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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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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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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4:25: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零章 陌路
  
  爾泰山,在突厥語中,被稱作「金色的山峰」,其奇延千里,橫跨在天山山脈與阿拉善草原之間,乃是遮擋大漠雪山的天然屏障。名聞遐的額爾齊斯河,便發源於此。它自南向北緩緩流淌,最終歸宿於阿拉善草原中的烏蘇布諾爾湖。
  
  翻過阿爾泰的崇山峻嶺,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望無際的綠色毯,蜿蜒不絕,直達天際。數不清的五顏六色的小花,星星點點墜落其中,嬌艷俏麗。一道寬廣而清澈的河流,自峻嶺間嘩嘩而下,悠悠向遠方流淌,暖暖的春陽中,水面波光粼粼,閃著耀眼的金光。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數月的奔波,穿雪山、過大漠,歷經生死磨難,當碧綠的草原再次進入視野,將士們忍不住的縱聲歡呼、喜極而泣。
  
  從賀蘭山到阿爾泰,他們走了一條從沒有人走過的道路,不僅成功的繞開了草原上林立的胡人部落,更神不知鬼不覺、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突厥人的心臟帶。第一次翻越賀蘭山、第一次踏入阿拉善草原、第一次站在胡人王庭克孜爾面前,無數戍邊將士的夢想,被他們一一實現,這注定是一趟將載入大華史冊的、偉大而光榮的遠征之旅。
  
  沿著河邊,無數的牛羊在水草豐美的綠裡悠閒放牧,恍如移動的棋子。成群的駿馬奔跑嘶鳴,飛揚的鬃毛,似是起伏的波浪。遠遠傳來高亢嘹亮的歌聲,那是放牧的胡人在盡情歌唱,悠悠清音,飄蕩綿長。
  
  青草、碧水、藍天,美麗的阿拉善草原安詳寧靜。彷彿是脫了俗的世外桃源。
  
  眼前如畫美景,叫人熱血沸騰,連胡不歸這樣沉穩的人也忍不住的熱淚盈眶,喃喃道:「到了,我們真的到了。這就是科布多。穿過此處,我們便可直面胡人王庭克孜爾了。就像做夢似的,老高,快。快打我兩下。」
  
  高酋嘿嘿一笑,滿面嚴肅道:「什麼做夢,這就是真的!老高我一直堅信,只要有林兄弟帶領,不管前方有多少困苦,我們一定會到達克孜爾。怎麼樣,我預測的不錯吧?!」
  
  這廝的厚臉皮。都快趕上林將軍了,胡不歸無奈翻翻白眼,苦笑搖頭。
  
  「林大哥,下面我們怎麼走?就這樣殺過去麼?」望著沿河兩岸成群的牛羊,李武陵眼冒金光。這幾天下來,他傷勢早已大好,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
  
  「急什麼。」林晚榮嘿嘿笑了幾聲,放眼四顧:「這科布多可是個好方,隱藏著很多寶貝,我要在這裡找一樣東西!」
  
  「寶貝?!」一聽這兩個字,高酋眼都綠了:「什麼寶貝?金銀財寶還是珍珠瑪瑙?林兄弟只管放心,我老高最擅長的就是找寶貝了。就算掘三尺,我也一定能給你挖出來。」
  
  李武陵不屑的擺擺手:「切,什麼金銀財寶。突厥人連個刀劍都不會冶煉,又到哪裡去弄這些玩意兒?我瞧你去挖些羊骨頭還是有可能的。」
  
  突厥人的冶煉技術遠遠及不上大華,鍛出的刀槍器械都極是粗糙,小李子對他們輕視也不是沒有道理。
  
  林晚榮笑著道:「是什麼寶貝,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胡大哥,斥候派出去沒有?」
  
  胡不歸急忙點頭:「派出去了二十餘名兄弟。由於此已近胡人王庭,為防打草驚蛇。我囑他們以百里為界。遇事即刻回報。不得冒進。」
  
  「那好,」林晚榮大手一揮。嚴肅道:「吩咐下去,今夜就在此駐紮。由於已近敵人心臟,隨時都會有異變發生。所有人等,不許扎帳篷,不許點篝火,兵甲在身,席而眠。若有違者,軍法從事!」
  
  胡不歸急急點頭,正要下去安排,林晚榮忽又叫了聲:「回來——」
  
  老胡轉過身來,林晚榮凝神良久,忽淡淡歎了聲:「玉伽!一定要看住她!!」
  
  這一語提醒的可謂及時。自伊吾進入死亡之海,一路走來,月牙兒與諸人同甘共苦,高酋、小李子、胡不歸等人對她的印象漸漸改觀,那敵對的界線也越來越模糊。在大漠雪山裡倒還沒有什麼,但此時已經進入草原腹,克孜爾近在眼前,說的不客氣點,這已經是玉伽的盤了。要是她暗中動了手腳,讓胡人提前察覺,那就真的什麼都玩完了。
  
  「末將省得了!」胡不歸鄭重應了聲,這才匆匆行去。
  
  李武陵眨了眨眼,小聲道:「林大哥,這幾天你去看過玉伽沒有?!」
  
  林晚榮微微搖頭。自雪山下來,月牙兒一見了他,便躲得遠遠,臉色平淡如水,不見憤怒,不見歡喜,連往日裡的冰冷也都煙消雲散。用「形同陌路」這個詞來形容二人現在的關係,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李武陵唉了聲,愁眉苦臉道:「可惜了,她要不是突厥人就好了!」
  
  她要不是突厥人,只怕就不會和我們相遇了!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心中也是百味雜陳。若真和玉伽在戰場上刀槍相見,那會是怎樣一種情景呢?從同生共死到你生我死,人生還真是奇妙無比!
  
  大軍重新進入草原,迎來了難得的修整。身處胡人的心臟,大戰一觸即發,戰士們卻是怡然自得。對他們來說,穿越羅布泊、踏過天山,早已是九死一生,縱然面對胡人王庭又如何?他們已經無所畏懼了。
  
  林晚榮沿著山腳到處閒逛,眼珠子滴溜溜的四處打量,也不知在找尋什麼。左轉右轉,耗去了小半個時辰,仍是一無所獲。眼瞅著只有遠處那小山坡沒尋過了,正要邁步過去,跟在他身邊的高酋
  
  然一驚:「咦,那不是玉伽麼?」
  
  玉伽?林晚榮抬頭望去,只見遠遠的那斜坡上,一道美妙身影雙手抱膝。靜靜蜷坐在上。目光飄飄蕩蕩,也不知落到了哪裡。
  
  果然是月牙兒!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大號的長衫,將她玲瓏的身段,緊緊包裹其中,美妙嬌軀若隱若現。這長衫是在天山冰雪中,以物易物換來的,如今也算是她了。林晚榮稍微猶豫了會兒。便大步行了過去。
  
  沙沙腳步聲驚醒了沉思玉伽,她轉過身來望了幾眼。眼神說不出平淡。
  
  剛走近那山坡,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股獨特的味道,似是香味、又似是苦味,林晚榮伸長鼻子大嗅了幾口,只覺神清氣爽。他腳步加快。三兩下竄上那高坡,朝著月牙兒微微一笑:「你好啊,小妹妹。在這裡看風景麼?」
  
  玉伽不言不語站起身來,與他擦肩而過,逕自朝山下行去。
  
  林晚榮不以為然的一笑,目光往前望去。這山坡兩邊風景迥異。這一側綠草茵茵,另一邊卻是片廣闊的黃土。那土上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邊,種滿了幾尺高的綠色小樹。樹上結著巴掌大的樹葉,狀如蕉。有些稍大些已經開了花,粉,紫。白,紫嫣紅,煞是好看。
  
  這玩意兒太熟悉了。林晚榮喜笑顏開,美美的吸了口氣,長聲歎道:「好美辣鼻草啊!」
  
  已行出數丈開外的月牙兒身子一滯。急急轉過身來,眸中冷光隱現。疾道:「你怎麼知道這是辣筆草?!」
  
  我不知道才怪呢!林晚榮嘿嘿一笑:「小妹妹。你是問我嗎?!」
  
  玉伽咬了咬牙。微微點頭。
  
  林晚榮眨眨眼道:「你那天給小李子治病,不是用上了這辣鼻草嗎?我那天就見過了。現在有什麼奇怪的?!」
  
  「你撒謊!」玉伽冷冷望著他,不屑戳穿他謊言:「我治病的時候,用的是已經曬乾切割了的辣鼻草,薄細如絲。而這些尚未成熟的辣鼻草生長在樹上,必須經過晾曬、烘烤、切割才可最終成型。而且形狀已完全改變。你又什麼時候見過這未成年的辣鼻草?」
  
  玉伽果然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尾巴。林晚榮嘻嘻一笑:「小妹妹。你別忘了,我可是周遊過列國奇人。認識這辣鼻草有什麼稀奇。我不僅認識它,還能用它做很多事情,你信不信?!」
  
  周遊列國之說,本就沒有幾人相信,偏偏他現在信口謅來做擋箭牌,也拿他沒有辦法。玉伽望他一眼,哼了幾聲偏過頭去。
  
  「我走南闖北,認識這辣鼻草倒也不奇怪。」林晚榮胡亂吹著牛皮,不緊不慢打量著她:「倒是小妹妹你,認識這玩意兒,就有些蹊蹺了。據我所知,即使在你們突厥,這辣鼻草的事也是一件絕密,僅有區區數人瞭解,你年紀輕輕,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看書看來的!」月牙兒冷冷作答。
  
  「看書看來的?!」林晚榮睜大了眼睛,不解道:「我也閱覽過許多奇書,如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師太與欲女心經、肉蒲團上的老衲,這些曠古奇書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怎麼就沒找到這些記載?」
  
  你看果然是些奇書!月牙兒俏臉發熱,偏過頭去懶得理他。
  
  「林兄弟,這就是你要找寶貝,不過是幾棵樹嘛?!」高酋略顯失望,哀聲歎道。
  
  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微微一笑:「的確是幾棵樹不假,但是,這樹上可是會長金子。拿這東西去訛西洋人的錢,那是十拿九穩!這裡叫科布多是吧,高大哥,你把這個方記住了,嘿嘿!」
  
  老高迷迷糊糊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玉伽卻是聽得清楚無比,她駭然變色,急怒道:「窩老攻,你要幹什麼?」
  
  林晚榮淡淡擺手:「現在還想不起來要幹什麼,等晚上回去慢慢思考吧。以後有時間話,再告訴玉伽小姐好了。」
  
  這流寇的本事真不是蓋的,竟然連這些都知道。玉伽驚駭中望他,只見林晚榮神色平靜、笑意吟吟,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你要是敢掠取科布多,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驚恐之下,突厥少女猛抬頭,眼中射出絲絲寒光,冷冷望著他。
  
  「不會放過我?!」林晚榮歎了口氣:「玉伽小姐,我們大華有句老話,叫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掠你一個科布多,你就不放過我。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們突厥人,奪了我大華多少的土、殘害了我多少的同胞?他們會放過你嗎?!」
  
  玉伽默然不語。這是個沒法解開死結,就算世界上最聰明人,面對這個難題,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玉伽小姐,你家就在克孜爾,是嗎?」林晚榮忽然看她一眼,微笑問道。
  
  當大華騎兵神奇般的出現在阿爾泰頂峰,玉伽便已知道他要幹什麼了。聞聽此言,她倔強的偏過頭去,咬牙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林晚榮默默搖了搖頭。凝立山崗,黝黑的夜幕漸漸降臨,草原的冷風盤旋不停,在耳邊呼呼作響。
  
  「天暗了,要起風了!了玉伽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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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4:26: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一章 異變
    “是啊,要起風了!!”她眼望天空,雙眸幽邃,喃喃自語著。阿拉善草原的寒風在耳邊呼嘯不停,她嬌美的身軀微微顫抖。

    玉伽就只有幾個月的性命了!!想起仙子所語,林晚榮心緒頓時復雜起來。這丫頭醫術通玄,也不知她自己察覺到沒有。

    琢磨了一陣,也覺意興闌珊,他微嘆了口氣,搖頭道︰“玉伽小姐,你多保重了!!高大哥,我們走吧。”

    言罷,也不管月牙兒能不能理解他言中的深意,起身便與往坡下行去。二人步履匆匆,神色堅決,再也沒有回過頭。

    自天山而下,素來只有我躲著他,哪里有他躲著我的時候?玉伽盯著他的背影,無言沉默。漸起的寒風拂動她身上寬大的長袍,簌簌作響。

    離開了玉伽,林晚榮也不回營,反而繞過山坡,直往前方一望無垠的煙田里走去。淡淡的苦香,夾雜著土地的芬芳撲面而來,翠綠的煙葉一眼望不到邊,直連到天際。高酋卻是聞不慣這煙草味道,急急捂住了鼻子道︰“林兄弟,這辣鼻草到底是做什麼的?味道忒怪了些,怎地你和玉伽都拿它當寶貝似的?!”

    摘下一片芭蕉似的煙葉,放在鼻子邊深深一嗅,那熟悉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你沒嘗過它的味道,當然感覺不到它的好了。”拿著辣鼻草輕輕拍打著手掌,林晚榮笑道︰“等到這辣鼻草成熟了,切成煙絲,讓你嘗上幾口。我敢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上這玩意兒的。就算明知它是毒藥。仍有無數人迷戀它。”

    “毒藥?!”老高一驚,連蹦帶跳的離那辣鼻草遠遠︰“林兄弟,你可別嚇唬我。這毒藥也能嘗?!那豈不是毒害我大華子民?”

    “對啊。這的確是慢性毒藥。”林晚榮點頭笑道︰“不過,我也沒打算用它來毒害咱們自己的同胞。有那麼多東瀛人、西洋人,把這玩意兒賣給他們就好了,咱們直接數銀子就是了。”

    原來是“毒害”西洋人!老高長長地吁了口氣,心有余悸道︰“和西洋人做生意?那可得小心點。听說那些西洋人壞著呢,專門訛咱們大華的銀子。”

    林晚榮眼神一閃,嘿嘿道︰“高大哥,不要把西洋人想的那麼厲害。只要我們大華人自己不騙自己,這世界上沒有誰能騙得了我們!”

    有道理!只要有林兄弟這樣地奸商在。哪個西洋人能騙的了我們?不騙他們,就已經是他們祖墳上冒青煙了。高酋頓時放下心來。旋即又有些遺憾的道︰“辣鼻草真的有這麼厲害?只可惜,這玩意兒卻是生長在突厥。要不,咱們干脆把這科布多強佔過來好了,反正咱們還沒搶佔過胡人的地盤呢。不試上一回,心有不甘那!”

    老高這廝,倒是挺有賊膽的。林晚榮樂的哈哈大笑︰“建議不錯,可以考慮,可以考慮!”

    玩笑話也只能說說而已,這科布多位于阿爾泰山北麓。遠離大華本土。距離胡人汗庭不過四百多里路程。要真搶佔了這里。那還不如連克孜爾一起佔了,徹底滅了突厥人呢!

    不過。依著林晚榮的性子,既然在這科布多發現了大量的煙草,不狠狠地佔下突厥人的便宜,那就不是他地性格了。

    至于要怎樣才能佔到大便宜,他思考了良久,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要付諸實現,還得把突厥人打趴了再說。

    他扯起一棵煙樹,將枝葉都束縛好,塞進了身後的行囊里。要是有幸回到大華的話,可以叫福伯他們好好研究研究。

    由于深入敵腹,不能扎營,不能生篝火,所有戰士都是就地休息。林晚榮的帥營,也不過是在小山坡上胡亂地鋪了些干草。但是比起翻越羅布泊和雪山那種魔鬼旅程來,他已經很知足了。

    天作被,地當床,美美躺下,剛剛長舒了口氣,便覺香風拂過,身邊頓時多了個美妙的身影。

    “姐姐,你到哪兒去了?我可想死你了!”摟住仙子的嬌軀,光滑細嫩,膚若凝脂,實在是天堂般的享受。將頭埋在寧雨昔胸前,也不用準備,那甜言蜜語張嘴就來。

    仙子臉頰微紅,這小賊便會找機會佔便宜,真是防不勝防。將他推的離自己遠了幾寸,仙子柔聲道︰“莫作怪,我有正經話兒與你來說。”

    “難道我想仙子姐姐,就不是正經話麼?”林晚榮嘻嘻一笑,在她秀發上輕嗅了一下︰“香,好香!姐姐用的什麼荑子沐浴,是我們蕭家地香皂麼?那可恭喜你了,今後姐姐洗澡,可以不用花錢了!”

    這人就沒個正經。仙子輕呸了聲,將他摸摸抓抓地魔掌拿住了,搖頭道︰“听完我地話,若你還有這般閑情逸致,那就算我服你了!”

    林晚榮眨眨眼楮,奇道︰“什麼話?!”

    寧雨昔微嘆了口氣︰“不是好消息——你知道這兩日我去了哪里麼?!”

    從翻越阿爾泰山的時候,仙子就不見了。林晚榮早已習慣了她來去如風、神龍見首不見尾地性格,也不是如何奇怪。聞听她此言,急忙道︰“去哪里了?!”

    仙子微微一笑,輕道︰“突——厥——王——庭!!”

    “什麼?!”林晚榮臉色大變,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你去了克孜爾?!神仙姐姐,你可不要嚇唬我!”

    “嚇唬你做什麼?”仙子拉住他的手,溫柔一笑︰“你不要為我擔心。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麼?這世界上,除了一人可以傷我,其他的人,皆還差的太遠!”

    “誰,誰能傷你?反了天了,我去干掉他!”林晚榮嘩啦一聲從懷里掏出火槍,殺氣騰騰怒道。

    —

    “噗嗤,”仙子抿唇輕笑。也不說話,只脈脈望著他,眼中柔情似水。

    林晚榮呆了呆。驀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寧仙子的本事,就算是安狐狸親來,也不是她的對手。放眼天下,能傷她的,大概只有我林某人了。林晚榮又是驕傲又是感動,緊緊握住她柔荑︰“神仙姐姐,你就不要戲弄我了。傷害你,那不如傷害我自己!”

    “就會揀些好听地說。”寧雨昔心中溫暖,俏臉發熱︰“我只在那克孜爾外圍轉了一圈。便回來了!”

    “回來的好,”林晚榮眼也不眨。嚴肅道︰“那本來就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寧仙子搖頭︰“你先听我說完。我本想趁著夜色進去探探地,哪知才到了外圍,便被阻攔住了!”

    林晚榮眉頭一皺︰“阻攔住了?為什麼?”

    寧雨昔拉住他手,溫柔看他幾眼。小聲道︰“我說了你可不要著急——那克孜爾的外圍,糧草齊整、軍容鼎盛,足足聚集了十萬大軍不止!!”

    林晚榮刷的跳了起來,臉色疾變︰“十萬大軍?!”

    仙子無聲點頭,林晚榮頓時立在了那里。難怪仙子說,他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悠閑了。這驚天的消息。就像一道驚雷。劈在了他心窩里。

    突厥人怎麼會在克孜爾聚集十萬大軍?!難道他們意識到了我的目的?!又或者。他們有別的企圖?!

    若是突厥人已意識到了我的目的,那不僅奇襲前功盡棄。就連這五千將士,也將陷入胡人地重重包圍之中。退回死亡之海是不可能的,奔襲克孜爾更是以卵擊石,前有堵截,後路斷絕,難道我真地要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沉眉咬牙,來來回回的焦急踱步,剛才的好心情早已消逝的無影無蹤。

    寧雨昔望著他緊凝地眉頭,感受著他心中的焦慮,忽然有一種心脈相通、休戚與共的溫暖感覺,連呼吸都似是一體的了。

    “你也莫要憂慮,”仙子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觀這些胡人的糧草戰馬,也是近幾日才聚集起來地,未必便是針對我們地。”

    林晚榮嗯了一聲,驀然停住腳步,握緊了她手,嘆道︰“這次多虧了神仙姐姐,要不然,我就一頭撞進十萬胡人地陷阱了!”

    寧雨昔搖頭微笑︰“你才沒那麼笨呢!早晚會有斥候將此事報你的,我不過是提前幾日而已。”

    “姐姐不要小看這幾天地功夫,”林晚榮正色道︰“多了這幾天判斷的時間,就極有可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這件事太重大了,我要和胡大哥他們商量才行。”

    十萬突厥鐵騎,足以將這五千人馬攪成碎片,林晚榮沉重的心情可想而知。仙子柔聲道︰“那你快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一句話說的林晚榮心里暖暖,他急忙點了點頭,轉身而去。還沒走出幾步,忽听身後的寧雨昔輕喚︰“小賊——”

    那聲音溫柔無比,林晚榮听得骨頭都酥了,急忙轉過身來︰“神仙姐姐,你叫我?!”

    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覺香風拂過,兩片溫熱濕軟的香唇,輕輕映在了他臉頰上。

    “不要怕,”一只溫暖的小手緊緊握住了他手掌,寧雨昔臉頰嫣紅,脈脈望著他,柔唇輕啟︰“我永遠守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姐姐——”林晚榮心里一暖,只覺鼻子酸酸的,忽地一把摟住她柔媚的身軀,在她懷里用力拱了幾下︰“你放心好了,我不怕的,我這個人結實的很,外號就叫做打不死的小強。再說了,我們還沒洞房呢——”

    “呸,”寧雨昔輕嗔了聲,臉頰發燙,急忙將他推開了。小賊嘻嘻笑著,又恢復了常見的那玩笑神態,看在她心里,卻覺溫暖無比——

    “十萬人?!”眾人齊齊瞪大了眼楮,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胡人王庭外守著十萬突厥鐵騎,那還打個屁啊!能不被突厥人吃掉,就已經是一個偉大的奇跡了。

    這陡生的變故,讓眾人無聲的沉默。因克孜爾近在眼前而產生的興奮心情,驀然降低到了冰點。

    “林兄弟,這消息是從哪里來地?”高酋疑惑道︰“我們的斥候才在百里外。怎麼突然就有了克孜爾的消息?”

    以仙子地本事,這消息絕對錯不了。林晚榮沉聲道︰“來源你們就不要問了,這消息絕對不會假!”

    他神態篤定,不容置疑,眾人便不再問了。胡不歸嘆了一聲,無奈道︰“若是克孜爾真的有十萬突厥鐵騎,那就不是打不打的問題,而是事關我們這五千弟兄的生死存亡了。”

    “怕個球,大不了跟突厥人拼個魚死網破!”高酋狠狠罵了一聲。倒是贏得了許震和李武陵的贊許。

    林晚榮眉頭緊皺,帶領五千將士。穿越絲綢之路,歷經千辛萬苦來到這阿爾泰山腳下,可不是為了送死來的。

    “將軍,你怎麼看這十萬胡人?!”胡不歸沉聲問道。他歷事最多。為人極是干練沉穩,並未隨意附和老高的意見。

    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微微點了點頭︰“世界上的事,無非有兩種結果——要麼是好,要麼是壞!十萬胡人聚集在克孜爾外圍,也逃不脫這二字真言!”

    老高听得迷糊。急道︰“怎樣算是壞。又如何才是好呢?!”

    林晚榮嘿了聲︰“若是壞事嘛。那無非就是說這十萬突厥人是沖著我們來的,就算我們不偷襲克孜爾。他們也一定要剿滅我們!”

    這地確是最壞的情況了。李武陵不解道︰“可是,突厥人怎麼會知道,我們地目標就是他們的王庭呢?!”

    小李子這一問,正是所有人的疑惑。林晚榮點了點頭︰“若突厥人要發現我們的意圖,那也無外乎兩種情況——要麼,就是他們自己猜出來地,在我們進入伊吾的那一刻,祿東贊就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企圖——”

    胡不歸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這不可能!絲綢之路可以通往阿爾泰山,除了林將軍外,這世間還有誰能知曉?祿東贊難道是天神轉世?要不然他怎麼能夠猜透我們會穿過死亡之海奇襲克孜爾,還派了十萬大軍在王庭外守著?!”

    老胡分析的有道理,祿東贊雖然聰明,可他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林晚榮嗯了聲︰“胡大哥說的不錯,要突厥人自己猜出來,難度等同于上天摘星星,那幾乎就是不可能地事情。那麼,就只剩下另一種可能了——也許,是我們中間,有人通知了突厥人!”

    “什麼?”老高悚然一驚︰“難道我們兄弟中有奸細?!”

    林晚榮搖頭道︰“這些都是我們過命地兄弟,怎麼會有奸細。高大哥你多心了!”

    李武陵忽然睜大了眼楮︰“難道是——玉伽?!”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縱觀全軍上下,若真地有人與胡人通信的話,也只有這月牙兒可能性最大了。

    “應該不是她。”老胡冷靜道︰“從我們進入伊吾,穿越羅布泊、翻過雪山,玉伽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地目的地。就算知道了,在那大漠雪山中,她的信息也傳不出去。直到我們翻越了阿爾泰山,她才能有機會。姑且不說我們對她看守甚嚴,就算她真的把信傳了出去,也不過一天功夫,能不能到達克孜爾還說不定呢,胡人又怎麼可能如此迅速的聚集了十萬人馬?!”

    眾人默默點頭,看似嫌疑最大的玉伽,其實是最沒有可能的!

    “要麼就是徐姑姑那邊走漏了風聲?”小李子皺皺眉頭︰“可是這也不對啊!如此緊要的大事,徐姑姑絕對不會告知別人的,頂多就與爺爺通報一聲。外人無從知曉。”

    集思廣益果然有用,幾個人三言兩語,就把各種可能性排除了。林晚榮點點頭,笑著道︰“听你們這麼一說,我還真找不到被胡人發現的理由了。”

    听他弦外之音,許震靈機一動︰“將軍,你方才說,凡事要麼是壞,要麼就是好!現在排除了壞,可是胡人十萬大軍聚集,對我們有什麼好的呢?”

    “誰說沒有好?!”林晚榮淡淡道︰“沒準,就是賀蘭山那邊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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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二章 突厥美男
    賀蘭山那邊有動靜?!”還是胡不歸反應最快,想了想,急聲道:“將軍,你的意思是,徐軍師為了配合我們奇襲克孜爾,可能故意在賀蘭山那邊對胡人有所動作,從而迫使突厥人不得不往前線增兵?!如此說來,這十萬人應該不是沖我們來的?!”

    高酋咦了一聲,喜道:“若這十萬胡人是要增兵賀蘭山的,等他們一走,克孜爾豈不是空城一座?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林晚榮笑了幾聲道:“既然要往好的方面推測,那我們就大膽猜猜也是無妨。自火燒了巴彥浩特之後,突厥人對賀蘭山久攻不下,又因補給匱乏,不得不退回草原,祿東贊也才有空趕到伊吾來會我!徐小姐深知我們的目標,既然胡人退了,我想,她應該會想辦法吸引胡人的注意,從而減輕我們的壓力。沒准,她這時候正在草原和沙漠的邊緣,與胡人對峙呢!首波攻擊沒有取下賀蘭山,突厥人不得不往前線增兵。從時間上來看,這十萬人的出現,恰與這個推測吻合。”

    似乎有些道理。大家暗自點頭,聽他繼續講下去。

    “更重要的一點,巴彥浩特已被我們燒的找不到一粒糧食,而退守下來的二十余萬胡人需要大量的給養,從巴彥浩特到伊吾,我們並沒有發現胡人的糧草補給站,由此可見,他們的給養必定是從阿拉善草原深處運來,而這一點也恰好與克孜爾城外堆積如山的糧草暗合。”

    “退一萬步講,即使突厥人真的察覺到了我們的目的,以祿東贊的聰明,他完全沒有必要聚集十萬人馬守在克孜爾城外,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落荒而逃嗎?最好地辦法就是隱藏兵力、暗中埋伏。坐等我們前去送死!他幹嘛要擺明姿勢拉大弓呢?!”

    眾人聽他分析。先是疑惑,後是恍然。深覺這種可能性極大。

    “當然,這些都是我一廂情願地推測,至於事實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胡人自己知道了!”林晚榮歎了口氣。面容一整:“前路艱險。大家一定要百倍警惕。雖不可冒進,但更不能未戰先怯、自己嚇唬自己。不管這十萬突厥人意圖如何,我們都已經沒有了退路。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一定要給胡人來一記狠的,要不然。不僅對不起賀蘭山下浴血奮戰地兄弟們,也對不起我們這兩條腿!大家記住沒有?!”

    “末將遵令!”眾人漲紅了臉色。齊齊大吼。正如林晚榮所說,這本就是一條十死無生的不歸路。根本容不得他們瞻頭顧尾。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前進,殺入突厥王庭!

    與眾人商量了一番。十萬胡人陳兵克孜爾已是不可改變地事實,目前最穩妥地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大軍前進地線路不變,同時擴大斥候地偵察範圍。隨時留意著胡人動向。看看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議事完畢已是二更時分,一輪彎月高懸在晴朗的夜空,幽幽月光散射在地上草上,靜謐清冷。帶著微微的寒意。放眼望去。草地上躺滿了席地而臥的戰士。聲輕微。早已進入了甜蜜的夢鄉,他們嘴角掛著隱隱地笑容,也不知是不是夢到了家中的父老妻兒。克孜爾雖是近在眼前,卻不知這些兄弟有幾人能夠活著回去?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站在靜謐地山崗,遙望手下將士們那長滿虯髯年輕的臉頰。林晚榮長長歎了口氣。心裏說不出地沉重。

    “怎地了?!”柔軟地玉荑握緊了他手掌,一個溫柔嬌美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微微轉過身去,月下地寧雨昔紅唇素面、冰肌玉顏,雙眸裏泛起水一般溫柔的波瀾,靜靜望住他。婀娜俏立間,銀色地月光照耀著她絕世無雙的臉頰。泛起淡淡地螢光。裙帶飄飄,白衣飛舞,淡雅地寧雨昔。恍如月宮裏謫落的仙子,聖潔高雅,不沾染一絲的人間煙火。

    林晚榮看的直直發呆,好半天才握住她雙手,喃喃自語道:“姐姐。你真美!”

    甯仙子溫柔一笑。酥手微揚。輕輕撣去他衣上領上沾染著地幾絲乾草:“美與醜,都只是上天賜予地皮囊。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也就只有你,才把這些都放在心上。”

    仙子果然是淡薄之極!林晚榮嘻嘻一笑,混不在意地擺手道:“欣賞美麗本就是人世之天性,似我這樣地俗人更是樂在其中,難道要我面對姐姐這樣的天仙容顏無動於衷——恕我直言,姐姐,你這要求太苛刻了吧!”

    寧雨昔俏臉生暈,低頭嗔道:“誰對你苛刻了?真說不過你。你要看便看吧,我早已沒了道行,還不是任你欺負來著?!”

    仙子粉頰似是撲上了層胭脂,泛起淡淡的嫣紅,那含羞帶嗔的模樣,直個銷魂到了骨子裏。林晚榮看得色與魂授,拉住她手輕聲一歎:“多虧有神仙姐姐你一路相伴,要不然,這生死地道路,我怎麼走的下去?!”

    這話是一點不假。從興慶府到賀蘭山,從巴彥浩特到科布多,中間經歷了無數的刀槍險阻,親身曆死便有數次,若無安姐姐與仙子暗中相護,他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看見他意興闌珊模樣,想起先前他那無端地感歎,寧雨昔小手緊了緊,輕道:“小賊,你是想家了麼?”

    “有一點!”林晚榮嗯了聲,低下頭去微歎。仙子寧靜素雅,諸事淡泊,也只有在她面前,林晚榮才會這麼老實。

    想起與他初遇要

    命地時候,這小賊是多麼的彪悍強硬,火槍蜂針隨手把自己當回事。怎知他也有如此孤獨無助地時候!

    念及前塵往事,寧雨昔心中柔情漸起,雙眸溫潤似水,輕輕拂平他散亂的髮髻。柔道:“莫要憂愁。有雨昔在你身邊。縱是千軍萬馬。也傷不了你一根汗毛。等打完了仗,我便陪你一起回去,讓你過那開心快活的日子。”

    林晚榮微微搖頭。感激一笑:“開心快活的日子我天天都想。可是。我卻不是為自己擔心。”

    “那是為誰?!”寧雨昔不解道。

    目光掃過草地上無數年輕執著地面孔。睡夢中地他們寧靜安詳。林晚榮輕聲歎息:“為了這些生死弟兄!我能把他們活著帶來,卻不知,又有幾個能活著回去?!”

    甯仙子無語輕歎。她可以救得了小賊一人,可是又怎麼救得了這五千將士?!

    “其實,我真地不想打仗!”林晚榮喃喃自語著。似是在說給她聽,又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望見小賊眼裏空空洞洞的目光。仙子心中一痛。忙抓住了他手:“我知道地。”

    林晚榮忽地轉過臉來。嘻嘻一笑:“姐姐。我要唱個歌,你聽過我唱歌沒有?!”

    這小賊怎地說變就變了?寧雨昔眼中淚漬尚未乾涸。見他竟奇跡似地換了個笑臉,卻也禁不住地愣了一下。

    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林晚榮卻已胳膊一甩,扯開嗓子大嚎了起來:“——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們都看見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那曲調說不出地怪異,聲音粗壯豪邁,在夜空裏飄飄蕩蕩。直奔向遠方。無數地回聲和在一起。頓有一種奇特地悲感覺。直湧上心頭。直到他聲音嫋嫋散去。心中仍有一股熱流在回蕩。

    “咦,林將軍又唱小曲了?!”胡不歸豎起耳朵聽了半晌,皺眉道:“怎地和《十八摸》不太像?莫非窯子裏新出了《十九摸》不成?”

    “什麼耳朵啊,”老高不屑地撇撇嘴:“這分明就是《念郎君》。今年八大胡同最流行!”

    那邊假寐的月牙兒翻身而起,眸中斑斕隱現。目光落在山崗那一對緊緊依偎的人影身上,她咬了咬牙。重重哼了一聲——

    從科布多出發。前行了七八十裏路程,便到達烏布蘇諾爾湖。

    “烏布蘇諾爾”。在突厥語中地意思是天堂中寧靜地湖。

    果然湖如其名,還未靠近湖面,便有一股淡淡地水霧撲面而來,隱隱夾雜著水草地清香。湖水清澈見底。碧波蕩漾,遠遠望去,便像一塊碩大而光亮地鏡子。鑲嵌在阿拉善草原上。

    烏湖距離胡人王庭克孜爾不過三百多裏的路程,可謂已經觸到了突厥人地鼻子前面。由於不明克孜爾外那十萬胡人地動向,林晚榮放慢了行軍速度。悠悠晃晃磨蹭了一天,特意趕在暮色降臨時。才來到這烏布蘇諾爾。

    天色已暗。將士們在湖邊悠閒地牧馬、擦洗著戰刀。大戰即將來臨,卻不見絲毫地緊張氣氛。

    玉伽似是對這烏湖的環境極熟。到了這裏就仿佛到了家一樣,她一掃先前地冷淡,不斷的輕聲嬌笑,在岸邊地草叢裏採集著各種各樣的野草花朵,混搭在一起。束了大大地幾捧。每一捧都意猶未盡地放在小巧的鼻子邊輕輕一吻。臉上露出個甜美地笑容。

    待到玩地累了,她便坐在岸邊。脫了靴子,露出一雙晶瑩如玉地小腳,在清澈地湖水裏歡快踢搭著,還不斷將身邊厚厚地野草花朵擠揉幾下,榨出些汁水,又不斷地往湖裏扔去。看那神情,說不出地輕鬆寫意、逍遙自在。

    奶奶的,分明她是俘虜,怎麼玩地比我還輕鬆?望著無憂無慮地少女玉伽,林晚榮眼中冒火,滿是無奈和嫉妒。

    玉伽似是感知了他地眼神,微微轉過身來,望見他黑黑地老臉,她竟是展顏一笑,說不出的嫵媚。

    林晚榮愣了愣,不會吧,她沖我笑了,這可是好久沒有過的事情了,難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發愣間,玉伽又輕哼了聲,偏過頭去,手中大把的花草往湖水裏扔去,那眼神已變得虛無縹緲。似這湖水般起伏蕩漾。

    “胡大哥。前方兄弟有新消息回報麼?”才一安紮下來。林晚榮便逮住胡不歸。心急火燎的問道。晌午時分,第一波的斥候已經傳回消息,克孜爾週邊的確聚集了數十萬胡人鐵騎。遍地地糧草給養。堆積地像小山一樣。仙子地消息準確無誤。

    十萬胡人守在通往克孜爾地道路上。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地目的是什麼。眼看著克孜爾便在咫尺之遙,林晚榮地焦急可想而知。

    老胡凝重地搖頭:“尚未回報。胡人十萬大軍在側,我們地斥候根本就無法接近,對他們地目的更是一無所知。難!”

    壞就壞在這個一無所知。林晚榮懊惱的搖搖頭,既不知道胡人的意圖。又沒有賀蘭山的消息,更不知道徐芷晴那邊到底有沒有動作。而自己只要稍一不慎。這五千大華精銳。就會被十萬胡人撕成碎片。如此關鍵地時刻。竟然無有效情報來判斷敵情。怎不叫他上火?這就是孤軍深入地壞處了。

    “將軍,將軍。”正焦急中,許震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面有驚色,“前方七十裏開外,發現突厥騎兵!”

    “什麼?”林晚榮臉色一變:“突厥騎兵?有多少人?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

    許震搖了搖頭:“約有百餘人。身份目前還無法確認。不過看他們戰馬地狀況。行進不超過一天。應該是從胡人王庭趕來地。”

    離著烏蘇布諾爾最近地草原城堡。就只有胡人王庭克孜爾了。不用問,也知道這些胡人是從那裏來地。這區區百人地馬隊。聲勢極小。克孜爾週邊地斥候沒有回報也是正常。

    百人騎兵?直往烏湖奔來?這到底是什麼人?他們要幹什麼?林晚榮來回踱著步子,頭腦飛速運轉。

    高酋聽完許震地報告,不屑的撇撇嘴道:“不就是一百來號胡崽子麼?!手腳利索點。直接宰了不就得了?!”

    “不可。”胡不歸急忙搖頭:“現在尚不清楚這百名胡人地來意。若是突厥地探子,我們一動手,豈不是正對後面地胡人暴露了我們地行蹤?!”

    論起排兵佈陣。老高地確不是那塊料。他悻悻的吐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林晚榮眼神一閃。疾聲道:“不管來地是誰,咱們都不必怕他。胡大哥。你帶領弟兄們退後二十裏地。許震。你帶上百名兄弟和我留下來,咱們摸摸這些胡人地底子。”

    “不可。”話音一落。胡不歸便大聲反對:“身為一軍之帥,怎可輕易冒險。請將軍帶隊隱蔽。由末將帶人探查。”

    胡不歸思索縝密,經驗老到,一語既出。眾人皆點頭稱是。林晚榮笑道:“胡大哥過慮了。以百人對百人,我軍還處在暗處。大不了就將這些突厥人幹了,哪里用地著冒險?!這幾天可把我煩透了,不親自摸摸胡人地底,我實在心有不甘。再說了,面對這烏蘇布諾爾湖。有誰比我水性更好?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區區百名突厥人,能把我怎麼樣?”

    他信心篤篤,眾人還待再勸。卻被他一概推下了。胡不歸無奈。只得仔細叮囑了許震幾句,才帶隊退後。

    與許震帶領著百餘號人潛伏在草叢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徹底地暗了下來,陣陣寒意湧上心頭,那一百號胡人卻還未到來。

    等地有些不耐煩,剛剛將身子略微挪動了幾下。耳中便傳來輕微的滴答滴答馬蹄輕響。這聲音再熟悉不過。正是突厥大馬特有的蹄音。

    “來了。”許震的一聲提醒。眾人便急忙伏在草叢中,秉住了呼吸。

    暮色中。隱隱約約地煙霧升起,數百個奔騰地黑點迅捷如風,直直向烏湖奔了過來。看那騎馬的姿勢和騎速,都是些精熟地突厥好手無疑。夜色幽暗,這百餘突厥人既不打旗號,也不點火炬,飛奔如箭,疾速往湖邊奔來,說不出地詭異。

    眼見著突厥人地步伐越來越近。林晚榮忙將腦袋往深深地草叢裏縮了縮。疾風劃過,數匹突厥快馬如狂風般卷過。掀起地青草落葉打在臉上。生生地疼。

    狗雜碎!林晚榮吐出疾濺入口中地草根,呸呸地暗罵了聲。

    烏蘇布諾爾湖緊鄰著突厥王庭,這飛奔而來地百餘名突厥人甚為托大。連周圍地草叢看都沒看一眼,似乎對自己的地盤極為放心。

    “看。他們停下了!”許震地一聲輕呼。驚醒了林晚榮。他急忙放眼望去。只見方才還在放馬狂奔地百餘名突厥人,到了烏湖邊。漸漸的減低了馬速,先前打頭地幾人早已跨馬而下,正牽馬往前走去。

    “難道他們要在這裏宿營?!”這個念頭在林晚榮心裏一閃而過。老胡帶著幾千弟兄。距此僅有二十裏的路程。搞不好就要碰頭。他心裏有些焦急起來,對付這一百來號人本身倒不是什麼難事。就怕他們背後還有人。那樣就要打草驚蛇了。他思索了一會兒。生生把心中地焦慮按捺住了。

    數百號胡人全部下馬,帳篷已經卸了下來。他們正在圍著烏湖打轉。看樣子似乎在選址搭建帳篷。今夜是擺明要宿在這裏了。

    再往前走就是科布多了。他們今夜宿在這裏,難道是要在明早趕往科布多?可是這短短百餘裏地路程,再加一鞭就到了,有必要在這裏紮營嗎?林晚榮想了半天也沒搞懂。

    那邊地突厥人徘徊了半天。終於選好了位置。便開始埋帳篷生篝火了。這些突厥人倒也好眼光。選地那地方。三面環草。另一面緊鄰著清澈地湖水。清風拂岸,碧波蕩漾。景色頗為不賴。胡人放出地崗哨距離帳篷甚近。看地出他們對周圍地環境還是比較放心地。大概是因為在兩百里開外便是天險阿爾泰山地緣故吧。

    林晚榮四處觀察了一番,對著遠處地草叢打了個手勢。許震點頭會意,略一揮手。他身邊地戰士便分為數十個小組,打散了隊形,悄無聲息向那草叢鑽去。這些都是胡不歸挑出來地精英中的精英。個個都能以一當十。動作麻利迅捷。眨眼就已經到了潛伏的位置。

    等林晚榮鑽進去時,耳邊已經聽到了突厥人地大笑。偷偷抬起頭來。只見此處距離胡人帳篷僅僅三十丈開外。那湖邊已經生起了一簇大大地篝火。篝火上吊著一隻鮮美地烤全羊,陣陣肉香飄入鼻孔。金色地羊油啪啪滴在火上,激起閃爍地火花。

    篝火邊盤坐著幾個突厥人。正在大聲說笑。距離太遠,不僅聽不清他們說話,就連這幾個人的面孔也看地極為模糊。隱隱直覺正對著自己地那突厥人。年紀不大,衣著也與一般人不同,胡袍異常華麗,似是個領頭

    媽地,這些傢伙難道是來舉行篝火晚會地。看又看不清。聽也聽不到,林晚榮心中無比地惱火。忍不住的暗自罵了聲。

    “將軍。不如下湖裏去。”許震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對啊,林晚榮眼前一亮。這幾個胡人在岸邊聊天。以我陸上大老虎、江中小白龍地本事。要想對付他們豈不是易如反掌。

    贊許地看了許震一眼,正要動作,忽有一個斥候鑽了過來:“將軍,又有人來了!”

    “什麼?!”驚聲未落,耳中便傳來陣陣蹄聲,比起方才地百餘人已經稀拉了許多,隱隱約約有十餘人地模樣。

    先有百人。後有十人。難道他們是來此會面地?!林晚榮心中打了個嘀咕。忙又將身形掩了下來。

    隱隱地蹄聲。顯然也驚動了對面地突厥人。一個胡人在那領頭的年輕人耳邊說了幾句,領頭地突厥人微一點頭,緩緩站了起來,直向大營門口走了過來。

    火炬漸漸亮起,林晚榮也看清了這年輕胡人地面孔。他年約二十多歲,生地濃眉大眼,高鼻闊口。身高足比林晚榮還要高上半個頭。四肢精壯。似有一股隨時可以爆發地力量。整個人孔武有力,氣宇軒昂。與林晚榮見過地拉布多等胡人大為不同,這是一個典型的、富有力量地突厥美男子。

    這廝倒是有些面貌,沒准能吸引不少突厥小姑娘,林晚榮暗地裏嘿了聲。

    這突厥美男,身上穿著一色淡黃地胡袍,雖是形狀與一般胡人無二,但那袍子地質地卻是不可同日而語。落在林晚榮這內衣專家地眼中,他也暗自吃驚,這分明是上好地大華絲綢,在大華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穿地起。這廝到底是誰?

    那突厥美男行著離大營門口還有數丈,便遠遠的站住了,再不往前挪動一步。他一手扶住腰間地彎刀,眼如鷹隼,冷冷往前方打量。那豪邁冷峻的氣勢,非是一般胡人可比。再往這人身邊看去,他手下地突厥人,個個體格雄偉,孔武有力,握住彎刀地手掌青筋爆起,一看就知都是身經百戰之輩。

    林晚榮一驚,頓時收起了輕慢之心,要真拿我這一百人,和這人地手下相比,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呢。

    這一遲疑間,遠遠的數十匹駿馬已疾奔而來,清脆的蹄聲劃破了草原地寧靜。那突厥俊男只微微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便站在那裏,沒有半絲出營相迎地意思。

    數十匹駿馬越來越近,林晚榮模模糊糊掃了一眼,只見這些人都是身穿胡袍,具體面容也看不清晰。

    後來地胡人離著營帳大門還有數丈地距離,便齊齊喝住大馬,嘩啦一聲跳了下來。當前一人疾走幾步,鑽進大門,沖著那華服地突厥美男深深一恭,大聲說了句什麼。

    話音隨風傳來,隱隱約約地聽不清晰,只是那聲音,卻似乎有著幾分地熟悉。林晚榮好笑的搖了搖頭:媽地,難道我在突厥也有熟人?

    借著火把中地微弱燈光,他略略掃了一眼,瞬間便瞠目結舌,張開地嘴巴就像塞進了一個大大的雞蛋,再也合不攏了。

    “是徐康寧!”許震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幸虧林晚榮及時地捂住了他嘴巴。

    那身著胡服,率先邁入胡營的,竟是昔日逃走的誠王世子徐康寧!也難怪林晚榮沒認出他來,徐康寧身著一襲胡服,唇邊留了幾縷鬍鬚,臉色曬黑了許多,與昔日那個羽扇綸巾、英俊瀟灑地誠王世子,早已不可同日而語。若不看他的眼睛,冷不丁瞧上去,他便是一個突厥人無疑。

    昔日的誠王世子,不斷地向那人抱拳鞠躬,神態無比地恭敬虔誠。那突厥俊男也不知是個什麼身份,面對徐康寧地躬身大禮,也不過是略微點了點頭,神色倨傲,眼中地輕蔑之色,一覽無遺。

    沒想到這小王爺,竟然真地投奔了突厥人,這個世界還真是太小了。林晚榮眼眸中厲光疾閃,忍不住的陰陰冷笑。

    這種卑躬屈膝的奴才,也配做我大華人?許震氣得牙齒咯咯作響,恨不得一刀上去劈了他。

    和徐康寧鬥氣並無必要,他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林晚榮真正關心的,是那突厥美男的身份。

    眼望徐康寧跟在那人身後,向營中走去,林晚榮拍了拍許震肩膀:“小許,跟我下湖去。”

    今日之行,還真是來對了!不僅看見了這背叛祖宗的徐康寧,沒准還會有些別地收穫。尋了幾名水性精湛地將士,諸人選了離那營帳遠遠地一處岸邊,悄悄潛下水去,無聲無息的向那帳篷靠近。

    自徐康寧來了之後,突厥人地崗哨抖地嚴密了起來,另外三面,早已有十餘人不斷的巡邏探查。唯獨靠湖的這一面,異常靜謐。這也是突厥人的習慣使然,他們在馬背上長大,幾乎個個都是旱鴨子。再者,這是在王庭的眼皮子底下,又有誰敢不開眼來招惹他們。

    林晚榮潛入水下,一口氣行出老遠,剛鑽出水面,便聽徐康寧惡狠狠的狼嚎:“一定要殺了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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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3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三章 右王
    殺我?!趙康寧冷不丁冒出的這麼一句,頓將林晚榮嚇了一跳。

    昏黃的火光照映著水面,碧波蕩漾中,點點的篝火在水中飄搖起伏,四周寂靜一片,只能聽見柴火燃燒時噼裡啪啦的輕響。趙康寧與那突厥美男面對而坐,不時低下頭去,神色恭敬的聽他說話。只在提起林三時,小王爺才猛地抬起頭,咬牙切齒中,恨不能生食其肉。

    林晚榮將身子掩在一叢飄浮的水草下,與趙康寧二人呈斜線,相距不過四五丈。突厥人不防備有人潛入水中偷聽,再加上燈光幽暗,除了隱隱的水草外,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明亮的火光映著趙康寧俊朗的臉龐,他正急切的望住那突厥俊男,期望得到他讚許的回答。昔日的皇子龍孫,淪落到仰仗胡人鼻息才能生存的地步,連祖宗都不要了,可悲可歎。林晚榮暗自哼了聲,對這小王爺滿是不屑。

    那年輕的突厥人長聲大笑:「你所說的這個林三,是否就是大華霓裳公主的駙馬、前些日子火燒了巴彥浩特的那個大華人?!」

    這胡人的大華語甚是生硬,好在林晚榮走南闖北,什麼調子沒聽過,細聽之下,倒也不存在障礙。

    「是的,就是他。」趙康寧惡狠狠道:「這人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乃是大華最出名的惡棍。他雙手沾滿了無數的鮮血,犯下地罪行罄竹難書。我大華子民對其痛恨入骨。可謂人人得而誅之。」

    你祖宗地!林晚榮差點就要跳出來破口大罵。本以為我已是天底下最無恥地人。今日見了這小王爺地言行。才知道老子真是善良地過頭了。分明是你幹過的惡事,卻一盆子污水都潑到我頭上。詛咒你頭頂生痔瘡、腳下長花柳。

    那胡人首領瞥了趙康寧一眼,不屑哼道:「連霓裳公主地駙馬。都是如此的惡棍。小王爺閣下。你們大華人。果真個個都壞地透頂。哈哈哈哈!」

    突厥美男縱聲大笑。他身邊地隨從們也都得意洋洋、肆無忌憚地嬉笑著。望住趙康寧地眼神。滿是不屑和蔑視。

    小王爺臉色發白。卻又不能辯駁。只得咬了咬牙,乾笑道:「右王大人說地極是。這林三全靠坑蒙拐騙、花言巧語。才能博得大華昏君地信任。成了大華地駙馬,論起真本事。他連個三歲地孩童都不如。不瞞大人說。數遍全大華,就數林三最壞了!」

    右王?!聽趙康寧一語叫出。林晚榮驚得臉都變了,連他一再地誣陷都無暇計較了。

    圖索佐?這年輕人竟然就是名震草原的突厥右王圖索佐?他竟然是如此年輕地一個突厥美男?!奶奶地。我還一直以為那姓圖地和祿東贊一樣。都是滿臉的大鬍子呢!

    這一驚之下。當真不得了,他急忙再抬眼。打量這突厥右王。

    圖索佐大概也就二十七八歲模樣。生地濃眉大眼。鼻樑高聳,身軀孔武有力。氣勢凜凜。眼中神光湛然,乃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突厥美男子!從前只聽說突厥左王和右王不合。部落之間爭鬥多年。卻從沒想過問他們地年紀,真是經驗主義害死人那。

    圖索佐笑了幾聲。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你們大華立國幾百年。能率軍殺進草原、火燒巴彥浩特、血屠我數族又全身而退的,也就這姓林地一個人。你說林三沒本事。可是我軍在草原卻屢屢敗於他手。這樣說來。豈不是我突厥人更沒本事?!小王爺。你好大地膽子啊!」

    趙康寧一愣,冷汗刷刷流下。急忙擺手道:「右王大人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林三最擅長地就是陰謀詭計、背後暗算。突厥偶爾失手,也是他過於奸詐歹毒所致。而且。敗於他手下的。多是左王大人手下,右王您還沒出手呢。相信可汗也一定會看在眼裡。」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圖索佐哈哈大笑。從那金黃地烤全羊上撕下一條羊腿,連油漬都不擦,遞到驚恐未定地趙康寧手中:「小王爺不要介意,圖索佐是和你開玩笑地。你和林三的仇恨,我也聽說過了。他抓了你父王,又搶了你地女人。這實在是奇恥大辱。我要是你,我一定會殺了他地。」

    圖索佐說著。油淋淋的大手拍拍趙康寧地肩膀。算作安慰。小王爺臉色發白,恭敬地抱拳鞠躬,感激道:「右王大人的愛護之情。康寧感激不盡。」

    林晚榮看地暗自咬牙,這趙康寧地骨頭難道生來就是軟的?在胡人面前低頭彎腰、卑躬屈膝,實在辱沒了他身上地大華血統。

    看見趙康寧惶恐地表情,突厥右王點了點頭。笑著道:「小王爺,你今日把我叫到這烏湖邊,就是為了說這些事情嗎?那也用不著跑這麼遠,在克孜爾談談不就行了?」

    趙康寧四周看了幾眼,急忙壓低聲音道:「請右王大人來此,實在是有要事相告。王庭有祿東贊國師守在身側,康寧有諸多不便,加之人多口雜,怕是傳了出去,於右王您不利啊。」

    小王爺說的神秘,圖索佐也被調起了胃口,哦了一聲道:「不方便在王庭商談?小王爺說說,那到底是什麼事情?」

    趙康寧咬咬牙:「康寧前些時日隨貴宗族地兩萬騎兵,去了巴彥浩特,這件事大人應該知道了吧?」

    林晚榮聽他此言,腦中頓時亮光一閃,原來當日火速馳援巴彥浩特地兩萬突厥人裡,竟也有趙康寧地一份。難怪這些胡人變得狡猾了呢。

    「聽過。」圖索佐毫不猶豫的點頭:「聽說後來你還去了五原。怎麼,這和我有關係嗎?!」

    小王爺鄭重道:「康寧地事當然和大人沒有關係,可是,左王巴德魯的事情,大人應該有所耳聞了吧。」

    「巴德魯?!」即便是沉穩的突厥右王。也是臉色一變:「他怎麼了?!」

    突厥人地性格確實比較直白。只看圖索佐地臉色,就知道他與巴德魯之間確實有嫌隙。這大概是突厥內部各宗族之間鬥爭的結果。

    眼見右王如此吃驚,趙康寧頓時來了勁頭:「大人。巴德魯在前線吃了敗仗地事情,想必您也聽說了吧。他攻打賀蘭山。數戰不下,屢吃敗仗,折損的突厥騎兵只怕有十萬不止。聽說,這受損地十萬鐵騎。絕大部分是您族中的勇士!」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胡說!」圖索佐眼睛一瞪。氣勢威嚴:「祿東贊國師送來地戰報上說,我與巴德魯兩族都有損傷,各佔一半。突厥損傷五萬人。大華戰死十萬人不止。你敢撒謊騙我?!」

    他眼神閃爍,氣勢威嚴。趙康寧嚇得急退了幾步。忙道:「或許在戰損數目上。康寧所知有誤。可是。請大人您想想。若是您在前線。這戰報又會怎麼寫?前線是巴德魯在打仗。說他會公平對待兩族勇士,您能相信麼?!」

    林晚榮聽得倒抽了口冷氣。這小子分明就是在從中挑撥突厥左右王的關係啊。偏偏還欲說還休。引人無限遐想。這就是典型的奸臣嘴臉。奶奶的。難道他是老爺子派駐突厥地臥底不成?!

    他在水裡扒拉了幾下。止不住地嘿嘿陰笑。忽覺鼻子裡癢癢的,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過。這香味甚是怪異。除了好聞外。隱隱有股辣辣地味道。

    「小許。你聞到沒有?!」林晚榮輕輕拍了拍身邊的許震。

    許震急忙搖了搖臉上地水珠,悄聲道:「將軍。聞到什麼?!」

    林晚榮湊在身邊地水草上聞了幾下。那香味似乎漸漸地飄散了,此時再嗅,已無多少感覺。怪事!他思索一會兒不得其解,唯有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邊地圖索佐想了想,臉色已經沒先前那麼好看了:「你這樣說,可有什麼證據?!」

    趙康寧搖了搖頭。苦道:「我一個外族人。人人都提防著我。能取得什麼證據?可是,三十多萬突厥鐵騎。卻取不下一個賀蘭山,不僅如此,還被林三燒了巴彥浩特、殺入了草原。大人,你不覺得奇怪嗎?這是貴族地真實戰力嗎?」

    「哼,」圖索佐眼中冷芒一閃:「你是懷疑巴德魯與大華人暗中相通?這絕不可能。我們是神聖無敵地突厥人,可不是你們大華人!!」

    這毫不留情的諷刺,直叫趙康寧臉色發白,他吶吶笑了兩聲道:「大人說地極是。左王絕對不會私通大華,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他沒有私心。眼下三十萬突厥鐵騎駐守大漠與草原地邊界,左王卻在此時讓祿東贊國師再調十萬人馬增援前線。恕我直言,四十萬兵馬掌控在巴德魯手中,借戰事之利,使些小手段,保存左王實力,叫右王宗族地勇士們戰死沙場,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若此事成真,右王宗族實力大損,大人找誰說理去?」

    林晚榮聽他挑撥,心下駭然,奶奶地,從前還真沒看出來,這小王爺搬弄起是非來,比我強上百倍啊,簡直就是一個天生地奸細料子。

    正思索間,那淡淡地香味卻又自水面飄了過來,似有漸漸濃烈之勢。林晚榮往湖面瞅了幾眼,平波如鏡,偶爾飄過來的幾束花草飄浮在水面。

    圖索佐臉龐發黑,沉吟不語,趙康寧大喜過望,又道:「巴德魯連戰連敗,又借糧草匱乏地名義,退回草原按兵不動,而徐芷晴也駐兵五原,避而不戰,前線看似緊張,卻隱有達成了某種默契地嫌疑。我還聽說,祿東贊國師出使大華時,與林三交好,兩人兄弟相稱,吃喝玩樂,喝酒狎妓,打得不亦樂乎。小道消息稱,那姓林地奸賊還曾送過一門大華最新的法克炮給祿東贊,只是後來因昏君阻撓,才未成行。右王大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啪」,卻是圖索佐長身而起,一腳將那木架上地肥羊踢飛,指著小王爺鼻子。怒道:「巴德魯和祿東贊,絕不會如你所想地這麼卑鄙。大華人,你這樣挑撥我們。到底是何居心?!」

    趙康寧急忙跳起來:「大人息怒。小可一心為右王著想。絕無挑撥之心。」

    「沒有挑撥?!」圖索佐冷笑望著他:「你們這些貪婪地大華人。每一句話都有不可告人地目地。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康寧咬咬牙。鼓足了勇氣道:「康寧方纔所言乃是千真萬確,請大人一定要防範巴德魯地軟刀子。當然。我也地確有些私心。康寧發過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殺回大華,親手取林三與昏君地狗頭,為我父王報仇。而巴德魯一面暗使手段、消滅異己。另一面卻又消極應戰、進攻不力。一個多月了。feiteng手打。竟連賀蘭山都沒攻下,遑論揮師直入中原了。只有更換巴德魯。請右王大人領兵。突厥方能大勝。再說句不恰當的話。大人。若要趕走巴德魯。讓右王和您地族人享受突厥獨一無二地榮耀。此時正是最好地時機!」

    「什麼最好的時機?!」圖索佐眼神疾閃。

    「巴德魯一敗再敗,在各部之間早已是怨聲載道。只要右王大人您登高一呼。聯合眾人在可汗面前聲討巴德魯。這有實有據,可汗也不會保他地。撤了巴德魯。便等於打壓了他地部族。再由大人您領兵殺入中原,所向披靡。此消彼漲之下。巴德魯再無翻身機會。從此突厥只見右王,再無左王。」

    趙康寧果然不愧為大華皇家世子。勾心鬥角地理論精熟之至,拿這些來忽悠突厥人。連林晚榮都開始佩服他了。

    圖索佐微微踱著步伐。深藍地眼眸裡光彩閃爍,似乎有些意動。

    趙康寧越發的得意。急忙攆在他身邊。諂笑道:「此時時機正是最佳。只要大人振臂高呼,定然應者雲集。另外。小可從大華出走之時。父王曾留下一處寶藏。康寧願贈右王白銀五十萬兩。寥表寸心。」

    「五十萬兩白銀?!」圖索佐駭然一驚。眼眸深閃。整個突厥汗國。大概還無人見過這麼多地銀子。

    「正是。五十萬兩!」趙康寧得意洋洋地伸出五個手指頭:「另外,只要大人揮師南下、光復了大華,康寧願再獻十座城池。永久劃入突厥版圖。並簽訂世代修好之盟約!」

    拿我地錢。再請胡人來佔我地地方、殺我地頭,這狗娘養地!林晚榮聽得肺都氣炸了,若不是此時非動手時機,他早就一槍嘣了趙康寧了。

    「好香啊!」潛伏在他身側地許震。忽然輕打了個噴嚏,急忙潛入水下。良久才浮上來。

    林晚榮睜大了眼睛:「小許。你也聞到了?!」

    說話間。那濃郁地香味漸漸地濃厚起來。沿著湖面。緩緩向四周發散。林晚榮四處打量,目光落在那漸漸靠近地幾束花草上。玉伽嫵媚地笑臉。緩緩在眼前浮現……

    圖索佐久久不說話,意動之色卻是一覽無餘。趙康寧嘿嘿地笑道:「有了這五十萬兩白銀,大人。您想幹什麼都夠了。若是可汗不聽話,您大可直接廢黜了,自己做可——」

    話音未落,便聽「啪」地一聲脆響。小王爺臉上已經多了一道錚亮地鞭痕,紅彤彤地一片。煞是嚇人。

    圖索佐手持馬鞭,勃然大怒:「你這個狗雜種,竟敢對我大汗不敬!你當我突厥是你們大華嗎?圖索佐從來就不相信你們這些背信忘義、卑鄙無恥地大華人!」

    一道重重的青梗掛在臉頰,英俊地面容剎那就扭曲了,趙康寧臉色時紅時白,急忙低下頭去,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卻不敢有一絲地異動。

    「大華懦夫!」圖索佐將馬鞭折起來,砸在手心噹噹作響。眼睛都不正視趙康寧,偏頭過去,不屑地哼了聲。

    一股似濃似淡地清香自水面而來,緩緩飄入營帳,圖索佐輕嗅了幾口,臉色刷地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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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39: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四章 叼羊大賽
    圖索佐狐疑的四周望了望,猛地手臂一揮,大喝道:「搜!」

    他所帶都是部族最精銳的勇士,雖只有百餘人,卻是個個身手非凡。聞他一聲令下,突厥人片刻間便拔出雪亮的彎刀,沿著營帳四散分開,向那密密的草叢中搜索而去。他們手中的戰刀不時揮舞,用力斬斷簇簇青草枯枝,疾速向前推進。

    「難道是她回來了?!」望著族中的勇士前進的步伐,圖索佐喃喃自語著,眼中閃過幾絲明亮而又興奮的光芒

    趙康寧臉上又青又腫,面色卡白。只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重回大華的希望全在這突厥右王身上,他怎敢得罪圖索佐?這一鞭子唯有生生的受了。

    聞聽圖索佐自言自語,小王爺咬了咬牙,硬是湊上前去,諂道:「大人,您在尋找什麼?」

    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沒有超出圖索佐的預料,年輕的突厥右王看他一眼,慢慢道:「在尋找一種味道。」

    見圖索佐再無粗暴之舉,趙康寧暫時找到了些慰藉,捂著臉頰道:「一種味道?大人,能否說的詳細些?!」

    圖索佐哈哈笑了兩聲:「事關圖索佐心儀的女子,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趙康寧急忙賠笑道:「原來如此!!能被右王大人您看中的女子,一定聰明智慧、美若天仙,就像草原上最燦爛的木棉花。康寧祝大人心想事成、早達宏願!」

    這句話似乎極有效果,圖索佐臉上綻放出幾絲笑意,拍著趙康寧肩膀道:「不僅如此,她比你想像的還要強上百倍——小王爺,我也知道你是憂心前線戰事。方才是我太過於激動了,一時失手,還請你不要往心裡去。」

    「哪裡。哪裡,」小王爺受寵若驚,連連抱拳:「右王方才教訓的極是,康寧急功冒進,確有不妥。」

    圖索佐嗯了幾聲:「明天一早,十萬精銳就要馳往前線。在這個時候,如果我對國師提出異常要求,別人定會以為我是膽小鬼,明明是有理的。最終也會變為沒道理,我索圖佐不幹這樣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方纔所報屬實。巴德魯確實在藉機打壓我族勇士,我會在適當地時候向大汗稟報,相信大汗一定會秉公處斷,懲罰奸人。還我族勇士一個公正的!」

    有這一句,方纔那一鞭子挨了也值。趙康寧大喜,躬身抱拳:「康寧代九泉之下的父王、代受苦受難地大華子民,謝過大人恩德。」

    「這還用的著謝嗎,」圖索佐微微扶起他:「你也是為了汗國著想,話雖過激了些。但即使是傳到大汗耳中去。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除了欣喜的點頭。趙康寧再也找不到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二人說了幾句話,那負責搜索的突厥勇士已經返回來了。手裡抓著幾束濕淋淋的花草,滴答滴答的溢著水珠。

    「右王,草叢裡沒有發現異常。勇士們只在烏湖中,撈起了這些花草,都是湖邊常見的,有可能是族中牧民丟棄地。」

    趙康寧在突厥待了有一段時候了,勉勉強強能將這勇士的話語聽懂。

    圖索佐接過那被水浸泡地花草,放在鼻子邊輕嗅了幾下,良久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搖頭,臉上的欣喜卻是再難抑制:「是她嗎?!也是時候了,她應該回來了!!」

    「恭喜右王大人!」趙康寧在他身邊聽得正清楚,哪會放棄這近在眼前的拍馬機會。

    望著那捆紮得緊緊地花朵,圖索佐搖頭微笑,深藍的眸子裡滿是光彩,喃喃自語道:「如今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你卻還是這麼的喜歡嬉笑玩耍!」

    年輕英武的突厥右王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地溫柔笑容,讓人看地目瞪口呆。

    趙康寧眼珠疾眨,顯然是在思考,能叫圖索佐這樣地草原英雄心折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左右看了一眼,不解道:「右王大人,您地意思是,王妃就在這附近麼?!」

    趙康寧倒是個滑頭,這麼快就叫上王妃了。圖索佐哈哈笑著搖頭:「小王爺弄錯了,她不可能做我的王妃!」

    不可能?那你還這麼高興?趙康寧看的百般不解。

    圖索佐也不去解釋,笑著歎道:「我和她從小在草原一起長大,她是我們突厥百年來,最美麗、最傑出的女人。聰明智慧,無與倫比,處事果斷,個性獨特,從來不喜歡別人打聽她的行蹤。今天我們在烏湖見到這些花兒,已經是個意外的驚喜了!不過,據我猜測,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這幾天就會回王庭了。畢竟,大日子也快到了。」

    說起大日子,圖索佐臉上泛起幾縷興奮的笑容,眼中充滿了渴望。趙康寧急忙道:

    大人,是什麼大日子?!」

    圖索佐哈哈大笑,搖頭不語。他身邊一個的隨從不滿地喝了聲:「趙小王爺,你到了汗國這麼久,難道不知道每年春天,我們王庭都會有叼羊大賽麼?!」

    —

    叼羊大賽?趙康寧恍然大悟,急忙抱拳,恭聲道:「原來如此。康寧在此恭祝右王大人,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來日康寧必送上大華出產的最華貴的珍珠,恭賀大人的好日子!」

    「好,好!」圖索佐放聲大笑,眼中滿是欣喜——

    「將軍,要不要現在動手?!」在水下一口氣潛了好久,遠離了圖索佐的帳篷,許震冒出水面,長長的出了口氣,興奮的比劃了個手勢。臉上滿是凶悍之色。

    這突然而來地突厥右王圖索佐,乃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大魚。如果能幹掉他,就等於剪斷了突厥人地左膀右臂,況且。還有那賣祖求榮的趙康寧。更是叫人恨得牙癢癢。若能將這二人盡數拿了,那簡直是一舉兩得,難怪許震會眼冒金光呢。

    抬眼往對岸望去,突厥人和趙康寧言談正歡。右王的數百精壯侍衛,已經逐漸增大了巡邏範圍,連湖面上都派駐了一隊守衛。林晚榮緩緩搖頭:「這個圖索佐可不是盛丹那樣地草包,他這人極為謹慎。紮營地陣形也大有講究,篝火架在湖岸,帳篷卻遠離著水邊。讓人無法合圍。再有那數百精銳拚死護衛,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就可以縱馬而逃。」

    許震仔細打量了圖索佐的大營。確如林晚榮所說,突厥右王出手,的確非同凡響。他們的帳篷相距得當,暗含守勢。數百人地突厥衛隊。更是胡人精銳中的精銳。個個孔武有力、身經百戰。巡邏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周圍數百丈,不管從哪個方向進攻,都會暴露在他們眼皮底下。他們要想死守或有困難,但要出逃,卻不是難事。

    許震無奈的歎了聲,臉色悻悻。林晚榮拍了拍他肩膀。鄭重道:「小許。你要記住。我們地目標不僅僅是一個圖索佐,而是整個突厥王庭!攻陷克孜爾。那才是對胡人最直接、最有力的打擊!至於圖索佐和趙康寧,會有收拾他們的時候地!」

    許震神色一震,急急點頭:「將軍說的對,咱們這時候應該捨小地,抓大地,那才過癮。」

    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哈哈大笑了幾聲。從趙康寧與圖索佐的談話中已經得知,克孜爾外圍聚集的十萬胡人,馬上就要馳援賀蘭山前線,看來徐芷晴確實在想盡辦法吸引敵人的目光,配合林晚榮地行動。

    爬上岸來,將人馬召集清點了一番,放好暗哨,這才急匆匆往回趕。

    胡不歸、高酋、李武陵諸人早已等地不耐煩,見他們回來,頓時欣喜地圍了上來:「林將軍,前面可有消息?!」

    林晚榮點點頭,將湖中所見所聞講了一遍,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光一個趙康寧就夠玄乎地了,再加上一個份量十足地突厥右王圖索佐,林將軍出馬,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啊。

    「這賣祖求榮的狗東西!」高酋憤憤罵了聲,對像自是昔日的誠王世子趙康寧。

    胡不歸笑道:「挑撥突厥左右王,甚至還勸圖索佐廢汗自立,小王爺還真是有些膽量啊!」

    林晚榮歎了口氣:「趙康寧就不必說了,遲早會有人收拾他。我倒是沒想到這個圖索佐竟然如此年輕,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就成了戰功彪炳的突厥右王!」

    胡不歸沉聲道:「圖索佐此人,絕對小看不得。他十三歲繼承父業,二十載不到的功夫,就將其部族經營成突厥數一數二地大部落,期間南征北戰,五次討伐九姓鐵勒,乃是突厥一統草原地最大功臣。此人極具雄心,兼之心志堅定、相貌堂堂,在突厥內部擁有極高地聲望,才不過三十歲年紀,便可與老邁的巴德魯比肩了。我雖未與他直接交過手,但突厥右王地名聲,卻早已是如雷貫耳了。」

    原來這個圖索佐已經打了快二十年仗了,足足是我的二十倍不止,慚愧,慚愧。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既然圖索佐如此強勢,那進攻賀蘭山的重任,又怎麼落到了巴德魯身上呢?」

    「這就是所謂的薑是老的辣了。巴德魯部族乃是突厥第一部落,連祿東贊也是出身這個部落,他們怎會任由軍權旁落?為了進攻大華,突厥聚集了所有的兵力,圖索佐要將自己最親信的部落勇士交給巴德魯統帥,你說,他心裡能好受嗎?這突厥左王右王相鬥,據說從圖索佐的父親就開始了。」

    難怪趙康寧敢放心大膽地挑撥離間呢,原來裡面有這麼多地門門道道,圖索佐確實夠委屈地。林晚榮嗯了一聲,忽然道:「胡大哥,那你見過突厥可汗嗎?!」

    胡不歸搖搖頭,歎息道:「突厥可汗遠在克孜爾,而我們之前連草原都未進過。如何能看見突厥大汗?不僅是我,就連李泰大帥,他與胡人打了一輩子仗。也沒見過突厥可汗長什麼樣。話說回來,突厥又有幾個人見過我們皇上地模樣呢?」

    老胡這比喻倒打地有趣。林晚榮點頭微笑:「如此說來。我們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見到突厥可汗地大華人了?!」

    幾個人放聲大笑。心中隱隱有些憧憬。這可不是說著玩。只要拿下了克孜爾。不要說看看突厥可汗,就連生擒他活剝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突厥曾派祿東贊為使臣。到大華向霓裳公主求過親。他們地可汗想來也應該有四五十歲年紀了吧。林晚榮搖了搖頭。正色道:「根據圖索佐和趙康寧地言談。克孜爾外圍地十萬大軍明日就要馳援前線。那麼,祿東贊會給突厥王庭留下多少人馬呢?!」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祿東贊能夠回答了。胡不歸對突厥人地習性最為熟悉。斟酌了一下。小聲道:「克孜爾不比別處,此乃是突厥王庭。是胡人守衛地重中之重。雖說靠近阿爾泰山天險。從未被襲擊過,但胡人就算掉以輕心。也不會太過鬆懈。據末將估計。祿東贊至少會留下一萬左右地精騎。以備不時之需。再加上城防力量。克孜爾應該有兩萬餘人馬。」

    胡不歸地估算是有道理地。在草原上。萬人地突厥鐵騎,就已經是一股勢不可擋地力量了。況且還有城防力量。再加上城中地壯丁,突厥王庭地守衛。絕對不止兩萬人。

    以五千人馬去血拼兩萬突厥人。還是攻城戰。傻子都知道這事地難度了。就算抱定了必死地決心。也不能這樣白白去送死吧。林晚榮眉頭緊鎖了起來。

    克孜爾一戰。也許就是他們地最後一仗了,也必將是名垂青史地一役。不管勝負結局如何。這五千將士,都已經銘記在史冊了。可是作為身在局中地統帥。以最小地代價去換取最大地勝利。永遠都是他地職責。

    大家漸漸地安靜了下來,默默望著林晚榮。在這樣關鍵地時刻。他地每一個決定。都將決定著五千將士地命運。

    氣氛靜謐地都有些壓抑了。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忽然停住了步伐。抬頭疾問:「胡大哥,你聽過叼羊大賽沒有?!」

    叼羊大賽?諸人同時一愣。胡不歸急忙點頭道:「聽過。聽過。這個是草原上最有名地盛事了。」

    「哦?」林晚榮興致勃勃道:「這個羊。到底是怎麼個叼法?」

    「草原地叼羊大賽。說穿了。就和咱們大華地比武招親差不多!」

    「比武招親?!我就喜歡聽這個。」高酋頓時眼睛一亮,興致大起:「叼羊和招親怎麼能扯到一起。老胡快說。」

    老胡點點頭。笑道:「胡人相親地習俗,和咱們大華不一樣。我們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胡人那,他們崇尚自由交往。男女相見相戀,皆是出於自然。」

    「這個倒是不錯。」李武陵急忙拍掌:「正合林大哥的胃口。他相親一百個。能成一百零一個。」

    林晚榮白眼一翻。諸人哈哈大笑。

    「這種自由相戀,本來是件好事。但是突厥各個部落間,男女不均衡。且在草原上各處一方。見面不易。因此,那原本用來慶祝豐收地叼羊大會。就改在春天舉行,變成胡人地相親大會了。屆時草原上各個部落地未婚女子。都會去觀看叼羊大會。挑選自己地心上人。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參加這叼羊大賽。為保證公平、防止事後遭遇迫害。參與叼羊地勇士們。需以黑布蒙住頭臉。標上編號。最先攜羊到達目的地者,便為當屆地草原勇士。而身份最尊貴地女子。可直接挑選最厲害的勇士為佳婿。」

    蒙面叼羊?!這事可真夠刺激啊!林晚榮嘻嘻笑道:「突厥人真有創意,這哪裡是叼羊,分明就是叼郎嘛。」

    眾人嬉笑間,胡不歸猛地一驚,大喜道:「將軍,你莫非是要利用這叼羊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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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42:34 |只看該作者
五八五章 誰吃醋


    “真的?”老高樂的嘴都合不攏了︰“我就知道,這麼熱鬧的事情,林兄弟一定不會錯過的。相親,大家統統相親去!”

    這淫貨倒是時刻不忘那點破事,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什麼叼羊叼郎的,現在我還沒想好,到時候再看吧!另外,克孜爾的十萬大軍明早就要開拔,胡大哥你派幾個精干的兄弟確認此事。他們離我們越遠,那就越安全。”

    老胡當然明白這事的重要,急忙點了點頭︰“末將認為,可由許震帶領兩路斥候,去探這十萬敵軍的行蹤。”

    許震少年老成、機智靈活,從他能追蹤著林晚榮的步伐、翻越賀蘭山天塹進入草原,就可以看得出來。林晚榮點了點頭,望了許震幾眼︰“怎麼樣,小許,有沒有問題?!”

    許震興奮的抱拳︰“請將軍放心,末將一定不辱使命。”

    追蹤這十萬大軍,最要緊的是要保持距離,絕不能讓胡人發現。否則便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旦被人發現,以祿東贊的聰明,猜透林晚榮的目的絕不是什麼難事。

    細細向許震囑咐了幾句,小許一一點頭記下,這才退下準備去了。林晚榮臉色一整︰“我們現在距離克孜爾僅僅三百里的距離,稍有不慎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在許震沒有傳回確切消息之前,我們的行動一定要謹慎。寧願等上一兩天,也不能被胡人騙了。”

    諸人急急點頭,林晚榮嗯了聲︰“還有。突厥右王圖索佐今夜宿在烏湖邊上。離我們僅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囑咐前方弟兄一定要提高警惕,隨時監視。遇有異常情況,即刻來報。不得延誤。”

    “得令!”眾人急忙抱拳。齊聲大喝。

    把手頭上地事情交代清楚了。諸位兄弟皆都散去,林晚榮嘿了聲。問身邊地高酋道︰“月牙兒在哪里?”

    高酋往遠處茂密的青草叢一指︰“在那兒!好幾個兄弟看著她呢。”

    林晚榮放眼望去。遠處大片地青草足有半人來高。生長的茂盛繁密。仿佛綠色地波浪。中間被開闢出了一塊平整地草地。一個柔美地身影靜靜坐在地上。手里拿著幾把青草。也不知道在編織著什麼。

    林晚榮哼了聲。拔腳就往青草叢中走去。周圍將士見他到來。急忙起身恭敬行禮。林晚榮擺了擺手。沖眾人微笑。

    沙沙的腳步聲驚動了兀自專注地玉伽。她抬起頭來。望見林晚榮黝黑地臉龐。驚了一驚。忙將手中地草簇藏在身後。

    林晚榮也不說話。緩緩邁步踏了過去。目光有如實質。冷冷射在突厥少女身上。

    月牙兒不服氣地抬起頭來,勇敢與他對視。過不了片刻功夫。又無奈地垂下了頭去。將手中地綠草握地緊緊。

    “很悠閑嘛。玉伽小姐?!”林晚榮嘿了一聲。冷冷開口。陰陰地腔調,叫月牙兒頗覺不適應。

    她抬起頭來。倔強望他一眼︰“悠閑又怎樣。還不是拜你這流寇所賜?!”

    “把她給我綁起來!”玉伽話聲未落,林晚榮已黑著臉怒吼一聲,那咆哮地模樣。連跟在他身邊地高酋也是嚇了一跳。

    “得令!”早有幾位將士越眾而出。虎狼一般向玉伽沖去。便要擰住她地胳膊上繩索。

    “不要踫我!!!”突厥少女臉孔漲地通紅。奮力甩開身邊地大華軍士。急急後退了幾步。嬌聲怒道︰“你們這些大華男人,誰也不準踫我!!!”

    她憤怒地時候。眼中冷芒疾閃。臉上有股高貴威嚴地氣勢。讓人不敢侵犯。

    “不準踫你?!嚇唬我?!”林晚榮擼起袖子,面寒冷笑。殺氣騰騰地向她走去︰“我就是大華男人。你看我敢不敢踫你?!”

    他腳下加勁。每一步都故意重重的踩在草地上。青草嘩嘩作響。聲勢甚是威嚴。玉伽臉色一變,手中冷芒疾閃。卻已掏出了那把珍若性命地金刀。冷冷刀鋒直指林晚榮道︰“窩老攻。你敢——”

    奶奶地,身為俘虜。卻從沒有做俘虜地自覺,都到這時候了。還敢這麼橫?!林晚榮心中冷笑。刷地健步沖上前去。看準她握刀地手腕,便是狠狠一拳。

    他這人習武雖是連半調子都算不上。可畢竟也是在肖小姐身上練過采補地。論起蠻勁力氣來,連最強壯的胡人都會暗暗心折。這一拳呼呼生風。帶著強烈勁氣。直往月牙兒手腕砸去,下手全不留情面。

    “卑鄙地人!”玉伽驚呼一聲。便要撤掉金刀。只是手腕還沒來得及移動,已經被他緊緊地抓在了手中。

    做的聲勢雖是嚇人。這一拳擊到少女身上。卻已經沒有了幾分力道,玉伽還要再掙扎,林晚榮手上略一加勁,突厥少女便哎呦一聲,黛眉緊皺,手掌不自覺地松弛下來。

    林晚榮將她手腕扭住,嘩地奪過那明燦燦地金刀。看也不看。刷的一刀。迅疾自她耳前劃過。

    突厥少女呀地尖叫一聲,怒道︰“窩老攻。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理個發而已,用地著這麼緊張嗎?!”林晚榮不緊不慢地冷笑,刀鋒挑斷地幾根長長的秀發,在空中輕舞飛揚,緩緩地飄落在地上。

    玉伽臉孔一熱,轉過身怒哼道︰“你除了會欺負我,還會做什麼?!沒出息地大華人!!!”

    “我欺負你?!”林晚榮眼神一閃,嘿嘿冷笑︰“玉伽小姐,你太抬舉我了。咱們今天到底誰欺負了誰,你比我更清楚!”

    月牙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听你地意思,難道還是我欺負了你?!哼。恬不知恥四個字,用在你身上正合適。啊——”

    話聲未落,一簇沾著水珠地花草已被重重的扔在了她腳下。淡淡地清香拂過鼻孔。高酋嗅了幾口。卻迫不及待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林晚榮老臉發黑。緊緊盯住她,皮笑肉不笑道︰“誰比誰無恥,誰又在欺負誰——玉伽小姐。你當我是傻子嗎?”

    “咦,這是什麼——我欺負你了麼?!”玉伽抬起頭來。眼中竟是閃過幾絲天真無邪地光芒。

    林晚榮恨地咬牙︰“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會醫術了不起嗎!?你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嗎?”

    這人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說無恥。突厥少女好笑又好氣。低下頭道︰“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明白。”

    “老高。把她綁了!”林晚榮怒吼一聲。將玉伽手腕一擰。大聲吩咐道。高酋嘿嘿陰笑。取過繩索疾步上前。正要動手,卻同玉伽尖叫一聲︰“慢著!”

    “動手!”林晚榮地聲音抖地增大。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力。

    玉伽卻是更加烈性,猛地回過頭來,雙眼圓睜。怒道︰“要綁我。也只準你動手!!!”

    少女激怒之下。臉孔漲紅。酥胸急劇起伏。眼中神光湛然。勇敢地與他對視,有一股凜然不屈地味道。

    這算是什麼。要求還是威脅?當我不敢綁你嗎?!林晚榮心里惱火,往外一伸手,高酋偷笑著將繩索遞了過來。

    林晚榮哼了聲。把玉伽柔軟地雙臂縛在背後,將繩索纏了一道又一道。將她身子綁地跟粽子似地。臨到末了。還意猶未盡地拉拉繩索。惱怒之情溢于言表。老高看地暗自吐舌。林兄弟今天是真地惱火了,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地意思啊。

    突厥少女銀牙緊咬。倔強地偏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幽邃地雙眸隱隱有些濕潤。

    “咦。這是什麼?!”高酋叫了一聲,目光落在月牙兒修長地玉手上。突厥少女被綁的絲毫不能動彈。縴手中緊緊握住一簇青草。寧死不肯放手。

    又有陰謀詭計?!林晚榮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去掰她手腕。突厥少女卻不知道哪里來地勁頭。雙臂不能動,那縴細地玉手卻似鐵鉗一般,握的緊緊。林晚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忙地滿頭大汗。卻也沒將她手掌撬開。

    徹底地著惱了。林晚榮刷地拔出金刀。嘿地一聲。便要將那簇青草截斷。

    “不要!”玉伽急急地淒喚了聲,被綁地緊緊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草地上,她臉頰埋在青草中,柔弱地香肩微微顫抖,縴巧地玉手終是緩緩松開了。

    終于消除了一次危險,林晚榮長長地吁了口氣。急忙將那草簇取了過來。掃了一眼。卻是有些發呆。

    預想中的危險品,卻是個青草扎成地草人。雖然是青草編織而成。但玉伽的手藝也是非同凡響。這草人做地有鼻子有眼,有頭發有衣裳,看地甚是分明。

    “咦,好像有點眼熟。”林晚榮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這草人地臉上,用眉筆畫上了眼楮鼻子,寥寥幾筆,卻是生動鮮明。雖已經扯地有些松散了,依然能看得出那賊眉鼠眼地模樣。青草編成地頭發長不長短不短。做成了胡人樣式,那身上穿著的也是突厥長袍,乍一看上去,模樣極為怪異。

    “好像是個胡人!”高酋盯住緊瞅了陣,接著又搖頭︰“可是看這表情模樣,又好像是林兄弟你!你怎麼變成胡人了?!奇哉怪也!”

    老高一語點醒夢中人,林晚榮恍然大悟。這分明就是做了胡人發型、穿了突厥長袍地林三嘛。難怪那臉盤看得如此順眼、如此地帥。

    高酋也瞧出了些端倪。湊到林晚榮身邊,神秘兮兮道︰“林兄弟,怎麼辦,要不要給她松綁?!”

    “松什麼綁?!”林晚榮惱火地看他一眼︰“這分明就是故意誘我的,還想把我變成突厥人,當我是這麼容易上當受騙地人?!突厥人有我這麼帥的嗎?!”

    “有道理,有道理。”老高忙不迭點頭。

    把那草人胡亂的塞進衣中,林晚榮嘿了幾聲,將那濕淋淋的花草撿起,緩緩湊到月牙兒小巧的鼻子邊上。突厥少女急忙閉緊了呼吸,忍不了片刻,便咳嗽了起來。

    “玉伽小姐,還在說我欺負你麼?這味道,我可是聞了一個時辰——”林晚榮神情漸冷︰“你自己調配的藥物。自己都受不住了?!”

    月牙兒哼了一聲,終于不再反駁。林晚榮嘆了口氣︰“以多種藥草搭配。溶于水中,散發出特殊地氣味。沒準,再過上幾個時辰,水質還會變色變味。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玉伽終于開口了。在事實面前,她再無隱瞞地必要。

    林晚榮嘻嘻一笑︰“其實這也不難猜。烏湖是克孜爾飲用水地源頭。要引起你族人地注意。最好地辦法就是讓烏湖變味變色,而你精通醫術,恰好就有這個本事。只要有你地族人在湖邊發現異狀,他們必會將這異象向上稟報。也定會有人來此查看——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聰明,想出這麼個絕妙的主意通知你地族人。而且,差一點就成功了。我和我地兄弟,臨走之前。不得不撈了一個時辰的水草!”

    望著他濕漉漉地頭發,玉伽哼了聲︰“你也不笨。只可惜。我還是沒有成功!”

    林晚榮哈哈笑道︰“怎麼說呢?!其實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說你運氣差吧——藥草才放入水中,還真就有人來了。說你運氣好吧。偏偏來的這人,是你的青梅竹馬,他熟悉這味道、更熟悉你地個性,竟把這求救信號,當作了你玩鬧的惡作劇——越是相熟。就越容易誤事啊!”

    “什麼青梅竹馬?”月牙兒滿臉的疑惑︰“你到底在說誰?!”

    “還能說誰?”林晚榮嘿了聲︰“不就是你地老相好、你的親親,突厥右王大人!”

    玉伽驚喜的睜大了眼楮︰“你是說。圖索佐?!他怎麼會在這里?!——呸,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是我地親親?!”

    “原來你也知道親親這個詞啊。”林晚榮嬉笑道︰“你否認也不要緊。反正圖索佐和你關系密切,這是假不了的。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個位高權重地老相好。真是意外驚喜!”

    “我再說一遍,圖索佐不是我的情郎——”玉伽看了他一眼。忽地冷笑道︰“明白了,原來你在醋吃——”

    “什麼醋吃?”林晚榮愣了愣。旋即大笑道︰“哦,那叫吃醋!玉伽小姐,你地大華語還要多加練習啊!——喂。呸。呸,誰吃醋了?”

    “你說是誰吃醋?!”玉伽看他一眼,不緊不慢道。

    “你說我吃醋?!玉伽小姐。做人可要摸著良心說話。”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的,這丫頭的自戀,遠超我百倍啊!

    “你真的不吃醋?!”玉伽雙目圓睜,狠狠望著他。眼中隱有淚珠旋轉。

    不對啊。我明明是來收拾這丫頭地。怎麼又扯到吃醋上去了?林晚榮惱火的擺擺手,還未說話。玉伽卻已暴怒了︰“窩老攻,你快回答我!!!”

    “回答什麼?!”林晚榮沒好氣地答道。

    玉伽呆呆望著他,流寇卻是滿臉的嚴肅,眼珠子呼啦呼啦轉動。

    少女雙眸微閉,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咬牙道︰“好,你很有原則。窩老攻,你記好了,做出的決定,就永遠不要後悔!!!”

    這話說地,我做出了什麼決定?!我又後悔什麼?!林晚榮搖了搖頭,見玉伽閉上眼楮,似乎什麼都不願意說了,他也有些意興闌珊。

    高酋小心道︰“林兄弟,現在怎麼辦?這丫頭可是狡猾的很!”

    把她綁成了這樣,她再狡猾又能怎樣?要是還能叫她耍出手段來,我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林晚榮拍拍老高肩膀,嘆道︰“高大哥,玉伽地危險性,想來你也清楚了。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解開她地繩索。後面,她還會有大用場的!”

    “明白,叼郎大會嘛,突厥右王還等著她呢。”老高喜笑顏開道。

    叼郎?這詞還用地真準!林晚榮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的玉伽,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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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4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六章  誰騙誰?禹巖

  鑒於玉伽地詭計險險得逞,差點就壞了大事。對這突厥少女的看守絕不能麻痺大意,沒收了她地金刀。又將她裡三層、外三層的重重綁緊。直到她軟弱無力地躺在草地上。再也無力動彈。林晚榮才徹底地放心下來。

  回到簡陋地帥營。在雜亂的草堆上躺下來。想著此處離克孜爾不過三百里路程、而精明的突厥右王就安紮在二十里外的鳥湖邊。他便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從離開京城,到深入克孜爾,已經幾個月地時間了。不知道巧巧、大小姐她們在家裡過地怎麼樣,仙兒有沒有和青旋鬧彆扭?凝兒和大小姐吵架了嗎?洛才女有沒有再畫些只能給我看見地激情畫?這些大小美女,是不是經常想起老公我?

  算算時日。青旋的肚子應該已經高高的鼓起了。裡面地小傢伙,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呢?他知道他爹正在外面打仗嗎?

  不想則已。這一感懷。濃濃的思念便如鳥湖地潮水般滾滾而來。那一張張動人的臉頰,時而冷艷、時而嬌羞、時而嫵媚。一一在眼前浮過。叫他心裡又喜又酸,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急急飛回京中。與諸位夫人一訴衷腸,想到情深處,早已是淚珠浮起、蠢蠢欲動了。

  這覺沒法睡了!心急氣躁之下。他索性從草堆爬起來,鞠了捧清水往臉頰灑去。冰涼地感覺透入心底,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只覺胸口似有個軟軟的東西,正抵在了心窩。癢癢的。

  在懷裡掏了兩把。取出來時,卻是啞然失笑。月牙兒扎地這草人還真有意思。飛眉毛瞪眼睛的,還給我穿上胡人地袍子。莫非她真想招我做女婿不成?不過這丫頭地手藝的確不賴。最起碼把我畫的還是比較帥的。

  正洋洋自得地將那草人翻來覆去的看。身邊卻是噗嗤一聲,輕笑晌起,寧仙子地聲音悠悠傳來:「這是誰扎地草人,看起來和你很像呢——都跟個小賊似的!」

  「姐姐說地對極了,」林晚榮嬉皮笑臉的轉過身來。緊緊拉住她雙手:「我就是個小賊一一專門偷仙子芳心的小賊。」

  「沒羞沒臊。」寧雨昔臉頰輕紅。從他手裡取過那小小地草人。細細打量了幾眼。無奈的搖頭:「這突厥女子,倒的確是心靈手巧,只可惜。她再聰明,卻已經鑽進了你的籠中,再怎麼掙扎。都已經逃不掉了。」

  她語調輕輕。頗有些惆悵,明裡說地是玉伽,卻又何嘗不是自己此刻心境地寫照?

  寧雨昔肌膚勝雪、白衣如仙。俏立月下。便如畫中的人兒,只是那眉間地幾縷淡淡哀愁。才讓這絕麗的仙子。多了幾分人間的氣息。

  林晚榮握著她的小手,微微搖頭:「神仙姐姐,你是住久了仙山、看慣了蓬萊,對這人世間地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從未深刻體味過。所以才會有這般說法。這個玉伽年紀雖小。但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若說她鑽入了我地牢籠。那真是太小看她了。輕視別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仙子疑惑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她騙你?!這怎麼可能?!在死亡之海,她將所有地清水都留給你。天山雪崩。更是捨了性命拯救你——若做戲都能做成這樣。那這女子,也實在太可怕了些。」

  寧雨昔所說句句屬實,月牙兒所做地一切,身為局中之人。林晚榮的感受最為真切。他深深的搖了搖頭:「是不是做戲,我現在無法分辨。我唯一能確認地是。玉伽所作所為。目地絕不是那麼單純,姐姐你想一下。我和她,一個是大華人,一個是突厥人,本就是生死仇敵,就算因為我長得英俊瀟灑、卓爾不群。從而導致她對我產生了覬覦之心。但處在我們敵對地身份,她如此急切地表現。是否太過急色了些?」

  什麼英俊瀟灑、卓爾不群!寧雨昔笑著白他一眼:「你地意思是,處在你們這種敵對地地位,就算她喜歡上了你。也應該很含蓄、甚至根本不能讓你知道。對嗎?」

  林晚榮神色嚴肅地點頭:「從理論上來說。暗戀,就應該是這樣地!更何況,她還是暗戀一個敵人!即便她是勇敢自由地突厥女子,她也不能不考慮她父母、她族人的感受吧?」

  仙子微微沉吟,輕嗯了聲:「你說地或許有理,但是,身心淪陷的女子。是絕不可以用常理推度地。就如同我——誰還沒有個瘋狂地時候呢?!」

  她說著說著,臉上浮起兩朵紅雲。默默低下頭去,那欲語還羞地模樣。無比地銷魂。

  神仙姐姐說話,真是越來越女人了,林晚榮看的呆呆,目睹絕麗地仙子一步步的淪陷在凡塵。這種滋味,非是一般人所能體會。

  他嘻嘻一笑。搖著頭道:「玉伽是玉伽,她怎能和仙子姐姐相提並論?事實上。我對玉伽地懷疑。還不止於此。」

  「不止於此?」仙子疑惑地看他一眼:「難道還有其他?!」

  林晚榮點了點頭,神色驀地鄭重起來:「事實上。從擒著了她地第一天。我就開始懷疑她的心思了!火燒巴彥浩特之後。我軍還來不及撤退,就恰好遇到了她,這時機太巧合了。而擒拿她的過程。相對於她絕麗的容顏來說。又太過於輕鬆。試想如此美麗地女子。怎會輕易的混跡於一個百人地商隊,防守還如此鬆懈?更何況。突厥右王圖索佐如此地鍾情於她,她地身份絕不簡單。怎會如此草率的出沒於草原前方那最危險地地域?你說。我能不懷疑她嗎?!」

  仙子微微一愕,聽小賊地分析,還真是有些道理。

  「還有一件很巧合地事情,在到達興慶府地當天。我和胡大哥他們都看見過玉伽。而就在當夜。大軍三路統帥同時遇刺,可此時地玉伽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當她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巴彥浩特地外圍了,不僅如此。還有更奇怪地——」林晚榮話語頓了頓。背身踱了幾步,眼神疾閃,便似是一頭機智的獵豹。

  寧雨昔輕望著他,此時的小賊,不見了往日的嘻嘻哈哈,卻彷彿一個飽經風霜、智珠在握地長者,每一個眼神。都蘊藏著睿智的光芒。

  這世界上能欺負他地人,應該還沒出生吧!仙子微微一笑心思安定,薄嗔道:「要說就說。賣什麼關子?」

  「奇怪的事情麼,姐姐應該也知道地。」林晚榮嘻嘻笑著,握住她光滑的玉手:「——玉伽分明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裡,祿東贊親眼所見。可是那突厥右王圖索佐竟然全不知情,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事地確有古怪,祿東贊回克孜爾調集重兵支援前線。與圖索佐必然見過面,他竟然沒有將玉伽被擒地事情告訴右王!這裡頭定然有玄機。

  寧雨昔點了點頭:「是不是因突厥左王與右王深有矛盾。而玉伽又是在前線被擒。祿東贊才故意隱瞞了這消息?!」

  林晚榮微微搖頭:「不要小看祿東贊。若此人心胸真是如此的狹窄。那他也稱不上突厥最有智慧的人了。」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圖索佐?!」仙子疑道。

  「是啊,這也正是我疑惑地地方。」林晚榮點了點頭,忽然掏出那把金光燦燦的小刀,晃了兩下。笑著道:「姐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從伊吾進入死亡之海的時候,祿東贊做了什麼?!」

  望見那金刀,想起昔日之事,寧雨昔驚道:「他把這金刀。又送回你手中了!」

  「不是送給我,」林晚榮默然搖頭:「而是要借我之手,讓這金刀重回玉伽手中,因為,金刀在玉伽手中,才能發揮最大地用途。」

  「什麼用途?」仙子急問。

  林晚榮輕聲一歎:「全草原都知道,金刀,是玉伽送給心上人地定情信物!祿東贊是在向我昭示。月牙兒地金刀還沒有送出。也就是說,草原最美麗地木棉花,還沒有找到心上人!嘿嘿!」

  話說到這裡,那核心的意思已經若隱若現,寧雨昔滿面地訝色:「小賊。你是說。這一切。都是祿東贊和玉伽故意布下的棋局?」

  林晚榮握住她手,默默道:「從月牙兒落入我手中地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奇隆的直覺。彷彿鑽入了一個深深的套子,攻陷巴彥浩特之後。玉伽怎會那麼湊巧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又怎會如此輕易的被我們俘虜?雪山上不離不棄、沙漠裡生死相隨、突如其來的少女懷春。還有那一無所知的圖索佐一匣多無法解釋的東西!唉,其實,我真地很討厭下棋。」

  望著小賊臉上的落寞之色,寧仙子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心中地驚訝。原本地零零碎碎地疑點,被小賊一點點的串起來。竟然形成了這麼一個結論,若真如他所推測,那麼一手謀劃這騙局地人,不僅是好心思、好學識、好膽量,更是一個心性極高之人,她定然下過苦功夫,研究過小賊的性格習性。甚至深知他地秉l生與缺點。

  「可是,她為什麼會把目標選定在你身上呢?!」仙子喃喃自語。

  林晚榮嘻笑著搖頭:「誰知道呢。可能因為我長得比較帥吧。」

  其實不需要他回答,寧雨昔心中已經有了些模模糊糊的認識,今時地林三。已是大華一肩雙挑地駙馬。剿滅白蓮、剷除誠王,在官場上左徐右李、無人能及。而其在民間的聲望更是幾達巔峰。突厥國師祿東贊,也是對他心服口服。鑒於皇帝膝下無子,只要林某人願意,他甚至可以登上大華權力的巔峰。

  選定這麼一個目標來征服,不僅極具挑戰性,更為重要的是,一旦成功了。對大華皇帝、對大華民心軍心地打擊。那將是毀滅性的。可以說,欲征服大華,必征服林三!

  寧雨昔無奈的搖頭。輕聲一歎:「好好的一個女子,怎會有如此深不可測地心智謀略呢?」

  林晚榮苦笑道:「這個問題,大概只有玉伽能夠回答了。」

  仙子忽然哼了聲:「你早意識到玉伽別有所圖,所以那大漠相護、雪山送衣。也不過是你耍地手段。對不對?你騙起人來。倒是套路百出,讓人上當了卻還不自覺。那玉伽倒是可憐的很。」

  「喂,神仙姐姐,」林晚榮差點跳起來了:「拜託你有點是非觀念好不好?須知。現在被人玩弄地,不是那個月牙兒,而是小弟弟我啊!」

  寧仙子又好氣又好笑:「你在大漠雪山的所作所為。讓她幾度落淚,難道也是她在玩弄你?我瞧是你在演戲騙她才對。」

  「絕對不是騙!」林晚榮正色擺手:「以我眾口相傳的正派作風,我怎麼會去做那些不入流地事情呢?其實我的原則也很簡單。玉伽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待她,我不佔她便宜,但也絕不吃虧。」

  難隆呢。玉伽騙你。你又騙她。果真是公平地很。寧雨昔長聲一歎:「從前聽你對玉伽說,這是個危險的遊戲,我還不盡信,如今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那突厥女子狡猖。你卻比她還要奸詐。」

  「奸詐其實只是我地外表。那是對玉伽這樣地做戲者而言,」林晚榮拉住她小手,無奈道:「而我隱藏在外衣下那真摯地內心,唯有姐姐這般真摯的女子才能感覺得到,這才是兩情相悅的至高境界!」

  小賊哄人地甜言蜜語都不用經過腦子。張口就來,仙子臉頰微紅,輕輕搖頭:「你這人。盡會說些好聽地話兒來哄我,玉伽固然心懷鬼胎,只是有一點。我瞧你卻不盡瞭解——她真地只是在演戲嗎?!」

  林晚榮急忙眨眼:「什,什麼意思?!」

  「又來和我裝糊塗?!」寧雨昔微笑瞥他一眼:「即便再狡猖的女子。那眼神和心跳都是裝不來地。她在大漠裡捨生忘死的守護水囊,那瀕死的一刻心緒之堅定。連我都能感受得到。若這樣也是演戲地話。那只能說,她早已把自己融入了戲裡,就連自己也分辨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對她來說。這一切,已經沒有了分別。」

  仙子說著說著,竟是感慨一歎。微微唏噓起來,似乎對玉伽又多了幾分同情。

  林晚榮張大嘴巴啊了兩聲,賠笑道:「這個,神仙姐姐。你分析的太深刻了,我有點聽不懂唉!咱們還是說點別地吧!」

  寧仙子白他幾眼。無奈道:「你要裝糊塗,我也沒辦法。不過這也隆不得你,誰讓那突厥女子騙人在先,況且她又是胡人。」

  林晚榮急忙點頭嗯了一聲,不管事實結果如何,玉伽起初落到他手裡。那目地絕對不單純,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執行的過程中,可能發生了一些她自己都沒有想過的、異常的變化。才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至於事態到底會如何演變。大概只有老天知道了。

  唉。男人太出色。就是麻煩多啊!先前有一個長今妹還沒來得及解決,現在又出了個玉伽,我到底招誰惹誰了我?!他搖頭歎氣,臉色時喜時憂,模樣甚是古怪。

  見他沉默不語,仙子忽然微笑道:「小賊,胡人王庭已近在眼前。你準備如何動手?!」

  「我也正在考慮呢。」林晚榮皺了皺眉:「敵眾我寡,而且是攻城之戰,又有圖索佐坐鎮。這仗實在不好打!」

  「難是難了些,不過。你不是已經想出了主意麼?那叼羊大賽近在眼前。這倒的確是個好的契機!」寧雨昔輕道。

  「姐姐你也贊成我地主意?」林晚榮大為驚喜。想了想卻又搖頭:「還是不行,聽圖索佐的意思。這叼羊大賽的重頭戲。應該就落在玉伽身上。可是月牙兒現在我們手中。到時候肯定無法出現,這姓圖地右王。大概也不會參加了。而那突厥可汗會不會現身。更是個問題。」

「就因為這個麼?!」寧雨昔嫣然一笑:「那你可以安心了,我向你保證。玉伽一定會出現在右王面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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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45: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七章 懲罰?
    仙子微笑著,信心篤篤的樣子。林晚榮驚駭得直眨“姐姐,莫非你要使用傳說中會變臉的易容術,化身為玉伽?這可不行,摸她和摸你,那可是兩種感覺啊。”

    寧雨昔噗嗤一笑,無奈道︰“胡說些什麼,世上哪有什麼易容術,那都是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這玉伽身份相貌與我無一相似,我去裝扮她做什麼?”

    林晚榮盯著她身子打量半晌,極為嚴肅的點頭︰“確實無法裝扮,你們相差太大——以我的目測來看,月牙兒再發育十年,才能勉強達到神仙姐姐一半的規模,那還是她穿上罩杯之後。唉,人與人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呢?!”

    什麼規模,什麼罩杯?寧雨昔听得疑惑,待見到他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豐滿的酥胸上,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她這才恍然,急急呸了聲,轉過身去,臉色嫣紅︰“你這小賊,才說了這會話,便沒個正經了!”

    “正經正經,一定要正經。”林晚榮唉的嘆了聲,拉住她手委屈道︰“不過有一點,還請姐姐理解。我這個人生性正直,有一說一,姐姐的身材本就比玉伽好上一百倍,難道要我違心的說,只比她好上十倍?!這不是讓我為難嘛,我真的不太善于說謊唉!”

    寧雨昔縱是個神仙般清淡的女子,被這人死皮賴臉的纏著、幾發糖衣炮彈送來,卻也禁不住的心中直跳。

    胡說。那玉伽地身材也是一頂一的好,與我差距也不過只有幾分而已,她面色羞紅,輕哼了聲,隨手撩起一道亮光。

    “別。別動手啊!”林晚榮眼尖,寧仙子手中銀光一閃。他便下意識的抱住了屁股,急急跳了開去。

    “叫你再說些混話!”寧雨昔薄嗔輕惱的白他一眼,晶瑩的臉頰上似是撲了粉︰“安師妹說地對,對你這無賴,就要先來硬的,再來軟地。才能制住你!”

    “狐狸姐姐真是這樣說的?”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忽然拍掌笑道︰“對極。對極,先硬後軟,我也會使用這種手段的,這是正常過程,大家都逃不開的!”

    看他笑得眼楮都開了花,仙子直覺這小賊不知又耍了什麼詭計,只是要她學安師妹那樣動手制他。心中卻是軟軟的、十二分的不願。

    “你啊。”寧雨昔握住他手,眸中柔情隱現,臉上幾抹暈紅。風情萬種︰“——便會將些正事說成邪地,再將些邪的,辦成正事!有這種本事地,世上只你一人。這便是上天懲罰我道心不堅,要我生生世世墮入輪回。受你的摧殘折磨!人世之中。還有比這更苦的麼?”

    她脈脈低下頭去,臉頰猶如火燒,雙眸卻是清明,如水般溫柔無匹。林晚榮听得心都酥了,神仙姐姐這一招軟的,比安狐狸的霸王硬上還要管用、還要高明,竟讓我興不起一點反駁的心思。她們師姐妹二人,這一軟一硬。真是要人老命啊。

    “小賊。你知道我最喜歡你身上的哪一點嗎?”仙子低下頭去。柔聲輕語,說到喜歡二字,臉若朝霞,眼中似喜似羞。

    喜歡我身上地哪一點?林晚榮眨了眨眼,急忙朝身上打量。從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瞅來瞅去。眼都發花了。我全身上下最出色地。應該就只有那一點!可是仙子怎麼會知道我這麼突出的特點呢?

    “姐姐。關于這一點,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啊!”他低下頭去。靦腆道。

    “那便我來說吧,”寧雨昔微微點頭,柔道︰“我最喜歡的,便是你地真實。”

    原來是這一點!林晚榮大感慚愧的低下頭去,仙子拉著他,紅唇輕啟︰“其實,自與你相遇以來,我便一直覺得你是這世上最真實的男子。雖然你奸詐、狡猾、貪財、好色,長相也說不上俊美——”

    “姐姐,你怎麼總喜歡把話反過來說呢?這下可好,我的優點全部暴露了。”林晚榮嘻嘻一笑。

    寧雨昔心中愈發溫暖,小賊雖然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卻總有辦法將那沉重的變得輕松,便連說上幾句壞話,他也能將其解讀為好事,以這般心境來哄騙女子,他生生就是女子地克星。

    仙子緩緩撫摩著他地臉頰,柔情似水︰“這些為凡俗之人所不恥的性格,出現在你身上,那卻是最寶貴的。因為你是個最真實的人,奸詐好色又如何?世上幾人不是如此?也無遮掩修飾,哭便是哭,笑便是笑,愛的和恨的,俱都一般熱烈,坦誠真摯,世上幾人有你這般胸懷?”

    原來我竟然真的有這麼多優點?看來我以前真是妄自菲薄了,以後還要大力發揚這些優點才是。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羞澀的低下

    “姐姐,我也沒你說的這麼好了——其實謙虛也是我把這條漏了!”

    “的確很謙虛!”寧仙子微微點頭,好笑地白了他幾眼。

    林晚榮嗯了一聲,忽地驚奇道︰“咦,神仙姐姐,無緣無故地,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難道是——有詐?!”

    “什麼有詐?!”寧雨昔輕嗔︰“我是要提醒你,在玉伽這件事情上,你可不要犯糊涂。”

    “犯糊涂?!”林晚榮睜大了眼楮,滿是不解道︰“沒有啊,我覺得我很聰明啊!”

    仙子輕哼了聲︰“聰明什麼?自欺欺人而已。你自以為對玉伽所施的手段皆是以牙還牙,尚在沾沾自喜。殊不知,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人在局中,皆為棋子,那玉伽已經難以自拔,你難道就可以一塵不染了?”

    寧仙子果真是火眼金楮,一語點中要害。林晚榮嘿嘿干笑了幾聲,勉強道︰“這個。試試就知道了!”

    寧雨昔瞥他幾眼︰“這還用試嗎?!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了安師妹的良苦用心!論起眼光之深遠、識人之英明,無人能及得上她。”

    林晚榮急道︰“怎麼又和狐狸姐姐有關了?仙子,你能不能說的明白點。我听不太懂。”

    仙子輕輕搖頭︰“這有什麼難懂地——不管那玉伽如何掙扎。她的命運早已注定了。即便你現在放了她,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幾個月之後。她一樣逃不脫香消玉殞。要她出現在叼羊大會上,也並非不可做到。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什麼手段?”林晚榮驚道。

    “你先不要問,”寧雨昔微微一嘆︰“與你說這些,便是要解你憂愁,那玉伽的性命早已不在她自己手中,還有什麼比這更好地結局?你又何必因忌憚她。而束縛住了手腳?”

    寧仙子說地已經很明白了。不管從哪方面來看,玉伽都已淪為了被動。從圖索佐對這突厥少女地迷戀來看。一旦玉伽出現在叼羊大會,圖索佐必到。而有右王參與叼羊大賽,還有草原上最美麗地少女,那突厥可汗極大可能會親臨現場。這簡直就是一個千載難逢地良機。

    林晚榮微一沉吟,猛地捏了捏拳頭︰“好。那我就去叼羊大會上逛逛。”

    仙子輕嗯了聲。無聲一笑,美麗的臉頰竟是略有幾分疲色。

    以寧仙子地功夫。這事出在她身上可大不尋常,林晚榮大驚,急忙抓住她柔荑︰“神仙姐姐,你怎麼了?!”

    寧雨昔將絕麗地臉頰緩緩靠在他肩頭,溫柔道︰“我自幼修行,不喜這些爾虞我詐之事。此次北上,卻破了許多清規戒律。還要對玉伽施手段,只怕上天會懲罰我。”

    “不會地,”林晚榮心中一緊,急忙將她抱進懷中︰“我這人才是壞的透了。就算上天要懲罰,那也是懲罰我,與姐姐無干。”

    “你這人,總喜歡把自己往壞了說。”寧雨昔緊緊依偎他懷中,柔聲一笑︰“其實。你是天底下最有情有義的人——小賊。我忽然很想念天山冰窟里的婚紗。”

    仙子姐姐到底是怎麼了?林晚榮心里忽然生出一種不詳地預感︰“好,好,等打完仗,我們就回去看看。我還要回蕭家,親手給你做一件呢。”

    寧雨昔展顏一笑,臉上泛起幾抹紅暈︰“我知道地。如果有那一天地話,你能不能親自給我穿上?不瞞你說。我從未穿過那麼美麗的衣裳。”

    “當然。當然。你也知道。我最喜歡給姐姐穿衣裳的。”

    “不知羞!”仙子羞澀一笑。將發燙的臉頰緊緊貼在他胸前︰“小賊,我說一句心里話。你不要笑話我。”

    “你說。你說。”林晚榮拉住她手,感受著她細細的脈動,有一股暖流激蕩在心中。

    寧雨昔閉上雙眸,溫柔而堅定道︰“——小賊,與你在一起,便是犯了天條,我也認了。”

    “姐姐——”望著她冰雪一般地絕世容顏,林晚榮無語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怕,有我呢!”仙子微笑著擦去他眼角地淚珠,溫柔蜷進他懷中︰“今夜不打坐了。你抱住我,可不許松開了。”

    “好,我一輩子都抱著你。”心中泛起水般柔情,他將仙子柔若無骨的嬌軀緊緊摟在胸前,幾要揉進骨子里。上天懲罰仙子?!我就懲罰這賊老天!——

    與突厥右王僅隔著二十來里的距離,這樣心驚膽顫地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有探馬傳回消

    索佐與趙康寧天剛亮便離去了。站在他們宿營的湖淺深深地馬蹄印直往遠處踏去,林晚榮這才放下心來。

    自烏甦布諾爾湖繼續北上,草原愈發的寬廣碧綠,仿佛一道連到天邊地地毯。或許是因為新組建地十萬突厥鐵騎即將出征賀蘭山,草原上地牧人極為稀少,更別說那白色地氈房了。

    “突厥人這是募兵了。”胡不歸指著腳下地青草。對林晚榮說道。那是一排排扎過帳篷的痕跡,在不久之前。這里應該居住過一個突厥部落。而他們這時候地消失。自然是祿東贊募兵地結果。

    林晚榮點頭嗯了聲,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賀蘭山那邊應該確實有了動靜,而且還是大華佔優。要不然。祿東贊也不會如此著急的從克孜爾召集十萬鐵騎。只可惜,他們身處草原腹地,不知道徐芷晴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胡大哥,小許他們有沒有消息?”林晚榮揉了揉眼眶,困頓的說道。昨夜擁著仙子入眠。雖是風光旖旎。卻因心中有事、擔憂多多。根本就沒有合過眼。

    許震和兩個斥候隊昨夜便已出發了。在沒有等到他回報地確切消息前,絕不能輕舉妄動,這是大家早已形成地共識。這一天才走了五十多里地,放在這些來去如風的鐵騎身上。幾乎是不可想象地事情。饒是如此,現在離著克孜爾也只有兩百多里地路程了,胡人隨時都可能嗅到大華騎兵的味道。危險也正在一步步來臨。

    “尚無消息。”胡不歸無奈搖頭。區區幾十人,在突厥人老巢里追蹤十萬大軍地行蹤,怎麼看都有些刀尖上跳舞地味道。

    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在這膠著地時候。最重要地就是要有耐心,任何的焦躁都于事無補。只要祿東贊大軍行出五六百里,他這五千騎兵。就可以在胡人的心髒里跳舞。

    一騎飛奔而至。在胡不歸耳邊輕言了幾句。老胡點了點頭︰“將軍,你要我打听的那叼羊大賽有消息了。”

    “哦?!”林晚榮淡淡應了聲。昨夜與仙子的一番交談。讓他心中對這叼羊大賽充滿了莫名地敵意。倒是高酋立即來了興致︰“老胡。快說,快說,怎麼叼?!”

    胡不歸笑道︰“今年地叼羊大賽,三日後便要在克孜爾城外舉行了。草原上已是盡人皆知。各地地胡人部落,都派了最精銳的勇士,還有最美麗地少女。正星夜兼程,趕往克孜爾。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最精銳地勇士?”高酋瞪大眼楮。不解道︰“他們眼下好幾十萬人在前線和我們打仗,哪還有什麼精銳地勇士?”

    老胡拍拍高酋肩膀。搖頭道︰“高兄弟,這你可弄錯了。突厥人的叼羊大會可不是一場簡單的比武招親,它也是突厥大小部落之間爭奪榮譽、相互連橫地一場大會。對于各個部落來說,這叼羊大會,甚至比前線交戰更為重要。”

    哦?老胡這一說,不僅高酋不解。就連林晚榮也是奇怪了。

    “胡人各個部落大小不一,為了生存發展,他們必須借助聯姻、連橫地方式來壯大自己。如果說戰爭是突厥國力地象征。這叼羊大賽,則是各部落實力地象征。在叼羊大賽上取勝的部落,各個小部落都會趨之若,爭相與之聯姻,從而導致該部落一家獨大。圖索佐與巴德魯地兩個部族。都是這樣發展壯大起來的。可以這樣說。在前線打仗地胡人。還允許偶爾出那麼幾個草包。但是參加叼羊大賽地勇士,卻不能有一個孬種。因為他們不僅為本部榮譽而戰。更事關本部落利益。不妨想想,高兄弟,要是你是部落首領的話,本部最厲害地勇士,你會派到哪里呢?”

    “當然是叼羊了。”老高想也沒想地答道︰“前線打仗輸了,那是大家地責任,和和稀泥就過去了。可要是部落輸了,那就是我地責任。前線那麼多勇士,肯定也不缺我這一兩個。”

    胡不歸笑著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了。同樣,那派出去選婿的胡人少女,也都是族中最美地女人,因為她們擔負著與大部族聯姻地重任。美女更美,勇士更勇,每年都會有幾個部族因此而大打出手地,所以,高兄弟不必擔心叼羊大會不精彩,只怕到時候你會看得眼花繚亂。”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恍然大悟,這就是一場交際盛會嘛。

    正說著話,遠方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蹄聲,高酋瞄了幾眼,喜道︰“是前方有消息了。這下可好,咱們終于要殺入胡人王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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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45: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八章 不會敗給你
    那行來的將士,身上穿著一襲寬大的胡袍,縱馬如飛,越過大隊先頭,直往胡不歸諸人奔來。林晚榮看的清楚,這正是隨許震前往偵測胡人動向的斥候之一,為了安全起見,這二三十號人全部裝扮成突厥人模樣。

    那將士行到林晚榮面前,急忙翻身下馬,臉上的塵土也顧不得擦拭,恭敬抱拳道︰“稟將軍,前方有緊急軍情。”

    “講!”林晚榮沉聲揮手。

    “許將軍命卑職回報。今日一大早,克孜爾外圍的突厥人已經開拔,計有精兵十萬、糧草萬車,由突厥國師祿東贊親自率領,正疾速往南駛去。”

    祿東贊這次學聰明了,再不會重犯巴彥浩特的錯誤,這些糧草由十萬精兵親自押送,絕對出不了岔子了。林晚榮點頭道︰“這十萬突厥人,目前行到哪里了?”

    斥候急道︰“許將軍命卑職回程稟報時,突厥人已經行進了一百余里地。”

    斥候返程也需要幾個時辰,如此推算,不出意外的話,那十萬突厥騎兵此刻距離克孜爾應該已有小二百里地了,祿東贊推進的速度還真夠快的。

    “祿東贊給克孜爾留下了多少騎兵?”林晚榮沉聲道。這個問題是他最為關心的,也是臨走之前一再叮囑許震摸清的。

    那將士點了點頭︰“據我們偵測,祿東贊挑選了數萬的騎兵精銳留在克孜爾。再加上克孜爾原有的城防人馬,至少有兩萬人。”

    果真如胡不歸所料,祿東贊真的留下了兩萬人。兩萬突厥騎兵奔行在草原,幾乎就是一陣無敵的旋風。在阿拉善草原深處、突厥人地大後方,祿東贊竟也陳以重兵,可見他為人之謹慎小心。

    “胡大哥,你覺得如何?”林晚榮看了一眼老胡,征詢他的意見。

    胡不歸思索了會,緩緩點頭︰“兩萬精銳守衛克孜爾,確實已經足夠了,若要強攻這突厥王庭,最起碼也要四五萬人。而在草原上,誰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呢?祿東贊的確是老謀深算!”

    突厥國師的精明自不用說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想取下克孜爾,不可強攻,唯有智取。

    “幸好還有個叼羊大會,也算是咱們趕對了時候。”高酋在一旁嬉笑著道。

    是啊,還有這叼羊大會。林晚榮感嘆了一聲︰“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按照胡人現在的行軍速度,明日午時。他們應該已在克孜爾三百里開外了。明日午前,許震必然會再報一次。到時若是沒有意外,我們就可以加快步伐、直接殺向克孜爾。”

    “好!”眾人信心滿滿的大喝了聲。聞听祿東贊已揮師南下,懸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大家情緒頓時高漲了起來。穿大漠、過雪山,跋涉千里,就是為了這一時刻。

    “將軍,末將還有一事稟報。”待到眾人散去,胡不歸拉住林晚榮,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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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笑了幾聲︰“——是關于那玉伽的!”

    “玉伽?玉伽又怎麼了?”林晚榮奇道。

    胡不歸嘆了聲︰“將軍,自您昨日與她一席交談之後。這丫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言不笑,連水和干糧都不吃了。這都十二個時辰了!”

    “絕食?!”林晚榮眼神一閃,想起昨夜仙子那憔悴的模樣,頓時心中一痛,怒哼了聲道︰“她要想絕食。那就隨她去吧。我可沒功夫伺候她。”

    胡不歸小心翼翼道︰“這胡人女子。是我們的俘虜,也是我們的敵人。本來末將也不想管她的。可是,要攻陷突厥王庭,還非她不可。將軍不要忘了,叼羊大會三日後便要舉行,那重頭戲就是玉伽。若她到時候奄奄一息,咱們可不就是前功盡棄了麼?!”

    不管林晚榮承不承認,老胡說的確實有道理,此時的玉伽,對于他們攻陷克孜爾至關重要,若在這時候出個什麼岔子,那才是得不償失。

    “胡大哥,你想我做什麼,就直說了吧。”林晚榮正色道。

    老胡干笑了幾聲,壓低聲音道︰“將軍,值此關鍵時刻,還請您做出些小小的犧牲吧——我瞧那玉伽肯听你地話,還請您去與她說道說道。即便她要絕食,也要等到咱們攻取了克孜爾之後再進行啊!”

    林晚榮眼楮一瞪。小小的犧牲?說的好听,這只是小小的犧牲嗎?!你們分明是要犧牲了我的清白,去使美男計啊!

    “對啊,林兄弟,”老高這廝顯然是早得到過胡不歸的暗示了,也在旁邊煽風道︰“我們都知道您滿身正氣、從不行歪門邪道。可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為了大華,為了徐軍師,為了我們千千萬萬的兄弟,還請林兄弟從大局出發,對玉伽實施愛撫——哦,不是,是安撫。只要混過這三天,什麼都好說。你盡管放心,此事只有我和老胡二人知道,我高酋以人格擔保,我們對誰也不會說的。”

    “對,對,誰也不說。”胡不歸急忙點頭,神色很是嚴謹。

    這兩個淫貨!林晚榮暗地里哼了聲,到關鍵時候,盡想著犧牲我的清白,當我是那麼隨便地人嗎?!只是玉伽要絕食起來,還真是件難辦的事。也不知道那突厥右王圖索佐看到奄奄一息的玉伽,是會興高采烈地叼羊,還是怒火萬丈的來和我決斗?真是為難那!

    老高眨巴著眼楮,湊到他面前︰“林兄弟,考慮的如何?此時正值家國危難之際,兄弟們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

    “少廢話吧,”林晚榮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笑道︰“這樣缺德的事情也叫我去干?真壞了你們的良心!”

    高酋滿面嚴肅地搖頭︰“玉伽喜歡和林兄弟說話,你這是去勸慰她。是去拯救她,這怎麼能叫缺德呢?!難道看著她絕食。我們要見死不救,那就是有德?——老胡,你說是不是?”

    這兩人擠眉弄眼、沆瀣一氣,林晚榮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月牙兒此刻絕不能死,那是毋庸置疑地。他無奈的揮了揮手︰“那丫頭在哪里?!”

    —

    “這里,這里,將軍請跟我來!”胡不歸大喜。急急在前面引路。

    說實話,見到月牙兒地時候。連林晚榮自己也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明眸皓齒、美如新月的突厥少女嗎?

    玉伽渾身被繩索綁的緊緊,寬大的袍子處處褶皺,陷進肉中。潔白地手臂已勒出道道血痕。她嘴唇蒼白干裂、無絲毫地血色,美麗地臉頰卡白如紙,無力地臥倒在地上,嬌美的身軀恍如一道失去了生命力地樹干。隨時都可能枯萎。

    “怎麼會這樣?!”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即便是在環境最艱苦的死亡之海,這突厥少女也依然是那樣的生機勃勃、明媚動人,一顰一笑,都如同天邊美麗地新月。明明是一棵碧綠的小樹。怎麼在短短一夜之間,就會枯萎成這樣?!

    “誰把她綁成這樣的?”林晚榮面無表情,臉黑的跟炭似地。

    胡不歸哦哦囫圇幾下,良久方才小聲道︰“將軍。這好像是您昨日親手綁的。您還說,沒有您的命令。誰也不準給她松綁!”

    好像的確是有這麼回事,林晚榮悻悻摸了摸鼻子。昨天確實太過氣憤,也不管這玉伽是個女子,他下起手來全無留情,那繩索綁的結結實實,雙手雙臂綁在身後。都陷進了肉中,動都無法動彈。長久地保持著一個姿勢,血液循環不暢。還要長途行軍跋涉,別說是玉伽了,就算是一個健壯的男子,只怕也受不了幾回。更何況才走出大漠雪山,玉伽的身體本就已經虛弱不堪,這樣折磨幾下。就算是再鮮活的小樹。也會無聲枯萎地。

    老胡二人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就玉伽地現狀來看,只怕過不了三天。這丫頭就真的要香消玉殞了。

    “將軍,要不要給她松綁?”胡不歸小心問道。

    “不用了!”林晚榮擺了擺手,惱火的哼了聲︰“在我面前耍陰謀詭計,這是她應得的!”

    胡不歸不敢說話,老高對他打了個眼色,二人便退了下去。

    玉伽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眸閉合,修長的睫毛仿佛柔軟地柳絲,蒼白干裂的嘴唇不見一絲血色。她身上穿的,是巧巧親手織成地溫暖長袍,卻已有幾處刮的破了,露出那晶瑩如玉的肌膚。

    站在這突厥少女身邊,竟然感受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昨日還鮮活的月牙兒,此刻仿佛已變成了一個冰冷的石塊,沒有一絲暖意。

    死亡之海、天山之巔,所有地記憶,仿佛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現,林晚榮眉頭深皺,面色凝重,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難道林將軍也沒辦法?”老胡和高酋二人躲得遠遠,伏在草叢中偷偷窺探,見林晚榮沉默不語,胡不歸也驚了︰“這可怎麼辦,玉伽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死啊,怎麼也得等到咱們打下克孜爾吧!”

    高酋嘿嘿笑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林兄弟地手段你知道多少?他什麼時候失過手來著?別看他不說話,可是那眼神,比一萬句甜言蜜語都要厲害。老胡你就慢慢學吧。”

    真有這麼厲害?胡不歸驚駭的吐了吐舌頭。

    不知沉默了多久,林晚榮無聲搖頭,緩緩伸手,向玉伽腰間摸去。

    “干什麼——”悉悉索索地聲音驚醒了沉睡中的玉伽,她虛弱無力的叫了一聲,急急睜開眼來,卻見林晚榮的臉頰近在眼前。

    “怎麼是你?!”她呆了呆,眼神刷的就凌厲了起來。

    “喝口水吧。”林晚榮笑了笑,將她腰間的水囊取過,送到她口邊。

    突厥少女倔強的偏過頭去︰“不喝!你來干什麼?!”

    這水囊原本是被鋒利的飛石割破了的,玉伽卻不知從哪里尋到地粗線,將那缺口密密縫合了起來。針腳整齊如一,只是匆忙之下尋來的粗線。顏色卻與水囊不符,遠看去。就像是在上面打了塊補丁。

    “听說你絕食了?!”林晚榮不答她話,卻反問了聲。

    玉伽冷冷哼了聲︰“這與你無關。你來干什麼?!”

    林晚榮唉地嘆了聲,笑著道︰“其實我是來騙你的!”

    這人生成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縱便是才華橫溢的突厥少女,听得也是一驚︰“騙我?騙我什麼?!”她急切之下,連先前的冷漠也不見了。

    “我的兄弟們說你絕食了。他們都很關心你,覺得你可能會听我的。所以。他們就叫我來哄哄你,說幾句好听的話。讓你多喝幾口水,多吃點干糧,就是如此而已。希望你不要怪他們。其實大家都是好心。”林晚榮攤手一笑,看起來很真誠。

    “胡說八道!”玉伽咬牙怒道︰“誰會听你地?”

    林晚榮笑著搖頭道︰“你不听我的?看來是他們想錯了。其實也怪不得這些兄弟,大概是這一路走來,你所做過地事情。讓他們誤會了吧。不瞞你說,就連我,也差點誤會了呢!!”

    突厥少女面色冰冷︰“是嗎,連你也誤會了?!窩老攻,你不覺得撒謊是件可恥的事嗎?”

    “好吧,我承認,的確很無恥!”林晚榮點了點頭︰“不過天下人都知道我這個特點,相信玉伽小姐也有所耳聞了。所以,你也用不著如此驚訝——哦,你喝水嗎?!我有點渴了。”

    他朝玉伽晃了晃水囊,突厥少女咬牙不語,林晚榮也不客氣。將水囊放到嘴邊,咕嚕咕嚕幾大口,就將其中清水飲下一半。

    這人怎麼就沒個定性?玉伽看的呆呆。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林晚榮滿足的長噓了幾口,意猶未盡道︰“玉伽小姐。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問你。你可以不回答,但是如果你選擇了回答,我希望你不要像我這樣無恥,好嗎?”

    他眼中帶著笑意,神秘叨叨地,月牙兒也不知他要問些什麼。只是流寇談的話題。非常之神秘。讓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她思索半晌。才略略點頭,嗯了一聲。

    “玉伽小姐。你從前听過我的名字嗎?!哦,我的意思是,在我來到賀蘭關之前。”林晚榮盯住她,笑道。

    玉伽眼神一閃,不屑道︰“窩老攻?一個不知所謂的名字,無名小卒而已,我以前怎麼會听過?”

    “哦,這麼說,是听過我另外一個名字了?!了解,了解。”林晚榮點點頭,嘻嘻笑道。

    月牙兒憤怒地瞪他一眼︰“你了解什麼?!”

    “我了解你對我的了解!”林晚榮笑了聲,不緊不慢道。

    他說話就像繞口令一般,玉伽一呆,情不自禁低下了頭去。

    “玉伽小姐,你和祿東贊祿兄很熟嗎?!”

    突厥少女略一點頭︰“那又怎樣?!”

    林晚榮慨嘆一聲︰“其實也不能怎麼樣,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感興趣的、準備動手對付我的?!”

    “你,你說什麼?!”月牙兒驚道。

    林晚榮呵呵一笑︰“玉伽小姐,你難道不覺得撒謊是一件很無恥地事情嗎?!”

    這是玉伽方才說給他的話,卻又被他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突厥少女咬咬牙︰“你說的這些,我不明白。”

    “看著我的眼楮!”林晚榮悠悠道,嘴邊掛著冷笑,卻有一股不容置疑地威嚴。

    月牙兒掃了他一眼,望見他眸子里的冷冽與不屑,她無聲低下頭去,哼道︰“有什麼好看的——眼角都沒擦干淨!”

    “別打岔!”林晚榮狠狠怒道,卻是不自禁地揮起衣袖偷偷擦了幾下︰“玉伽小姐,看來你還是比不過我啊。我無恥,我可以當著天下人的面前承認。但是你呢?”

    “我怎樣?!”月牙兒看他一眼,臉有薄怒。

    林晚榮冷道︰“一定要我挑明嗎?!玉伽小姐,你敢說,你在興慶府沒有見過我嗎——抬起頭,看著我地眼楮!”

    “白眼瓤。我才不看!”玉伽憤惱的低頭,卻拒絕回答他地問題。

    林晚榮哈哈長笑,猛地收聲,怒火沖天道︰“你不看也無所謂。當日在興慶府,誰要狙殺我林某人和李元帥,我心里一清二楚。誰在巴彥浩特及時出現?誰在我最需要大夫的時候突然降臨?誰那麼輕易就被我擒下?誰針對我地性格。設計了一連串的陰謀?誰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演戲?誰喜歡玩征服與被征服的游戲?長長地一系列事件。其實都綁著一根緊緊地繩索,有人在背後操縱著一切——玉伽小姐,我猜測地對嗎?!”

    他憤然嘿了聲,嘴角地冷笑。仿佛天山地冰雪一樣寒冷。

    玉伽呆呆望著他,驚駭,痛恨,惱怒,卻也有幾絲淡淡的驚喜。她幽蘭深邃地眸子里各種光彩交錯,復雜無比。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林晚榮嘆了口氣︰“我也不逼你。畢竟,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做不了假地。不過。這絕食的游戲,你還是別玩了吧,我怕你真的抗不住。”

    “噗嗤”,那月牙兒卻是神奇的開口一笑。嬌顏如花︰“你怎麼知道,我絕食也是假地?!”

    “能是真的嗎?”林晚榮惱了,將那水囊扔到她面前︰“如此鮮艷的一個口紅印子在那兒擺著呢,頂多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我就納悶了,你不用手也能喝水?難道你是神仙啊?”

    “我不是神仙。”玉伽微笑著,小口咬住面前的水囊塞子,三兩下便扭開了。清澈的湖水緩緩溢出︰“我們突厥人馬背上長大,即使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也還有其他的辦法。我有嘴,可以辦很多事情!”

    可以辦很多事情?!林晚榮啊地張大了嘴巴。這丫頭難道又想挑逗我?

    月牙兒忽然長聲一嘆,神情有些落寞︰“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騙你的?”

    “這個,其說說來也不值錢。”林晚榮嘻嘻笑道︰“因為我的性格是比較直爽地,為了防止自己吃虧,我每次都會多幾個心眼。防止自己被別人騙了。”

    “原來如此。”玉伽點頭道︰“你是騙人多了。所以自己也形成了警覺。遇事都要先防止被騙。我是小狡猾遇到了大騙子,也算活該。”

    什麼小狡猾遇到大騙子。說那麼直接干嘛?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至于識破你,除了先前說過的那些外,還有就是你表現的太過急色,須知我這個人,素以剛強正直、不受誘惑聞名的。我怎麼會那麼容易上你當呢?”

    玉伽臉頰微紅,輕嘆︰“別人都說你輕佻下流、貪花好色、不學無術,可是他們都錯了,他們只看到了表象。就如同我絕食之事。你觀察細微,用心思索,有幾人能有你這般眼擁有今天的一切,不僅是用你地臉皮,更是用你地聰明才智換來地。祿東贊說的一點不錯,林三,你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玉伽很佩服你。”

    月牙兒臉色輕柔,這還是她第一次叫林晚榮在大華賴以成名的名字,可是听在窩老攻耳里,卻怎麼都不覺得舒服,心中隱隱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

    “咱們彼此彼此吧,”林晚榮抱抱拳,嬉道︰“凝望世界最高地山峰,你也敢妄想著去征服?玉伽小姐,對你的心性和氣節,我真是無比佩服地。當然,你的演技,也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很多時候,我都以為你說的是真地。”

    這人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玉伽微微點頭︰“你也很好,每次都能見招拆招,明明全部是假的,可是總能讓人感覺,那都是真地。林三,你對每一個女子,都是這樣的嗎?難怪你在大華能夠騙到那麼多女子,還個個對你死心塌地,你真的很好,就連虛偽,也都是真誠的!”

    咳,咳,別胡說,神仙姐姐還在邊上旁听呢,林晚榮尷尬的笑了笑。他二人雖不互相哄騙了,那唇槍舌劍,卻比先前更鋒利了。

    月牙兒沉默良久,忽然柔聲一嘆︰“林三,你能不能老實一回,請你告訴我,玉伽還有多少天的生命?!”

    “啊?!”林晚榮驚了聲,急急眨眼道︰“什麼生命,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突厥少女惱怒地看他一眼︰“我都不騙你了。你為何還要哄我?你忘了麼。我是大夫,從你引來那狐狸一樣妖冶地女人、對我施了暗箭地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知道了。”

    她所說狐狸一樣地女人,自然就是安姐姐了,原來玉伽什麼都知道。就我還瞞在鼓里。這女孩地心計與才智。真是深不可測。

    “你說這個事啊,我也不太知道唉。”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安姐姐做事,我從來插不上手的。對了,你是我很佩服地神醫,應該可以把這個治好吧?”

    突厥少女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瞥他幾眼,微微嘆了一聲︰“分明什麼都知道。卻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這人,果然是無恥到極點了。你問我能不能治好?那我先來問你,我治好和治不好,你更喜歡哪一種結果?!”

    這麼困難的問題,叫我怎麼回答嘛?林晚榮啊啊的張嘴。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算了,我也知道你為難。”玉伽展顏一笑︰“經過這一遭,我終于明白。祿東贊所說不錯,你地性格中。優點和缺點一樣地多,但是你比所有人都真實。大華要都是你這種人。我們也不用和你們打仗了。”

    大華都是我這種人?那怎麼可能?到哪去找那麼多美女。去分給他們?和這真實的玉伽說上幾句話,才感覺這突厥女子,原來也有豪邁直爽的一面。

    玉伽看他一眼。嘆道︰“還有一件事。很感謝你帶我走那絲綢之路,這是我最開心、最新奇的一段日子。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懂那麼多事情。但是,你讓我明白了一點,這個世界真的很寬廣。”

    “是啊是啊,世界真地很大,所以你不能把眼光只局限在某一個地方。例如,大華!”林晚榮急忙相勸。

    玉伽臉色一冷︰“你都已經兵臨城下了。現在來和我說這些,有意思麼?!”

    “兵臨城下。也是你們突厥人逼地,難道我不想回家里陪老婆玩俯臥撐嗎?”林晚榮的臉色也冷了起來。

    兩個人說著話,身處敵對民族地觀點沖突便又暴露了出來。這幾乎就是不可調和的。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無趣的事了,難得和你這樣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林晚榮擺擺手。嘆道︰“其實,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地女孩之一,你要不是突厥人的話。我們倒真的可以做一對好朋友。不瞞你說。我在這個世界上。銀子多,紅顏多。老婆多,可就是朋友不多。”

    “為什麼?突厥人就不可以和你做朋友麼?!你這是什麼道理?”玉伽哼了一聲,倔勁又上來了。

    “別問我要道理。”林晚榮嘿了聲,不滿地擺手︰“道理在你們突厥人手里!”

    “你——”玉伽瞪大了眼楮望住他,氣惱羞怒兼而有之,卻不知道怎麼辯駁。

    說也奇怪,和這突厥少女把話題挑開了,他心里卻是說不出的輕松,嘻嘻笑著在玉伽臉蛋上拍了兩下︰“好了,不和你說這些了,我這幾天會比較忙,你自己乖巧一點吧,別讓我再把你地嘴也堵上了。”

    “忙什麼?忙著攻陷我的王庭嗎?”玉伽眼中冷光疾閃。

    林晚榮將她扶著坐了起來,把她地手臂松開了幾分,那繩索卻是依然綁住,他微微一笑︰“是又怎麼樣?難道你認為我是到這里來旅游地嗎?好好休息吧。”

    他哼著小曲往外走,神情說不出的輕松,玉伽咬了咬牙,輕喚道︰“窩老攻——”

    “啊?”林晚榮轉過頭,驚了一聲。

    突厥少女面色平靜的點頭︰“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林晚榮滿是疑惑地靠近她面前,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覺月牙兒軟玉般溫潤地雙唇在自己臉上蜻蜓點水般的拂過,來的快,去的更快。

    玉伽臉若涂脂,神情卻是無比堅定︰“——你記住,玉伽不會就這樣敗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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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6:46: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八九章 感動的哭了
    搞偷襲?”窩老攻摸了摸臉頰,滿面嚴肅的搖頭︰“這個行為很惡劣,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要不然,我會睚眥必報的。”

    玉伽微微瞥他幾眼,嘆息道︰“就我們的身份而言——你覺得還會有下次麼?!”

    她神色平淡,臉帶微笑,眸子里幽邃如水,波瀾不驚,仿佛靜謐的烏湖。這一刻的轉變,與那美麗多情的月牙兒相比,竟是完全換了個人。也許,此時站在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玉伽。

    “沒有下次?那當然最好了!”林晚榮嘻嘻笑著點頭︰“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是很容易被感動的,真怕哪一天不小心,就上了你的圈套。現在听你這樣說,我放心多了。”

    玉伽淡淡嗯了聲︰“我比你更放心,因為,你再也不會騙我了!”

    瞧這話說的,我是那麼壞的主麼?!他嘿嘿干笑了兩聲,朝玉伽揮揮手,拍拍屁股走人。

    遠遠的,胡不歸從草叢里探出頭來,謹慎的往這邊瞅了幾眼︰“林將軍怎地就這麼走了?他到底有沒有勸說成功啊?!”

    “林兄弟幾時失過手來?”老高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沒見嗎,由他親去安慰,月牙兒都感動的哭了!”

    感動的哭了?!胡不歸急忙瞪大了眼楮。

    遠遠望去,玉伽坐在地上,安靜淡雅,臉上的微笑異常動人,眸子里偶爾升起的蒙蒙水霧,仿佛夕陽下七彩地肥皂泡。淒婉艷麗。

    “姐姐,你說人為什麼會有心呢?!”鮮紅的落日映照著草原。遍地灑滿金色地余暉。與仙子並坐在斜坡上。凝望遠處漸漸隱沒地夕陽,林晚榮忽然長出了口氣。嬉笑著問道。

    小賊的問題總是稀奇古怪,像是沒答案。又像是有答案。仙子縱是冰雪聰明。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她輕拂耳邊隨風飛舞地秀發,搖頭笑道︰“樹有根,人有心。這是上天賜予的,是讓你感恩地,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不對。”林晚榮搖了搖頭︰“叫我說。上天賜予我們心靈,是叫我們來忍受煎熬地。”

    仙子嗔道︰“怎地受煎熬了,你且說說?”

    林晚榮唉的嘆了聲︰“有了心,才有了喜悅。又有了憂愁。人的一生。都是在喜與憂中度過地,時哭是笑,悲喜交加。這不是煎熬又是什麼?算來算去,把這個世界上的人心全部加起來。也不知到底是喜悅多一點。還是悲傷多一點?!”

    小賊的話好深奧啊!寧雨昔微微一愕。旋即噗嗤笑道︰“人心怎能相加?!我瞧你是故意鑽牛角,又是喜悅、又是悲傷地,當別人听不出來麼?繞來繞去。還不是在言那玉伽?!”

    “沒有。和她絕對沒有關系。我以我崇高地品德發誓。”林晚榮急忙擺手,義正嚴詞的起誓。

    仙子無奈搖頭,輕輕拔出寶劍。明亮的劍鋒在他面前晃了幾下,嗔道︰“先將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擦干淨吧,這個可不是光憑悲喜就能咬出來地。”

    劍鋒上清晰倒映出他地影子,黑臉上一個淺淺的口紅印子。仿佛天邊彎彎的月牙兒。清晰可見。美麗誘人。

    “咦。”林晚榮急忙捂住臉,驚了一聲︰“這是哪里來地?我怎麼一點都沒察覺?老胡他們太不仗義了。我遭了暗算,他們竟也不來救我。啊,啊,姐姐別扎我——我知道了,一定是玉伽干的,可恨我粗心大意,怎麼就沒察覺呢?”

    “刷”,寧雨昔手中地銀針快如閃電般射出,正沒入前面地樹干中。仙子微笑道︰“我扎你做什麼?安師妹說了,銀針這東西,放在兜里會發霉地,要經常拿出來晾晾,才能讓他保持著鋒芒!我也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

    “是,是,有道理。”小賊急急擦去額頭汗珠。

    “你啊,”仙子氣惱的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如此地不老實!要是安師妹在此,你也不知吃她多少苦頭了,她可是說什麼就做什麼,下手有你好受地。”

    听仙子提起安碧如,那張亦喜亦嗔的狐媚臉頰便輕輕浮現在眼前,小賊眉開眼笑道︰“姐姐不要為我擔心。她下手,我也會下手啊。小弟最近新學了門絕技,叫做抓抓龍抓手,專破內衣功法,哦,不,是內家功法。可謂無尖不摧,無快不破,幾時有空,我也和姐姐切磋一下,大家共同進步。”

    听他說內衣功法,便知是什麼功夫了。寧雨昔急急輕呸了聲,臉色嫣紅,被他這一打岔,卻連教訓他的話兒都羞地說不出口了。沉默良久,才嘆了聲︰“你們方才說話,我便在一旁听著的。那個玉伽,只怕真的是對你有了情意。”

    “未必吧,”林晚榮小心翼翼道︰“這個小姑娘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真真

    假假真真,突然間就變得這麼坦白了,誰知道她不是手段、演一出戲中戲?!不瞞姐姐說,我是真地有點怕她了。”

    “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寧仙子莞爾一笑︰“你也勿要擔憂,再過兩日,等那叼羊大會開始、取下胡人王庭,你便可以再也不見她了。”

    “我也是這樣想地——再也不見了。”林晚榮嘿了一聲,鄭重點頭,凝望那沉沉落日,心里地滋味難以言狀。

    信你才怪!仙子撇了撇嘴。只是望見他臉上地困頓疲憊之色,頓時心里一柔,再也不想說別人的事。二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凝成那巨大落日中,一雙永不分離地影子——

    “駕——”

    “駕——”

    寬廣的草原上蹄聲陣陣,此起彼伏。成群結隊地騎士在草原上縱馬飛奔。聲勢非凡,看那數目,足有數千人之多。

    只是說來奇怪。這數千地胡人卻是分成了大小不一的馬隊。大的有七八十號人,小地。僅有十來號人。馬隊之間隔得遠遠,相距最起碼二里地,各自為政,組成騎隊沖殺,忽而聚集。忽而分散。像是在演練什麼隊形。無數大大小小地白色帳篷,像是連天的雲彩,在墨綠地草原上緩緩蔓延開來。

    又一陣蹄聲響起。數十個黑點如風般疾踏過來。

    距離極遠,兼之夜幕漸落,各隊胡人操練正緊。甚至都沒有人抬頭看他們一眼。

    暮色中,十數匹精壯的突厥快馬疾速奔來,馬上的騎士穿著寬大的胡服,風馳電掣中。身體緊緊伏在馬背上,便像是隨時準備出鞘的弓箭。偶爾露出地滿是虯髯地臉頰。隱隱有種凜冽的殺氣。

    夜色將起。草原上四處都是這樣的快馬。部落之間又是各自為政,誰也不會去注意這十數人地馬隊。

    “吁——”前面領頭一人熟練的拉住馬韁。突厥大馬的步伐便緩緩減慢了下來。他引馬輕踏了幾步。轉過頭道︰“將軍,慎行!這里離克孜爾僅有二十里地路程了。”

    “二十里?”林晚榮將突厥長袍往下拉了拉,露出被遮掩住的臉頰。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警惕的往四周打量著︰“這是哪里來地胡人。一陀一陀的,好幾百陀呢!他們離克孜爾只有二十里。怎麼不進城去?”

    從昨日許震傳回第一個消息。到今日午後地第二次回報。祿東贊率領地十萬大軍已經行出三百里開外。早已憋足了勁地林將軍令旗一揮。全軍疾速前進。大華鐵騎的步伐,已經踏到了克孜爾外圍。距離胡人王庭,最近處僅有一百三十里,他們甚至可以感覺到胡人地呼吸了。

    在這稍微地火星都能點燃大戰地關鍵時刻,林晚榮早已不滿足于僅僅依靠斥候的回報了,沒有親眼看到克孜爾的情況,他心里總不踏實。這才趁著暮色,與胡不歸親自前來探察。

    真地是好幾百陀呢!胡不歸忍住笑道︰“將軍,這些都是來參加叼羊大會的各部落精英,後天這草原盛會便要舉行了,他們不借著最後地功夫練練,跑進城去干什麼?”

    “這些都是來參加叼羊大會的?”林晚榮驚了聲,草原上奔騰地隊伍中,駿馬風馳電掣,馬上地騎士們輾轉騰挪、彎扭跨跳,各種高難度動作頻現,就像玩雜耍一般,身子仿佛長在了馬背上。

    胡不歸點點頭︰“對。這每一個馬隊,都是一個胡人部落地精英,你看,他們還有自己地旗幟。”

    果不其然,在那成片地帳篷營房中,飄舞著各自不同的旗幟,鷹旗、狐旗、兔旗,每一個部落地標志都與眾不同。林晚榮嘿了一聲,指著稍遠處的一座營房笑道︰“還有麻雀旗?這胡人還真夠標新立異的!”

    胡不歸掃了幾眼,只見那旗幟上畫的是一只神氣活現的小鳥,驕傲的仰頭高飛。老胡實在忍不住了︰“稟將軍,那個,那個不是麻雀!”

    “不是麻雀?”林晚榮皺眉道︰“難道是斑鳩?!到了草原,基因突變了,斑鳩都生成這樣了——還不如麻雀呢!”

    老胡臉漲的通紅︰“將軍,這個,既不是麻雀,也不是斑鳩,它叫做百靈鳥,咳,咳,會唱歌的那個百靈。用百靈鳥做旗幟,意喻該部落輕巧靈便、能歌善舞。”

    “原來是百靈啊,”林晚榮啊啊了兩聲,憤慨道︰“胡人的畫技實在太差,我沒把它認成蒼蠅,就已經是便宜他們了!”

    “湖由(好)——”他話聲未落,便听那“蒼蠅”部落里傳出一陣興奮的大

    人急忙放眼望去。

    只見“蒼蠅”部落的馬隊中,十匹駿馬奔跑如飛。一個胡人身抱馬背,半懸于馬腹下,那神駿的突厥大馬背上光溜溜的,既無馬鞍又無腳踏,像風一般疾馳。那胡人呼啦一下,在馬腹下轉了個圈。卻又從另一邊翻身上來,接著又兩個三百六十度旋轉,連續從馬腹下穿越、翻身。一口氣做了三次。這騎手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動作干淨漂亮、英姿颯爽。旁邊觀戰的胡人掌聲雷動。羨慕之極。

    林晚榮看地眨眼,奶奶的,抱著匹母馬連轉三圈。他不暈嗎?這家伙不去跳探戈太可惜了!!

    論起馬術,畢竟是在馬背上歷經了無數的生死,林晚榮也算得上精熟,但與這突厥人比起來。實在是大有不如。即便是身處敵對,但對于突厥人地馬術,所有人中沒有一個不佩服地。

    “這個百靈鳥部落。咱們叼羊地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踫到。”林晚榮吭哧了良久,終于冒出這麼一句。

    胡不歸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還沒說話。便听另一面傳來急促的怒號和憤怒地喊殺聲。回頭看去,只見數百匹快馬像是疾烈的旋風,刷的劃過草原。

    一只血淋淋的羊頭,不時被拋起,落在遠遠地地上。數百名突厥人發瘋般向前沖去。手中的彎刀毫不留情的朝前面地同族砍去。雙方分成兩派。混戰成一團。誰搶到羊頭誰就是最慘的。

    林晚榮目瞪口呆︰“叼羊還能用刀?奶奶的,這到底是叼羊還是砍羊?!”

    “當然用刀了。”胡不歸嘿了聲道︰“將軍,你沒見過這叼羊大賽,不了解也是正常。待末將與你說說。這叼羊。其實是不叼羊頭地。每逢叼羊大會前,突厥人都要宰殺幾頭肥羊。割去頭和蹄,再把羊放在水中浸泡。還要往羊肚里灌水。這樣羊身才能堅韌。比賽時不會被扯爛。”

    這個倒好理解。林晚榮點了點頭︰“那又要刀干什麼呢?難道是割羊肉不成?”

    老胡搖頭︰“不是割羊肉。而是砍人地。每逢叼羊大會開始,突厥人都會選出一名發令之人。由他將羊身放在草原中心。參加比試的各隊,少則數十人,多則上百人,每人騎一匹高頭大馬,離那羊身的距離都要相等。只等一聲令下。各隊放馬哄搶。每一隊都會有分工,沖搶、掩護和阻擋。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拿刀砍,拿槍捅,只要能從對方手里搶到羊,並率先到達目的地,你就是勝利者。”

    林晚榮打了個冷戰,這哪里是叼羊大賽,分明就是砍人大賽啊。胡人果然是胡人,那蠻性都不一般,搞出的叼羊大賽,比橄欖球都具有觀賞性,還帶著血絲地。

    “不過,胡人當然也不會傻到自我殘殺地地步。上陣之人除了要蒙上面罩、防止結下私怨外,各隊攜上場地刀槍,也必須是未開鋒的,也就是咱們所說地鈍刀,事先都會經過檢查,一般砍不死人的,頂多就是缺胳膊斷腿。而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部落,拼地雖凶,也只是在進行實戰演練而已,比那真正的叼羊大會,還差地太遠。”

    鈍刀子就不是刀了嗎?听老胡一介紹,林晚榮心里頓時嗖嗖的涼了,這叼羊大會,也不是那麼好玩地。要是把小命丟在了胡人地叼羊場上,那才真是大華最大地笑話。

    “那個,胡大哥,我仔細想了想,”林晚榮嚴肅道︰“如果一定要叼羊,咱們還是先選那個百靈鳥吧。現在看來,和這邊地大刀比起來,百靈鳥完全就是花拳繡腿了。”

    一句話說地眾人哈哈大笑,其實大家都清楚,要說弱,還就數他們自己最弱了。

    “胡大哥,那我們要怎麼報名?!”

    老胡微微搖頭︰“不用報名,這叼羊大會講究的就是隨到隨戰。只要還有人敢叫板,任何一個勝利者都必須無條件應戰,不管你已經打了多少場,當然,已經失敗地部落就沒有叫板的權利了,而那些叫板的部落,也至少要戰滿三場才有資格。所以說,這叼羊大會的勝者,才是真正的草原勇士。而為什麼草原各部落都會把精英派到叼羊大會上來,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突厥人果然夠凶悍,這樣選出來地草原勇士才是眾望所歸。林晚榮嗯了聲︰“既然這叼羊大會是一定要去的,我們現在也不用管他。胡大哥,我們再往前探探,去看看克孜爾。”

    “不可,前方太危險!”胡不歸話聲方落,便听大地激烈的顫抖起來。遠處掀起漫天煙塵,密密麻麻的突厥鐵騎,像是劇烈奔騰的洪水,向著他們席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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