,因為終於開店而內心太過激動,壓抑的表情嚇跑了一個又一個的過路人。

邵彩昕雖然對販售堪稱沒有手腕可言,但是,沒有半個客人上門,她連失敗的機會也沒有啊!

失敗為成功之母,沒機會失敗,又怎麼成功咧?

在開幕將要滿三個鐘頭時,邵彩昕下定決心,打開了員工用的出入口,直直走到一扇小門前,二話不說的闖了進去,果然看見正頂著熊貓眼工作的青霓。

青霓僅是抬頭看她一眼,又哀怨的繼續做起手工。

她向來以縫紉為興趣,但當它和工作結合時,壓力和責任就有些超出她所能負荷的範圍了。

凡事又是起頭最難熬,她已經徹底陷入地獄之中,這五天裏和忙碌的齊天印幾乎沒機會相處。

而她無緣的幸福計畫,只好寄託在一個又一個的熊寶寶身上,希望他們不如她苦命,能得到主人的愛。

她好想哭喔,雖然齊天印就算再忙,也會打理她的日常起居,可是她更想要增加一些和他相處的時間啊!

「彩昕姊,外面忙不忙?」青霓像個小媳婦,掛心的問道。

若是忙,她也不會站在這裏了。邵彩昕打量著青霓,之後拿來一個化妝箱,纖手一勾,抬起她的下巴。

「小霓,姊姊求妳幫忙,店再繼續讓那只公熊站下去,我們別說闖出名堂,先要面臨倒閉大吉了!」

「忙?我已經很忙了,不用再更忙……」

青霓已經累得昏頭,只知道兩天後就要開學,開學後,她就更沒有時間縫熊寶寶了。

小烈已將網路上的廣告取下,但手上的熊寶寶,她只完成了兩個,都先給了彩昕姊的朋友,還有五只要做呢!

她看著和工廠沒兩樣的房間,對於當初不自量力的說要做完五十只熊,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原諒我,門外漢小霓沒料到夢想要實現,居然這麼艱辛……

咦,夢想?這就是她的夢想嗎?

青霓的腦子捉住了什麼,正要想清楚關乎她未來的人生大事時,忽然有道霧氣拂上她的臉,她吃了一驚,連忙閉上眼。

「彩昕姊,妳在做什麼啊?」聞起來像是玫瑰味道的液體沾濕了她的臉,是不難聞,但她不知那是什麼,因此有些驚慌。

邵彩昕一面噴,並拿出面膜狀的東西敷上她的臉,繼而不斷的噴灑著,手指熟練的按摩著她的臉。

「這是海洋深層水。妳幾天沒睡好了,雖然皮膚狀況還不算差,可是妝還是上不去的,我先替妳噴這個保濕,妳等一下才能幫妳的寶貝印哥度過危機。」

邵彩昕的話引來青霓更大的疑問。

「上妝?我為什麼要化妝?我的熊還沒縫好呢……印哥又有什麼危機了?」臉上清涼的感覺滿舒服的,青霓索性閉著眼休息。

「那個先緩一緩,我朋友的那一隻,我去逼她取消。現在店裏有只臭臉大熊,沒有客人敢進來,拜託妳當一下吉祥物,吸引客人上門。」

一會兒後,邵彩昕拿下面膜,端著青霓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比對粉底液的顏色和她的膚色後,便將粉底液往她臉上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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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啊,太涼了,涼到齊天印臉色鐵青,因為沒事可幹、破產之類的詞,在他的腦子裏嗡嗡飛著。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他熱切歡迎的目光下,客人一個個加快腳步離開,還有一個抱著小男孩的少婦更是急忙捂住孩子的眼,小跑步逃走。

沒客人上門,這不該怎麼辦啊?

正當他焦躁的想著,背後有道聲音響起。

「喂,臭大熊,你覺得小霓適合什麼項鏈啊?」邵彩昕頭也沒抬的朝站在大門口的他問道。

怪了,這個時候不問有沒有客人,問小霓適合什麼做什麼?敢情夥伴是放棄了?

齊天印轉過身,看著邵彩昕手上已經拿了對耳環,勾著條手煉,雙眼還在一整排的項鏈上梭巡著。

「這時候不想想怎麼讓客人上門,想小霓做什麼?」他走過去,沒好氣的問道。

邵彩昕白了他一眼,纖指戳著他的胸口。

「你是長得很帥,可是怎麼愈是期待,愈是沒半點笑容啊?這樣客人敢進來才有鬼!我幫小霓打扮了一下,請她今天幫幫我們。第一天開門做生意,掛個零蛋很難看耶,我可不要特地和你開店變成別人的笑柄!」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能親切的服務顧客,讓客人一來再來,但很肯定的,她和齊天印都不是這種人。

她巴不得客人都別碰她的心血結晶,不買走最好,而齊天印雖有生意頭腦,但被他嚇跑的人,恐怕比起不在意他臭臉的人多上一百倍。

齊天印一聽,覺得有理,但他不想麻煩青霓。

「她最近也忙暈頭了,熊寶寶一日沒做完,她就被壓力弄得喘不過氣來。」

這兩天看她總帶著黑眼圈,他好心疼,但是有很多事是旁人無法替代的,就像他的工作,也是非專業者無法插手的。

邵彩昕搖了搖手指。

「我剛才已經打電話逼我朋友暫緩她的收藏需求,先請小霓幫我們滅滅燃眉之急吧!」

形容得真貼切,果然是燃眉之急。

齊天印看了看店面,裏頭只有他和邵彩昕兩個人,說他不緊張是騙人的。

「看來暫時只好這樣。人事成本還是別縮減了,我們專心做在行的設計還是比較有和。」他邊思考邊說道。

「齊先生,這個時候拜託你別分析了,快看看要挑哪條項鏈啦!」邵夥聽翻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擬訂作戰方針咧!

齊天印瞄了眼她手上的銀飾,便逕自往他的工作室走去,取出一個皮套後,便往青霓的房裏走。

他正要伸手禮貌的在沒關的門板上一叩,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瞬間傻眼。

好美……

他一直覺得青霓很可愛,像個洋娃娃,但他第一次驚覺,除此之外,她是個美麗的小女人。

她松松鬈鬈的頭髮被做出大卷的波浪造型,亮面鍛帶和發絲交錯,而原本就吹彈可破的肌膚刷上淡淡粉彩,冰藍的眼影,果凍般的唇蜜,讓她的小嘴像漾著水波一樣閃閃發光。

她清純而又誘人,像丹麥傳說中,由極光所孕育,晶瑩剔透的光精靈,迷惑凡人的心。

她何時變得這麼美,這麼誘人?

青霓向來只用護唇膏,被邵彩昕這麼又塗又抹,她正要詢問突然進來的齊天印意見,卻看他吃驚得闔不上嘴。

「不好看嗎?我問過彩昕姊,真的需要塗這麼多……」

她擔心的問話中斷在他輕輕的撫摸上。他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明亮的墨黑眼眸像能吸魂似的。

「不會,妳很美,很好看。」

帶著濃濃情感的話語極為溫柔,只是短短一句,卻讓青霓覺得心都酥了。

「那你喜歡嗎?」她怯怯的問。

「喜歡,當然喜歡。」齊天印毫不考慮的答道。

他說喜歡呢……青霓有些輕飄飄的。

齊天印被她下意識展露出的甜美笑容撥動了心弦,一時之間只能癡愣的看著她。

一聲咳嗽讓兩人倏然回神,同時望向門口。

真是甜蜜蜜埃

邵彩昕尷尬的笑著,比當事人更加不好意思,但眼看天雷勾動地火,快要一發不可收拾,她苦心的傑作不能毀在男人的「熊」性大發下,畢竟讓小霓變身成小仙女是為了拯救「RayondeLune」啊!

「嗯,你們戴好項鏈,就快點出來喔。」說完這句話,邵彩昕又溜走了。

小房間裏本來有著某種情愫流動,頓時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察覺到方才自己情生意動,青霓難為情的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天啊,她被他的眼神撩得心頭小鹿亂撞!她第一次那麼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樣不好意思的齊天印掩飾的咳了聲,手忙腳亂的打開皮套,將一樣閃耀著光芒的東西送至青霓面前。

銀飾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就像月亮映照出青冷而惑人的光,正如月光一般。

青霓看著一條又一條的軟銀絲不規則的纏成一個圈,素雅的流線跳躍著光芒。

這出自齊天印之手的銀飾,有一種可愛而又性感的吸引力。

「我幫妳戴上。」齊天印拿起銀飾,看著她低垂的頸子,幾乎忍不住要吻上一口。

他不想讓她被眾人覬覦,他想一直關著她,以保護之名將她鎖在身邊,徹底的屬於他,因為,美麗的她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樣強烈的情感有如海嘯般席捲他的心。

齊天印正要打消讓青霓幫忙的念頭時,她抬起頭,款款的站了起來,柔美的小臉上洋溢著笑,小手撫著胸口的項鏈。

「印哥做的銀飾真的好漂亮,『RayondeLune』一定會成功的。」青霓信心滿滿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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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齊天印再度站在店裏,以溫和又堅定的口吻請客人們離去,方能拉下鐵門打烊。

面對有些倦容的青霓,他和邵彩昕都不敢相信,短短的五個小時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RayondeLune」的商品,尤其和青霓所配戴相似的款式,幾乎被搜刮一空。

而其他各具特色的首飾,也被大肆搶購。

青霓這個活招牌在店裏走來走去,仔細為客人介紹並給予建議,邵彩昕從頭到尾將設計師的身分放在一旁,變成收銀小姐。

由於美麗且具有畫龍點睛效果的配件並不是民生必需品,加上單價不低,如此大賣是很少見的,而好的開始正是成功的一半。

「我的天啊,真像蝗蟲過境!」

邵彩昕雖然知道一定有市場,但她沒想到第一天會這麼暢銷。

她一把抱住青霓,「小霓,真是太謝謝妳了!」

青霓看著一旁喜悅不溢於言表,但一樣興奮的齊天櫻

「印哥,恭喜你,開張生意就這麼好。」她笑著說道,覺得生平第一次站在店裏賣東西還滿好玩的。

一隻大手撫著她的發。

「我也得謝謝妳,項鏈戴在妳身上,才有這麼大的加分作用。」齊天印微笑說道。

青霓很開心,能幫上印哥的忙,讓她很滿足。

「這條項鏈這麼美,任何人來戴都會很出色,我就知道印哥一定會成功的。」

「不,」他搖搖頭,頓了下,方又接著說道:「這條項鏈是我為了妳打的,本來要當妳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所以除了妳,不會有任何人戴上它。」

青霓一聽,心中又驚又喜。

「這是為了我特地做的?」她不可置信的問道。

齊天印點了點頭,「它的名字就叫作『霓』,霓是彩虹旁彩色的圓弧外圈,這正是以妳的名字為設計概念。」

這件作品陪在他的身邊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忘記是什麼時候打的,因為心裏一直記掛著這個妹妹,所以就打造了它,要當成她的成年禮。

這份禮物跟著他飄洋過海到丹麥去,又跟著他飄洋過海回來。

期間,每當他的技術更上一層樓時,它就變得更精美,等到兩人再次相見後,他又拿出來調整過幾次,讓它更符合她的氣質。

又柔、又美、又軟、又甜,閃耀著名為「青霓」的光芒。

青霓聽著,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

她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印哥拉著她的手查字典,告訴她「霓」這個字的意思。

原來,這些事他也還記得……

掛在青霓身上的邵彩昕完全被當成透明人,心裏不禁哀歎。

她真的不想再當一次程咬金,可是……

「兩位,我們餓了一天,先去吃飯如何?我請客。吃飯皇帝大,先吃飯,再討論未來該怎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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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就是轉機,第一天運作的困境,讓齊天印馬上召募銷售人員。

在人員尚未找全之前,他過去的人脈發生效用,同學和好友中,只要是面貌姣好,有親和力的,全都在他徵召的行列裏。

吃珠寶設計這行飯,他的朋友們大多像是邵彩昕,不但具審美觀,而且十分懂得打扮。

但是處在美人堆中,他卻沒有什麼感覺,因為他眼中只有青霓。

請這些美人來店裏當販售小姐,也是由於他急於將青霓帶開。

太可怕了,她未成年,不應該散發那麼甜美的費洛蒙,看著男男女女圍在她的身邊問東問西,他只想沖過去把那些人給掐死。

比起不想賣商品給他們,他更不希望他們碰青霓。

尤其是他們假借看她所戴的項鏈之名,摸她的頸子,更是讓他一把無名火燒得熾烈。

他不知多少次發誓自己絕不會變成變態,但青霓還是輕易的擊垮了他這個信念。

唉,他的確明白,為什麼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他半夜還是走到她房裏,凝望著她的睡臉出神。

好嘛,就算是愛,他真的愛了,栽了,上天又為什麼讓他喜歡上一個未成年的女孩?

老話一句,這是犯罪啊!

而且,當他清楚自己已對她萌生愛意後,他心中更是萬分後悔,十一年前害怕兄弟惡作劇,竟然逃得比飛還快,卻錯失了陪伴她成長的機會。

他嫉妒所有的人,更恨死他自己了!

另外,他又苦思著,十一年前他到底對那個小小的青霓是怎麼想的?

他當年會不會就以變態的眼光看她,像她的變態老師那樣?

愈想愈毛,愈覺得自己像個變態,他愈不敢直視青霓那天真無邪而又信賴的眼。

她對他的喜歡是那麼純淨,而他卻像是個骯髒的怪叔叔。

他真的快因為弄不清楚對她的愛是從何時開始而發瘋了。

所以,當她開學,堅決不讓他送,要和朋友一起上學時,他只好接受,因為他沒有立場拒絕。

雖然他的擔心永無止境,但畢竟他和那些瘋狂迷戀青霓的變態,本質上可能是相同的……

他是變態?他不是變態?

他快變成拿花朵來占卜的小少女,一片片拔花瓣,神經質的問著。

那些迷戀青霓的變態,心裏也曾經歷如此的煎熬吧……

「我不是變態!」齊天印再度在工作室裏咆哮著。

因為大受歡迎,「RayondeLune」無時無刻都在缺貨的情況下,而為了給邵彩昕餘裕 構思參賽作品,他不得已只好拚命趕工。

「我不是變態,我才不是變態!我和他們是不同的……」

聲音因為不確定而漸弱,齊天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因為太過激動,又判斷了一個指圈。

隨手將它丟在回收的銀堆裏,他又拿起一個菱型煉墜,看著設計圖,決定用細工鑿花來讓自己專心。

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獨力支撐「RayondeLune」,忙得一天不到四小時可以睡的情況下,他整個腦子還是被青霓塞滿了。

房子裏每一處都有她的香味,相處的記憶讓她似乎一直待在這兒,閉上眼,他耳邊好象都是她的笑聲。

她總是印哥、印哥的喊著他。

如果她知道他像個變態一樣的愛上她,會不會嫌惡的看著他,就像看著那些變態一樣?

好希望不曾有過這種心情,但下一秒,就又耽迷于這種甜美的心境裏。

他愛上她了,而她在他的身邊生活著,他可以隨時見到她,免受相思之苦……

齊天印因為分神而被尖錐鑿到指甲,瞬間血漫工作臺。

「靠……右邊走!馬……上的!醫藥箱咧?」他滿口咒?,滴著血沖到客廳找起醫藥箱來。

可是愈急就愈找不到,地上滴滴答答的一朵朵小血花,在他路經之處開了滿地。

此時,「RayondeLune」連接客廳的門霍然打開,邵彩昕好心情的走進來,打算跟好友報告她絕佳的狀況。

她的比賽作品已經設計完成,材料是康斯堡銀,而石榴石也澄透得嚇人,在齊天印的張羅下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只差製作,保證可以在下個月十五日收件截止前交件,她當然輕鬆愉快了。

眼一睜,她看見一隻大熊正粗手粗腳的包紮手上的傷口,但遍地血痕和他身上還在流血之處,讓她看呆了眼。

「天印啊,你趕快擦一擦,血流成河了!」

邵彩昕半嘲諷的語氣向來讓人抓狂,齊天印見朋友沒有同情心,不幫忙就罷,還反唇相稽,加上心裏有事更煩,因此冷眼一瞪。

可是她不但沒有被嚇退,反而表情詭異的笑著,像看出什麼秘密一樣目光了然。

「喂!妳不來幫我就算了,幹嘛那樣看著我!」心情不好,口氣跟著惡劣,面對邵彩昕,他向來直來直往。

怪了,怎麼嘴裏也有點鐵銹味?齊天印邊包紮著手指邊這麼想著。

邵彩昕見狀,動作俐落的抽了三張面紙,在他的眼前晃呀晃,眼神和表情有些曖昧。

「喂,擦一下吧!」邵彩昕笑道。

齊天印也不接過,只是瞪她一眼。

「我手指都快包紮完了,還擦什麼?」他不悅的說道。

喔,原來他沒感覺啊?

她掩著唇微笑,假裝害羞的看了他一眼,又撇開臉,「又不是要你擦手,是要你擦臉呀,齊先生,你、流、鼻、血,囉!」

齊天印一聽,往牆上的鏡子望去,果真鼻子下方有兩道紅痕,於是急忙拿面紙塞住鼻孔,仰首。

「妳不會早一點告訴我啊?」

他帶著鼻音的怒吼少了殺傷力,邵彩昕笑盈盈,居高臨下的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他。

「我以為你和小霓『性福』美滿,回國後才一直沒有找我活動筋骨……少爺,您多久沒有『消耗』啦?」她繼續與他拌嘴,心情愉快。

「她,未,成、年!」被人戳到死穴,齊天印惱羞成怒的咆嘯道,鼻血又冒。

如果小霓是成年人,一切就不會那麼麻煩了,他會追求她,也不用在這裏自暴自棄,偏偏她明年七月才滿十八歲!

「那不是法律上的參考年紀而已嗎?您的高尚情操,早晚會讓您失血而亡……喂,你別關門,我有公事要和你談耶!」邵彩昕大聲嗔道。

可惡的傢伙,竟然把她推出門外!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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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3: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轉眼,十一月走了,十二月跟著到來。

此地雖然處於亞熱帶,但大街小巷的商店、餐廳都有著聖誕樹、蘗鹿、雪橇、雪景等等裝飾,爭取耶誕節的商機。

剛放學,青霓挽著段烈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緊緊的揣著一個小紙袋,神情興奮而又開懷。

這個禮物,是她為了齊哥特地準備的,她有把握他一定會喜歡。

在睽違這麼多年後,終於能和他一塊過耶誕節,教她怎能不期待呢?

「真不知道妳為什麼這麼開心,每一年都被疲勞轟炸,我恨死耶誕節了。」段烈看著好友,笑著道。

青霓可以理解她的煩厭。

「妳今年又要幫忙店裏的生意嗎?」餐飲業遇上大節日是全員戒備,忙得人仰馬翻,以「歐品坊」的高雅風格,更是情侶們共度耶誕的首選,想當然耳,好友那幾天恐怕會忙昏頭,

「能不幫忙嗎?路卡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萌生歇業念頭,我如果不幫忙,他大概會突然宣佈感謝舊雨新知,『歐品坊』關門大吉了。」段烈挑挑眉,然後一轉話鋒,「現在『RayondeLune』應該也忙上加忙,怎麼不見妳去幫忙?」

青霓聽了,臉有些垮下。

「其實,除了開幕第一天,還有後來真的調不出人手,我很少在『RayondeLune』幫忙的。」她頓了頓,笑容消失,低下頭,接著說道:「印哥……好象不喜歡我待在店裏。小烈,我會很笨拙嗎?」

每次幫忙,她都盡心盡力,可是印哥的臉色總是愈來愈難看,她不明白她是哪一點做得不夠好。

或許,要像彩昕姊那樣成熟而又專業,可以和他站在同一個位子上,才能幫忙他,分享他的一切吧。

最近她有些沮喪,因為他那讓她不安的眸光一直增加,但她不懂他為什麼那樣看著她。

有時候,她會以為他不喜歡她的打擾,讓他不能專心工作,但她試探的問時,他又矢口否認。印哥是個心口如一的人,所以她就更弄不懂他是怎麼想的了。

「笨拙?妳只是傻大姊了一點。」段烈想起齊天印滿足敵意的眼光,壞心的說道。

怎麼說呢,她用過同樣的眼光看齊天印,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可是神經向來大條的青霓硬是無法感受到,她也樂得不說破,反正她不喜歡齊天印,沒必要幫他。

段烈的話換來青霓佯怒的一記拳頭。

「我不是傻大姊啦!我不喜歡自己不像妳和彩昕姊那麼聰明,那樣落落大方。」羡慕加上嫉妒,她噘著嘴說道。

「畫虎不成反類犬,妳還是維持妳現在的模樣最好。」段烈笑著道。

「我才不要咧,印哥的朋友一個比一個精明幹練,有夢想,有抱負,對於人生的目標勇往直前,毫不畏縮,可是我就不像她們那麼精采,我甚至不知道畢業之後要做什麼……」

「做什麼?先上大學再說埃」

「小烈,不是這麼簡單的。當初印哥很清楚自己想走珠寶設計的路,他喜歡銀這種金屬,大學聯考為了考上流行設計系,他很拚的……可是我,並不清楚我未來想做什麼。」

未來好茫然,她除了喜歡印哥以外,就一無所有了。

十七,八歲這個愛作夢的年紀,如果沒有夢想,等於什麼都沒有,活得很迷惘。

「妳就繼續縫熊寶寶啊,之前網路上訂單的情況滿不錯的,兼顧興趣和工作,這是最完美的了;要不然,妳還有範家的事業要操煩,不是嗎?」

青霓倚在她的身上想了想。

「爹地和媽咪不覺得我會幫忙大哥經營礦山,我也不是很有興趣,他們告訴我,以後找專業經理人,然後我持有股票,做快樂的股東就好了。至於縫熊寶寶,這算是個工作嗎?印哥身邊的朋友們都是珠寶設計師,聽起來好專業喔,比起來,我好象是家庭代工。」

「妳還是三句話不離印哥,未來是妳的,考慮他做什麼?」段烈有些吃味的說道。

青霓小嘴嘟得老高,看了好友一眼,許久後方啟口。

「我又不像妳和小襲那麼順利,我希望能配得上印哥啊!」當她真的遲鈍呀!哼,他們眉來眼去她都有看見的。

聞言,段烈忽然嗆到,咳得臉色通紅,掛不住酷臉。

「妳胡說什麼,我和小襲不是那種關係。」她不假思索的否認。

青霓俏皮的一瞪,「是嗎?」

「當然不是,妳不要亂想!」段烈欲蓋彌彰,否認得又急又快。

青霓也不接話,手一舉,往她的頸子上指去。

「哪,脖子上有小草莓叢,而且從暑假時就開始有了,妳當我沒看到啊?」好友不顧朋友道義,把她蒙在鼓裏,那就別怪她直接說出口。

段烈一個反射動作,捂住頸子,臉似紅透的番茄,「妳、妳……」

青霓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唉,真羡慕妳和小襲很恩愛,我也好希望可以被印哥吃掉喔,他都不吃掉我,我怎麼教他負起責任呢?唉,如果我像彩昕姊那麼強勢,有主見,或許就能直接把印哥壓倒,主動把他吃掉,唉……

「我很難引起『食欲』嗎?我們同住在一起快半年了耶。乾脆拜託小襲試吃我,再問問他的意見,看看我該如何改進,能怎麼變得像妳這麼性感……不,這樣不太好,太對不起妳了,唉……」

青霓拖著段烈往前走,自顧自的陷入煩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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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段烈一到「RayondeLune」轉身就離開,青霓也沒細想,看了擠滿顧客的店面,和店員打聲招呼後,她從旁邊的另一扇門回家。

「RayondeLune」的人事已經穩定下來,雇了兩個店員輪班。

她們都是設計方面的大學在學生,與青霓年紀相近,和她很談得來。

看她們為了將來,努力增加自己的相關經驗,青霓就覺得應該效法。

未來也許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只要有目標,一步一步的走,終有一天會到達,比起她在原地打轉,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我回來囉。」青霓喊道,放下書包和紙袋,低頭脫鞋。

冷不防,一個溫暖的感覺觸上她的臉,她一抬頭,是齊天印擰了條熱毛巾,正輕輕壓在她的臉上。

「外頭很冷吧,暖一下手和臉。」他有些不自在的說道,說完後,便不知該把目光擺在何處。

他真恨自己像個等門的妻子,一到放學時間,他便等著開門聲響起,根本無心工作。

雙手捧著熱烘烘的毛巾,青霓甜甜笑著,心裏覺得,比起他的舉動,他的心意更讓她感動。

跟著他進屋,意外的發現家裏只有他一人,這情況近來很少見。

「彩昕姊呢?你們最近不都在開會,討論下年度的商品路線嗎?」青霓好奇的問道。

她很喜歡彩昕姊,也喜歡有她在的熱鬧氣氛,不過,她更喜歡和印哥獨處,就算什麼事都不敞,只是坐著喝茶,她也覺得開心。

齊天印往沙發坐下,將一杯熱牛奶推到青霓前面,看她像開心的小狗般喝著,他微微一笑。

「今天妳不是要去交付網路的訂單嗎?我擔心妳一個人去會有危險,所以今天提早休息,陪妳去送貨。」他溫柔地道。

這是她第一次將熊寶寶成品交給完全陌生的顧客,誰知道在網路上下訂單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對方又特地選在晚上收貨,所以他還是陪在青霓身邊比較安心。

雖然近來青霓都拒絕他把她當成小孩,但他還是必須好好保護她,否則無法放心。

青霓一聽,有些驚喜。

「真的不會耽擱你工作嗎?」

好棒喔,她好久沒有和印哥一起出門了。

自從她不要他保護之後,他們就很少一塊出門了,在家裏,他又是工作纏身,能兩人單獨出門,她覺得很興奮呢!

「自從彩昕把比賽作品交出去之後,她就全心回到設計製作上,而我的部分就不需要多患了,前一陣子只有我一個人,都能撐起『RayondeLune』,現在有問題,不就完蛋了?」齊天印笑著說道,在工作上,他向來自豪。

「那就好,我只是怕打擾到你工作。」

青霓將小臉埋在冒著蒸氣的馬克杯上,生怕一抬臉,她的快樂就會被他一覽無遺了。

她想要將這一秒保存在腦裏的保險箱裏,牢牢鎖好。 被他在意,獨寵的感覺,就算只有一瞬間,也讓她的心怦怦跳。

他看著她的好心情,硬是收回過於直接的目光,看向牆上的鍾。

「已經六點了,妳不是和對方約八點嗎?我們今天去外頭吃飯吧,好久沒有時間享受一頓大餐了,今天很冷,吃火鍋好不好?」齊天印輕鬆的道。

和她在一起,除了愛,還有太多新體驗,最近發現的這一種,能鬆弛他緊繃的神經。

這個現代的文明病,只要一靠近她,便能不藥而愈。

青霓笑著直點頭。他選了她喜歡的食物,她怎麼可能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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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微風拂過,空氣裏少了夏天的潮濕,稱得上十分宜人。

雖然沒有雲,但在嚴重的光害下,能夠看見的星子幾秒鐘就數得完。

明亮的月兒高掛天空,銀白的光芒照耀著大地。

還不到入夢的時間,這樣的夜卻像有種魔力,時間彷佛變得十分緩慢。

由齊天印抱著個紙箱,青霓有些緊張的按下一幢豪宅的門鈴,下一會兒,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管家出來迎接。

若不是半個小時前她才吃苦沾滿沙茶醬的貢丸,飯後還喝了杯珍珠奶茶,她會以為自己來到歐洲法國的某處,因為這幢建築浪漫的風格,飄散著一種托斯卡尼的氣味。

待他們進屋,傭人立刻送上兩杯茶。

老管家恭敬的說道:「兩位請用茶,夫人一會兒就出來。」

青霓點了下頭,坐在她身旁的齊天印則是不著痕跡的握了下她的手,要她安心。

一會兒後,一位面貌慈祥的老婦人坐在輪椅上,被老管家推了出來。

她斑白的頭髮整齊的梳妥,身上的衣著也相當得體,可以想見她年輕時應該是位優雅的淑女。

青霓還未開口,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先說話了。

「真是太失禮了,因為我白天有工作要忙,只好讓兩位這麼晚過來。范小姐,請問我可以看一下那孩子嗎?」老婦人雖禮貌,但是,心急的程度從她語氣不自然的加快可以想見。

青霓笑著點點頭,打開紙箱,將一隻小巧的熊寶寶還有一件牛仔外套拿了出來。

熊寶寶有對渾圓的眼睛,溫柔的笑著,純白色的毛海材質,穿著件牛仔小外套,像個可愛又帶著點英氣的小男孩。

至於旁邊那件牛仔外套,則是少了兩條袖子。

老管家伸手接過,將熊寶寶放進老婦人的手裏,而老婦人顫著手一直撫摸,好似心滿意足,更有些激動。

她並不像一般的泰迪熊收藏家,貨品一到手,便開始檢查它的周身上下,她只是愛憐的,像抱著小孩一樣的將熊寶寶壓在胸口,而且眼眶有些泛紅。

「請問,葛羅莉女士,您會好好的照顧熊寶寶嗎?」第一次將親手製作的熊寶寶交給完全陌生的人,青霓依對方留在電子郵件上的名字詢問道。

葛羅莉女士遺有些激動,好半響才開口。

「范小姐,妳有沒有幫它取名字?」

聽她不問反答,青霓原本有些不安的心已完全放下。

名字只會用在有感情的物件上,可見葛羅莉女士一定會珍愛這個熊寶寶。

她笑著搖搖頭。「我怕取了名字,會對它有感情,送出門時會割捨不下。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告訴我,您要叫它什麼名字呢?」

葛羅莉女士還是緊緊抱著熊寶寶,溫柔的微笑著。

「就取作小傑吧,范小姐,妳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青霓聞言笑了,不自覺的,她握住了齊天印的手。

「這個名字很好。小傑,再見囉,你以後好好陪伴葛羅莉女士,要當個乖孩子喔。如果有任何的破損或是問題,請您一定要和我聯絡,我一定會盡全力修補它的。」

葛羅莉女士頻頻點頭,喚來老管家,低聲吩咐了幾句。

之後,老管家有禮的對兩人道:「十分失禮,但夫人已經累了,煩請兩位隨我移駕隔壁的客廳。」

當青霓和齊天印跟在老管家身後,回過頭時,正巧看見葛羅莉女士始終忍著的眼淚滑落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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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印牽著青霓柔軟的小手,緩緩走在夜色中。

青霓的淚不停的滾落,他卻沒有安慰,而是任她發洩著。

半個小時前,兩人來到接待賓客用的客廳後,老管家拿出裝著一筆金額的信封給青霓。

當青霓一點,發現金額比當初的定價多了三倍,再三推拒時,老管家說了個故事。

事情是這樣的。

葛羅莉女士是個成功的企業家,育有二子一女,雖然丈夫先走一步,但長子在十年前結婚,生下一個名叫小傑的男孩,因為孫子肖似她的先夫,加上子女十分孝順,讓她倍感安慰。

她幸福的活在親人的圍繞中,等待著有一天,註定的時間到了,她的丈夫來接她上天堂。

但是,世事難料,一場度假聖地的天災奪走了她所有的親人,唯有她因為忙著處理公事,決定晚一天前去而逃過一劫。

抱著孫子最喜歡的牛仔外套,她忍著眼淚處理後事,而身為不能倒下的企業主,她連悲傷的時間也沒有,只能在這間曾經熱鬧的屋子裏緬懷過去。

就這麼過了幾年,她一直沒有再笑過,直到老管家有一天看見她獨自在電腦前流覽,臉上帶著一抹笑,目光停留在某只泰迪熊上。

她說:「這只熊寶寶和呵呵笑的小傑好象,你說,我能不能拜託這位設計師,為我做一隻熊寶寶,再用小傑的外套幫熊寶寶做件衣服?」

齊天印替青霓收下那個信封,然後牽著已淚留滿面的她步出那幢豪宅,第一次沒有為她拭淚。

夜晚隱藏了所有,青霓無聲的將心情變成秘密,讓晚風帶到黑夜的王國。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青霓抬起頭,臉上的淚已經幹了,月兒已在天空的中央,轉過頭,齊天印正溫柔的看著她。

看著他好溫柔好溫柔的眸光,讓她感覺到自己真是車福。

人世間的許多事,總是讓人無奈。

站在心愛的人身邊,聽著他的呼吸,就是一種幸福,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幸福。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有能力對那些人提供一點點幫助。

「印哥,我想一直做熊寶寶,然後將它們送到需要它們的人身邊。」青霓輕輕的說。

齊天印搖著她的手走著,明白這應該是心地善良的她最適合的工作了。

「我怕妳會每次都哭成淚人兒。」他心疼的道。

今天任她流淚,是因為明白她實在難以克制,但他不想,也不希望她時常承受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有些工作很容易便碰觸到人的內心,有些工作則不。

例如他的工作,因為和美有關,他常能看到顧客欣喜的笑容;如果是挑選廚師的工作,就常可以看到顧客滿足的笑容;如果選擇離群獨自完成的工作,則可以不被他人的情緒打擾。

而熊寶寶能帶給人幸福的感覺,那麼青霓要面對的,就可能是一個個欠缺幸福的故事。

「就算哭得半死,但一想到我做出來的東西能讓別人露出開心的微笑,我就認為值得。」

青霓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所以她很明白,愛不是可以替代的。

她也並不自大的覺得自己可以解救世人,但是,熊寶寶可以。

那柔軟的毛,擁抱狀的肢體,充滿信任的眼睛,或是安靜或是調皮的表情,能牽動人冰冷的心。

只要能提供溫暖的安慰,被主人所愛,熊寶寶一定不枉它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

「真的不後悔嗎?」齊天印實際的問道。

停下腳步,青霓抬起頭看著高大的他,心頭有著千言萬語。

「還沒有盡全力做,所以還沒有資格後悔。」唯有這句話,是她現在能夠回答的。

注視著她下定決心的堅定臉龐,她雖沒有笑容,卻讓他看得著迷。

朝著目標勇往直前的她,真的很迷人。

心一動,他仔細摸著她的手,一個渦,一個指節,一片指甲,一條紋路,憑著觸覺,認真的想記祝

「妳的手指將來大概會變得和我的一樣粗了,慢慢會有些勳章出現在這上頭。」齊天印緩緩的說道。

他的手指上也有這種東西,可是他並不討厭,但很多女孩子愛美,會很在乎。

「那趁它變粗之前,幫它們拍張照好了!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臉皺了,發白了,手背上長斑了,希望我有那個智慧面對歲月的痕跡,如果我的手指上也能有這樣的勳章,我想我能坦然接受。」青霓笑說著。

每一道針痕,都是一份祝福成形的過程,她希望能擁有。

齊天印內心又湧現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已經錯過了十一年,願老天讓他有智能,不要在她接下來的人生中缺席。

他想要有能夠永遠與她相守,堅定意志的勇氣,而這種勇氣,他感覺他已經握在手心裏了。

青霓的手,她讓他握著的手,就是他的勇氣。

「青霓,走吧,已經很晚了,妳明天還要上課呢。」齊天印柔柔的說著。

「印哥,我休學專心縫熊寶寶好了。」故作頑皮,青霓笑著說道。

「妳還是認命的念妳的書,才能進想念的大學。如果妳想走這條路,考慮念織品設計這方面的科系,對妳會有所幫助。」

「織品設計?」國貿、財經、法律這些系她還有點印象,織品設計倒是第一次聽說。

她一直很討厭學校的教育,更不想為了升學所苦,所以什麼大學科系介紹,她雖被段烈拖著去聽,可是腦子全程放空。

「嗯,我當初原本想去英國念專業的珠寶設計系,但考慮到不能把遺產敗光,剛好國內有所大學的流行設計系裏很多老師都是專攻珠寶設計,於是我就決定在國內念大學。妳回家後可以上網查查相關資訊,現在資訊很發達。」

「印哥,這還是我第一次對念書有點興趣耶,沒想到熊寶寶也能和功課有關係。」青霓吐著舌頭笑道。

「妳喲,成績爛到讓人難以相信的地步。」

青霓一樣笑著,仍握住他的手走在他身旁。

月光在們的背後拉出了長長的影子,那分開的影子在很遙遠的地方合而為一。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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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3: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RayondeLune」今天公休,客人們失望而去,但隔壁的門裏卻傳來陣陣的食物香氣,還有兩人的交談聲。

齊天印原本不想過洋人的節日,可是青霓喜歡過節的氣氛,而今天又是珠寶設計大賽的頒獎日,為了慶祝或是安慰正在會場等結果發表的邵彩昕,他只好為了這兩個女人做起耶誕大餐。

而青霓則是焦急的在客廳裏踱過來又踱過去,一會兒擺弄一下花束,一會兒弄一下桌巾,之後再也忍不住,腳尖一轉,又跑進廚房裏。

她之前才被請出去,原因有二,一是不大的廚房裏滿滿都是食材,二是她大小姐一急就靜不下來,讓齊天印很難專心發揮,只好求她坐在客廳,吃點水果看電視放鬆心情。

他一感覺到狹小的空間裏又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又是好笑又是歎氣。

「印哥,彩昕姊怎麼還沒來呀?」

不是說頒獎典禮下午就結束了,現在都快六點,怎麼她連通電話也沒來?會不會是輸得太慘,所以她受不了打擊,正在做什麼想不開的事?

一往壞的方向想,青霓的腦子裏掠過各種社會新聞常見的標題。

嗚!她不要彩昕姊姊出事啦!

長籲了聲,齊天印馬上接話,因為若不快點開導她,她可能下一步就拖著他上警察局報案。

青霓看起來雖有點慢半拍,但遇到事情的即時反應往往快得出人意表。

「今天是耶誕夜,到處都塞車,我教她坐捷運去,她聽不進去,現在一定是在車陣中咒?啦。妳先幫我把凱撒沙拉和這兩個小盤子拿出去。」

她們倆一個愛吃麵包丁,一個愛吃培根丁,他這個老媽子只好照辦。

青霓有些嬌嗔的抱著沙拉碗,再度被趕出廚房。

她正打算繼續說話時,大門被打開,邵彩昕終於出現。

青霓開心的迎了上去,而齊天印也快步離開廚房,一面抹著手,卻不動聲色。

青霓已經急了一個下午,可是又怕要是邵彩昕沒有得獎,直接問出口會傷了她的心,因此視線就這麼黏在邵彩昕臉上,等著她開口。

邵彩昕面無表情,半晌後,她忽然將原本藏在大衣後頭的手舉了起來。

一個沉甸甸的獎座被高舉在空中,她咬著下唇,沒有流淚,但顯然情緒十分激動。

「金獎,我拿了第一名回來!」

邵彩昕話一落,齊天印松了一口氣,青霓則是耶耶耶的大叫。

「彩昕姊,恭喜妳,妳真棒!」

之前看彩昕姊深受情傷,她實在難過,幫不上忙,只好在內心聲援她。

「謝謝妳,小霓。妳給了我很多靈感,而且今天在會場,我抱著瑪麗安妮女士,也不覺得孤單。」邵彩昕喜悅的說道。她能體會好友兼夥伴怎麼會陷在這個甜蜜小女人的陷阱裏。

齊天印則是轉回廚房,過了一會兒後端出德國豬腳,招呼兩個人坐下,為自己和好友倒了香檳,幫青霓倒了鮮奶,然後三人一塊舉杯。

「耶誕快樂,兼祝我的夥伴所向無敵!Cheers!」他豪氣的說道。

在乾杯聲中,三人一飲而盡,臉上都是笑容。

邵彩昕將獎座遞給他。

「明年,換你去拿金獎回來,這個借給你,讓你沾沾我的福氣。」她傲慢的說道。

「我今年是讓妳耶,妳還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啊,若我出馬,了不起妳只有個銀牌拿吧!」齊天印不客氣的笑道,但還是收下那個獎座。

邵彩昕不以為忤的笑著,心中有些感慨,表情轉而帶著一點點感傷。

歡樂的氣氛忽然改變,青霓有些不知所措,齊天印卻給她一個讓邵彩昕說出口的眼神。

邵彩昕似回憶著什麼,眸子望著遠方。「以前,就算『亞璨珠寶』贏了,也是小老闆上臺領獎,我向來坐在台下拍手,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今天,當我自己上臺,以『RayondeLune』的設計代表受獎時,我才發覺,這座獎原來這麼重,重到我幾乎握不篆…

「之後在酒會上,再看到那個從我生命中挖走這麼重的一部分的那個人時,我覺得一切真的都過去了,心裏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它結痂了,未來,我要為自己而活。」

一旁無法插嘴的青霓,將椅子搬到邵彩昕旁邊,然後環抱住這個今天勇敢面對一切的女人。

齊天印卻冷冷地一笑。

「重?妳這只肉雞沒運動,才會覺得重,這獎座輕得很呢!」他以嘲諷的口氣道,並挑釁的將獎座拋著玩。

邵彩昕明白這是齊天印的溫柔,於是也不甘示弱,挑眉瞪著他。

「哼,輕的話,你明年記得順手帶一個回來啊,要不然我這一輩子都會看不起你!」

「小事一樁!不過是拿了國內的獎,看妳驕傲成這樣。」齊天印涼涼的說著,擺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模樣。

「對對對,您大少爺喝過洋墨水呢!可是,這個小獎能讓『RayondeLune』從名不見經傳到聲名大噪,你做得到嗎?」邵彩昕怎可能讓人搓圓揉扁,立刻回嘴。

見戰火又起,青霓只能搖頭。

她看著不停鬥嘴的兩個人,內心下了一個決定,將原本要給齊天印的耶誕禮物偷偷的藏到椅子底下去。

讓未來證明一切吧!青霓笑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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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節過去,新的一年接著來臨,跟著便是農曆春節,然後一轉眼,清明節又來到眼前,接著,端午節和熱得要死的天氣雙雙作伴到來。

而青霓的高中畢業典禮也快要到了。

高中三年,是她感覺時間過得最快的三年。

小時候老在等新年,等放暑假,覺得好象一輩子也等不到小學的畢業典禮;上了國中之後,課業開始加重,到了國三更加難捱,讓她覺得這樣的日子似乎永遠不會結束。

但上了高中,彷佛還記得身為新生時穿著嶄新的制服坐在禮堂裏,轉瞬間,她又坐在禮堂裏,卻是穿著舊制服排練畢業典禮。

接下來的日子,如果也過得這麼快,那未嘗不是好事。

最後一個溫書假,她和段烈沒在家裏K書,卻出現在補習街,神情輕鬆的喝著珍珠奶茶。

小烈向來成績很好,已經甄試通過,有學校可念,而她則是不打算參加大學聯招了,所以心情暫時堪稱愉快。

在家裏時,在印哥的督促下,她要瞞天過海虛應故事,太累人了,現在不用偽裝,真好。

見好友如此輕鬆自若,段烈說不出口的忐忑難安,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啟口。

「小霓,妳真要這麼做?為什麼我事前什麼都不知道?」別人不告知她什麼事,她不介意,但青霓刻意瞞著她,讓她覺得不被重視。

聽到那抱怨多於質問的口氣,青霓蜷在她的手臂上,笑意嫣然。

就當是預習吧,或許印哥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送出第一隻小熊時,就暗暗決定了,等上網找幾次資料,找到這所學校,幾經思考,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當初妳也教我繼續縫熊寶寶,不是嗎?」青霓笑著說道,表情無辜。

段烈翻了個白眼。那的確是她說過的話,但拿她的話來堵她,未免太不道德。

「好,我是說過,但是,妳捨得放下妳的印哥,妳不怕他愛上那個叫彩昕的大姊姊?」段烈搬出青霓最在意的事情勸著。

「嗯,我是擔心,可是我不擔心他和彩昕姊,他們不要互相殘殺,我就謝謝老天爺了。只是……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怕我的喜歡會變質,我不要這樣下去,我喜歡印哥,小霓最喜歡印哥啊!」青霓小小的臉仰起,有些激動。

段烈第一次看見她這麼果決,這麼不留戀。

可是她卻不若青霓瀟灑,她有放不下的理由。

她不死心,再度勸著,「所以妳還是守著他,不讓別的女人近身,才能讓他慢慢喜歡上妳,完成妳的獨佔計畫啊!」

是的,這的確是青霓的夢想,從小到大,只要作業或作文的題目是有關長大要做什麼,她都是描述她如何想擁有齊天印,獨佔他的目光。

而每一個改到這篇文章的老師,無一例外的都會請她去輔導室接受輔導,但她還是十一年,不,十二年如一日。

她原本一直覺得,他會在她的旁邊,看著她直直的往前走,沒想到,她現在選擇轉彎,彎向一個他觸手不及的地方。

青霓的眼骨碌碌的轉著。

「是呀,或許他最後會喜歡上我,因為怕我無法獨自活下去,因為放不下我而喜歡上我。可是,被那樣看待的我,能開心的接受他的那種喜歡嗎?」

段烈內心一驚,無法回答。

看好友被自己難得清晰的頭腦嚇到,青霓給了她一個甜甜的笑。

呵呵,她很少想得如此清楚,但為了自己,為了印哥,她是不會偷懶的。

「好吧,如果我能開心的接受,那被那樣對待的我,又能繼續喜歡他多久呢?」

至此,段烈明白她已經不可能改變主意,因此神情複雜的看著她。

而青霓仍笑著,握緊了手上的牛皮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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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齊天印的工作室裏。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鍾,還差十五分鐘就要六點了。

很開心又是一天過去了,時間的流逝有了意義,距離青霓十八歲的生日,只差四十三天。

倒數計時讓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亢奮,連椅子都坐不祝他還不能透露的心意,化為更巨大的能量,讓他靈感如潮,一發不可收拾,也算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的確如邵彩昕所說,「RayondeLune」一夕之間聲名大噪,不但各方詢問,連執業界牛耳的「亞璨珠寶」都來接觸,開出想要吃下「RayondeLune」一半股份的優渥條件。

想當然耳,被他和邵彩昕拒絕了,「RayondeLune」是屬於他和她的成就,他們會親手讓它茁壯,絕不可能拱手讓人。

而邵彩昕在經過大半年的療傷後,最近開始接受男人的追求,他樂得放下護花使者的責任,只是要她不能因愛昏了頭忘了工作。

看好友陷入熱戀,他不自覺的又想到青霓。

說他死腦筋也好,說他不知變通也成,他是個守法的公民,不想游走於法律邊緣,於心有愧的事情他不做。

但是,他也感覺到自己已經愈來愈難以忍耐,快要無法抵抗青霓的無邊魅力了。

她不只具備了身為女人,也具備了身為一個人類可貴而又可愛的性格,讓他幾乎為她癡迷欲狂。

而原先一直騷擾著他,讓他寢食難安的「變態」問題,他決定當只鴕鳥,不再面對。

反正他知道自己好愛她,什麼時候開始已不重要,他想要呵護她,讓她不受到任何傷害,快樂的在安全的環境裏生活。

只要等到她十八歲,他就要向她表白……

唉,覺得自己真像變成了娘兒們,提不起又放不下。

齊天印無奈的長籲,拉開抽屜,一頂閃閃發光的小皇冠,擺放在細緻的燈絲絨上。

他雙手捧起它,左右轉動,審視著這個完美的,由他親手所打造的精品。

仔細一看,皇冠最高點還吊著一個小小的皇冠,搖來晃去,好不可愛。

原本要當她生日禮物的項鏈,已經先送給了她,這一個,是他從她的熊寶寶得來的靈感。

大的皇冠是給她最寶貝的大熊查理先生戴的,而可以拆下來的小皇冠,是給她戴在手指上的。

她和她所愛的,便是他的主宰,他多麼盼望能擁她入懷,就像她兒時困睡,他一把抱住她和查理先生一般。

那會是他的幸福,而這份幸福,四十三天後就會實現,他如此堅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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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印走出工作室,準備做晚餐,意外的發現青霓正坐在沙發上。

她笑盈盈的看著他,小手將一份檔推向他。

他不先急著看那份文件,倒是先坐在她對面,大手越過桌面摸著她的頭,笑望著她害羞閃躲的模樣。

她不喜歡被當成小孩,但她並不知道,他早就不是以那種感情面對她。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昨天聽妳說要和小烈去補習班不是嗎?其實距離考試只剩一個月,待在家裏靜心念書,效果不見得輸給考前衝刺班,況且我也能好好的照顧妳。」齊天印笑著說道。

他最近看到電視上有個廣告,一個在考場上緊張的照顧女兒的老媽,在考試鍾響後便倒地昏迷。

他有預感,自己接下來大概也可能發生那種情況。

青霓笑而不答,小手又推了推那份文件。

齊天印見她如此堅持要他看,便將文件拿起來瞧。

那是一份英日文並陳的文件。

他不哈日,也對日文毫無涉獵,自然看不懂日文的部分,但英文的部分,他就能瞭解了。

這是日本一所私立大學的招生簡章。

齊天印抬起頭來,青霓臉上那有些異樣的柔美笑容讓他心裏警鈴大作。

「這是怎麼回事?」他有些不安問道。

青霓笑得更柔、更美。

唉,印哥將接受打擊,她奉送幾枚不要錢的笑容,至少能讓他好過點吧?她想。

「印哥,你暫且不要抓狂喔……」

青霓才說著,齊天印已經霍然而起,長腳一跨,橫越桌面,目光有些陰森的瞪著她。

「不要抓狂?妳要去日本?真的假的?」由於心急如焚,他直接切入重點。

青霓像只被老鷹盯住的小雞,有些緊張,但還是柔柔的笑著。

完了,印哥真的發飆了,果然應該早點告訴他嗎?

不過,那會增加他阻攔她的時間,而她在他長時間的柔情攻勢下,鐵定會心軟接受的。

長痛不如短痛,這對兩個人都公平。她單方面這麼想著。

「嗯,九月中旬就要接受報名,十一月是大學入學甄試,十二月上句還有日本語的測試,如果順利的話,我明年四月就是這所大學的學生了。」青霓有些喜孜孜的說著。

愈聽她說,他臉色就愈難看。

「妳不會日文,去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幹什麼?」齊天印咬牙切齒的道。

該死,他耐心的等待她成年,結果卻等到她要出國,拋下他一個人嗎?

「RayondeLune」成立還沒有周年,他不可能在這時候丟下工作陪她去日本念書的。

聞言,青霓拿出幾本課本,上頭寫著日本語初級、中級、進階等字。

「我有去補習埃從小傑的事情之後,我就聽印哥的話,努力上網找資料,發現這所位於京都的大學,在織品業界的口碑是領先全球的,所以我打算……」

她的話中斷在他不斷逼近的臭臉下。

「妳,打算什麼也不告訴我,然後九月一到就一張機票飛日本嗎?」齊天印一字一字僵硬的說道。

青霓眸光四處飄呀飄的,不敢直視他。

「不是九月去啦……」

「八月去也是一樣,還不是要去!」

「也不是八月……」

「不是八月?妳葫蘆裏在賣什麼藥?難不成這所學校有函授教學?」齊天印滿肚子疑問,因為有了一線希望,所以口氣軟化了些。

青霓又是搖頭。「我不知道它有沒有函授教學耶……」

她不著邊際的話已經讓齊天印的耐性徹底用罄。

「範、青、霓,妳給我把話說清楚!」

青霓聞言,知道再拖就糟糕了,決定給他個痛快。

「我六月九日下午兩點的飛機,一到日本就開始一面讀語言學校,一面準備考試。媽咪已經幫我打理好在日本的住處了。」她簡短的說道。

齊天印眼前一黑。

她說什麼?今天已經是六月五日了,她六月九日早上畢業典禮,昨天他還聯絡爸媽和兄弟、大嫂要一起出席的……

往她身旁的空位一倒,他捂著眼,覺得自己大概在作夢,事情來得太快,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青霓看他像喪氣的公熊一樣軟倒在側,小手輕輕的推了推他。

「印哥,你還好嗎?」

他不答,狠了心不答。

她看他不理她,又是輕輕一推,撒嬌意味甚濃。

「印哥,你還好嗎?」除了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該問什麼。

好?好個頭!他猛地放下手,雙眼一瞪。

「當初我搬出家裏,妳覺得好不好?妳當時的感覺,就是我現在的感覺。」齊天印不加掩飾的說道。

青霓一聽,幸福的微笑浮上臉龐。

果然,他那的熾烈的眸光正是她所想的。

「印哥,你可以等我嗎?像我等了你十一年一樣。我感覺得到,你現在是真的喜歡我的,所以請你耐心等我,好嗎?」她輕聲道。

齊天印愣在當常

「妳什麼時候發覺的?」他拚命隱藏那份情意,怎麼會被她發現?

青霓雙眼一閉,靠在沙發上,好似睡熟了一樣,粉嫩的小嘴卻張了張。

「我有一次沒睡著,發現你站在我床邊看我,從那天之後,我每晚都裝睡。」說到後來,她睜開雙眼,直勾勾的瞅著他。

齊天印倒抽了口大氣,無法直視她了然的目光。

下一秒,他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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