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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光澤】海盜的小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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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6: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看著申屠襲燦爛的笑臉,段烈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但轉念一想,他只不過是四個月沒進她的房間,兩人之間又不生疏,於是她立刻要自己恢復鎮定。

「你怎麼過來了?」但她的聲音仍有些顫抖。

從八月的那一天之後,申屠襲行事如常,唯獨不再夜晚造訪,這讓她不能不激動。

申屠襲沒聽出段烈的忐忑,他光是在這問房間裏看到段烈,就覺得開心得快要飛上天。

平常在「歐品坊」或學校裏見到她,都不能和她獨處,現在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內心洋溢著幸福和喜悅。

早知道會這麼快樂,他不應該蠢得不過來的,天哪,他好快樂……

看他拿著手機笑著發呆,段烈不自在的咳了聲。

「小襲,你有什麼事嗎?」說不出口的期待化為溫柔,她柔柔的問道。

申屠襲看得失神,他走近段烈,單膝跪地,零距離的看她。

好希望將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埋藏在心底,只要一想念,便能打開心中的記憶之盒,細細品味那些珍藏的時刻。

他那灼熱的視線讓人覺得尷尬,段烈低下頭,瞥見他始終握著的手機。

她的手指不聽使喚的伸了出去,輕觸他的手。

「小襲,你剛才和誰講電話?」想起方才好像聽見他若隱若現的聲音傳來,段烈在意的問。

申屠襲清醒了些,看向一旁的電腦。

「我剛才和大哥講電話,他拜託我找定熏回國。」

段烈一聽,頃刻間心就涼透了。

「喔,那你過來幹嘛?」她強打起精神鎮定地問道,一邊放慢呼吸,努力下不讓他發現她的異狀。

原來,心冷到極點,還是會覺得痛。

她好痛,好痛。

不敢再看她,怕一看就收不回視線,申屠襲走向電腦桌坐下。

只有老天才知道,他現在心裏還是小鹿亂撞。

「我來借電腦,我的電腦報廢了。」申屠襲歡欣不減的說道。

段烈僵硬的點了點頭,克制般的在心裏數著呼吸。

「喔,怎麼不打電話聯絡呢?那樣比較快,不是嗎?」

她不能被識破,她想留在他身邊,生活在最接近他的地方。

操作著慣用的電腦,發現一切設定都和四個月前沒有差異,申屠襲更加開心。

現在連一丁點小事都可以讓他興奮個半天,所以他一點都沒有聽出段烈語氣中的苦澀。

「她的電話好像有問題,我最近都找不到她,所以寄伊媚兒給她,希望她會收信。」

邢定熏是低科技人種,她的信箱還他以前幫她申請的,希望她現在仍在使用,要不然他真的找不到她。

按下傳送鍵後,申屠襲回過頭來,凝視著還是一臉酷樣的段烈,目光炯然有神。

他的心情真的再也不同了,可是一點也不痛苦。

「小烈,」看著心愛的女人,申屠襲頓了下,才笑著接道:「我要告訴妳一件事。」

聞言,段烈強打起笑臉。「什麼事?」

他搔了搔頭。「我想收回我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哪句話?」

「我曾說過,除了定熏,我不接受任何女人做我的嫂嫂,現在,我收回這句話。」

「為什麼?」

「因為,愛情是很美妙的,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不是嗎?困在過去,拘泥于沒有意義的義務,是不可能幸福的,而婚姻是愛的一種表現,所以,若愛情消失了,婚姻本來就該結束,定熏有權愛上我哥以外的人,我哥也有權愛上任何人。未來,我會很開心的接受任何一個人成為我的嫂嫂,而定熏也是自由的。」申屠襲解脫一般的道。

對於移情別戀的定熏、背叛婚姻的大哥、劈腿的江水音,甚至對於忘記初衷的自己,他選擇理解和原諒。

因為重新愛上了一個人,他才明白,原來愛是一種能力。

他多麼希望段烈也能從對範青霓的單戀中畢業,或許這需要很久的時間,但他會在她身邊等待,靜待她重新能夠愛人和被愛的那一天到來。

段烈強裝無所謂的一笑。

如果邢定熏與麒哥的婚姻結束了,那申屠襲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邢定熏了呢?

過去他的身分是小叔,加上還只是個孩子,可是現在的他,無論是誰,都會肯定他的男人味。

他,好迷人。

因為邢定熏,他變成了個吸引人的男人……

「嗯。」除了無意義的回應,段烈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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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橙黃的燈光在夜色中拉出長長的影像,申屠襲開車載著邢定熏在高速公路上賓士,前往機常

不久前,她已和申屠麒簽完字,正式結束了婚姻關係。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從某種壓力中解放的神情,雖然愛情已消失,但是某種和親情接近的友情卻出現了。

申屠襲開心的充當邢定熏的司機,讓哥哥能放心的追江水音。

在路燈的光線下,標準的東方美人坐在駕駛座旁微笑。她散發著一種恬靜的氣息,穿著套頭毛衣,上頭別著山茶花胸針,襯托出她的氣質。

「小襲。」邢定熏溫柔地喚道。

「什麼事?」申屠襲的目光還是朝著前方,但注意力全放在右側。

看著這個不過幾個月不見的男孩子,邢定熏覺得他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申屠襲了。

有人說女大十八變,其實男孩也是一樣。

「從你的表情看來,你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呢。」邢定熏誠實的說道。

申屠襲聞言一笑,「怎麼,覺得我很英俊嗎?」

「是啊,很英俊,而且你變強了,有了需要保護的人嗎?」

說不出是哪里不同,但他已經有種堅毅的神情,不再是個當初聽到她要離開便一臉倉皇的孩子。

「怎麼這麼問?」和邢定熏對話,申屠襲覺得輕鬆愉快。

現在,她是一個可愛的朋友,而他喜歡和這個朋友聊天,僅此而已,因為,他的心全給了段烈。

邢定熏笑盈盈地道:「男人,是一種會因為有了需要他保護的人而堅定、強壯,為了可供依賴而變得更棒的生物呀。」

「那女人呢?」

「女人會為了所愛不惜一切,變成惡魔。」

「哇,好可怕。」

「一點也不可怕。小襲,記得要抓緊你愛的人,千萬別放手。」邢定熏笑著道。

申屠襲沒有回答,因為他早在心裏下了決定,他愛段烈,唯有她,他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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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邢定熏上了飛機後,申屠襲回到家,一拉開窗簾,便發現對面一片黑暗。

這時,他才想起今天出門前她說過,晚上要和同學趕一份報告,大概不到十二點不會回家。

他轉頭看向牆上的鍾,時間是十二點十分。因為想早一點見到她,他決定到「歐品坊」去等她。

一個月前想通了之後,他便明白他真正要的是什麼,於是他不再因為猶疑而痛苦。

他決定和段烈一起找答案,若她真的無法愛上男人,那他就在她身邊做她最好的朋友。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原來答案這麼單純,雖然實行起來並不簡單,註定是一條難走的路,可是他不後悔。

夜晚的「歐品坊」不若白天優雅,人聲樂聲鼎沸。

他從後門進去,沈亭語一看到他,便將他叫祝

「喂,小襲,你要不要去窗邊那一桌看看?」沈亭語輕快的說道。

原本打算換上制眼的申屠襲一聽,眸子裏滿是疑惑。

「有什麼好看的嗎?」他覺得路卡的語氣好似有些好詐,擺明瞭不安好心,於是問道。

沈亭語仍帶著一抹詭譎的笑。「凡事都該要親自證實,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被推出廚房的申屠襲懸著心走向窗邊那一桌,在一簇簇的白色花朵之後,坐著一個就連花兒見了都會無地自容的清靈女子。

他訝異的看著她,連說話的能力都被奪走,表情說是複雜,不如說是充滿驚濤駭浪。

垂著鬈鬈及肩的頭髮,一個笑容就能讓人全身酥軟的女人,貓兒般的眼興奮的在他身上轉呀轉。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他過來,而申屠襲馬上感覺到,四周垂涎的男客人們立刻朝他射出殺人般的眸光。

「小襲,好久不見,來陪我坐會兒吧,我在等小烈呢。」範青霓熱情的喚道。

聞言,申屠襲眸一凜。

「妳怎麼回來了?」

範青霓一年多前去了日本,每次說要回來,都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這會兒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萬一對她情未逝的段烈見到她,會怎麼樣呢?他不敢想。

范青霓看好友沒有意思坐下,於是移動了下俏臀坐到最靠近申屠襲的位子上。

「我放假,但印哥不肯來日本,所以我就回來堵他啦。」她無奈的說。

她心愛的男人是個老古板,知道她打算設計他上床,就死也不肯再到日本去,為了逼他就範,未來所有的假期她都要飛回來,一個也不錯過。

「堵妳的印哥做什麼?你們不是兩情相悅,恩愛得很嗎?」申屠襲恢復鎮定,沈著的問。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雖然已是多年好友,但她是他的情敵,他決定瞭解她的狀況,

他平常事事不經心的腦子,此時快速的轉動著。

她是段烈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孩,若她和別人有了結果,可以讓段烈更死心。

範青霓嘟著能吊三斤豬肉的小嘴,極為可愛。

「女人適合生育的年齡是三十五歲之前,可是我以後可能念書和工作兩頭忙,不知道會不會一個不注意就過頭了。經過再三考慮,我現在只有讀書,還算輕鬆,所以打算邊懷孕邊拿學位。」想到自己的男人不配合,她歎了一聲。「可是印哥說這事要等結婚後再說,而結婚要等念完書再說,死也不肯和我嘿咻,要我專心念書,我一說先上車再補票也可以,他隔天便逃出日本海 關了。」

申屠襲聽了只覺烏雲罩頂。

她永遠是這般天真爛漫,一點都不曉得那個古代男人是抱著什麼樣心情和她在一起的。

那個長小霓十二歲,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男人,能和終於滿十八歲的她交往,已是十分勇敢,她居然還打算先有後婚,這教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接受呢!

而且要抵抗心愛女人的誘惑有多困難,他非常明白,光是面對段烈時要壓制他的「弟弟」,他就快用盡所有辦法了。

「小霓,妳的想法太過可怕了,任何男人都會害怕的。」

聽她一心一意記掛著她的印哥,申屠襲稍微安心了點,他希望她的心裏永遠不要有別人,尤其是不能有段烈。

範青霓委屈的縮著肩,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有著堅定。

「我不管,我要生印哥的孩子,我就是要生他的孩子。」

「小霓,妳可以晚一點再生,不必急於一時。」

好友的勸說,她半點都聽不進去,拚命的搖頭,十分激動。

「為了追逐我的夢想,未來我會深陷在製作熊寶寶的世界裏,一定沒辦法好好懷孕的,所以我要趁現在懷印哥的孩子。」

申屠襲頭痛的撫著額頭,

「那妳回來怎麼不直奔印哥那裏?來這裏等小烈做什麼?」知道不能改變好友的死腦筋,他隱藏內心真正的想法這麼問著。

聞言,範青霓雙眼一亮,手抓著他衣襬搖晃。

「這就是我要找小烈的原因呀!我要和小烈上床,讓她實地教學,指導我怎麼勾引印哥。」她一古腦地說道,絲毫不在乎周遭眾人的目光。

抽了口大氣,申屠襲臉色發青,內心萌生殺人的念頭。

這世界上不可能有正確的決定,只有唯一的決定,他要殺了這個變成惡魔的好友,不讓她擾亂段烈好不容易平靜的心!

「不准妳這麼做。」申屠襲咬牙切齒地說道。

範青霓小臉垮下,又嘟起嘴,可是眼神並不畏怯,「為什麼不可以?小烈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定會毫不保留的教我的。」

申屠襲只覺得太陽穴痛到不行。

沒和妳上床都念念不忘,和妳上過床,她就毀了!

「反正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申屠襲搖晃著她的肩膀,想打消她的念頭,希望能把那些驚世駭俗的想法從她腦子裏給甩出去。

範青霓被搖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掙脫,她委屈萬分的啟口:「小襲,你為什麼這麼不願意……啊!莫非你和小烈的事情還沒搞定嗎?」

她的驚呼讓申屠襲眉心一皺。

什麼叫作沒搞定?他才決定沒多久,又沒跟任何人說過,她怎麼會知道他的心意?

見他表情詭異,範青霓像泄了氣的皮球。

「完了,你和小烈的事情還沒定下,那我不能和她上床……」

申屠襲一聽,臉上的溫度又降了幾分,從她的話裏串連出一個真相,他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小霓,妳知道小烈喜歡妳,對不對?」他斷定一般問道。

範青霓抬起小臉,眼兒眨呀眨。「知道埃」所以非得在他們兩人已定下,小烈的心不再朝著她後,她才能打這個主意嘛。

像是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平淡,範青霓毫不遲疑的承認,讓申屠襲眸裏頓時星火燎原。

「妳是什麼時候知道她喜歡妳的?」

「我一直都知道呀……」

範青霓的話中斷在桌面一道重擊聲中。盛怒中的申屠襲沒了平日陽光的模樣,彷佛閻羅般嚇人。

「妳知道她喜歡妳,為什麼不回應她?妳一直裝傻,可知道段烈有多痛苦嗎?」

為了維持朋友的假像,段烈有多委屈,別人不懂,但是他在她的左右,那些惡夢一樣的夜,他都在啊!

他不能接受有人這樣無視于她的心意!

聞言,範青霓臉上浮起一個淡雅的微笑,好似一瞬間成熟了十歲。

「就是因為知道我和她不是對等的感覺,所以我不能回應她。而且小烈一心不希望我發現,所以我必須裝傻……」

啪!

話還沒說完,範青霓的臉已偏到一旁。當她撫著臉轉過來,看見他勃然大怒的神情,才意識到臉上的疼痛從何而來。

申屠襲氣昏了頭,於是揚手就是一巴掌。

「妳太過分了,我絕不會原諒妳這樣踐踏段烈的心意!」

範青霓一聽,視線移開了些,鑽石般晶瑩的眼淚倏然落下。

這時,一聲尖叫忽地傳來。

「申屠襲,你為什麼打小霓!」

站在申屠襲右後方不遠處的段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還在震驚之中,段烈便被申屠襲拖離現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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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是本店特製的冰毛巾。」端著託盤,上面躺著一條包著冰塊的毛巾,沈亭語優雅的說道。

范青霓的淚原本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在申屠襲和段烈離開線視後突兀地停了,就像水龍頭被關上一般。

她笑靨如花,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路卡,不用了,我不痛,」她笑著說。

沈亭語還是不放心的抬起她的小臉,「小襲發起瘋來,和瘋狗沒兩樣。」

范青霓完全同意他的話。

「如果他用力揍我,我早就飛出去了,所以他根本沒用力,只是他真的氣不過,才會如此為小烈抱不平。」

沈亭語沒有答話,逕自在她面前坐下。

半晌後他才問:「妳為什麼故意刺激他?」

範青霓揚起甜甜的笑容。

「因為我和那兩個人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比起他們自己,我更瞭解他們,所以我一定要推他們一把。」

剛剛,她正巧看見段烈走來,才挑了個最直接的方式,逼申屠襲發狂,而後,她便在心疼她的好友面前掉淚。

這麼做好像有點卑劣,不過為達目的,她只好不擇手段囉!

看她笑得天真,沈亭語亦笑了,像個和藷的父親。

「小霓,妳學壞了。」

聞言一笑,範青霓也不否認。

「路卡,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們有『姦情』呢?」

看他連冰毛巾都準備好了,肯定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沈亭語將食指按在唇上回憶著。

「那兩個笨蛋一點都不知道節制,也不知道牆板、地板、天花板很薄,還放肆地在浴室裏做,透過水管,廚房和我的房間都聽得到他們的叫床聲。」

否則他為什麼要看申屠襲不順眼,老是欺負他?當然是因為那小子碰了他的寶貝外甥女啊!

「呵呵,我就知道路卡有戀『烈』情結。你覺得他們會順利嗎?」範青霓笑問。

沈亭語不能預見未來,誠實地攤開手,兩人相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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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6: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段烈一被拽進房間,就被拋上床,每一次她要出去,便又重新被丟回床上只能和堵在門口的申屠襲怒目而視。

想到好友不知被他那殺傷力極強的一巴掌打成怎麼樣,懸著心的她就滿肚子火。

「申屠襲,讓我出去!」段烈氣得顫聲喝令。

無聲的和她對峙著,申屠襲假裝沒聽見。

他絕不讓她和範青霓見面,不讓她關心範青霓,不讓她配合範青霓的床上教學……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她發現範青霓從頭到尾對她的心意一清二楚,她所做的無意義舉動,范青霓完全明白。

否則依段烈的性子,一定會崩潰,甚至發玻

看申屠襲一副不關己事,充耳不聞的模樣,段烈的怒火燒得更旺,沒法走出房門,她便往落地窗跑去。

但是,在她碰到門框前,雙手已被扣在頭頂,整個人再度被拖回床上。

「申屠襲,我說讓我出去,你聽不懂國語嗎?」

聽她連名帶姓的怒吼著,申屠龔卻像只鴕鳥,一動也不動的把頭埋在她耳際的被窩裏。

段烈雙手被制,雙腳也在攻擊一陣子之後被他的大腿壓住,她只能扭著身體下停的掙扎,直到筋疲力荊

手腳無力的發抖,她不住地喘息。感覺到她粉頰上的汗水,申屠襲抬起頭來。

「小烈,我不會讓妳出去的。」

他不容商榷的語氣像是宣告,讓段烈冷哼了聲,不甘的將臉撇向一旁。

「為什麼?小襲,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她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楚的冷聲問道。

她連怎麼回事都還搞不清楚,就這樣被他扣在床上,這世上沒有天理了嗎?還是說無端限制他人的行動已經是合法的行為了?

她很擔心小霓的傷勢,上一回,他把方展岳打成豬頭啊!

申屠襲無法解釋為什麼,事實上,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那個答案太複雜了,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再加上他必須隱瞞一些事情,因此他只能承受她的瞪視。

他態度上雖堅定,心中卻十分苦楚,一想到她如此關心範青霓,他突地無法控制自己,俯低身子看著她。

「小烈,愛我吧,不要愛小霓了,我會對妳很好,很溫柔的。」申屠襲忘情的呢喃道。

他的話換來一聲冷笑。

「你憑什麼要我愛你?」段烈不見開心,反而尖銳的反問著。

申屠襲聽了心如刀割,但是他還是衷心這麼希望著,他不要她受傷,一點也不希望。

「憑我會回應妳,讓我代替小霓,成為妳心愛的人吧!」他像委曲求全般的哀求道。

段烈眸一凜,更冷的笑再度溢出口。

如果他先前這麼說,或許她會欣喜若狂,但在見他一整個月忙著尋找邢定熏,還特地去接機後,她拒絕接受他這句話。

這段時問,她光是旁觀,就痛苦得想大叫。

「你喜歡的是邢定熏嘛,去要她愛你啊!我又不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我愛你?是邢定熏不要你,所以你轉而開我玩笑嗎?」段烈頓了頓,又仰起臉,「你要安慰,我給你我的身體;你要我的心,辦不到!」

申屠龔原先還勉強稱得上冷靜,這時再也無法讓自己繼續強硬,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他沒想到會聽到她如此決絕的話。

果真,她還愛著範青霓……

盤旋不去的念頭讓他頓時失去了力氣,沮喪地坐在床沿垂首。

身上的壓制雖消失,但段烈已渾身無力,只能躺在他的身邊。

許久後,她首先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愛邢定熏?她哪里好?」段烈再也壓抑下了這一個月來心中的苦澀,加上他先前近四個月的冷落,讓她不禁問出口。

申屠襲的身子震了下,接著一陣苦笑。

「那妳呢,妳為什麼喜歡範青霓?她哪里好了?能讓妳念念不忘,連待在妳身邊的時間遠超過她的我都比不上?』

他這問話一點道理都沒有!她過去喜歡小霓和他有什麼關係?她現在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在意邢定熏那個幽靈……不,邢定熏已不是幽靈,她回來了。

這麼想著,段烈失去了冷靜,熱淚如泉湧,流出眼眶滑過臉頰,落進被子裏,寂然無聲。

不知哭了多久,當她以為自己似乎會就著麼死去時,輕輕的啄吻落在她臉上,耳邊的聲音熟悉又溫柔。

「別哭了。對不起,小烈,都是我不好,妳別哭了好不好?」申屠襲軟聲求道。

看到她的眼淚,他實在不忍,就算自己的心再痛也管不了了,雙手捧著她的臉細細吻著,執意要讓她的眼淚消失。

本來不想軟弱,但段烈還是抓緊了他的胸膛。

「襲,你愛我好不好?我也會對你很好,很溫柔,忘了邢定熏好不好?」她用同樣的話請求道。

申屠襲猛然抬起臉,拉開她的身子。

身前的溫暖消失,段烈慌了,反過來捧著他的臉啄吻,眼裏的淚一顆又一顆的掉。

「求求你,愛我吧!小襲,愛我吧l。」不知怎麼回事,她好害怕他就此消失。

什麼都不重要了,自尊也可以捨棄,沒有他就不會有夢想和幸福,她甚至可以連自我都不要,只要他愛她。

她又再次被他拉開。

以為他是拒絕,段烈幾乎不能呼吸。

「襲,不要走……」

她的哀求消失在他的以指封印下,段烈透過模欐的淚眼,看見他的眼中好似正發亮。

申屠襲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是,他願意賭一賭。

「小烈,妳愛上我了,是嗎?」他沈著冷靜的問道。

被看穿心事,她愣住了,下一秒,她瘋狂的搖頭。

「才沒有!我不愛你,我愛範青霓,你喜歡專情的我,我不要你討厭我……」她胡言亂語,根本搞不清自己在說什麼。

申屠襲忍著心痛聽著,然後逼自己好好思考,最後,他還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他的眉心松了開來。

「小烈,妳愛我,對不對?妳不愛小霓了,妳現在愛的是我。」他直截了當的問,語氣半分遲疑也沒有。

段烈聽見又是相同的問句,因為害怕被他討厭,她口不擇言的反唇相稽。

「那你呢?你是不是愛著我?才怪,你還愛著邢定熏,對不對?」

每問一字,她的淚就跟著落下,滿腮的淚光好似訴說著情思,申屠襲見狀,終於明白了這個曲折的女人真實的心意。

「不,我已經不愛邢定熏了。」

申屠襲簡單的一句話,讓段烈的眼淚愕然停祝

「你不愛了?怎麼可能?」

他溫柔的笑了,捧著她的臉,為了她怕他討厭不專情的她而感動不已。

因為愛,所以在乎,因為在乎,所以害怕,愛一個人必然會出現畏懼,光是這個理由,他就該明白了。

太棒了,這一回,他平時不太敏銳的腦子總算在緊要關頭發揮功能,沒有錯過她難得失控所透露出的真相。

「來,告訴我,妳愛我,我就給妳回答。」他在段烈耳邊如惡魔般低語著。

「不,我不要,我昨天喜歡小霓,今天不喜歡了,明天還不知道會喜歡上誰,你會討厭我的,你一定會的。」

「小烈,妳不會見一個愛一個的。」申屠襲有十足的把握,笑著說道。

段烈有些神智不清,卻隱隱感覺面前的男人給了自己最想要的眸光,那永遠不會移開的眸光。

她喜歡他那樣的眼光,好喜歡好喜歡呀!

其餘的,什麼都消失了……

「我不確定……別問我愛不愛你……我不確定會不會見異思遷……」

她不要說愛他,不讓他抓到她會變心的證據,這樣他才不會討厭她,她不想讓他有理由討厭她。

聞言,申屠襲笑了。

段烈好可愛,這個女人,他絕對不會放手的!

「妳不會有機會愛上別人的,想都不要想。」他的神情十分篤定,語氣卻很溫柔。

段烈的內心湧現莫名的感動,但還是嘴硬地道:「別問我……求求你別問……」

「可以,我不問妳。」申屠襲又是一笑,目光變得深邃,「我問妳的身體。」

申屠襲手腳俐落的將段烈的牛仔褲連同內褲一併剝下,硬是分開她緊閉的膝頭,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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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度的歡愛,破壞力驚人。

段烈在申屠襲無止盡的索求中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被要了幾次,也不知道被纏問了幾個小時。

當最後一下衝撞,他也已經只剩下快感,沒能發洩。

即使如此,為求保險,他還是緩慢的退出她的身體,脫下那件「工作服」,丟進快滿出來的垃圾桶。

段烈因為他的離開而發出幾不可聞的悶哼聲,他隨即在她眉心一吻,輕柔的安撫著她。

看她不再蠢動,申屠襲忍住長時間劇烈運動後的肌肉疼痛,起身倒了杯水含在口中喂她喝下。

段烈只喝了一口,接著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嬌憨可愛的她,雙手無力的攀著他的肩。

看著月光下她毫無防備的睡容,申屠襲的內心滿是愛意。

她好可愛,讓他心中無法克制的湧出源源不絕的愛。

雖然她很彆扭,雖然她很不老實,雖然她的心曲折得過了頭,但無所謂,因為他瞭解她。

多少年的相識,只為了愛上她的這一天到來,好似命運之神就是存心這麼安排。

他相信,那種瞭解會和愛意一起與時俱增,這樣一來,無論她多麼難搞,他都能夠解決。

太好了,她愛他,而他也愛她呢!

兩情相悅的幸福是無法言明的。

真正的愛情就算不用說也能圓滿,今後,他還是會一直問下去,讓她無法否認自己的愛,也無法懷疑他的愛。

他總有一天會摧毀她的心牆,毫無阻礙的碰觸她的內心,讓他們兩人無拘無束的相戀。

從未有過的快意讓申屠襲笑了,因為年輕氣盛,他的昂揚再度充血,於是重新拿出個套子戴上,從她的背後滑入。

他溫柔地抱緊她,親吻著她的耳、她的發,只差沒有把她吞吃入腹,雖然他很想。

呵呵呵,這麼做很下流,不過他就是要在她體內入睡,不知道她明早醒來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她繼續否認愛他,那他就可以不客氣的直接質問啦!

心動,情亦動,他在她耳邊低語著,

「段烈,我不愛邢定熏了,一點也不愛了,那一切都已經過去。」

「妳這麼聰明,一定能懂,過往如煙塵,最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那也是我要給妳,和我要向妳索討的東西。

「所以,今後也請妳別再愛範青霓半絲半點,我不准妳再愛她,也不同意妳愛上別人。妳別肖想有機會逃跑,因為我會把妳抓緊,讓妳的眼裏只有我一個人的身影。

「安心的保有妳現在的心情,堅定的相信我,溫柔的回報我,那樣的話,我就能一直一直……」

最後如同秘密般的三個字,被他直接封印在她的耳裏。

跟著,他緩緩闔上眼。

因為姿勢,也因為睡意來襲,申屠襲沒能察覺,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懷裏人兒的眼睫不自然的顫動著。


【全書完】



後記

讀者大人,肥仔光在此對各位深深一鞠躬,非常感謝您將這本書拿起來看。

經過九本書序言的插科打諢後,肥仔光實在再也掰不出爆笑的序文了,雖然先前的可能也沒有很好笑,嗚……但肥仔光真的很努力的絞盡腦汁,只可惜成效不佳,加上後繼乏力,所以在值得紀念的第十本書寶寶上轉戰後記啦!不知道能否有一天連後記都可以不用寫……(笑)

在深深思考之後,(請不要懷疑,肥仔光也是會思考的!)肥仔光覺得寫後記還滿不錯的,至少可以隨心所欲的提起故事情節和批評主角們,不用擔心會害讀者大人減少閱讀的樂趣。(您,應該、大概、可能已經看完這本書了吧?而且也許、或許、希望您真的感受到一點樂趣!)

可能有些大人們看過這個系列的其他幾本書,(好想一本一本的念出書名喔,在後記中幫自己打廣告會不會很缺德呀?)肥仔光不意外大人們會撂一句,「這個時間序有沒有問題啊?」

其實,這也是肥仔光在寫這個系列時最痛苦的一點,幾乎全程都在確認大紀事。沒錯,因為故事內容交錯,人物交錯,所以肥仔光早在系列開始之前,就非常認真地擬了個大紀事檔案,包括人物的年紀、工作,還有許多大小事情,以免自己搞錯。

由於這幾個故事麻煩之處就是時間都拉得很長,實在不可能一對主角的故事結束,然後再開始另一對,如果真的這樣玩下去,恐怕下一本《等等我愛你7的齊天衡和蕭言楚只能談黃昏之戀了,所以請讀者們見諒!(事實上,齊蕭這一對是最早開始戀愛的,可是很晚才有結果,所以把他們安排在最後一本,呵呵!PS:題外話,肥仔光還滿想寫白髮之戀的,感覺好像格外純情……)

提到純情,就不能不提到肥仔光的頭牌好友,世界無敵可愛(她肯定希望肥仔光這麼形容她,因此遵旨照辦。)的西薇亞大神對本書的評語啦!

她看不到第五章,就曾疑惑的提過,「這對一直做耶!」全部看完後,她直接下了結論,「這對從頭做到尾耶!」

沒辦法,誰教小烈和小襲(這本裏頭有小烈、小襲、小霓,小來小去,肥仔光都快錯亂了。)在床上的配合度實在太高啦!

肥仔光本來還想多寫幾場床戲,可是因為劇情不需要,加上不停血濺鍵盤實在太恐怖了,只好含淚省掉幾場調情戲。

或許是不得不捨棄,所以有幾分莫名的悲壯心情,在寫作的過程中,肥仔光一聽到SPITZ的「眺望星星的人」,就覺得它根本就是《莫問我愛你7的主題曲,每次聽都覺得好符合肥仔光想傳達的感覺。歌曲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短短幾句就訴盡了一切。

最後,謝謝編編大人的辛苦,讓書寶寶可以順利問世,也謝謝讀者大人的垂青,希望下一本《等等我愛你!》能儘快和您相會!

(肥仔光開心的擺尾而去。)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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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7:23 |只看該作者
【書名】等等我愛你!
【作者】光澤


楔子

  蕭言楚忿忿不平地看著倚坐在樹下沉眠的少年。 

  一陣夏日微風像惡作劇,將他那根本不符合校規的過長髮絲輕輕吹起,飄落在他白皙如瓷的臉上,烙下青灰色的陰影。 

  這樣的氣氛,恍若希臘神話裏,死亡國度中,冥王哈迪斯用來安置靈魂,那片長滿金穗花的荒野,看來出虛無又悲傷。 

  可是她知道他不會死,就算死,也絕不徹底死透的,她妒恨的想著。 

  呼應著她的憤怒,齊天衡長長的眼睫像豔麗的鳳蝶展翅般張開,清澈的眼十分深邃,表情冷然,但唇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看上去說有多惡質就有多惡質。 

  似要更為激怒她,他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畢業典禮結束啦?”齊天衡慵懶的溫聲道。 

  他友好和善的一語讓蕭言楚內心有如火山噴發,冰冷如霜的眼突地射出火熱的眸箭。 

  “還給我!”她咬著唇,“把它還給我。” 

  他聞聲未笑,可嘴角玩味的笑意更深。他大方的攤攤手,並拍了拍身旁的草地。 

  “除非蕭家把學校買下來,要不然,這個樹陰就是人人可享用,你不早點來占位子,遲到了還趕人,你嘴裏那個‘還’字是否有些強詞奪理?” 

  齊天衡態度愈是惡劣,口氣便愈是溫柔,讓蕭言楚怒上加怒。 

  “我和你不同,我要代表畢業生致詞,否則怎麼可能晚到?”看對方又打了個呵欠,她小手一絞,腦中再次湧現拿刀割斷他喉嚨的念頭,“今天是最後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待在這裏了,把它還給我……不然,把它讓給我!” 

  蕭言楚的思緒如雲般流動,這傢伙打從國二時轉進這所學校,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年半裏,根本處處和她作對。 

  他轉來後碰上的首次月考,便如入無人之境般拿下全校第一,破壞了她預想的,用來和天才姊姊相提並論的紀錄,接下來,他恍若玩膩了,在她更用功、更努力時,他卻隨便應考,交幾張白卷,成了全校最後一名。 

  但同時他的目標轉向全國英文演講比賽,搶走了她常勝的獎盃,之後,他玩一項厭一項,只要達到最頂端便華麗的撤退,像是嘲笑她的再度優勝是他施捨給她的。 

  處處輸給他,讓她的自尊和驕傲受到嚴重的打擊,他的隨即棄守,讓她連扳回一城的機會都沒有,這些悶氣她實在吞不下,渾身煩躁。 

  好,就算那一切都不重要,不過是她用來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勝負而已,可是唯有此處,是她不可或缺之地。 

  十五歲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然而她夜夜失眠,無法入睡的痛苦折磨著她,一到夜晚,她的房間就成了無間地獄。 

  唯一能讓她安穩入睡的地方,就是這棵大樹下的陰影,可是他竟每天午休前一堂就蹺課來此,等著看她懷抱一丁點希望卻隨之破滅的難看表情。 

  她不知道他怎麼會發現這個秘密,她也不明白他怎會知道她戀著這裏,但是,從他探知後,她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了,今天過後,她已國中畢業,再無機會靠近此處,未來,夜夜無眠的日子不知還會持續多久! 

  齊天衡看著那氣得絞著雙手,還要維持世家優雅形象的少女,腦中有很多念頭閃過,但他含笑不語,又閉上雙眼。 

  “要睡就坐在我旁邊睡,要不然我就自己睡了,呵。” 

  見他一副滿足的模樣,蕭言楚只覺厭惡又痛恨,她多想挫辱他,讓他含羞敗下陣來。  

  沒關係,在這所包含國中部和高中部的私立貴族中學,她還有三年可以和他對抗,奪回屬於她的勝利。 

  當蕭言楚腦中正謀畫著復仇大計,他清亮的聲音又響起。 

  “喂,你別再思考,也別再瞪我了,快躺下來吧,等一會兒學校就要關門趕人囉!” 

  齊天衡沒有張開眼,僅是開口這麼說,毫不意外的又聽見她幾不可聞的抽氣聲。 

  他知道她會臣服的。就算是同一所學校,但高中部和國中部位於不同處,她無法忍受自己穿著高中制服出現在國中部,只為了補眠這種羞於啟齒的理由。 

  完美的她,在人前永遠該是人上人,不能有任何一丁點缺陷,連身體的虛弱都不該表現出來。 

  她就是有著種種莫名其妙的堅持,和他這種隨性而為的人,根本身處於不同的世界。 

  但是,他並不討厭她,一點也不。 

  “不可能。”蕭言楚咬牙切齒,恨恨的說道。 

  她那過度激動的聲音使他長睫一揚,表情雖無邪,但眼中諷刺意味深濃。 

  “為什麼不?” 

  “我拒絕睡在你旁邊,死也不要!” 

  “反正你就是喜歡這棵樹不是嗎?身邊有沒有我沒有差別啦。” 

  “就是有差別我才不要!” 

  “怎麼有差別呢?”他托著下巴沉吟,“莫非……你害怕?” 

  齊天衡淡淡的一個“怕”字,令蕭言楚眸子一沉,下一秒,她瞪直了眼曲膝側坐在他身旁,接下來,她僵著身子往他大腿一躺,如絲絹般的發就落在他的深色長褲旁。 

  由於側臥,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他因為嚇一跳而身子一震,讓她有些快意。 

  “怕?我怎麼可能怕你呢!你是我的敵人,我非但不怕你,總有一天還要打敗你……” 

  “嘻嘻!”  

  “齊天衡,你笑什麼?” 

  她的無比認真竟換來他不在乎的一笑,她幾乎要忍不住用力往他腿上一捶,但她還是忍了下來。 

  身為明衛醫院的繼承人,她不能沉不住氣,但還是無法控制語調上揚。在這個死對頭的面前,她三番兩次失了風度。 

  齊天街看著那僵硬的側臉,原本想撫摸她發絲的手輕輕收回,惡作劇的念頭又起。 

  他的目光怎麼會被這個少女勾住呢?他亦不明白這種想一直和她作對的心情究竟以何為名,若是那個字,或許能夠稍稍解釋吧。 

  在答案出爐之前,她可不能腦溢血而死,呵。他想法一轉,回到對話上。 

  “什麼顏色?”他笑問道。  

  他都還未回答她的質問,這是什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什麼什麼顏色?”蕭言楚疑惑地反問。 

  “當然是你內褲的顏色啊。” 

  這差勁的傢伙!蕭言楚正要彈起身,突然想超這搞不好又是他玩弄她的把戲,要看她落荒而逃,於是硬咬著牙把自己的臉貼回他的腿上。 

  “哼,這個無禮的問題,我不予回答。” 

  “喔,不過看起來像是粉紅色的耶,還是它原來是白色的,你沒洗乾淨啊?” 

  “你……” 

  話沒說完,蕭言楚霍地跳了起來,一臉羞憤。 

  該死,她今天的確穿粉紅色的內褲! 

  “怎麼,蕭同學你不睡啦?快打鍾囉,只剩不到十分鐘了耶,多少睡一下也好吧?”  

  “我怎麼可能再睡!你看到了我的……我的……” 

  “你的什麼?不就是看到你的內褲嘛,每個人都會穿的內褲而已啊!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穿這麼可愛的顏色……嗯,你適合穿黑色的……” 

  “齊、天、衡,你給我住口!”再也控制不住,蕭言楚咆哮道。 

  他仍舊是一臉不痛不癢的微笑。 

  “可是……”  

  “閉嘴、閉嘴!你這個下流胚子!” 

  顧不得口出惡言,蕭言楚只覺得臉上熱辣,腦子也轟然作響,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讓他的唇再吐出任何字句。 

  齊天衡異常順從的住嘴,還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接著,他的手指向她方才躺過的草地。 

  蕭言楚不斷要求自己冷靜,恢復從容不迫,直到幾十秒後,微微定下心來的她方注意到他怪異的舉動。 

  就算明知對方有詐,他的動作仍讓她無法不在意。 

  “你在幹什麼?”蕭言楚知道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可還是壓制不住內心的疑問。 

  其實,她一直隱約有種感覺,這個少年總能輕易讓她原本寂然寧靜的心騷動不已。  

  齊天街優雅的一笑,以指點唇。 

  “好啦、好啦,你可以開口說話啦!”見他擺出一副自己無端被責怪的表情,蕭言楚的語氣只好放軟,“請你開口說話,可以了吧?” 

  悅耳的笑聲響起,眼眸一柔,讓人心跳加速的注視,使得他仍有些稚氣的臉龐帶有一種成熟的魅力。  

  齊天衡定定凝視了一會兒,在蕭言楚氣得差點渾身顫抖之際方開口。 

  “你……”雖出聲又好似還要吊人胃口,他再度靜默,因為她鷹瞪一眼,他才笑了開來,“你剛才躺的地方,裙子壓到了狗黃金喔!” 

  聞言,蕭言楚一驚,哭喪著臉轉過頭去檢視她的裙子,因為看不清楚,她加彎身更往後看,像只追著尾巴跑的小狗,然後又急速扭身,往另一側望去,害怕又慌張,唯恐裙子沾上穢物。 

  “哪里沾到了?哪里啊?” 

  “噗……哈、哈哈哈……” 

  突然大作的笑聲讓蕭言楚心一冷,她緩緩抬起臉,看見齊天衡抱著肚子大笑,因為一直止不住笑,最後他身子蜷成一團,在草地上滾來滾去,包括他方才所指她壓到狗黃金之處。 

  “你、在、耍、我?”蕭言楚看著那毫不掩飾的笑臉,冷聲問道。 

  齊天衡終於收超了笑,恢復一貫的從容大方。 

  “你會不會下棋?” 

  “下棋?當然,圍棋、西洋棋、日本將棋、象棋我都會。怎麼,升上高中後你第一個要和我爭的就是西洋棋的冠軍嗎?”她毫不猶豫的收下戰帖。 

  齊天衡自顧自的沉吟著,站起身後拍拍腿,看來一派瀟灑。 

  “算是吧……拜拜啦!”他邊走邊揮著手,隨意地道。 

  他和她錯身而過的同時,校園的鐘聲正響起。 

  蕭言楚興奮地望著齊天衡的背影,渴望能儘快一雪前恥。 

  然而兩個月後開學,她卻在校園內遍尋不著他的蹤影,這時她才知道,他那聲不甚鄭重的“拜拜”,是他最後的告別。 

  出眾的他沒有選擇直升學校的高中部,連師長們也不知道他考上了哪所高中。 

  齊天衡就這樣消失在蕭言楚的生活中,沒再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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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8: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喝下一口香檳,蕭言楚張開雙眼,從那個遙遠的記憶回到當下。 

  剛升上國內頂尖學府的醫學系大四,她和幾個家世背景差不多的朋友來這個時尚酒吧喝酒慶祝。 

  男生多半喝著自行帶進來的收藏,女生則點了小瓶的香檳慢慢啜飲著。 

  玫瑰粉紅的香檳,配上老爵士流暢的樂音,柔和的光線,軟得能讓人陷下去的沙發,並不嘈雜的氣氛,讓至少六個晚上沒睡好的她有點恍惚。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才會令她回想起那段五味雜陳的過去。 

  他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這世上從未出現過一個名叫齊天衡的人,若不是他讓她嘗到那麼多不甘,而那些傷痕又那麼真實,她會以為那只是一場惡夢。 

  就算買下學校又有何用?當蕭家得到學校的所有權,她能夠大搖大擺的睡在屬於她的樹陰,他已似一陣無意擾動池水的風,突然到來又突然消失。 

  她完美無缺的紀錄因他而破壞,但是他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毫不在意她有多氣憤。 

  因為怨恨,這六年來,每個失眠的夜,齊天衡的身影,那含笑的譏諷眉眼,總是在她腦海裏翻攪,讓她更無好眠。 

  “言楚,你在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一名典型的公子哥兒來到她身旁,熱情的問道。 

  看著劉恩凱熱絡的舉動,蕭言楚僅是微微一笑。 

  她知道,身為藥廠小開,他大概是奉長輩之命來追求她這個醫院繼承人。 

  社交活動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才這麼想著,那個少年的臉孔不知怎麼又回到她腦海裏。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累了。”蕭言楚刻意忽略所想,有禮的答道。 

  幫她開了瓶新的酒,劉恩凱接著她的話道:“怎麼會累?剛開學而已呢!” 

  能文能武,樣樣精通,會念書更會玩,他們這群人有著某種優越戚,就是不與平常人相同。 

  但只要稍一忘記武裝,就會被人生吞活剝。 

  蕭言楚幽幽地一笑。 

  “酒太難喝了,所以讓人不由自主的疲倦……”用些微抱怨掩飾真實的感受,她諷笑著,卻未表露太多。 

  他眸光更柔,頭往她肩上靠近。 

  “要不要來我住的地方?我有些更棒的香檳。”劉恩凱調情般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雖然所有人都看似醉了,其實個個都清醒得很,若獨自跟著他離開,十分鐘後,消息就會傳至雙方父母那兒,再說,她沒有廉售自己的興趣。 

  劉家的萬億制藥是有錢,但蕭家的明衛醫院更富有,跨足美容界和藥業,她的身價遠超過眼前的男人。 

  但是,再有錢也不能將六年前的屈辱一筆勾銷。 

  “今晚,我被糟糕的香檳壞了味覺,沒有再喝下去的興致了。” 

  蕭言楚款款起身,優雅的離開,沒再多看他一眼,完全不在乎那中箭落馬的男人有多難堪。  

  前往洗手間的路上,她像個冰冷的霜雪女王,所經之處,引來無數驚豔的目光,但她視若無睹。 

  突然,一處摩洛哥風味的紗帳內,傳來幾道嬌甜的談笑聲。 

  她微微轉首看去,便被一個英俊的身影擄獲了所有心神,一瞬間,她呼吸困難,沒再多想,便直接向那兒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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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怎麼難以進入的會員制尊爵場所,只要有錢就通行無阻。 

  被幾個女性友人擁著,齊天衡半夢半醒,目光卻落在紗帳外。 

  他不是特別喜歡這兒,反正不過是個喝酒的地方,但是,能讓他見到意料之外的人,卻讓他內心莫名一動。 

  一個表情沉冷,他熟悉卻又陌生的小女人踏著雷霆般的步伐走來。 

  脫去了少女稚弱的外表,典雅的五官有種甫成熟的甜美風味,只可惜全身似乎燃著青色的冰冷火焰,擺明瞭她此刻情緒惡劣。 

  看著逼至跟前,一副想將人挫骨揚灰的女人,齊天衡身旁的女伴們被她的美豔和氣勢激起鬥志,紛紛往他的懷裏擠。 

  “天衡,她是誰呀,你看,好可怕的一張臉喔!” 

  齊天衡滿臉笑意。 

  “你是誰?”他故意至極的問道。 

  他話甫落,桌面就被抓狂的蕭言楚用力一擊,所有的酒杯和盤子都彈了起來。 

  “你居然敢問我是誰?齊天衡,我終於找到你了!”她放聲喊道。 

  不顧眾人的眼光,也忘了何謂淑女風範,她的心和眼全被眼前的男人塞滿,幾乎泛疼。 

  早就不復細長的少年體形,他雖瘦但健壯,可是微長的頭髮,加上那張她想撕下來踩扁的俊臉,永遠冷眼看世人的一號表情,她絕對不會錯認的。 

  心心念念了六年,要是還認錯齊天衡,她願意從此不姓蕭! 

  齊天衡淺淺一笑,原先懶洋洋的臉多了幾分精神。 

  “呵呵,我們多久不見了,蕭同學?” 

  很好,他還記得她! 

  蕭言楚殺人般的目光直瞪著他。 

  “整整六年兩個月又十四天,齊同學,我們的確很久不見了。”一字一咬牙,她狠狠地說道。 

  當年丟下戰帖後隨即不見人影,要她怎麼能夠忘了他! 

  她極端的反應,赤裸而無法隱藏的真實心情,被摧毀的冷靜表像,完完全全取悅了齊天衡。 

  他好久沒有大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還沒能多想,他便已笑了開來,完全無法控制,只差沒在地上打滾。 

  她真是太有趣了! 

  而盛怒中的她,被他的聲聲狂笑氣得說不出話來,全身僵硬。 

  半晌後,齊天衡才止住笑,抹了抹眼角飄出的淚,“有什麼事嗎?呵,蕭同學?” 

  “我要和你下棋,現在,馬上。”蕭言楚不容置喙地道。 

  一旁被冷落許久的幾個女人聞言,均差點失笑。 

  “什麼下棋嘛!現在是一醉忘憂的時間耶!” 

  “對呀,好老土喔,天衡,不要理她。”  

  “閉嘴,我不是在和你們說話。”蕭言楚不怒而威,讓眾女倏然噤聲,之後她又看向他,目光冷凜,“齊天衡,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始終笑嘻嘻,十分開懷的他,擺出了個為難的表情。 

  “聽是聽到了,可是……” 

  “可是什麼?”根本不讓他說完,蕭言楚強勢的接話。 

  她等這一盤棋等了六年,等到已經快要崩潰了,若是沒個結果,她仍是夜夜不能成眠。 

  齊天衡的眸底閃過一道算計的光芒,還有一絲溫柔。  

  “我不會下棋,怎麼和你比賽呢?”他再無辜不過的說道。 

  他不會下棋?他不會下棋! 

  她腦中滿是疑惑,連問都無法問出口。 

  “我什麼棋都不會下,連基本規則也不懂。”決定給她一個痛快,齊天衡難得主動補充說明。 

  短短兩句話讓蕭言楚又是一愣,接著,她的怒火突地爆發。 

  “你不會下棋?你又耍了我!一次又一次的耍我,齊天衡,我不會和你善罷甘休的!”她怒不可遏的吼道。 

  “是嗎?”齊天衡頓了頓,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和她四目相對,“你要怎麼個不和我善罷甘休法,我倒想聽聽。” 

  蕭言楚怒髮衝冠,根本無法想清楚自己要怎麼做,只知道想讓他也一樣激動,也一樣好幾年無法原諒她,要他付出代價,怨得茶飯不思,夜夜不能成眠,就算逼自己不去想,還是會想起她。 

  縱使到了現在,她還是不明白自己怎會如此執著於此。 

  “我現在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手段,不過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喔,是這樣嗎?” 

  “你等著看吧!” 

  “好,我一定等著看。” 

  齊天衡開心的說完,轉身便打算離開。 

  今夜他已不虛此行,足夠回家作個好夢了。 

  當蕭言楚看他一副優閑的樣子,甚至親吻一個個女伴向她們道別,她腦子裏又是轟然作響。 

  沒有多想,她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他驚訝的回過頭來看她,眼中滿是疑問。 

  “等等,你要逃嗎?”蕭言楚質問道。 

  手臂上傳來的熱度高得驚人,齊天衡眸子微眯,瞬間發亮。 

  “我沒有要逃啊,我只是打算回家睡覺,養精蓄銳等你來挑戰。”他從容悠哉的應對。 

  他的確沒說謊,他不會下實體的棋,但是這六年間,他布了一盤無形的棋等她入局。 

  他說得理所當然,她卻無法接受。 

  這次一別,又要再一個六年嗎?她沒有這麼多的時間陪他玩下去! 

  正不知該怎麼辦時,蕭言楚眼角餘光瞥見他握在手中的手機。 

  “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我要能聯絡你的方法。” 

  其實只要找征信社,她連他用什麼牌子的牙膏都可以掌握,但她不屑用那麼卑鄙的方式,她要光明正大的打敗他,讓他心服口服的含恨認輸。 

  齊天衡又是一記電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我現在給你電話號碼,可以明天就去解約呀!” 

  “你敢?” 

  “應該敢吧,呵。” 

  “那……把你的地址給我!” 

  “怎麼,你要找上門來嗎?” 

  “對!” 

  “那我搞不好會掰個假地址給你喔,還不如今晚就來確認我住在什麼地方吧。”不意外的看見她驚訝的表情,齊天衡又是一笑,“還是,你害怕?” 

  再度被激怒,蕭言楚想也不想的馬上仰首一瞪。 

  “怕?如果會怕,我蕭言楚就跟你姓!”她挑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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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衝動和憤怒是最好的催情劑,可是蕭言楚並無如此浪漫的感受。 

  她只覺得頭暈目眩,因為太過激動,也因為某種心願終於被滿足。 

  隨著齊天街的腳步進入市郊某一幢舊式公寓時,她還是有些昏昏然。 

  他打開牆上的開關,屋裏大放光明,一間可以說是男人獨居之處的樣本客廳呈現在她眼前。 

  這裏並不亂,而是傢俱很少,只有一張矮桌,幾個坐墊,一部電視,乏善可陳。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四周原本該是雪白的牆面,被各式各樣的簽名、塗鴉還有彩色鉛筆所繪出的童話世界占滿。 

  也因為那些色彩,讓這兒不至於像是座牢房。 

  “到了,這裏就是我家。”齊天衡有禮的道。 

  蕭言楚凝了凝神,將自己混亂的思緒整理好。既然知道了他的住處,其實就沒必要多留,但當她正想打道回府再行計畫,他已將門關上,拖著她走,之後將她安置在某個坐墊上。 

  “茶?咖啡?”齊天街彎下腰貼近她的臉,順口問道。 

  沒料到他打算待客,蕭言楚有些愣然。 

  “呃,茶。” 

  聽到她這麼說,他惡意的笑容又揚起。 

  “這麼晚了喝茶不好睡吧?” 

  那你幹什麼提供這個選項呢?蕭言楚為之氣結。 

  許久後她才開口回應。“水。” 

  “你滿沒禮貌的,我今天才發現……” 

  “請給我水!” 

  看齊天衡一臉無所謂,腳步輕快地走向廚房,蕭言楚努力的克制怒氣,不讓自己氣昏了頭。 

  這個男人肯定和她犯沖!她倒了八輩子的楣嗎?為什麼會碰上他呢?為什麼會這麼認真的想和他計較呢? 

  太多的不解在心中盤旋,她知道今晚又會是個無眠的夜。 

  她真的好累、好累,總是一直思考著,大腦的轉速永遠不會放慢,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讓她腦中空白,安穩的睡去。 

  是不是打敗了他,了卻一樁怨念,她就能夠好好的入睡呢? 

  好希望自己能夠倒頭便睡,那肯定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但是,依她的失眠症看來,就算是死,她也絕對不會是在安詳的睡夢中仙逝…… 

  突然,一杯白色的液體放在她的面前,而齊天衡也在下一秒坐到她身旁。和正襟危坐的她不同,他是懶散的盤著腿靠在牆邊。 

  “喝吧。”他簡單的說道。 

  喝?喝這玩意兒嗎?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 

  “我不暍牛奶。我不是請你給我水嗎?”又是一把無名火燃起,蕭言楚僵硬的說道。 

  齊天街端起馬克杯就口,放下杯子後,嘴角留下些微白色痕跡。 

  “我家沒有開水了,冰箱裏除了酒,只剩牛奶,客隨主便這句話,你聽過沒有?” 

  那你剛才幹嘛答應要給我水喝啊! 

  “你家裏是沒有別人嗎?怎麼連杯水都沒得喝?”蕭言楚冷冷地問。 

  好似一點也不在意她的炮擊,齊天衡直截了當地點點頭。 

  “我忘了燒開水,又沒有買礦泉水,沒水喝是正常的。” 

  他不是個非常懶散的人,只是偶爾這種出槌的芝麻小事就是會出現在他的生活當中嘛。 

  蕭言楚舉目四望,雖然好像有兩個房間,但玄關只有一個尺碼的鞋,這裏的確不像還住著除了他以外的人,能夠替他處理這些生活瑣事。 

  “你一個人住嗎?”她明知故問,毫不掩飾她的好奇。 

  齊天衡看著她的表情,思索著該怎麼回答,半晌後才開口。 

  “看你怎麼定義囉,不過就主觀的認知,我不是一個人住,例如今晚你會陪我睡,不是嗎?” 

  蕭言楚此刻實在慶倖自己沒有喝下任何會從口中噴出來的東西。 

  猛然站起身,她打定主意要立刻離去,然而手突然被拉住。 

  她回眸冷然一瞪。“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了。” 

  齊天衡詭笑著,“你走了,我明天就不住在這兒囉!” 

  他也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有耐性,但一個六年過去了,或許再一個六年對他而言也不會是問題。 

  這下子,蕭言楚站也不是,但要她坐回他身邊,她就是覺得不甘心。 

  三番兩次被他要著玩,又要隨他決定她今晚睡哪里,那她算什麼? 

  “你真是個惡劣的傢伙。” 

  齊天衡聞言淺笑,也不反駁,只是跟著站起來。 

  “我收下你惡劣的評價。你要先洗,還是我先洗?” 

  “洗?洗什麼?” 

  “洗澡啊!天氣那麼熱,不洗澡我睡不著,你不會想一身臭味入睡吧?” 

  “我沒有臭味!”  

  “好,別生氣啦,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流汗的,還是洗個澡吧。就這樣,我先去洗澡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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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言楚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在一個稱不上髒,但也算不上乾淨的陌生浴室裏洗完澡。 

  看著他之前硬塞給她的男襯衫,她思索了好一會兒,決定穿回自己的針織衫和麻紗長褲。  

  她需要方便行動的衣著。 

  六年不見,人事全非,她根本不瞭解他,就這樣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無異是不智之舉。 

  但是他說了,她若不留下來,他就會再次消失。這句話牽制著她,他的確掌握了她的心理。 

  想到自己非要讓這個男人服輸不可,蕭言楚在狹小的浴室裏活動了下筋骨,虎虎生風的打了幾拳。  

  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其實是很不安的,但她的自尊不容許她退卻。 

  反正她學過攻擊力極強的查拳,加上失眠的毛病,總是清醒的她沒啥好怕的吧? 

  邊這麼說服自己,她緩緩步出浴室。原本明亮的客廳早熄了燈,她有些遲疑的往唯一有點亮光的房間走去。 

  門只留了一條縫,吹出陣陣冷風,蕭言楚壓下心中的懼意,緩緩推開門。 

  冷氣迎面襲來,床頭有盞昏黃的燈,同樣沒有半點多餘傢俱的房間裏,牆壁上少了簽名和塗鴉,但彩色的鉛筆畫卻一路蔓延至此,雖然置身於真實世界,卻讓人覺得好似來到某個童話王國,迷幻而不真實。 

  昏暗中,她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向房中那張大床,突然間萌生退意。 

  該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就是腦子裏忽然翻騰,恐懼和莫名的退縮接管了她所有的行動。  

  她想離開此處,想離開齊天衡那個能輕易擾亂她的男人! 

  這時,她腦中冒出“孬種”這兩個大字,但被她用力甩開,她直接一百八十度轉身,正要邁步逃跑,一陣緩慢的、穩定的呼吸聲傳來,止住了她的腳步,讓她不自主的回過頭。 

  被一條大毛巾被包住的齊天衡趴在床的右半邊,手臂壓在頸子上,遮住了大半張臉,但臉的上半部卻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清二楚,尤其是他的眼球正不由自主的高速轉動著。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身為一個睡眠障礙者,蕭言楚呆住了。 

  一般來說,人類的一個睡眠週期約九十分鐘,健康的成人一晚約重複四或五次,從入睡期,淺睡期,深睡期,快速動眼期,然後周而復始,直到清醒。 

  敢情他根本從她進入浴室那一刻就躺平了,現在正作著好夢! 

  想到自己緊張個半死,他卻睡得香甜,蕭言楚的不甘心再度浮現。 

  她火氣翻騰,也不放輕腳步,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邊,生氣的往床鋪用力一坐,以為他會被吵醒,沒想到他僅是大手一撈,將她用力拉進床裏後,便又再也不動了。 

  氣呼呼的她瞪著那張好看得使人嫉妒的臉龐,再一次確定自己想要讓這個男人在她腳邊認輸。  

  她要他跪著討饒,心不甘情不願的向她膜拜,她則毫不顧慮形象,仰著頭快意地大笑。  

  雖然像個孩子,這完全是幼稚的行為,但她就是想要這麼做。 

  如此……她就會和他對等……能和他…… 

  就這麼……決定……了…… 

  出乎蕭言楚意料之外,在如此惡劣的情緒下偎在齊天衡身邊,她居然就這樣進入夢鄉。 

  所以,她自然不知道,過沒多久,她保存了近二十一年的初吻已被身旁這個她最痛恨的男人奪走。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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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8: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蕭言楚並不喜歡作夢。 

  可是她知道她正身處夢境裏,因為已經接近清醒,所以夢裏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讓人難以逃避。 

  融合了伊斯蘭和南法風味的白色別墅,露臺外是藍得讓人深感舒適的天空,薔薇濃郁的香氣中混雜著淡淡的海洋氣味,皮膚所接觸到的都是清爽乾燥的空氣。 

  可是,雖然明明身在度假聖地,而北非的地中海型氣候在夏天十分宜人,但她就是覺得冷。 

  那是一種心寒若凍,全身沒有一丁點熱度的感覺。 

  躲在掛氈後的是十三歲的她,正偷觀著客廳中的情景。 

  父親來到母親的住所,宣佈要讓她女兒成為他的接班人。 

  生下女兒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所以她母親並沒有拒絕,僅是放下正在啜飲的紅酒,然後搖了搖呼喚下人的搖鈴。 

  雖然蕭言楚少有機會見到父親,但她一點也不歡喜他。她極明白那鈴聲的意義,知道自己將被帶到他面前。 

  她屏住呼吸,覺得頭快脹開了,指尖無意識的一直畫著兩個字——語朵、語朵、語朵…… 

  天啊!語朵去了哪里? 

  她被拋棄了嗎?語朵是唯一關懷她的人啊…… 

  蕭言楚掙扎著想逃離那個氣氛凝重的夢境,卻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移動分毫,就像被膠水層層糊住。 

  突地,一道細細的輕喘鑽進她的耳中,沉潛的意識和身體重新連結,她醒了過來。  

  她側躺在床上,眼前是陌生的格紋床單,另外還有一幕詭異的景象。 

  那是女人的手臂嗎?那是麻繩嗎?那個男人又是誰? 

  手中正握著繩子的男人,意外的看見一旁始終沉睡的女人已蘇醒。 

  “咦,你醒了嗎?”段子豪低聲問道。 

  蕭言楚驚得往後一縮,由於沒注意到身後已是床沿,便從床上滾了下去,跌在地板上,但她沒有痛呼,旋即站起身。 

  待看清楚眼前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腦子裏一片黑暗。 

  床上確實有一男一女,男人衣著齊整,但女人身上的衣服卻因為縛緊的繩子而區分成一塊塊,女性特徵因此更為突出,充滿yinhui感,十足十是SM的情色場景! 

  “你、你……你們在幹什麼?”蕭言楚抓緊領口,慌亂的叫著。 

  她怎麼會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睡著了嗎?床上的這兩個人又是何方神聖? 

  不能怪她失了理智,任何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醒來,又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正在玩性虐待遊戲的男女,當然會不知所措。 

  原本正緊蹙秀眉忍耐的任琅琅眼中仍含著水氣。“你怎麼這麼激動啊?你不是同好嗎?” 

  她的聲又輕又柔,足以令人麻酥,但蕭言楚聽到她這麼說,漲成豬肝色的臉又黑了幾分。 

  “什麼同好!不要隨便亂說,我才沒有玩這種變態遊戲的興趣!”她是第一次見到真實上演的SM秀,怎麼可能是同好! 

  段子豪的臉上多了些許邪氣,微微一笑,輕啄任琅琅帶著薄汗的臉龐一下。 

  “寶貝,看來她不是你的好夥伴喔,大概只是個付過費,留在天衡這裏的人罷了。” 

  “剛才天衡收費的時候也沒說,還讓我們在這裏玩,所以我以為她也是同好。她很可愛呢,原本想等一會兒看你和她玩,我一定會很興奮的!” 

  “你這個壞女孩。”段子豪扯了下手中的繩索。 

  “豪子,啊,好痛,別勒那麼緊,啊……求求你,豪子……” 

  眼前的男女你一句我一句,讓蕭言楚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過有個名字勾起了她昨晚的回憶。 

  這個滿是鉛筆畫的房間是齊天衡的,她昨天跟他回來,不知不覺睡著了嗎? 

  那個差勁的男人居然丟下她和這對變態同處一床? 

  “齊天衡,你在哪里?”蕭言楚不管床上的兩人如何熱烈,忽然爆出一聲怒吼。 

  床上男上女下的兩人同時停下動作。 

  “他今天有課,收費完就走人啦。”仍手握著麻繩的段子豪看著怒氣騰騰的蕭言楚,好心的說明著。 

  “上什麼課?他還是學生嗎?”蕭言楚握著拳頭問。 

  由於眼前的小女人反應古怪又有趣,誘得任琅琅輕笑出聲。“他打算花五年念完大學,現在才大四,當然還是學生……你真的是他的朋友嗎?聽你說得像一點也不瞭解他。” 

  我會瞭解那個怪異的男人才有鬼!蕭言楚心裏尖叫著。 

  “那你們又是誰?”她強迫自己冷靜,瞪著眼前的兩人問道。 

  她其實一點也不在乎這兩個人是誰,但她的名聲十分重要,這兩個變態難保不會為了錢,將她在年輕男子住處過夜的事爆料給八卦媒體放送。 

  那對男女相視一笑。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如果你不是同好的話。”段子豪輕聲說道,眼神變得深沉。 

  任琅琅接著開口:“豪子,她不是天衡的朋友,別透露太多給來路不明的人。” 

  向來都是蕭言楚打量別人,何曾被人如此端詳,又瞄見兩人周遭和身上的麻繩,她哼了聲,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提包。 

  “你們和齊天衡一樣都是變態,誰會好奇你們的事啊,骯髒死了!” 

  話一說完,她立刻奔出房間,接著便是甩門聲和迅速遠去的腳步聲。 

  待一切歸於平靜,段子豪和任琅琅才收回落在門板上的視線。 

  “琅琅,你覺得,她是不是天衡始終遊戲人間的原因啊?”他以肯定的語氣問道。 

  任琅琅想了不過幾秒,頭一轉,輕咬一下他的耳朵。 

  “豪子,我們來玩吧,別管她了,看著我。” 

  段子豪聞言,露出狂野的表情,下一秒,任琅琅吃痛的驚呼了聲,接著雙雙掉進情欲的深淵,再也無暇細想任何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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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言楚氣急敗壞的跑到大馬路上,招了部計程車,不消一個小時便回到她位於城市另一端的住處。 

  這間房子是父親給她的成年禮,回到自己的領域中,她安心的同時,難言的陌生情緒也一併湧現。 

  她將其深埋心底,不去細究,走進浴室洗去身上沾染的yim靡氣味。 

  再白癡都知道那對男女在幹什麼!當她穿著浴袍走出浴室,心裏仍不斷想著。 

  她一定是瘋了,從昨夜見到齊天衡後她就瘋了,才會讓自己掉進那麼危險的世界裏。 

  她不應該被氣昏頭,跟一個陌生人前去不知名的地方,更不該在他家睡得人事不知。 

  她怎麼可能睡得那麼熟呢?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在那種淫亂的情境中醒來,萬一她被人侵犯怎麼辦? 

  貞操是她的價碼之一,在政治聯姻前,她不可以是個失貞的女人,一個妓女沒有身價可言。 

  當她的腦子被懊悔佔據時,客廳中的電話響起,她頓時渾身緊繃,但還是拖著腳步踱去,吞了口口水才接起電話。 

  “喂,哪位?”她明白對方是誰,但還是刻意平靜地問。 

  電話那頭傳來淺淺的歎息聲。  

  “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你昨天和誰離開酒吧?你失身了嗎?” 

  “媽媽……”蕭言楚小心的說著,“我沒有和人發生關係,那個人是我的國中同學,叫作……” 

  不給女兒完整說明的時間,紀真澄放心地呼了口氣。 

  “沒有失身就好。言楚,你要記住一點,如果蕭穆朝發現你失去價值,你就完了,別忘了他還有蕭話橋那個丫頭可以替換你。” 

  蕭言楚聽了母親的警告,無力的點了下頭。 

  她並不想成為棄兒,若被父親丟棄,母親也一定不要她了。 

  但她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媽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接收明衛的一切。”蕭言楚冷靜地說著。 

  話筒傳來清脆的笑聲。 

  “我才不在乎明衛,我只在乎輸贏。言楚,你明白輸贏是什麼嗎?只有你贏得這一切,才能證明我對蕭穆朝的存在價值……”紀真澄頓了頓,“算了,不說這些陳年往事了,言楚,下個月十號是星期六,把中午空出來,有場飯局你必須出席。” 

  “是的,媽媽。” 

  仿佛來視察一般,母親交代完事情之後便結束的電話,蕭言楚早已經習慣。掛上電話之後,她朝天花板吐了一口氣,胸口悶得受不了。 

  沉睡一夜後渾身舒適的感覺早已消失無蹤,她又恢復成原來的自己。 

  冷靜的,強悍的,頂尖的,傲視群英,在蕭家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她除了強還要更強,否則就會成為他人的祭品。 

  她闔上眼,不願再多想,當年是誰成為她的祭品,她是踩在誰的身上,爬到現在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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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的紛紛擾擾並沒有讓蕭言楚分神,她專心的觀察著癌細胞組織切片,另一手做著紀錄。 

  直到那喧嘩的聲音吵得連重聽者都無法忽略,她一抬起頭,赫然發現一個男人正不羈地坐在桌面上,而他的臉近在她前方五公分處。 

  偏向細長的五官俊美得近乎邪惡,無論何時何地看來總是十分優閑的表情,眸中帶笑,還有著些許輕佻,撐在桌面上的手指修長而優美,雙腿交疊,腳上要掉不掉的勾著雙夾腳涼鞋。 

  如果她不知道眼前的他有著惡魔的靈魂,或許她會為此怦然心動。 

  六年前的齊天衡已經是個美少年,現在的他多了男人味,更是英俊又亮眼。 

  “齊天衡,你在做什麼?”感覺四面八方的目光往這裏聚集,蕭言楚鎮定的壓低聲音,毫不畏懼的回瞪著那對充滿笑意的眸子。 

  她還沒忘記一個月前發生過什麼事! 

  看著蕭言楚表面上平靜無波,眼眸卻閃動著光芒,齊天衡滿意的笑了。 

  他知道她在外人面前一直盡力維持她的形象,可惜她的眼睛總是誠實的表達出她的憤怒,這一點讓他很開心。 

  “來請教你要如何對付我啊,我在家裏左等右等,你都沒有再進一步,所以乾脆直接來找你啦。”齊天衡幽幽地道,說得好似個怨婦。 

  他不說還好,一提到那個“家”字,蕭言楚失眠的沉重腦子瞬間像原子彈爆炸一般,疼痛難當。 

  “你這個混帳,那天早上……”蕭言楚咬牙無法成句,眸光更是陰森,右手快要扭斷電子顯微鏡。 

  齊天衡聞言,笑容更是燦爛。 

  “怎麼,”他睨了眼前豎起滿身毛的小貓,方又接下去,“你是抱怨我丟下你一個人在床上啊?” 

  四周響起眾人的抽氣聲,蕭言楚心頭的怒獸終於掙脫枷鎖,她用力的扯住他的衣領,他過長的發便覆蓋在她的手指上。 

  儘管身體的污穢感可以透過沐浴洗去,但精神上的就不是那麼容易消除,那一聲又一聲的女性喘息和男人性感的低語,搞得容易失眠的她更是夜夜難以成眠。 

  “我才不在意這種事情!”蕭言楚恨恨的瞪著他,語調不由得提高了八度,“那兩個變態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床上?” 

  齊天衡本來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聽她這麼問,便握住她的手。 

  難得她主動碰觸他,那他就不用客氣,即使她突地一顫,極欲將手抽回,他還是緊握著不放。 

  “那是我的床,不是你的床。如此怕我還想找我報仇?不過是握個手,你就抖成這樣子?” 

  “住嘴,我沒有發抖,我才沒有……” 

  當齊天街邪佞的將濕潤的舌滑過她的手腕,蕭言楚再也沒辦法說出倔強的話,只是睜大眼。 

  見她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惡作劇的他笑得開懷。 

  “看,你明明就是害怕,不過舔了一下,你就渾身發抖,還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 

  咱一聲,齊天衡的話也中斷了,好半晌才回過神。 

  蕭言楚從未失去過淑女姿態,現下,她被惹火了,用盡全力打了他一巴掌,氣得雙眼發直。 

  “齊天衡,放開我的手。” 

  說完後,她以為他會反諷她幾句,沒料到他僅是一笑,便放開手。 

  她速速抽回手,死命擦拭的同時,突然被他一把抱進懷裏,除了腰部以下被桌子阻隔,她的上半身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齊天街看起來雖瘦,力氣卻大得嚇人,她掙扎無用,根本是白費力氣,最後只能氣呼呼地瞪著他,像要將他看穿兩個洞般。 

  “我已經依你說的放開你的手,你怎麼還這樣看著我呢?不過,這樣還滿熱情的,我很喜歡。”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我在瞪你,我是生氣的瞪你!齊天衡,放開我!”蕭言楚怒極,差點喘不過氣來,她低下頭深吸了幾口氣後方又抬頭,“我最討厭你了!齊天衡,我最討厭你了!” 

  她討厭這個男人,討厭自己因為他而心緒紛亂,當眾丟臉,像個潑婦,更討厭自己像個傻子被他耍得團團轉。 

  “我也不期望你會有討厭我以外的答案,不過你放心,那天床上的那兩個人是我的客人兼好友,他們不會碰你半根寒毛的。”齊天衡溫聲道,內心卻起伏不已。 

  抱著她的此刻,那一夜盈滿靈魂深處的滿足感覺又再重現。 

  蕭言楚怒極反笑。 

  “是啊,不會怎樣,他們只是在床上大玩SM而已!你怎麼能讓我一個人和那種變態獨處?” 

  “為什麼玩SM就是變態呢?如你所言,他們只是玩而已啊,你情我願,追求最大的快感,又有什麼不對呢?” 

  “那種行為不正常。” 

  “正常與否,不能由一個人來定義,加上你是想用‘正常’這兩個字來攻擊他人,就更沒有這個資格。” 

  “說得真是光明正大,好像你是個正義使者,而你又有什麼資格批評我的論斷?” 

  “我並不是批評你,只是想和你討論,難道你連接受他人有不同意見的雅量都沒有嗎?” 

  幾乎忘記還被人圈在懷裏,蕭言楚回憶起國中辯論比賽時,她輸給齊天衡的舌粲蓮花,直想找他吵架。 

  “就算那是正常的好了,可是我和他們互不認識,你就不怕我被襲擊嗎?身為主人,你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在正常的情況下,你有走在大馬路上被正常人攻擊的經驗嗎?被害妄想症真嚴重呀。” 

  “我現在就被你攻擊啊!”蕭言楚勃然大怒道。 

  齊天衡一聽,鬆開了手,於是她連忙退出他觸手可及的範圍。 

  他的臉上還是如春風拂面般的愉悅表情。 

  “蕭同學,你真懂得逗我開心,居然說我攻擊你,呵呵,我還沒有被女人拒絕過呢!”他笑著道。  

  蕭言楚冷哼了聲。 

  “在你面前,我永遠不會是個女人,我只會是你的敵人,你稍一鬆懈,我就會打敗你。” 

  是的,她絕不會再次退卻,她要堂堂正正的打敗這個人,雖然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打敗他。 

  齊天衡玩味著她的話。“喔?那我得把皮繃緊一點囉。” 

  說笑間,他一面背起她掛在椅背上的提袋,一面執起她的手,將她往實驗室外拉。 

  蕭言楚沒料到這一著,一個恍神,就在眾目睽睽下,穿著醒目的白衣被齊天衡拖著走。 

  他走得極快,她幾乎得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不一會兒,他們兩人已經離開醫學院研究大樓。 

  被屋外的陽光一照,蕭言楚幾乎張不開眼,等適應了光線之後,她看著前方堅定走著的背影,喘吁吁的啟口。 

  “齊天衡,放開我,我的實驗還沒做完,我要回去做實驗!” 

  “天氣這麼好,我們去吃飯吧!看你臉色這麼差,一副要報仇卻沒體力的模樣,我這個等的人也累。” 

  齊天衡走得熟門熟路,蕭言楚回頭一看,自己離實驗室已愈來愈遠,一個大疑問湧上她腦海。 

  “齊天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分開了六年,上次重逢是在酒吧裏,而她的小提包裏除了口紅、粉餅、錢和鑰匙以外,什麼都沒有,他怎麼知道她是這裏的學生,又怎麼知道她人在實驗室裏?  

  齊天衡止步,回眸一笑,這看在蕭言楚的眼裏如同惡魔的笑容。 

  接著,他拿出了一張卡片。 

  那張卡片,蕭言楚很熟悉,每回去圖書館,她都要刷那張卡才能進入。 

  “忘了告訴你,我和你同校,不過我是法律系司法組的,有一次來醫學院圖書館找資料,我就發現你了。” 

  蕭言楚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後才開得了口。 

  “你跟蹤我嗎?”天啊,六年不見,齊天衡變成跟蹤狂了?他果然和那兩個人一樣是變態! 

  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差點笑出來。 

  “我寫稿忙死了,誰有空跟蹤你啊,別自以為是了,你沒有那麼美!”他半真半假的說著。 

  呵呵,老天爺,請原諒他後半段說了謊。 

  蕭言楚臉色陰冷無比。 

  “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在實驗室裏?”搞不懂自己在意什麼,她質問道。 

  齊天衡笑得坦然。 

  “我說想要找你,豪子就告訴我你在這裏啊。” 

  豪子?豪子是誰? 

  在腦子裏搜索了會兒,蕭言楚忽然杏目圓睜。 

  “啊!那個變態怎麼會知道?” 

  “拜託你別再變態、變態的喊了,他是你的學長,他說大四要修病理學,星期三早上通常是病理學的實習課,所以我到這裏來可以找到你。” 

  她更加吃驚,幾乎無法說話。 

  “那個變態男人是我的學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周遭真的有那種喜歡SM的人存在! 

  齊天衡再度拉起她的手往前走,這一回,已經完全呆掉的她連抵抗都忘了。 

  “豪子全名段子豪,這個名字你有沒有聽過?” 

  “什麼?腫瘤權威同忠醫院的二公子……”呆望著身前的齊天衡那過長的頭髮,她只覺得更加疑惑,“你……齊天衡,你怎麼會認識他?” 

  同是豪門世家,她若是明衛醫院的公主,段子豪就是同忠醫院的王子,不過,他比起同忠的大王子來得神秘一百倍。 

  齊天衡沒有停下步伐,僅是笑出聲來。 

  “秘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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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8: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蕭言楚這才領悟到自己原來是個會任人擺佈的人。 

  除了被拖進一家她從沒踏進的面店,吃了生平第一碗搶鍋面,她接著被拖去吃楊桃冰,更扯的是生平頭一次蹺課只為看一部她從不看的爆笑片,然後,現在正坐在齊天衡的家中喝著牛奶。 

  怡人的秋風從落地窗吹了進來,華燈初上,明明身處擁擠嘈雜的都市里,但種種讓人煩悶的事物卻像是在千里之外。 

  蕭言楚不自覺的歎了口氣,肩膀卻同時放鬆,久坐電腦桌前導致的腰酸背痛也出現,但她以手按揉著,微轉過頭,偷觀了眼在地板上躺成大字型閉目養神的男人。 

  齊天衡一回來便直嚷著想睡覺,端了杯牛奶給她之後也不回房,直接就地入睡。 

  她什麼想法也沒有,他這個隨性而為的人,會這麼做一點也不奇怪。 

  這一刻,她只是有種奇妙的感覺,希望時間就這麼定住,如果明天不會到來也無所謂。 

  這實在一點道理也沒有,但如果真要解釋,或許是因為那碗面無法形容的美味,楊桃冰又酸甜可口,爆笑片更是無厘頭到令人發噱,手上的牛奶讓她一下吃進太多東西的胃得到舒緩,而這個童話一般的屋子讓人很難聯想到現實吧。 

  她的生活並不辛苦,優渥的物質享受,對她而言其實並不困難的學業,出色的外表,人人都羡慕她所擁有的一切。 

  她的明天永遠是值得期待的,但是,今天,唯有今天令她留戀不舍。 

  突地,一道說話聲打斷她的思緒。 

  “你在笑什麼?” 

  齊天衡悄悄睜開眼,便發覺安靜無聲的她臉上掛著一抹笑,不由得出聲詢問。 

  她的笑容雖淡淡的,但只是單純的笑著,沒有其他情緒,他所認識的她從沒有這麼笑過。 

  聞言,蕭言楚並未刻意恢復平常的冷淡模樣,僅是搖搖頭。 

  她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捨不得結束和這個男人相處的時間。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並不想知道。”她輕輕的說道。 

  心情輕鬆,也很舒服,至於理由,一點也不重要。 

  看蕭言楚難得鬆懈下來,臉色紅潤,齊天衡伸出手想觸摸她,然而在觸及她的臉前,她警覺的一震,往後退去,他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中。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方才的溫馨好似不曾存在過。 

  “我只是覺得你的臉色變好了,你早上憔悴得像鬼。”齊天衡收回手,簡單的解釋著。 

  他沒了玩笑的語氣,也不再故作輕佻,讓蕭言楚不習慣,心頭有些忐忑。 

  那些舒適的感覺都消失了,她不要,她不喜歡! 

  “你幹什麼這麼認真啊?我只是不習慣你摸我而已,為什麼要把氣氛弄得這麼糟糕?” 

  言語快于思想,蕭言楚脫口而出的話語讓齊天衡雙目圓睜,而她也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吞下去。 

  天啊,她那麼說好像她很想讓他摸她似的! 

  當蕭言楚這麼想的時候,齊天衡露出了個詭異的表情,並且像只漂亮的金錢豹,以優雅的姿態緩緩逼近她。 

  “你喜歡剛才的氣氛啊?” 

  蕭言楚有些難堪,但他問的是氣氛,她也不好否認。 

  “呃……喜歡……” 

  “除了勝負,蕭同學原來還有其他喜歡的東西啊。” 

  “我當然不只喜歡贏而已,我有很多喜歡的東西!” 

  “呵,一聽就覺得蕭同學在說謊。” 

  “我才沒有說謊,我喜歡……我喜歡……嗯……喜歡……” 

  “喜歡什麼?你喜歡喜歡,前者是動詞,後者是名詞嗎?你的人生還滿貧乏的耶,除了勝利和成功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你憑什麼這樣說我,我什麼都有。” 

  他問一句便逼近一步,最後蕭言楚幾乎被逼到牆邊。 

  她逞強的話語換來幾聲譏笑。 

  “對,你還有那個樹陰。怎麼樣,把學校買下來後,睡起來舒不舒服呀?”齊天衡笑著問。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她滿肚子怒火又起。 

  “舒服,當然舒服。”蕭言楚咬牙切齒的睜眼說瞎話。 

  就算不舒服,她也不要告訴這個自大,以為能洞悉她心思的男人,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暴露弱點。 

  齊天衡聞言笑得開懷。 

  “你真喜歡口不對心,如果舒服,你的失眠症怎麼還沒有治好?那晚在我的床上,怎麼會睡得像個嬰兒般流口水?” 

  “我才沒有流口水!” 

  “你有,我親眼所見,難不成你睡得靈魂出竅,還能看見你自己的睡姿啊?” 

  “你……” 

  “我怎麼樣?你為什麼老愛這麼氣呼呼的呢?” 

  好一個做賊喊捉賊的傢伙! 

  蕭言楚火冒三丈,抓住他的衣領,“你問我?齊天衡,你正是始作俑者!” 

  他聞言皺眉,搖了搖手指。“始作俑者?蕭同學,你沒有讀過書喔。” 

  “你憑什麼說我沒讀書?我可是堂堂醫學院的學生!” 

  “理組的學生偏偏就是沒有文學素養嘛。”   

  “你說我沒有文學素養?” 

  “‘始作俑者’語出孟子,他說,孔子說過,‘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意思就是用人俑陪葬實質上和真人陪葬無異,最後一定會發展成真人殉葬,所以始作俑者罪大惡極,一定會得到報應,絕子絕孫。” 

  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但蕭言楚對最後那四個字很滿意。 

  “對,我就是詛咒你絕子絕孫!” 

  蕭言楚說得快意,齊天衡卻又逼近幾分,鼻尖幾乎與她的相碰。 

  他幽幽地歎息。 

  “我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詛咒自己生不出孩子呢?” 

  “你說什麼?” 

  蕭言楚還在思索齊天衡的話,一旁卻響起如雷鳴一般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 

  她僵硬的轉過頭,正是笑得跪倒在地上猛拍地板的段子豪,他眼角還帶著幾滴眼淚。 

  齊天衡也向他看去,一臉無奈,“豪子,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段子豪開口欲答話,但一抬頭看見蕭言楚和齊天衡,又是忍不住笑,手往地上用力拍著,好像聽見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 

  半晌,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強自鎮定的看著已經一臉鐵青的小女人,還有沒什麼表情的好友。 

  “約莫從一大堆‘喜歡’那時開始,我就進來了,你們兩個人四隻眼睛,居然沒有注意到我。”段子豪無辜的說道。 

  齊天衡的住處從不上鎖,任何人要進出都自便,他也就大大方方進來,沒料到會聽到這些對話。 

  齊天衡點了下頭。“好,那你可以滾了。” 

  “喂喂,是你找我來幫你校稿的耶!” 

  “現在那件事不重要,請滾。” 

  段子豪自顧自的落坐,擺明瞭要壞人好事,“你小心趕不上截稿日,被你的責編追殺。”  

  “她沒那個種。” 

  齊天衡話雖說得滿,卻沒再趕人。望了眼仍在狀況外的蕭言楚,不禁歎息一聲。 

  她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夠明白他呢? 

  蕭言楚心一跳。 

  她一點都不知道這兩個男人在說什麼,但她一瞬間被齊天衡突如其來的含怨眸光弄得心慌意亂,她覺得那眼神好可怕…… 

  段子豪被晾在一旁,俊臉上有絲惡意的表情一閃而過。 

  “奸了,快把稿子拿出來吧!快點、快點,我這個忙得要死的實習醫生來幫你這個齊大文豪校稿囉!” 

  段子豪說得震天響,齊天衡知道甩不掉他,只好百般不甘的起身離開,蕭言楚這才松了口氣。 

  她低下頭看著裙擺,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段子豪正用一種精細入微的眼光打量著她。 

  她內心滿是說不出的感受,難受得很,而且她很害怕,有種似乎完全無法逃離齊天衡的恐懼……  

  不可思議地看見她居然在毫不熟悉的人面前流露出心中的恐慌,段子豪悄俏的趨近她,柔柔的啟聲。 

  “你就是蕭言……去你的齊天衡!你拿什麼砸我!” 

  蕭言楚猛地抬起頭,看見齊天衡拿著厚厚的一疊紙往段子豪頭上打。 

  她不理會吵吵鬧鬧的兩人,好奇地拿起掉在她面前的一張紙看著。 

  每讀一個字,她的眼睛便瞪大一些。 

  蕾蕾假裝沉睡,其實是在偷聽睡在她身邊的姊姊亞衣,深陷邪惡自瀆之中的嬌吟聲。 

  純潔的蕾蕾正在睡覺,而欲火焚身的亞衣感覺骯髒,卻無法停止指尖焦躁的動作。 

  因為上床前,她被繼父在浴室裏惡意的玩弄著,現在身體內部極度空虛,性欲因無法滿足而疼痛,女性的秘花因為交合的預感,濕淋淋的一張一合,完全綻開。 

  亞衣仿效著繼父插入的方式,深深地用三指貫穿自己,同時揉著充血的小核。 

  在穿透入口緊縮的環狀肌肉時,她舒服地申吟著,顧不得會不會驚醒天使般的妹妹,她yin蕩的身體早已無法忍耐。 

  噗噗的水聲淫邪的纏繞著耳際,亞衣一面害怕吵醒妹妹,一面卻因為禁忌而興奮,淚珠滑落臉龐,無法澆熄熱欲。 

  肉壁緊緊收縮,絞著手指,亞衣還是感覺無法滿足,因為手指的形狀和長度始終無法和繼父的雄壯相提並論。 

  但儘管如此,亞衣還是不停幻想,想著繼父用麻繩東縛她這成熟如娼婦般的身子,並且給予快樂的懲罰,一邊想著繼父在耳邊對她說,才幾天沒進入,就覺得很久沒得到滿足的饑渴女體,要好好的折磨。 

  或許,就趁妹妹睡著時讓繼父來褻弄自己吧,三個人在這張床上…… 

  蕭言楚傻眼,這種情色下流的字句讓她頭痛欲裂,而似曾相識的情景,更讓她陷入一陣難堪中。 

  她緩緩的抬起頭,面向一貫帶著溫和笑容的齊天衡。 

  “齊天衡,這是什麼?”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聲音緩慢而冰冷。 

  他莞爾一笑,說得平常,“結合我的幻想和興趣,對男人而言最浪漫的工作啊。” 

  她聽得幾乎抓狂,不能怪她惱羞成怒,白癡也看得出來這是色情小說,他這個下三濫竟然在寫色情小說,而且…… 

  “你居然描寫我、我……”蕭言楚臉色漲紅,羞愧得無法完整的陳述。 

  齊天衡見狀,明白她拿到的那一頁,必然是以她睡在床上,而段子豪和任琅琅玩樂的過程為範本描寫的情節。 

  “哎喲,那是利用我家所付的費用,我都是這麼收費的呀!” 

  蕭言楚決定收回所有對方才溫馨氣氛的留戀,她後悔和這個男人再扯上關係! 

  她倒退三步,臉色青白,下一秒,她推開兩個男人,拔腿逃離這個淫窟。 

  看蕭言楚逃得比飛還快,齊天衡不以為意,仍帶著一抹淺笑,他明白那個有精神潔癖的女人大概覺得這裏污穢不堪。 

  突地,他的手臂被人一撞,他轉過頭,看見好友含滿深意的笑臉。 

  “你有苦頭吃了。” 

  齊天衡笑而不答。 

  八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已經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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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言楚心不在焉,踩著高跟涼鞋,失神的走著。 

  她想了三天,愈想愈是覺得渾身惡寒。 

  齊天衡是個天才向來不必多言,不然她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敗在他手中,但那個天資聰穎,能考上國內第一學府法律系的男人,居然在寫下流的色情小說,那不堪入目,不尊重女人,只把她們當成性玩具一樣糟蹋,用來泄欲的故事! 

  他的內心說不定一樣的腐爛和罪惡,不知上進的爛胚子,她怎麼會和這種差勁的人在一起呢? 

  而又為什麼,她竟然還是無法剷除那一天寧謐的回憶呢? 

  她應該連精神和回憶都與那種男人劃清界限,在她的人生中,身旁的朋友絕不可以和傷風敗俗畫上等號! 

  可是,這種萬般不舍的情緒,又是什麼呢? 

  “言楚,到了,打起精神,挺直你的背,拿出最優美的姿態。”紀真澄冷厲的說道,表情卻柔美似朵高雅的百合。 

  蕭言楚抬頭挺胸,下意識的展現優雅的笑容,目光直視不遠處飯店中庭的餐廳,卻意外的看見令她訝異的一幕。 

  一位女性長輩與兩名年輕男子看見他們母女後,立刻起身相迎。 

  那是一位比她母親年紀大,卻仍風情萬種的中年女性,身旁的那兩位男子長得十分相像,看得出是兄弟。 

  年輕的那個竟是段子豪,不過,更讓她呆愣的是他身旁那個較年長的男子。 

  他十分穩重,有著成熟男人的韻味,正是段子豪的哥哥段子均。 

  那張冷漠的臉孔,令蕭言楚只看一眼,腦子裏便轟然作響。 

  他以前和段子豪一樣活潑,甚至更為好動,還有點孩子氣…… 

  回憶如雲湧,她還記得,美麗的語朵姊姊和英氣的子均哥拉著年幼的她,穿梭在摩洛哥沿海大城卡薩布蘭加的市集裏…… 

  “真是抱歉,我們來遲了。”紀真澄笑著道。 

  段母微微一笑,迎上前來和紀真澄擁抱,也給了蕭言楚一記友善的親吻。 

  “等待女性本來就是男性該有的禮貌,不用這麼客氣的。真澄,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最近好嗎?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女兒呢!”段母笑了笑,接著看向蕭言楚,“你就是言楚啊,好漂亮,不愧是真澄的女兒,比你母親當年還美呢!” 

  從回憶中抽身,蕭言楚搖搖頭,唇勾淺笑,但眸光仍離不開段子均。 

  “怎麼不喊人呢?真是個不靈活的孩子,喊段伯母啊!”紀真澄含嗔催促道。 

  蕭言楚趕緊有禮地開口:“段伯母您好,初次見面,我是言楚,很高興認識您。” 

  段母開心的笑著,對身邊的兩個男人招了招手。“言楚,這是我的兩個兒子,和你一樣念醫科,大的叫子均,在他爸爸的醫院幹到住院總醫師囉,小的這個叫子豪,現在還在實習。” 

  “紀女士,您好。蕭小姐,我是段子均,初次見面,很榮幸認識你。”段子均溫聲道。 

  待兄長打完招呼,段子豪帶著寓意深長的微笑開口:“真澄阿姨,您好美。言楚,我是子豪,初次見面,你果然如傳聞中美麗。” 

  看見雙方長輩怪異的舉動,三個晚輩心知肚明的說著客套話。“相親”兩個大字在蕭言楚的腦海裏浮現,不過她還是微笑著,不動聲色。 

  “初次見面,我也很榮幸認識你們。” 

  明白女兒不是笨蛋,應該知道現在的情況,於是紀真澄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天氣真好呢,段夫人,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段母同意的點頭,一手挽起小兒子的手。 

  “子豪,你負責陪我和真澄阿姨。子均,言楚就交給你了,好好保護這位花嬌葉嫩的小姐啊!” 

  段子豪遵命似的提供另一隻手臂供紀真澄挽著,三人笑盈盈的走在前頭,頭也沒回。 

  蕭言楚努力不露出苦笑,搭上段子均紳士伸出的手臂,刻意放緩腳步,確定與那三個人距離夠遠後,她才緩緩啟口。 

  “子均哥,你還記得我嗎?”她試探地問。 

  豪門婚姻不由自己做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多半由父母決定,為了各種理由而結合,所謂魚幫水,水幫魚,好讓各自的企業體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所有的人都這麼玩,她自然也不例外。 

  身為醫院的繼承人,她當然會和另一個相關體系,能夠從這樁婚姻中互相得利的物件結婚,這是她的責任和使命,她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真是太可笑了,段子均居然是她母親相中的對象。 

  誰都可以,唯有段子均不行! 

  雖然對和美容和外科手術為主的明衛醫院來說,最相稱的就是以內科和腫瘤為主的同忠醫院,可是他…… 

  段子均露出了蒼涼的表情。 

  “當然記得,不過你那時候才十一、二歲吧。”欲言又止,段子均停下腳步,像懷念著什麼似的輕觸她的臉龐,“沒想到,一轉眼你已經這麼大了。” 

  蕭言楚抬起臉看著他。 

  “子均哥,你知道語朵姊姊現在人在哪里嗎?”她表面上仍是有禮的微笑著,但聲音卻十分著急。 

  蕭語朵,她的異母姊姊,九年前和段子均訂婚之後,卻因為一件醫療醜聞而消失無蹤,之後,她被父親選為繼承人,接替了姊姊。 

  熱情的語朵姊姊從不在意她們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疼她、寵她、愛她,在沒有任何溫情的蕭家,是她唯一至親的家人。 

  即使她隨著負氣的母親到摩洛哥去,姊姊和熱戀中的段子均都能偷偷的前來,帶她離開那個沒有半點溫暖的地方四處去玩。 

  和語朵姊姊相處的時光是無可取代的,她全心的愛著這個姊姊,就如同姊姊也愛她一樣,她一點都不想為了彼此母親的鬥爭而失去她。 

  但姊姊忽然消失了,連透過征信社和一些特殊管道都無法得知她的下落,或許,曾是姊姊未婚夫的段子均會有線索。 

  在蕭言楚焦急的眸光下,他搖了搖頭。 

  “我也想知道她人在何方,當年又為什麼要背叛我。我曾當她是世界上唯一的知己……”段子均喃喃的說著,苦笑了下,“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我的父母親希望我追求你,言楚,你能好好考慮這件婚事嗎?” 

  蕭言楚猛地搖頭。 

  當年,年輕的他們是多麼的相愛啊,看得她好羡慕,更為他們高興。 

  “子均哥,你別鬧了,你不愛語朵姊姊了嗎?” 

  段子均皮笑肉不笑,臉色陰沈,不復當年熱情。 

  “我早就不能愛,也不會愛了,我等了九年,只在等一個解釋。現在,蕭家還欠段家一份情,兩個醫業集團互相需要對方,所以我希望能娶明衛醫院的繼承人,是語朵或是你,都沒有差別。” 

  那些美好的回憶,在他的口中竟變得如此,像針一般紮疼了蕭言楚的心。 

  “子均哥,語朵姊姊她可能有苦衷……” 

  蕭言楚的話中斷在他冷凜的眸光下。 

  “我眼見為憑,而且,她並沒有辯解,然後就這樣消失了,不是嗎?”段子均冷冷的說著,語氣平靜無波。 

  那一段過去,他不願觸碰,光是想,都足以讓他痛不欲生,而他的心就在這樣一次次的痛苦下漸漸死去。 

  這太過突然的發展令蕭言楚心亂如麻,但她還是趕緊要自己冷靜。 

  “無論如何,子均哥,你一定要給語朵姊姊一個說明的機會,至於你和我是不可能的,請你回絕這件婚事吧!”雖然非得繼承醫院不可,但她不願意和他結婚,她不要搶走姊姊最重要的人。 

  段子均撫著她的臉,在她身上,他好似看見蕭語朵,一抹沒有意義的笑浮上臉龐。 

  “事實上,我已經決定娶你,雙方家長也都有了共識。”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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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8: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就戰略方向和健保制度的設計,醫院的規模勢必兩極化,大者恒大,小者愈小,沒有中級醫院生存的空間,所有的醫療院所必然使用各種手段,無論是並購或擴增,最後均是以巨大化為目標。 

  因此,蕭言楚明白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和段子均的婚事,只要她是明衛的接班人,這就是她必須走的路。 

  醫院其實種是非營利組織,所以這些資本主義下的商業手段,在政府和大眾傳播媒體的注視下必須收斂,隱而不宣‧ 

  而這四個月的時間,表面上兩個人正在交往,其實那不過是兩個體系整合的煙霧彈罷了。 

  四個月,多麼長的一百多個日子,加上總是夜夜難以成眠,蕭言楚幾乎要崩潰了。 

  每次見到段子均,她就無法不想到蕭語朵,所以,她的病情更是加速惡化,但是,她不能就醫。 

  或許是失眠造成的精神和rou體上的痛苦已到達極限,蕭言楚舉目所及均是一片灰暗,講臺上教授的白袍變成咖啡色的,好像神聖的白色被玷污了。 

  下課鐘聲引發劇烈的頭痛,蕭言楚穿上奶油色的大衣,強帶著笑與同學道別後,便以從容的姿態快速往門外走去,因為她不能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倒下。 

  她必須稱職的扮演一個熱戀中的甜蜜小女人,特別是在後天,雙方要正式商討婚事,決定要何時訂婚之前,她得像只小鳥一樣快樂,縱使她是一隻籠中鳥。  

  她並不願意和段子均結婚,但是,相較于她的意願,段子均淡泊得近乎冷酷,他並不介意她是蕭語朵的妹妹,也以這種舉動來證明九年前的芥蒂已經消失,雙方的合作不會受到阻撓。 

  忽然來到陽光下的蕭言楚無法站穩身子,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被拷問的犯人,被燈光直射眼睛,她不由得抬手遮住。 

  這時,一雙強壯的手扶住了她的背。比起感謝,她的警戒之心更快發生作用,她眸子一凜,看清了來人。 

  不是他…… 

  “豪子,是你啊,怎麼有空到學校來?”不知道失望些什麼,蕭言楚淡淡的問道。 

  隨著和段子均見面的次數變多,她和段子豪碰頭的機會也增加了,這個初見時令她震驚,再見時令她錯愕的男人,在正式場合裏,比起他那讓人有距離感的哥哥,更是個完美的世家公子。 

  也許,在那個童話屋子裏的痞子,根本是個幻覺吧。蕭言楚無法不這麼想。  

  他沒有接腔,只是禮貌的攙穩了蕭言楚搖搖晃晃的身子,走到樹陰下。 

  待兩人在長椅上坐下休息,他才開口回答她的問話。 

  “來幫指導教授準備腫瘤醫學部舉辦的研討會,累死了。前陣子世界醫學會議的報告都還沒弄好,手上還有Case,這麼忙的時刻,這種事情最無聊了。”段子豪伸展長腿,口氣不善地說道。 

  蕭言楚不懂段子豪為什麼對她這麼坦白,但緩慢的腦子倒是很快聽出言下之意。 

  “吳教授的研究是拿同忠醫院的贊助,這個研討會從頭到尾就是為同忠服務的,你為自家出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啊。” 

  “所以我剛才才不想說嘛,向你這種清楚狀況的傢伙抱怨,只會反過來被教訓一頓。”段子豪笑道。 

  “既然早知道我不會給你好口氣,你又為什麼說呢?”蕭言楚有些失笑。 

  最近,她沒有和任何人有過進一步的對話,雖然段子豪也是應該是謹言慎行的物件,但和他之間就是嚴肅不起來。 

  或許是由於她是在“那裏”和他相識的關係吧。 

  蕭言楚一恍神,眼前好似浮現一張笑臉,雖然像暗藏心機,卻不使人討厭的英俊笑臉。 

  發現身旁的人失神,段子豪逕自接話,“言楚,你怎麼愈來愈像齊天衡那個惡毒的傢伙,說話夾槍帶棍的。”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但蕭言楚身子還是一震。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 

  “豪子,你怎麼提到他?我和他很久沒見面了,不過是點頭之交,怎麼可能愈來愈像他呢。”蕭言楚故作平淡,卻不自然的說道。 

  沒有人會如此積極的與另一人撇清關係,除非他們之間果然有不尋常的牽連。段子豪微笑著想。 

  “我覺得他和你不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如果是這麼無關緊要的朋友,那個傢伙不會把你放在心上。有一天他趕完稿後,不顧一切打斷我和琅琅,就是為了知道該怎麼找到你,那個時候,他已經四天四夜沒睡了,居然還跑去找你吃飯,真是個瘋子。” 

  經他一提,蕭言楚想起了那碗鮮美的面,那份酸甜沁涼的冰,那杯微溫的牛奶,那個輕鬆的下午,那個一回家就倒在地上入睡的男人。 

  現在是陰冷的冬天,已不復初秋的舒爽,但那種溫暖的感覺猛地從心底冒起,讓她措手不及。 

  他那時居然那麼多天沒睡覺還來找她,她失眠,知道幾夜沒合眼幾乎算得上是受過一場酷刑。 

  是為了知道她要如何對付他嗎?他也未免太愛自找麻煩了吧?但他本來就是個令人無法理解的男人啊! 

  不過,一想起他為什麼不眠不休,她旋即臉紅。 

  “你、你知道他在寫那種……嗯,那種小說?” 

  她的表情和語氣讓段子豪噗哧一笑,“知道,從我大一認識那個小毛頭時就知道了。” 

  “你大一認識他?那是他才高一的時候囉?”沒料到是段這麼長遠的關係,蕭言楚無法隱藏內心的好奇。 

  齊天衡在國中畢業典禮那天後便消失,接下來的六年,他就像個謎,她並不否認自己很想知道他的一切,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內心不停的對自己說,這並不奇怪,想要瞭解那個異常的傢伙完全是合理的。 

  段子豪想起往事,又是一笑。 

  “大一時不是要修國文嗎?因為寫報告需要參考古書,我只好去校本部的總圖報到。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我和那個傢伙在那一區。一個穿著高職制服的男生專心一意的看著幾乎要爛掉的線裝書,怎麼看怎麼奇怪,止不住好奇心,我便向他搭訕,才發現他正在看金瓶梅,不是淨本金瓶梅,而是有完整性愛情節,古版的金瓶梅。” 

  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精蟲溢腦,愛看有顏色的書並不特別,但是,會特地找古代的豔情小說,還以一副研究的姿態閱讀,沒有半點臉紅或難堪,讓段子豪對這個外表青澀,卻有著老成眼神的毛頭小子充滿興趣。 

  他一長串的說明,只有兩個字進入蕭言楚混亂如泥漿的腦子。 

  高職?齊天衡不是念高中嗎? 

  “他跑去念高職?那他怎麼能考上法律系?”難怪在高中的各項比賽裏沒有他的身影。 

  蕭言楚再一次窺見齊天衡所在的世界,或許,齊天衡的身體裏住著一個海王星人吧! 

  聽見她這麼問,段子豪忽然想到,齊天衡的朋友雖包羅萬象,倒從未出現過像她這樣“正常”的人。“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蕭言楚內心隱隱的憤怒又生,那段從認識到痛恨的過程,就算過了一百年必然都如剛刻上去般清晰真,永難抹滅。 

  “我和他是國中同學,他是個混蛋,該死的混蛋。”幾乎是咬著牙說道,蕭言楚的身子因為憤怒而微顫。 

  對她來說,或許憤怒不會是催情春藥,但絕對是強心針,讓她一想起自己還沒有打敗他就活力百倍。 

  最近因為段子均的事情煩心,她原本已將此事拋到腦後,此時又憶起,當年的不甘願再度冒出頭。 

  聞言,段子豪點點頭。 

  “原來如此。印象中你念的是要求學生德智體群美都要完美的私立學校,難怪他說這樣太麻煩了,他只做他想做的事情,喜歡能隨自己方便安排時間,不會管學生太多的學校。據說那傢伙在國中就投稿成功,然後一上高職就馬上搬出家門,只為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他還記得,當年那個高職男生以專業的角度講評著拿在手上的書時,他的驚愕絕不輸給眼前眼珠子快掉下來的蕭言楚。 

  但他沒想到她對齊天衡的事情會有這麼誇張的反應。 

  說得也是,在所有人的眼中,蕭言楚是高貴的,沈著的,除了在齊天衡家中,她曾流露出另外一面,他再也沒見過她曇花一現的真實樣貌。 

  蕭言楚的腦子裏極為紛亂,好像在放煙火。 

  “那個傢伙居然只為了自由,忘了和我的戰爭嗎?”她咬牙切齒。 

  除了憤怒以外,還有一種羡慕的情緒,更有著無法辨識的情感,但不用多久,那些感覺全都攪在一塊,變成最具威力的炸彈,在她的腦子裏炸開,震聲隆隆。 

  知道了當年他消失的理由,她極度厭惡他的自由自在,更害怕他會為了這種不算理由的理由,再次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原先的執著和怨念在她腦中有如群魔亂舞,蕭言楚霍地站起,忘了身旁還有他人,背起背包便跑著離開。  

  被當成空氣,段子豪笑而不語,他點了根煙,深吸了口,注視著她遠去的身影,同時,他想起了一個名字。 

  “琅琅……琅琅……”他喃喃地喚著,溫柔至極,但寒冷的風並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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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的冬晴仿佛是個玩笑,現下的狂風豪雨才是現實,抱著肩膀,蕭言楚顫抖著站在齊天衡的家門外。 

  這兒沒有管理員,連一樓大門都因年久失修而大開,她直接上樓,但腦子因為多日未眠而失去正常的作用,讓她只是呆站著,沒有動作。 

  發絲和大衣吸足了冰冷的雨水而變得沉重,她只能看著門,縮著身子忍住胃痛,顫得牙齒哢哢作響。 

  意識早已模糊,但她失神的望著門,幻想著那扇門後會有人能拯救她,改變她所在的世界。 

  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好,更沒有足以讓人快樂的夢想,她不明白活下去最根本的意義。 

  生存是唯一強悍的本能,可是活著並不只需要這些,只要是人,就會貪婪的渴求著成就,渴求著愛,渴求著幸福。 

  但是,她什麼都握不住,她沒有要完成的心願,曾經給她愛,讓她感覺幸福的姊姊也不見了。 

  她沒有哭泣的衝動,因為哭了之後還是無法改變現實,她會覺得自己更加悲慘。 

  所以,是因為冷,是因為該死的雨,她才會這麼痛苦,這麼軟弱。她這麼解釋著自己現在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仿佛正在消散,蕭言楚的眼前似乎有著一潭愈來愈黑的死水,不斷搖晃著,漸漸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坐在瘋狂失控的海盜船上,好昏好昏,連她為什麼會在這裏的原因都忘記了。 

  她雙腳一軟,頭似乎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疼痛是她最後一個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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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 

  “不要摸,你的頭腫了一個大包。” 

  和責備沒有兩樣的說話聲讓蕭言楚猛地坐起,過低的血壓加上疲倦,讓她眼中滿是金星,幾秒後,她才看清楚自己所在之處。 

  簡單的房間,中古的電暖器,夜市賣衣服用的鋼骨衣架上吊著男性的衣物和皮帶。 

  四面牆上都是鉛筆畫,有仙女、小妖精、獨角獸……是天空之國,幻想的世界。  

  只有一點十分奇怪,就是她的腳不是對著門,而是對著窗。 

  方才的聲音是從何而來呢?  

  蕭言楚仍迷迷糊糊的,但因為會冷,她又倒回先前的溫暖之處。眼前景致一變,是一本書的書背,她仔細一看,那本書是《香水》。 

  有雙細長的手正架著書,她微側了下頭,入眼的是T恤和褲頭,不太需要思考,她也明白自己正枕在一雙腿上。 

  這一回,蕭言楚彈起身的動作被人壓制住。 

  “拜託你別動來動去好不好?這樣我很難專心看書耶!”放下書,齊天衡按著她蠢動的肩膀,臉上滿是無奈。 

  是的,蕭言楚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是橫著睡,因為齊天衡正靠著床頭,讓她枕在他的大腿上! 

  腦中仿佛轟的一聲,她的臉有如火燒。 

  “你、你在……什麼?我在……這裏?”  

  然而愈是慌亂,愈是不知所措,當蕭言楚扭來扭去想要離開時,倏地,她臉上像是多了三條黑線,身體僵硬,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齊天衡一笑,知道這個小女人總算明瞭她現在的處境了。 

  “先說好,我可沒吃你豆腐,是你渾身又濕又冷,我不得已才脫掉你的衣服。我想你不會希望我多看你幾眼,所以沒有幫你穿衣服就直接把你塞進被子裏了。” 

  他說得很體貼,可是蕭言楚更想死了。 

  她竟然光著身子躺在被子裏……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你……” 

  “唉,你昏倒在我家門前,你知道嗎?” 

  齊天衡無法隱藏語氣中的溫柔,但他也明白她不會發現,她如果能發現,必定是老天垂憐。 

  “我不知道……”蕭言楚低喃著。 

  她確實不知道,其實精確的說來,她知道,只是她並不確定那些混亂的片段是如何排列組合的。 

  下課後,她好像遇到了段子豪,之後…… 

  “豪子……” 

  “你遇到豪子啦?” 

  “嗯,我遇到他……” 

  “下次你到了這裏就直接進來,知不知道?” 

  “門不會鎖嗎?” 

  “嗯,從來不鎖,方便任何人進出,反正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偷的。”齊天衡微笑道。 

  蕭言楚腦子裏亂七八糟,太多的錯覺,讓她認為自己一定是神智不清了。 

  她怎麼覺得齊天衡這個惡劣得像是通緝要犯的男人變得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得像是塊熱呼呼的毛毯? 

  她好像已經是非不分了…… 

  “我肚子餓,而且肚子痛。” 

  既然瘋了能把惡質看成溫柔,那她就索性更任性些吧。蕭言楚自暴自棄地要求著。 

  聽見她像孩子般的話語,他居然寵溺的點點頭。 

  “你一定沒有正常的吃飯吧?你瘦得皮包骨,難看死了,好醜。” 

  那溫柔的聲音,好像還是責怪,但她覺得那樣也好,代表他是關心她的,明白她的情況。 

  小時候,有一次她發高燒,母親卻為了阻止父親和另一個女人出席宴會而追出去,一點也沒有發現她的不適,直到管家見她臉色泛紅,渾身冰冷,替她量體溫,才知道她已經燒到四十二度。 

  雖然齊天衡不斷的批評著她,聲音漸漸遠離,但過沒多久,他又回到房裏。 

  之後床一搖,她被他用棉被包緊,靠著床頭坐起身,而齊天衡拿著湯匙,一口一口的喂東西給她吃。 

  她一點味道都吃不出來,可是溫和的口感和眼前黃色小碎花散佈的樣子,她知道那是一碗蛋花粥。 

  只是,在這麼短的時間,那已冷卻的溫度讓人難以置信。 

  她一直很怕燙的,所以她沒有抗拒,開心的吃著。 

  胸口好熱好熱,像要將她燙傷,源源湧出的熱流在體內流動,找尋著出口,最後在眼角得到釋放。  

  覺得體內溫度終於稍降,蕭言楚覺得好快樂,在這個夢幻的屋子裏,有如置身天堂。 

  眼前的齊天衡好模糊,她看不清楚,只知道他放下碗,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指腹輕撫著她的眼角。 

  粥,她的粥不見了! 

  “我還餓,我還要吃。”蕭言楚抗議著,聲音哽咽。 

  “你能不能就一時半刻放下防衛,不要再找任何的藉口了?”齊天衡有些失笑,再度感歎著道。 

  他為什麼那麼說呢?她真的餓!那粥一點都不美味,但她就是好想吃、好想吃嘛! 

  任性的生氣著,她不喜歡他現下的一舉一動,他靠得太近了,也不應該一直摸她的臉。 

  因為她討厭他,她一直都討厭他的! 

  “我餓、我餓、我餓!我要吃東西,我要吃!”蕭言楚拽緊棉被胡亂地叫著。 

  低沉的笑聲又從齊天衡的喉頭溢出,他再度端起碗喂著她。 

  聽著那笑聲,她忽然覺得粥嘗起來變得好美味。 

  開心的,複雜的,好多情緒在她心中翻騰,蕭言楚覺得體內一直好熱,臉上的熱流雖不停帶走身體的熱度,還是無法讓她降溫。 

  突然,她有話想說,好多話不吐不快。 

  “我不是婚生子女,我是非婚生子女。”她認真的說道。 

  看見齊天衡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心情大好。 

  向來只有她為他手足無措,從來沒看過他震驚的模樣,這真是讓人心滿意足啊!  

  想再繼續嚇他,她主動湊向湯匙將粥喝下,然後又繼續笑嘻嘻的說著,像個孩子般自言自語。 

  “我爸爸……不,應該說他是惡魔,惡魔有無數個女人,大概都是床伴吧,用來發洩的那種用途,可是,他選了其中家世好又聰明美麗的三個女人,替他生孩子。”  

  蕭言楚呵呵笑著,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齊天衡的臉色有多怪異,她只是想說話而已。 

  “我媽媽就是其中一個。她本來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但是很可憐的愛上了惡魔,而且更可悲的斷定她能獨佔惡魔的心,所以她決定生下我,用來和其他女人搶奪惡魔。” 

  “不過,除了我這個孩子,惡魔另外還有兩個女兒,語朵姊姊和話橋妹妹。話橋是個怪女孩,我和她談不來,不過語朵姊姊很疼我,她既聰明又漂亮,和子均哥站在一起,兩人看起來好耀眼,是天生一對。” 

  “但是,媽媽覺得只要我輸給語朵姊姊,就等於她不如人,所以從小就對我很嚴厲,從那件事情之後,更是變本加厲,似乎一點也不把我當成她的女兒,我想,她因為愛上惡魔,所以也變成惡魔了。” 

  說到這兒,蕭言楚頓了頓。 

  “我不怪她,因為再怎麼樣,她是我媽,身為女兒,我無法不依戀著她……我只希望她能回頭看看我、抱我,只要一次就好,不是因為我是蕭穆朝的女兒,而是因為我是她所生的女兒……溫柔的抱我,像語朵姊姊那樣溫柔的抱著我,摸摸我的頭,然後對我笑一笑,那樣,我就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她覺得臉好燙,、頭也好脹,但內心卻輕盈了起來。雖然她看不清齊天衡的表情,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死也可以,她若要我去死,我就去死……我想要她的愛,無論她怎麼對我,我都想要她的愛……嗚……” 

  蕭言楚看不清眼前的所有東西,聲音也斷斷續續,當她還想說下去時,忽然間被一股溫暖包圍,一道男性氣息亦鑽入鼻端。 

  她應該掙扎的,但她實在不想失去這種被抱緊的感覺,所以任由自己就這麼倚在他懷裏。 

  因此,她沒有看見,那個她處心積慮想讓他敗下陣來的男人,埋首在她耳邊落下眼淚。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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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9: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現在是蕭言楚活到現在二十二年的人生裏,最想自殺的一刻。 

  雖然已經清醒,但她緊閉著雙眼。 

  先前一幕幕的回憶,在舒服的好眠之後,全都清晰的浮現腦海。 

  而且,她能夠清楚感覺到另一個人的體溫,而自己未著寸縷也就罷了,她還被人圈在懷裏。 

  或許,把齊天街殺掉,那些失態就會隨著他的死而消失吧。 

  會出現這種念頭一點都不恐怖,因為這種種羞恥的事可能隨時會被他提起,實在讓她毛骨悚然。 

  “醒了就張開眼睛吧,我看到你的眼珠子在動。”齊天衡對懷裏僵直的她輕吟。 

  再繼續裝睡就太做作,蕭言楚不願更加丟人現眼,只好不甘願的睜開眼。 

  她真不想承認自己睡了一覺後渾身舒坦,但眼前清晰的景象,還有他清楚而不是看來扭曲變形的臉,的確讓她感覺到自己已完全恢復精神。 

  “我睡了多久?”見窗外天色昏暗,蕭言楚有些緊張的問道。 

  齊天衡微微笑著。 

  這張倔強的小臉不是很討人喜歡,但是,比起昨晚她失聲痛哭,這情況已算不錯。 

  “前前後後加起來,大概三十個小時吧。” 

  沒辦法,她一直緊抓著他的領子不肯放,所以他只好跟著睡,還好睡覺是他的絕活,所以她睡多久,他也就睡多久。 

  蕭言楚虛軟地點了點頭,但下一秒,她匆地雙眼精亮。 

  “現在是星期六晚上?” 

  天啊,她是星期五上完課後來這裏的,三十個小時過去,這代表現在是星期六了? 

  她在意的並不是過了多久,而是星期日段家和蕭家就要決定婚事以及一連串的相關事宜。 

  齊天衡對她的驚訝有些不解,但還是看向腕表確認時間。 

  “正確來說已經是星期日了,現在是淩晨一點四十二分。” 

  蕭言楚一聽,無助的感覺湧上心頭,下意識的咬起指頭,沒一會兒便咬出血來,他一看,忙將她那可憐的手指拉離她的唇。 

  可是她仍無法克制心慌的感覺。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子均哥結婚,他是語朵姊姊的,我不要和他結婚,我不要……”蕭言楚喃喃自語。 

  聞言,齊天衡的雙眼在幽暗中閃耀著。 

  什麼結婚?她在說什麼鬼話? 

  “子均哥是誰?什麼結婚?”他溫聲問道,但語調不由自主的上揚。 

  蕭言楚的手被齊天衡包覆著,她沒得啃,於是便咬起他的手指來。 

  “同忠醫院的大公子,語朵姊姊以前的未婚夫。姊姊不見了,為了明衛,我得和他結婚。”她突然抬起頭,無肋的看著齊天衡,“我不要和他結婚,和誰結婚都無所謂,我不要搶姊姊的情人,我不要對不起她,無論她是生是死……” 

  語氣愈來愈弱,她心慌意亂,完全不知所措。 

  不!她說什麼也不願意,死也不要嫁給姊姊的心上人! 

  齊天衡早就知道她的人生不單純,若想擁有她,這會是可怕的一局怪棋,他還未完全清楚她的背景和人際關係,就得先面臨這個大問題了。 

  但他不退縮。無數精光掠過他的眸子。 

  “你不想嫁就不要嫁。”  

  她深知自己的身分,這種事由不得她說不。 

  “不是我不想嫁就能不嫁,對方執意要娶我啊!這是策略聯姻,九年前的那件事,蕭家欠了段家一份情,只要段子均不放棄,我就非嫁不可……我不要為了繼承明衛和他結婚啊!” 

  怎麼辦,明天此事一確定,接下來消息就會散佈到全世界有華人的地方,萬一被語朵姊姊知道,她一定更不會回來了! 

  齊天衡淺淺地一笑,大掌貼著她的腰,將她用力一拉,整個人壓進他的懷裏。 

  她吃了一驚,仰首看著他,語氣陰冷,“齊天衡,你又在做什麼?我很煩,現在別鬧我了!” 

  對她的話不以為忤,他笑得輕柔,低下頭偎在她耳邊。 

  “那……我幫你,我來讓段子均不想娶你。”他充滿誘惑地說道。 

  蕭言楚微愣,但沒有思考太久,腦子很快的便將理智推到一旁,有了決定。 

  語朵姊姊是她很重要的人,給了她太多、太多她還不起的東西,所以她絕不能背叛她。 

  “那……怎麼做?” 

  蕭言楚並不笨,於是試圖反過來誘惑地問,雖然她的聲音顫抖得連自己都聽不下去。 

  齊天街在黑暗中淡淡地笑了。 

  “我們來做愛吧,只要是男人,應該都不會接受婚約物件在訂約前夕竟和別的男人歡好這種污辱,所以,”他的聲音轉而低啞,“我們來制、造、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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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中,蕭言楚強忍著酸痛挺著腰,光是站立就像要了她的命,但她還是慌忙穿上衣服,因為已經沒有時間讓她磨蹭。 

  一個不小心碰落桌上的物品,她嚇得閉上限,怕吵醒了他。 

  小心翼翼的張開眼,幸好床上趴睡的男人沒有動靜。 

  房間內yim靡的氣味還有亂成一團的床被,在在讓她臉紅。 

  雖然做到一半時她就意識不清了,但光是前頭那些就足以讓她想殺了自己。 

  她不斷要自己冷靜,緊張的扣好衣扣,便跌跌撞撞的離開房間。 

  在她拿捏不准力道的關門聲後,裝睡的齊天衡歎了聲,坐起身。 

  抱著膝頭,他埋首再度歎口氣。 

  他知道自己做得太過分了,可是,他內心的淫獸並不是他能操縱的。 

  和蕭言楚做愛,一定會是絕頂的快感,所以他想在擁有她的心之後再好好品嘗那種喜悅。  

  但知道歸知道,控制不住還是控制不住。 

  他幾年的耐性全毀於一旦,昨晚他明明可以獻上幾千種阻止她結婚的計策,但他居然挑了最差勁的一種。 

  不用瞻前顧後,不用考慮過去和未來,把真正所想的直接說出口,這種方法對蕭言楚是沒有用的。 

  迂回的她,要用迂回的方法才能得到。 

  強索了她,逼她顯露出脆弱的一面,就算能阻止她結婚,也足以嚇跑她。 

  別說是對於愛了,她對任何脫軌的事反應都比一般人劇烈,她現在恐怕羞愧難當,不想再見到他。 

  方才她那膽小怯懦的模樣,更證實了他的推測。 

  自己把自己的計畫給弄亂,偏偏事後諸葛讓人更氣悶。 

  “真後悔……” 

  這時,齊天衡突然聽到開門聲。 

  她回來了? 

  行動快於一切,他隨手抓了個東西遮住身體,猛地打開房門。 

  大門口站著的人讓齊天衡無言。那高大的身影並不是他想看到的人。 

  段子豪手上拿著一瓶琴酒,正對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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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日的大白天,兩個男人對坐著狂喝烈酒,的確是個詭異的景象。 

  “拜託你,別臭著一張臉。”段子豪挑著眉道。 

  聞言,齊天衡砰的一聲放下酒杯。 

  “那你別來這裏喝酒,我很煩!” 

  總是從容的齊天衡失了冷靜,不過,段子豪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事實上,他也快抓狂了。  

  “我也很煩,朋友一場,今天你無論如何都應該陪我喝得爛醉如泥!” 

  齊天衡眸光如箭,忽然問:“段子均是你哥?” 

  “是,親兄弟,同父同母。” 

  “是個怎麼樣的人?” 

  “咦,你愛上男人啦?怎麼不是愛上我啊?” 

  “少廢話,你到底說不說?” 

  段子豪看著失控的齊天衡,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蕭言楚沒選擇你,別把氣出在我身上。”他淡然的語氣裏有著隱隱的痛苦。 

  齊天衡灌了一大口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第一,段子豪知道蕭言楚的去向。 

  第二,他和自己同病相憐。 

  光是這兩個理由,就讓齊天衡的頭腦恢復平時的靈活。他看著猛灌烈酒的段子豪,大手一伸蓋住杯口,直接用行動阻止他,順便將酒瓶移到自己身前,不讓段子豪碰。 

  “豪子,”齊天衡歎了聲,“你該去找琅琅了。” 

  段子豪的喉頭不自然的滾動,臉上明明帶著笑,卻比哭還難看。 

  “她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也沒給我喜帖,我去幹嘛?”他自嘲的說。 

  那天會去擾亂蕭言楚的心情,其實是因為任琅琅,段子豪明知是無意義的移情作用,但還是做了再說。 

  可是,蕭言楚沒有臨陣脫逃,而任琅琅就更不可能了。 

  “琅琅喜歡你。豪子,你是白癡嗎?誰都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你。” 

  齊天衡光是自己的事情就煩惱不已,擔憂著蕭言楚不知道是不是答應了婚約,但他不能不?段子豪和任琅琅之間的渾水。 

  段子豪苦笑一聲。“琅琅是喜歡我,但她更喜歡平凡的幸福,她不認為我給得起她要的平凡家庭。出生在哪里、長成什麼樣,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她不相信我能和她白頭到老,平靜的過完這一生啊!”他說到後來近乎咆嘯。 

  任琅琅是個講求實際且追求穩定的女人,齊天衡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 

  她是他的責任編輯,近七年的交情,他知道她從不作夢。 

  對於嫁進豪門,丈夫的學歷和職業都高人一等,加上英俊過人,這種種優勢對任琅琅來說,只會是動搖她幸福生活的原因。 

  她要一個平凡的丈夫,安穩的家,她不要任何足以動盪的因素。 

  “那麼,你就祝福她,祝福她和愛情長跑十年的男友可以快樂幸福一輩子。”齊天衡故意這麼說。 

  他的話徹底激怒了段子豪。 

  “絕不,我絕不祝福她!”段子豪再也無法平靜,吊兒郎當的模樣消失無蹤。 

  齊天衡冷冷的一笑,“沒氣度的傢伙。” 

  段子豪狠瞪了回去,“那你就能眼睜睜看著蕭言楚嫁給我哥?”  

  齊天衡深吸口氣,淺笑著,但內心翻湧。 

  “呵,不可能,她是我的。” 

  “說得真輕鬆,結果很快就知分曉。” 

  “我不介意和你抬杠,反正就算她接受婚約,也不是今天要嫁,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改變最後的結局。”齊天衡頓了頓,迎上一對怒火蒸騰的眼。“可是,你今天不去阻止琅琅結婚,呵,就萬事休矣。” 

  段子豪當然明白齊天衡為什麼這麼說。 

  有一種人拿婚姻當兒戲,輕易的就可以捨棄,但任琅琅是那種下定決心後絕對會全力維護它的人。 

  就算她一點也不愛對方,她還是能讓對方感受到她的認真。 

  這讓他害怕,身為一個大男人,他還是很怕! 

  因為任琅琅,他嘗到愛情中最苦澀的滋味,天之驕子掉進地獄或許就是這樣而已,他所擁有的好條件都只是將她愈推愈遠。 

  豪子,我能和你玩,但我不會愛你,你要記住這一點。 

  這是任琅琅每一次與他歡愛後一定會說的話。 

  靜默無邊無際的蔓延,兩個男人都沒再開口。 

  許久之後,齊天衡看著痛苦不堪的段子豪,又看了看手邊的酒瓶,決定再當一次魔鬼。 

  當初是他慫恿任琅琅去玩弄段子豪的,只是他始料未及,兩個當事人居然都擦槍走火,玩出真感情,所以,這算是他對他們小小的彌補吧。 

  “豪子,喝醉是種免罪符,你說是不是?”齊天衡一貫地溫聲道。 

  段子豪抬起頭,目光熾烈,“你要我藉酒裝瘋嗎?” 

  “非也、非也,我只是說,一個酒鬼無論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也值得原諒而已。” 

  “可是,琅琅她……” 

  “不管她決定如何,最後是不是仍要嫁給那個人,你還是可以去表達你的想法啊。” 

  “什麼想法?” 

  “呵呵呵,如果她嫁給別人,你還會娶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嗎?” 

  “不,除了琅琅,我不會和任何女人踏進禮堂。” 

  “那就對了。豪子,你現在就去她的婚禮,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琅琅,如果她嫁別人,就要她永遠別忘記,是她害你一輩子獨身,你一世孤獨寂寞是她的罪過,不會被你原諒的罪過。”齊天衡轉動著酒瓶,不關己事的說著恐怖的話。 

  段子豪的眼神變得光亮,接著他霍地躍起,掉頭就要走。 

  “慢著。”  

  段子豪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老友那招牌笑臉。 

  “你哥現在在哪里?”齊天衡笑問道。 

  在為豪子獻策的同時,他也想清楚自己要怎麼做了,即使破壞一切也在所不惜。 

  為了得到蕭書楚,他要搏一搏。 

  段子豪毫不猶豫地道:“東方酒店的阿波羅廳。我家有什麼重要的大事都會使用那裏的私人包廂。” 

  “很好。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你這次欠我一個人情,將來我會要你還,記著。” 

  “嗯,我會記住的。” 

  和段子豪交換完條件,齊天衡抓起酒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段子豪的臉上一潑,烈酒淋得他滿頭滿臉。 

  “這樣酒味應該夠濃,你可以去了。” 

  這句話才說完,段子豪已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齊天衡深呼吸,將瓶子舉起,把剩下的酒全倒在自己身上。 

  他笑著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 

  “把所有的事安排好就出門吧。”齊天衡說得雲淡風清,但是內心火熱。 

  他是個堅持到底的人,盤算了這麼多年,他是不會輕易放棄蕭言楚的,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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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蕭言楚安靜的坐著,看母親和段母聊得起勁,而兩位分別代表蕭穆朝和段父的機要秘書在一旁適時的接話,她不禁覺得父親這個角色好像無論在任何家庭中都是可有可無的。 

  正對面,段子均依舊帶著微笑,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指也非常修長,指甲的形狀也很優美,但因為職業需要,所以剪得很短,像再多剪一點就會剪到指肉一般。 

  和齊天衡的指甲很像…… 

  蕭言楚驀地臉紅,故意忽視的心中的怦然。她喝了口紅酒,壓制那經歷情事後殘留在身體上那十分擾人的感覺。 

  不過,也正因為這些不舒適,令她心中更加堅定。她不能再錯,不能再次背叛語朵姊姊。 

  輕輕的,蕭言楚冷靜清晰地說道:“子均哥,當年語朵姊姊並沒有竄改病歷。” 

  這句如原子彈爆炸一樣的話,讓包廂內的眾人像被定住一般,唯有段子均的眼突地一眯。 

  “言楚,你說什麼?”他輕聲問,但聲音壓得極低。 

  她正打算回答,手背突地一痛,她偏頭一看,紀真澄臉上掛著優雅的笑,但桌下的手扣緊了她的。 

  可是,蕭言楚並沒有因此退縮。 

  “當年,那個縱膈腔腫瘤的國大代表,由同忠和明衛兩間醫院共同會診,同忠的你負責的是腫瘤診療及放射線治療等等,而明衛的語朵姊姊擔任外科主治。當時你們雖然都是年輕一輩的醫生,可是你們背後代表的是整個醫療團隊的投入。”  

  那段背景無誤,段子均點了點頭。 

  “然後?” 

  過去種種像個惡夢,蕭言楚忘了手背上的疼痛,直視著段子均的雙眼。 

  九年前,那個黑白通吃,權傾一時的老國代,因為麻煩的縱膈腔腫瘤住進同忠醫院,然後由執外科手術牛耳的明衛醫院為他取出病灶,這件大新聞當時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為手術過程十分順利,但術後卻爆發醫療疏失,段子均開立不當藥物,造成老國代猝死。當時還沒有醫調會,檢調、政商勢力紛紛介入,經調查後發現,那致命的藥物是由蕭語朵所開立。醜聞爆發之後,她被撤銷醫師執照,然後消失無蹤。 

  其實蕭語朵只是掛名主治,實際動刀的是一位資深的胸腔外科醫生,所以當調查發現病歷上的字跡確實屬於蕭語朵時,她本人直言不諱,任何解釋都不說就不見了,更加深了她是陷害段子均之說。 

  各種傳聞在八卦雜誌和同業間流傳,但同忠醫院和明衛醫院都沈默以對,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段蕭兩家交惡。 

  “其實,病歷是被語朵姊姊竄改過,但她是竄改成自己的筆跡,為的是要保護你。子均哥,當初原始病歷是仿造你的筆跡,為的是要毀掉你。那時老國代死後,第一個進入現場的語朵姊姊發現此事,我猜想,依她那麼聰明,絕對發現是怎麼一回事,所以為了救你,她毀掉了原始病歷,自己頂罪。”蕭言楚淡淡的陳述著。 

  段子均的呼吸亂了。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那時候你只有十二歲吧?” 

  蕭言楚淡淡的一笑,不管段母的臉色有多難看,也不在乎紀真澄的表情。 

  “因為,幕後的黑手是我母親。她不能讓語朵姊姊和你結婚,確立姊姊的繼承地位,但為了不損及明衛的名聲,只好毀掉你。是她命令明衛裏的人動手腳,而你的字跡,是她買通了同忠醫院的病歷室人員拿到手的,而這整個過程,不巧被我全程偷聽。” 

  她望了一眼段子均,停頓了幾秒。 

  “子均哥,對不起,我不敢告訴你或姊姊這件事,當時我年紀太小了,我好害怕……” 

  她太害怕被母親發現她去通風報信,所以才會造成這樁悲劇,失去了她最愛的姊姊。 

  蕭語朵不加辯駁,就是因為知道此事關乎一個重量級的國代,絕不可能善了,但那份病歷會傷害到她心愛的人,所以她一肩扛下,然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沉重的氣氛彌漫著,讓在場的人們呼吸困難,無法喘息。 

  許久,本來像尊雕像般冰冷的的段子均溫和的一笑,大手伸過桌面,輕撫著蕭言楚的頭,像個大哥哥一樣。 

  “言楚,辛苦你了,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這麼久。” 

  段子均的溫柔和體諒,讓蕭言楚幾乎落淚。 

  “子均哥,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疼愛我的姊姊,你們給了我最想要的東西,我卻沒有回報你們。”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放在心上。” 

  “子均哥,不要再誤會語朵姊姊了……”蕭言楚柔柔地說道,伸手拉下領口。“而且,我不能嫁給你。” 

  刺目的點點紅痕,引人遐思的往衣服遮住之處蔓延,情事後的證據,足以讓在座的長輩們心臟病發。 

  段子均愣了會兒,之後爆出一陣大笑,而倍感受辱的段母則是鐵青了臉,站了起來。 

  “紀女士,我認為令嬡和小犬的婚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而當年的事,段家不會繼續保持沈默。子均,我們走。” 

  段母說完,便領著機要秘書頭也不回的離去。 

  至於段子均,他完全不理會紀真澄,抬起蕭言楚的手一吻。 

  “言楚,謝謝你把這一切告訴我,我們保持聯絡。” 

  蕭雷楚一笑,對他點點頭。 

  段子均起身離開。疑惑得到解答,囚在他心中的仇恨被釋放,明明身處室內,他卻覺得像置身于陽光下一般溫暖,心也變得澄清明亮。 

  慢慢地走在長廊上,他和一個眼神焦灼的男人錯身而過。 

  仿佛感覺到什麼,段子均看了眼對方的背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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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終於落幕,段家的人離開後,蕭言楚也逕自起身。 

  背對著母親,她緩緩的開口:“媽媽,你可以怪我破壞你的計畫,但是,我不想一錯再錯,請你收手吧。” 

  她用盡全身力氣說出的話,換來的是一串銀鈐般的笑聲。 

  她下意識的轉過身來,看見紀真澄不但臉色不改,甚至更加冷然。 

  “言楚,你是明衛的繼承人,不想嫁段子均,媽媽還可以幫你安排別的物件。”紀真澄自顧自的說道。 

  蕭言楚覺得好悲哀,但同時她站定了身子,表現出堅決。 

  “媽媽,我不繼承明衛,要繼承就等語朵姊姊回來繼承,或是讓話橋來繼承。王秘書,麻煩你向我父親傳達我的意願……” 

  “不繼承明衛,你蕭言楚什麼都不是,沒有任何價值。”打斷女兒的話,紀真澄柔和卻冷酷的說著。 

  幾十年的糾葛,早已無關愛恨了,就算得不到蕭穆朝,她也要奪走他的一切。 

  蕭言楚心一擰。早就知道母親把她當棋子,但真的聽到時,還是無法接受那沉重的打擊,她眼前一黑,身子顫抖得無法直立。 

  她被她渴愛的母親徹底的否定。 

  想要好好站穩,但腿已經失去力量;想捂住耳朵,但手重得抬不起來,她的心像破了個大洞,所有的情感都被黑洞吞沒,夢想已經遠走,生命將要被吞噬,她連求救的力氣都沒有…… 

  突地,一雙大手來到她腰際,穩穩地托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抬起頭一看。 

  啊,是他…… 

  “這位女士,如果你認為言楚沒有價值,那你就拋棄她吧,我要接收這個無主物了。”齊天衡皮笑肉不笑地道。 

  看見蕭言楚痛苦的神情,他好想將眼前那個中年女人撕裂,可是他還是溫文鎮定,冷靜得讓人無法小覷。 

  看著女兒被不知什麼人抱著,紀真澄冷笑一聲。 

  “你是誰?” 

  見問,齊天衡緊擁著懷裏的人兒。 

  “我和言楚相愛,是誰並不重要,再說你連她都不要了,追問我是誰不是很沒有意義嗎?” 

  “就算我不要她,我給她骨,給她血,給她生命,永遠是她的母親。”紀真澄冷然道。 

  “身為母親還傷害自己的孩子,你已犯下滔天大罪,不配為人母。” 

  鮮少生氣的他,此刻再也壓抑不住怒火。 

  什麼叫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天下就是有一堆不是的父母! 

  就算父母做了再差勁的事,孩子還是會無條件的戀著他們,而對孩子的純真加以利用的人,根本沒有資格成為父母。 

  他還有話想說,衣擺忽地被人一拉,他低頭一看,蕭言楚正看著他,眼神充滿從未有過的柔軟。 

  “夠了,別說了,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她輕輕的說著,然後望向母親,“離開她。” 

  她很感謝齊天衡,不論他是為了什麼理由為她說話,還在她的身旁扶持著她,單論他懂得她這一點,她已無限感動。 

  他說出了她內心最深的怨恨,這樣程度的正義就足夠了,身為女兒,她對母親的恨意只能這麼多。 

  齊天衡點了下頭。當事人想放手,他也沒資格多說什麼;於是拉起蕭言楚的手便往外走。 

  她沒有掙扎,面無表情的跟隨著他。 

  當兩人正要走出那富麗堂皇的包廂,紀真澄忽然大喊。 

  “蕭言楚,我做了這麼多,還不是都是為了你!” 

  聞言,蕭言楚的心涼透了,緩緩回過頭。 

  “媽媽,”或許,這會是她最後一次這麼喚人,她已經沒有勇氣再留在紀真澄的身邊了。“你愛不愛蕭穆朝我管不著,但你能不能不要用為了我當理由?我很清楚,你從來不是為了我,你根本就不愛我,生下我卻不愛我也就罷了,你放過我吧。” 

  “蕭言楚,你真可悲。” 

  “是的,我很可悲,但是,你才是那個可憐的人。” 

  蕭言楚輕輕的說完,轉身離去。 

  她悲哀至極,心頭彷佛下著大雨,沖刷著過去那些回憶。 

  流不出眼淚,她渾身冰冷,唯有被齊天衡緊握的手是溫暖的。 

  心中大雨滂沱,蕭言楚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只能任由齊天衡帶著她遠離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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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痛至極的感覺,讓她覺得有如天地倒轉,一切都變得紛亂。 

  回憶一個個碎裂,再也拼湊不起來,一顆心也千瘡百孔。 

  其實,這樣也好,那些都是不值得被記得的事。 

  她忽然有種想把自己抽離的欲望,像在遠處觀看他人的痛苦,而不是自己的悲哀,可是,是齊天衡一直拉著她的手,讓她好痛,她的身體也無一處不痛。 

  這些生理上的痛苦千真萬確,讓她很難忽略。 

  “痛……” 

  一聲下意識的痛呼,讓直往前走齊天衡的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哪里痛?” 

  齊天衡的詢問中帶著擔憂,令蕭言楚愣住了。 

  若說先前他的溫柔是錯覺,那現下他的溫柔又該怎麼解釋? 

  如果不是剛才和母親決裂,也許她不會腦中一片空白,可以想得出其中的道理。 

  但她既然無法理解,那就任由自己依賴吧。她軟弱的這麼想。 

  她需要一條救生索,好讓自己不要沉入無邊的黑暗裏,齊天衡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光亮。 

  “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蕭言楚呢喃著,直覺告訴她,齊天衡不會棄她於不顧。 

  他在她傾吐過去的一切時慰撫了她,在她驚慌失措時協助她,在她崩潰時支撐著她,所以,她現在這麼痛苦,他應該會照顧她才對。 

  她已經快倒下了,縱使再不情願,再不想示弱,在這個曾看過她脆弱一面的男人前,她已毋需武裝。 

  抗拒不過是徒勞無功,不如誠實,而且,她的內心深處亦渴望著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溫柔…… 

  齊天衡看著孩子般無助的蕭言楚,內心再次有種殺人的衝動。 

  這種稍一不慎就會成為犯罪的衝動,在短短的時間裏竟出現三次,都是為了她。 

  不過,這一次他想殺的物件是昨晚太衝動的自己。 

  “回我住的地方,我幫你看看。”他柔聲道。  

  一想起那個地方,蕭言楚原先失去作用的腦子裏出現許多片段,呆愣了會兒後,臉不由得紅了。 

  薄薄的粉紅色讓她的臉像花朵般粉嫩,而她的雙腳像是生了根,無法再往前走。 

  “我……我不要去。”蕭言楚羞澀的說。 

  沒想起就算了,但想起那些激狂的情事,她不可能再平心靜氣的踏進那個地方。 

  看她稍稍恢復正常,齊天衡寬心了些,帶著詭色的笑容又回到臉上。 

  “你現在無處可去,難不成要我在大馬路上脫你衣服檢查你哪里痛?” 

  在眼前放到最大,那似笑非笑的俊臉,讓蕭言楚看得更是臉紅心跳,只能無言。 

  遇上他,自己就變得很奇怪,現在明明應該悲痛欲絕,但是害臊的情緒卻淩駕一切。 

  不過,她也明白,正如母親不愛她一般,她對母親也沒有愛,也許這種情感曾經有過,但早已經在長遠的時光中被摧毀殆盡了。 

  雖然大半是憤怒和嫉恨,但她對齊天衡的種種情感,可能遠比對母親多上十倍吧。 

  看她眼睛骨碌碌的轉著,齊天衡心中擔憂的大石頭終於完全放下。 

  “你不說話,是默許嗎?”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輕浮地問著。 

  蕭言楚抽了一口大氣。 

  “你、閉、嘴。” 

  她不過是無法接話,什麼默許不默許! 

  她真是瞎了眼,這個惡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溫柔呢? 

  哪個好心人來勒死她,雷神來劈死她吧!她怎麼會和敵人發生關係呢?她好想死啊! 

  昨晚那些畫面愈來愈清楚的呈現在腦海,蕭言楚的臉已紅得像番茄。 

  齊天街涼涼的望了她一眼,決定落井下石。 

  “色女,你想到什麼,想得一張臉像猴子屁股?” 

  蕭言楚聽得又羞又憤,女性的自尊蕩然無存,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畢竟她是真的想到一些有顏色的事情。 

  “你閉嘴啦!我才不是猴子……” 

  她好歹是個淑女,那種下流的形容詞,她難以啟齒,換成醫學名詞,她肯定能說得比他溜。 

  他絲毫不將她小小的反擊放在眼裏。 

  “人類也是從智猿一路發展下來……” 

  “請你閉嘴!” 

  “你怎麼連說‘請’都像是在命令人啊?” 

  “請你閉嘴。” 

  “聲音再柔軟一點,沒有人教導你請求他人的時候要口氣和悅,表情友善嗎?” 

  “請、你、閉、嘴。” 

  “唉,愈說口氣愈兇殘了,算了,這次不和你計較,有人在等我們,快點走吧。” 

  啥?他說什麼? 

  “誰在等我們?”蕭言楚忘了憤怒,疑惑地問道。 

  齊天衡微微一笑。“我弟弟。”  

  “你有弟弟?” 

  “是的,兩個,一個二十一歲,一個剛好滿二十歲,他們被我叫出來,正在我住的地方等我們。” 

  他們幾歲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啊。 

  “他們等我們做什麼?”蕭言楚愈想愈糊塗,只好又問。 

  齊天衡仍笑嘻嘻的,讓她心中隱約覺得不祥。 

  “根據民法第九百八十二條……” 

  他正要完整的解釋,她立刻選擇打斷他的話。 

  “請你說白話文,你用文言文和法條我聽不懂!”想起他老愛拐彎抹角,蕭言楚沒好氣的說。 

  齊天衡一歎,“理組的學生文學素養真差。” 

  “要講不講啊你?別又乘機亂罵人!”她漲紅了臉怒道。 

  他滿臉無辜的望了她一眼,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你好凶喔。” 

  他語氣委屈,如同一個小媳婦,只是,這騙不倒明白他心中有著什麼魔性的女人。 

  蕭言楚瞪他一眼,作勢要走,待被他拉住,她才冷冷的啟聲。 

  “齊天衡,你到底要說不說?” 

  見問,齊天衡這回決定給她一個痛快。 

  “根據民法……” 

  “不是跟你說不要念法條了嗎?”她已快失去耐性。 

  “好好好,息怒、息怒。法律規定,結婚需有公開儀式,並且有兩位以上的證人在場。” 

  他使用的語言是中文,每一個動詞、名詞也都在她理解的範圍內,可是她真的被搞糊塗了。 

  “什麼結婚?什麼證人?”蕭言楚喃喃的問。 

  齊天衡又是一笑,可是眸中卻掠過精光。 

  “證人就是我那兩個年滿二十歲的弟弟,至於要結婚的人,”他頓了頓,俯在她耳邊優雅的笑著,“當然是我和你啦。” 

  她腦中轟然作響。 

  齊天衡在說哪個國家的一千零一夜啊? 

  她又不是殘暴昏潰的國王,而且也沒有睡意! 

  “你在說天方夜譚嗎?”蕭言楚推開他,退了兩步,嚴肅的瞪著他。 

  聽她語氣認真,他也正經的板起臉,只是他的回答和正經一點也沾不上邊。 

  “‘天方’是古代中國對阿拉伯的稱呼,‘夜譚’是指……” 

  齊天衡一貫的博學解釋再度引起蕭言楚的怒氣,她一個箭步上前,拉起他的領子,怒目而視。 

  “請你解釋我為什麼要和你結婚!” 

  光憑他昨夜“卓越”的表現,他要是敢不要臉的教她負責他的貞操,她就宰了他,再分屍煮來吃! 

  齊天衡優雅從容的一笑。 

  “和我結婚,可以徹底斷了你母親利用你爭奪家產的希冀。”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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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6 18:1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用力的搓著手,以大量的清水將手腕沾到的血液洗去後,蕭言楚一臉疲倦,將髒汙的手術衣脫下,披上白袍。 

  原本只是單純的心臟瓣膜手術,卻因為患者嚴重的糖尿病而併發大出血,變成一場九個小時的手術。 

  和跑馬拉松沒兩樣的長時間手術讓蕭言楚又累又餓,她回到休息室後,整個人就癱軟成一團泥。 

  她在這所公立醫院實習加上正式任職,少說也有兩年的時間,已與她十分熟稔的護理長吳淑琳經過此處,看見她倒在沙發上,於是走進去,撥了撥她額前汗濕的發。 

  “蕭醫生,我們要出去吃飯,需不需要幫你帶一點吃的回來?” 

  蕭言楚點了點頭,雖然因為久聞血味而沒有食欲,但她知道自己需要進食。 

  “那我幫你帶碗海鮮粥回來。”吳淑琳像看著自己的孩子般對她一笑,便俐落地起身離去。 

  蕭言楚利用她回來前的空檔,閉上雙眼稍事休息。 

  因為健保制度設計的疏失,從去年底就爆發公立院所醫生的離職潮,所以這一、兩個月來,她忙到不知今夕是何夕,體重直往下掉。 

  她一定得想辦法讓自己趕快胖回來才行。 

  想到這兒,她本來略微慘白的臉淡淡地染上紅暈。她還是閉著眼,手往白袍胸前的口袋一摸,掏出一個閃耀著銀白光芒的戒指戴上。 

  戒環因為她的消瘦而纏上了紅線,縮減些許空間。 

  這是有個護士因為看見她成天緊張的握拳不敢放鬆,以免戒指不小心弄丟,因此好心教她的。 

  紅線給人一種火熱的感覺。 

  蕭言楚張開眼,舉起左手,透過窗外的陽光,看著無名指上閃爍的銀戒。 

  這是齊天印送的禮物,一個給他大哥,一個給她,是成對的雲龍紋戒,設計得十分精美華麗。 

  “快滿四年了。”蕭言楚喃喃自語,計算著她套上這只指戒的時間。 

  她選擇用行動離開蕭家,因此從離開母親的那一天,她就套上了它,為的是從此免去她的繼承之責。 

  隔天,在提出結婚登記,將戶籍遷入齊家後,她的帳戶和信用卡馬上被凍結停用,所以她賣了手上唯一持有的房地契,用來完成學業,通過國家考試,之後進入公立醫院就職。 

  雖然段子均非常歡迎她到同忠去工作,但她幾經思考,為了不和過去牽扯太多,她婉轉的拒絕了。 

  他們仍保持聯繫,一起關心著下落成迷的蕭語朵。 

  這四年來,她工作還算順利,生活也十分平靜。 

  那間充滿童話風格的舊公寓似乎有股魔力,她的痛苦和悲傷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許多不一樣的情感。 

  即使是簡單的一件事、一個人、一樣東西,都能讓她有新的感動。 

  與過去完全不同的生活空間或許是也一個原因。 

  那個和她擁有對戒的男人,真的是交遊滿天下,明明是糟到不能再糟的惡劣性格,卻有不少朋友。 

  至於那從不上鎖的房子,像是旅館也像是會館,她常常一覺醒來,或是半夜回家,便發現有人自顧自的在屋裏進行各種活動。 

  那兒其實有三間房,一間是和書庫沒兩樣,唯獨多了電腦的書房,一間是會不時出現第三者的主臥室,而她對於當初在那間房中備受段子豪和任琅琅驚嚇的事還心有餘悸,所以她挑了離主要的空間較遠的房間當她的臥室。 

  剛開始,這群集上市公司社長到國中生的怪人陣容常把她嚇得合不攏嘴,不過一段時間後,她也就見怪不怪,反正她有自己的房間,彼此互不干擾,何況那些人都不是壞人,只是怪了點而已。 

  而且想到自己也是奇也怪哉,連她都可以和怪人之首結婚,讓那些怪人們也嚇得合不攏嘴,她就釋懷了。 

  “道德”只是毫無意義的兩個字,完全憑自己的意思行動,沒有對錯,只問好惡,齊天衡就是這樣的怪人。 

  不羈的拿性幻想當事業,還享有大師盛名(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是哪些人在什麼樣的“感動”下給他如此高的評價,而她至今尚無膽量看完一本他的書)的男人,會願意受到婚姻這種社會契約的束縛,剛開始,那群包括段子豪和任琅琅在內的怪人都以為他在開玩笑。 

  可是,在齊天衡肅清了兩位元數字的性伴侶之後,他們終於明白他是認真的打算履行那紙合約。 

  另外,與齊天衡在結婚證書上簽字的那一晚,他們也順便在段子豪和任琅琅的結婚證書上簽名,成了證婚人。 

  想到這兒,蕭言楚不禁歎了口氣。 

  她還是不懂他這麼對她是出於什麼理由,而且,她也已經快要弄不清自己在想什麼了。 

  為了幫助她脫離蕭家,齊天衡的所作所為超出一般範圍,而且願意受困于那張紙,除了她,他已沒有其他的物件。 

  或許因為這樣獨一無二,某種隱隱約約的情感在她心中慢慢成型。 

  她搞不清楚那是什麼,只知道她有一天看著這戒指出了神,忽然回想起一段話。 

  那是齊天印在結婚證書的證人處簽完名後所說的話。 

  “嗯,大嫂,”他小心翼翼地喚著她。“大哥的愛情不是九九九純金,而是九二五銀,希望你能夠瞭解。” 

  她知道純銀飾品會打上九二五,但她根本不瞭解什麼叫愛情是九二五銀,他怎麼和他大哥一樣喜歡打啞謎啊? 

  偏偏她就是在意極了,現下,齊天衡快要退伍,她還不能瞭解,要怎麼辦呢? 

  剛結婚時,除了偶爾做愛,其實兩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相處,努力走出創傷的她忙於課業,而他畢業後則忙著寫稿,一年後接到兵單便當兵去了。 

  在他離開她身邊後,她才突然在乎起他來,這下該如何是好? 

  他當兵期間,她正好在醫院裏實習,他若休假回來,兩人多半因為她值班而錯過,要不然就是天雷勾動地火,半句話不說就上床歡愛。 

  往後,她得和他長時間相處,她該怎麼面對他? 

  她只能努力的吃胖一點,因為她記得他曾經批評過,她瘦得好醜、好難看,她死都不要讓那個世仇有機會再嫌棄她。 

  一切都是想打敗他的執念而已,蕭言楚以此說服自己,但她也知道這個理由已經太過牽強,因為,她是如此的在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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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都市霓虹燈閃爍的夜晚像個異世界,奇幻而豔麗。 

  齊天衡拿出鑰匙插入鎖孔,卻發現門沒有上鎖,他不由得笑了。 

  記得蕭言楚剛搬來時,他常常被鎖在外頭進不了家門,得在門外坐到她回家為止。 

  只要找鎖匠,被關在門外這種事情很容易解決,但他喜歡看她內疚的表情,慢慢讓她意識,進而習慣她的身旁還有另一個人。 

  私領域和內心的空間是相連的,她是個麻煩的女人,他也只好用麻煩的方法接近她。 

  結婚不過是外在關係的改變,他要她的心裏也有他的位置。 

  他打開門,今夜意外的沒有朋友來訪,確認門邊有她的背包等物品後,他惡質的在大門上吊了個“請勿打擾”的牌子,然後將門鎖上。 

  他不希望她在情事中受驚,而且他那群惡友對於壞人好事,個個是臉不紅氣不喘。 

  走進自己的房間放下行李,他進浴室淋浴,不久後,他圍著浴巾,悄悄的摸進蕭言楚的睡房。 

  在柔和的月光下,床上有著一個沉沉睡去的美人。 

  他應該要討厭趾高氣昂的她,偏偏在十多年前,上天讓他看見她在那棵樹下甜睡的模樣,他沒料到她會有那種樣貌,瞬間他無法控制的心中怦然,知道無論未來會過上多少困難,為了她,他萬死不辭。 

  之後,他觀察著她,無論多細微之事,他都將之牢記,也發現他誰不挑,居然挑上一個不會愛,也不懂愛的女孩。 

  直到很多年後,他才明白她成長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人格才會變得扭曲,令他又愛又憐。 

  如果她明白他的想法,應該早就為了她的勝利而歡呼吧。 

  齊天街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將她身上的被子徐徐褪下。他的眸光逐漸變得熾熱,一寸寸貪戀著她的嬌軀。 

  感覺從溫暖的夢中被帶到南極,蕭言楚低吟了聲,蜷成一團,也沒有清醒的跡象,就這麼邊發抖邊睡。 

  她還沒睡夠,可是齊天衡已打算先喂飽自己。 

  他覆上她的身子,她在半夢半醒之際,張開雙臂抱住了暖源。 

  齊天衡淺笑著,“好,是你誘惑我的,可別怪我不讓你睡喔。” 

  既溫柔又殘酷的話語一落,他的手指鑽進了她薄薄的絲質睡衣,在她的大腿上徘徊。 

  接著手滑過她的腰,一寸一寸的向上移,目標是她胸前的蓓蕾。 

  很快的,他的手包覆住她形狀優美的ru房,專注而溫柔的揉搓著。 

  敏感的尖端很快的充血立起,渴求著他人的舔弄,蕭言楚也不由自主溢出申吟。 

  她那絕對不是拒絕的低吟讓齊天衡滿意的微笑,拉開她身上的束縛後,他落下的唇直接盡情的吸吮。 

  蕭言楚是在一種讓人難以抵擋的甜美感受中驚醒,或許在三分鐘前清醒還能逃走,但現在她的欲望早被喚起,別說逃跑,她已無法自抑的對他的挑逗起了反應,身子不斷扭動款擺。 

  “你在幹什麼……啊……” 

  他突然進入她的身體,中斷了她的話。她嬌喘不已,身體很快就隨之起伏。 

  齊天衡凝視著她,深沉的眼裏閃動著笑意。 

  “除了你,我不能找別人,所以請好好配合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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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什麼季節,在都市叢林裏,麻雀在天方亮時都是最吵鬧的一群生物,永遠讓人想一隻只抓來掐死。 

  可是蕭言楚今天卻不是被麻雀吵醒,而是從半夜就被人擾得無法成眠,此刻渾身酸軟,殘餘的快感佈滿全身。 

  “你今天要值班嗎?”齊天衡問道,聲音沙啞。 

  “你應該在三個小時前問這個問題吧!”她恨恨的怒吼著。 

  “就當是我退伍的禮物嘛。”他好聲好氣的討饒。 

  “禮物?你哪一次回來沒有討禮物啊!” 

  “不然咧,我還能找誰?”他很快的回嘴,相信“一痞天下無難事”。 

  總被他打敗的蕭言楚無言以對。 

  被人當成禮物啃得一乾二淨,她埋首在枕頭裏,寧願悶死自己,也不想看見背後正在吻皎她肩胛骨的男人。 

  她不要回想,但方才她理智全失,坐在他身上搖擺著索求歡樂的癡態,還有他被欲望席捲,沉迷在滿足中的俊臉都不請自來,在她腦子裏倒帶,讓她羞得想死。 

  其實,做愛的時候她應該不會看見自己的臉,但自從某次他惡作劇的將她壓在鏡子上做之後,她就再也無法忘記自己沉溺於愛欲中的表情。 

  該死,她一點都不喜歡做愛的!  

  齊天衡輕輕的笑著。他們已是夫妻,早不知經歷過多少次歡愛,但她事後竟沒有一次不感到羞恥。 

  這讓他感到好有趣,光是看她不勝嬌羞的模樣,他就覺得滿足,滿足於這種歡愛後的餘韻。 

  “到底要不要值班?如果要值班,你累成這樣,大概得趕快找人代班才行喔。” 

  齊天衡那從不反省的語氣讓她氣得想砍人。 

  “用什麼理由請假?”氣悶在心頭,蕭言楚沒好氣的問。 

  他每次都不知節制,把她玩到不能動彈,有一次還幫不省人事的她請喪假,害得她隔天上班時,人人都請她節哀順變,害她不知如何應對。 

  齊天衡一笑。 

  “用咱們想生孩子這個理由好了,回應政府增產報國的政策。” 

  他此話一出,蕭言楚腦中的休火山終於爆發。 

  “你用這種方法來愛國?” 

  “這是個好方法,不是嗎?” 

  “那個政策有根本性的錯誤,要國民生孩子是靠社會福利制度的健全,不是靠口號!” 

  “反正不過是個幌子,幹什麼那麼計較咧?” 

  對於齊天衡的歪理,蕭言楚連理會都不想理會了。 

  但是,她愈是想逃離他,愈是被拖回他身下磨蹭。 

  在她出聲抗議之前,她忽然整個人被翻轉過來,和他四目相對。 

  齊天衡溫暖的眼神讓蕭言楚心中怦然。 

  “你在幹什麼啦?那麼用力,很痛耶!”她大聲道出違心之語,希望能稍稍掩飾她的心慌。 

  他柔柔的一笑,撐在她的上方,將她慌亂的眸光都收入眼底。 

  “楚楚,哪里痛?我幫你舔,舔完就不痛了。” 

  聞言,蕭言楚倒抽了口大氣,臉色更紅。 

  “要是這樣有用,這世界上就不必有醫生了!” 

  她的心臟對他的呼喚那麼有反應,一點拒絕的骨氣也無,他只要多喚幾聲,她的心恐怕真的會從嘴裏跳出來,可是他好像喚上了癮,最近常這樣喚她。  

  看她羞得無地自容,他滿足了惡作劇的興致。 

  雖然她已經快要心臟病發,但齊天衡還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看你還有空閒和我閒扯,所以今天不用值班吧?”明白她敬業的性格,他低聲問道。 

  知道自己完全被他掌握,蕭言楚難得不作困獸之鬥。 

  “嗯,昨天動了個大手術,又看了一晚的門診,我休息到明天早上。” 

  由於在大醫院工作,她不可能正常上下班,有時連值幾十小時的班也是常態,只能在醫院的休息室小睡。 

  齊天衡把玩著她的發絲。 

  “那就好,要不然我會擔心你沒有力氣好好站著。” 

  蕭言楚喉頭不自然的滾動,想不施麻醉將他的頭鑽一個洞,灌酒精進去殺菌。 

  “這一點不用你操心。”她咬牙說道,聲音利如刀刃。 

  “我不擔心啊,反正你今天又不用上班。” 

  她翻過身完全不理會他。 

  “楚楚——你怎麼不理我啦?轉過來看我嘛!” 

  “肉麻死了,請你不要那樣叫我!” 

  “會嗎?楚楚——楚楚——” 

  “夠了!” 

  她爆出一聲怒吼,他識相的閉嘴,並且在一記重拳擊上俊臉前往右一倒,驚險的避過。 

  蕭言楚乘機跳下床,但她左右張望,找不到半件可蔽體的衣服,只好慌亂的用手遮掩。 

  而齊天衡手上正勾著睡衣,露出想撲上去的眼神,手指輕敲著他的身旁,像只興奮的豹。  

  “上來吧,或是你想站在那裏讓我觀賞?” 

  齊天衡的威脅很快就見效,因為冷,也因為討厭赤裸的站在他的注視下,蕭言楚只好忿忿不平的爬上床,心不甘情不願的任他抱在懷裏。 

  “你這只色狼。” 

  齊天衡不在意她的辱?,因為他覺得這種稱呼等於讚美,呵呵,“呵呵,我的工作就是要色,不色就寫不出東西來囉!” 

  攻擊卻帶來反效果,引得蕭言楚狠狠一瞪。 

  “哼,你國三就開始投稿,難不成你從國中就開始發情啦?” 

  齊天衡聽著她的嘲諷,眸子裏閃過回憶的光亮。 

  “你猜對了,大概是十四歲吧……” 

  “什麼十四歲?” 

  “初體驗。” 

  “初體驗?初體驗!”  

  十四歲,了不起夢遺,或是打打手槍的年紀! 

  “你和誰啊?你那時才國二耶!”想起他國中時那美少年的模樣,蕭言楚不自覺聯想到犯罪。 

  齊天衡托著腮,早料到她會這麼驚訝。“呂季文。”不過,他認為這個答案應該會讓她更驚訝。 

  蕭言楚杏眼圓睜。 

  “數學老師?你說的是我知道的那個數學老師嗎?”看他不假思索的點頭,她吞了吞口水,接著問:“她……你、你……怎麼會在一起的?”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可是這件事真的在她的想像範圍之外,她想弄個清楚。 

  齊天衡笑了笑,著迷的玩著她的頭髮,娓娓道來。 

  “國二升國三的暑假,我常到學校的圖書館念書,有一次和呂季文偶遇,後來見到她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多到不能說是偶然。我知道她從我國二轉進來後就用一種很特別的眼光盯著我,但是我想她身為師表,又是在校風那麼嚴謹的私立學校裏,應該不至於發生什麼事。” 

  “不過,我猜錯了,有一次念書念得太晚,她藉口要送我回家,教我先跟她回教師辦公室一趟,我沒有多想便跟她走,結果在辦公室裏被她壓倒在地上,雙手被綁在桌腳,和她做愛。” 

  他平靜的語氣聽來像是說著別人的事,但蕭言楚的眼睛睜得大如銅鈴。 

  “那不是做愛……那是性侵犯……” 

  她十分明白,就像異物忽然掉進眼睛裏便會讓人流淚,男性勃起和女性分泌愛ye都只是一種反射,不見得和本人的意願有直接關聯。 

  那時還是少年的齊天衡,在黑暗的辦公室裏被一個女老師強暴了…… 

  他聞言一笑。 

  “一開始被壓倒時,我也這麼想,但是,明明是加害者的她,卻不停地流著淚,一直呢喃著說她喜歡我,直到我渾身都麻痹了,她還是邊哭邊這麼說,仿佛就算直接對我說出口,她也永遠無法傳達那份情感。沒有什麼事情比起滿腔的情意無法表達更悲哀,我覺得她好可憐。” 

  比起他,她更像被強暴的人,她不停的哭喊著喜歡他,知道自己污蔑了內心最神聖的情感,所以她不敢說愛,而是說著喜歡,之後,她就向學校提出辭呈,永遠離開喜歡的人。 

  蕭言楚腦子像被鈍物擊中般停止運轉,?直覺告訴她,那種事情是錯誤的。 

  “就算這樣,也不足以當成藉口,你那時還是個孩子。” 

  齊天衡淺歎一聲,“如果因為我是孩子,就能摒除在愛戀的物件之外,呂季文也不會因為單戀而如此痛苦,非得出此下策了。” 

  蕭言楚不敢相信他的寬容,“你為什麼能原諒她?” 

  齊天衡專注的凝望著她,輕輕撫摸她因為驚嚇而泛白的臉。 

  “因為,她只是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 

  和刀刃一樣鋒利的話語像割著她的耳膜,蕭言楚再遲鈍,也能聽出他的話裏有個對象。 

  “你有喜歡的人嗎?” 

  齊天衡對她這麼迅速的反應感到很開心。 

  “不是喜歡,是愛戀,或者應該說是單戀,恒久而無法表明的單戀。從國中開始,我就單戀著一個人。” 

  他不帶溫度卻盈滿情意的聲音,讓蕭言楚心痛如絞,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如此真實的疼痛,但她阻止不了心頭的千軍萬馬,無數個念頭紛亂的賓士著。 

  “你為什麼不向對方告白?” 

  齊天衡猛地憶起曾經在一本情色經典中,看見作者用蛇眼來描寫嫉妒的女人,他會心的微微一笑。 

  “如果你能明白,那就好囉。”語畢,也不給她思考的時間,他伸個懶腰,又接著說:“這間房子的租約到期了,我小弟也接到兵單當兵去,趁他高唱從軍樂,房間空出來,我們搬回家去吧。” 

  還來不及消化他之前的話,他又投出一顆炸彈,蕭言楚心中的錯愕筆墨難以形容。 

  “家?什麼家?”她愣愣地問道。 

  齊天衡輕輕捧起她的臉,“我的老家,我爸媽,也是你爸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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