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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易】覆雨翻雲【共29卷】[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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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0:58: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大戰艷女

  龐斑看著車窗外不住轉換的景色,神情靜若止水。
  蹄聲響起。
  黑僕策騎來到車旁,恭敬報告道:「仍找不到花護法的行蹤,根據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應亦是到應天府去。」
  龐斑嘴角飄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黑僕道:「花護法違背了主人的命令,要不要下追殺令?」
  龐斑歎道:「追殺令?難道我真要把她殺了嗎?她若能離開韓柏,那韓柏的魔種便是假的了,這事要怪便怪老天爺吧!」
  黑僕愕然無語。
  龐斑淡然一笑道:「解語一事交由赤媚親自處理,只要殺死韓柏,事情自會了結。」
  黑僕連忙應是。
  龐斑精神一振道:「聽說水月大宗已到了京師,真希望他做一兩件蠢車出來,那我便有借口試試他號稱無敵於東瀛的水月刀了。」言罷微微一歎,望往烏雲密佈的天空,平靜地道:「快要下雪了。」
  雪粉飄飛下,年輕一代最出類拔萃的三大高手,步出變成了雪白世界的莫愁湖。
  剛轉上大街,一騎疾馳而過,同韓柏彈出一張折成三角形的信箋。
  三人同感錯愕,由戚長征接到手中後,遞給韓柏笑道:「看是那個暗戀你的妞兒的你私會的傳書。」
  韓柏罵了聲去你的。打開一看,只見上面以清秀的字體寫著:「西戌之交,清涼古寺,不見不散。」
  戚長征吹起口哨來。
  風行烈皺眉道:「別忘了夢瑤約了你亥時頭見,相差只一個時辰,若你赴別的約會,恐怕有點不妥當,她究竟是誰?」
  韓柏苦惱地道:「盈散花。唉:她永遠只會為我帶來煩惱。」接著迅速把盈散花的事說了一遍,道:「我愈來愈感到她的危險性,若她能回心轉意,放棄對燕王的陰謀,我會少了很多煩惱。」
  戚長征歎道:「那麼說是不能不去的了。」
  韓柏撕碎信簍,舉步便走,道:「趁現在有點時間,待我把從花解語、秀色和自己領悟得來的御女秘術,說給你們參考,對你們來說,應是一聽便曉。」按著把心得一一道出。
  戚長征大惑興奮,不住詢問,令風行烈亦得益不淺,暗忖假如把這些手法心法用在谷姿仙三女身上,會是怎麼一番情景,又想起立即便可去付諸實行,亦不由豪興大發,決意轟轟烈烈去幹個痛快,收服那群妖女。
  三人愈走愈慢,足足半個時辰才經過玄母廟,戚長征忽道:「有件事,想請韓兄你幫忙。」
  韓柏曬道:「說得這麼客氣,那像老戚的作風,有事盡避吩咐吧!」
  戚長征笑道:「這位美人兒你還很熟呢!」於是簡單地把與韓慧芷的事說出來,還道:「她妹於寧芷連夢囈都叫著你的名字,若你有興趣,莫要放過她啊!這麼可愛的小妹子。」
  韓柏聽得呆在當場。
  在韓家當僕役時,自懂人事,便一直暗戀著這美麗可人的五小姐,可是偏是她害得自己入獄,現在忽然又改過來愛上他。真教他不知是何滋味!但無論如何,她總是自己的初戀情人。
  風行烈提醒道:「長征還未說要韓柏怎樣幫你。」
  戚長征若無其事道:「很簡單,老韓現在和老朱的關係這麼好,出句聲叫老朱下旨,便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讓我也可以晚晚享受左擁宋媚,右擁韓慧芷之樂。」
  風行烈失聲道:「你要老朱怎樣寫那聖旨,難道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某君之女立即下嫁朝廷欽犯怒蛟幫叛賊戚長征?」
  韓柏搔頭道:「這關節確有點問題,但我卻相信朱元璋這大奸王必有方法解決,讓我和他商量一下。噢!到了,就是這一間。」
  大門打了開來,看門的一見韓柏,喜道:「專使大人來了,老闆娘盼了你整個早上。」忙把三人請進大廳,另有人往通知媚娘。
  三人交換了個眼色,表示決意要大幹一場。既知道她們是何方神聖後,自然少了感情道德責任等的問題,說到底,那個男人不是天生好色和貪新鮮的,此乃人之常情,與生俱來。
  環珮聲響,由遠而近。
  媚娘顯然刻意打扮過,華衣羅棠,梳了個燕尾髻,臉上帶著不能掩飾的狂喜,急步而來。
  三人亦要暗讚她演技精湛,禮貌地站起來相迎。
  媚眼攝魄勾魂的眸於先落到韓柏身上,再轉到風行烈和戚長征處,「啊」的一聲捧著了酥胸,難以自持地叫道:「媚娘真不能相信,除了專使大人外,世間竟還有像兩位般的風流人物。」
  韓柏笑道:「站近點,讓我為你引見這兩位好兄弟。」
  戚長征和風行烈盯著這體態撩人之極的成熟艷女,暗叫妖女厲害,這天命教掌握著的確是無與倫比的武器,能兵不血刃地占城霸地,讓那些自以為英雄好漢的人物死了尚未知問題出自何方。
  當媚娘經過戚長征身旁時,這小於猿臂一伸,把她摟個結實,還未來得及抗議,朱唇早給戚長征對著了。
  媚娘全身抖顫起來,迷醉在戚長征強烈的男性氣息和霸道的氣勢裡。
  戚長征還把剛從韓柏學來的法,運氣刺激她舌底的穴道。
  不片晌,媚娘纖手主動纏上他的脖於,玉掌摩擦著他的後頸,展開還擊的手段。
  韓柏和風行烈看得大感刺激。
  長吻後,戚長征離開了她的香,虎目射出可令任何女於顛倒傾心的神采,露出他充滿魅力的笑容道:「不要陪你的專使大人了,來陪我戚長征吧?」
  媚娘敵不住他的目光,垂頭咬著皮輕輕道:「奴家身屬專使大人,若他准許,奴家自是願意陪伴戚爺的!」
  韓柏和風行烈交換了個眼色,均讚她對答得體,既不會得罪韓柏,亦不會令戚長征失面於。
  戚長征哈哈一笑,重重在她的豐臀捏了一記,放開她道:「既忘不了你的專使大人,我不逼你了。」
  媚娘緊緊擠揩了他一下,才臉紅耳赤地離開了這動人的男人,芳心一陣混亂,知道自己對戚長征,就像對韓柏一樣,有點情難自禁。
  風行烈見她風情萬種,暗忖橫豎要施美男計,也瀟地探手把她勾了過去,湊到她耳珠處狠狠咬了一口,才放開她。
  若純論英俊,三人中自是以風行烈穩坐第一把交椅,媚娘再被如此美男又抱又咬,差點軟倒地上,一對媚眼水光盈盈,內心騷亂得說不出話來。
  韓柏大樂,卻嫌逗得她還不夠厲害,將她擁入懷裡,向戚、風二人示範地借身體的接觸,以魔氣刺激著她最敏感的部位。
  媚娘雖是受過媚術訓練的天命教艷女,但那禁得住魔門最高心法的情挑,何況剛被戚、風兩人先後逗起情火欲,忍不住張開小口嬌喘頻頻,喉頭發出搖魂蕩魄的呻吟聲,美目再張不開來。
  韓相大力摩挲著她的背臀,同兩人打了個得意的眼色,嚷道:「春宵一刻值萬金,乖乖寶貝快帶我們進去。」
  媚娘一震下勉強清醒了少許,嗲聲道:「艷芳和奴家那六位乖女兒,正在內廳恭候三位大爺,噢!大人若再逗奴家,奴家……」
  韓柏放開了她,戚長征乘機擰了她的臉蛋一記道:「怎可教美人久等,快帶我們進去。」
  媚娘嫣然一笑,扭動腰枝,往內走去。
  韓柏伸手搭著兩人肩膊,跟在後面笑道:「家花怎及野花杳,兩位兄弟試過這溫柔鄉的滋味後,包保食過再翻尋呢。」
  媚娘聽得跺足不依,回頭嗔望了韓柏一眼,那模樣兒可使任何男人只能想到一張溫暖的大林。
  一女三男步入最後一進的內廳,艷芳和六女伏地迎迸。
  風、戚兩人雖明知對方乃天命教的艷女,素質自然很高,但仍要泛起驚艷的感覺。尤其六女都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尤使男人感受到能得青睞的寶貴。
  八女亦是眼前一亮。
  韓柏對女人的吸引力是不用說的了,她們雖是奉命行事,但深心確是盼望能與韓柏合體交歡,就像別的男人想得到她們的同一願望。
  對她們來說,採補乃練功的唯一法門,韓柏這種體質的男人,正是她們夢寐以求的極品。而且即使不能從韓柏身上得益,她們亦心甘情願為他獻上肉體。
  豈知戚長征和風行烈,一個軒昂健碩,氣概勝比楚霸王,另一個俊俏儒雅,說不盡的瀟風流,看得她們心如鹿撞,六神無主,連任務都差點忘了。
  媚娘著眾女起立,為三人逐一介紹。
  七女含羞低頭,又不時向這三位俊郎君大送秋波,眉眼間春情蕩漾,嬌美動人。
  到這時韓柏才知道除了艷芳和兩隻美蝶兒外,其它四女分別叫彩鳳兒、紫燕兒、黃鶯兒和藍蟬兒。
  廳外雨雪紛飛,一片迷茫,這裡卻是四角燒紅的火坑,溫暖如春,鬢影衣香、春情滿室,更使人心頭發熱。
  眾女的衣衫羅宴均非常單薄,緊貼身上,令人看得心動神搖,誘人至極。
  媚娘招呼三人坐到靠窗的大圓桌處,眾女喜翻了心兒的陪坐兩旁,慇勤侍候。
  艷芳依韓柏指示,坐到風行烈之旁,眾女中自然數她最是羞人答答,但也最惹人憐愛。
  自有美婢奉上美酒小食。
  媚娘向戚長征身旁的彩鳳兒和紫燕兒打了個眼色,兩女離座而去,不一會返回廳中時,彩鳳兒手上多了支玉簫,紫燕兒則抱著一面琵琶。
  戚長征毫不客氣,移到綠蝶兒旁,拍掌叫好。
  韓柏則左擁紅碟兒、右摟媚娘,吹響了口哨,氣氛熱烈之極。
  風行烈輕鬆起來,一方面感受著與韓、戚兩人深厚的交情,另一方面亦要盡情享受這種偶遇下醉生夢死的生涯。
  剛好艷方正偷偷看他,豪情湧起,亦鼓掌叫好,比他兩人斯文不了多少。
  近朱者赤,實是至理名言,何況風行烈這次行動又得到愛妻嬌妾的首肯,更能放開懷抱。
  兩女來到廳心,彩鳳兒作了個幽思滿懷的表情,舉起玉蕭吹奏起來,陣陣哀婉清怨的蕭聲,蕩漾廳內那熱烈的空間裡。
  曲調淒涼之極,如怨如訴,如泣如慕,連正對綠蝶兒上下其手的戚長征亦停止了對這俏女郎的侵犯,細心聆聽起來。
  風行烈想起了素香和水柔晶,難以形容的憂傷襲上心頭,幾乎掉下淚來,一時意興索然,剛被挑起了少許的慾火一掃而空。
  紫燕兒斜抱琵琶,待彩鳳兒吹奏了一節後,琮琮彈將起來。
  兩種樂聲合在一起,平添無限悲淒哀怨。
  韓柏心中大訝,為何兩女今天奏的不是耶晚般的歡樂小調,而是這等幽怨的曲子,而且完全發自真心,沒有絲毫偽飾呢?
  風行烈暗自神傷魂斷時,香氣襲來,另一邊的黃鶯兒投入他懷內去,緊摟著他的腰肢,火熱的俏臉貼在他胸膛上,想到她們成了艷女後任人採摘的飄零身世,憐意大起,大手自然地撫上她的粉背,但心中則無半點要侵犯她們的打算。
  媚娘這時湊到韓柏的耳旁輕輕道:「我們青樓女子,最怕對人動情,可是見到你們這三個冤家,什麼顧忌都拋開了,真想連小命都給了你們呢!」
  她這番話似真似假,哄得韓柏心中一蕩,細看她和紅蝶兒的俏臉,都是臉蘊幽怨之色,那比拋媚眼更要厲害,足可勾掉任何男人的魂魄。
  樂聲倏止,竟卻未盡。
  兩女放下樂器,纖腰輕扭,走了過來,神態嬌美無比。
  三人暗呼厲害。
  這些艷女已超越了純粹以色相和肉慾勾引男人的低下層次,改而利用能觸動人類心靈的音樂和深刻的情懷,挑起他們精神上的共鳴。
  男女之道,變成了一種藝術和素質。
  可以想像那兩個護法妖女和「法後」單玉如應更是倍計般地誘人遐思。
  戚長征一聲長笑,放開綠蝶兒,起身迎上二女,左右環起她們僅盈一握的腰披,笑道:「時間無多,我老戚先帶兩位可人兒到房內快樂快樂。」
  韓柏笑道:「不要媚娘陪你嗎?」
  媚娘立時羞得埋入他懷裡去,但又忍不住向戚長征拋送一個媚眼和甜笑。
  戚長征看得食指大動,不過回心一想,韓柏教的御女術只是剛學了理論,實行起來不知能否得心應手,這媚娘顯是眾女之首,媚功自是最深厚,還是留給韓柏去應忖好了。笑道:「她摟得你這麼緊,大人捨得推開她嗎?」大笑中摟著兩女登樓去也。
  風行烈懷裡的黃鶯兒微仰俏臉,吐氣如蘭道:「讓黃鶯兒為公子侍寢好嗎?」
  風行烈心中一歎,望向艷芳,見她垂下臻首,神色帶著一種無奈和淒然,心中一動,一手拉起黃鶯兒,另一手摟著艷芳,同韓柏笑道:「小弟也失陪了。」
  韓柏急道:「喂!大爺!再多帶個美人兒去好不好。」
  風行烈既好笑又吃驚,謝道:「這事還是韓兄能幹一點。」追著戚長征後塵去了。
  這時廳中除了媚娘和兩隻美蝶兒外,還有他尚未碰過的藍蟬兒,四女都抿嘴淺笑,快滴出水來的美眸偷盯著他。
  韓柏魔性大發,暗忖若不能征服這四個天命教的艷女,那還有資格與單玉如決戰上,先扶正了媚娘坐到他左腿上,再拍拍右腿道:「好蟬兒!來!坐在這裡。」
  藍蟬兒吃了一驚,通:「大人不和我們到樓上去嗎?」
  韓柏正要說話,耳內傳來範良極的聲音道:「我的淫棍大俠,至少要關上門吧!我還要在隔鄰工作啊!」
  韓柏哈哈一笑,掩飾心內的尷尬,道:「全給本大人站起來,站到廳中去。」
  四女笑吟吟盈盈起立,馴若羔羊地到廳心一排站好,便像等待檢閱的紅粉軍團。
  韓柏去把內外各門逐一關上,方便老賊頭辦事,才再回到廳內。
  他並非愛在大廳內行事,只是如此可保證沒有人敢闖入這內進的禁區來,使者賊頭可專心探察地道的開關和通往之處。
  韓柏來到媚娘身後,貼著她的粉背道:「乖乖寶貝!聽不聽我的話兒。」
  媚娘臉紅如火,閉目喘著氣道:「當然聽話!」
  韓柏一手探前,掏著豐滿的果實,忖道:這些艷女終年采陽補陰,功力自是相當不俗,自己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由每女身上借點真元,集腋成裘,再遇上裡赤媚時便不會像今早那麼丟人現眼了。
  想到這裡,精神一振時,媚娘已一聲嬌吟,軟倒他懷裡。
  韓柏心知她抵敵不過自己的魔氣,把她先放倒椅上,左右兩手樓上兩隻美蝶兒,如法施為。
  兩女比媚娘更加不濟,不片刻只剩下扭喘呻吟的份兒。
  韓柏又讓她們軟倒椅裡,抱起臉紅過耳的藍蟬兒,一邊為她寬衣解帶,待到對擁椅上時,這俏女郎早身無寸縷,嬌軀抖顫,任由韓柏任意施為,大加撻伐。
  他全心全意體察她體內元陰真氣運行的狀況,起始時她還能掩飾,可是當一次又一次被送上劇烈的高潮時,體內元氣有若脫續野馬,完全處於韓柏的控制下,真是要她生便不能死,要她死便不能生。當韓柏徹底瞭解她媚功的心法後,便擷取了她內中精華,藍蟬兒再沒有台起半個指頭的力量,但亦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
  媚娘等三女看得心驚肉跳,臉紅耳赤,偏又受不住引誘,意亂情迷下輪番獻上身體。
  最後到媚娘和他合體交歡時,幾乎是甫接觸媚眼便放恣地盡情逢迎,把自己完全開放,就像求饒的動物向強敵暴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韓相大感快意,知道其實在上回已把她徹底征服,這番自要再施出渾身解數,兼之痛恨她今早任那廉先生玩弄,更是硬著心腸,對她加以征伐。
  他的元神不住提升。
  自魔種有成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與自己歡好的女性用採陰補陽方法,增強自己的功力。也是第一次不追求肉體的快樂,全心全意藉她們的元氣練功。但那種暢美,竟不下於只迷醉於男女肉慾的歡樂。
  當然,若非媚娘等四女均是自幼修行魔門裡媚術的女人,和他的魔種異曲同工,他亦不能如此受益。
  經過了虛夜月和莊青霜這兩位身具異稟的美女獻上元陰後,它的魔種實已鞏固壯大至可把任何媚功據為已用的程度,媚娘等如何是敵手。
  而魔門講的全是弱肉強食,一旦敗北,連心靈都要被勝者徹底征服,媚娘諸女便是這等情況,身心全給韓柏俘虜了,心甘情願地任他魚肉,半點反抗的心亦付諸虛形了。
  媚娘在半虛脫中一聲狂叫,癱軟在韓柏腿上。
  韓柏用手指托起她的俏臉,微笑道:「快樂嗎?」
  媚娘媚眼如絲,無力地看著他,勉強點了點頭。
  韓柏用先前對待三女的手法,把一道魔種勁氣輸入媚娘體內,使她們覺得對方已注入真元,免被法後看破四女已被自己徹底收拾了。
  媚娘在魔氣沖激下又再全身劇震,攀上另一次歡樂的高峰,緊摟著他道:「大人啊!媚娘以後跟著你好嗎?」
  韓怕正要答話,耳旁博來範良極的聲音道:「柏兒小心,有身份不明的人來」
  韓柏這時亦聽到屋外院落裡的異響,忙站了起來,把媚娘放在椅上,迅速穿衣,褲子剛拉上時。
  「砰!」
  窗間無風自開,一條人影穿窗而人,往韓怕一指點來,赫然是「人妖」裡赤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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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0:59: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香居之戰

  最早上樓是戚長征。
  他為人最不喜拖泥帶水,要幹就幹,比韓柏更肆無忌憚,才踏上樓梯,已用力勾摟著兩女纖腰,還故意由喉嚨發出充滿挑逗意味的笑聲。
  彩鳳兒和紫燕兒忙以豐滿的胴體緊貼著他,主動向他揩擦著。
  戚長征自問沒有像韓怕的魔種,純憑接觸就可把這些妖女迷倒,故不得不借助先天奇功,刺激韓柏提到的催情穴位,遂藉著手按她們的腰部 ,緩緩施展手法,牛刀小試。邊笑道:「是否要你們作任何姿勢都可以。」
  彩鳳兒舉袖掩臉,吃吃笑道:「戚爺真壞透了。」
  紫燕兒把酥胸緊壓到他脅側,紅著臉道:「戚爺愛什麼姿勢,我們兩姊妹全聽吩咐。」
  戚長征暗叫厲害,兩女一扮害羞,一扮大膽,一唱一和,配搭起來分外令人動心。
  這時三人來到二摟的小廳,一道小廊,兩邊各有兩個大房間。
  戚長征在紫燕兒吹彈得破的臉蛋親了一下,另一手摸上彩鳳兒彈性驚人的胸脯,笑道:「不要說得這麼輕易,有些姿勢並不是那麼易擺得的。」
  彩鳳兒還是首次和這麼有魅力的男人親熱,又給他的大手恣意撫弄,喘著道:「你教人家不就行了嗎?」扯著他進入右邊第一間房去。
  幾乎剛關上門,情動難已的兩女爭著來為他寬衣。
  戚長征本乃青樓常客,那還客氣,兩手同時出擊,邊揩油、邊扯開兩女單薄的衣裳,暴露出再無一吻掩蔽熱辣辣香噴嗔的胴體,兩女冶艷迷人之極,不愧為以色相玩弄男人於股掌上的天命教妖女,可惜這次卻遇上有備而來的剋星。
  戚長征謹記韓柏之言,守著靈台一點清明,不讓丹田真氣下,所以縱然在兩女的色情攻勢下,仍不失靈覺,並開始進行征服兩女的大業。
  這時風行烈和艷芳、黃鶯兒兩女亦進入對面的房間。
  他比戚長征斯文多了,拉著兩女坐到沿,還想說幾句話時,黃鶯兒已把線條極美的紅送了上來。
  風行烈見她星眸不堪日光刺激般闔上了一半,心兒狂跳聲清晰可聞,全身皮膚泛起艷紅,知她雖奉命對付自己,事實卻情不自禁愛上了他,所以連媚術都施展不出來,但卻只覺她可憐。眼睛偷看那艷芳,只見地無意識地玩弄著衣角,黑漆發亮的眼珠射出茫然之色,似乎內心矛盾之極。
  黃鶯兒春情勃發,兩手拚命摟著他,逗人之極。
  風行烈心中一歎,硬著心腸點了她的穴道,放到上去。
  艷芳忽地聽不到黃鶯兒的聲音,俏目望來,愕然道:「公於為何點了鶯姐的穴道?」
  風行烈看著她嬌可比鮮花的玉容,眉宇間的無奈自憐,微微一笑道:「因為我不知怎樣拒絕她,唯有出此下策。」
  艷芳移了過來,靠著他奇道:「公子不喜歡和我們好嗎?」
  風行烈苦笑道:「不是不歡喜你們,而是覺得如此便上交歡,有種男女苟合的不舒服感覺,所以只想大家談談,你反對嗎?」
  艷芳定神看了他好一會後,點頭道:「妾身明白公子的想法,但亦希望公子知道,妾身之所以感到神傷魂斷,絕非怕把身體給你,只是為了別的原因而已。」
  風行烈故作驚奇道:「那是為了什麼原因呢?」
  艷芳眼中閃過恐懼之色,垂頭咬著皮這:「妾身恐怕公子以後會討厭人家呢。」
  風行烈知通這話半真半假,事實上她的確對自己生出情栗,所以陷於忠於天命教和傾心於自己的矛盾裡。
  假設日後她的真正身份被揭破時,她當然怕他會鄙視和厭惡她。
  風行烈歎了一口氣,長身而起,來到窗前,俯覽下面園林美景,良久都沒有說話。
  艷芳移到他身後,靠貼著他幽幽道:「公子在想什麼?」
  風行烈淡然道:「我正在想,人世間的仇殺爭奪為何永無休止,千多年前,便有人提出『天這之行也,天下為公』所以『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可是直到千多年後的今天,我們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是否人性本身真的是醜惡的呢?」
  艷芳呆了一呆道:「我倒從沒有想過這麼深奧的道理。」心中不由對這充滿正氣感的男子生出崇慕之心,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稱英雄好漢。這時她心中充盈著高尚的情操,再無一絲縱慾之心。
  就在此時,風行烈看到數條人影躍入園中,先警告了對房的戚長征,又吩咐艷芳躲到一旁,接起紅槍,搶出房外。
  兩人破窗而入,分由長廊盡端和另一邊的小廳殺至,竟是由豈敵、強望生兩大凶人。
  對房的戚長征只夠時間穿上短褲,在兩女驚呼聲中,提刀躍往下面的院落,尚未觸地,柳搖枝和鷹飛已狂攻而至,不教他有喘息的機會。
  裡赤媚早立定主意,要在甄素善接觸韓柏前將他殺死。
  他本不贊成年憐丹和任璧去刺殺風行烈,當然不是對風行烈有好感,而是怕打草驚蛇,殺不了韓柏。
  年憐丹賠了夫人無功而回,還惹來了范良極,使他被迫出手,更一不做二不休,單槍匹馬在街上公然行刺韓柏,可惜遇上干羅致功虧一簣,只奪回了紫紗妃,殺韓柏的決心卻有增無減,聽得韓柏等三人到香醉居找媚娘鬼混,那想到內有別情。還以為他們風流成性,忙召來鷹飛等四大高手,立即出擊,趁三人纏綿第時痛下殺手。
  千算萬算,還是少算了個范良極,不知他竟早一步潛入了香醉居,他們來時,范良極恰由地道鑽回來,及時向韓柏發出警告,不致手足無措。
  韓柏見來的是裡赤媚,魂飛魄散,順手舉起另一張太師椅,迎頭往裡赤媚拍去。
  四女仍是一絲不掛,見狀大吃一驚,顧不得羞恥,往最遠的牆角躲去。
  裡赤媚一聲冷笑,一指點在椅上。
  以酸枝木造成結實若鐵的太師椅立即肢離破碎,拿著椅柄的韓柏悶哼一聲,往後跌退,來到范良極所在的門前處。
  耳內傳來範良極的聲音道:「小柏兒!引他進來。」
  腳尚未立穩,裡赤媚一掌印至。
  韓柏喝道:「來得好!」單掌迎上。
  裡赤媚一聲長笑,把掌勁提至十成,加速印去。
  韓柏被他的凝陰真氣壓得差點窒息,那敢硬接,背部連勁,「砰」的一聲撞破身後木門,正要掉進去,那知裡赤媚趁他撞門時稍慢了的剎那時間,再增速度,竟印實他肩上。
  幸好韓柏正在退勢,又連起挨打奇功,饒是如此,裡赤媚全力一擊怎會是說笑的一回事,無可抗拒的真勁沿掌而入,把韓柏整個人震得往後拋跌,但出奇地卻沒有噴血。
  裡赤媚想不到他的魔功又有長進,不過此時不瑕多想,只希望快些取他小命,鬼魅般追進去,凌空撲下。
  就在此時,勁氣橫來,一支旱煙皆準確快捷地朝他的脊椎痛打下來,若給敲中,保證他下半生都要在上度過。
  風行烈見由豈敵和強望生兩人分兩個方向撲來,雄心奮起,大喝一聲,轉身攔在廊中,紅槍似要射向由廊端持連環扣索攻來的由豈敵。
  變成由後方攻去的強望生心中竊喜,手中獨腳銅人,全力往他後心搗去,暗忖這還不要了你的狗命時,風行烈的紅槍忽由左腰眼吐了回來,槍尾閃電般激射在他的銅人頭頂。
  狂猛的燎原真勁由槍傳來,「蓬」的一聲竟便把強望生震退了七步,風行烈眼看亦被沖得踉蹌前跌,丈二紅槍由左手在背後交到了右手處,竟抵消了大半力道,只往前跌出了兩步。
  由螢敵見紅槍忽在眼前消失,想起了燎原槍法的「無槍勢」,雖大吃一驚,可是這刻實在是有進無退之局,咬牙全力把扣索瞪個筆直,眼看要射中對方時,丈二紅槍像一道閃電般由風行烈右腰眼吐出,與扣索絞擊在一起。
  「鏘!」一聲清響。
  由蚩敵慘哼了一聲,整個人給紅槍帶起,送出窗外,掉往下面的園林去。
  連風行烈都大感意外,想不到把「無槍勢」和「借勁反」兩種手法混合使用,竟可產生這麼大的威力。
  他亦被由豈敵反震之力,沖得連退五步,剛好強望生再次攻來,忙施出回馬槍,先擋了迫在眉睫的一擊,然後借勢扭身,全力使出「燎原槍法」三十擊中最凌厲的「威凌天下」,滾滾槍浪,嗤嗤氣勁,長江大河般往強望生捲去。
  強望生雖悍勇,可是剛才被他硬撞退了七步,又見由豈敵被他一台轟得跌出窗外,氣勢早,這時忽然槍影滿廊,那敢硬拚,忙改攻為守,「篤篤」之聲連串響起,強望生手臂發麻時,左肩鮮血飛濺,尚未感到痛苦,已被對方槍鋒的龐大衝力,帶得倒跌下摟梯去。兩大凶人,竟沒有機會發揮出聯擊的威力。
  風行烈志得意滿,神舒意暢,知道槍法在因緣巧合下,深進了一層,一聲長嘯,撞窗而出,往下面投去,援助正被鷹飛和柳搖枝殺得汗流浹背的戚長征。
  戚長征沒有風行烈的幸運,一來因柳搖枝功力略高於強望生和由豈敵兩人,更因為鷹飛亦和他所差無幾。
  幸好他由韓柏教落的方法,在兩女身上得到生力軍般的元氣,狀態臻至極峰,一見勢色不對,人還在半空時,左手天兵寶刀,閃電下劈,凌厲無匹地分別擊中兩人攻來的兵刃。
  三人交錯而過,各個落地。
  鷹飛和柳搖枝本欺他剛在女人身上耗用了體力,那知此子功力有增無減,均心中駭然。此時戚長征天兵寶刀一揮,森森寒氣,狂飆怒濤般先捲向鷹稱,另外飛起一腳,朝衝來的柳搖枝小骯踢去,他看都不看帶著尖嘯,點向臉門來的簫管,一出手便是與敵偕亡的招數。
  鷹飛離他足有七步,仍給刀氣沖得差點站不住腳,心中驚疑,為何這小子比上次又厲害了,晃了晃身,雙鉤再搶攻過去。
  柳搖枝怎肯和戚長征同歸於盡,倏地橫移,簫管發出擾人耳目,教人摸錯方位尖音,全力掃往對方右肩。
  戚長征的右腿似長了眼睛般,一縮一撐,仍朝他小骯撐去,天兵寶刀「鏘鏘」兩聲,劈中鷹飛雙鉤。
  他終是一足柱地,又分了一半力道精神應付柳搖枝,頓時立足不穩,往橫跌退,此消彼長下,鷹飛、柳搖枝兩人攻勢大盛,狂襲而來,刀光鉤影簫嘯中,眼看小命難保,風行烈這救兵剛好天神般從天而降,一招「血戰千里」,全力攻向鷹飛。
  戚長征精神大振,哈哈一笑,使出左手刀法最厲害的三下殺著之一的「箭刀寒生」,立時刀光朝湧,疾如激矢般往柳搖枝射去。
  范良極眼看得手,忙加重力道,疾敲下去,竟發覺敲在空處。
  原來裡赤媚奇跡地在空中拗腰往下,由平飛變成直插,指尖觸地時,兩腳上翻,一腳正中范良極的奪命,另一腳朝范良極的咽喉閃電撐去。
  這一連串完全違反了常理的動作在彈指間完成,連范良極如此敏捷的人,亦差點來不及應變。
  老賊頭本已狡猾過人,藏在門上屋角處,教裡赤媚衝進來時看不到他,豈知仍是暗算不了他。
  「啪!」腳悍交接。
  范良極虎口震裂,差點連盜命悍都被踢掉,再「蓬」的一聲,范良極空著的手切中裡赤媚腳尖,雖擋了這必殺的一招,卻給對方腳上傳來的大力踢得往樓頂狂撞而去。
  裡赤媚亦挫了一挫,才騰起身,兩腳往范良極連續踢去,不給他喘息機會,同時笑道:「哈!老范竟以為可瞞過我嗎?」
  韓柏早跌實地上,見范良極性命危如卵,兩手一按地面,炮彈般斜衝而起,一拳往追擊范良極的裡赤媚攻去。
  范良極這時撞上摟頂,盜命悍回收先點在壁頂,化去了大半力這,才貼上樓底,按著由樓底翻滾往屋角,輕功之妙,教人歎為觀止。
  以裡赤媚的速度,亦一腳踢空,在屋頂抽回腳時,壁頂赫然留下個深陷下去的腳印,可見這一腳所用的陰柔之力是如何驚人。
  當范良極貼牆滑下時,裡赤媚已凌空和韓相交換了數招,卻比韓柏比賽速度似的多擊出了一拳,擊中韓柏肩頭。
  幸好這一拳用不上全力,韓柏又藉挨打奇功化去了他大半力道,加上魔種本身的抗力,但縱是如此,仍痛得齜牙咧嘴,斷線風箏般飛跌開去,壓碎了貼牆的几子。
  裡赤媚待要乘勝這擊,沌良極又橫攻而至,把他纏著。
  裡赤媚心中狂怒,這香醉居外佈滿東廠密探,若再殺不了韓柏,唯有從速退去,竟不理對方掃來的盜命,硬撞往范良極懷裡,一肘往范良極胸膛撞去。
  范良極大吃一驚,一個倒翻,頭下腳上到了裡赤媚上方,盜命點往對方眉心必救之處。
  裡赤媚亦不由佩服這名賊獨步天下的輕功,吹出一口真勁,迎上對方盜命,一掌上拍對方天靈蓋,再化為爪,往范良極的頭頂抓去,五指同時射出指風,對著對方閃退的路於。
  此時打不死的韓柏又跳了起來,旋風般撲來,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
  裡赤媚心中暗喜,心想這次還不取你韓柏之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旺勁倏起,一人由後攻至。裡赤媚倏地退後,後腳往來襲者撐去,「蓬!」的一聲,竟被對方硬硬的一拳對著。
  由豈敵由地上彈了起來,正要撲入戰場,助鷹飛和柳搖枝對付風、戚兩人,嗤嗤聲響,只見牆頭儘是勁裝大漢,以強弩發箭朝他射來。由豈敵嚇了一跳,長嘯一聲,拔身而起,大叫道:「風緊!扯呼啊!」
  鷹飛剛被風行烈的丈二紅槍沖得跌退丈外,知道形勢不妙,亦一聲尖嘯,拔身飛退。
  柳搖枝和剛衝出來的強望生立即分頭逃遁,不敢稍留。
  這時屋內的裡赤媚「咦」的一聲,閃到牆旁,避過了前後和上力的攻勢,回頭驚異地看了偷襲者一眼,才貼牆滑去,鬼魅般消失在窗外。
  范良極落到地上,手肘翹高,枕到韓柏肩上,喘著氣道:「專使大人你的功夫真窩囊,除了東歪西倒外,還有什麼招數。」
  韓柏亦雙腳發軟,看著那危急關頭及時趕來的短髻魁梧大漢,邊答道:「看來失去了童於功的侍衛長,亦是雄風不再。否則怎會像人球般被裡人妖在空中拋上拋下,舞來舞去。」
  兩人大劫餘生,口舌上仍一點不讓,事實是兩人都拚死去救對方。
  滿臉短胡的豪漢向兩人施了個官禮,肅容道:「東廠指揮使嚴無懼,參見忠勤伯和侍衛長大人。」
  兩人心中恍然,原來是少林派的俗家第一高手,以他三人合擊,難怪裡赤媚要立即溜走。
  這時風行烈和戚長征先後趕至,見兩人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
  范良極斜眼看著這一向行蹤神的東廠頭子,陰陰笑道:「嚴大人是否剛好在門外經過,聽到打鬥聲順道進來看看?」
  嚴無懼笑這:「當然不是,卑職奉皇上之命,由現在這刻起,貼身保護忠勤伯,直至子時。」
  范良極、韓柏兩人愕然對望一眼,朱元璋竟然如此看重秦夢瑤。
  嚴無懼道:「侍衛長大人真的神出鬼沒,卑職完全不知大人在屋內。」
  范良極歎這:「卑職也是奉命保護忠勤伯,卻沒有嚴大人那麼舒服,子時後都要繼續辛苦下去。」
  嚴無懼知他在諷刺朱元璋到了子時立即過橋抽板,唯有尷尬一笑。
  韓相愕然這:「你奉了誰人的命來保護我。」
  范良極兩眼一翻道:「當然是我的頂頭上司專使大人你啦。」
  四人同時一呆,才失聲笑了起來。
  衣衫不整的媚娘衝了進來,撲入韓柏懷裡,哭道:「大人沒事了真好,嚇死奴家哩!」
  嚴無懼目光落到媚娘身上,露出不屑之色。
  韓柏等四人立知嚴無懼由朱元璋處得知媚娘乃天命教的人。
  看來這人才是朱元璋真正的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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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00: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情天驚變

  漫天雪花中,對街的景物茫然不清,可是仍清楚看到從那幢莊院走出來戴著斗蓬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武當派俗家高手田桐。
  坐在斜對著這應是天命教總部所在的鋪裡五個人中,韓柏、戚長征和嚴無懼齊齊一怔。
  范良極和風行烈都不認識田桐,忙問究竟。
  韓柏收回透外望的日光,罵道:「好老賊,原來竟是天命教的人,難怪那天對老子這麼凶了。」
  嚴無懼深吸一口氣道:「想不到田桐平時道貌岸然,現在看來他若非老淫蟲,就是天命教的高級人員了,真教人想不到。」按著向戚長征道:「你也認識田桐嗎?」戚長征神色凝重,兩眼殺氣瀰漫,冷然道:「我並不認識田桐,只是認出另外那人是敝幫以前的濟世華陀大醫師常崔白。」
  嚴無懼一震道:「他不是楞嚴的人嗎?」戚長征語塞如冰道:「我不理他是什麼人的人,卻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看這臥底叛賊還有多少天可活。」
  嚴無懼立即感到自己身份的尷尬,唯有閉嘴不言。唉!保護韓柏這幾個時辰真是非常難挨,偏又大意不得。
  風行烈劍眉一軒道:「長征切莫打草驚蛇,對付天命教只有一個機會,若給對方驚覺,便不知怎樣可再找到她們了。」
  范良極嘿然笑道:「狡兔三窟,天命教自明朝開國以來便在這裡培值勢力,地道應不止一條,巢穴更不知有多少個。幸好即使我們不找單玉如,她亦會出來尋情郎。」按著對嚴無懼道:「你最好裝作完全不知此事,若把整個計劃砸了,大人應該知道後果多麼嚴重。」
  嚴無懼淡淡一笑道:「皇上早有吩咐,教我配合你們,若有用得著本使的地方,隨便吩咐吧!」
  韓柏喜道:「若我請大人不要跟屁蟲般直跟著我到今夜子時,你會否配合配合呢?」嚴無懼苦笑道:「這項是唯一例外,請忠勤伯萬勿見怪。」
  韓柏苦著臉看了在右兩桌坐著的十八名東廠高手,暗裡踢了范良極一腳,教他想辦法。
  口中道:「現在應到那裡去好呢?」戚長征站了起來道:「有老嚴陪忠勤伯,小弟已屬多餘,正好趁這機會辦辦私事。」
  眾人愕然望向他。
  風行烈道:「戚兄要不要風某在旁做個跑腿?」戚長征哈哈一笑道:「心領了:這件事小弟一人使成,各位請了。」大步由後門溜掉了。
  范良極想起雲清,兩眼一轉道:「嘿:我亦有點私事要辦,忠勤伯好好陪嚴大人聊天吧!」
  風行烈亦慌忙起立,道:「風某失陪了,我這就到左家老巷打個轉,請了!」追在范良極背後去了。
  剩下韓柏呆在當場,暗罵三人沒有義氣。
  嚴無懼毫無尷尬或不好意思的神色,低聲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韓柏歎了一氣道:「說得好!我也累了,想回鬼王府睡一覺。」
  嚴無懼愕然道:「鬼王府?」韓皿長身而起,忍著笑道:「當然是鬼王府,難道是沒有半個美女的莫愁湖哼!讓你這老小子做個守門將軍也好,待會有鬼王幫手,自能甩掉你們,否則如何去與盈散花相會?戚長征依著地址,冒著宮花來到宋家大宅的高牆外,何混進去見韓慧芷,一輛馬車在數十名東廠侍衛護隨下,由長街緩緩開來,眼看要進入門內,有人掀叫道:「長征!」
  戚長征聞聲看去,竟然是宋楠,這時才想起他亦姓宋,難道與宋翔是親戚關係?韓夫人正是要把韓慧芷許配給宋翔的四公子,難道又會這麼湊巧。
  馬車停了下來,戚長征舉步迎去。
  車旁的廠衛頭目道:「街上談話不方便,兩位爺們先進去再說」戚長徵求之不得,忙坐進車裡往院內去,下車時,已扼要告訴了宋楠整件事,亦知道宋楠的父親是宋翔的遠房兄弟,所以禮貌上要到宋府打個招呼。宋翔早得宮內的人傳遞了消息,得知這遠房侄子是這麼有面子,領著四位公子降階出迎,使宋楠受寵若驚。戚長征特別留心那四公子宋玉,生得一表人才,有若玉樹臨風,一看便知是書香世代的飽學之士,和韓慧正比自己更登對,不由一陣不舒服,難怪韓夫人這麼想把女兒許配給他。只希望尚未成事就好了,否則這類有關家聲婚諾的事,想改變將會是非常困難的一回事。宋翔和宋楠客氣過後,詢問的眼光落到戚長征身上。宋楠引介道:「這位戚兄見義勇為,一直保護小侄上京,有若小侄的兄弟。」
  宋翔並不清楚宋楠這次上京的原因,這時才知道內情大不簡單,又見有大批廠衛前呼後擁,不敢深究,忙請兩人入內。
  那些廠衛派了四人跟隨入屋內,其它人守在屋外。
  到了大廳,分別落坐。
  自有下人迭上香茗果點。
  閒聊了幾句後,那宋玉請罪退去。
  宋楠乘機問道:「四弟一表人才,不知成了家沒有?」大公子宋果笑道:「楠兄問得好,近日我們家中來了貴客,乃江南航運鉅子韓天德和它的妻妾子女,奉召來京當官,暫居這裡。」
  宋楠望了臉色發青的戚長征一眼,心知不妙,追問道:「這事和四弟的婚姻有何關係?」
  二公子宋政答道:「當然大有關係,韓家二千金慧芷麗質天生,四弟一見鍾情,幸好原來韓翁夫婦亦有此意,不過萬事俱備,只奈東風無意,好在四弟連續三天書紙寄情,終於打動了韓二小姐的芳心,答應委身下嫁,已定了待韓翁正式拜官後,便即舉行婚禮,楠兄剛趕得及喝這杯喜酒。」
  戚長征聽得全身冰冷,尤其「打動芳心」一句,使他如遭雷殛,差點呻吟起來。
  宋楠望也不敢望向他,還要說些祝頌之詞,心裡卻陪著他一起難堪。
  戚長征忽地站了起來,神色如常道:「各位久別重逢,必有訴之不盡的離情,戚某順便四處巡巡,以保宋兄安全。」
  宋翔亦想詢問宋楠有關這次來京的事,恨不得他離去,自不挽留。
  戚長征離開大廳後,依著宋玉離開的方向,一番閃騰,不片刻便找到令他牽腸掛肚的韓慧芷,正與宋玉兩人在後園一座小樓內隅隅細話。
  他躲在一棵可乎視二樓的樹上,只聽宋玉道:「說到情景交融,王觀的」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室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這是既寫江水美人,亦寫離情別恨的千古絕句。」
  韓慧芷歎道:「後面那」才是送春歸,又送君歸去。」寫春色又寫惜別,更是妙絕。」
  宋玉沉吟半晌道:「慧芷小姐,為何宋玉總覺你有點心事?」韓慧芷台起俏臉,與他目光一觸,立時分不開來,纏結不開。
  外面的戚長征看得如被人當胸打了一拳,暗叫罷了!看情形韓慧芷並非因掛不過父母,才答應婚事,而是真的和宋玉生出感情。
  心中湧起自卑自憐之意,想自己一介武夫,怎配得起她。一咬牙,傳音過去道:。慧芷,我是戚長征,不要張望。」
  韓慧芷嬌軀劇震,立時臉白如紙。
  宋玉大吃一驚,抓著她香肩,叫道:「慧芷小姐是否不舒服哩?」韓慧芷強作鎮定,道:「只是女兒家的小問題,宋兄可否讓慧芷獨白一人休息半晌。」
  輕輕掙開了他的手。
  宋玉一番慰問後,無奈依依離去。
  戚長征乘機掠入樓裡,冷冷看著韓慧芷。
  韓慧芷並沒有撲入他懷裡,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垂下頭去,不住顫抖。
  戚長征淡淡道:「你是否心甘情願嫁給四公子?」韓慧芷台起梨花帶雨的俏臉,淒然道:「長征:我……」
  戚長征終是非幾人物,回復了不羈本色,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這宋家四公子和慧芷你實是天生一對,忘記了老戚吧!我的生活方式和小姐你太不相同了,而且必然得不到你爹娘的同意,算了吧!便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老戚衷心希望小姐幸福一生,多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好娃兒。」
  韓慧芷的心似被血淋淋的裂作了兩半,說到吸引力,宋玉實遜於戚長征,可是宋玉卻是能與她心靈交融的知己,兼且在父母的壓力下,她亦不忍再使他們受到寧芷後另一次打擊和傷害。又以為戚長征早命喪洞庭,才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婚事。
  她本以為戚長征定會責她水性楊花,朝秦暮楚,豈知原來對方有如此氣度,更是為之魂斷心碎,悲呼道:「長征!聽慧芷說幾句話好嗎?」戚長征內蘊寸寸血淚,曬道:「事已至此,為何還要糾纏不清,這豈是老戚的風格。由今天開始,我們各行各路,兩不相干,由我離開這小樓起,我戚長征向天立誓,以後都不會再煩擾小姐,請了!」
  韓慧芷駭然道:「長征!」
  人影一閃,戚長征去得無影無蹤。
  韓慧芷一聲悲呼,哭倒地上。
  浪翻雲和秦夢瑤對坐靜室裡,四掌相抵。
  秦夢瑤俏臉閃動著聖潔的光輝,儼如普渡眾生的觀音大士。
  浪翻雲不住把先天真氣,緩緩注入她的經脈裡,增援她接連心脈的玄氣。
  良久後,四掌分開。
  秦夢瑤張開澄明活澈的秀睬,微微一笑道:「幸好有禪主和大哥先後力助夢瑤,否則能否挨到今夜子時,夢瑤亦沒有把握。」
  浪翻雲鬆了一口氣道:「若非夢瑤體內精氣至真至純,無論我們怎樣努力,恐仍於事無補。」
  在屋外護法的了盡禪主此時走了進來,在兩人身側盤膝跌坐,悠然一笑道:「應緣活佛自見過韓柏後,便進入深禪境界。若了盡猜得不錯,他正以無上玄功,召喚龐斑前去相會呢。」
  浪翻雲領首歎道:「禪功佛法到了鷹緣的境界,根本和武道之致極全無分別,可是不論何法,臻全最高境界和層次時,均可豁然相通。」
  秦夢瑤淡然一笑道:「大哥說得好,由武人道,又或由禪人道,其理一也,活佛不循乃父途徑,自辟新天地,可見他乃大智大慧,一身傲骨的超凡之士,夢瑤真想見他一面呢。」
  浪翻雲輕責道:「夢瑤現在除了韓柏外,實不宜想及任何其它人事。」
  秦夢瑤兩泓秋水般的美眸掠過深不可測的清湛神采,眠嘴一笑迫:「夢瑤現在似若不著半點世塵,虛若晴空,什麼都留不下,染不著,如何是好呢?」浪翻雲和了盡禪主對望一眼,均擔心起來。
  為了接脈續命,秦夢瑤這些天來勵志修行,禪助道境突飛猛進,更勝從前,可是有利亦有害,對與韓柏的相戀卻有「不良」影響。
  了盡禪主歎道:「老柄真怕韓柏破不了夢瑤的劍心通明。」
  浪翻妄含笑迫:「放心吧!夢瑤在不斷進步,他也不閒著,到時必有連場好戲,浪某能為這魔道最高層次的決戰作護法,實深感榮幸。」
  了盡道:「昔年師姐為了天下,亦存了不惜獻身龐斑,作為衛道降魔,現在夢瑤把身體交給韓柏,便當是賞他的報酬好了。」
  秦夢瑤輕搖螓首,柔聲道:「禪主對夢瑤破身一事,始終不能釋懷,可是現在夢瑤的感覺卻是很好,非常好!自入道修練以來,從未試過如此拋開一切,無憂忘慮哩!」
  了盡失笑道:「夢瑤責得好,老納實在著相了,又或始終覺得魔種來日魔門術,不肯相信真可由魔人道。說到底,魔種道胎的結合,會生出什麼後果,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
  浪翻雲微微笑道:「那亦是最引人的地力嘛。」
  秦夢瑤美眸亮了起來,射出無盡嚮往之色,輕輕道:「夢瑤真的很想知道哩!」
  韓柏抵達月榭時,榭內只有鬼王和七夫人。
  七夫人於撫雲見到韓柏,美日立時爆起異采,霞生雙頰,垂下頭去。
  鬼王欣然著韓柏坐到另一側去,笑道:「他們都到了內府打坐休息,若要找月兒、霜兒和你的金髮美人,可到月兒的月樓去。」
  韓柏偷看了七夫人一眼,見她咬著朱唇,顯是正「苦待」著自己,怎敢這就去找月兒等人,順口問道:「岳丈大人,你看夷姬會否是燕王派來的間諜呢?」鬼王爽快搖頭道:「應該瞞不過我的眼睛,而且此女確是最近才獻給燕王,燕王那晚亦是初次見她,所以盡可放心。
  」
  韓柏放下橫在心頭的尖刺,很想向他再說盈散花與燕王的事,但又怕他通知燕王,把盈散花殺掉,猶豫間,早給鬼王察覺,皺胃道:「賢婿為何欲言又止?」韓柏吃了一驚,轉到另一問題上道:「岳丈大人法眼如此厲害,為何府中仍有內奸,使朱元璋對府內很多事情都能瞭若指掌呢?」這問題上接夷姬一事,連鬼王都給他瞞過,微笑道:「誰人充作朱元璋耳目,怎能瞞得過我,其中數人更是我特別安排,好讓元璋知道我想他知道的事,賢婿可以放心。
  」
  韓柏暗呼厲害。
  鬼王問起媚娘的事,韓柏如實托出,當說到裡赤媚再次來襲,幸得嚴無懼援手,鬼王笑著看他,搖頭歎道:「你這小子真的福大命大,裡赤媚連續三次出手,都殺你不死,會使他對虛某的相人之術深感無奈!對他的信心亦做成致命的打擊,等若幫了岳丈我一個大忙。只要我好好利用他心靈這絲隙口,定能一舉把他收拾。」
  韓柏忍不住問道:「岳丈大人有些鬼神莫測之機,是否對戰果早已未卜先知呢?」虛若無露出個高深莫測的曖昧笑容,道:「月兒早向我問過這問題,想知道我怎樣答她,你直接問她好了。」
  韓柏偷看七夫人,她一雙手不耐煩地玩弄著衣角,亦正偷眼瞟來,一觸下兩人同時一震。
  虛若無見狀笑道:「撫雲先回琉璃屋,待會韓柏去找你好了,我還要和他說幾句話。」
  於撫雲欣然起立,帶著一陣香風經過韓柏身旁,臨出榭前,同眸看到韓柏盯著她的背影,嫣然一笑,這才去了,看得韓柏心都癢了起來。
  鬼王沉吟半晌,通:「你好友風行烈的夫人雙修公主,和浪翻雲亡妻紀惜惜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真是異數。」
  韓柏一呆道:「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聞。」
  鬼王道:「浪翻雲自娶了紀惜惜後,便隱居在洞庭湖旁一個風景優美的小村裡,度過了三年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所以見過紀惜惜的人並不多。你最好提醒風行烈,切莫讓谷姿仙被朱元璋見到,否則恐怕會生出不測之禍。」
  韓柏心中一震,想起朱元璋因得不到紀惜惜深感遺憾,連忙點頭。
  鬼王又道:「你雖輕易征服媚娘等艷女,但切勿生出輕敵之心,單玉如和那兩個護法妖女,均有數十年的媚功修養,兼之武功高強,又精擅魔門」弄虛作假」之道,如沒有看穿她們偽裝的把握,真個不容易應付。好了!去會撫雲吧!虛某還是首次看到她這種小女兒的情態,心中著實高興呢。」
  韓柏心中一凜,猶有餘悸道:「小婿真不明白,為何我直至和媚娘歡好,駕馭了她們後,仍是因心中早有成見,才能勉強察覺出她們身懷絕技呢。」
  鬼王的險色變得出奇地凝重道:「這就是她們的」弄虛作假」,乃媚術的最高心法。功力高著,沒有人能不被她們騙倒。所以能「化身千萬」,潛伏各處,完全不會被人識破,若非賢婿機緣巧合,亦勘不破媚眼等的真正身份。所以我特別提醒了月兒她們,教她們絕不可透露有關嵋娘的事與任何人知道,特別是女人。」
  韓柏深吸一口氣道:「我現在才明白為何天命教可潛伏京師多年都沒有給人抓到
  痛腳,只看媚娘等便清楚。可是岳丈精通相人之術,仍看不穿她們嗎?」
  虛若無歎了一口氣道:「此正是媚術最厲害的地方,就像你的魔種,可以變化出各種動人的氣質,教人難以起疑。相學乃一種術,媚功則是另一種術,而且天性又可克制相學,所以縱使對方功力遠遜於我,仍有可能把我瞞過,其中道理確玄妙之極。否則天命教早被我連根拔起了。」
  韓柏吃了一驚道:「那豈非京師任何美女,都可能是天命教的人,那怎辦才好?」
  虛若無微微一笑道:「現在賢婿憑著魔功,已可通過與她們的接觸,察覺到她們的媚功妖氣,此本領極端重要,你可能是唯一寸識破她們偽裝的人,要好好利用了。快去吧!撫雲等得定是很心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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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群魔亂舞

  風行列與范良極分道揚鑣後,漫無目的般在街上溜逛著,似乎又回到了認識靳冰雲前那段獨往獨來的日子裡。
  不知是否因靳冰雲的關係,他對女性生出了一種抗拒,若非谷倩蓮為他不惜犧牲一切,情深義重,怕亦不能打開他緊閉的心扉。
  而情火開始點燃後,加上體內匯聚的三氣,他有點不克自持地先後戀上了白素香和谷姿仙,與他們結為夫妻。
  白素香之死對他的打擊比厲苦海求仁得仁的光榮戰死,更是嚴重。
  小玲瓏是一種補償。
  而他已感心滿意足,再不作他求。
  他與戚長征和韓柏雖同是英雄之輩,但性格卻很不相似。
  戚長征乃慷慨激昂的豪士。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大理世俗觀念,我行我素、放浪不羈,視男女之防有若遊戲,與女人歡好就若呼吸吃飯般自然而然。
  韓柏則是另一類型,在他的天地裡只有愛而沒有恨,就算對敵人他都大方得很,充滿了妙想天開的主意念頭。
  他要追求是生命美好的一面,而對他來說,那只能在美麗的愛情裡求得。他既重舊情亦貪新鮮,兼之身具魔種,使他變成浪漫多情的人。偏又是這種性格,使美女們一給他纏上,便情難自禁,給他迷得死心塌地。
  這小子在一般事情上沒有什麼原則,全憑心之所好,恣意而為。但他絕非貪色誤事的人,在重大的事情上,總能穩守不移,堅持目標和理想,不怕犧牲,令人激賞。
  風行烈對這兩位好友最欣賞的地力,正是他們的「真」。
  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口說一套,做又是另一套!但韓、戚兩人卻絕對言行相符,所以有時說出來的話頗為驚世駭俗,只因他們不會以美麗的謊言,掩飾自己真正的意圖罷了。
  初到媚娘的香醉居時,風行烈本亦有意荒唐一番。但終不能像他們兩人般與尚未發展到互愛相親階段的女子苟合。
  他並非滿口道德禮教之士,亦不會認為韓、戚兩人不對,根本男女間事乃人之常情,只要沒有強迫的成分,便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正想得入神時,耳內有傳音道:「風施主!可否過來一見?」
  風行烈嚇了一跳,這悅耳的女聲為何這般耳熟,環目四顧,終於看到久違已久,當日被龐斑重創後,由廣聞大師送去讓她照顧了一段日子的玄靜尼。
  她赤足在左旁一所寺朝的入門處,手持佛珠,寶相莊嚴,清麗出塵如昔,一點不變,就像重演那山雨迷茫的當日送別的一幕,只不過山雨換上了雪花,在她的光頭和粗布造的灰色尼衣上。
  吸引了風行烈的目光後,她轉身走進寺內去。
  風行烈心中一熱,追了進去,穿過無人的殿堂,在白雪皚皚的後園方亭裡,找到了她。
  玄靜尼低喧佛號,和他對坐亭心的石桌兩旁。
  風行烈大訝道:「文靜師傅為何會離開空山隱庵,踏足到這滾滾紅塵的京華之地?」
  玄靜尼數珠念佛的手停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恬然道:「風施主尚未知道貧尼主持的空山隱庵乃慈航靜齋分出來的旁支,才會對貧尼忽然履足應天,感到驚異。」
  風行烈這才明白,難怪當日廣渡會把自己送到那裡去。想起玄靜尼那種保持著距離卻又悉心關懷,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恩情,心中湧起感激,忙出言道謝。
  玄靜尼容顏素淨、恬寧無波,清澈的眼神凝視著他,油然道:「有恩必有緣,風施主勿著相了。」
  風行烈微笑道:「玄靜師傅說得好,有因必有緣,有緣當有因,這次師博遇到在下,自非偶然的事,不知是何因何緣呢?」
  玄靜尼垂下目光,單掌作出法印,低喧道:「五塵障成作之智,人思蔽妙觀之境;往來火宅無安,漂流苦海何極。」
  風行烈盯著她清麗素,不染半點人世華彩的容顏,訝道:「為何在下感到師博禪心裡隱有不安和痛苦呢?」
  玄靜尼仰起俏臉,嘴角飄出一絲安詳的笑意,油然道:「罪過罪過,貧尼竟忍不住向施主吐露心聲,使施主因貧尼的孽障心生困惑。阿彌陀佛。」
  言罷眼神投往雪花紛紛的園裡,神色一片平靜,但又似帶著淡淡的淒然。
  風行烈心中一震,難道這拋棄塵世的方外美女,竟愛上了自己,那真是罪過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玄靜尼輕柔地道:「真心不動,則是光明,一經妄動,即生諸苦:不動時,無所謂見,一經妄動,便生妄見。」
  幽幽一歎,別過俏臉,凝眸看著風行烈,靜若止水緩緩道:「世間諸相,無非幻象,惜吾等夢夢不覺耳。妄心一動,境界妄現,即起分辨之心,故有愛憎苦樂之別。愛則生樂、憎則生苦,唸唸追逐,欲欲驅迫,無有窮時。即生苦樂,便有執著,或困於苦境不脫,或耽於樂境不捨,施主能體會貧尼的心意嗎?」
  風行烈心頭劇震,終於知道這美麗的女尼真的對自己動了情,天啊!怎辦才好若換了是韓柏,那管對方是否出家之人?可是風行烈卻感到罪孽深重,充滿壞了人家修行的歉疚。
  玄靜尼露出一個美的笑容,幽幽道:「業相既起,境界為緣,業起緣生,重重束縛,何有自在。貧尼這次發下宏願,下山來尋施主,就是要對症下藥,針治妄念。」
  (圖檔模糊,這一行看不清楚。)接著垂頭道:「施主當日不理貧尼勸阻,逞強離去,貧尼竟因此捏斷佛串,貧尼便知墜入情障,生出妄念。此後難加勤功課,絕食七天,可是顛倒妄執,卻仍有增無減,才知解鈴還須繫鈴人,於是下山尋來,終於見到風施主。孽障孽障!」
  風行烈目瞪口呆看著她,但心中卻不但沒有絲毫看她不起之意,反因她高尚的情操生出景仰。
  她對自己的愛,令人感到是一種超越了慾念或佔有的愛戀,完全發自良心,沒有絲毫偽飾,心中憐意大起,柔聲道:「師傅想在下怎麼辦呢」玄靜尼仰起俏臉,露出一個深情甜美的笑容,平靜地道:「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諧之六根六塵,因人而在,因在而生出世間諸般幻象。玄靜這次此來,非是要求施主憐惜受寵,而是要見施主一面,把心中愛戀之思,徹底抖淨。今日一會,貧尼即重返空山隱庵,永不出世。行列明白玄靜的意思嗎?」
  風行烈心中一陣激動,用力點頭。
  文靜尼俏臉泛起神聖的光輝,美目閃耀著奪人神魂的采芒,盈盈起立,走出亭外,任由雨雪再飄到她身上。
  風行烈湧起衝動,追了出去,叫道:「師傅。」
  玄靜尼停了下來,緩緩轉身,走了回來,當嬌軀抵上風行烈時,深情溫柔地輕輕一觸,吻了它的唇,低頭淺笑,緩緩轉身,輕移玉步,瞬即遠去,沒入雨雪交融白茫茫的深遠裡,雪地上被她赤足踏出來的印跡,轉眼被新雪蓋掉了。
  戚長征找了間僻靜的小酒鋪,先付了只有多沒有少的酒資,獨據一桌,看著外面雪雨迷漫的世界,一杯杯苦酒灌落喉嚨裡去。
  他很想笑笑,無奈滿腹辛酸過於濃重,無法哭得出來。
  自出生以來,他還是首次慘嘗失戀的滋味,剛才對著韓慧芷說氣話時,他還能擺出不在乎的姿態,其實只是在心裡吞嚥著淚。
  酒人愁腸,那種胸口被重壓堵塞的感覺,更是難過得差點要了它的命!。
  我是否比不上宋玉呢?為何他可輕易便把韓慧芷奪去?
  想到這裡,不禁暗恨起韓慧芷來。
  好!我老戚為她再多喝三杯後,以後便把她徹底忘記,以後她走它的陽官道,我自過我的獨木橋。
  可是三杯下肚,忍不住又繼續喝下去,早忘了先前自己立下的決心。
  忽然一個脆響悅耳的女子聲音在旁道:「這位兄台衣衫單薄,如此狂喝不怕傷了身體嗎?」
  戚長征勉力睜開醉眼,模糊間身旁出現了幾條影子,其中一人身材窈窕,似乎就是那出言的女於,便揮手道:「傷便傷吧!不要你們理。」心中湧起一陣淒苦,腳步踉蹌,奔出店外,走了十多步,一腳踏空,撲倒雪地上。
  隱約中聽那女子道:「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找輛馬車來,先送他回道場去,我辦妥事後,才回來看他。」
  按著被人扶了起來,他正要拒絕,一陣天旋地轉,已不省人事。
  韓柏離開月榭,正要去找七夫人,前面出現了一位美女,只看她玉步輕移,婀娜動人的美姿,便認得是白芳華。
  想起昨晚她叫自己莫要管她的事,以他這麼不記仇的人,仍要心中有氣,忙閃人道旁的園林去,才走了十冬步,白芳華的嬌喝在後方叱道:「韓柏!給芳華站著。」
  韓柏攤開雙手,擺了個無奈的姿勢,轉過身來。
  白芳華臉罩寒霜,來到他身前,怒道:「芳華那麼討你厭嗎?一見人家來便要避道而走?」
  韓柏一向吃軟不吃硬,冷言回敬道:「白小姐想我怎樣對待你呢?既不准我管你的事,我避開又不獲批准,究竟要怎樣才可令你滿意。」
  白芳華兩眼一紅,跺腳道:「好了好了!什麼錯都錯在芳華身上,你走吧!以後都不用你管了。」
  韓柏大感頭痛,她既決定了不離開燕王棣,還來找他作什麼?搖頭苦笑道:「記著!是你叫我走,叫我不要管你,不要下次又忘記了。」
  白芳華氣得差點給他再來一巴掌,掩臉痛哭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韓柏那見得女人眼淚,立即無條件投降。踏前三步,展開雙臂,把她摟入懷裡。
  白芳華象徵式地掙扎了幾下,便伏入他懷裡委屈地哭成了個淚人兒。
  哭得韓柏心都痛了,又逗又哄,才勉強令她止著了眼淚,摟到一旁的小亭內緊挨著擁坐一起。
  韓柏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這次接觸,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刺激熱辣,使他心頭神動,體溫騰升,心跳加劇。
  只恨不能立即她融化為一。
  白芳華變得溫婉嬌癡,無限柔情道:「都是芳華不好,累得專使大人這麼氣惱。」韓柏被她一聲」專使大人」叫得魂魄不全,在她臉蛋親了一口道:「好姊姊!離開燕王吧!他根本不尊重你,充其量姊姊不過是他另一件用具而已!」
  白芳華輕輕道:「離開了他又怎樣呢?」
  韓柏一手捉著她的下額,仰起她的俏臉,迫她看著自己,大喜道:「當然是嫁給我哩!我包保你會幸福快樂。」
  白芳華俏臉霞飛,羞喜交集,但叉黯然搖首道:「你想得事情太簡單了,你見燕王肯送你金髮美人,以為他對女人大方得很,那就完全錯了。若我改從了你,他必然會懷恨在心,想辦法報復。」
  韓柏聽得吁出一口涼氣,這才明白京官們為何這麼怕燕王登上帝位。想起這傢伙連老爹都要宰,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燕王找人殺他,雖說是為了他的大局著想,但亦隱然含有對他的恨意,說不定便因白芳華愛上白己而引起的。
  如此說來,白芳華不跟自己,可能只是不想他受到傷害,完全是他錯怪了她。
  憐意大起,先來了一個火辣熱烈的長吻,才看著臉紅耳赤,雙目充滿情焰慾火的白芳華道:「哼!別人怕他燕王棣,我才不怕他!而且他一天做不成皇帝,便一天不會和我反臉,嘻!說不定我有方法教他自動把白小姐送給」浪子」韓柏哩!」
  白芳華聽到他充滿男子豪氣的情話,更加迷醉,情深款款道:「韓郎啊!芳華這幾晚片刻都沒有睡過,因為一闔眼便見到你,人家差點苦死了。幸好現在有了你這番話,芳華縱死也甘願了。」
  韓柏湧起不祥的感覺,責道:「不准你再提」死」這個字。」
  白芳華千依百順地點頭,回吻了他一口道:「芳華領命。」
  韓柏嗅著她熟悉的體香,包心又起,俯鼻到她敞開的領口,邊向內裡窺視,同時大力嗅了幾口,一本正經地道:「那以後白小姐是否全聽我的話呢?」
  白芳華對他充滿侵略性的初步行動擺出欣然順受的嬌姿,含羞點了點頭。
  韓柏喜出望外,這個似是有緣無份的美女,忽然間叉成為他房中之物,還發生得如此突然,如此戲劇化,心中一熱,把她拉了起來道:「隨我來!」
  白芳華大力把他反拉著,淒然道:「若這樣就背叛燕王,芳華會覺得很不安。」
  韓柏像給一盤冷水照頭澆下。不是已答應了全聽從我韓某人的話嗎?
  為何心中還想著燕王,怕他不高興?白芳華見他臉色一變,大吃一驚,撲上去縱體人懷,歉然道:「韓郎千萬不要生氣,若華再不敢說這樣的話了。」
  韓柏想不到她呵以頓時變得比朝霞、柔柔更馴服,那還可以惱得來,抱緊她道:「好吧!待你再沒有半點心事後,才和我好吧。」
  白芳華幽幽一歎道:「韓郎你不要說話口輕輕,剛才你說過有方法教燕王自動把我給你,不要說過便忘記了。」
  韓柏暗暗叫苦,剛才衝口而作的豪言壯語,其實主要是為了安她的心,完全沒有具體的計畫,而且燕王棣如此厲害精明,他韓柏那有資格擺佈他。
  白芳華見狀駭然道:「難道你只是說來玩玩的嗎?」
  韓柏硬著頭皮道:「當然不是。」怕她追問,岔開話題道:「那盈散花和燕王間有什麼所發展,上過床沒有?」
  白芳華沉吟片晌,道:「應該沒有,否則燕王不會明晚在燕王府設宴款待。」
  韓柏鬆了一口氣,陪忖待會怎也要見她一面,弄清楚她何苦要不惜獻身給燕王。
  白芳華奇怪地瞧著他道:「你和盈散花究竟是什麼關係?」
  給她看穿了,韓柏尷尬道:「總之沒有肉體關係,就像和白小姐那樣。」
  白芳華嬌哼著白他一眼道:「但卻是有男女私情啦!花心鬼!」
  韓柏想不到她會吃起醋來,大喜道:「好姊姊真的下了決心從我了,所以才露出真情來。哈!原來白小姐這麼凶的。」
  白芳華郝然道:「芳華以後都以真心待韓郎好嗎?」
  韓柏笑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原來一直在騙我,真正的白芳華其實這麼乖。」
  白芳華似感到和這風流浪子調足一世情都不會有半點沉悶,喜道:「知道就好了,看你以後還會不會避開人家。」
  韓柏差點以為她是虛夜月扮的,這麼小心眼兒,失聲道:「和我算賬嗎?那你欠我的賬韓某人找誰算?」兩人對望一眼,忍不住笑作一團。
  所有怨恨立時不翼而飛。四片嘴又纏綿起來,白芳華的體溫不住高昇,還劇烈扭動著,顯然抵不住韓柏催情的魔氣,像中了媚藥般動情起來。
  韓柏亦是慾火焚身,心中大奇,以往他每逢湧起情火時,人變得更靈澈,更清醒,為何這次卻像有點不克自持呢?究竟是自己魔功減退,還是白芳華有誘惑力?
  難道她比虛夜月和莊肯霜更厲害嗎?白芳華開始發出動人魂魄的嬌吟。
  腦際似「蓬」的-聲,韓柏整個人都燃燒起來,體內魔氣似脫野馬,隨處亂竄,嚇了一跳,忙運起無想十式中的「止念」,回復神朗清明,心中一凜,表面仍裝出急色姿態,兩手侵犯著她峰巒秀麗處,趁機輸入勾魂的魔氣,同時暗察她體內真氣運行的情況。心中的寒意不住轉濃,同時記起了鬼王剛說過了的一番話。對方真氣流動的情況,儼然竟和媚娘的媚功大同小異,但卻是強勝百倍。
  他可肯定白芳華若不是天命教的「法後」單玉如,必是兩位護法之一。
  天命教真厲害,竟能打進鬼王和燕王兩股勢力的核心處。而如鬼王所言,連他都真的給她瞞過。難道她就是那單玉如,否則誰可這麼厲害?
  白芳華狠狠嚙了他的耳珠,道:「人家什麼都不理了,立即要嫁你呢。」
  嚙耳的痛癢傳遍全身,韓柏的神智立時迷糊起來,慾火熊熊燒起,嚇得他暗咬舌尖,笑道:「我不能這麼急色!怎可令姊姊心內不安呢?」
  白芳華驚異地看著他,通:「不准你再提這句話,韓柏,我帶你到閨房去。」
  韓柏被她拉著朝虛夜月小樓的方向走去,暗暗叫苦,剛才地只略施手段,他使差點給攝了魂魄,而自己的魔氣卻對她一點抗拒都沒有,上床後,豈非更不是她對手。
  何況鬼王說過單玉如武功和他相若,那即是和裡赤媚同級,反臉動手更是不成。
  我的娘啊!怎辦才好呢!還有一個問題是她是否單玉如,或只是其中一個護法妖女。
  只看她隱藏得這麼好,便知她如何可怕。他感到自己像被帶往屠場的小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遍鬼王府的上空:「在下鷹飛,望能與韓柏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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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卷 接天之戀

第一章 鬼府之戰

  韓柏聞得鷹飛公然挑戰之語,差點要抱著他吻上兩口表示感激。忙把白芳華拉入懷裡,尚未來得及說話。鬼王笑聲在月榭處響起道:「後生可畏,鷹飛你果是英勇不凡的蒙人後起之秀,請到大校場來,讓虛某看看你如何了得!」
  鷹飛一聲應諾後,沉寂下來。
  韓柏吻了白芳華的香,故作依依不捨狀笑道:「待我收拾了他後,再來和白小姐接續末竟之緣。」
  白芳華欣然回吻他道:「讓芳華在旁為你搖旗吶喊,喝助威。」
  韓柏立時知道她絕非單玉如,最多只是兩位護法妖女之一,因為若是前者,絕不敢去與干羅見面。
  無數念頭閃過腦海。
  白芳華既為天命教在鬼王與燕王間的超級臥底,那即是說,打一開始,屬於天命教的胡惟庸便知道了有關自己這假使節團的所有情事。可恨他還擺出一副全不知情的姿態,既向他索靈參,甚至故意於晚宴後通知楞嚴來調查自己,教人全不懷疑到他乃知情之人。只是這點,便可倍見其奸險。
  天命教不但要瞞過鬼王和燕王,還要瞞過藍玉與方夜羽等人,自是希望左右逢源,收漁人之利。
  通過了臥底的白芳華,單玉如隱隱操縱著鬼王和燕王,至少清楚他們的佈置和行動,若非自己從媚娘處把握到察破她們的媚術的竅訣,那鬼王和燕王慘敗了還不知為何敗得那麼窩囊。
  護法妖女已出現了一個,那另一個到底又是誰?此女必潛伏在非常關鍵性的位置,她會是什麼身份和地位呢。
  當得上白芳華那級數的美女,而又最有可能性的,現在只有三個人,就是盈散花、蘭翠貞和陳貴妃,會否真是其中一人?
  這些問題令他頭都想痛了:天命教有白芳華這大臥底,要殺死自己絕不會是困難的一回事,因為他確被騙得貼貼服服。反而范良極和左詩三女因少了自己那重色障,直覺地不歡喜這煙視媚行的妖女。
  虛夜月亦因她蓄意逢迎和討好鬼王,而不歡喜她。於此可見天命教的媚術對男人特別奏效,連鬼王都不免被蒙過。
  當日秦夢瑤的慧心曾在一牆之隔的偵查中,察知她騙得自己很辛苦。可見白芳華對他是早有圖謀,而自己則把秦夢瑤的忠言當作耳邊風,全不覺醒,否則早應知道白芳華是有問題的。
  想到此處,腦際靈光一閃,把握到單玉如為何肯留著他的性命,因為她的目的是自己體內的魔種。
  對單玉如這種專以採補之術提高本身功力的魔門宗主來說,沒有補品可及得上魔門最高的心法魔種了。她自然不敢碰龐斑,但絕不會懼他韓柏。
  假設讓她得到了他的魔種,配合她本身的功力和媚術,假以時日,恐怕只有龐斑和浪翻雲方能和她一爭短長。
  媚娘這些先頭部隊,只是單玉如的探子,測試自已的虛實,好待單玉如對付起自己來時更得心應手。誰都知道媚娘等奈何不了他,但作探子卻是綽有餘裕。以單玉如的眼力和識見,只要檢查剛和自已歡好的媚娘諸女,便可推知他的道行強弱淺深。
  這亦是白芳華一直不肯和自己歡好的原因,因為他韓柏已成了單玉如的禁臠。說不定今次白芳華誘自已歡好,可能是一種見獵心喜的背叛行為。因為再不動手,將會給單玉如捷足先登,拔去頭籌了。
  心兒不由「霍霍」跳動起來,假若自己反採了白芳華的元陰,豈非亦可功力大進,因為她並不知道他察破了她的身份。
  深吸一口氣時,大校場出現眼前。
  戚長征頭昏腦脹的醒了過來,發覺躺在一間小房子裡。
  記憶重返腦際,記起了昏倒前仆在雪地上的事,苦笑著坐了起來,想不到自己自命風流,竟會嘗到失戀的痛苦滋味!
  房門推了開來,一名勁裝的成熟美女推門而入,見他坐了起來,微笑道:「兄台醒來了,怎麼樣?好了點沒有?」
  戚長征見她端莊美麗,態度親切大方。大生好感,以微笑回報道:「姑娘恩德,在下銘感心中,請問姑娘高姓大名。」
  那美女坐到床旁的椅裡,饒有興趣地打量看他道:「先答我幾個問題,我才可決定應否把名字告訴你。」
  戚長征舒服地挨著床頭,欣然道:「姑娘問吧!小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美女見他神態瀟灑,流露出一種含蓄引人的傲氣和自信,芳心不知如何劇烈地躍動了幾下,才能收攝心神道:「兄台何故要借酒消愁呢?究竟有什麼難解決的事?」
  要知以戚長征如此人才,只有嬰宛為他傷心失意,怎會反變了他成為傷心人,所以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戚長征被勾起韓慧芷的事,兩眼射出深刻的情懷,歎道:「俱往矣,在下街頭買醉,是因為鍾愛的女子移情別戀,才一時感觸,多喝了幾杯……」
  美女「噗哧」笑道:「多喝了幾杯,酒鋪的老闆說你喝了足有三大烈酒,換了普通人,一酒便爬也爬不起來了。」
  接著道:「所以第二個問題是:兄台究是何方神聖?既身上佩有寶刀,又身懷內家先天真氣,應不會是無名之輩吧!」
  戚長征心中大訝,此女竟可察知他已晉入先天秘境,大不簡單,但仍坦然道:「小子乃怒蛟幫戚長征……」
  美女色變道:「什麼?你就是『快刀』戚長征?」
  戚長征奇道:「姑娘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
  美女秀目射出寒芒,罩定了他,好一會後容包稍緩,歎了一口氣道:「算了,戚兄雖是黑道強徒,但一直並無惡行,唉!」不知如何,心中竟湧起了惆悵之情。
  戚長征心中一動道:「姑娘是否八派之人?」
  美女點頭道:「這事遲早不能瞞你,這裡是西寧道場,戚兄若沒有什麼事,請離去吧!」
  戚長征見她下逐客令,洒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站到地上,順手取起几上的天兵寶刀,掛在背上,又坐在床沿,俯腰穿上靴子。
  美女從未見過男人在她跟前著襪穿靴,對方又是如此昂藏脫的人,而且此子一邊穿鞋,一邊含笑看著自己,不由別過俏臉,故意不去看他。
  戚長征終穿上了皮靴,長身而起,拍拍肚皮道:「其實有什麼黑道白道之分?或者只有好人壞人之別!不過那亦非涇渭分明,若姑娘能拋開成見,不若和我到外面找間館子,吃他一頓,聊聊天兒,不是人生快事嗎?」傷心過後,這小子又露出浪蕩不羈的本色,不過眼前美女,確使他既感激又生出愛慕之心。而更重要的是:他須要新鮮和刺激,好忘記韓慧芷這善變的女人。
  這花信美人體態娉婷,極具風韻,而且看她神情,應尚是雲英末嫁之身,那對晶瑩有神的秋波,似有情若無情,非常動人。
  美女陪著他站了起來,故意繃起悄臉道:「我並不習慣隨便赴陌生男人的約會。唉!你這人才剛為負情的女子傷透了心,曾幾何時,又打別人的主意,不感慚愧嗎?」話出口才微有悔意,自已怎可和對方說起這麼曖昧的話題。
  戚長征啞然失笑,瞧著地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想人生在世,只不過數十寒暑,若不敢愛不敢恨,何痛快之有?不若這樣吧!明天日出後,老戚在落花橋等待姑娘,若姑娘回心轉意,便到來一會,我保證絕無不軌之念,只是真的想進一步感謝和認識姑娘。」
  美女給他大膽的目光,單刀直入的追求態度,弄得有點六神無主,竟不敢看他,咬牙道:「不要妄想,我薄昭如絕非這種女人。」
  戚長征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古劍池的『慧劍』薄昭如,既有慧劍,難怪能不被情絲所縛。可是老戚要鄭重聲明,我絕無半分想輕薄薄泵娘之意,反而是非常感激和敬重,明天我會依時到落花橋,等待姑娘芳駕。」
  薄昭如被這充滿霸氣的男子搞得手足無措,可恨心中卻全無怒意,這對她來說乃前所未有的事,輕輕道:「你有了寒碧翠,還不心滿意足嗎?」
  戚長征一呆道:「你認識碧翠嗎?」
  薄昭如微一點頭,勉強裝出冷漠神色,道:「走吧!明天不要到落花橋好嗎?」
  戚長征聽她竟軟語相求,知她有點抗拒不了自己,更逗起了豪氣,斷言道:「不,若我不到落花橋去,以後想起來都要頓足悔疚。」露出他那陽光般的招牌笑容後,大步去了。
  薄昭如暗歎一聲,追著出去,沒有她的陪同,他要離開道場當會非常困難。今次她是否「引狼人室」呢?
  雪花漫天中。
  大校場上站了十多人,虛夜月諸女全來了,只欠了宋媚,她沒有武功,未能驚覺醒來,仍沉醉夢鄉裡。
  表王府除了鬼王外,就只有二十銀衛的其中五人在站哨,其它鐵青衣等高手一個不見,予人高深莫測的感覺。
  奇怪的是干羅並沒有出現,不知是否離開了鬼王府,或者是根本沒有來過。
  鷹飛背掛雙鉤,傲然卓立,目光灼灼打量著諸女,尤其對莊青霜驕人的身材,特別感興趣。
  韓柏一聲長笑,步入廣場,領著白芳華,先來到鬼王之側,看也不看鷹飛一眼,冷哼道:「這小子真大膽,暗裡偷襲不成,又明著來送死,請岳丈大人准小婿出戰此人。」
  鷹飛明知對方想激怒自已,所以毫不動氣,留心打量韓柏,見到諸女自他現身後,俏目均亮了起來,露出雀躍之色,虛夜月和莊青霜更是情火高燃,連谷姿仙三女都是一面喜色,心中暗懍。
  這小子對女人確有魔幻般的魅力,若甄素善來惹他,說不定亦真會給他征服。為此更增殺他之心。
  他今次公然挑戰韓柏,實是沒有辦法中的最佳辦法,因為甄素善已正式向方夜羽提出要由她負起對付韓柏的責任。她身份超然,本身武功又高,手下猛將如雲,方夜羽亦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情勢急迫,在裡赤媚的首肯下,他才有此行動。
  韓柏的魔種尚未成氣候,但卻是日飛猛進,愈遲便愈難殺死他。
  所以他立下決心,今次一戰,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虛若無正要說話,嚴無懼的聲音傳來道:「想向忠勤伯挑戰嗎?首先要過嚴某此關。」風聲響起,這東廠的大頭子躍入場中,來到韓柏身旁,向虛若無施官式晉見禮。
  虛若無笑道:「無懼不必多禮,忠勤伯能與如此高手決一死戰,實乃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切後果由虛某負責。」
  嚴無懼正要他這句說話。應諾一聲,守在一旁,暗忖我有皇命在身,若見勢色不對,隨時可出手救援,別人亦怪我不得。
  虛夜月興奮地鼓掌道:「來人,快給我抬幾個兵器架出來,讓月兒的夫郎大顯神威,宰掉這奸徒」。
  五名銀衛應命去了。
  鷹飛表面神色不變,心中卻勃然大怒。暗下決心,若將來能殺掉鬼王,必要弄這絕色嬌娃來盡情淫辱,教她愛上自己後,再把她拋棄。
  韓柏乘機離開鬼王和白芳華,伸手摟著虛夜月和莊青霜到另一旁去,裝作和她們說親熱話,低聲吩咐道:「現在為夫說的是至關緊要的話,切莫露出任何驚異神色。」
  兩女為之動容,連忙點頭答應。
  韓柏向虛夜月道:「無論你用什麼法子。立即給我把岳丈從白芳華身旁弄開,並告訴他白芳華乃天命教的臥底,但切要不動聲色,因為她仍有很大利用價值。」
  兩女雖有心理準備,仍震駭得垂下頭去。
  韓柏吻了她們臉蛋後,銀衛剛取了三個兵器架來,放在廣場與鷹飛遙對的另一邊,韓柏悠然走了過去,伸手逐件兵器撫弄把玩著。
  虛夜月向莊青霜打了個眼色,走到白芳華身旁,裝出嬌嗔之色,不服氣地道:「開心了吧!我們夫君說要納你為妾。你得償所願了。」跺足走了開去。
  白芳華那知身份被韓柏悉破,堆起笑容,追著虛夜月想趁勢討好她。
  莊青霜暗喜虛夜月妙計得逞,忙到鬼王旁,輕輕轉達了韓柏的話。
  表王眼中驚異之色一閃即逝,哈哈笑道:「霜兒不用擔心,我包保你的嬌婿旗開得勝。」兩句話便掩飾了莊青霜接近他的目的。
  「鏘!」
  韓柏取起一把長刀,拔了出來,轉身向鷹飛大笑道:「本人就代表戚兄,向你討回血債。」
  橫刀而立,屹然若山,鋒芒匹射,大有橫掃千軍之慨。
  比姿仙、谷倩蓮和小玲瓏三人雖是第二次見他和別人動手,可是上一次對著裡赤媚,完全是捱打求生之局,到這刻才得睹他的英姿丰采,竟不遜色於愛郎風行烈,不由大改印像中這傢伙只懂嬉皮笑臉,大耍無賴的形象。
  虛夜月和莊青霜更是美目閃亮,恨不得投身到他懷裡,恣意纏綿。
  鷹飛見他霎時豪邁得像換了另一個人似的,亦暗暗心折,但亦更增殺他之心。韓柏對女人便像一團烈火,遇著甄素善這乾柴,後果真想都不敢想!
  冷哼一聲,兩手探後,同時拔出「魂斷雙鉤」,擺開架勢,上身微俯向前,兩眼射出懾人神光,像頭餓豹般緊盯著對手。氣勢絕不遜於韓柏,冷狠則猶有過之;眾女都看得得呆了一呆,心中縱不願意,亦無法不承認這邪惡的蒙古年輕高手,有種妖異的引人風采。
  不由不暗為韓柏擔心起來。
  虛若無和嚴無懼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內驚異之色,難怪鷹飛敢單人匹馬,到來挑戰。
  兩人相峙不動,互相催發氣勢,一時間殺氣嚴霜,氣氛拉緊,一觸即發!
  雪花仍永無休止地下,整個廣場和四周的建物均鋪上白雪,轉化為純白淨美的天地。
  兩人的目光一點不讓地對視著,尋找對方的破綻,若有任何一方稍露虛怯的情態,另一方必生感應,即乘虛而入,發動最猛烈的攻勢。
  天地一片寂然,連雪花落地上都是靜悄無聲。
  韓柏觀察了一會,知道休想在氣勢上壓倒鷹飛,沉喝一聲,往前衝出,揮刀疾劈。
  假若戚長征在此,看到這一刀,亦要大聲喝采。
  這刀除了凌厲無匹,充滿一往無前的霸氣外,更精采的是變化無方,含有驚世駭俗的奧妙後著。教人泛起不但硬碰不得,還完全沒法捉摸他要攻擊的位置。兼且此刀全無成法,便像才氣橫溢的詩人妙手偶得而成的佳句,看得人心神皆醉。
  事實上連韓柏自己都不知為何會使出這一刀來,他見鷹飛雙鉤守得無懈可擊,魔種被刺激得往上提升,一股衝動狂湧而來,自然而然劈出了這天馬行空的一刀。
  虛若無看得呆了一呆,皺起眉頭,像想到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
  眾女則緊張得屏止了呼吸,恨不得韓柏一招克敵。
  嚴無懼放下心來,暗忖難怪裡赤媚三次暗襲都殺他不死,原來竟真有如此本領。
  鷹飛更是心下懍然,想不到他的刀法比戚長征更難應付,知道退讓不得,狂喝一聲,雙鉤前後掃出。
  兩大年輕高手,終於短兵相接。
  人影交接。
  鷹飛先一鉤眼看要掃中長刀,長刀忽生變化,緩了片刻,避過鉤尖,閃電破入,朝鷹飛臉門劈去。
  鷹飛臨危不亂,施出混身解數,後一鉤恰掃在刀身處。
  當地一響。
  兩人錯身而過。
  鷹飛猛扭腰身,雙鉤一上一下,分向韓柏頭頂和腰側鉤去,狠辣凌厲。
  韓柏頭也不回,反手一刀揮去,切入雙鉤間的空門,取的是對方咽喉。
  竟然第二招便是與敵偕亡的招數。
  虛夜月等嚇得花容失色。
  只有鬼王和嚴無懼暗暗點頭,看出韓柏的長刀取的是短線,必能在鷹飛雙鉤擊中他之前,先一步割破對方喉嚨。
  要知韓柏第一招早取得了先勢,假若現在改採守勢,便會給鷹爭回主動,陷入捱打之局,所以才以險著力保優勢。
  中玄妙處,實是精絕倫。
  鷹飛果然悶哼一聲,兩鉤回收,「鏘」的一聲,把韓柏這無堅不摧的一刀夾著。
  韓柏也不由心中暗讚,並在對方雙鉤把刀鎖死前,運功一震,底下飛起一腳,往對方下陰。
  內勁通過鉤刀接觸處,硬拚了一記。
  鷹飛亦同時一腳掃出,希望能把韓柏掃得橫移少許,失去平衡,那他的雙鉤便會像長江大河般,滾滾而去,直至把對方擊斃。
  「蓬!」
  氣勁交接,刀鉤分了開來。
  兩人同時被震得往後退去。
  「砰!」
  韓柏底下那一腳倏地緩了一緩,變成踢在鷹飛腳側處,而不是被他掃中。
  看得連鬼王都忍不住雙眉上軒,叫了一聲「好」。
  鷹飛想不到對方的感應加此玄妙,竟像腳尖生了眼睛般,至此才知魔種的厲害。他亦是一代人傑,知道已變招不及,一聲長嘯,就在雙腳交觸時,往後翻騰,轉動身子,化去韓柏的腳勁。
  他吃虧在腳下是橫掃之力,給對方的直踢擊中,變成純是捱踢之局,不得不以倉卒應變的奇招化解。
  心中大感苦惱,交戰至今,竟然一直陷入被動捱打的下風,實是平生破題兒第一遭。
  韓柏一腳得逞,那還遲疑,哈哈一笑,貼地掠出,竟要先一步搶往鷹飛的落點,再加攻擊。
  眾女本以為他會凌空追擊,想不到這小子如此狡猾,都看得緊張萬分。
  人影閃處,韓柏來到由空中落下的鷹飛下面,刷刷刷接續劈出三刀,往身懸虛空,像與天上雪花融合為一的鷹飛揮去。
  三丈方圓內的雪花被驚濤駭浪般的刀氣帶得旋動起來,更添聲勢。
  韓柏傲立在這雪雨漩渦的中心點,有若天神。
  他再不是那只懂與美女調情的多情種子,而是無可比擬的武道霸主。
  就若赤尊信復活了過來。
  眾女看得心神皆醉。
  處若無眼中掠過異,再喝道:「好!」
  鷹飛卻是心中叫苦,只見寒芒電掣,刀氣漫空湧來,知道再無可能搶回主動之勢,此時若不退走,如此下去,最多是得個兩敗俱傷之局,暴喝一聲,雙鉤下擊。
  「當當」之聲不絕於耳。
  鷹飛不住借勁上升,又猛地回撲,忽緩忽速,竟是招招硬封硬架,仗著強猛的鉤勁,消解韓柏凌厲的刀勢。
  韓柏殺得性起,趁鷹飛又彈往高空時,沖天而起,長刀幻作長虹,衝破雪花,向鷹飛直擊而去。
  鷹飛發出厲嘯,往下狂撲,雙鉤使出看家本領,立時掛中對方長刀。
  背刀相交時,韓柏長刀忽地像延長了般,送出一道刀氣,割往席飛胸膛。
  鷹飛本要單鉤鎖刀,另一鉤則突對方,這時那敢逞強,悶哼一聲,雙鉤吐勁,凌空飛退。
  「啪喇」聲中,鷹飛胸膛衣衫盡裂,險險避過這必殺的一招。
  同時借方改變去勢,橫移開去,竟是打算逃走。
  韓柏還是首次發出刀氣,亦自呆了一呆,落回地上,竟忘了乘時追趕。
  鐵青衣倏地現身屋簷處,阻著鷹飛逃路,大笑道:「勝負未分,鷹兄怎可離去?」
  虛若無喝道:「青衣!讓他走吧!一鐵青衣微一錯愕,鷹飛巳掠過他頭頂,迅速遠去。虛夜月和莊青霜撲了出來,不顧一切投進韓柏懷裡。眾人均欣然圍了過來。嚴無懼忍不住問道:「威武王為何竟容此子逃去呢?此人武功如此高強,連先天刀氣都可避過,給他溜掉,實是後患無窮。」
  眾人都不解地望向鬼王。
  虛若無淡淡一笑道:「因為裡赤媚來了,所以才放他一馬吧了。」轉向韓柏道:「賢婿到我的書齋去,我有幾句話和你說。」接著伸手截著想跟來的虛夜月和莊青霜道:「你們到月樓等韓柏吧!」
  再向眾人打個招呼,領著韓柏去了。
  白芳華則秀眸一轉,離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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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古廟驚魂

  風行烈回到鬼王府時,虛夜月正嘟長小嘴,坐立不安地苦候韓柏。莊青霜比她文靜多了,和谷姿仙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谷倩蓮則和小玲瓏坐在一角,不知說著些什麼知心話兒。金髮美人兒夷姬和虛夜月的貼身俏婢翠碧負責侍候眾女的茶水。
  虛夜月的月樓在鬼王府雖不算大建,但多住兩家人,仍有足夠的空間。
  所以在她的堅持下,風行烈和戚長征均分了樓上的四間大房,廳子當然是公用的了。
  比姿仙見風行烈回來,大喜迎去。
  風行烈看了虛夜月的可愛樣兒,忍不住笑道:「誰開罪了月兒呢?」
  虛夜月跺足道:「行烈在笑人家。」
  鎊人都笑了起來。
  比倩蓮怎肯放過他,扯著他衣襟笑道:「試過野花的滋味,以後再不覺家花香了?」
  比姿仙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風行烈笑道:「皇天在上,我風行烈只作陪客,並沒有嘗到野花的滋味。」
  三女大喜,但又礙於虛夜月和莊青霜在旁,不好意思追問細節。
  虛夜月記起了白芳華的事,使開了翠碧和夷姬,招呼眾人坐到一塊兒道:「現在月兒有件至關緊要的事,要告訴你們。」
  表王和韓柏兩人在金石藏書堂坐下後,沉吟片晌道:「現在我真的放心了。賢婿的武技已臻上窺天道的境界。就算再遇上裡赤媚,雖仍不免落敗,但應可保命逃生。」
  韓怕呆了一呆,搔頭道:「他的天魅凝陰如此厲害,敗即死,我那逃得生呢?」
  表王微微一笑,在身後取出一把刀來,遞給他笑道:「有了這寶貝,沒可能的事當會變成有可能了。」
  竟是天下武林夢寐以求的鷹刀。
  韓柏不敢伸手去接,苦著臉道:「若我失掉了它,豈非更糟。」
  表王把厚背刀塞入他手裡,笑道:「信我吧!你若拿著此刀,會有意料不到的效果的。」
  韓柏兩手接上鷹刀,一種奇異的感覺立時傳遍全身,有點像與美女交歡時那種既濃郁又空靈的境界。不禁點頭道:「可能真是這樣,但鷹刀來了我處,小婿豈非成了眾矢之的嗎?」
  表王哂道:「有誰見過鷹刀呢?除了紅日法王或龐斑等人外,沒有多少人能感應到此刀的靈異。所以你即管把它背著,後天早上才來還我,包保不會有人知道。一韓柏道:「假若我真的丟失了它,那怎辦才好呢?」
  表王若無其事道:「得得失失,何用介懷!」
  韓柏和他對望一眼,齊齊放聲大笑起來,充滿了知己相得的意味。
  表王歎道:「或者你會說我是馬後炮。其實連單玉如都會瞞我不過,可是我對芳華卻全無懷疑,只是基於一個原因,使我願意欺騙自己。」
  頓了頓續道:「你或者尚未知道:芳華乃瑤族女子,而月兒的生母亦屬瑤族,兼且她們的神態都有著某種微妙的酷肖和韻味,所以我才願意接受她,讓她作伴。到今天始知道這是單玉如針對虛某的弱點而作出的擺佈。」
  韓柏吁出一口涼氣道:「這單玉如的手段真教人心寒生懼。」
  表王雙目閃起精芒,冷哼道:「幸好她給賢婿悉破了,你這兩天最好不要動她。因為我還要利用她送出一些消息,害害單玉如。哈!確是愈來愈精采了。」
  接著道:「那個夷姬小婿可放心享用。因為她被獻給燕王的時間不足三個月,燕王和你都是首次見到她,所以應該沒有問題。」
  韓柏放下心事,喜道:「那就好極了。」
  記起見不到干羅,順口詢問。
  表玉道:「我們得到消息,干羅的女人『掌上可舞』易燕媚和丹清派的女掌門等正乘船來京,老干知道後,立即趕去接應,我派了城武陪他,好方便應付京師的關防。」
  韓柏又皺眉道:「戚長征到那裡去了?」暗忖不是又到了青樓鬼混吧!
  這小子可能比白己更放任。
  看了看天色,這樣被白芳華和鷹飛一鬧,鬼王又扯丁他到這裡說了一番話,已是酉時之初,離盈散花清涼古寺的約會,不足一個時辰,不要說難抽空去和七夫人纏綿,連月兒霜兒都不宜再見。她們當然不會攔阻他於亥時去會秦夢瑤,但卻休想她們批准那刻前的任何約會。
  歎了一口氣道:「這嚴無懼陰魂不散的纏著小婿,累得我想赴一個重要的約會亦有所不能,岳丈大人可否幫我把他甩掉呢?」
  表王神秘一笑道:「這個容易得很,是否指與秦夢瑤的約會哩?」
  韓柏不敢瞞他,這:「岳丈可否看在小婿份上,盡避聽到我即將要說的事,亦不要通知燕王呢?」
  表王沉吟片晌,歎道:「假設你在三日前這樣對我說,我會著你不要說出來。可是燕王這幾天那種不擇手段的做法,已使我心灰意冷,燕王實在和朱元璋屬同樣的料子,賢婿放心說吧!」
  韓柏遂和盤托出了盈散花與秀色的事。
  表王聽罷皺眉道:「假若我猜得不錯,盈散花可能是高句麗上一任君主無花王的後代被正德篡了王位,妃嬪兒子親族近五千人盡被誅戮,想不到仍有人倖存下來。韓柏奇道:「冤有頭債有主,為何盈散花會找上燕王棣來報復呢?」
  表王道:「那次宮廷之變所以能成功,全賴燕王派出手下助陣,也可以說只要燕王一天當權,正德的地位便穩如泰山。盈散花若是無花的後人,把燕王列作刺殺的對象,絕不稀奇。可是燕王此人雖是好色,對女人卻防範甚嚴,和女人歡好時,必以手法制著她的穴道內功,想在床上行刺他,根本是沒有可能的。」
  韓柏一聽更是心焦如焚,這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恨不得脅生雙翼,立即飛去見盈散花,勸她打消主意。
  表王又道:「就算盈散花行刺燕王成功,正德固是失了大靠山,但她也絕佔不到便宜。因為藍玉和胡惟庸所以能請得動水月大宗來幫手,必是以高句麗的領土作報酬。若讓倭子取得這鄰近中土的踏腳石,中原危矣!」
  韓柏聽得目瞪口呆,始知自己根本不懂國情政治,呆了半晌後道:「如此我更要去見盈散花,勸她打消念頭。明晚燕王設宴招待盈散花,誰都可想到宴會後的餘興節目會是甚麼。」
  表王問道:「盈散花約了你在那裡見面?」
  韓柏說了出來。
  表王伸手搭著他肩頭,語重心長道:「我知賢婿你以誠待人,所以對人沒有太大防範之心。我年輕時亦有你那種想法,可是現在多了數十年的經歷,什麼都看透了。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牽涉到國仇家恨,最正常的人亦會變成不顧一切的瘋子。」
  頓了頓續道:「現在你成了盈散花對付燕王行動的唯一障礙,說不定她會把你看作第一個要對付的目標。」
  韓柏對此充滿自信,那會放在心上,敷衍道:「多謝岳丈大人提點,我會小心應付她的了。」
  他的內心想法那瞞得過鬼王,啞然一笑道:「只有經驗和教訓才可以使你們這些年輕人明白長輩從血淚得來的處世知識。我亦不多言了。我可包保你能撇開小嚴,神不知鬼不覺在清涼寺內出現,不過你最好先摸清形勢,才好去見盈散花,知道嗎?」
  韓柏爽快應道:「曉得了!」
  表王歎了口氣,知他只當自己的話是耳邊風,再加幾句道:「現在誰都知你魔功高強,所以若要對付你,必是定下最毒辣的陰謀或是集中武功最高的好手,不教你有任何脫身的機會,否則我亦不會迫你帶著鷹刀,免得你與秦夢瑤尚未見著,便一命嗚呼。」
  韓柏奇道:「岳丈不是說我福大命大嗎?」
  表王嘴角逸出笑意,站起來道:「來吧!讓我指點你一條到清涼寺的暗路,月兒方面自有我為你安撫。」
  韓柏大奇,暗路究竟是指什麼呢?
  穿過地道,韓柏由另一出口鑽了出來,竟是清涼古寺後院的一間僻靜禪室。
  至此亦不由深深佩服鬼王的深謀遠慮,早在鬼王府下秘密開鑿了四通八達的地道。通住遠近不同的地方。就算和朱元璋反臉動手,逃起來亦輕而易舉。
  白己若非成了他的女婿,自亦不會知悉這秘密。
  他把地道出口掩蓋好後,以佳人有約的輕鬆姿態,步出室外,住主廟走去。
  刻下乃晚課時間,經堂傳來陣陣禪唱,鐘嗚鼓響,充滿寧和的宗教氣氛。
  由昨天開始,明軍封鎖了到清涼山所有道路,除非是高手,一般人自然不能上山禮佛,所以偌大的清涼古寺,除了經堂之外,都是靜悄悄地,悄無人聲。
  韓柏施展身法,避過了幾個打掃的僧人後,來到大殿內佛像後的空間。
  探頭出去,佛座前的長明燈映照裡,有三個僧人伏倒地上,似正拜佛拜得忘了站起來。
  韓柏大感不妥,記起了來前鬼王的忠告,伸手在佛座下的蓮花浮雕運功抓下一粒木碎,朝其中一僧的敏感穴位彈去。
  正中目標,只是該僧全無應有的反應。
  韓柏心中一寒,是誰點了三僧穴道呢?難道這真是個陷阱?
  表王的話言猶在耳,不禁對盈散花的信心動搖起來。旋又想到或者是有人知道我們的約會,所以先行佈局對付我們也說不定?趁現在離約會仍有小半個時辰,自己不若早一步截著盈散花,和她逃之夭夭,才是上策。
  想到這裡,暗笑任敵人千算萬算,都算不到自己是由秘道潛來的。
  於是凝聚精神,運轉魔功,把感應提升至極限。先由佛座的後門退了出去,再閃入主殿旁幽深的園林裡,不片晌曲折迂迴地繞到大殿正前方廣場側的密林中,藏身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把身體隱蔽得天衣無縫,除非不幸地敵人亦選了這棵樹爬來,還要揀中他藏身的橫椏,否則休想發現他的存在。
  下了一天的雨雪此時漸由大轉細,緩緩停下。但整個清涼山所有廟宇建,早變成了個白色世界。
  大廟前的廣場靜悄無人,在大殿簷沿高掛的十多個燈籠映照下,積雪的廣闊空地反映著燈光,似若個不具實質的幽靈世界。
  韓柏由藏身處看去,除了大殿的正前方盡收眼底外,由於居高臨下,亦可看到刻有「清涼古寺」大石牌扁入口下大截的登山石階。此乃到古寺的必經之路,盈散花要來,理應是循此石階登寺,否則就須攀山越嶺了。
  韓柏盡力收斂本身精氣,免惹得敵方能生出反應。
  正如鬼王所言,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四周靜如鬼域,蟲鳥等都因大雪不知躲到那裡去了。天色開始轉晴,星空精瑩通透。
  就在此時,韓柏生出感應,往巍然矗立的大殿上空望去。
  在星夜的背景襯托下,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從天而降,落到殿頂,盤膝安坐瓦背,穩若盤石。肩背處露出一截刀把,在星光下閃起微微的異芒。情景詭秘至極點。
  韓柏忙闔上眼睛,只餘一絲空隙,怕給對方看到眸於的反光。心中冒起一股寒氣。
  此人應是逃過所有守兵耳目,而且是攀山上來,只是此點,便知此人大不簡單,充滿了夜行者捨易取難的精神。
  包駭人是他的從容氣度,動作迅捷完美,疾若電閃,那種身法,韓柏只曾從龐斑、浪翻雲、秦夢瑤、裡赤媚、鬼王等有限幾人身上看過。
  我的娘啊!這人究竟是誰?
  韓柏至此更不敢大意,收攝心神,把魔種潛藏匿隱的特性發揮到極致,心中無念無思,連呼吸都收止了,全靠內息循環不休,就若冬眠了的動物,把生命的能量降至無可再低的水平。
  時間緩緩轉移。
  「嗚!」
  山路處傳來一聲鳥鳴。接著另一下鳴叫在更遠的山路下回應著。當然是埋伏山路旁的敵人在暗通消息。
  現在時近酉亥之交,盈散花為何仍未出現呢?難道……不!盈散花絕不會出賣我的。
  步履聲由山路下傳來。
  韓柏暗叫不好,果然是散花來了。
  怎辦才好呢?應否立即撲下去,帶她一起逃之夭夭。可是只要埋伏山路兩旁的高手擋他們片刻,在殿頂那可怕的人便可趕上他們,豈非仍是死路一條。
  旋又想起大殿內的三個僧人,說不定對方不會立即動手,會讓散花到殿內等他,待他兩人到齊時才將他們一網打盡。
  猛下決心,決意靜觀其變。
  手探往後,輕捏大宗師傳鷹的厚背刀把,一種奇異的感覺透體而入,心神更是空靈通透。
  一道黑影在目光所及的山路盡處出現。韓柏鬆了一口氣,原來竟是個儒生打扮的魁梧男子。
  他迅速來到石階之上,停定向殿頂遙遙拱手道:「『布衣侯』常野望,見過水月大宗。」
  韓柏大吃一驚,慌忙收攝心神。我的天!原來竟是水月大宗親自出手來對付我,我都算有面子了。這時從不信神信佛的他,亦不禁求神拜佛教盈散花千萬不要上來。
  低沉冰冷,帶著異國口音的聲音由殿頂飄下來道:「韓柏何在?」
  常野望沉聲道:「常某亦大惑不解,不知此子為何會不來赴約。」
  盤坐殿背的水月大宗冷哼道:「藍玉不是保證過韓柏必來的嗎?第一次行動便教本宗失望,我們還如何可以合作下去?」
  常野望唉聲道:「大宗請聽常某一言,今次我們的計劃應是天衣無縫。何況韓柏此子最是好色,只要有美女約他,天大事情都可擱在一旁,除非是他死了,才會不來。」
  韓柏聽得心中大恨,又是好氣兼好笑,這常賊子竟敢如此看扁我韓某水月大宗冷然道:「是否在邀約上出了漏子,他根本不知道有這約會,又或那盈散花吸引力不夠,誘他不動呢?」
  常野望道:「盈散花乃江湖十大美女之一,有她親筆之信,韓柏怎會不來,可能是其中另有問題?」
  韓柏驟聽入耳,像給勁箭穿心,心頭一陣劇痛,什麼內息都運不起來,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盈散花,你這狠毒婦人,對得我韓柏住嗎?原來你竟是藍玉的人。
  就在此時,呼嘯之聲由殿項破空而至。
  駭然下知道因心中驚震,魔功消散,立時惹起蓋代高手水月大宗的感應。
  他往上望去,只見漫天刀芒,重重殺氣,籠罩著以自己為中心的方圓三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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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鷹刀救主

  戚長征一邊想著明早如何向薄昭如入手,俘虜她的芳心,步履輕鬆地到了鬼王府,此時他已成功地把韓慧芷拋於腦後。
  雖在想起她時仍有點心中刺痛,但再非在宋府時那種滴血絞痛的淒絕感覺了。
  醫治失戀的良方,還有什麼比找到新的愛情更有效。待會定要和宋媚好好親熱,讓她溫灼的胴體暖暖我老戚受了創傷的心兒。
  在府門報上姓名後,府衛把他帶往內府。
  他還是首次踏足鬼王府,被那有若表演建藝術的瓊樓玉宇,園林美景吸引得神為之迷,大感興趣。
  愛內燈火通明,亮若白晝,但卻不覺有人把守,難道任由來搶鷹刀者如入無人之境嗎?
  正嘀咕間,有人叫道:「戚長征!」
  戚長征尋聲望去,只見左側花園深處的亭子裡,隱有人影。
  他認得是風行烈的聲音,忙遣走府衛,走了過去。
  亭內不但有風行烈和三位嬌妻,還有虛夜月與莊青霜兩女,獨不見宋媚。
  比倩蓮道:「你這傢伙溜到那裡去了,你義父說要打你屁股呢。」
  戚長征向亭內諸人抱拳一揖,才登上石亭,道:「義父他老人家在那裡?」
  風行烈神秘一笑道:「干老和虛老兩位老人家正在書齋處下棋,為甚這麼晚才回來呢?有人等得你很心急了。」
  戚長征歎道:「此事一言難盡。」望往雖繃著俏臉,模樣仍是那麼動人的虛夜月,不禁又死性不改,故作驚奇道:「誰惹得虛大小姐不高興了,是否韓柏那小子,讓我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虛夜月正因韓柏偷偷溜走,大發脾氣,卻苦無發對像,戚長征竟自動獻身,送上門來,腰大嗔道:「去你的大頭鬼,韓柏剛識了你這個損友。立即近墨者黑,學足你的壞榜樣,本小姐要揍你一頓才真。」
  戚長征被她扭腰不依的俏樣兒弄得大暈其浪,哈哈笑道:「虛大小姐要感激我老戚才對。只要韓柏小子學到我三成哄妞的本領,包保哄得我們的虛大小姐心花怒放,快樂無窮,來!韓兄既不在,便讓老戚來陪你聊天,包保你不會寂寞。」
  虛夜月終忍不住「噗哧」一笑,玉容解凍。別過頭去,狠狠罵道:「死老戚!真希望碧翠把你治死了。」
  戚長征全身一震道:「你說什麼?」
  虛夜月大樂鼓掌道:「不要言而無信,快坐到月兒身邊來,把你由出世開始的種種醜事由頭到尾詳細道來,逗得本小姐開開心心,才准離去。」
  她身旁的莊青霜、谷倩蓮、小玲瓏全抿嘴偷笑,看著他呆然失措的苦臉。
  風行烈感受著各人間真摯無偽的感情,心中湧起溫暖。
  還是谷姿仙心中不忍,笑道:「干老剛把寒掌門等三人接了回來,現在她們正沐浴包衣,還不快去會見她們。」指著一排疏樹後的月樓道:「她們就在月兒小樓的二樓處。」
  戚長征一聲歡呼,拔身而起,往小樓投去。
  水月刀離他至少尚有三丈,樹上掛著的冰雪已被刀氣迫得照頭照臉吹打過來。
  如此凌厲的氣勢,韓柏還是首次遇上。
  韓柏的眼光落在對方高舉過頭的水月刀上,只見刀身扁狹,鋒刃和刀柄都比中土之刀長上一半,在空中似緩似疾地隨著馭刀飛臨的水月大宗,帶著一種使人目眩神迷的邪異力量,朝他前額劈來,眼前的茂木密葉,麈屑般分向兩旁碎飛開去,刀未至,寒鋒已到。
  眨眼不及的功夫,對方飛臨上空。
  韓柏在這生死關頭,魔種剎那間提升至極限。
  同時知道水月大宗由出刀開始,其精神力量便緊攝著自己的心魄,教自已連逃走都辦不到。如此刀法氣勢,確是先聲奪人。
  韓柏這時亦早蓄滿勁氣,狂喝一聲,背上鷹刀電掣出鞘,風捲雷奔般一刀劈往水月刀上。
  「鏘」的一聲激響,傳遍山野。
  韓柏腳踏的粗干竟化成碎粉,不由慘哼一聲,掉往樹下。
  水月大宗則一個翻騰,在空中打了個後翻,頭下腳上,水月刀化作一道激芒,再炮彈般往墮往地上的韓柏射去,同時長笑道:「好小子,竟能擋我一刀。」
  韓柏手臂發麻,全身真氣亂竄,暗叫吾命休矣時,忽地一種奇異的能量由刀柄處傳入體內。
  那並非鷹刀本身蘊藏什麼力量,而是鷹刀似能把宇宙某種神秘的能量,吸收過來,送往他體內。
  而在同一時間,他腦海內電光石火般升起一幅幅的圖像,隱含深意,只是一時尚不明白吧了。
  水月刀破空而下,直刺他胸膛。
  罷落到地上的韓柏的魔種立時復活過來,還比以前更有霸氣,那敢遲疑,鷹刀再揮,「噹」的一聲再封架了水月大宗必殺的一刀。
  一股無可抗禦的巨力由水月刀傳來,刀氣直侵臟腑。
  韓柏狂噴鮮血,再往山下拋飛的同時,水月大宗亦給震得一個觔斗,落到廣場處。
  韓柏跌落山野之前,勉力看了他一眼。
  只見這水月大宗高挺筆直,穿著猩猩紅血般的無袖外褂,下著純白嶄新的褲子,腳踏草鞋。雪白濃密的頭髮垂在寬寬的肩上,水月刀攔腰橫抱,兩眼神光電射,一瞬不瞬盯著自己,陰鷙若鷹的臉容半點表情都沒有。
  「啪勒!」一聲,背脊壓斷了一株長在山坡的小樹,翻滾下去。
  站在一旁的布衣侯目瞪口呆地看著韓柏掉下去的地方,仍未從水月大宗驚天地泣鬼神的水月刀法回過神來。
  山下尖嘯響起,顯是埋伏山路的風火山林四侍往韓柏撲去。
  常野望這時才記起要追殺韓柏,剛舉步時,水月大宗喝道:「常兄且慢,此子已被本宗重創,他們四人足可收拾他有餘了。」
  戚長征旋風般衝入月樓,嚇得廳內的夷姬和虛夜月的貼身俏婢翠碧差點跳了起來。
  他向她們打了個請原諒的手勢,五步化作一步,兩下便來到樓上的小廳,只見一位美人兒坐在椅上,駭然撫胸地站了起來。
  竟然是褚紅玉。
  戚長征不好意思地停了下來,喜道:「你醒來了!」
  褚紅玉見到他,就像見著了親人,兩眼一紅,垂下頭去,低聲道,「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戚長征想起她被鷹飛污辱和她戰死花街的丈夫尚亭,心下惻然,說起來,她的不幸還是全因他而來,百感交集,歎道:「說吧!無論什麼事,我戚長征都答應。」
  褚紅玉平靜地輕輕道:「給我殺死鷹飛。」
  戚長征走到她旁,伸手抓著她香肩,湊到她垂下的眼睛前,一字一字肯定地道:「戚長征不但一定殺死鷹飛,為尚兄報仇和為你雪恥,今後還會代尚兄好好照顧你。」
  褚紅玉嬌軀一震,熱淚奪眶而出,搖頭泣道:「不!妾身是殘花敗柳之軀,而且你還不知那畜牲對我做了什麼可恨的事,我……」已是泣不成聲。
  戚長征心中恍然,知道鷹飛這女人剋星,必是在她身上使了類似韓柏教他和風行烈的手法,挑起了她最原始的情慾,使她午夜夢迴時,亦忘不了這魔鬼。那種矛盾和煎熬,才是最折磨她。所以她認為唯一解救之法,就是殺了鷹飛,否則說不定有一天,她會再投入鷹飛懷抱。
  哼,我絕不會讓鷹飛詭計得逞。
  不過現在她乍見自己,情緒激動,不宜使她難堪,遂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他對你用了什麼卑鄙手段,我會把你解救出來的。」
  褚紅玉抬起淚眼,自責道:「唉!我是否天生淫賤的女人呢?」
  戚長征對自己的推斷,更無疑問,柔聲對這美麗少婦道:「你絕不是天生淫賤的女人,相信我好嗎!鷹飛施於你身上是一種厲害的媚術,不但控制了你的身體,還控制了你的心靈。」
  褚紅玉嬌軀一顫,淚眼瑩瑩看著他道:「你真的明白!那怎辦才好呢?寒掌門救醒了我後,我總情不自禁地想著那魔鬼,媚術真的那麼厲害嗎?」
  戚長征至此才知道精通穴法的寒碧翠真的破解了鷹飛玄奧的制穴秘法,對她的武功必大有進益。點頭道:「媚術就是控制異性的方法,觸及到最原始和非理性的情慾,所以紅玉你明知對方是窮凶極惡的姦淫之徒,仍忍不住想再嘗那種刺激和快樂。」
  褚紅玉俏臉一紅道:「那怎樣才能破他的媚術呢?」
  戚長征傲然一笑道:「當然是由我老戚以更厲害的媚術,加上你的願意和合作,去破解他的妖法。」
  褚紅玉連耳根都紅了起來,興奮的感覺傳遍胴體,垂下頭咬著皮輕輕道:「只要能使我不再想他,紅玉什麼事都願意做。」
  戚長征大喜,吻了她的額頭,嚷道:「碧翠紅袖,還不給為夫滾出來。」
  嬌笑聲起,寒碧翠和紅袖這對粉玉琢的美人兒由內進掀而來。
  紅袖笑意盈盈地含情看著他,寒碧翠則苦忍著笑意,腰氣道:「好老戚,人家三姊妹千辛萬苦上京來尋你,居然一見面便呼呼喝喝,我們還未和你算賬哩!」
  戚長征在褚紅玉臉蛋擰了一記,朝兩女走去。
  兩女當然不會怕他,挺起胸脯,嚴陣以待。
  戚長征來到兩女中間,猿臂一伸,把兩女摟入懷裡,高呼道:「天啊!你們知否我想得你們多苦。」
  兩女也死命摟著他,相思苦淚奪眶而出。
  寒碧翠大哭道:「戚郎啊,你這忍心的人,怎可丟下人家不理呢?」
  戚長征亦激動得熱淚盈眶,想起她們與自已生死與共,在花街血戰敵人。
  想起了無數戰友、尚亭、封寒等逐一力戰而亡,真像發了一場噩夢。
  忽地背後貼上了褚紅玉柔軟豐滿的肉體,一男三女,終忍不住壓抑著的惰緒,抱頭痛哭起來。
  韓柏在斜坡滾動著,也不知壓斷和撞碎了多少橫枝和掛著的冰雪;心中不驚反喜,水月大宗雖利害,怎知自己有捱打神功,一口血便化了他摧心裂肺的刀氣,真是便宜得很。而且鷹刀似與自己的血肉和心神緊連在一起,亦把自已和四周的天地連在一起,人心天心合而為一,再無半分隔閡。那奇妙的感覺,使他更是圓滿通透,想到了死裡求生的唯一方法。
  就在此時,強烈的刀氣又由下湧至,往自己猛攻而來。
  漆黑的密林裡,一切全靠感覺,而韓柏的感覺比用眼看還要清楚,他甚至知道襲擊他的是個魁梧的倭子,左盾右刀,那把刀又重又長,欺自已受了傷,採取了衝鋒陷陣的硬拚方式。心中冷笑,藉著由上而下的跌勢,厚背刀全力劈出。
  同時他更感應到有人由山路那邊潛了過來,向他擲出偷襲的飛刀。
  「噹」的一聲巨響,下面的山侍舉盾擋刀,同時倭刀橫劈反擊。
  豈知厚背刀劈中鐵盾時,勁若激流的力道劇沖而來,一向以勇力見長的山侍竟立足不穩,往斜坡下直滾落去,那一刀自然什麼都劈不著。
  韓柏又一手接著飛刀,詐作中了暗算般慘叫一聲,往橫滾開去。
  放飛刀的火侍以為偷襲得手,拔出另一腿上的匕首,全速撲去。
  此時短小精悍的林侍和俏麗嬌美的風女分由上方和右下側趕至,正要乘勢追擊時,火侍巳發出一聲痛哼,步山侍的後塵,滾落山坡。
  原來當火侍追至半途時,竟然發覺韓柏竄了回來,騖駭下運起匕首勉強擋了對方凌厲無匹的一刀,卻避不開對方由下斜上的一腳,股側慘中一腳,被踢得飛跌下坡。
  上面的水月大宗亦不由動容,暗忖這小子為何在垂死掙扎下,仍如此厲害,一聲長嘯,往斜坡掠去。常野望忙緊隨其後。
  韓柏此時剛一連三刀殺得林侍屁滾尿流,滾避開去,風女一長一短兩刀迎面攻來。
  韓柏哈哈大笑,一個滾身,橫移五文,才高嚷道:「老子走了!」再一個翻身,往山下滾去,到了一半,倏地停下,把早拿在手中的一塊大石呼地往下擲去。
  枝斷雪碎的聲音由近而遠,便像是他正全速掠逃,自己則收斂神氣,隱匿不動。
  丙然風聲響起,敵人全往山下追去。
  韓柏心中好笑,展開身法,往上面的清涼寺潛回去。
  干羅和鬼王正在書齋對坐下棋。
  易燕媚興趣盎然地在旁觀戰,能看著這天下兩大高手在棋盤挑燈夜戰,實是畢生難忘的美事。
  兩人棋力相若,殺得難分難解時,一起停了下來,往地下望去。
  「篤篤篤!」
  表玉失聲道:「是我的好女婿。」站了起來,到了書齋一角,發動機關,開放秘道。
  韓柏鑽了出來,驚魂甫定後,尷尬笑道:「盈散花原來是藍玉的人,竟出動水月大宗來殺我,幸好我逃回來了。」
  以鬼王和干羅的修養,仍聽得目瞪口呆,臉臉相覷。這小子真的福大命大。易燕媚更是呆瞪著他。
  韓柏跳了起來,嚷道:「時間無多,我要去了。」又旋風般奔了出去。
  這時風行烈和眾女散步完畢,正步回月樓,忽地韓柏迎面奔來。
  眾人無不愕然止步。
  最先有反應的是虛夜月和莊青霜,一聲歡呼,不顧有人在旁,縱體入懷。
  韓柏左擁右抱,向風行烈咧嘴一笑這:「風兄和美嫂們請恕失禮之罪。」
  竟一把封著虛夜月的小嘴,貪婪地狂吻猛啜,親得她嬌體發顫,咿唔作聲。
  風行烈曾和他有香醉居之行,早見怪不怪。谷姿仙三女卻做夢亦想不到這混蛋竟敢在她們跟前對虛夜月無禮,羞得臉紅耳赤,躲到了風行烈身後,羞於瞧看。
  吻完虛夜月後,再親早羞得臉紅耳赤的莊青霜,這妮子的反應更是不堪。
  吻完後,韓柏輕易地從連站立都有問題的兩女處脫身逃走,當經過擠作一團的風行烈等身旁時,叫道:「美嫂嫂給叔叔我攙著兩位嬌妻回去。月兒霜兒啊!為夫雖是愛煞你們卻無法不暫時離去了。」到最後一句時,早走得影蹤全無。
  虛夜月和莊青霜這對難姊難,互相扶持著。前者跺足大嗔道:「死韓柏,看人家明天怎樣和你算這筆賬。」話完自已忍不住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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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枝節橫生

  韓柏剛出府門,嚴無懼趕了過來,笑道:「下官還以為忠勤伯會由後山楠樹林那方離去。」
  韓柏嘻嘻笑道:「指揮使大人,我們比比腳力看看。」一溜煙竄落道旁的斜玻裡。
  一陣急奔後,又跑上了大路,其它東廠高手早給他遠遠拋在後方某處,可是這東廠頭兒仍臉不紅,氣不喘,若即若離跟在他身後,似仍未盡全力的輕鬆模樣。
  韓柏知跑他不過,大感氣,軟語求道:「嚴高手指揮大人,算我求你吧!現在我是佳人有約,你這樣名副其實貼身保護 ,不嫌大煞風景嗎?」
  那知嚴無懼比他更絕,歎道:「皇命在身,違背了即是抄家誅族的大罪,就當可憐下官,讓我多跟兩個時辰,好交差了事。」
  韓柏為之氣結,邊跑邊道:「你子時在宮門等我,到時我和你一起進宮,不亦是可以交差了麼?」
  嚴無懼再歎一聲道:「禍福無常,說不定忠勤伯有什麼三長兩短,而皇上又發覺我在宮門處和侍衛閒聊,你說下官是否還有命回家侍候我那些嬌妻美妾。」
  韓柏差點氣絕當場。
  後方風聲響起。
  兩人駭然後望。
  范良極笑嘻嘻趕上,來到嚴無懼旁,三人疾若流星往秦淮河奔去,這老賊探頭瞧著韓柏,笑道:「小忠勤伯兒,假若我給你擋著嚴老鬼,你拿什麼謝我?」
  嚴無懼聽得眉頭緊蹙,韓柏卻是大喜過望道:「什麼都成。」
  范良極怪叫道:「那就行了。」一指往嚴無懼點去。
  嚴無懼呱呱大叫,舉手擋格。
  韓柏倏地加速,「呼」一聲閃入道旁,消沒不見。
  風行烈與三位愛妻美妾,伴著虛夜月、莊青霜步回月樓。
  虛夜月悶氣全消,笑吟吟挽著莊青霜,交頭接耳,細聲說大聲笑,若有人告訴風行烈她們的話題是與韓柏無關,殺了他都不會相信。看得他心頭欣慰,嘴角孕著一絲笑意。
  比姿仙挨了過來,溫婉嫻淑地道:「風郎!有沒有慕你的好朋友呢?」
  風行烈哈哈一笑,伸手環著她僅堪一握的腰肢,誠摯地道:「有了你們三個可人兒,風某早心足意滿了。只望你們早日給我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寶貝兒女。」
  左旁的谷倩蓮和小玲瓏聽得心神俱醉,媚眼兒不住飄來,神態誘人之極。
  比姿仙喜孜孜赧然道:「但現在尚非適當時候哩!」
  談笑間,眾人踏進月樓。
  翠碧和夷姬迎了上來。
  虛夜月自給韓柏大嘴一吻,心情轉佳,嚷道:「夷姬到我房來,給我和霜夫人說些塞外的美麗故事。」
  夷姬連忙應諾。
  莊青霜別過頭來,俏臉微紅道:「行烈晚安,我們不阻你和夫人去生孩子了。」
  風行烈想不到嫻雅文靜的莊青霜竟會來這麼一旬只應是韓柏和戚長征才說得出口的俏皮話。立即對她刮目相看,谷姿仙二女則霞生玉頰,連谷倩蓮亦一時乏反擊之言。
  虛夜月重重在莊青霜的腰肢扭了一把,笑罵道:「死丫頭,好的不學,卻學了夫君的口不擇言。」
  兩女扭打笑鬧著到內進去了。
  夷姬和翠碧當然緊隨其後。
  風行烈看著羞態可掬的三女,眨了眨眼睛,又拿眼往樓上打了個不懷好意的眼色,逗得三女羞不可仰,心生歡喜,才領著她們登上二樓。
  戚長征和寒碧翠、紅袖、褚紅玉。宋媚正親密地坐在同一組酸枝桌椅裡,喁喁細語,戚長征見風行烈回來,忙邀他們加入。
  風行烈等見除宋媚外,四人均兩眼紅腫,知他們勾起了舊事,心中亦慼然。
  坐好後,谷倩蓮為減他們淒酸之惰,擠人寒碧翠和紅袖間,笑道:「翠姊紅袖啊!好好管管老戚吧!媚姊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戚長征明白她的用意,他亦想她們減輕回憶的包袱,尤其是飽受心魔折磨的褚紅玉,笑道:「風兄!可否讓小弟親小蓮的臉蛋一下,好獎勵她這麼關心我老戚呢?」
  眾人當然知他說笑,都忍唆不住。
  比倩蓮氣得起蠻腰,杏目圓瞪,旋又「噗哧」一笑,白了戚長征一眼,把臉蛋湊往戚長征那方向,嬌聲道:「來吧!看你的膽子有多大,連朋友妻都敢調戲。」
  眾人哄堂大笑。
  戚長征老臉一紅,尷尬地舉手投降道:「風兄!我真的心動得很,可恨小蓮獻遲了臉蛋,若在識你之前就好了。」
  這次輪到谷倩蓮落在下風,跺足不依嗔罵道:「死老戚,找天我要和月兒聯手揍你一頓。」接著挨著寒碧翠道:「翠姊會心疼嗎?」
  寒碧翠狠狠搔她腰窩,氣道:「你這蓮丫頭敵友不分,讓我求仙姊好好治你。」
  比情蓮怕癢,逃回風行烈處,口舌不讓道:「你捨不得才真呢!」
  寒碧翠望往戚長征,甜甜一笑,會說話的眼睛像在道:「被相思折磨了這麼久,當然捨不得啦!」
  戚長征心中大癢,暗忖今早才試過連御兩女的滋味,不若就今晚破了這紀錄,不是更精絕倫嗎?
  兩手探出,分別握著褚紅玉和寒碧翠的纖手。
  褚紅玉顫了一下,沒有拒絕,只是垂下頭去。心情又歡喜又難受。她對戚長征早有情意,但那時乃尚亭的妻子,自不可作出牆的紅杏;但接著就給鷹飛以最可恨的方式得到了她的身心,若非醒來時受尚亭之死和湘水幫被殺絕的事實所刺激,定會偷偷去向鷹飛投降。
  現在戚長征成了她唯一能擺脫鷹飛的希望,所以尚亭雖骨未寒,她仍要投進戚長征的懷抱去。若尚享在天有靈,應該不會怪她的。
  思忖間,身體同時掠過難以形容的興奮。
  鷹飛施於她身上的手法非常卑鄙,牽涉到她生理的分泌和竅穴的刺激,使她每晚都受到情慾的煎熬,戚長征真的可解救她嗎?
  另一邊的寒碧翠自失身於戚長征後,便再沒有和他親熱的機會,今次難遏想思之苦,追上京師,自然渴求和愛郎魂夢巫山,見他抓著自己小手,雖有外人在旁,仍情不自禁死命反抓著他,心意不言可知。
  戚長征暢美刺激得差點吼叫起來,向風行烈等貶了眨眼道:「行烈!很晚了!是嗎?」
  比姿仙等三女立時俏臉飛紅,垂下頭去,暗罵夫君這兩個好朋友,沒有一個不是急色鬼,但他們的浪蕩不羈,亦正是吸引人之處。
  風行烈其實亦很想把剛由韓柏處學來的心法手段,施諸白己三位美人兒身上,聞言笑道:「在這冷酷競爭的現實中,還有什麼比上床睡覺更能樂而忘憂呢?」
  今次連紅袖和宋媚都臉紅了,春意盎然。
  「噹!」
  一聲鐘響傳遍鬼王府。
  眾人愕然,想不到在這要命時刻,鬼王府這盤偷搶鷹刀的生意終發市了。
  韓柏踏足亮若白書,昇平熱鬧的秦淮大街,心情之暢美,確是難以形容,每一個毛孔兒都像在歡呼,心兒則自動哼著最美麗的小調。
  想到即可見到秦夢瑤,赴過朱元璋之約後,便可和這仙子同赴巫山,共享雲雨之歡,立即興奮至全身酥麻。
  有誰能比我韓某人更幸福呢?
  街上人來人往,氣氛熱烈,比對起其它昏沉沉的街道,真不敢相信是在同一個城市中。
  韓柏的腳步就像裝了個強力彈簧般,走起路來毫不費力,有若飄泛雲端。
  林立雨旁的青樓門外,站滿了滿盈笑臉的鴇婦,迎客送客,充滿著「十年一覺揚州夢」那令人心迷意軟的頹廢氣氛。
  可是現在所有青樓紅妓加起上來,都不及秦夢瑤對他吸引力的萬一。
  鮮衣華服的尋芳客,坐著駿馬高車,絡繹不絕於途,累得龜奴們猛掃門前的積雪。
  韓柏背著鷹刀,昂首闊步,深切地感受著繁華盛世下必然會有醉生夢死的一面。
  人生在世,所為何來?
  最要緊是把握眼前美好的事物,不教光陰虛擲。
  有人選了功名富貴,又或濟世國之業,他選的卻是美女與愛情。人各有志,只要不是偷搶濫殺,誰能說我韓某人做錯了。
  落花橋遙遙在望。
  兩刻鐘後便是亥時,天下第一美女秦夢瑤會在那裡見他。
  就在此時,一位秀髮垂肩的麗人娜多姿迎面而來。
  韓柏心神雖全放在秦夢瑤身上,亦不由本能地對她行注目禮,因為此女雖略嫌蒼白,可是杏眼桃腮,秀色可餐,姿容直追虛夜月和莊青霜,不比盈散花遜色,早惹得路人紛紛駐足打量。尤其她單身一人,令人倍添遐想。
  包引人注意的是在這嚴寒的天氣、她只是在白色的羅衫上加了一件垂地的淡黃披風,愈顯娉婷多姿,周圍的女子和她一比,就如燭火與星月般,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韓柏大奇,加此美女,怎從未謀面和聽人提及。
  那女子直往韓柏走來,到了五步許處,抬起俏臉,星眸一亮,緊盯著他。
  韓柏見她腳步不停,若再走前,肯定會撞個滿懷,換了平時,他定會停步不讓,看她會否這麼便宜他。不過現在要去與心中玉人相會,惟有壓下這誘人的想法,橫移兩步,避往道旁。
  豈知人影一閃,那女子仍攔在身前,不過已停下腳步,婷婷俏立,笑吟吟的看著他。
  韓柏大奇道:「小姐認識我嗎?」
  美女甜甜一笑,由羅袖中抽出一卷畫布,玉手輕捏上下兩端,在他跟前拉了開來。
  他定神一看,立即愕然動容,原來是幅人像畫,畫的赫然就是他韓柏。
  美女把畫像移到貼在聳挺的酥胸上,微笑道:「兄台是否畫內之人?」
  韓柏苦笑道:「畫得這麼像,韓某想不認行嗎?」
  近看此女更不得了,明亮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悅耳柔美的聲音,帶點病態美的雪膚,加上她莫測高深的行止,合起來形成了神秘詭異的誘人魅力。
  美女笑道:「你肯認就成了,我是專靠捕捉被通緝的採花大盜歸案賺取懸賞生活的獵頭人,乖乖的跟奴家去吧!」
  韓柏失聲道:「什麼?誰說我是採花大盜。」
  兩人站在路旁,一個風神俊朗,一個美艷如花,引得路人停了下來,對他們圍觀指點。
  美女「噗哧」一笑道:「京城最美的兩位人兒都給你採了,還不肯認嗎?」
  韓柏有點明白了,若非約了秦夢瑤,定會和她胡纏一番。但現在卻絕不適宜。哈哈一笑道:「原來你真的知道,那最好不要跟來,否則我定要連你也採了。」舉步橫移,往另一邊行人道走去。他施展了急行法,似緩實快,暗忖看你怎追得上我。美女蓮步輕搖,不即不離和他並肩而行,還好整以暇地嗔道:「人家的一日三餐都靠著你了,明知危險,卻怎可放過你呢?」
  她這些話語帶雙關,充滿了挑逗性。
  韓柏心中暗歎,美人兒為何來得如此不是時候?同時亦暗懍對方武功高強。
  踏上另一邊行人道時,韓柏嘻嘻一笑,往她香肩撞去,口中卻道:「小姐高姓大名,嫁了人沒有?」
  美女香肩亦反撞過來,含笑道:「小女子姓甄名素善,尚未有夫家。」
  「砰!」
  兩人肩膊硬拚了一記,分向兩旁移開,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韓柏想不到來者竟是累得怒蛟幫差點覆亡的甄夫人,心叫不妙,一指往她腰脅點去,笑道:「那不若嫁了給我吧!」
  甄夫人甜甜一笑,纖手迎上韓柏,拂往他手腕,嬌笑道:「若是明媒正娶,非是男女苟合,嫁你何妨?」
  韓柏見她手法玄奧精妙,猶勝鷹飛。嚇了一跳,慌忙縮手,心中叫苦。
  自己拚將起來,雖未必一定敗北,可是還怎能依時赴約,更何況她可能還有幫手。立定腳步再拱手一揖軟語求道:「我的美人兒啊!求你做做好心。暫放我一馬,我現在有急事趕著去辦,明晚再和你玩過行嗎?」
  甄素善移了過來,到差點靠入他懷裡,兩手後移,挺起酥胸,以示不會突襲,仰起迷人的俏臉,吐氣如蘭道:「韓郎的約會在什麼時間呢?」
  若非她報稱是甄素善,韓柏真會以為是遇上了單玉如,否則怎會如此妖媚迷人,歎道:「離現在只有一刻時光多一點。」
  甄素善明媚的眸子閃起亮光道:「道左相逢,遇聚一刻,實乃人生美事。韓兄陪素善到酒鋪喝過三杯酒,索善立即放人,任你去採花偷心,全都不管,你肯答應人家嗎?」
  「錚!」
  四個鉤子掛到屋簷,卻只發出一下單音,接著四道黑影避過了近十個銀衛的截擊,憑著鉤索之力,迅如鬼魅般躍上府外最高的鐘樓上空,再鬆掉鉤索,像一群隊形整齊的雁兒般,飛過積著厚雪的重重屋頂,投往內府的大廣場處,鬼王府空有重重守衛,除了彎弓搭箭勁射敵人外,再無他法。
  刀光閃起,勁箭不是落在空處便是給這四個身形各異的蒙面人砸飛。
  眼看他們飛降另一屋頂,小表王莉城冷出現屋脊上,手提鬼王鞭喝道:「既有如此身手,為何卻要藏頭露尾?」
  「颼颼」聲連串響起。
  那四人左手連揚,四串十字鏢一個追著一個,電火般分射荊城冷身上各個必救要害,聲勢驚人,充滿死亡的威脅力。
  莉城冷雖是武技高強,亦難同時接下近百個殺傷力強大的十字鏢,尤其他們以特別的手法勁力擲出,利用旋轉的特性,不但加強了速度,還可專破內家護身真氣。
  荊城冷暗叫厲害,橫移閃躲。
  那四人在空中像球兒般互相碰撞,散開來時或高或低,或左或右,變成由不同角度往荊城冷攻去,其詭變和巧妙處,教人難以揣摸。
  這樣四合為一,又一分為四的聯擊之術,荊城冷還是首次遇上,鬼王鞭化作一團鞭影,護著全身。
  四道寒芒,再由蒙面人處激射而出,往荊城冷攻去。
  荊城冷施盡渾身解數,擋開了兩刀,又撐出後腳迫退了後方攻來的敵人,終攔不住那輕功最佳,身形嬌俏的女敵手有若兩道激電般一長一短的兩把倭刀,冷哼一聲,翻落瓦面,退往廣場。
  那四人終成功登上屋脊,十宇鏢連繽發出,想搶上來的銀衛紛被迫退,其中一人還肩頭中鏢,卻苦忍著沒有發出叫聲。
  這四人自是水月大宗座下風林火山四大高手。
  這時他們傲立屋脊,儼然有君臨鬼王府,不可一世的氣概。
  荊城冷落到廣場處,沒有再攻上去,退到卓立廣場中心的鐵青衣,碧天雁兩人間,這時風行烈、戚長征、谷姿仙、寒碧翠、虛夜月、莊青霜。谷倩蓮、小玲瓏、褚紅玉等全趕了到來。宋媚、紅袖等不懂武功,所以仍留在月樓裡。
  銀衛則全隱沒不見,變成兩組人一上一下、在這雪白的天地裡,成對峙之局。
  鐵青衣洒然一笑道:「原來是東瀛好手,不過你們聯手之法雖妙,卻尚嫌不夠斤兩,若你們再沒有人出現,我們便立即將爾等生擒活捉,嚴加懲辦。」
  魁梧的山侍大喝道:「韓柏何在?」
  下面的戚長征湊到風行烈耳邊道:「原來又是韓柏這傢伙累我們壞了好事,還要為他擋災。」風行烈笑道:「手腳快點,長夜漫漫,還怕沒有時間嗎?」
  眾女中只有最接近的谷姿仙和寒碧翠聽到他們的對答,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怪這兩人在此時刻還要不正經。
  鐵青衣哈哈笑道:「先報上名來,再好言相問,待我想想會否答你。」
  這鐵青衣不愧鬼王倚重的大將,不但說話得體,還穩穩壓著對方。
  山侍喝道:「我們乃水月大宗座下四大侍衛,韓柏若在,立即叫他滾將出來,不要做縮頭烏龜。」
  虛夜月聽得他對自己愛郎口出狂言,嬌笑道:「大個子你約好了他嗎?不讓人家出去逛街的嗎?還未弄清楚事實,便胡言亂語,快滾下來待本小姐掌嘴。」
  山侍聽得愕了一愕,暗忖她罵得也有道理,一時做聲不得。
  火侍最是風流自賞,虛夜月這種絕色,在東瀛真是從未之見,而其它各女都是姿色上乘,谷姿仙和莊青霜更可與虛夜月一較短長,色授魂與之下叫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美人兒,就讓我們親熱親熱。」
  虛夜月鼓掌道:「跳下來時小心點,不要尚未和我的寶劍親熱,便先僕穿了你的狗頭。」接著不依道:「快點吧,人家等得不耐煩了。」
  眾人為之莞爾。
  比倩蓮更挽著她笑彎了腰,喃喃道:「死月兒!傍你笑壞了。」
  火侍亦啞口無言,難道他真要跳下去嗎?
  四人見他們談笑自若,視他們如無物,均大不是滋味。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一個高大人影,現身四侍正中。
  四侍忙跪下拜見。
  鐵青衣他們眼前一花,上面已多了個人,背對著他們。最使人印像深刻的,首數他斜掛背上式樣特異的水月刀,還有就是兩條細帶,連著無袖外掛的十字,使人一看便知是東瀛獨有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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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淮仙蹤

  在一間高尚的老字號酒樓二樓臨街的廂房裡,甄素善慇勤地為韓柏斟酒,然後舉杯道:「這一杯是慶祝找們終於碰上面的。」
  韓柏欣然喝下,奇道:「聽美人兒你的氣,好像一直急著要見我,是嗎?」
  甄素善放下酒杯,嫣媚一笑道:「是的!自素善踏入中原,便一直想見你,看看你能否迷倒素善。」
  韓柏大訝,忍不住搔起頭來。
  甄素善風情萬種地白他一眼,微嗔道:「你的頭很癢嗎?」
  韓柏尷尬地收回大手,苦笑道:「不是癢,而是痛,因為到現在我還弄不清楚你要拿我怎辦?也不知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從未見過比你更高深莫測的女人。唔!或者那陳貴妃可與你一較短長。」
  甄素善神情一黯,輕歎一聲,微搖螓首,望往街上的熱鬧情景。
  韓柏竟忍不住心頭一顫,探手過去,抓著她的柔荑道:「乖寶貝,我們不是敵人嗎?為何我一點都察覺不到你的敵意,假設你的情意是裝出來的,我豈非給你害死了仍糊里糊塗?」
  甄素善給他握著玉手,立時全身發軟,幽幽地橫他一眼,垂頭柔聲道:「韓柏!放開人家的手好嗎?否則素善便要纏你不休,教你赴不了約。」
  最後一句比什麼都有效,嚇得他連忙鬆手,訝道:「若我法眼無差,美人兒你尚是處子之身,為何卻擺出可隨時可和我搭上的姿態?」
  甄素善抬頭看到他似認真非認真的傻相,「噗哧」笑了起來,再睨他一眼,神態嬌美無倫,那像個領袖群雄的統帥。
  韓柏那忍得住,再伸手過去把她一對柔荑全納入手裡,正容道:「為什麼我像認識了你很久的樣子,不但不覺得你是可怕的敵人,還願意信任你,不怕你會傷害我呢?」
  甄素善給他握得嬌軀一顫,幽怨地看他一眼,淡淡道:「我現在明白為何沒有女人能抗拒你的魔力了,可是我卻不能具體地描述出來,因為那只是一種深刻的感受。你若要佔有素善。恐怕我連推開你的力量都欠奉。唉,造化弄人,素善卻必須毀了你,因為你已成了我們最大的障礙。」
  韓柏大力一拉,把她扯了過來,坐到腿上,甄夫人還未來得及抗議,朱唇早給韓柏封著。立即神志迷糊,迷失在那甜美醉人的天地裡。尤其韓柏那撫著她大腿的手,更令她神魂顛倒。
  兩張嘴依依不捨下分了開來。
  韓柏把她摟得緊貼胸前,額碰著額,看著她的眼睛道:「我明白的,這一吻之後,我們就變成生死大敵,若你有本領,即管來取我的小命吧!可是你若敗了結我,就須乖乖把身體給我。而在這之前,不准你讓任何男人碰你,知道嗎?」
  甄素善迷惘的星眸回復清明,柔順地點頭道:「我會遵守這約定,但卻要警告你,我會變成絕對無情的狠心女人,不擇手段的迷你騙你,若你再讓素善像現在般和你親熱,便等若你自願把性命交給我。」
  韓柏抱著她站了起來,再來了個長吻,才把這滿臉紅暈,差人答答的美人放開,又伸手在她臉蛋輕佻地擰了一把,笑道:「美人兒!我們走著瞧吧!」
  炳哈一笑,瀟飄逸地欣然去了。
  甄素善看著他的背影,先甜甜一笑,然後倏地收了笑意,露出森冷無情的顏容,足可令任何人心生寒意。
  水月大宗兩手負後,背著下面廣場眾人道:「素聞鬼王虛若無乃明室第一強手,本宗則為幕府首席刀客,今本宗不遠千里涉洋渡海而來,但求能與虛兄決一死戰,於願足矣!」
  虛若無尚未答話,戚長征已「呸」的一聲,不屑喝道:「老戚還當你是什麼人物,原來只是卑鄙無恥之輩,分明知道虛老與裡赤媚決戰在即,他是傷不起,你卻是傷得起。那虛老怎能放手而為。想見虛老嗎?先過得我戚長征這把刀再吹牛皮。」
  水月大宗倏地轉身,兩眼射出寒芒,罩定戚長征,人雖未動,迫人的殺氣直壓下來。
  眾人紛紛擺開架勢,一方面防範他突然出手,亦為了應付他凌厲的氣勢。
  虛若無的笑聲由右後方書齋方面傳來道:「罵得好,老戚你真對我脾胃,若我有多一個女兒,必會也招你為婿。」
  戚長征不忘向虛夜月眨了眨眼,氣得虛夜月跺腳不依,偏又歡喜他的英雄霸氣,暗忖若非有了韓郎,否則真說不定甘心從他。
  水月大宗臉容古井不波,長笑道:「想不到虛若無竟是膽小如鼠之輩,以後還有臉見人嗎?」
  虛若無的聲音斷喝道:「無知倭賊,給我閉口。以為我不知你意圖把我引開,好讓藍玉來搶奪鷹刀嗎?你過得了眼前這關,才有資格來見我。不過說不定虛某一時手癢,會出來取爾狗命。」
  干羅的聲音笑道:「何用為這種倭賊小表動氣,來!這一著輪到你了。」
  水月大宗首次動容,只聽干羅說話勁氣內蘊,揚而不亢,便知此人乃與鬼王同級的高手。不過他已騎上了虎背,冷喝道:「好!便讓我找幾個人的血先寶刀,再來看你下棋。」
  下面各人倏地散開,谷倩蓮、褚紅玉和小玲瓏在鐵青衣指示下,退出場外,以免受傷。
  水月大宗一聲尖嘯。領著四侍,躍入場中。
  韓柏才走不久,一人步入廂房內,原來是文武兼資的方夜羽。
  甄素善默默坐著,看著杯內晶瑩的美酒,沒有抬頭看他。
  方夜羽坐到她旁,皺眉道:「找不到機會下手嗎?」
  甄京善微一點頭道:「這小子其奸似鬼,只要我稍動真氣,他會立生感應,那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接著突然伸手按在方夜羽的手背上,甜甜一笑道:「可是素善應已成功地令他相信我真的愛上了他,嘻!這個傻瓜。」
  方夜羽反手抓緊她的玉手,柔聲道:「那你是否真愛上了他呢?」
  甄素善狡猾一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答他。
  方夜羽心中微痛,溫柔地搓著她纖美的玉手,輕輕道:「今晚事成後,素善陪我好嗎?」
  甄素善俏臉略紅,歎了一口氣,伸出另一手撫上他的俊臉,柔聲道:「你能狠心殺了秦夢瑤再說吧!我所以能騙得韓柏信我,全因我尚是完璧,你當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夜羽眼中射出難以形容的神色,冷冷道:「縱使秦夢瑤有浪翻雲和了盡做她的護法,她恐仍難活著去見朱元璋。唉!若非得青青公主點醒,我們仍猜不到雙修大法加上魔種,竟可接回秦夢瑤的心脈。」
  秦淮河上落花橋。
  當韓柏走上橋上時,蜿蜒曲折的長河中花艇往來,燈火處處,笙歌絃管,舞樂昇平,不由想起了香醉舫和天命教。與他肩摩踵接到此求醉買笑的文人雅士、風流浪客,有誰知道在這美麗的外衣下,京師正展開了內外各大勢力,動輒可使天下傾頹,萬民塗炭翻天覆地的鬥爭。
  亥時了,為何我的乖寶貝小親親好夢瑤還未現出仙蹤呢?
  嘿!見到她時,是否應立刻對她放恣,趁到皇宮前好好在她美若神物的仙軀嘗點甜頭,欣賞她欲拒還迎的羞態呢?想到這裡,心都熱了起來,慾火狂升。
  韓柏大吃一駑,若自己不能晉入有情無慾的境界,豈非害了好夢瑤。
  忙運起無想十式的止念,慾火消退,心靈通透。
  「韓柏!」
  韓柏虎軀劇震,挨到橋欄處,朝下望去。
  一艘小艇緩緩由橋底下駛了出來,一身雪白襯得烏黑秀髮閃著亮光,淡雅美艷,飄逸如仙,來自慈航靜齋的絕色嬌嬈,安坐艇內,悠然自若地划著小艇,仰起令他神醉心迷,秀美無倫,不沾半點人間麈俗的絕世臉龐,深情地看著他。
  韓柏的魔種騰地升至頂峰,全身輕飄飄的,毫不費力拔身而起,落在艇中,那還客氣,緊貼著她坐了下去,接過她左手木槳,另一手抓緊她的柔荑,心神俱醉地嗅著她熟悉的芳香。
  兩槳同時探出,不分先後地輕輕劃入水裡,小艇溫柔地向前滑去。
  被大雪淨化了的兩岸景物,反映著河岸的燈火,便若一個美得不願醒來的甜夢。
  秦夢瑤嬌吟一聲,似不勝與他貼體的接觸。小半邊身挨入他懷裡,螓首後仰,枕到他寬肩上,美眸閃著攝人心魄的異采,看著他身後的鷹刀,「噗哧」笑道:「韓郎啊!為何你會背著天下人人爭奪的鷹刀,肆無忌憚地隨處走動呢?」
  韓柏給她嬌甜軟語,迷到身癢心酥,搓捏著她香軟的小手,側頭往她望去,一見下劇震道:「天啊!夢瑤你完全回復了以前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了。」
  漆黑的星空下,岸旁河上的燈火中,秦夢瑤玉容閃著聖潔的光澤,有若降世的觀音大士,教人難起半分邪念。
  秦夢瑤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淡然淺笑道:「人家本就是那個樣子嘛,今天是我們的大日子,自然要以真臉目見夫君大人!」
  韓柏心神俱醉,狠狠道:「我今晚誓要把你的仙法徹底破掉,將你變成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秦夢瑤坐直嬌軀,微微一笑道:「大雪初晴,星綴長空,如此良辰美景,正好讓道胎魔種,作出史無先例的決鬥。不過真不公平哩!人家還要心甘情願助你這壞人得勝。」
  韓柏心中狂喜,看著她刀削般輪廓分明、為天地靈氣所鍾的美麗側臉,心中澄明透澈,只覺若能像現在般飽餐秀色,直至宇宙的盡頭亦不會有半分沉悶或不足。
  秦夢瑤秀眉輕蹙,道:「韓柏你為何身帶女兒香氣,不是剛鬼混完才來找夢瑤吧?」若非兩手均不閒著,韓柏定會大搔其頭。支支吾吾間,秦夢瑤笑道:「夢瑤不追問我的好夫君了。韓柏啊!夢瑤這些天來想得你很苦,為何見到人家都不親一口呢?」
  韓柏劇震道:「這話本應該由我來說,為何反從你的仙嘴吐出來呢?」
  接著苦笑道:「我真的起不了親你那張小甜嘴的念頭,因為覺得對你的任何冒犯,都會破壞了你這天地間最完美的仙物。」
  秦夢瑤美眸一轉,情致嫣然,動人之極,挨了過來,香印在他臉頰上,欣然道:「若韓郎一直保持這種心境,怎能挑起夢瑤的情慾呢?」
  韓柏一呆道:「我還以為這就是有情無慾哩!」
  小艇緩緩在花舫間穿插前行,秦夢瑤嬌笑道:「若真個無慾,如向可以和夢瑤合體交歡。夢瑤要的是情慾分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韓柏放開她的玉手,抄了過去,摟著她的小蠻腰,笑道:「當然明白,我最近不但領悟了使你生孩子的竅訣,還學曉在欲仙欲死的緊要關頭,保持心神的澄明通透,那種雙重的享受,真教我魂為之銷。」
  摸著她的小蠻腰,消失無蹤的慾念又再蠢蠢欲動,忍不住手往上移,試探地輕輕觸碰她柔軟豐滿,充滿了彈性的椒乳。
  秦夢瑤嬌軀微顫,沒有拒絕。但神情仍是那麼恬靜嫻雅,臉蛋側枕到他肩上去,幽幽一歎道:「韓柏,這可不行哩!你要由一開始時,便進入情慾分離的道境,才可破夢瑤的劍心通明。像你現在這類下乘手法,雖可借魔種挑起夢瑤表面的情慾,卻絕不可征服夢的心,達不到使夢瑤有欲無情的要求。一日情慾不分,便只是後天下乘境界,憑什麼制服人家的道胎呢?」
  韓柏一震,手由她酥胸滑回她腰肢處,愕然道:「這些境界如此玄妙,先不說我那方面,請問我怎樣才能知道已逗得夢瑤有欲無情呢?」
  秦夢瑤白了他一眼,小嘴湊到他耳旁,輕輕道:「今晚夢瑤和你之間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不准你透露與任何人知道,否則會羞死夢瑤,肯答應人家嗎?」
  韓柏被她這誘人話兒再挑得慾火狂升,心中叫苦,壓下不是,不壓下又不是,怎樣才能情慾分離呢?
  秦夢瑤狠狼咬了他耳珠,嗔道:「無賴快答我!」
  韓柏心中一蕩,側頭看著這紅暈滿頰,嬌秀無倫的仙子,故意奇道:「你究竟想說出甚麼心事兒,為何害羞得這般厲害?」
  秦夢瑤羞態有增無減,連小耳根都紅透了,把俏臉埋入韓柏頸裡,不依地撒嬌道:「只要想起需親口告訴你有欲無情這羞人事,人家什麼劍心通明都生出小翼飛走了。」
  看著她前所末有的羞態,更加慾火焚身,又好奇心大熾,緊摟著她香肩,求道:「快說給為夫聽,怎樣才算是有欲無情?」
  秦夢瑤小嘴貼著他耳朵輕輕吐言道:「當你逗得人家不論對什麼男人都願意欣然獻上身體時,那就是有欲無情的羞人境界了。」
  韓柏立時如給泠水照頭淋下,慾念盡退,首次認識到今晚的任務是如何艱巨。
  要使秦夢瑤心甘情願和自己歡好,現在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他們間早建立了深厚的愛情。
  但若要這自幼修行的仙子,情不自禁去接受完全沒有感情的男人,變成純肉慾的追求。那除非她服食了連這仙子都受不起的烈性催情春藥,否則怎會有此可能呢?
  包要命的是看到她春情勃動的誘人神態,自己又怎能情慾分離。
  起始看來很簡單的事,忽地變得複雜艱難無比。
  韓柏呼吸急促起來,望往秦夢瑤。
  秦夢瑤大嗔道:「不准在這時看人家。」
  韓柏劇震嚷道:「老天爺啊!現在你媚惑誘人至這模樣,我怎還可記得什麼有情無慾呢?夢瑤教我救我!」
  小艇這時來到與長江交接的水,秦夢瑤收槳,好讓韓柏調轉船頭,嫣然嬌笑,白他一眼道:「人家怎麼知道呢?總之今晚不理結果,都要把身體交給你了,就算燃盡了生命之火,也好帶著你的愛情,到死後那神秘的境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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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蓋世刀法

  水月大宗雙腳尚未觸地,碧天雁箭般標前,雙一先一後,朝水月大宗擊去,速度氣勢,均達第一流高手的境界。
  水月大宗仍在半空,冷哼一聲,不覺任何動作,水月刀竟高擎半空,迎頭往碧天雁蓋下去,比碧天雁還快了一線。
  鐵青衣等齊生寒意,這麼快的拔刀出刀動作,還是初次見到。
  水月刀才離鞘,凜冽有若實質的殺氣籠罩了方圓三丈之地,連在最外圍的谷姿仙、莊青霜和寒碧翠,亦要運功抗禦,才不致牙關打顫 ,往後退開。
  水月刀果是先聲奪人。
  十字鏢雨點般由水月大宗身後屋脊上的四侍連珠發出,射向想撲前援手的風戚等人。
  碧天雁與水月大宗正面交鋒,感覺更是難御,對方劈下來的倭刀似帶著一種使人目眩神迷似實還虛的詭異邪力,教人全無辦法捉摸它的速度與來路。更驚人是他的先天刀氣,刀未至刀氣已至 ,若給刀氣劈中,傷的將是內臟而非皮肉,但殺傷性卻同樣可怕。
  在這生死時刻,碧天雁自知無法在刀氣襲身前先傷對方。立反攻為守,雙交叉作十宇,「卡嗦」脆晌、接著了水月大宗這驚天動地的一刀。
  無可抗禦的刀勁透而下,碧天雁竟不得不坐馬沉腰,以化勁道,腳下厚達數尺的石板立時「砌」的一聲裂碎,遠看去就若水月大宗一刀把碧天雁劈入地裡。
  碧天雁知這乃生死存亡之一刻,狂喝一聲,抽出右,閃電出擊,同時以左把水月刀向左方卸去。
  水月大宗一聲大笑,腳踏實地,水月刀彈了起來,刀光再閃。
  碧天雁悶哼一聲,踉蹌後退,眾人明明見水月刀沒有碰到他,都不明所以。
  鐵青衣長嘯一聲,卸下長衣,手卷衫束,變成一卷棍狀之物,向水月大宗搗去。
  荊城冷駭然扶著倒退的碧天雁,驚叫道:「雁叔沒事吧!」
  碧天雁臉無血色,顯是損耗極鉅,搖頭道:「幸好他破不了我的護體真氣,」大叫道:「青衣,小心他的先天刀氣!」
  「蓬!」
  衣束水月刀交擊。
  這時四侍分散落到水月大宗後方,擺開架勢,虎視眾人,卻沒有出手。
  水月大宗動也不動,鐵青衣卻全身一震,急退三步。
  倏地水月大宗以玄奧之極的步法移前五步,刀光一閃,疾取鐵青衣胸膛。
  鐵青衣給他凌厲無匹的刀勁震得手臂酸麻,見水月刀電射而至,施出看家本領,衫束化回長衣,潮水波浪般揚起,「蓬」的再擋了一刀,這回只退了一步。
  水月大宗讚道:「好本領!竟懂以柔制剛之理。」驀地刀光大盛,幻出重重刀影,催出陣陣刀氣,漫天蓋地隨著玄奇步法,狂風掃落葉般往鐵青衣捲去。
  鐵青衣夷然不懼,長衫化作一片青雲,反往對方捲去。
  戚長征和風行烈打個眼色,均看到對方臉上驚容,如此蓋世刀法,實是未之前見。
  就在此時,虛夜月嬌叱一聲,鬼王鞭靈蛇般先落到地上,瞬眼間沿地竄去,捲往水月大宗的右腳。
  水月大宗喝止後方四侍道:「不准動手。」哈哈一笑,水月刀揮擊在鐵青衣貫滿真勁的長衫上,把他震得側跌開去,自己則倏地閃開。虛夜月詭異無比的一鞭立時師老無功。
  表王鞭由地上彈了起來,隨著虛夜月前衝的身子,追著水月大宗攻去。
  荊城冷一把攔著想上前援手的莊青霜和谷姿仙、厲聲道:「我去!」反身亡命撲丟。
  水月大宗見引得虛夜月追來,心中竊喜、只要擒得這女娃,那怕鬼王不任由宰割。
  秦夢瑤坐到艇尾,把划艇之責交回韓柏,後者逆流把小艇往落花橋駛去。
  秦夢瑤神態雅,心靈一片平靜。今次再會韓柏,她感到一切都不同了。
  她從未有一次像現在般全心全意渴想和韓柏在一起,共享那種難以言喻的超然感覺。這與男女之情絕對無關,就像和浪翻雲、龐斑又或言靜庵相處時那種醉人的感受。
  包何況她對韓柏情根深種,便她知道無論韓柏對她怎樣放恣,她只會欣然接受,不會生出抗拒之心,就像他剛才那麼溫柔地摟了她的腰肢,輕撫了她的酥胸。
  她感到道胎和魔種在精神的層面緊鎖在一起,誰都不肯和不願分開來,那種情慾交融的感覺,是捨韓柏外再無任何人可賦予給她的。
  若非尚未接回心脈,她便可和韓柏共嘗魔種道胎靈慾渾融的甜美滋味。
  但現在他們必須分別達到有情無慾,有欲無情的境界。
  成功與否,已完全要看韓柏的表現。她只能從旁引導。
  但她並不放在心上,自劍道有成以來,她早看破生死得失,沒有任何事會放不下,包括自己的生命。
  韓柏呆看著她,一瞬不瞬。
  秦夢瑤蠻腰輕扭,白了他一眼道:「還穿著衣服都要看得這麼色迷迷嗎?」
  韓柏早認識到這仙子出世和入世的兩面。
  出世的她,凜然不可冒犯,入世動情時,則比任何女人更加姣美誘人,嬌艷媚惑至使人迷惘顛倒的境界。
  韓柏今晚自見到秦夢瑤後,魔種一直處在最佳的狀態下,他可以清楚體會到秦夢瑤對自己的海樣深情,感應到她甘願委身從他的心意。更使他感動的是秦夢瑤拋開了包括生死與師門責任在內的一切,把芳心和肉體完全絕對地向他開放,任他為所欲為。只恨不知如何才能由始至終,都保持在情慾分離的先天道境裡。
  這幾天當他和諸女歡好時,每可在神醉魂銷的一刻,攀上那種境界。但那只像妙手偶得的佳句,這刻想蓄意為之,卻是可想不可得。
  若以無想十式的玄門正宗為之,則未開始早肉慾退盡,亦是不行。
  現在他甚至不敢挑起秦夢瑤的情慾,因為若以後天之法,只能挑起後天的情慾,可能尚未與秦夢瑤合體,她即受不住凡俗慾火的衝擊,心脈斷折,玉殞香消,這如何得了。
  秦夢瑤見自己出言逗他,這小子仍是一本正經,輕輕一歎後,俏目凝注河水,幽幽道:「河水流過的地方,草木欣欣向榮,生命像花般盛放繁開。河水去了又來,生命亦一代一代接續下去,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韓柏呆了一呆。
  他是個熱愛生命和入世的人,很少會想及這類哲理性的問題,但知道秦夢瑤一言一語,均大有深意,忙思索起來,沉吟道:「那目的定是超出了生命本身的範疇,而我們則是生命的一部分。所以若只憑生命賦予的能力,可能永遠不能勘破這生死之謎,因為生命本身局限了我們。」
  秦夢瑤挺直嬌軀,秀眸射出深不可測的智能,喜孜孜地道:「這就是鷹刀的意義。我有一個尚未告訴你們的秘密,鷹刀的來歷詭秘莫測,是在鷹緣十八歲時,突然出現在布達拉宮的大殿,那時宮內正舉行鷹緣正式登上活佛寶位的大典。沒有人知道它從何而來。由那天起鷹緣把蓋世武功徹底忘記。變成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任其它人怎樣測試,亦探測不出他體內有絲毫真氣,亦由那天開始,鷹緣成了西藏最受尊敬的活佛。」
  韓柏聽得目瞪口呆,咋舌道:「我的乖乖小夢瑤,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我就像在聽神仙故事。」
  秦夢瑤見他回復了平時的狀態,輕挽被夜風吹亂了的秀髮,甜甜一笑道:「由亙古至今,每一代都有神仙故事,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但它們都代表著人類的憧憬和夢想,那就是想知道『我們究竟在這裡幹什麼?』那答案可能就在你背上的鷹刀之內。否則傳鷹何須以無上神力,在破碎虛空而去後仍念念不忘將它交給自巳的寶貝兒子呢?」
  韓柏一臉難以置信地伸手撫往背上的鷹刀,瞪大眼睛瞧著秦夢瑤道:「破碎虛空?」
  秦夢瑤站了起來。移入韓柏懷裡,坐到他腿上,臉貼著臉,柔聲道:「是的!破碎虛空是四十九章 「戰神圖錄」最後一章 ,說的是道界魔門千古追尋那最後的一著,就是如何超脫宇宙那『虛空』的本體,進而成仙成佛。再不用受這宇宙的規律約束。那便等若棋子超越了棋盤,明白到自己只是棋子。」
  貼著她的小臉蛋,嗅著她身體的芳香,享受著腿股交迭的感覺,聽著她這麼啟人玄思充滿智能的說話,韓柏心神皆醉,歎道:「我明白了,夢瑤是否要我向鷹刀求救,因為我現在慾火焚身,只要一旦能令情慾分離,我不理什麼場合,亦要破進秦夢瑤的仙體內去。」
  秦夢瑤知道激起了他的魔性,因為魔種巳在精柙的層面上向她的道胎進侵,使她感到心動神搖,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同時以臉蛋摩,深情地道:「只要夫君認為可以的話,夢瑤隨時隨地願薦枕席。」
  風行烈和戚長征見虛夜月和荊城冷兩師兄妹不顧自身地向水月大宗攻去,那敢遲疑,亦分由兩側搶攻。
  碧天雁這時調息完畢,和鐵青衣由兩翼切進,一邊監視後面四侍的動向,防止他們出手突襲、亦全神觀戰,隨時準備加入戰團。
  酣戰至此,鬼王府四大家將已有兩人出手,都是招架乏力而退。只從這點,可看出水月大宗不愧東瀛首席刀客教座,直有挑戰龐斑浪翻雲的資格。
  他的刀法霸勁狠辣,專走偏鋒,勝敗動輒分於一刀之內。
  現在誰都知道在場者無人可獨力對抗此人。
  在荊城冷趕上增援心愛的小師妹前,水月大宗向虛夜月劈出了有若繡花般細膩纖巧的三刀,把她神出鬼沒的鞭法封擋得一籌莫展,然後刀芒暴盛,硬搶入鞭影的空間,一探手竟給他抓著鬼王鞭,水月刀則化作激電,風雷旺起般往荊城冷擊去,使他不能插手壞事。
  在這種勝敗立判的時刻,即可見鬼王對女兒的苦心栽培,並沒有白費。
  虛夜月想都不想,立刻棄鞭,抽出背上雪梅香劍,挽起一球劍花,往水月大宗胸膛露出的空門送去,嬌秀的俏臉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水月大宗本想把她硬扯入懷,那料得到她反應如此正確決斷,一指點出時,看到她那可愛動人的表情,竟下不了辣手摧花的狠心腸,收回了三成力道。
  荊城冷藉鞭長之利,鞭梢一把抽在水月刀近手把處,梢後的一截鬼鞭同時起了一重波浪,海潮般搖打在刀鋒處,用勁之妙,教人深為驚歎。
  凌厲的一刀竟被他化去。
  水月大宗仰天一陣長笑,道:「好鞭!」回刀固守,結實得有如銅牆鐵壁,沒有絲毫空隙,霎時間擋了荊城冷五鞭。
  這時他左手一指點在虛夜月雪梅香劍的鋒尖處。
  虛夜月催出劍氣,只覺內勁如毛牛入海,空虛飄湯,難受的要命。
  水月大宗手指縮退回帶,竟硬生生把虛夜月拖得往他撞過去。
  戚長征和風行烈兩人離得最近,大驚失色下,分由外檔撲上搶救。
  水月大宗右手水月刀反守為攻,一個中劈,往荊城冷咽喉破去,恰是荊城冷唯一的空隙,並正好避過了他的鬼鞭。
  荊城冷無奈後退,沒法援手。
  眼看誰都來不及救虛夜月,這可愛的妮子一聲嬌叱,棄去香劍,嬌軀一旋,竟脫出了水月大宗的牽引,橫移兩步,避過了遭擒厄運,纖手往下一探,拔出插在靴桶一長一短的匕首,挽起一堵劍網。使水月大宗不能乘虛進犯。
  比姿仙莊青霜和寒碧翠驚魂甫定,同時叫道:「月兒退下。」
  虛夜月嬌聲應道:「月兒不怕他!」
  「鏘鏘」兩聲,施出玄奧招法,竟擋開了水月大宗鬼神莫測的一刀。
  此時戚長征和風行烈開始和水月大宗近身接觸。
  荊城冷向水月大宗硬攻了十多鞭,給他凌厲無匹的刀氣震得血氣翻騰,心跳目眩,乘機退出戰圈。回氣休息,這時才明白鐵碧兩人為何不能迅速回到戰場。
  最先攻往水月大宗的是風行烈的丈二紅槍,一上場他即使出燎原槍法最厲害的殺著「威凌天下」,一時槍氣嗤嗤,駑濤裂岸般往水月大宗捲去。
  水月大宗為之動容,掠過驚異之色,空著的手回握刀柄,刀指地上,刀柄先後撞上虛夜月的鴛鴦匕首,把她擋退。然後水月刀斜挑向上,竟在重重槍影裡找到真命天子,挑中丈二紅槍槍頭。
  眼看紅槍往上湯起時,他便可搶入對方空間,一刀克敵。豈知風行烈得厲若海真傳,又是體內三氣匯聚,兼曾目觀厲若海與龐斑的決戰,那會如此容易給他收拾,施出了拖槍勢化上湯之勢為回拉之力。
  丈二缸槍倏地消失不見,到了腰背之後,擬出無槍之勢。
  水月大宗何曾見過如此玄妙槍法,這時戚長征天兵寶刀已至,埋身疾劈,竟半點都不懼他的水月刀。
  水月大宗臉容古井不波,水月刀高舉橫在頭頂,往後疾退,作了個大上段,冷冷看著左右攻來的兩大年輕高手,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虛夜月被水月大宗的刀柄撞得兩手酸麻,不敢逞強,退到谷姿仙和莊青霜身旁。寒碧翠得這機會,補了虛夜月的空隙,持劍由中路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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