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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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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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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3:18:45 |只看該作者
林晚榮嘿嘿冷笑:「玉伽小姐,做人可要憑良心說話,你地族人,你的祖先做了些什麼,博古通今地你竟會不知道?!我看你是有選擇性的失憶吧。」

    「要你來管?!」玉伽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咬牙怒哼了聲。

    跟女人講道理,其難度等同於上天摸星辰。林晚榮歎了聲:「人是極其渺小地,我們處在歷史的局中,看到的只有生死相拼、水火難容。可有誰知道,幾百年後,曾經拔刀相向、生死為敵的兩個民族,竟會和諧相處、共同繁榮?與歷史地長河相比,我們這些自以為偉大的人,不過是其中地一粒渺渺塵沙,不管你怎麼蹦達、怎麼自以為是,終究會被歷史掩埋。我是這樣,玉伽小姐,你也不會例外。」

    他這番感慨,一改先前那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樣子,句句出自肺腑,連玉伽也能感受到這流寇心中的真誠與無奈。

    他這般模樣倒是少見的很。突厥少女愣了愣,輕聲自語道:「和諧相處、共同繁榮?這有可能麼?」

    「民族融合乃是大勢所趨,就像我們在這絲綢之路上看到的皚皚白骨、生死戀人,他們誰是大華人,誰是突厥人,這個重要麼?他們還不是一樣相互扶助。共度難關?」

    玉伽想了想。出奇的沒有辯駁。

    「幾百年後,將再無賀蘭山的界限,草原內陸親為一家,各民族和睦相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來!」

    玉伽卻不知想到了哪裡,忍不住輕呸了聲,臉頰通紅:「什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這流寇。忒地無恥!」

    林晚榮目瞪口呆。這也叫無恥?上天憐見。是你自己想岔了,老子可是個純潔的人。沒一點褻瀆地意思啊。這突厥女子還真是潑辣,什麼都敢想啊!沸騰手打團傾情奉獻。

    「你瞪著我幹什麼——幾百年後地事情。你怎麼知道?」少女紅著臉哼了聲,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色女,我不瞪你,難道還瞪我自己?林晚榮眨眨眼,笑道:「難道你忘了,我會看星辰手相的。可謂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這個天大的秘密我只告訴了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啊!」

    見他賊眼兮兮的樣子。玉伽想笑卻又忍住了:「你說了這麼多。什麼民族融合、和睦相處,你可別忘了。我們兩國現在正在打仗。如果我叫你放棄對我族人的攻擊,你會願意麼?!」

    玉伽果然是個極有想法地女子,這個問題倒叫林晚榮愣神了。他思索半天。無聲的搖頭,和睦相處只是個將來式,現在這仗還得打,只有打疼了、打怕了。大家才能靜下心來。好好思考將來地問題。

    玉伽看他神色便知他所想。忍不住哼了聲道:「你這人,嘴上吹得梆梆響,心裡卻還不是一樣的想法?!卑鄙!」

    人處在歷史的局中。真有些身不由己的味道!林晚榮無奈歎了口氣,解下腰間的水囊,塞到玉伽手裡:「說這些事情還真是頭疼。算了,不想了。這水囊,還是還給你吧!」

    「幹什麼,」玉伽怒了,用力擺擺手:「被你弄髒了地東西,我才不要!」

    林晚榮正色道:「我以我崇高地名譽發誓,這水我可是一點沒動!」

    「你為什麼不動?!」少女倔強的咬牙:「我們突厥人,送出去的東西絕不收回。這是我還給你地,它屬於你。你若不喜歡,那就把它倒進沙漠裡好了。」

    傻子才會把水倒進沙漠呢。看玉伽倔強的偏過頭去,林晚榮也不知說什麼好。他們現在是敵對地身份,怎麼倒為這水囊彼此推阻起來了呢。想起這個,林晚榮便覺得怪怪的。

    二人辯駁一番,爭吵一番,誰也說服不了誰,便都安靜了下來。

    黃沙紅顏,殘陽如血,這般景致倒也特別地很。玉伽靜靜眺望著遠處,忽地發出聲驚呼:「那,那是什麼——」

    林晚榮嗯了聲,抬眼望去。只見遠遠的、地平線之上,雲氣籠罩,緩緩地,神奇般地跳出一片綠色地森林,林中高高聳起一座雄偉的城郭,那旗幟高高飄揚。無數的台觀、城堞、車馬、冠蓋,動靜互現,歷歷可見。圍繞在那城邊,一條清澈地河流緩緩流淌,成群的牧馬牛羊悠閒放牧。歡樂的男女青年,奔行其中,放馬縱歌。

    這地平線上突然湧起的城郭,猶如天上地街市,清晰可見,彷彿近在眼前。尤其是那嘩嘩流淌的河水,對身處沙漠中地人來說,更是無限地誘惑。不僅是林晚榮和玉伽,所有將士都看的呆了。

    「這,這到底是哪裡,是天堂麼?!」玉伽看地沉醉無比,喃喃自語道。

    天堂?!林晚榮腦中閃過一道亮光,猛地跳了起來,大笑道:「我知道了,海市蜃樓,這是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玉伽微微皺起眉頭,以渴望地眼神看著他:「什麼是海市蜃樓?」

    這丫頭成長在草原上,竟然沒見過海市蜃樓,還真是遺憾那。林晚榮笑著道:「有詩雲'海旁蜃氣象樓台,廣野氣成宮闕然',所謂的海市蜃樓,其實是太陽光將地上的景物層層折射,映射到了遠處地天空,沸騰手打。所以我們就看到了街市、城郭、山河、人物,而且還在運動奔跑,栩栩如生。蜃是我們大華古代的一種蛟龍,傳說它能吐氣成樓台城廓,因而這個就叫做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顧名思義,是主要在海平面上出現的。在沙漠裡偶爾也會現身。但是不多見。玉伽沒見過,倒也情有可原。

    玉伽哦了一聲。輕道:「海市蜃樓。這名字倒別緻的很,不像是杜撰出來的。流寇。你以前沒到過沙漠。又怎會知道這海市蜃樓地來歷?!」

    「因為我勤奮好學。博覽群書嘛。」林晚榮眼也不眨地扯謊道。

    「我才不信!」玉伽笑了聲,眼望著遠處勝景,美眸中閃過絲絲亮彩:「天上也會有街市,還叫做海市蜃樓!如果我能去看看,那該多好啊!」

    看個屁。這海市蜃樓的真實景物。至少也在千里之外,你到哪裡找尋去?林晚榮笑著道:「還是免了吧——說不定我們這邊地情形,也被映到了天上。成為遠處人們眼中地海市蜃樓也不一定!」

    「真的?我們也是海市蜃樓?!」玉伽大喜過望,轉過頭來望著他。眼中滿是欣喜和嚮往。

    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好哄地動物!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應該不會有假。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地人在樓上看你。說地,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突厥少女看他一眼。低下頭去。輕聲道:「窩老攻。看你這人不像讀了多少書的樣子,怎地也能出口成章?!」

    我沒讀書?!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高酋贈我的那畫冊,我每天翻來覆去的看!林晚榮嘿了聲。皮笑肉不笑道:「'流氓有文化,女人都害怕'!玉伽小姐你當心點!」

    少女愣了愣,忽地咯咯嬌笑起來:「要天下流氓都有你這般水準,那我們女子也不用怕了!」

    這是藐視。赤裸裸地藐視,林晚榮氣得咬牙切齒!玉伽微微搖頭。歎道:「沒想到死亡之海中。竟有這麼奇特地景象。別人是我們眼中的海市蜃樓,我們也是別人的海市蜃樓。窩老攻。你這句話,倒是道盡了人世間地萬般氣象。」

    難道我真的有這麼深刻地內涵?林晚榮自己都奇怪得笑了!

    這海市蜃樓的景象,落在眾將士眼中。也是嘖嘖稱奇。聯想到今日李武陵地醒來,一時有傳說是天降祥瑞,意味我軍出征大吉云云。

    過不了一會兒,那天上的街市便漸漸散去,海市蜃樓終於化作一縷飄渺地煙靄,再不復來。玉伽看地呆呆,喃喃道:「海市蜃樓,原來就是一場夢境,都是假地!」

    煙霧飄散,風沙漸漸的大了起來,沙石打在臉上生生的疼,死亡之海像是突然發怒了,狂風怒號起來。那海市蜃樓散去之處,漂浮著一塊深黃色地雲彩,由遠及近,疾速行來,耳中已經能聽到它的怒吼聲。

    「這是什麼?!」林晚榮奇怪道。

    玉伽細細看了一眼,臉色忽地變得蒼白:「是沙漠風暴!!」

    說時遲,那時快,她聲音剛落,方纔還溫和的死亡之海剎那就變了臉色,飛沙走石,狂風大作,那團疾速地黃雲,帶著呼呼嘯聲,瞬間就衝了過來。天地瞬時昏黃一片,隔著幾丈,便看不清對方地臉色了。

    「風暴來了,風暴來了,所有人馬,立即蹲下,拉緊手,相互依靠——」沙漠經驗最為豐富地胡不歸迎著風聲,使出全身力氣,用勁大吼著。那邊地高酋和許震已將李武陵抬下馬車,用二人的身體將他掩護住了。

    前幾天也經過幾次沙漠風暴,只是那聲勢、規模,與此次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呼呼地風聲在耳邊怒吼,那疾速接近地黃雲,漸漸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一眼望不到邊地黃沙,漫天飛舞著,像是一個巨大地、疾速旋轉的陀螺,帶著呼呼怒吼撲面而來,前進的途中還不斷地飛速自轉,刮起飛沙走石,像是鋒利的刀鋒。

    腳下的沙丘蠢蠢欲動、似乎想要飛上天去,人已無法站立,滿面的風沙嗆在口中、鼻中,呼吸頓時為之一窒。

    「快走!」林晚榮大喝一聲,拉住玉伽轉身就往沙丘下奔去。呼呼地風聲便在背後響起,似有萬斤重壓,二人拚命奔跑著,風向輪迴旋轉,他們腳下卻是越來越輕,似乎都要脫離地面而去。

    還沒逃出幾步,身後地沙丘便轟地一聲。被那沙暴整個掀起。帶著巨大地漩渦飛向空中,與那狂舞的狂沙混為一團,匯成更大、更猛烈地地風暴。向諸人撲來。

    「蹲下。快蹲下!」在狂風中。林晚榮連自己地聲音都無法聽見了。每一次張口。都有巨大地風沙灌進喉嚨,刺激地他咳嗽粗喘著。他緊緊拉住玉伽地手,用盡全力地大聲喊道。

    突厥少女似是聽到了他地叫喊。猛地雙腿一彎。手掌緊拉住他。便帶著他蹲了下來。

    背後地風沙旋轉著,呼嘯著。帶著拔根地力量。在二人身邊不斷地打轉,林晚榮只覺自己身體輕飄飄地。一百四五十斤地身子彷彿便要騰空而起,化作大漠裡地一粒塵沙。

    林晚榮咬了咬牙,一旦被捲入天空。那就如同鑽進了攪拌機,等待他的。將是粉身碎骨!他啊地怒吼一聲。雙腳猛地向沙中陷入,增大了摩擦。阻擋著身體向天空旋轉。

    「呃——」風中的一聲悶哼。聲音雖小,林晚榮卻聽得清楚。

    是玉伽!!

    他急忙拉緊了少女地手。在風沙中勉強睜開眼來。只見突厥少女地身子便像一棵側倒的楊柳。雙腿在風中搖擺。眼看著就要被捲入空中。只是她面色倔強,至死都不肯求救!

    這個死倔地女人!林晚榮氣得疾聲怒吼。雙腿猛地急蹬。長臂一揮。便將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玉伽身子一顫,卻是生死不顧。像一頭不可馴服的野馬。在他懷裡猛烈地掙扎了起來。

    「你幹什麼。想找死嗎?」林晚榮暴怒,用盡全身力氣在她耳邊怒吼著,在凜冽風沙中,彷彿一頭恐怖地野狼。

    玉伽身體一滯,極力的睜開眼來望著他。這流寇暴吼地樣子,像是一尊憤怒地天神。突厥少女眸中剎那閃過千百種色彩。變化萬端,複雜之極。

    見她不再掙扎了。林晚榮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這個突厥女人。簡直比豹子還野,不來點狠地。還真是制不住她。

    狂風大作。二人抱在一起,只聞耳邊風聲呼呼,身體便如大海波浪上時起時伏的小船。

    嘩啦一聲嘶響。卻是林晚榮背後的袍子被流石掛破,風沙翻飛中,那袍子被狂風生生地撕開,向天空飛去。

    「水囊——」玉伽張開雙臂,大叫了起來。她蜷在林晚榮懷裡,正看地清楚,林晚榮腰間掛著地水囊,隨那撕爛的袍子一起,在風中飛舞旋轉,啪地便落在身外幾丈處。

    水如生命!林晚榮心疼之下,卻是顧不上那麼多了。水沒了,還可以再找。人沒了,那就真地萬事皆空了。

    還未想完,便覺懷中一輕,那玉伽竟是嗖地一聲衝了出去,像是一頭敏捷的母豹,看那方向,竟是直奔水囊。

    狂風呼嘯著,圍繞著她地身體打轉,便要將她的身子掀起來。突厥少女一個疾衝撲倒在地,隻手便往前探去。

    她身體乃是逆風,手指離著水囊便只有幾寸的距離,卻始終摸不到。少女雙唇咬得出血,雙腿猛蹬著向前靠去。狂風大作,將她身子緩緩刮起,那水囊也不斷旋轉著,手指離水囊始終在毫釐之間,卻是再難接近。歡迎訪問wap.101du.net

    眼看著狂風便要將她身體吹起,玉伽眼睛一閉,兩顆淚珠滾滾而下,正要放開胸懷隨風而去,卻覺身體又被重重地拉了回來。

    一個幾乎是咆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笨女人,你不要命了?!」

    突厥少女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她一伸手,飛快的將那水囊抓回來,緊緊地抱在懷中。

    林晚榮臉上滿是塵灰,雙腳踩在沙中,蹲著抱住了月牙兒的身子。千鈞一髮之際,是他不顧性命的趕了過來,只是那心中地怒火卻怎麼也壓抑不住了:「你到底要幹什麼?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真要被你氣死了!」

    「不幹什麼,」少女猛地嬌聲怒吼,聲音大過他數倍,彷彿一頭憤怒地小豹:「我送給你地水,一滴也不能少。聽明白了沒有?就這樣!!」

    一聲說完,她緊緊抱住那水囊,嗖的鑽入林晚榮懷中,一頭埋在他胸前,再也不肯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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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3:24:15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七一章 騙與恨
    這丫頭竟然比我還厲害?被她一嚷嚷,林晚榮倒是愣了。什麼叫做一滴都不能少?這小妞霸道的過分了吧。

    死亡之海昏黃一片,狂風怒吼,飛沙走石,遠遠望去,便像一塊疾速升騰的黃色雲彩。漫天的風暴咆哮著,掀起飛揚的塵土,大小不一的碎石在空中飛舞旋轉,噼裡啪啦往地上砸來。處在風暴的當心處,即便是平日自認為強壯無比的林晚榮,也感覺身如一片枯葉,搖搖晃晃著便要飛上雲天。他用身體擋住飛濺的碎石,將玉伽護在懷中。

    死亡之海的威力,遠超出林晚榮的想像,二人加在一起,好歹也有兩百多斤的重量,可是在這風暴的眼裡,卻是輕的連一片樹葉都不如。狂風吹打著衣裳,腳下的塵沙旋轉著飛上天,二人身體不斷的變輕,眼看就要離地而起。

    「窩老攻,我們要死了嗎?」突厥少女湊在他耳邊大聲說道,眼中閃過複雜難辨的光輝。

    「別說話,咳,咳——有我在,你不會死!」林晚榮大吼了幾聲,才一張開嘴,便有無數的風沙塵土隨風而入,塞滿口腔鼻孔,惹起他一陣劇烈的咳嗽。就連呼吸都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有你在,我就不會死?!」玉伽緊緊咬住鮮艷的紅唇,微微低下頭了去。她沉默良久,忽地在他耳邊輕聲顫抖道:「窩老攻,如果你不是大華人,那該多好!!!」

    廢話,我爹我娘生就了我的黃皮膚、黑眼睛,哪能叫你說改就改?林晚榮惱怒道:「如果你不是突厥人。那就更好了。我可以在大華好好治治你!」

    嘩啦的狂風吹過。便如旱地拔蔥般將二人同時向空中捲去。玉伽只覺身如浮萍般飄起,淚珠瞬間蘊滿眼眶。她用盡力氣大聲道:「窩老攻,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咳,咳,抱緊我——」

    那風勢越來越疾,轉眼便要將二人捲走。林晚榮被玉伽抱得緊緊,想要移動也是難如登天。他忍不住的虎吼一聲,摟住少女地身子就勢幾個翻滾,甩出數丈開外。轟地巨響,二人方才立足處。瞬間便被夷為平地,滿天儘是飛舞地黃沙。

    玉伽說話間。風沙正嗆入口腔。這一翻滾,更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再遲上一會兒。就真的要粉身碎骨了,林晚榮臉色蒼白,冷汗都流不出來了。望著那咳嗽的流淚的突厥少女,林晚榮像是頭被激怒了的獅子。疾聲吼道:「我不管你是誰,你現在給我安靜,安靜!!!聽到沒有?!——奶奶的,沒被沙暴捲走。卻差點被你這小娘皮給氣死!」

    他一連吼了幾聲。吃了滿嘴地沙子,臉上沾滿黃沙塵土。模樣甚是猙獰。

    突厥少女呆呆的望著他。銀牙將紅唇咬得緊緊,淚珠忽然落了下來。

    「不許你罵我!」她嚶嚀一聲,猛地鑽進他懷抱裡。張嘴就往他胸前咬去。玉伽的牙功,林晚榮早已見識過數次了,這一口下去,胸前便印出一排整齊的牙印,沁出點點血絲。

    奶奶地,這突厥女人果然是屬豹子的,咬得鑽心地疼。漠風吹來,林晚榮唯有護住這刁蠻地女子,前有豹口,後有沙石,兩邊受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厥少女終於鬆了口。望著他胸前那排整齊帶血的牙印,她呆了呆,忽地雙眸一濕,無力低下了頭去。

    「你屬狗地?怎麼不咬了?!」疼!林晚榮倒抽了口涼氣,怒吼出聲。

    玉伽不言不語,取過她用生命換回的水囊,輕輕貼在他胸口的牙印上,又低下頭去,緩緩的、無聲無息地將臉頰貼在了水囊上。雖隔著個水囊,那流寇激烈的心跳聲卻是清晰可聞,她輕輕閉上眼睛,嘴角卻是泛起一絲甜甜的笑意。

    方纔還野性十足的突厥少女,此時卻乖巧地像只狸貓,雙眸緊閉,長長地水潤睫毛微微顫抖,雙手雙腳都收攏了,緊緊蜷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這般情形,倒是讓林晚榮有些摸不著頭腦。

    玉伽蜷在他懷裡,將他抱得死死,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沒有了這丫頭地叨擾,林晚榮心裡也平復了許多。在漠漠地黃沙裡,二人都不說話,天外狂沙亂舞、呼嘯一片,這裡卻是靜謐無比。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玉伽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林晚榮低頭看時,卻見那突厥少女臉帶笑容,呼吸均勻,竟是睡熟了!

    這樣也能睡著?女人,真是不能用常理來衡量啊!林晚榮仰天悲呼,痛心疾首。

    恐怖的沙漠風暴終於帶著呼嘯,絕塵而去,只留下滿地的雜物碎片、黃沙瓦礫,可謂遍地狼藉。林晚榮雙腿深陷沙地,厚厚地黃沙,直堆積到他大腿根處。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起床了!晚榮惡狠狠地一掌拍在玉伽的翹臀上,突厥少女啊地一聲驚叫,拔地而起。只見自己躺在沙地上毫髮無損,倒是那流寇被黃沙埋進去大半個身子,臉上沾滿黃沙,呼吸急促,疲累的彷彿就要倒下去。

    「下流!」突厥少女輕呸了聲,臉色赤紅一片,她急急的蹲下身,自懷中取出那名貴地金刀,刷地一聲插進他身前的沙土中,奮力挖掘著,要將他解救出來。

    見這突厥少女野蠻施工,根本就不在乎那名貴的金刀。那一刀一刀都靠著大腿根上,再近上幾寸便是關鍵位置,林晚榮嚇得臉都白了:「慢點,慢點,小妹妹,這麼名貴的金刀,用來挖土太浪費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要你管!」玉伽應了一聲,手中的金刀卻是刷刷的幾聲,掘的更急了。

    這是要我的命啊!林晚榮大驚,急忙按住她手:「小妹妹。謝謝你地好意了。你這小刀太名貴,我怕待會兒一不小心,撞到我身上的某樣堅硬物體。磕壞了你的金刀。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磕壞金刀?玉伽一愣。待看清楚那金刀下手地位置,卻是啊了一聲急急收手。雙頰赤紅地轉過了頭去。女人終究還是臉嫩啊。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

    「不要臉!」玉伽瞪了他一眼,輕輕將金刀插在一旁,徒手為他掘沙。

    二人齊心合力,刨了好一陣,才將那沙土清理地差不多。林晚榮使出吃奶的勁,從沙堆裡蹦了出來,卻見腿上紅彤彤地滿是流沙刮痕。褲子也破破爛爛地,只剩了幾道布條隨風搖擺,尚幸平角褲還在。才沒有丟大醜。

    玉伽望著他這狼狽模樣,咬了咬牙。想笑,鼻子卻是酸酸的。

    「看什麼看。沒見過我這麼拉風的人?!」被這突厥少女盯的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林晚榮惱羞成怒的喊了一聲。

    玉伽偏過頭去。小聲哼道:「難看死了——誰看你?」

    這一場突如其來地沙暴,在數百丈開外生生的堆出了一座巨大的沙丘,面積足有數十畝地大小,其威力可見一斑。馬車被掀到空中。摔落成碎片,連那火頭軍用地唯一一口大鍋,也飛出幾百丈,埋到了沙坑中。

    「林兄弟。你怎麼樣。沒事吧?!」高酋顧不得抹去臉上的塵沙。急急奔過來問道。

    林晚榮嗯了聲:「我沒事。就是後面要穿著開襠褲趕路了,不過這樣也不錯。最起碼不會影響我青春期的發育了!」

    強就一個字!高酋聽得冷汗刷刷,對林兄弟佩服地五體投地!

    「小李子怎麼樣了?」林晚榮正色問道。

    老高拍著胸脯道:「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保這小子一點事沒有。方纔我還餵他喝水了呢!」

    林晚榮點了點頭,與胡不歸在隊伍中來回穿梭著,清點著損失。

    威力如此巨大的沙暴,就連熟習沙漠習性地胡不歸也未曾見過,這一番受驚嚇自是難免。好在前面的路上也遇到過幾次沙暴,諸人已經積累了些經驗,大家緊緊擁在一起,互幫互助、應付得當,人馬損傷極小,林晚榮也頗是欣慰。

    當然,也有遺憾地地方,流沙刮起地鋒利碎石割破了兩個水囊,叫原本就捉襟見肘地水源愈發的緊張了起來,諸人都覺心痛不已。

    「咦,」胡不歸跟在林晚榮身後,忽地驚了聲道:「將軍,你的水囊呢,怎地不見了?」

    老胡這一喊,高酋也急急轉過身來,這時候,清水可比黃金還寶貴

    水囊?林晚榮不自覺往腰間一摸,玉伽美麗的面容瞬間在眼前浮現。沙暴最猛烈地時候,是這突厥少女以身涉險,拚死將那飽飽的水囊抓了回來,林晚榮還為此怒罵過她。現在看來,她這舉動,或許就能挽救數十條飢渴的生命。

    林晚榮還未說話,高酋朝不遠處望了一眼,頓時長長的哦了聲,笑道:「原來在這裡!」

    幾個人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玉伽騎在一匹青蔥小馬上,咬著鮮紅地嘴唇,雙手中卻捧著一個飽滿地水囊,握地緊緊,貼在胸口。

    見諸人目光瞅過來,突厥少女微哼了聲,將那水囊藏在了身後。

    這彷彿孩子般地舉動,引來眾人哄堂大笑,氣氛好不熱烈。老高擠眉弄眼道:「這水囊啊,也只有林兄弟能取過來了,大家等著瞧就是了。」

    他一語雙關,諸人哪能聽不明白,頓時笑得更加厲害了。玉伽離得遠遠,不知他們在笑什麼,臉上滿是茫然。

    老高這淫貨,倒是什麼都敢想,林晚榮無奈的搖了搖頭,擺擺手,大隊人馬繼續前行。

    羅布泊裡地海市蜃樓、沙塵暴都見識過了,大家都已經無所畏懼了。只要不迷路,水和糧食能夠供應上,死亡之海是可以征服的。

    這一路前行下去,又經歷了幾場大的沙暴,大家漸漸的習以為常,都不再那麼恐慌了。這絲綢之路一個最明顯的特徵,便是厚厚塵沙下掩埋著無數的骷髏白骨。一路收斂了這些先行者的遺骸,卻也成了指引他們前進的路標。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李武陵的傷勢漸漸地好轉,果然如高酋這庸醫所判斷,在風暴過去的第四日。他便可以下地走路了。這個好消息讓大家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其鼓舞作用是巨大的。

    救回了小李子,功勞最大的就是月牙兒,可她偏偏是個突厥人,這世事還真是難以琢磨。只是自那日沙暴過後,玉伽卻是不知怎麼了,漸漸變得沉默,眼神時而炙熱,時而黯淡,時而快樂。時而憂傷,有時候還流露出一些莫名的驚恐。叫人摸不著頭腦。

    水和糧食在一天天的減少,越往後面走。就越是困難。不得已,只得選擇屠宰了部分體力衰弱的戰馬。饒是如此,又行了數十日功夫,飲水便徹底的斷絕了,五千餘人頓時陷入了絕境。

    「林兄弟,你當日不是說,再走七日便可行出羅布泊麼?」老高扶著馬背。喘著粗氣問道:「如今。兩個七日都不止了,我們怎麼還在沙漠裡打轉轉?」

    當日為鼓舞軍心而吹的牛皮。被老高一語戳穿了。所有地飲水昨日夜裡就已耗完,三日之內若是走不出沙漠,他們就要像絲綢之路上的前輩一樣。永遠埋骨在這死亡之海了。

    林晚榮心急如焚,舔了舔乾裂地嘴唇,聲音嘶啞著道:「高大哥別急,如果我猜測不錯,羅布泊的出口應該就在這附近了。也許明天,不,也許今晚,我們就可以在一汪清澈地湖水裡暢遊了。」

    在沙漠裡二十來天,別說洗澡,就連喝水都是一滴滴的控制,雖然明知道林兄弟這是在畫餅,老高仍是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眼裡充滿了渴望。

    行到現在,風沙已經漸漸的小了,空氣也沒那麼乾燥了,而且連續四五天都沒有碰到過沙暴了,這些是到了沙漠邊緣的症狀。只是那羅布泊的出口到底在哪裡,卻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正在四處打量著,忽覺袖子一緊,有人在身邊,輕輕拽他衣裳。轉過頭去,便看見突厥少女俏麗地臉龐。由於缺水,她鮮艷地紅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雙眸卻是流淌著盈盈水光,脈脈望著他。

    玉伽有好幾天沒和他說話了,今天竟然主動找到他,倒叫林晚榮好一陣奇怪。

    「你跟我來——」少女將他引到一角,咬了咬牙,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這個,給你!」入手幽香光滑,卻是一個孩童巴掌大小地玻璃瓶,瓶中盛著幾滴清水,剛好覆蓋了底部。

    「這是哪裡來的?」林晚榮大吃一驚。這些時日,所有人的飲水一律實行配給制,這覆蓋瓶底地清水雖少,卻至少要一兩天才能分配到。

    「我偷的!」少女冷冷看他一眼,撇過了頭去。

    這話怎能信?林晚榮駭然道:「你把水省下了——你這兩天都沒有喝水?!」

    「胡說,我喝過了的。」玉伽倔強道:「誰讓你不搜身?這是我從水囊裡偷偷留下的!」

    林晚榮咬了咬牙:「這水你留一半,剩下的給小李子!」

    「你敢?!」玉伽頓時怒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玻璃瓶,冷道:「那是你的兄弟,與我無關。若你要把這最後一滴水送給別人,我寧願讓它流進沙漠!」

    她一下拔開瓶塞,便要往地上傾倒。

    「你瘋了?!」林晚榮急忙奪過小瓶,看著那倔強的少女,他無力的歎了口氣:「好吧,算是我欠你的。一半留給你,一半留給我,總可以了吧。你不要搖頭,我這個人也有原則的,大不了一拍兩散,就讓它流進沙漠。我數一二三,張嘴——」

    玉伽愣了愣神,還未省悟過來,一股清泉便順著唇流入喉中。她下意識的吸吮了一下,猛然便覺不對。流寇竟然手不停歇,那瓶裡的水珠,全然灌進了她口中,一滴也不曾剩下。

    望著那空空如也的小瓶,她呆了呆,忽然放聲大哭:「窩老攻,你這卑鄙的人,你敢騙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她刷地跨上青馬,啪的一鞭抽在馬背上,那駿馬便甩足飛奔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喲?林晚榮還在呆呆發傻,忽聞身後的胡不歸驚喜的大呼:「將軍,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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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3:45: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七二章 滾!
    他轉過頭來,只見那飛舞的黃沙中,也不知從哪裡竄出一頭羚羊,通體金色,四蹄騰空,正在大漠裡閃身飛奔。它奔行速度極快,眨眼便在數丈開外,那微微晃動的羊角,劃出兩道綿延起伏的曲線。

    在羅布泊裡苦行了二十餘日,除了自己一行人等,這還是頭一次看見別的生物。林晚榮狂喜之下,馬鞭一揮,大聲道:「快,快跟上它!」

    不等他說完,胡不歸興奮的大吼一聲,縱馬如風,當先衝了出去。五千騎士緊緊跟在他身後,掀起的塵土飛揚天際,遠遠望去,便像是沙漠裡升騰的風暴。

    被五千駿馬追趕,那羚羊驚嚇之下,奔跑更疾,四足幾不沾地,身體便如飛躍的箭魚,驚恐的往前疾行。

    一口氣追了小半個時辰,路程越走越遠,那羚羊的耐力極好,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快看,林兄弟,快看!草,青草——」奔行中,高酋忽然揮動馬鞭大叫了起來,那興奮的嗓門,壓過了風聲蹄聲,直衝入耳膜。

    放眼望去,昏黃的沙漠中,竟然現出了絲絲點點的綠色,數量極少,且分佈零散,但對於這些在沙漠裡行進了二十天的人來說,那斑駁的綠色,哪怕只有丁點,也是生命的象徵。

    胡不歸一甩馬鞭,大聲道:「有草就有水,林將軍說的極對,我們馬上就要走出沙漠了。兄弟們。我們馬上就要走出沙漠了!!衝啊,跟我衝啊!」

    這一聲叫喊真是要了命,將士們臉膛通紅。興奮地心都要跳了出來。他們嗷嗷怒吼著,五千駿馬像是比賽般。爭先恐後向前湧了出去。

    越往前走。青草越多。漸漸的連成了片。滿目的青色。一望無垠。像是鋪在天邊地綠色地毯。大漠黃沙被遠遠的拋在了腦後,馬蹄踩踏草地地聲音。嘣嘣清脆。仿如鼓槌。用力擊打著每個人地心靈。

    眾人縱馬狂奔。有多快就跑多快,只想將這二十餘日地鬱悶一掃而空。隆隆地馬蹄聲聚成嘹亮地春雷,遙遙直飄天際。

    驀然。奔跑地駿馬緩緩停住了。馬上的騎士們張大了嘴巴,眼睛睜地圓圓。凝視前方,一動不動。方纔還嘈雜地隊伍,瞬間寂靜無比,只能聽見自己心跳地聲音。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寬廣清澈地河流。像是鑲嵌在草原中的玉帶,蜿蜒徘徊,直往天邊而去。那湍湍地河水。碧波閃閃。清澈如水晶。細沙碧草、卵石游魚。清晰可見。歷歷眼前。輕柔碧綠的芳草,帶著晶瑩璀璨地露珠。緩緩蔓延開去。霧氣蒸騰中。遠遠近近。朦朦朧朧。天與地瞬間便飄渺在這生機勃勃地綠色之中。

    望著面前天堂一般的勝景。所有人都癡了,眼眶瞬間濕潤。

    「將軍。我們走出來了,我們從死亡之海走出來了!」胡不歸喃喃自語著。臉上沾滿黃沙塵土。五尺高地漢子,卻也禁不住的哽咽了。

    「是啊。我們真的走出來了,林兄弟真乃神人也。我老高早就說過,只要跟著林兄弟,就沒有幹不成的事!」高酋哈哈大笑著拍馬屁,渾然忘了片刻之前地苦相。

    這廝臉皮倒厚實的很!林晚榮望著身邊的李武陵。關切道:「小李子。你覺得怎麼樣了?」

    沙漠裡少水少食。艱苦自不用說了。小李子又正在重傷地恢復中,林晚榮最擔心地就是他了。李武陵臉色還有些蠟黃。身體仍然虛弱。不過行動卻已是無礙了。他捏著拳頭。用力地揚揚胳膊:「林大哥,你瞧,我這像是有事地樣子嗎?!」

    小李子性格依然如故。諸人心中說不出地歡喜,老高拍著胸脯道:「小李子,你放心,待會兒我老高就親自下河,給你摸幾條大魚熬湯喝!」

    「你?!」李武陵掃他幾眼。笑道:「謝過高大哥關心了。不過你那兩下狗刨我是親眼見過的,你要真下了河,只怕那魚沒捉到,你反而叫魚給叼走了。」

    眾人放聲大笑,身心愉悅,懵懵懂懂中,這樣快活地日子,似乎好久不曾有過了。

    胡不歸、老高、許震、李武陵,林晚榮掃了諸人幾眼,除了杜修元奉命坐鎮賀蘭山谷,手下地老弟兄都到齊了,這是進入草原來,陣容最鼎盛地時刻了。

    「林將軍,你地水囊破了!」許震心細,望見林晚榮掛在腰間癟癟地水囊微裂了個小口,急忙開口提醒。

    「是嗎?」林晚榮忙自腰間將水囊取過,細細打量著。這幾日行軍,清水都集中起來統一分配,水囊早已用不上了。茫然不覺間,這水囊不知什麼時候被沙石刮破了個小孔他都不知道。

    望著那囊口上早已乾涸的唇印,他眼前驀然泛起玉伽俏麗地面容。這小小的水囊,是突厥少女親手相贈,更是她在沙暴中用生命搶回來地。這一路上,每當他飢渴地時候,水囊便會無聲無息的送到他地手中。

    「將軍,換一個吧!」胡不歸急忙從身後取過一個,遞給他。

    林晚榮緩緩撫摸著那水囊,沉默良久,忽然搖頭笑道:「破就破了吧,就當作是個紀念,這可是我們跋涉死亡之海最有力的見證,扔了太可惜。」

    他又將水囊掛了回去,諸人也覺他說的有理,如此重要的紀念物,即便是粉身碎骨了,也不能丟棄!

    將士們歡呼雀躍,爭先恐後向那奔騰的河流衝去,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快活地像個孩子。林晚榮搖頭一笑,目光不經意地瞥向遠方。在那大漠與草原地交界處,立著一個孤零零地身影。

    她跨坐青馬上,不進不退,不言不笑。血紅地夕陽將她美妙的身形拖成一道長長的影子。孤寂而又高傲。她修長地十指緊緊握住手中的玻璃瓶,落日餘輝中。閃爍著七彩地斑斕。

    胡不歸湊到林晚榮身邊,小聲道:「將軍盡可放心。我們有兄弟暗中看守。這丫頭逃不掉地!」

    逃不掉比逃掉更頭疼!林晚榮無奈地擺擺手。翻身上馬而去。

    二十來天地沙漠奔波。不僅身體難以吃消,就連心靈也飽受摧殘,身心都需要一個恢復期。林晚榮深知鬆緊相宜的道理,反正奇襲克孜爾沒有時間表。他索性大方一點,命令大軍就地駐紮,歇整兩日!此令一下。沸騰手打。營地頓時一片歡騰,大家奔走相告。嬉笑開顏。此情此景。倒令林晚榮想起了自己孩提時每每苦盼暑假來臨地情形。也禁不住的莞爾。

    走出了羅布泊。此處便緊鄰著高昌與天山。這湍急地河水清澈而又冰寒。想來應該是天山流下地清泉。淌過天山山脈,便是險峻的阿爾泰山。直面突厥王庭克孜爾。而阿爾泰山腳下的科布多,就是辣鼻草地產地。也是林晚榮嚮往已久地地方。

    「穿過死亡之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達突厥王庭——奶奶地。這絲綢之路還真是神奇。早知如此。我們早就應該鑽進羅布泊了。」聽林晚榮講完形勢。高酋重重地一拍地圖,吐沫飛濺。彷彿穿越羅布泊就跟玩似地。

    胡不歸笑道:「那好。等這次回去,就讓林將軍稟明徐軍師。下次穿越死亡之海這樣地好事。就由高兄弟你來好了!」

    老高臉色刷的就綠了。急忙擺手:「不成不成。我老高不認路地。還是老胡你來好了——你羅盤使得好。大家都知道!」

    這廝是典型的眼高手低。諸人哈哈大笑,倒也快活無邊。

    河邊散落著潔白地帳篷,裊裊炊煙緩緩升起,淡淡的芳香飄入鼻孔。這些時日來,火頭軍首次生火造飯。雖只有野菜草根,但在這群餓昏了地饑漢眼中。卻無異於山珍海味。

    林晚榮親自下水,帶領一幫熟習水性的弟兄摸蝦捉魚。這天山流下地泉水。味甜甘美。營養豐富。溪水裡魚蝦極多。個大肉肥。諸人撈的滿心歡喜,歡笑聲此起彼伏。不到一會兒。那魚湯地香味便飄向了四方。

    待到天色幽暗。諸人才戀戀不捨地上了岸去。林晚榮卻是水性大發,一個人在河裡撲嗵個不停。老高看地羨慕無比:「林兄弟的狗刨,比我地好看多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岸邊點起了篝火,林晚榮沿著小溪逆流而上。感覺溪水沖擊胸膛地力量,渾身舒泰無比。

    一口氣潛行了不知多遠。他緩緩地浮出水面。長長地噓了口氣,抹去臉上地水珠。下游地燃起的火堆星星點點,照亮了將士們年輕地臉龐,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們如此開心的笑容了。

    舒服的出了口氣,正要往回游去,卻聞不遠處撲嗵一聲輕響,頓將他嚇了一跳。岸邊漆黑一片,隱隱能看見幾塊大礁石地輪廓,聲音便是自那裡傳來。夜色太黑。岸邊離著溪水正中有五六丈的距離,那礁石無聲無息,他睜大了眼睛,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地響動。

    難道是鯉魚跳水?他嘿了一聲,便潛入水下,直往岸邊游去。數丈的距離於他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地事情。等他從水裡冒出頭來,離那礁石便只在二丈開外。

    濃重地黑影籠罩在岸邊,將那礁石包圍其中,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四周寂靜一片,聽不見任何的響動。林晚榮露出半個頭顱,小心翼翼地左觀右看,半天沒有發現異常。

    難道是我聽錯了?他心裡正在疑惑,忽聞撲嗵一聲,冷風拂過,一塊碎石砸入水中,在他身前綻開一朵水花。

    「誰?!」兩聲驚呼幾乎同時響起。一個是林晚榮所發,另一聲卻是個女子聲音,出自岩石下地陰影中。

    林晚榮定睛看去,只見那岩石下蜷縮著一個身影,由於太過於靜謐,正與岩石地影子融為了一體,所以他才未能察覺。待到聽清那聲音,林晚榮大吃一驚:「月牙兒?!」

    「是你?!」陰影中猛地站起一個曼妙地身形,玉伽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淡淡地夜色中,她的臉冷漠地就像天山的寒冰。

    原來是這丫頭躲在這裡丟石頭玩!林晚榮訕訕笑了兩聲:「那個,天這麼晚了,玉伽小姐還沒睡——」

    「滾!!」他話還未說完,突厥少女便爆發了,一聲怒吼,彷彿是頭暴怒地小獅子,數不清地石塊瓦礫便向著他頭頂飛來。

    我地媽呀!林晚榮嚇得一哆嗦,急忙鑽進了水中。自與月牙兒相遇以來,兩個人的鬥爭從未停止過,可沒有哪次像這樣狼狽。

    玉伽抓起碎石瓦礫,一陣風般狠狠的砸了過去,水面頓激起無數的浪花,蕩漾著向四周散去。

    她急喘著氣,緊咬著牙,不停的揀石頭,不停的向水中砸。圈圈的波紋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她卻是無休無止,直到再摸不到一塊石頭,她竟是憤怒的哭了起來。

    「給你!」一個厚實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幾灘地碎石嘩啦堆在了她腳下。

    少女想也沒想,抓起石頭便要砸河。驀然,她身子一滯,輕輕的、顫抖著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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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3:45: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七三章  危險遊戲  禹巖

  他只穿著一條平角褲,身上光溜溜。露出強壯臂膀。水珠自頭髮上、臉頰上嘀嗒而下。肌膚幾與黑夜混成了一種顏色,正嬉皮笑臉的站在玉伽面前。

  「你。你幹什麼?!」突厥少女急著跳開幾步。像是防備野狼般與他離得遠遠。睜大了眼睛。驚悚的望著他。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林晚榮抹了臉上的水珠,望住她腳下的碎石。嘿嘿笑道:「下手可真夠快的,今天要再給你多些石頭。這河流只怕都會被你填滿了。」

  玉伽似是恢復了平靜,冷冷笑道:「你們大華不是有精衛填海的故事麼?就算把這河流掩埋了又如何,用不著你來管。」

  連精衛填海的故事都知道。這丫頭學問可真不一般,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目光不自覺落在了玉伽身上。

  在死亡之海徘徊了二十餘日。別說是洗澡,就連喝水也是大有問題。全軍五千將士。上至將軍,下至士兵,每個人身上都是髒兮兮。唯有這突厥少女是個例外。

  她的肌膚一如從前的光滑細膩。隱有螢光透出。似乎死亡之海的烈日根本就沒照射到她身上,與她站的近了。還能隱隱聞見幾縷淡淡芳香,引人沉醉。除了嘴唇因缺水有些蒼白、胡裙上沾滿了黃沙塵土外,月牙兒還是那般光鮮照人,一如初遇時的美麗。

  「你,你看什麼?!」被他盯住了,玉伽緊捏著拳頭,急忙低下了頭去。

  我曬跟炭一樣。這丫頭卻仍然白的跟玉似。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那!林晚榮無奈一笑。搖搖頭,長聲輕歎道:「不看什麼一--終於走出那該死沙漠了!」

  突厥少女呆了一呆。突然恨恨道:「你真就這麼想走出來?!」

  「那是當然了,」林晚榮想也沒想。笑著答道:「那方除了黃沙還是黃沙,沒吃沒喝。兔子都不拉屎,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還有什麼好懷念的!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想盡快走出來,怎,難道你還想留在裡面不成——喂,喂,你幹什麼。不要推我——」

  「滾。你快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滾啊——」不待他說完。玉伽雙手幾乎是掐住了他胳膊,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往外推去。怒聲急喝著。

  這突厥少女像是頭憤怒的母豹。猛然間含怒爆發,連林晚榮也嚇了一跳,他急忙退了幾步。訕訕道:「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啊,你又打不過我——」

  「滾。我叫你滾啊!」突厥少女將他推了幾步,忽掩面而泣。晶瑩的淚珠自指縫裡溢出。順著潔白小手,緩緩的滴落到藕臂上。

  這丫頭是真怒了。可我就弄不明白了,難道我要留在死亡之海她才高興?林晚榮感慨著搖頭:「別哭了,你放心。等辦完一件事情。不要你趕,我自己走!」

  「你還要辦什麼事情?」月牙兒咬著牙怒道。

  林晚榮微微一笑:「我要辦什麼事情_那你躲在這裡又是想做什麼呢?!」

  「我,我——」玉伽愣了愣。臉色又紅又白。

  「—快去洗吧,我在這裡給你放哨——你放心。我以我最崇高的名譽保證。絕對不會有外人偷看!」他眨了眨眼。神色嚴正高舉右手發誓。

  羊脂白玉似的臉頰染上一抹鮮紅的胭脂,玉伽輕道:「你,你怎麼知道一--哼。你有名譽嗎?!」

  「瞧小妹妹你說的,」林晚榮嘿嘿道:「我號稱大華第一正直善良。人人敬仰。那信譽可不是蓋的,只要我守在此處。別人懾於我威名,絕不敢向此處靠近。你只管放心大膽下河去吧!」

  月牙兒咬咬牙。哼道:「說什麼防備別人,那些人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就是你!!」

  不會吧,」林晚榮倒吸了口驚氣。雙眼圓睜。滿面驚駭:「玉伽小姐,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素來就只有別人家千金小姐搶著佔我的便宜,哪裡還需要我去吃別人豆腐?你不相信我不要緊。但你不能侮辱我大華那些名門閨秀、大家千金她們眼光啊!唉,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小妹妹你慢些洗吧,我這就走了!」

  他說完話拔腳就走。似是沒有一點留戀模樣。他光著個膀子只穿著個平角褲。走起路來卻是雄赳赳氣昂昂。甚是隆異可笑。

  玉伽哼了聲。不去理他。腳步聲越來越遠,那流寇似乎真的走了,她這才焦急起來。忙抬頭道:「你,你等等!」

  這聲音雖小,那流寇似是豎著耳朵在聽她叫喚,一聽她開口,林晚榮刷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猥瑣笑道:「小妹妹,你是在叫我嗎?」

  明知故問!玉伽臉頰生暈。低下頭去哼道:「不是叫你!!!」

  林晚榮嘻嘻笑著走回來:「那我就先暫時不滾了!怎麼,玉伽小姐,改變了看法、相信我名譽了?!」

  「相信才怪!」玉伽臉上發熱。要說這窩老攻的人品好。她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

  在沙漠裡行進二十來日,缺水缺糧倒還能忍受。對她這種愛潔如命女子來說。無法洗浴才是最大痛苦,好不容易走出了沙漠,她卻又恢復了俘虜身份,四周都有兵士監視,她一個漂亮女子,怎敢下水嬉戲?

  幸虧有窩老攻。這流寇雖壞,卻比其他人強太多,關鍵時候,無從選擇,也唯有信賴他了。

  她似是為自己找了個理由,面頰暈紅。輕道:「你,你轉過頭去,離我遠點。不許看——

  林晚榮爽朗大笑。跨步行出了數丈。身後卻又傳來玉伽輕輕聲音:「你。你。不要走太遠——」

  這倒是奇了。那會兒叫我離遠點。這會兒又叫我不要太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我。我怕黑!」少女帶著顫抖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林晚榮愣了愣。旋即便哈哈大笑。原來突厥女人也和咱們大華女子一樣,都有黑暗恐懼症的。真搞不懂這些女人。黑暗有什麼好怕,我最喜歡天黑了!

  見他停住了腳步。月牙兒便不說話了,「你,你不准轉身!」一聲囑咐之後,身後便傳來悉悉索索的衣衫摩擦聲音,顯然是玉伽開始脫衣裳了。

  這突厥少女肌膚晶瑩如玉。身材好冒泡。我要不要以藝術眼光、親自鑒賞一番呢?!但是這樣做。豈不是有損我名聲——我在四德和老高面前。可是擁有很崇高形象的,怎能自毀長城呢?!

  他心裡冒出一堆禽獸想法。思索良久,終於咬牙哼了聲:一個偉大藝術鑒賞家,一定要有蔑視世俗的眼光和犧牲自我的決心。這樣高尚的情操,捨我其誰?

  他正要偷偷轉身,便聽身後嘩啦一聲水響,伴隨著少女含羞嬌喝:「不許偷看,不許轉身!」

  這丫頭倒是機警很,林晚榮哦了聲道:「我不偷看你。但是,為了公平起見。玉伽小姐,也請你不要偷看我!我要發現你偷看我,我就一定偷看你,本人說到做到,有本事你就試試——哎喲——」

  從身後飛來個小石子。正砸在他腳下,玉伽的輕哼傳來。

  你不偷看我。怎麼知道我在偷看你?!少女識穿了他詭計,羞怒之下,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順便給他一個警告。

  俗語說的好,女人洗澡。沒完沒了!這玉伽身份高貴。愛潔如命。在沙漠裡吃了那麼多天風沙。眼下好不容易逮到個安靜時候好好洗浴。又怎會輕易罷休,身後傳來嘩嘩水聲,隱隱還有少女歡快歌聲,只可惜。那是突厥語,他有聽沒有,瞳!

  洗澡真有這麼重要麼?林晚榮忍不住疑惑了。片刻之前這丫頭還是暴跳如河東獅。怎洗著洗著竟是歡聲笑語起來?真搞不明白!

  蜷在石頭上。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覺腿都坐麻了。他實在忍不住了。跳起來叫道:「小妹妹,你洗完了沒有?我要出去小個便!」

  一陣淡淡的芬芳飄過。身後傳來月牙兒似羞似嗔嬌哼:「你這個人。就沒有個正經時候麼?!」

  林晚榮轉過身來。只看了一眼,便呆呆愣住了。

  光潔如玉肌膚。似泉水般清透。鮮紅的櫻唇,似是含苞待放粉色蓓蕾,微帶些紅暈臉頰。彷彿嬌艷玫瑰花,淡淡雙眸。飄逸著水一般色彩,似是把人都能吸了進去。烏黑秀髮,還帶著未干水漬。彷彿閃亮瀑布般柔順垂下。

  淡淡清香飄過。清幽月下,突厥少女身著一襲黃色胡裙,長長裙擺直拂到她潔白腳踝上。將她凹凸有致身段勾勒出一道誘人曲線。

  她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羞怯而驕傲笑容。水般濕潤雙眸裡不時閃爍的寒光,更顯示出她的堅定與倔強。這是一個極難征服女子!

  見過玉伽美。卻沒想到出浴時月牙兒,更如上天降臨在草原上的妖冶精靈。充滿了野性的誘惑,林晚榮看呆呆。張開大嘴。再也合不攏了。

  「你看什麼?!」沐浴後的玉伽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她歪著頭輕輕撫弄濕潤的秀髮,任那光潔透明水珠滴滴落在上。她臉上泛起幾抹淡淡的紅暈。聲音出奇溫柔。

  林晚榮如夢初醒的長長歎了口氣。豎起大拇指道:「縱然是我覽盡百花,我也不得不承認。玉伽小姐。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美麗女子之一!真。我這個人從不說假話!」

  玉伽皺眉哼了聲:「為什麼是之一?難道還有人比我更美麗嗎?!」

  「當然了!」林晚榮搬起指頭數道:「除了青旋、仙子、安姐姐、凝兒、巧巧、大小姐等我一干老婆外,就數玉伽小姐你最漂亮了。所以叫做之一!」

  玉伽惱怒偏過頭去:「你有這麼多夫人麼?哼,我倒想見識一下,你口中最美麗這些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林晚榮不緊不慢道:「她們不僅容貌美,更有心靈美。我怕你見識了之後,會整夜的失眠!」

  「你——」玉伽小臉漲通紅,手中也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把金刀。嘩啦一聲正砍在身邊的石頭上。激起幾粒閃亮火花。

  那金刀上還帶著水珠,煥然一新,林晚榮看大汗。這丫頭洗澡的時候都帶著金刀,是用來防範我麼?幸好,老子洗澡的時候也是帶槍的!

  玉伽沉默了一陣。忽然抬起了頭來,月下,她美麗面頰閃爍著一層晶瑩光澤。少女輕撫濕漉漉秀髮。嫵媚一笑:「你少拿這些話兒來唬我。玉伽自信,論起容顏。我絕不輸於天下任何的女子,至於你說心靈美——

  ◎圈◎她微微一頓,幽幽看他幾眼。展顏笑道:「你看不見我心靈,又怎知我心靈不美?」

  ◎子◎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我隨口說說。你也不必介意,嚴格論起來。其實心靈最不美的就是我了。」

  ◎網◎「總算你這人還有些自知之明!」玉伽噗嗤輕笑,美目瞥他一眼。嬌艷的面容彷彿月下盛開玫瑰花。

  林晚榮呆了呆,偏過頭去道:「玉伽小姐,你不要對我施魔法。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向都心志很堅定的!」

  「是嗎?」突厥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火焰,冷冷譏笑道:「像你這麼心志堅定的人,確很少見一亨,我偏就不信了!」她這兩句話,各有各的意思。真正含義。也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林晚榮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是不懷念在死亡之海的經歷!」

  玉伽低下了頭去,臉頰微微羞赧,輕道:「你懷念什

  「懷念那種不用勾心鬥角生活!」林晚榮神色淡淡搖頭。語氣中流露感慨。叫玉伽也有些黯然。他說的不錯,在沙漠裡。敵人和朋友的界線可以變得很模糊,可是出了沙漠。一切都會打回原形。

  「現在也可以不用勾心鬥角啊!」玉伽喃喃著道。聲音卻是弱小很。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搖頭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正要走出沙漠時,你對我說過的話?」

  「不記得了!」少女偏過了頭去。她說過再也不想看到他,可是事過幾個時辰,一切卻都變了,她耳根發燒。急忙摀住耳朵道:「你也不要對我說。我統統都忘記了。」

  「嗯。應該忘記!」林晚榮點了點頭,突厥少女卻是面色大變。急道:「我可以忘記。但是你不許忘!忘了我會恨你一輩子,你記住了!」

  清冷的月光下,她眼眶微濕,面容堅定,倔強的看著他。

  一個赤裸著上身大華男子,一個身著盛裝、艷麗如仙突厥女人。二人面面相對。各種神情交織變換,情形說不出古。隆。

  林晚榮忽然笑道:「玉伽小姐,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的關係真的很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月牙兒撇嘴說道。

  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道:「說是敵人吧,我們在死亡之海可以同生同死、共歷患難,說是朋友吧,你是突厥人。我是大華人。身處兩個敵對民族,我們終有戰場相見一天。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也許。你還想把我變成你俘虜,你說。這個關係是不是很複雜?!」

  玉伽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臉頰掛上兩抹鮮艷紅暈,低頭小聲道:「如果你不要這麼複雜,也是很簡單一件事情。」

  她嬌羞滿面,如天鵝般潔白而修長脖子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美麗之極。動人之極。

  林晚榮艱難的嚥了口口水,緩緩搖頭道:「玉伽小姐,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臨出沙漠時候。你對我說起那些話,我恐怕記不住。也許,你真的應該恨我一輩子!」

  「為什麼?!」玉伽臉色疾變。瞬間便淚珠充盈了眼眶。

  「因為。我有種直覺,」林晚榮盯住她,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也許。有人想和我玩一個遊戲!一個很危險的遊戲——獵手和狐狸的遊戲!」

  「你說什麼?!」月牙兒急急低下頭去,銀牙咬得緊緊。眼神瞬間數變:「什麼遊戲,什麼獵手和狐狸?!我聽不明白!」

  林晚榮哈哈笑道:「聽不明白就更好,這個遊戲,真一點都不好玩,你想想,明明知道對方心懷叵測,明明知道對方在作假。可自己卻感動的要哭,聽著他說話,從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這樣的遊戲。很危險。會死人!」

  月牙兒憤怒的跳起來。淚珠止不住的嘩啦落下:「你,你才作假!」

  林晚榮歎息一聲。盯住了她:「不是在作假。難道是真?!」

  「不是真!不是真的!」玉伽摀住耳朵,嬌喝著。怒吼著,淚珠如雨。剎那之間,慌亂、悲傷、彷徨,無數種光彩從她眼中閃過。淒迷之極,複雜之極。

  林晚榮無奈的搖頭:「玉伽小姐,其實你有一個和我一樣煩惱。那就是為人太過於聰明。太過於執著,玩遊戲都喜歡挑最危險,這可不是好事!」

  月牙兒眼神百變,她默默抬起頭來,俏臉上沾染淚珠,在月色下晶瑩彷彿清晨露珠,她看了他一眼。猛咬牙道:「夜了。玉伽累了。我想去休息!」

  「還是我先走吧,」林晚榮無聲的搖頭,歎氣道:「我答應過你,辦完一件事就走的,現在時辰到了!」

  說著話。他真邁步前行。神態決絕。玉伽看著他背影。無聲落淚,嘴唇翕動幾下。忽然輕聲道:「窩老攻——

  林晚榮身子滯了滯,緩緩轉過身來:「玉伽小姐,什麼事?!」

  月牙兒看著他,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麼,終是倔強的搖了搖頭:「你快走吧!」

  林晚榮搖了搖頭。輕歎道:「小妹妹。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訴你!」

  「什麼?」玉伽道。

  自腰間取過一樣物事,在面前輕輕晃了晃。他微微歎息:「汶水囊----破了!!」

  玉伽愣了愣。忽然發瘋一般的衝上去。月光下。那破裂的小口清晰可見。她看了幾眼。淚如泉湧。忽狠狠一口咬在了林晚榮手臂上,鑽心疼痛傳來。望著她沾滿臉頰的面孔。林晚榮竟是興不起反抗心思。

  「這傷口,也是假!!」玉伽咯咯笑著,撫摸著那帶血牙印。淚珠彷彿六月雨。她一把搶過那用生命換來的水囊,飛一般的逃去了。

  望著那美麗的背影。林晚榮喃喃搖頭:「不知道真假——早告訴過你了。這遊戲,真的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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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3:53: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七四章 棘手
    就地修整的這兩天,是所有將士進入阿拉善草原以來最為開心快活的時日。沒有金戈鐵馬,沒有砍戮殺伐,面對著這如畫一般美麗的風景,人人沉醉其中。重傷初癒的李武陵,經過這兩天的調養,恢復速度極快,臨到出發前,已經可以打馬飛奔了。

    倒是玉伽顯得無比的沉默,偶爾會坐在溪水邊好一陣的發呆,時而笑,時而哭,唯獨不和林晚榮說話。那冰冷的態度,彷彿又回到了在巴彥浩特初次擒下她時的情景。

    經過了兩日的修整與補充,五千人馬繼續前進。連死亡之海都被征服了,還有什麼困難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經歷了沙漠裡的生死錘煉,將士們的心志都堅定了許多,對前景也充滿了信心。

    他們宿營的那條河流叫做錫爾河,起源於天山的最高峰托木爾峰,與楚河、伊犁河並稱為天山的三條玉帶銀河。

    追溯著錫爾河逆流而上,漸漸的靠近了天山東麓,地形慢慢變得陡峭,人煙也極為稀少。一片片高山草甸上,長滿了苔草青苔,彷彿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地毯。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小花,點綴著碧綠的草原,彷彿一條鮮艷的畫卷。沿著河流兩旁,隆起座座古冰垅,在暖暖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輝。

    如此美麗動人的景致,倒叫人一路走,一路看,不自覺的留戀其中,渾然忘記了他們是在行軍打仗。

    傷癒的李武陵牽馬前進,不斷的四處打量著,嘖嘖驚歎:「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山?果然是氣候宜人、風景如畫。要是能常住在這裡。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對了,林大哥,你以前來過這天山麼?要不然,你怎麼知道穿越了羅布泊,就可以到達天山腳下?」

    林晚榮這一路地表現,只可用神奇二字來形容。從伊吾進入羅布泊,走了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絲綢之路,雖是歷經艱難,卻神奇般的穿越了死亡之海。就連臨走出沙漠,幾乎迷路之際。都會有羚羊為他領路。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所有人都震顫於林將軍的大智慧。

    小李子的這個問題。算是替所有人提出了疑問,不僅胡不歸等人把目光注視在了他的身上。就連那一路行來默默無語的玉伽,也忍不住的看他幾眼,似乎也在期待他的答案。

    林晚榮眼也不眨,大言不慚道:「天山——來過,我當然來過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那就是專門用來形容我地。唉。我這個人一向都很低調的。」

    李武陵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笑著搖頭:「像林大哥你這樣低調地人。真的很少見了。不過看你對天山這麼熟,應該地確以前來過。林大哥,你還去過哪裡?」

    「多了。什麼高麗、琉球、東瀛、南洋、西洋、波斯,這麼跟你說吧,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留下過我的腳印。」

    你今年才幾歲,就算從娘胎裡開始環遊世界,也走不到這麼多地方啊!聽他大吹牛皮,眾人樂的哈哈大笑。

    越往山上走,天氣漸漸的寒冷起來,海拔不斷的提高,天山的地質風貌也逐漸地改變。不見了青草紅花,山坡上沉積了深厚地積雪,方纔還溫暖如春的氣候,剎那便被嚴寒所覆蓋。四處地冰川河道都被積雪堵塞,結上了厚厚的冰層。山勢陡峭,冰層之間裂縫縱橫交錯,密如蛛網。最大的寬約數丈,深足兩丈,隱隱還能聽見水聲咆哮,不絕於耳。

    好冷!林晚榮不自覺地摀住了耳朵,腳下已是開始打滑。身邊傳來一陣緊咬牙齒的格格輕響,轉頭看去,只見月牙兒衣衫單薄,俏臉凍的紅彤彤,雙手正抱住柔弱的臂膀,身體瑟瑟發抖。

    林晚榮皺了皺眉,上山之前就已囑咐過大家,要做好防寒的準備,將士們都胡亂扯了羊皮樹葉披在身上御寒,唯獨這丫頭的衣裳最為單薄了,這怎能翻越天山頂上千年不化的積雪?

    「玉伽小姐,就憑你這身衣裳,只怕還沒翻過雪山,就已經凍成冰棍了。」他停下腳步,望著月牙兒,嚴肅道。

    玉伽淡淡瞥他一眼,微微搖頭,一聲不吭的繼續前行,倒把他丟在了一旁。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無聲的抗議麼?!他好心好意,卻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當下心裡也是有些惱火。望著玉伽決絕的身影,目光瞥處,只見她腰間掛著的水囊,鼓鼓圓圓的,裝滿了清水。囊口還有一道乾涸的唇印甚是眼熟。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破了的水囊,怎能補好?他愣了愣,心裡生出些特別的滋味,沙暴裡生死相依、突厥少女狂風中搶回水囊,那一幕幕的情景,緩緩浮現眼前。

    跟一個女人有什麼好計較的?他搖了搖頭,幾步走上前去,猛地拉住她道:「你,過來!」

    只覺身上一暖,一件還帶著炙熱體溫的長袍披在了她的肩上,玉伽猛地轉過頭來,抖掉身上的長衫,怒道:「你幹什麼?」

    林晚榮臉色冷冷:「玉伽小姐,我的耐心不是那麼好,請你不要一再的激怒我。如果你不想活了,請直接告訴我!」

    月牙兒將那長衫扔回他手中,冷笑道:「怎麼,不擔心我玩那危險的遊戲了?我的確想活著,但是,玉伽不需要你的憐憫!窩老攻大人,請你自重!」

    這突厥少女的性子果然是一頂一的倔,望著她清澈如水的雙眸,林晚榮也有些無奈:「好吧,好吧,當我什麼都沒看到。咱們誰也不招惹誰,你繼續。善良真他媽是一種病,我自認倒霉了。」

    流寇真的心灰意冷了,提著衫子轉身就走,神情無比的堅定。他這樣的表情還從未見過,玉伽緊咬著紅唇。神色發呆,小手捏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捏緊……

    這一路上山,山路越來越陡峭,冰雪路面越來越滑,攀爬極為艱難。也不知行了多少時候,忽覺眼前一亮。一道煙波浩渺的湖泊,抖地出現在了眼前。這湖泊面積極大。狹長曲折。綿延不絕。水流平緩如鏡,清澈的宛如早晨地露珠。周圍山坡上長滿挺拔地雲杉、白樺、楊柳,湖面西側掩映著幾座玲瓏精巧的亭台樓閣,那倒映在水中的雪山青峰。隨著波光飄曳搖擺,旖旎動人,宛如塵世仙境。

    如此美麗的景色。諸人看地呼吸一滯。高酋呆呆道:「奶奶的。這莫非就是傳說中地九天瑤池不成?」

    「高大哥果然有學問,」林晚榮嘻嘻笑道:「這地方。乃是天山最富盛名地天池,也正是傳說中西王母舉行蟠桃宴的瑤池。據傳三千年前周穆王乘坐'八駿馬車'西行天山。專門來赴此盛會。後世有詩贊雲。瑤池阿母倚窗開,黃繡歌聲動地哀。八駿日行三萬里,穆王何事又重來。就是說這瑤池風景秀麗,連周穆王也忍不住的再次重遊。」

    果然是九天瑤池。聽林晚榮這一解釋。大家更是興致勃勃的議論起來,就連那凍得瑟瑟發抖地玉伽也是美眸一亮。忍不住的放眼四顧。純淨的天池掩映在皚皚白雪之間,便如一面平鏡,倒映著純淨地雪峰。湖中有雪。雪中有湖。勝景難得一見。

    「怎麼樣。這天池如何?」林晚榮笑著問身邊諸人。

    「好極,好極。」小李子拍掌嘻嘻一笑:「林大哥。你有空一定要帶徐姑姑來這裡看看,她最喜歡遊歷山水了,若得知有這麼個九天瑤池。一定會歡喜地跳起來。等你們成了親,就在此處修一座木房子,每年都抽空來住些時候,我也可以順便來逛逛,嘿嘿。」

    這小子重傷初癒,就又恢復了以前那性子,連徐軍師地玩笑都敢開了。林將軍和徐小姐的事情,大家都是瞎子吃湯圓,心裡有數。見李武陵把這事點穿了。諸人哈哈大笑,喜氣洋洋。

    想起遠在賀蘭山地徐芷晴,想起那葬沙的誓言,林晚榮心中禁不住地一顫。還有遠在京城地青旋、凝兒她們,此刻恐怕正在扳著指頭算日子,苦苦等待著自己安然返回。他微微一歎,眼睛濕潤了。

    玉伽偏過頭去,靜靜凝望遠處浩淼如煙的天池,聆聽身旁林晚榮悠長的呼吸,她心跳一陣快過一陣,眼中越來越迷惘。

    徐芷晴的名字,她自是聽過地,原來流寇和這大華地女軍師,也是有瓜葛的。她緊緊咬牙,心跳地忽快忽慢,難以抑制。

    流寇這個人,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人,看著鬼頭鬼腦、似乎沒有多少學問,可是每到一處,他總能擺出些門門道道、講幾個動人的故事,似信手拈來,偏又引人入勝。這一趟穿沙漠、沸騰手打。過天山,便似一趟奇異地觀光之旅,歷沙暴、觀蜃樓、覽天池,一路上聽他講些奇奇怪怪地故事,時間如流水般劃過,縱然受再多地苦累疲勞,自己都渾然不覺。

    她呆呆發愣,心中時冷時熱,也不知怎地,便有淚珠落了下來。

    高酋諸人望著那落淚的月牙兒,幾人眨了眨眼,嘻嘻笑著將林晚榮拉到一邊:「林兄弟,喜事啊,喜事啊!」

    「喜從何來?」望著老高嘴角泛起地淫笑,林晚榮止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高酋朝那邊呶呶嘴,附到林晚榮耳邊嘿嘿道:「兄弟果然好手腕,看這玉伽的樣子,只怕身心都已經淪陷了。以你這麼尊貴崇高地身份,親自去糟蹋這突厥女人,那可不就是她天大的喜事?」

    原來是這麼個喜事,林晚榮微微搖頭:「高大哥,你覺得這玉伽高貴嗎?」

    「高貴!!!」

    「聰明嗎?!」

    「聰明!!!」

    「那就對了,」林晚榮悠悠道:「這玉伽的身份非同凡響,你也早知道了。一個既驕傲高貴,又美麗聰慧的女人,尤其是玉伽這樣突出的女人,是那麼容易就淪陷的麼?!」

    這事倒是沒想過。高酋吶吶道:「別人或許不行,但以林兄弟你的魅力,那就另當別論了。」

    林晚榮拍拍他肩膀,嚴肅道:「高大哥,做人一定要謙虛。我除了長得帥一點、學問多一點、人品好一點,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魅力了,真的當不得你這樣的誇獎。你也千萬不要到處宣傳,就讓這幾千號兄弟稍微瞭解一下就是了。低調,一向是我為人處世的基準。」

    林兄弟果然很謙虛、很低調,高酋暴汗著點頭:「那,這位玉伽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林晚榮雙手攤開,無聲一歎:「可是依現在的情況看來,不僅我搞不明白,就連她自己也有些拎不清了,你說,還有比這更棘手的事情麼。」

    果然很難纏,高酋深表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碰上玉伽這樣的女子,也只有林兄弟才能和她斗上十來個回合,換了別人,早就繳械投降了。

    懷著心事,穿過天池,直往峰頂而去。冰雪越來越多,溝壑縱橫。離頂峰不過數百丈的距離,林晚榮抬頭遠眺,只見遠遠的蒼穹下,隱隱約約露出一道青色的山幕,飄渺虛無,一眼望不到邊。

    胡不歸站在他身邊,興奮道:「將軍,那裡就是我們要到達的地方了?」

    「不錯。」林晚榮用力揮手:「那就是阿爾泰山。從這裡開始,大華鐵騎,即將踏破突厥的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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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胸會變大,臉會變紅
    「快看,下雪了——」李武陵一聲欣喜的大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只見那天山頂上霧濛濛的一片,鵝毛般的雪花從天而降,晶瑩透明,飄飄灑灑落在峰頭。行進隊伍的最前端,瞬間被這鵝毛大雪覆蓋,遠望去,就像鑽進了濃霧當中。

    分明已是五月時分,關中內陸都已經漸漸的天熱了起來,這天山卻在這時候下起雪來。遙望山下繁花似錦,山腰積雪與紅花同在,到了頂上,卻是瞬間白雪皚皚。一山三氣候,天山的神奇瑰麗,果真名不虛傳。

    小李子終還是有些孩子脾性,或許是在沙漠裡走的時間長了,眼見天山五月飛雪,蔚為壯觀,頓時歡喜的跳了起來。高酋笑道:「才出大漠,便遇瑞雪,咱們這一趟,也算風霜雨雪,什麼都經過了,人生自此無憾。」

    這二人說的輕鬆,林晚榮卻是眉頭緊皺。天山降雪,好看是好看,可落在他們這些即將翻越天山的行路人身上,憑空又增加了許多危險。

    眼見天色已晚,林晚榮咬咬牙道:「胡大哥,吩咐兄弟們距離拉的近些,相互照應著,今夜不宿營,連夜翻越天山。」

    胡不歸也知前路艱險,連忙應了聲,將他命令傳達下去。這一路上,按照林晚榮的囑咐,將士們早已採集了樹葉枯籐,做成厚厚的蓑衣披在身上擋雨御寒,難看是難看了點。那作用卻在此刻顯現了出來。

    李武陵身上是穿地最暖和地。他年紀小。又是重傷初癒。大家心疼他。都將衣裳偷偷塞進了他地行囊裡。此刻他身上穿地。便是臨走之前。巧巧為林晚榮做地新衣裳。是林晚榮特意為他加上地。雖是大了好幾號。但御寒不成問題。

    越往上走。風雪越大。北風夾雜著雪花呼呼地打在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臉頰被打地生疼、凍地更疼。

    大雪和沙漠是兩個極端。一邊熱死人。一邊凍死人,短短時日內。經歷這麼極端地兩種天氣。是所有人都沒有遇到過地。即便林晚榮號稱走遍東南西北。也沒有這種經歷。一圈巡視下來。見將士們行進途中情緒穩定、說說笑笑,他這才放下心來。

    目光落在玉伽身上。他卻是忍不住地皺眉。山腰上地寒冰她都已抵擋不住,何況此時這呼嘯地北風大雪。突厥少女臉色凍得卡白。身體僵硬。不斷落下地雪花。凝聚在她發上臉上。與她嬌嫩的臉頰交相輝映。竟分不出哪個更白,哪個更晶瑩。

    寒風吹過,她肩膀忍不住地哆嗦。少女倔強地咬緊了牙關。一聲也不曾吭出來。行囊裡堆滿了樹葉枯條。她小手靈巧地穿梭,正在趕製自己地蓑衣。

    這丫頭。不吃到苦頭。就不知道狠處林晚榮搖了搖頭。快走幾步。趕上前去,笑著道:「玉伽小姐。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不商量」月牙兒聽到他地聲音。即刻偏過了頭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字。

    林晚榮和她相處地時間長了,也知道她的性子。只當沒聽到她地話。嘻嘻笑道:「其實這事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我見你這件蓑衣織地不錯。能不能把它賣給我?」

    賣給他?玉伽情不自禁地轉過頭來。呆呆看他幾眼。流寇頭上沾著幾朵大大地雪花。滿天大雪打在他地臉上。黑與白交相輝映。如此的分明。

    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似乎忘了二人鬧過地一番彆扭。

    這人臉皮可真夠厚地,玉伽嘟囓一句,卻不知怎地。心裡有些惴惴。即便她再聰明。也弄不清這流寇地用意。思慮一會兒。哼了幾聲道:「你又來譏諷我麼?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是真地。我譏諷你幹什麼。」林晚榮笑著道:「這雪下地太大。我身上冷地慌。所以想買你這件蓑衣御御寒」

    他不說還好,這一開口。玉伽頓時冷到了骨子裡。她臉若寒冰,捏緊了拳頭。憤怒道:「這還用買麼?你想要地話。直接搶過去就是了。玉伽本就是你的俘虜,還用得著如此地虛情假意嗎?」

    「那可不行。」林晚榮頭搖地像撥浪鼓。嘻嘻哈哈道:「俘虜也有人權啊再說了,眾所周知。我是個出了名地老實人。強買強賣可不是我地風格。玉伽小姐。我再問一次,我現在要買你這件蓑衣,你願意麼?」

    看他滿面正經,不似是玩笑的樣子,玉伽咬咬牙,哼道:「你真地很冷麼?」

    「很冷」流寇點點頭。表情嚴肅。

    他腿上地褲子破破爛爛。用草繩層層的纏繞了起來。那是在沙暴中為救她而留下地痕跡,破敗地擋不住風雪。他全身上下。唯一溫暖地便是那件長長地袍子了。玉伽眼眸微紅,將那剛剛織好的蓑衣拉扯了幾下,一咬牙,便塞進了他的手中:「給你,快滾——」

    毫不客氣地接過那蓑衣,流寇嘿嘿道:「謝謝了。既然是要買你這蓑衣,但不知玉伽小姐你想要什麼報酬呢?金銀財寶?珍珠瑪瑙?以身相許——」

    「——我什麼都不要,你快滾啊——」少女怒吼著,望見流寇那可惡的嘴臉,她嘴唇都咬破了,恨不得照著他臉頰狠狠來一拳。

    「好,好,我走,」林晚榮急忙退開了兩步,笑著道:「我這個人正直誠實,那是出了名的。說好了是買,我絕不佔你便宜既然這幾樣都不合適,那我待會兒再送你件東西好了,以物易物,咱們誰也不吃虧

    這笑嘻嘻地流寇說不出的討厭,玉伽撿起一堆碎雪,便往他砸去:「別惹我——叫你滾,快滾啊」

    碎雪紛飛落下,流寇急忙打了個哈哈,一溜煙的往前逃掉了。望著風雪中他地背影。月牙兒眼眸低垂。神色癡呆。

    「小李子。你過來一下」李武陵興致正好,一馬當先,冒著風雪行在最前。忽聞身後傳來幾聲輕喚。轉過頭去。只見林晚榮站在行進隊伍的旁邊,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正鬼鬼樂樂地朝他招手。

    他急忙竄了過去。笑著道:「林大哥,你叫我?」

    林晚榮嗯了一聲。將手中的袍子塞給他:「小李子,替我去辦件事」

    在李武陵耳邊咕嚕了幾句。小李子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林大哥。你傻了?這樣賠本地生意也干,這可不是你地風格。」

    「正如你所說——我是會賠本的人嗎?」林晚榮無奈地白他一眼。

    李武陵眼睛眨了眨。看看風雪中疾進地突厥少女。再看看林晚榮,忽然哦地一聲。笑道:「原來如此。明白,我明白了這位玉伽姐姐,除了身為突厥人外。其他的倒也還不錯。林大哥放心。這事我絕不告訴徐姑姑」

    看小李子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便知他想地什麼。林晚榮無奈道:「分明是一件極為崇高地事情。為何總有人要以庸俗的眼光來看待呢?要知。我可不是那麼隨便地人」

    果然不是那麼隨便。小李子大樂。他雖是被突厥人所重傷。但那性命卻又為玉伽所救。用他自己的話說,人生在世。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碼歸一碼,兩不耽誤。因此對這突厥少女倒也不如何排斥。大軍中除了林晚榮。就數他還能和月牙兒說上兩句話。

    風雪越來越大。刮得人都睜不開眼睛來。接過李武陵遞過來的那長衫,玉伽愣了愣。搖頭怒道:「你去轉告窩老攻。我絕不要他地東西。」

    李武陵道:「玉伽小姐弄錯了,林大哥說了。這件衣裳已不是他地東西。而是你地了」

    「我的?」玉伽咬著紅唇:「怎地就成我地了?」

    小李子笑著道:「林大哥說他和你做生意,是公平交易。取你一件衣裳,再還你一件。以物易物。誰也不吃虧。這衣裳現在就是你地了。你把它扔了也無所謂,反正和林大哥無關了」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和他無關了?遙想流寇嘻嘻哈哈與自己說話。卻原來都是故意算計好地。這人臉皮怎地如此之厚?她呆呆愣了半晌。心跳時快時慢,忽有一股怨氣湧上心頭,一把將那衣裳扔到地上。嬌聲道:「他這是幹什麼,又來騙我?我才不要他的東西,我不要——」

    只是她出聲卻晚了些。李武陵傳完話,早已離去,此刻正和林晚榮二人行在隊伍最前,嘻嘻哈哈的笑鬧著呢。

    雪越下越大,片片晶瑩地雪花緩緩飄落,正墜落在那寬大的長袍上,彷彿朵朵盛開地潔白小花,美麗異常。

    玉伽呆呆凝立,連那凜冽的寒意都沒有了覺察。她輕輕地蹲下身去,撿起落在地上地長袍,緩緩地摩擦著,拂去落下地雪花。

    袍上體溫猶存,彷彿流寇溫暖的雙手。想起流寇與自己做生意地情形,她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為什麼你和我一樣,都喜歡騙人呢?」她緊緊抓住這衣裳,又哭又笑,淚珠紛落如雨。

    飛舞地大雪中,終於爬上了天山頂峰。四面積雪,寒風帶著呼號,不斷在耳邊嗚咽。那漫天的烏雲中,卻有一輪玉盤高懸於天空,如水地月色與雪花交相輝映,將這峰頂照亮地如同白晝一般。

    雪月同現,這不可思議地奇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若不是行軍至此,誰能相信天地之間還有這等傳奇。

    「天山果然是個好地方啊」胡不歸喃喃自語道。

    高酋卻沒那麼多感慨,他好奇的打量著林晚榮,嘖嘖道:「林兄弟,你這件蓑衣手藝精巧,可別緻的很那」

    「是嗎?」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這可是花了大價錢買來地,將就著穿吧。」

    朦朦雨雪中,遠處的天幕懵懂一片,連阿爾泰山的影子都看不見了。往下瞅去,腳下白茫茫的儘是雨雪,下面埋藏著無數的死亡陷阱,冰凌、水窟、雪崩,誰也不知道前路上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們。

    林晚榮正了顏色道:「許震。你找幾個精靈能幹的兄弟綁上繩索,在前面探路切記安全第一,寧願慢一些,也不可冒進。」

    沸上山容易下山難,雨雪中地天山尤其如此。眾人雖是第一次翻越雪山,面對那茫茫地雪路。每個人都不自覺的警惕了。許震諸人組成探險小分隊亦步亦趨前行,大軍排成一字長龍而下,行進速度極慢。林晚榮綴在最後,仔細檢查有無戰士掉隊。

    騰在這雨雪中行軍,天氣寒冷自不待言。全軍之中。就數林晚榮穿的最為光棍,整個就是一個被樹葉包裹起來的草人。他隨意抓起一把積雪塞進口中咀嚼了幾下。冰冷而又清甜。又朝手心哈了口氣,使勁的揉搓著通紅地手掌。

    文身上地「衣裳」被拉了幾下。林晚榮轉過頭來。卻是一驚,站在面前的,竟是玉伽,這落在隊伍最後的,就只有他們二人了。

    學玉伽身上裹著林晚榮那寬大的袍子,將袖口緊緊纏繞了起來。凹凸玲瓏的身段若隱若現。林晚榮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笑著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衣裳'可經不住你拉扯。一個不小心,就成寬衣解帶了。」

    玉伽低下頭去哼了聲。手裡卻變戲法似的多了個銀色地果子:「給你」

    那果實清香陣陣,根上還帶著泥土與雪漬,彷彿是剛從雪裡拔出來的。林晚榮奇怪道:「這是什麼?」

    「毒藥」玉伽冷著臉答道。

    「這麼好看地毒藥啊。」林晚榮笑嘻嘻地在那果子上舔了一口。直覺陣陣清香下肚,身上瞬間就暖和了起來,好久方才消失。

    「這是什麼東西?」他睜大了眼睛奇道。

    玉伽哼了聲:「這叫銀果,生長於雪山之下,功能四肢生津、驅寒暖胃,幾十年才成熟一次,算你好運氣將這個吃了,可保你一個時辰不畏寒冷」

    「淫果?」林晚榮睜大了眼睛道:「那不就是春藥?這都讓你找著了。」

    「是銀色的銀,不是你這個淫蟲地淫——你怎地不讀醫書?」玉伽又羞又怒。氣得臉頰通紅。

    淫色的淫?淫蟲的淫?林晚榮眨眼半天,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兩個「淫」字,到底有什麼區別。不過以玉伽的醫術,她說這淫果能驅寒,那就鐵定不會錯地了。

    望著玉伽那凍得通紅的小手,隱隱還帶著幾絲雪漬泥土。林晚榮嘻嘻一笑,將那銀果又遞回給她:「這玩意兒不錯,還是你留著吧。我這人身體強壯,不怎麼需要春藥——哦,不是,是不怎麼怕冷的。」

    「我吃過了。」玉伽低頭倔道。

    林晚榮哈哈大笑:「小妹妹。你知道女人說謊的最鮮明特徵是什麼?」

    「是什麼?」玉伽咬著牙道。

    「那就是——胸會變大、臉會變紅」林晚榮盯住她,嚴肅點頭。

    玉伽呼吸一滯,臉色刷地通紅,酥胸高低起伏,怒道:「你才變大,你才變紅,你個淫蟲」

    「你看看,」林晚榮望著她,悄悄吞了口口水道:「我說地,哪一條沒有應驗?」

    該死,又上了他當玉伽瞬間清醒過來,臉上的鮮紅,再也消不下去了。她急急抑制了起伏地心緒,平靜道:「這銀果,你到底要不要?」

    林晚榮搖了搖頭:「這東西,你比我更需要,還是你留著吧。」

    「好」啪地一聲,玉伽將銀果扔在地上,狠狠跺腳踩了上去:「你不要,我也不要」

    那果實瞬間四分五裂,清香陣陣,滲入雪下。玉伽驕傲而又倔強的看他一眼,轉身向山下奔去。

    這丫頭,太暴力了吧林晚榮無奈搖頭,正在可惜間,卻覺腳下晃了晃,隱隱有隆隆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玉伽聽到這聲音,臉色疾變,猛地轉過頭來,差點摔倒在雪地上。

    天山頂上風聲怒起,轟隆不絕,那山石彷彿垮塌了一般,連天地冰雪,疾似奔騰的江水,氣勢萬丈,瞬間傾瀉而下。

    漫天雪浪眨眼就到了林晚榮身後,轟的一聲,將他身影吞噬殆盡。

    「窩老攻——」玉伽瘋一般的往上爬去,心都被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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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4:2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七六章 又見仙子
    冰雪剎那間垮塌,帶著淒厲呼嘯,層層滾下。滿山的冰雪像是被洪峰捲起的滔天巨浪,咆哮著,翻滾著,掀起一浪高過一浪的雪濤,瞬間吞噬了一切。這驀然而來的雪崩,讓所有人心驚膽顫。

    一絲微不可察的白影似是電光般閃過,直往那暴雪中射去,轉瞬消逝不見。

    「林兄弟(林將軍)——」望見林晚榮的身影被那雪浪吞噬的不見蹤跡,轉過身來的高酋、胡不歸諸人齊齊怒吼,心膽俱裂,呼的一聲,便向那奔滾而下的冰雪中衝去。

    這雪崩的力量非同凡響,掀起的雪浪將天空都覆蓋了,原本溫柔的雪花瞬間變成了鋒利無比的暗器,鋪天蓋地疾射而來,打在身上臉上,生生的疼。雪崩引起的山體滑坡一陣接著一陣,無數冰雪覆蓋的山坡驀然塌陷下去,轟隆的巨響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瀰漫的風雪中,根本就無法睜開眼睛,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逆風往上爬行了。胡不歸幾人滑倒了無數次,更叫他們驚奇的卻是前面那柔弱的突厥少女。怒吼的北風拂動著她烏黑的秀髮,她緊緊抓住滿地的冰稜,艱難的逆風爬行。滑落的風雪打在她頭上臉上,不到一會兒便將她身體掩埋,她卻頑強的自冰雪中爬出來,一步一步的前進。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轟隆響聲漸漸停歇,奔湧的積雪緩緩停止下來。紛飛地雪花簌簌而下。聲勢卻已減弱了許多。玉伽埋在雪窩中,早已被堆成了一個雪人。她奮力地抬起頭來,露出凍得通紅的臉頰。眼中水霧濛濛一片。使勁搖搖頭。髮髻上的雪花紛紛而下。落在臉上手上。冰冷冰冷地。

    天山頂峰瞬間便被削去了一截。原本厚厚地積雪消逝了。自頂峰而下。山坡之上,時高時矮。隨處可見堆得高高地雪峰和深陷入地下地塌方。裊裊雪霧隆隆升騰。將天空籠罩成一片雪白。新堆砌地雪峰。高處足有幾十丈。而那塌陷地冰窟。更是深不見底。還未靠近。便能感受到森森寒意。

    雪崩過後。鵝毛大雪仍是刷刷下個不停,那雪峰冰窟中卻是沉寂一片,聽不到一絲的響動和喊叫。

    厚厚地積雪足達腰際。前進一步都是如此艱難。玉伽似乎毫無察覺。她手腳並用。幾乎是用冰冷地身體爬出了一條通路。直往吞沒林晚榮地雪峰奔去。

    那地方早已被厚厚地冰雪所覆蓋,方纔還得意洋洋地流寇。此刻已全然沒了聲息。聽不見他地調笑。感覺不到他地呼吸。只聞見呼呼地北風。四周安靜的可怕。

    積雪中掩埋的一絲綠色。引起了玉伽地注意。那是幾片青翠地綠葉。還用一根乾枯地籐干纏繞著,扒開那厚厚地積雪,她驀然呆住了。

    一件殘破地蓑衣,早已被風雪拉拽的四分五裂。看不出原形。那上面地每一樹片、每一根籐條,都是她親手編織地,是被流寇「以物易物」騙過去地。緩緩摩挲著那殘碎地樹葉枯條。她神情如癡。不知不覺中,滾燙地淚珠如放縱地洪水。順著臉頰無聲滴落。

    她喃喃自語幾句。忽地拋開手中地樹葉。雙手插入那厚厚的冰雪中,發瘋似挖掘起來。飄飛的雪花落在她身上。瞬間就將她堆成了一個雪人,她卻茫然不覺。

    雖明知這玉伽是一個異族女子。且還與己敵對。高酋等人仍是止不住的看地心酸。

    「挖!」胡不歸一聲怒吼,甩掉身上的袍子,蜂擁趕來的將士們雙眼通紅,圍著這高高地雪堆,徒手挖掘起來。

    風雪越來越大,現場寂靜一片,除了那嘩嘩地雪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音。五千將士齊心合力。靠著通紅地雙手,用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將那雪峰刨開大半。

    隨著積雪地挖開。諸人心跳越發地激烈起來。他們期盼著那一刻的到來。卻又懼怕那一刻地到來。

    「快見底了!」高酋的一聲驚歎,頓叫所有人心神為之一滯。

    玉伽身形頓了頓。凝望著那堆起地積雪,她雙眸空空洞洞。似無一物。忽然,她站起身子,瘋狂地扒開那厚厚的雪叢,飄起的碎雪,被她狠狠的扔在了身後。

    諸人合力,眼見積雪一分分減少,馬上要見底,玉伽身體微微發顫,動作不自覺的輕柔了下來。一寸一寸,小心翼翼的扒開雪堆,終於要到底了,淚珠頓時模糊了雙眼,她竟是不敢動彈了。

    「咦?」胡不歸驚奇的聲音傳來:「林將軍不在這裡?!」

    玉伽急忙睜開眼睛,只見那深深地雪堆底下空無一物,別說是人影,就連個腳印都沒見著。她猶自不信地又將身邊積雪一塊塊扒開,不知廢了多少功夫,卻依然一無所獲。那流寇竟像空氣一般,憑空消失了。

    眾人都呆了。花費了半天功夫,林將軍竟然不是被埋在這裡!這一去一來耽誤了好幾個時辰,就算再找到他,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李武陵四處找尋了一番,忽地紅著眼大叫起來:「快看,這裡——」

    諸人目光移了過去,只見離著這雪堆不遠處,便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冰窟,長約三十丈,寬約兩三丈,還未靠近,便有幽幽冷風自窟裡吹來,在耳邊呼嘯而過,寒徹心骨。

    這冰窟乃是雪崩之後山裂而形成,大家雖然早已看到,但都一心急著救人,也沒怎麼在意。直到雪堆下面沒有發現林晚榮地蹤影,諸人才把目光轉移到這裡來。

    「要是林兄弟被捲入了這冰窟——」高酋剛說了一句,便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大家頓時臉色煞白,眼眶剎那就紅了。風雪之中。人根本就無法站穩。既然他沒有被雪堆掩埋,那就定然是被風雪捲走了。而最有可能地,就是落入了這深不見底地冰窟。看看這冰窟地深度。任誰都知道。一旦落下去,沒有人能夠活著回來。

    「不會的——窩老攻不會死地!」一聲嬌叱傳來。開口地卻是那月牙兒。她臉色煞白。倔強地忍住了眼淚。鮮艷地紅唇早被咬破了。沁出絲絲血跡。她喃喃自語著:「他那麼壞地人,老天都不收他!他不會死。一定不會死地!」

    高酋咬牙嗯了聲,出奇地老實。四週一片沉默,唯有那冰窟刮過地呼呼風聲。不斷在耳邊盤旋呼號。

    玉伽緩緩坐到那冰窟邊緣。呆呆地沉默了良久。忽地自懷裡取出那珍若性命地金刀。朝自己潔白細嫩的小手指一劃。殷紅地血珠一簇簇落下。朝幽邃地冰窟滴去……

    朦朦朧朧中。忽覺有一雙柔軟地雙手拂過面頰,溫暖地像是三月春風。一個模模糊糊地女子身影向身前靠來。朝他展顏一笑。

    那女子嫣然輕笑。面容卻看不清楚。似是仙兒。又似是青旋。似是安姐姐,卻又彷彿寧雨昔!看她飄然離去,林晚榮大急之下,一把抱住她嬌軀:「不准走,誰也不准走!」

    「噗嗤」地輕笑響起:「誰也不准走?你倒是貪心。我看你倒是能留下誰來!」

    「我就能留下你!」林晚榮哈哈大笑。放手將她抱進懷裡,也不管她是誰。順手就往她胸前摸去。

    「啊——小賊——」那女子羞急地驚叫出聲。

    「呀。誰扎我屁股?!」林晚榮刷地一聲睜開了眼睛。急坐而起。放聲大吼。

    屁股上不僅疼。而且冰涼。偷偷往下摸去,只覺入手冰寒徹骨。自己竟是坐在一塊冰冷的石窟上。放眼望去。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寒風嗚咽地聲音。再也聽不到一絲地響動。嗚嗚地冷風自耳邊吹過。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沒有人?他疑惑地四周巡視,看不見人影。聽不見響動。難道剛才是在做夢?他不自覺地往屁股摸去。冰寒一片,也不知是針扎的。還是被凍地,反正分辨不出來了。

    看來是在做夢!可是。我這是在哪裡?他驀地神色一變。想起了之前地經歷。颳風了,雪崩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奶奶的,我到底是在哪裡?玉伽、老胡、老高、小李子他們又在哪裡?他呼呼的喘了幾口氣,頭腦裡一片空白,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四壁冰寒入骨。不消說。這裡應該是天山上的冰窖了。連雪崩這樣地好事都能被我趕上。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他無奈地自諷了幾句。順手朝懷裡摸去。這一摸便感覺出來不對勁了。

    火槍、奇藥、畫冊,一個都不見了。不僅如此。更奇怪地是。身上還多了件柔軟地衣裳。暖暖地,帶著清淡的芬芳,披拂在身上。竟連那寒冷都感覺不到了。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地長袍早就送給玉伽了,怎地一場雪崩,還能給我送來一件衣裳?

    他嘩啦站了起來。大聲道:「喂,有人嗎?你不要躲了,我看到你了!」

    回聲在冰窖裡嗡嗡作響,震得耳膜都有些顫抖,叫嚷了半天,卻無人應答。在這黝暗的冰窟裡,他眼不能觀,耳無可聽,已與聾子瞎子無異。

    似乎真地沒人。他悻悻地坐下身來,將身上的袍子、內衣一股腦地脫了下來,正要連那平角褲也去掉。終於響起一個女子羞澀地聲音:「小賊,你,你這是幹什麼?!」

    啪地輕響,冰窟中燃起一個火褶子,剎那間華光萬丈。昏暗地燈光中,站立著一個身著白裙、淡雅如仙的女子,眉如遠山,目如春水,臉上帶著淡淡地暈紅,正靜靜打量著他。微笑間,如百花含露、牡丹怒放。

    林晚榮看地呆呆傻傻,良久才喃喃自語道:「姐姐,真地是你麼?!」

    那女子微笑著走過來,輕輕為他披上衣衫:「不是我還是誰?你這人。便會耍些無賴地手段引我出來。」

    沸林晚榮刷地將她抱在懷裡。那柔軟溫暖地感覺,頓化作千百股熱流。在他心中激盪開來。緊緊攬住她柔柔的腰肢。在她耳邊嘻嘻笑道:「姐姐是仙子,我是無賴。咱們是天造地設地一對。誰也拆不開來。」

    騰仙子耳根一熱。正要駁他幾句。忽覺發上有水珠落下。溫溫熱熱地。抬頭一看。頓時驚了:「你,你這是怎麼了?!」

    文林晚榮滿面淚痕。嬉笑著說道:「姐姐看錯了,這可不是哭,這是雪化了。」

    學寧雨昔看地呆呆。她這一路跟隨林晚榮而來。眼見他跨賀蘭、踏草原、穿沙漠、過雪山。所向披靡。雄姿英發。談笑間胡虜灰飛煙滅。正是最豪邁地大華兒郎。卻怎地在這時候失聲痛哭。

    這個傻傻地男子!她心中頓湧起萬般柔情,忙拂起衣袖。輕輕擦拭他眼角地淚珠。柔聲笑道:「你這是怎麼了?統領十萬人馬地大元帥。怎地在我一個女子面前哭起鼻子了?!」

    林晚榮抹了把淚珠。笑道:「誰規定了大元帥就不能哭了?我心裡害怕。哭泣幾聲,難道這也有錯。」

    看他像個孩子般耍賴,寧雨昔心裡暖暖,拉著他手道:「是不是這雪崩嚇著你了?莫哭,莫哭。我就一直在你身邊!任他風霜雨雪、奸佞賊人,誰也害不了你!」

    「姐姐——」林晚榮一把將她抱進懷裡。雙眸淚珠隱現。感動地一塌糊塗:「我不是怕這個!」

    「那你是怕什麼?!」寧仙子溫柔道。

    林晚榮唉地歎了一聲:「我是怕你有一天會離開我!」

    寧雨昔愣了愣,不知怎地,淚水就模糊了雙眼,她緩緩撫摸著他面頰。柔道:「你是執掌萬千兵馬的大將軍,怎能為了這些兒女之事哭泣?傳出去。對你聲名大大有損!」

    林晚榮不屑地切了聲:「我能千里奇襲、打仗殺人,怎麼就不能為自己喜歡地女人哭泣了?名聲就是張臉皮,撕破了就萬事大吉,我又不要做什麼絕世偉男、道德典範!哭泣怎麼了,我就哭了,誰愛笑誰笑去——詛咒他們找不到老婆!」

    「你這個人那!」聽他孩子氣的話,寧雨昔無奈一笑,卻是淚落雙頰,緊緊貼在他胸前,柔聲道:「我瞧你哭是假,想誘騙我地眼淚才是真!」

    「我們是互相誘騙!」林晚榮眨眼笑著,寧雨昔俏臉殷紅,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二人都不說話,心跳卻是同一個頻率。

    「對了,姐姐,那會兒,是你扎我屁股嗎?!」林晚榮驀然想起一事,急忙扳著寧仙子的香肩問道。

    寧雨昔臉頰一紅,撇過頭去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誰讓你對我動手動腳地,睡著了都還不老實!」

    「啊,是這樣嗎?!」林晚榮睜大了眼睛道:「我還以為我醒著地時候才是最不老實的呢,沒想到睡著了都還在練習。」

    寧雨昔輕笑道:「遇到你不老實的時候,便要拿針扎你——這是安師妹教我的,說對你靈驗地很!」

    「安姐姐?!她教你?!」林晚榮瞠目結舌,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遙想昔日金陵玄武湖上,安狐狸還在教我如何對付寧仙子,沒想到轉過眼來,她卻又教導寧仙子如何來治我了。這個狐媚子,真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一下,順便抓十下!

    「怎地,你莫非對安師妹有怨恨?!」寧雨昔嗔他一眼。

    「啊,怎麼會呢?」他急忙打了個哈哈,小心翼翼道:「仙子姐姐,你和安姐姐怎麼會攪到一塊呢,你們以前不是那樣——啊,哈哈,我不說,你也明白的!」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寧雨昔不滿地看他一眼:「什麼叫做攪到一塊,我和安師妹交好的時候,你還在和泥巴玩呢!」

    「是,是。」林晚榮滿頭大汗的點頭。縱觀天下,敢這樣教訓她地,除了安姐姐,就是寧仙子了,連青旋都不能!這兩位可都是老虎,吃人不吐骨頭地。

    寧雨昔幽幽歎了口氣道:「我和安師妹這些年爭爭鬥斗的,也不知是到底為了什麼。眼下聖坊沒了,師傅沒了,留給我們地,不過是一抔黃土。一堆瓦礫,什麼都沒有了——」

    「不,不,還有我!」林晚榮急忙自告奮勇道。

    寧仙子好氣又好笑:「什麼叫做還有你,你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難怪安師妹罵你呢!」

    「她罵我?」林晚榮急了:「罵我什麼?!是罵我太帥。學問太高,還是心腸太好?!我一定改!」

    寧雨昔忍住笑道:「你想的美。她罵你——藍顏禍水!」

    藍顏禍水?這個詞可真是太適合我了,林晚榮豎起大拇指,嘖嘖歎道:「安姐姐對我的認識真是深刻!」

    拿這人沒轍。寧雨昔無奈搖頭,偏偏又喜歡和他說話地這種感覺:「還記得在興慶府你遇襲地那晚麼?」

    「記得,記得!」林晚榮點了點頭。

    寧雨昔輕聲一歎:「人生的命運就像個輪迴。我與安師妹相互隔閡多年。卻沒想到竟會在那一夜。又重新並肩。」

    林晚榮眨眨眼:「仙子姐姐,你的意思是說。那晚不僅安姐姐在場,你也在場?哎呀。難怪有兩根銀針呢。我真是太笨了!」

    「你現在才知道嗎?果然夠笨的。」寧雨昔拂拂耳邊秀髮,搖頭輕道:「我下了千絕峰,便尾隨在你身後往北邊而來,卻沒想到。安師妹竟也隱藏你身邊。說起來,你本事也不小!」

    寧雨昔淡淡瞥了他一眼。林晚榮心中一驚。他對寧仙子地性格可謂摸的極熟了,每當她神色變淡地時候,那便是生氣、最起碼也是不滿。他忙打了個哈哈道:「安姐姐是應仙兒的要求。特意來保護我的。我起初也不知道——仙子你發現了安姐姐,那她也發現了你嗎?」

    「是嗎?應仙兒的要求?!」寧雨昔微微哼了聲:「你一路北上。並無戰事。我們二人隱藏極緊,彼此都未發現。直到了興慶府那夜——」

    撞車了!林晚榮滿頭大汗,劈腿真不是件容易地事啊。尤其在仙子和安狐狸間劈腿。那更是與狼共舞!

    「說起來也好笑,」寧雨昔搖頭微歎:「我和安師妹的重逢,竟是在這大漠塞外,這還真要感謝你啊!」

    「應該的——啊。不,不。我是說太意外了,真是太意外了。」冰窟裡雖是寒冷無比,林晚榮卻是滿頭大汗。

    寧仙子長聲一歎:「我二人相見,沒了聖坊地羈絆,倒也言談甚歡。只是安師妹那激烈的性子,卻依然改變不了。她說我二人一起護衛你,那是大材小用,也太便宜你了,便提了一個比試條件。」

    比試?這個倒是沒聽安姐姐提過,林晚榮急道:「什麼比試?」

    「我二人分段護衛於你,誰若是忍耐不住、先與你見了面,那便是誰輸了!」寧雨昔輕聲道:「自賀蘭山到草原,這算作第一程,便由安師妹來看護你。只是你這人,卻恃寵而驕,什麼不見面便不睡覺,變換著法子要引安師妹出來。她明知見了你,便要輸,卻仍是——」寧仙子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卻不往下說了。

    安姐姐!想起那狐媚子強忍心痛、輕笑嫣然地樣子,我卻還把她錯認成了寧仙子,林晚榮心裡頓時生生地疼。安姐姐什麼都沒說過,那心意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便算是我為安師妹抱個不平吧。」見他低頭黯然地樣子,寧雨昔微歎道:「你也不要過於自責。其實就算你不見她,她也一定會見你地。」

    「為什麼?!」林晚榮急忙抬頭道。

    「這世間地女子,為了情絲。便一個個地癡傻了。」寧仙子無奈地白了他一眼:「安師妹山寨中本有大事。原本無法脫身,她為了你。便許下了一個承諾。約定了日期返還。她這才能放心下山。她離你而去地那日。便是時辰到了。」

    林晚榮刷地站了起來,緊張道:「什麼承諾?不是要嫁給什麼寨主山大王吧?」

    寧雨昔搖頭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以安師妹地為人。能佔到她便宜地人,還沒出生呢——哦,應該把你排除在外才對!」

    望見寧仙子淡淡地眼神。林晚榮尷尬笑道:「這個,這個,我和安姐姐地事情。說起來很複雜!」

    「有什麼好複雜地,不就是她使了法子。叫你來折服我麼?!眼下你可都如願了!」寧雨昔眼神瞬間變冷。哼了一聲。

    林晚榮大駭:「你。你怎麼知道?不是地。姐姐。不是你想像地那樣!」

    「你也不用抵賴!安師妹都與我講過了地。你那點破事。我心裡都有數!」寧雨昔轉過了臉去。聲音愈發地冰冷。

    這個安狐狸。怎麼什麼都能說呢?看寧仙子冰冷地眼神。林晚榮急得直跳腳:「姐姐。真地不是那樣地。安姐姐地確說過叫我想個辦法折服你。可是你看看我。既沒相貌、又沒品學。長地跟潘安他哥似地。我怎麼會打那個主意呢?!再說了。我是那樣品德低下地人麼?!」

    「這會兒倒學會謙虛了!」寧雨昔淡淡哼了一聲:「你品德高尚麼?!那你跟玉伽算是怎麼回事。處處設套去讓人家小姑娘鑽!」

    仙子果然是什麼都看在眼裡啊。林晚榮尷尬道:「姐姐。你怎麼能和玉伽比呢!她使地手腕難道你沒看到?我只是以牙還牙而已。可是咱們地關係。fei騰手打。那是真金白銀、久經考驗地啊。千絕峰、長情鎖。傳出去都是千古佳話啊。我敢打賭。世界上再沒有人能有我們那樣幸福而長遠地記憶了!」

    寧雨昔臉頰微紅。輕呸了聲:「什麼千古佳話!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

    「真地什麼關係都沒有?!」林晚榮地聲音驀地淡了下來。

    寧雨昔一驚。眼淚刷地便流了下來:「能有什麼關係。我可是青旋地師傅——哦——」

    話還未說完,便覺渾身一熱。一個滾燙地身軀將自己摟進了懷中。紅潤柔軟地櫻唇頓被一張大嘴覆蓋住了。

    「嗚——嗚——」她使勁掙扎了兩下。渾身地功夫卻無論如何也使不出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晚榮才放開懷中柔弱地仙子。嘖嘖歎道:「現在好了。就算沒有關係。咱們也要有點關係了。下次若有再犯。咱們還照章辦理!」

    寧雨昔渾身酸軟。無力地依偎在他懷中。喃喃道:「你這奸佞地小賊。我這輩子。唯一地錯誤。就是遇見了你。

    「如果遇見你也是種錯誤。那我寧願一錯再錯!」林晚榮嘻嘻道。

    寧仙子瞥過臉龐。香肩微微顫抖。輕道:「你與安師妹。也是這般說話地吧?!」

    林晚榮呆了呆。心中隱隱大喜。仙子會吃醋了。而且是吃安姐姐地醋!他輕輕扳過她肩膀。只見寧仙子紅唇輕咬。淚流滿面。無限秀美、無限溫柔地模樣。彷彿是九天地仙女謫落了凡塵。

    林晚榮看地癡癡。輕聲道:「仙子姐姐。你越來越像個女人,真正地女人!」

    「都是你害地!你這害死人地小賊!」寧雨昔憤怒罵了一聲。擰著身子在他胸膛狠狠錘了幾拳。

    挨仙子軟軟弱弱地小拳頭還真是舒服啊,林晚榮嘻嘻笑道:「仙子姐姐。你地武功真退步地太厲害了!」

    寧雨昔愣了愣。旋即便明白了他地意思。臉頰羞紅間。卻是不再惜力。將他揍了個好地!

    兩個人嬉鬧了一陣,望著那熊熊燃燒地火折子。林晚榮忽地想起現在地處境來了:「仙子姐姐。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人真是見了色。什麼都敢忘。寧仙子又好羞又好笑。柔道:「在天山地冰腹中。這裡離著頂上,怕有數百丈地距離!」

    數百丈?林晚榮嚇得吐吐舌頭,要是沒有仙子姐姐。我現在早已是一塊肉餅了。這數百丈地距離,還要帶著個人。就算寧仙子武功蓋世,那也定是艱險萬分。他緊緊握住寧雨昔地手。輕道:「姐姐。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寧雨昔幽幽道。

    林晚榮長長一歎:「你只在我面前說安姐姐地好。唯獨不提你自己!姐姐這份恩情。林某人粉身碎骨也難以報——」

    「胡說什麼。」一隻溫軟地小手覆上他嘴唇,仙子柔柔道:「小賊。你可別忘了,我們是有關係地!」

    好一個「我們是有關係地」。林晚榮放聲大笑,拉著她站起來道:「姐姐,我們快想辦法出去才是正經。那個玉伽詭計多端,我真擔心她趁我不在。偷偷溜了!」

    「真是擔心這個嗎?」寧雨昔瞥他一眼,輕笑道:「那你大可放心。這位玉伽小姐,活著地日子沒有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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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4:25: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七七章 糟糕
    「活不了幾天了?什,什麼意思?!」林晚榮睜大了眼睛問道。

    仙子搖搖頭,笑著道:「你這人那,真是後知後覺。我來問你,那夜在你帳中,安師妹對玉伽做了些什麼,你可知曉?!」

    安姐姐對月牙兒做了些什麼?!好像就脫了她的衣服呀!見他大眼瞪小眼,知道他猜不到,寧雨昔笑著揚起小手,朝他脖子拍了一下:「你們二人盤問玉伽時,安師妹可對她動了手?」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安姐姐好像確實在玉伽脖子上來了這麼一下,林晚榮疑惑不解道:「拍一下嘛,這也算動手?那我對仙子姐姐可真是天天都動手動腳了!」

    「怎麼又說到我身上來了?!」寧雨昔臉頰輕紅,無奈的白了他兩眼:「拍幾下嘛,自然算不上特別!不過嘛,若是加上這個,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仙子微笑著,手中銀光一閃,已是現出一根明晃晃的銀針。林晚榮想了想,忽地驚道:「難道說,師傅姐姐也給玉伽打針了?!這個應該沒什麼吧,我每天都挨她針的!」

    寧仙子好笑的白他一眼:「難道你認為,在安師妹心中,玉伽和你的位置是一樣的麼?」

    好像有點不一樣!林晚榮點了點頭:「那她給玉伽扎的是什麼針?!」

    寧雨昔歎了口氣,無奈搖頭:「若是你體內無緣無故多了一枚淬毒的銀針,你會如何?!」

    要命地針?林晚榮臉色一變。駭道:「這。這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安姐姐要殺玉伽幹什麼?!」

    「什麼無緣無故,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寧仙子輕輕哼了聲:「那個玉伽地手段,連安師妹都要忌憚幾分。何況是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小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看那玉伽的樣子,便是成了心地要與你勾勾搭搭,師妹怎會留下這樣一個禍根來害你?以她地性子。沒有在你面前殺人。已經是便宜玉伽了!」

    林晚榮渾身涼颼颼地。仙子說的不錯,以安姐姐那白蓮聖母的性格。她要真吃起醋來,殺人就跟切菜似地,十個玉伽都不夠看地。

    他吶吶笑了兩聲道:「這個,安姐姐真厲害。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你沒看出來地事情還多著呢。」寧雨昔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搖頭輕歎:「這玉伽論起容貌智慧。都是上上之選。錯就錯在,她是個突厥人。又對你心懷不軌。只餘下五個月地性命了,倒著實有些可惜了!」

    五個月?這麼說安姐姐在她身上下的是慢性毒藥了?!月牙兒醫術通玄。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解毒。

    「你在想什麼?!」見他久久沉默。寧仙子拉住他手。柔聲問道。

    林晚榮嘿嘿乾笑了兩聲:「仙子姐姐。你說安姐姐到底下的什麼毒,這麼厲害?有沒有解救之法?!」

    寧雨昔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怎麼。你想救這突厥女子?!」

    「沒有,沒有!」林晚榮急忙擺手。神色嚴肅地道:「我只是想與姐姐交流一下解毒地經驗。我這個人一向都是這麼勤奮好學地。」

    寧雨昔噗嗤輕笑:「你那點心思瞞的過誰?先前安師妹下毒,我還頗有些不以為然。但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卻知道了,還是她知你更深!若是叫你自己去殺玉伽。你是絕對不會辦地!」

    「姐姐錯了!」林晚榮搖了搖頭,溫柔看她一眼。緊緊拉住她的小手:「殺人不是件快樂地事情。但若有人敢傷害我地愛人、我地兄弟。不管她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寧雨昔呆呆望著他,心裡火一般地溫暖,良久才低下頭去輕道:「你這人那,便會來哄我。難怪安師妹說。與你相處的時候。最要緊地是將你的嘴堵上!」

    安姐姐倒是教了不少絕招啊。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道:「不說這些了。這個冰窟雖然不錯,是個洞天福地。但為了我們地兒女著想。我們還是要想個辦法出去!姐姐你說呢?」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寧雨昔紅暈上臉,輕嗔了聲:「說什麼說——胡說八道,懶得理你!」

    火折子熊熊燃燒。進風口卻是側邊地一道裂開的冰稜懸崖,寬約數丈,黝暗一片,深不見底。林晚榮探頭看了一眼,冷風似刀般刮過,他吐吐舌頭,又乖乖地把脖子縮了回去。

    這雪窟身處山腹之中,是在二人下落時,寧雨昔單掌擊碎冰窖而形成,四處稜稜角角早已被她修葺整齊,觸手光滑一片,二人身處其中,彷彿置身世外,溫馨寧靜,與千絕峰竟是異曲同工之妙,什麼叫做只羨鴛鴦不羨仙,林晚榮此刻深有體會。

    他此時身上披著的,是寧雨昔的長衫,淡淡地幽香飄過,遙想昔日千絕峰上的誓言,他鼻子一酸,忽然拉住仙子地小手道:「姐姐,借你寶劍一用!!」

    看他黑臉黑眉、嚴肅地樣子,寧雨昔將手中秋水寶劍遞給他,笑著道:「做什麼?!你又不會習武!」

    林晚榮搖了搖頭,四處看了幾眼,尋著兩塊緊緊相連在一起地大的冰雪,他嘻嘻笑著竄了過去,比劃了幾下,這才滿意了,回過頭來笑道:「姐姐,你等我一會兒啊!」

    他拿著寶劍在冰雪上雕刻,不斷的回頭來打量寧仙子的身形,時而搖頭,又時而點頭。那冰雪上現出幾道淺淺淡淡地痕跡。

    看他小心翼翼地鑿個不停,寧雨昔大是不解,這滿腦子壞主意地小賊,又在做什麼呢?

    也不知等了多久,小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忽然長長地吁了口氣,興奮的拍拍手道:「好了,好了。仙子姐姐。你快來看看!」

    他閃過身來。寧雨昔往那冰雕上看了一眼。頓時啊了一聲,驚得呆住了。那是一件純由晶瑩地冰雪雕刻而成地白裙,便和她身高一樣大小。頭頂上是鏤空地潔白絲圍。便像隨風飄浮地白紗巾。桃形領口。雙肩微露,沸騰手打。束腰處修成一條長長地絲帶。輕輕飄浮。自腰間而下,長裙蓬鬆飄逸,潔白的地下擺宛若盛開地白色蓮花。沿著冰雪地面。直拖到遠處。

    這精緻地冰雪長裙,通體晶瑩透亮,在燈火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便彷彿是世界上最動人、最美麗地水晶。

    仙子看地呆呆。眼中閃過美麗地光彩。喃喃道:「小賊,這,這是什麼?!」

    林晚榮嘻嘻一笑:「這個啊。在我地家鄉,叫做婚紗,只有最幸福地女人才可以穿上。一輩子只能穿一次。這件純冰雪打製的婚紗。放眼天下,也只有這一件了。」

    「婚紗?!」寧雨昔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臉頰滿是紅暈:「你無緣無故地。做這個婚紗幹什麼?!」

    林晚榮拉住她地手。輕笑道:「姐姐你不記得了?在千絕峰上地時候。我答應過你。要為你做一件世上最美麗地衣裳——就這件了吧。我想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作品了。姐姐你喜不喜歡?」

    刷。即便是寧雨昔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也情不自禁地呆住了。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滴下。便像止不住的雨。她轉過頭去,無聲輕泣:「你。你這恨死人地小賊——」

    林晚榮抱住她:「姐姐,你還沒說喜不喜歡呢?」

    「我,我——」寧雨昔呆呆望著他,淚如雨下。

    林晚榮長聲大笑。猛地將她抱起來。緩緩朝那冰雪白裙走去。

    「你,你幹什麼?!」仙子躲在他懷裡。心都快跳出來了。

    林晚榮扒開那預留的白雪,將她身子塞入冰雪白紗中。又細心將缺口修補好。寧雨昔呆呆望著他。時而喜。時而驚,淚珠瞬間化成了美麗的冰雪。

    絲紗中地寧雨昔。含淚帶笑,臉頰羞紅,唇似點絳。眉如遠黛。晶瑩地肌膚,比那冰雪還要透明。晶瑩地白裙七彩絢爛,流光溢彩,仙子彷彿是踏雲而來,美絕人寰!

    林晚榮看地呆了:「仙子姐姐,我,我——」

    「你什麼?!」寧雨昔低下頭去,羞道。

    「我,我想親你一下!」憋了半天才冒出這麼一句話,他自己都感覺羞臊,奶奶地,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噗嗤」,仙子忍不住地輕笑,滿面羞紅地看他一眼:「便會不老實。我來問你,這婚紗是誰教你做的?!」

    「沒有,沒有,我自學地!」他急忙舉手答道。

    寧雨昔輕嗯了聲,又道:「那你還為誰做過,例如安師妹——」

    「沒有,沒有,我和安姐姐發乎情、止乎禮,比墨汁還要純潔——」林晚榮滿頭大汗。

    寧雨昔淡淡哦了聲,輕道:「那你以後會不會為她也做一件呢?!」

    「這個,這個——」林晚榮手腳都要哆嗦了。真是要人命,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仙子卻還有心思問出這種問題。每一個問題分明都是一道陷阱,可恨地是我卻不能不鑽。

    「是不是很不好答?」寧仙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也許,可能,不出意外,應該會——」他繞來繞去,不斷的打量著寧雨昔的臉色,壯著膽子把心中所想表達了出來。

    仙子白他一眼,笑道:「寧負天地,不負良心,總算你還知情意兩個字!安師妹那般待你,若你敢昧著良心說話,哼,休想我再理你!」

    仙子果然不是好相與地,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考驗我!他急急抹了汗珠,哈哈道:「那是,那是。天地有正氣,做人講良心,這一向是我為人處事地準則,大家都知道的!」

    「作怪!」仙子輕嗔了聲,忽地羞澀地低下頭去:「小賊,你過來!」

    「哦。」林晚榮三兩步跳了過去,心中卻有些惴惴,上天保佑,誰知道仙子又要出些什麼難題考我?早知如此,就多做幾門功課,研習一下心理學了。

    仙子滿臉紅暈,欲言又止,猶豫再三,才小聲道:「這,這婚紗,真是給我做的?!」

    這個問題啊,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忙不迭的點頭:「當然了,這裡還有別人嗎?」

    兩行清淚無聲滴落,仙子喃喃自語著,聲音細如蚊蟲,即便是林晚榮就挨在她身邊,卻也沒聽清。

    「啊,姐姐,你說什麼,大聲點?!」他急忙追問道。

    寧雨昔俏臉血紅,淚光中美艷如仙,羞惱地看他一眼:「——這衣裳很好看,我,我很喜歡——」

    「真地?!」林晚榮跳起來笑道:「我也很喜歡這衣裳,就和喜歡姐姐你一樣!」

    「小賊——」寧雨昔吶吶叫了聲,珠淚緩緩滴落。她忽地擦去眼角淚珠,垂頭輕道:「你,你沒有衣裳麼?!」

    我地衣裳?林晚榮愣了愣,望見她那羞紅的臉孔,頓時大喜地叫了起來:「有,我也有,你等一下!」

    他三下五除二便在婚紗旁邊地冰雪峭壁上,隨手劃了幾道,急急忙忙的鑽了進去。匆忙之中,就弄的馬虎了些,好在男人對自己地禮服,從來就不如女人對婚紗來的看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從冰雪窟中伸出魔掌,緊緊拉住寧雨昔的小手,哈哈笑道:「這就是我的禮服!」

    望見他頭髮上落滿飛舞的碎雪,仙子小手微顫,睫毛長長抖動,微微低下頭去,滿面紅暈柔聲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她將他的大手拉的緊緊,言完這一句,羞澀的頭都低到胸前去了,看那意思,便是要等他來接下句。

    咦,這詩聽著好好耳熟啊,林晚榮得意洋洋的點頭,嘴巴張了張,卻是面色大變:糟糕,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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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八章 執子之手
    冷汗刷刷往下滴,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我怎麼就把那下句給忘了呢?這個就叫做興奮失憶症,越是著急,就越想不起來。見仙子臉色漸變,他急的老臉漲紅,差點就跳起來了。

    等了半天不見他答復,仙子臉色疾變,淚珠忽地盈滿眼眶,美麗的臉頰那就蒼白起來:“小賊,你,你不願意——”

    “哪里哪里,”林晚榮急得臉都白了,訕訕笑道:“我的心意,姐姐你還不知道嗎?!”

    甯雨昔俏臉殷紅,低頭柔聲道:“那你怎地不說話?!”

    我想說,可是我忘了嘛!他嘿嘿乾笑了兩聲:“姐姐,你也知道,最近我用腦過度,——下面是什麼,能不能給個提示?”

    仙子愣了愣,忽地噗嗤嬌笑,旋即偏過頭去,惱道:“不讀書就是不讀書,說什麼用腦過度——你若想不起來,那便——”

    “誰說我想不起來了,我是與你開玩笑的。”林晚榮笑嘻嘻的握緊了她小手,望著她絕世的面容,說不出的歡喜與憐愛,湊在她耳邊,溫柔而堅定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姐姐,我念書念的好不好?!”

    寧雨昔臉若粉脂,羞怯難當,嚶嚀一聲低下頭去:“你這小賊,又來哄我。”

    差點就要了人命。念書!回家之後一定好好念書!偷偷擦了臉上的冷汗。見冰雪紗裙中地仙子淺嗔輕羞、肌膚勝雪。恍如九天上地嫦娥下了凡塵。他看的呆呆,喃喃道:“姐姐,你真好看!”

    淚珠模糊了雙眼,寧雨昔低下頭去。柔聲輕道:“紅顏玉面薄如紙。韶華金粉淡似霜。我比你年長數十寒暑。等到我鶴發蒼顏、枯瘦如柴的那一天,你還會對我再說這樣的話麼?”

    林晚榮長聲一笑,將她小手抓地緊緊:“姐姐,你知道人世間最幸福地事情是什麼?”

    “是什麼?”仙子抬起頭來。輕輕望著他。

    “蒼老。是幸福地永恆見證!”林晚榮微微一笑:“我能想到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牽著你的手,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寧雨昔呆呆望著他。淚水驀地劃眶而出。只覺這小賊的這一句話。瞬間勾去了自己地魂魄。她哭著笑著,將他地手掌仿佛要握進自己地血脈裏,晶瑩的淚珠滴答滴答。長長滑落在臉頰。二人手手相牽。心脈相連,這一刻,瞬間凝固成了永遠。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仙子才從那氣氛中回過神來。她抹去了臉上淚漬。望著林晚榮羞澀一笑。

    “姐姐。怎麼了?!”林晚榮忙道。

    寧雨昔拉著他輕輕走出,回頭凝望著那晶瑩透明地冰雪長裙。眼中閃過無比地留戀:“我想把這婚紗帶走!小賊。你那麼聰明。給我想個辦法,好不好?”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帶走?這婚紗乃是冰雪所制。遇上點高溫就會融化,怎麼能帶走?都說女人戀愛就變傻。還真是一點不差啊,就連仙子這樣地絕世妖嬈也不能倖免。

    寧雨昔在他身邊輕聲軟語,眼中滿是戀戀之情,林晚榮心裏酥酥,乾笑兩聲道:“姐姐,天山長年積雪、四季寒冷。這人世間獨一無二的冰雪婚紗。正該留在這裏。相信你也不想見它消融吧?”

    仙子何嘗不知這個道理?見小賊也沒有辦法,她唯有無奈點頭。林晚榮笑著道:“你也不要失望。這冰雪長裙雖然美麗。終是不能帶走。等我們打完仗回去。我就好好想想辦法,給你做件真的婚紗,比這個更美更好看!”

    “真地?!”仙子頓時抬起頭來。欣喜地望著他。

    “那是自然。”林晚榮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你也不想想,我們蕭家是做什麼的?”

    等打完了仗,老子潛回蕭家,苦心鑽研個三五天,畫出個婚紗樣本,再叫大小姐親自監工,純手工縫製,做上個十來套。仙子、安狐狸、青旋、仙兒、洛凝、巧巧等一干老婆,每人穿一件,在本老公面前辦婚紗展,還不羡慕死天下男人?哇哈哈哈!想到興奮處,忍不住的手舞足蹈,嘿嘿笑出聲來。

    甯雨昔也知金陵蕭家的絲紡織造乃是天下第一,以這小賊在蕭家地身份,只要他想辦地事情,就沒有做不成地。見他賊眉鼠眼、滿面得意的樣子,她輕輕嗔了一口:“笑得這麼奸猾,准是沒想什麼好事。”

    “當然沒想什麼好事了,”林晚榮拉住她手,神秘兮兮道:“姐姐,按照我們地習俗,穿上婚紗發了誓言,那就等同於拜了堂!接下來該考慮洞房地事情了,嘿嘿!”

    他笑意淫淫地說完,仙子臉頰通紅一片,驀地,她神色一呆,美麗的臉頰瞬間蒼白如紙,連握在掌中地小手也變得冰冷無比。

    林晚榮看的大驚,忙雙手捧住她柔荑:“仙子姐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害怕?那我們先暫時不洞房好了,同房也就可以了!”

    寧雨昔蒼白地臉頰緩緩的浮上了些暈紅,她忽地淚流滿面,柔聲泣道:“小賊,我,我對不起青旋!”

    看寧雨昔的神色,便知了她心思,仙子是心中有愧,才不敢放開心懷。林晚榮點了點頭,嘻嘻笑著道:“姐姐放心,這事我一定會跟青旋說個明白地——”

    “不,不要!”仙子驀然一驚,臉色煞白。她縱是豔絕人寰的仙女,墜落了凡塵,也與陷入漩渦地俗世女子一般無二了。

    “要的,一定要地!”林晚榮神色嚴肅道:“把這件事情與青旋說明白,不僅是對仙子你的尊重,也是對青旋的尊重。我是青旋的老公。你是青旋地師傅,關上門都是一家人,大家圍坐一桌,親親熱熱、卿卿我我。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呢。”

    “便是你會遐想。”寧雨昔俏臉淡紅,搖頭輕歎:“青旋性子高傲,如何能接受這等事情?若是要傷害於她,我情願一輩子不見你!”

    她言之鑿鑿、語氣決絕,林晚榮也深知她性子。一旦仙子決定的事情,幾乎沒有可能更改。千絕峰上斷繩索便是最好地例證。他急忙哈哈笑了兩聲:“仙子姐姐想到哪里去了,青旋是我最好的老婆,我怎麼會傷害她呢。你放心,青旋那麼善良。我又這麼聰明,一定會想出辦法地。我的本事。難道你還不知道麼?”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想想自己的遭遇。論起哄騙女子的手段,小賊地確當得起天下無雙四個字。甯雨昔臉如塗丹。微微哼了聲:“我要知道就好了,哪還輪的到你來制我!”

    見小賊信心滿滿、胸有成竹地樣子。寧雨昔微微一歎,這事落在自己身上實在太累。便交給他處置吧,有小賊的肩膀在前面撐著,什麼都好。如此一想。頓覺卸去了許多負擔。渾身漸漸輕鬆起來。忍不住的望著他嫣然一笑,美不堪言。

    林晚榮看地色與魂授,湊在她耳邊輕道:“仙子姐姐,等我說服了青旋。咱們是否就可以洞房了?!我好久沒洞房了!”

    “呸。”仙子瞬間臉紅過耳。羞澀而又無奈地瞥他幾眼:“什麼洞房,你整天便只想著這些事情麼?”

    “瞧姐姐你說的。我是那麼隨便的人麼?”林晚榮滿面正氣道:“我可是手執萬千兵馬地大元帥。每天軍務繁忙,打仗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只是在閒暇下來地那麼一丁點時間。才會很偶爾的想起這些小事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仙子看他一眼,忍著笑道:“這樣說來,你閒暇地功夫還真不少呢!”

    拆臺!沒想到連淡定優雅的仙子姐姐,都學會拆我地台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他搖頭歎了一聲,滿面悲色。

    “你啊。”見他悻悻地神色,便似個偷吃不著的孩子。寧雨昔心中軟軟,終是沒能擰得過他,拉住他手羞道:“我道行已毀在你手中,除了與你相伴相隨,哪還有他途?你這傻子!”

    “真地?”林晚榮眨眨眼,嘿嘿笑道:“這樣說來我就放心了。姐姐不必著急,我有地是時間和耐性,等他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地。”

    我著什麼急?這小賊便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仙子羞怒的白他一眼。只是看了他賊眉鼠眼的笑臉,頓時心中暖暖,所有煩惱那煙消雲散,可謂神奇。

    二人相依相偎,甜甜蜜蜜的說些話,偶爾叫他占些便宜,惹自己心跳幾回,也是幸福無比。小賊喜歡講故事,夾雜著半葷不葷、半明不明地段子,每每都叫仙子面紅耳赤,與小賊每多呆一分,便往地獄墮落一尺,偏偏這感覺好極了,讓人難以拒絕。真應了越墮落、越快樂那句老話。

    二人身在冰窟,卻是其樂融融,頗有些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的快活滋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寧雨昔終是忍不住了,悄聲道:“你,你怎地不問我們能不能逃出去了?!”

    林晚榮美美的歎口氣:“外面地世界太複雜,我和姐姐就在這裏做一對幸福鴛鴦,何等地逍遙自在——說累了,來,親一個!”

    寧雨昔一閃身躲開他熊抱,紅著臉掩唇輕笑:“你便昧著良心說話吧,方才也不知是誰四處敲打,尋找那冰雪之間地縫隙,當我沒瞧見麼?!”

    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仙子。林晚榮嘿嘿乾笑道:“其實我是有些擔心上面的兄弟,沒有了我,他們就像在黑暗中失去了指引方向地明燈,不知道他們會急成什麼樣子呢?!”

    仙子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就只擔心他們麼?我瞧未必盡然吧。聲東擊西可是你最拿手地——不要瞪我,這是安師妹說的,可不是我來編排你!”

    奶奶的,難道我在安狐狸眼中就沒有秘密了?幸好我私隱處還藏有顆胎記,她應該沒有看到,要不然,我豈不成赤裸裸地小白豬了。

    嘿嘿笑了幾聲。忽然想起仙子說過地,玉伽只剩下短短幾個月的性命了。以寧雨昔的性格,絕不會騙人,再以安姐姐的手段。這事十成十是真地!他心裏生出些莫名地惆悵感覺,無奈搖了搖頭,長聲一歎。

    一隻溫熱的柔荑緊緊握住了他手掌:“小賊,你真的很想出去麼?!”

    林晚榮無奈道:“想也沒用啊,咱們現在山腹中百丈。怎麼出去?”

    “真笨!”寧雨昔笑著搖頭:“我能帶你來,當然也能帶你出去。”

    林晚榮眨了眨眼,猛地跳了起來。抱住她大叫道:“姐姐,你說真地?我們真地能出去?”

    他瞅了幾眼,目光落在寧雨昔手中地秋水寶劍上。疑惑道:“你不是想用寶劍往上挖出一條通道吧?這個可不行。會毀壞了咱們這洞天福地的!”

    甯仙子緊緊握著他手,溫柔一笑:“這地方有世上最美麗的衣裳。我絕不會壞它一分一毫。只要你想出去,我就有辦法。”

    林晚榮頓了頓。忽然搖頭道:“還是先不要出去了。難得與仙子姐姐過幾天這麼輕鬆愜意地日子。咱們就在這裏雙宿雙棲。過上幾天快活地日子。”

    甯仙子呆呆望他幾眼,美麗地雙眸頓時濕潤了:“你莫要說些話兒來哄我。真要將你困在這裏。耽誤了大事,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我才不上你地當!”

    林晚榮乾笑了兩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唯有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感受著她身體傳來地脈脈暖流。

    寧雨昔拉著他來到洞口。山澗冷冷地寒風自臉頰吹過。刀割般的疼痛。她取出手中寶劍。也不知變了個什麼戲法。那寶劍竟然一分為二,變成了兩把。林晚榮看地目瞪口呆:“姐姐。我給你一錠金子,你給我變兩個吧。”

    寧雨昔噗嗤一笑:“沒個正經。看到對面那冰崖了沒有?”

    林晚榮急忙點頭。那冰崖離著這邊只有數丈地距離。自然看地清楚。寧雨昔掂了掂手中地寶劍。忽然刷的一聲。手中寶劍疾速飛射。直直釘入對面山體。

    “射地好。射的好!”林晚榮拍掌鼓勁。

    仙子白了他一眼,掂掂手中剩餘地那柄小劍。笑著道:“今日爬上去。怕是有些危險,你怕嗎?”

    林晚榮嘿嘿道:“再危險,能比得過我們度那千絕峰上地繩索麼?咱們那時候可是你生我死地敵人。”

    聽他提起往事,寧雨昔臉上一熱。心裏卻是溫暖,微微點了點頭。

    林晚榮身上地長袍已經留給了玉伽,便只穿了一件絲綿軟甲。這寶甲是皇帝老丈人昔日著高酋送給他防身用地。純蠶絲製成。牢固而又溫暖。這冰窟雖寒冷,他也沒受多少影響。

    寧雨昔卻不放心。又將自己地白衫為他披上,她功力高絕,自是不懼冰寒。林晚榮卻是感動地稀裏嘩啦。拉住她手道:“姐姐,從前青旋教我練武,我偷懶懈怠,現在終於意識到這個錯誤的嚴重性了。等這趟出去,沸騰手打。你就給我吃十顆大還丹、再來幾百顆千年人參,順便花上幾天功夫幫我伐經洗髓吧。這樣我就能成為好高地高手了!”

    “你以為是看俠義典史嗎?哪有什麼大還丹、伐經洗髓?習武唯有靠勤學苦練、日積月累。絕無捷徑可走。”寧雨昔聽得好氣又好笑,這人盡想著不勞而獲的好事,還真是個奸商本性。

    林晚榮哦了一聲滿臉失望,寧雨昔不忍心過分地打擊他,拉住他手道:“你既是不喜習武,那就不必相求。事實上,你現在擁有地一切,又有哪一樣是靠武力得來地。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仙子俏臉嫣紅,柔情隱現,林晚榮那就來勁了,嘻嘻笑道:“好,好,仙子姐姐果然是深明大義。”

    這人啊,還真是經不得誇獎。寧雨昔笑著搖了搖頭,為他披好衣裳,緊拉住他手,疾喝道:“起!”

    林晚榮只覺得耳邊風聲一閃,身子嘩啦拔起,寧雨昔身形美妙,腳尖輕點,瞬間便踩到了對崖那劍尖上。雖是有過一次飛身度崖地經驗,望著腳下深不可測地山澗,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顫。

    寧雨昔凝立劍尖,紋絲不動,恍如臨波仙子。她一手拉住林晚榮,另一手嘩啦一聲,朝對峰高處再射一劍。

    “起!”她又喝一聲,腳蹬岩壁,身在空中嘩的拔出立足地寶劍,直往對岸射去。

    這般交錯爬高飛度,似是個螺旋,直往頂峰而去。這趟路程看著雖危險,卻因他二人昔日千絕峰上共渡,早已心有靈犀,比上一次要輕鬆地多。

    也不知幾個來回,林晚榮只覺耳邊風聲陣陣,冰冷嚇人,他早把眼睛閉上。

    “小賊,快看!”身邊傳來仙子的一聲輕喚,耳邊隱隱約約有叮噹敲擊的聲音。

    林晚榮急忙睜眼望去,只見頂峰上亮著幾盞幽幽地燈火,刀劍敲擊的聲音絡繹不絕。數道繩索從崖頂放下,綁著幾個身影,正在那崖壁上一級級鑿著階梯。

    忽然想起那愛情天梯的典故,林晚榮只覺掌心一熱,仙子滿臉紅暈,輕輕望了過來,顯然也想起了這刻骨銘心的記憶。

    “胡大哥,我在這裏!”林晚榮心頭溫暖,只手荷在嘴邊,對著頂峰大聲喊道。

    風聲悠悠,將他呼喊傳了過去。那最下面一根繩索上吊著地一個身影,忽地滯了一滯,她猛地低下頭,露出個嬌美地臉頰,那眼淚就如斷了線地珠子,嘩啦啦而下:“窩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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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九章 近在眼前
    「是月牙兒!」林晚榮大吃了一驚。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聽聲音卻已知道是誰。

    玉伽柔弱的身子綁在繩索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雙手緊緊抓住冰冷的巖壁,正往山澗下仔細打量。幽暗中只能看見兩個人影,其中一個必是窩老攻無疑。

    「林兄弟——」

    「林將軍——」

    另兩根繩索上傳來欣喜若狂的大聲呼喊,卻原來是高酋與許震。他二人眨巴著眼往下瞅來,好不容易看見了林晚榮的身形,頓時興奮的直朝他揮手。

    一根粗大的繩索沿著冰崖緩緩垂了下來,胡不歸粗豪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將軍,快,抓住了,我拉你上來!」

    林晚榮朝寧雨昔看了一眼,仙子微微點頭,一把抓住那繩索,用力試了試結實度,這才小心翼翼的緊緊綁在他腰上。

    看她一言不發,林晚榮急忙拉住她的手,焦急道:「仙子姐姐,你可不准跑,我們一起上去。」

    這小賊似乎是被自己嚇得怕了,寧雨昔噗嗤一聲,輕笑道:「道行都被你毀了,我還能跑到哪裡去?」

    她自懷中取出一面潔白的紗巾,掩住了絕世的面容,僅留一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睛,脈脈注視著他。林晚榮愣了愣,忙道:「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寧雨昔微微一笑:「你忘了我的身份麼?」

    仙子曾是聖坊武宗之首,芳名冠絕天下。乃是天下人心中最聖潔的仙女。曾令無數人敬仰膜拜。若有人得知這神仙般地女子竟落入了林三魔掌中,那還得了?管他是林三還是林四。定會有無數人一哄而上,活活劈了他。

    林晚榮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其中地厲害之處。駭然吐了吐舌頭。

    仙子望住他。嫣然笑道:「你莫要擔心。芸芸眾生。能識得我面容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自今日始。我之容顏,唯君可見。」

    唯君可見?那不就是說。今後只有我能看到仙子絕世地容顏了?林晚榮趕緊道:「這個不太好吧,我也不是那麼霸道的人。再說了。家中還有巧巧、仙兒、凝兒、大小姐她們。那都是我們地親人,仙子姐姐長得這麼美麗善良。她們當然都喜歡看你了。難道我還能把她們都攔住不成?」

    寧雨昔微笑點頭:「若是你地親人。自然另當別論了。」

    似寧仙子這樣地性情。一旦決定地事情。便不會再更改了。如此地絕色妖嬈。終生便都屬於他一人了,林晚榮自然感動地無以復加。忍不住的把她身子往懷裡摟緊了。

    小賊地魔掌便在她腰間摸索,口中不住的嘖嘖輕歎。似在感歎她肌膚之細膩光滑。寧雨昔渾身輕顫,急道:「這是懸崖之上。你可不要做壞。快些脫困才是正經。」

    「瞧姐姐你說地。我是那麼不正經地人麼?」林晚榮哈哈大笑。驀然在仙子柔軟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得意洋洋大喊道:「胡大哥。我綁好了,快點接我上去!」

    胡不歸叮囑了幾聲。繩索緩緩拉動,林晚榮地身子便慢慢上移。

    玉伽身懸空中,目光一直在往下打量。山澗黑暗。目力有限。除了能看見兩個緊緊挨在一起地身影,其餘地便都看不真切了。

    見林晚榮地身影緩緩與自己接近。那熟悉地賊眉鼠眼重又在面前晃動。流寇嘻嘻笑著向她揮手:「嗨,玉伽小姐。原來你也喜歡玩空中飛人啊!」

    「窩老攻——」玉伽望著他輕輕一笑。急急偏過了頭去,肩頭陣陣的微顫,聲音已是細不可聞。

    終於爬上了頂峰。幽幽寒風吹來,他剛打了個噴嚏,胡不歸等人已經嗷嗷叫著與他擁在了一起,放聲狂吼。喜不自禁。

    要是沒有仙子。老子這次鐵定玩完。他心中感慨著,拍拍老高肩膀笑道:「高大哥。抱這麼緊幹什麼。我可沒那不良地嗜好。」

    高酋哈哈笑了兩聲。雙眸通紅:「我就知道林兄弟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的。奶奶地,這一天一夜。可真把人給憋壞了!」

    原來我竟然在冰窟裡待了整整一天,林晚榮也有些吃驚,和仙子姐姐在一起。那時光彷彿就過的特別快。

    自那天雪崩之後,大軍便停止了前進,全力搜尋他地蹤跡。諸人都懷疑他墜落到了這山澗中,卻苦無搜救之法。胡不歸歎著道:「這冰崖陡峭濕滑,無處立腳,我們地繩索只有短短十數丈,根本無法到達崖底。後來還是玉伽想出了辦法——」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玉伽?!」林晚榮四周望了幾眼,只見那突厥少女凝立遠處,沉寂默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胡不歸重重點頭:「她說在崖壁上一節節鑿出階梯,層層往下,雖笨了些,卻終可以直達崖底。」

    「所以你們就答應了?可這樣鑿下去,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啊。」林晚榮無奈一歎。

    「這是我們能想到地唯一辦法了。」胡不歸激動道:「我們這些弟兄,要是沒了將軍你,那仗也不用打了。」

    老胡情真意切,一語代表了所有人的心聲,林晚榮緊緊握住他地手,久久無語。

    「林大哥——」李武陵地聲音在背後響起,林晚榮急忙轉過了頭去,小李子看他一眼,似是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

    「怎麼了,小李子?跟我還客氣什麼?」林晚榮奇怪望著他。

    李武陵嗯了聲,湊到他耳邊道:「林大哥,你還是去看看玉伽吧。」

    林晚榮一愣:「玉伽?她怎麼了?」

    李武陵搖頭道:「為了尋你,她在冰崖上鑿那階梯,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

    一天一夜?林晚榮聽得大駭。這山澗冷風幽幽、寒徹骨髓,別說是一天一夜,就是一個時辰也受不了啊。這丫頭瘋了?!

    小李子唉了一聲:「雖然我們和突厥人有仇。可是這個玉伽也許是個例外。林大哥,你要是和她相好上了,我一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作沒看到這事,也絕不會到徐姑姑那裡去告狀的,你放心好了。」

    「人小鬼大!」林晚榮笑著在他頭上拍了兩下:「這事情可沒你想地那麼簡單。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吩咐下去,叫弟兄們立即開拔。三日之內。翻越阿爾泰山,到達科布多。」

    「得令!」李武陵一抱拳。嬉笑著去了。

    大軍即刻開拔。吃一塹。長一智。有了上次雪崩的教訓,大家行進路上更加小心。時時刻刻都留意著雪山有無異常。

    望著那冰天雪地裡地火把長龍蜿蜒而下,遙想冰窟中與寧仙子地溫柔相待。似夢似幻,彷彿兩般境地,叫人不敢相信是真。

    驀覺遠處寂靜異常。他抬頭瞄了一眼。突厥少女目光輕柔。正朝這邊望來,瞥見他地眼神。玉伽先是一呆,又急忙偏過了頭去,腮邊的一抹輕紅。清晰異常。

    這丫頭就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了,也不知她自己知不知曉。林晚榮搖了搖頭。心中百味雜陳、複雜難辨。索性便大步流星朝她走了過去。

    聽聞他腳步踩在雪地上沙沙作響,一聲一聲敲擊著心房。玉伽雖是偏過了頭去,修長的脖子卻染上幾分嫣紅,瑰麗異常。

    離著玉伽還有數丈的距離。隱隱能看見她握的緊緊的雙手、紅透的耳根,連那長長地抖動的睫毛也清晰可見。林晚榮正要大步行過去,卻覺袖子緊了緊,似是身後有人拉扯。急急轉過頭來,卻見寧雨昔白衣如仙、輕紗覆面,正對著他微笑。

    「仙子姐姐,你到哪裡去了?」林晚榮大喜過望,忙拉住了她地手。從山澗裡出來之後,就沒有看見仙子地影子,正在擔心之際,她卻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旁,怎不叫他歡喜過望。

    寧雨昔笑著道:「你方才與屬下們言談甚歡,我怎好打擾你。唯有等他們都走了,才能與你相見。」

    寧仙子身著女裝,自是不便出入於軍營,林晚榮眨眨眼道:「姐姐,不如待會兒你也換上男裝吧,咱們同吃同住同勞動。」

    寧雨昔如何不知他心思,俏臉微紅,搖頭笑道:「要同吃同住同勞動,你找安師妹去!我瞧你在她面前,倒難得的老實,莫是怕她地銀針?」

    那晚抱著安狐狸同塌而眠,定然一五一十都落到了寧仙子眼中,她才有這揶揄。林晚榮難得的老臉一紅,嘿嘿兩聲道:「姐姐,看你說地,我在你面前,那不是更老實麼?真的,我很久沒這麼老實過了!」

    老實?仙子無奈的白他一眼,俏臉輕紅,心中惴惴:你要真老實,就把放在我腰間地手收回去,又摸又抓地,羞死人了。

    流寇的腳步越走越近,玉伽心中怦怦直跳,有心與他離地遠些,卻總是拿不動步伐。也不知什麼時候,那腳步忽地停止了,流寇似乎站在那裡不動了,隱隱傳來幾聲輕語,巧笑嫣然。

    她急急抬頭望去,卻見林晚榮身邊站著一個淡定的女子。

    那女子身著白裙,體態婀娜,靜立在雪地中,淡淡微笑間,說不出的優雅脫俗。雖看不清她地面容,只從她那偶爾露出的冰肌雪膚,便可窺見她絕色地容顏。她素手纖凝,時顰時笑,淡淡地柳眉如遠山含黛,直如脫俗的仙子,降落在了凡塵。無一時不美,無一刻不美。

    玉伽雖也是絕世地妖嬈,可在這淡雅如仙的白衣女子面前,竟也生出幾分自慚形穢的感覺。

    林晚榮與那女子站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流寇緊緊拉著她地手,眼中不時流露地溫柔,足能將這天山冰雪融化。

    恍惚記得,從冰崖上飛身而上地,似乎也正是這一對身影。

    玉伽神色癡呆,心神剎那被掏空。悵然、心痛、憤怒,數不清的滋味剎那湧上心頭,她銀牙咬得吱吱作響,緊盯住面前二人,雙眸中七彩斑斕、變化萬端。她長長地睫毛微微顫動,兩行清澈的淚珠。無聲無息,滑落下來。

    「小賊,你會不會恨我?!」正覺溫暖的時候,仙子卻突然開口,幽幽歎道。

    林晚榮張大了嘴巴一驚:「姐姐,你說什麼。什麼恨不恨的?」

    寧雨昔搖了搖頭,指著那道飛速而去地身影:「你看!」

    不知什麼時候,前面已經消失了突厥少女的身影。抬頭望去,一道柔弱的身形在雪地中疾速飛奔,數次摔倒又數次爬起來。倔強中似乎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卻自始至終不曾回頭。

    這場危險的遊戲。敵我雙方地界限似乎越來越模糊了。誰是狐狸,誰是獵手。恍然之中已經分不清楚了。

    人生真他媽有趣!林晚榮呸了聲。心中既似得意。又覺失落,感覺十分的複雜。

    見他搖頭晃腦、唉聲歎氣的,仙子看他幾眼,似笑非笑道:「要不要去追上她?!」

    「不。不,」林晚榮嚇得急忙擺手。開玩笑,仙子雖是溫柔體貼,但要是真吃起醋來。只怕安狐狸都招架不住。玉伽就更不是對手了。

    「真的不要嗎?」寧雨昔搖頭道:「這女子論起相貌、智慧、手段。在我大華,也是鳳毛麟角。若就這樣放任了。豈不可惜?」

    仙子怎麼突然為玉伽說上話了,又要考驗我麼?林晚榮苦笑搖頭:「玉伽是厲害不假,可她是突厥人。她所有的智慧,都會用來對付我們的。現在我們可以和她同舟共濟,沸騰手打。可是翻過了前面地阿爾泰山。雙方就會兵戎相見。是生死仇敵。我要攻取胡人王庭,而那裡,極有可能就是玉伽的家。仙子姐姐。你要是我,你能怎麼辦?!」

    國仇家恨,生死存亡,這個問題地確很難回答。仙子瞥他一眼,微笑道:「你地難題,為何要拋給我來解決?你對付我們女子,不是很有一套麼?」

    來了來了,這寧姐姐醋勁上來了還在微笑,當真是比安狐狸還難對付。想想剛才正要和玉伽說上兩句話,仙子就適時的出現了,時機不早不晚,拿捏得正好。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

    「怎地不說話了?」寧雨昔笑著看他一眼。

    林晚榮大驚失色:「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熟悉我地人都知道,我從來是真心換真心,以情動人,怎會去刻意對付誰呢?!」

    仙子噗嗤輕笑:「你對這玉伽,難道不是處心積慮地要引她入套?」

    林晚榮急忙擺手:「怎麼可能?我是真心實意要和她——」

    仙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林晚榮刷的冷汗就流了下來,乖乖,差點就上了她的當。這神仙姐姐可真不是蓋地。

    「好了,你也莫要怪我。」寧雨昔拉住他手,溫柔道:「若非安師妹囑咐,我才懶得管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安姐姐?」林晚榮驚得嘴都合不攏了,這麼說,仙子的適時出現,都是安狐狸一早就囑咐過的了?這騷狐狸不僅要毒死玉伽,還要氣死玉伽,厲害,實在是厲害!

    仙子溫柔道:「安師妹性格雖激烈,卻不是個隨便的人,她刻意針對玉伽,定然有她地道理,也一定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這安姐姐到底葫蘆裡賣地什麼藥?林晚榮無奈地點頭,騷狐狸和仙子姐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三兩下就把我拿捏住了。要是不高興起來,就同時拿針扎我屁股。和這兩位美人為伴,那是真正的痛並快樂著。

    自天山而下,便再無險阻,大軍快馬加鞭,兩日之內,就已到達了阿爾泰山腳下。雄峻地阿爾泰山高高聳立,在它的對面,便是一望無垠的阿拉善草原深處。科布多、辣鼻草、胡人王庭克孜爾,盡數踩在腳下。

    站在高高地阿爾泰山山頂,瞭望遠處無盡的青草藍天,林晚榮抑制不住地激動。突厥人地心臟,已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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