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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易】覆雨翻雲【共29卷】[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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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46: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秦淮燈會

  韓柏抱著那不知名的美女,展開他揉合了魔種變幻莫測的特性和范良極天下無雙的夜行術,不片刻便把追蹤者甩掉,來到一戶大宅人家的後園裡,才把那美女放開,還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美女沒有逃走或反抗,只在月色下瞪著他,沉聲道:「你解開我的穴道,是否認為可隨時把我再制著呢?」韓柏嘻嘻笑道:「剛才多有得罪!祈為見諒。美人兒你現在可回家睡覺了。」美女一呆道:「你真的肯放我?」韓柏聳肩道:「當然啦!本大……嘿!本浪子和你往日無冤,今日亦不算有仇,還會拿你怎樣?哈!可以拿你來作老婆自是最好,不過我卻知道姑娘玉潔冰清,尚是處子之軀,絕非天命教的妖女。」美女先是氣得杏眼圓睜,聽到最後兩句,繃緊的玉容鬆緩下來,幽幽歎了一口氣,默然不語,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韓柏道:「姑娘高姓大名,是那裡人氏,看來並非中原之人。」美女乖乖答道:「人家的漢名叫邢媛,是色目人,樣子當然長得不同啦!」韓柏大奇道:「姑娘為何對我忽然沒有半分敵意?」邢媛再歎了一口氣,移後兩步,在一張石坐了下來,一對手肘摑在大腿處,撐起兩手捧著臉蛋,一副愁眉難展的樣兒。
  韓柏最愛與美女胡鬧,那管她是敵是友,走過去差點貼著她坐下,看著她有若精雕出來的美麗輪廓,柔聲問道:「邢姑娘因何滿懷心事?」邢媛吐出一口香氣 ,像對知交好友吐露心聲般道:「當年人家奉小魔師之命,到來協助楞爺,全是為了本族的生死存亡,故義不容辭,可是現在楞爺投靠了天命教,還真的當起大官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剛才刺你那劍根本未盡全力,才給你那麼手到拿來,抱了個滿懷不肯放手。唉!人家真的心灰意冷,只想早點回家去,楞爺的事再不管了。」
  韓柏感到此女既坦白直接,又話帶天真,大生好感,用肩頭輕撞她一下道:「那最好了,姑娘有沒有盤川,要不要我借點給你,不過記著要還的。」邢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吝嗇鬼!」韓柏笑道:「我還未說完,若能給我來個擁抱吻別,就不用還了。」一拍腰裡,保證道:「看!老子多麼富有,嘿!我一生人最多銀兩就是今晚了。」這些錢其實都是妮娘遣散婢僕後剩下來的,給他這見錢眼開的人手到拿來,據為己有。
  邢媛「噗哧」一笑,閉上美目,嘟長小嘴道:「那就吻個飽吧!」韓柏愕然道:「這麼容易便可得到姑娘的香吻嗎?」邢媛睜眼笑道:「你說容易也可以,人家歡喜你,就什麼都容易。若是討厭你,就死也不行。」韓柏覺得自己有點像和雁翎娜說話的味道,暗想外族女子,確比漢女直接大膽多了。結結巴巴道:「你還是第一次和我說話兒,就那麼快歡喜上我了嗎?」邢媛嗤之以鼻道:「有什麼不可以,那晚在官船上,和你交過手鬥不過你,當時便歡喜上你,人家最歡喜有本領的男人,你又長得像馬般強壯好看,歡喜你有什麼稀奇呢。」
  韓柏啼笑皆非,哂道:「你的楞爺不是也挺有本領嗎?那你喜歡他嗎?不過他頂多只是匹又瘦又高的馬。」邢媛神色一黯道:「我也曾歡喜過他一段日子,不過他愛的是陳玉真,其它女人只是拿來欲,我為此才不肯讓他碰我。」韓相對她毫不隱瞞大為訝異 ,不過亦頗感沒趣,看來她很容易愛上別人,使他感到縱得到她的芳心亦非那麼珍貴。
  邢媛別過臉來瞧著他道:「還要不要吻人家?我要走了!」韓柏嚇了一跳,道:「你還要回楞嚴那裡去?」邢媛道:「當然,楞爺那麼疼愛我,要走也要和他打個招呼,若他剛才不管我死活下令放箭,我便永遠都不回到他身邊去。」韓柏站了起來,伸個懶腰打著呵欠道:「今晚太累了,下次再親嘴巴!」邢媛跟著立起,喜孜孜道:「唔!韓柏你妒忌了,真的很好!」倏地伸手勾著他脖子,湊上香,輕輕吻了他一口道:「你剛才抱得人家真舒服,我相信被你抱過的女人,都忘不了你。」一陣嬌笑,飛退開去,直至躍上牆頭,還在向他揮手。
  韓柏大叫精,一聲歡呼,由另一方向離開,不片刻來到秦淮河畔,只見花燈處處,平時躲在深閨的女孩都走出家門,來和陌生男子擠擠碰碰,小孩子則連群結隊,燃點爆竹煙花。韓柏見狀,一時興起,躍下橫巷,奔出長街,擠人了人流裡。
  戚長征輕了薄昭如的房門,低喚道:「薄泵娘!」「盯!」的一聲,房門打了開來,露出薄昭加那風韻獨特的臉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後 ,輕輕道:「你這樣來找人家,不怕寒掌門不高興嗎?」戚長征大感愕然,隱隱間覺得兩女的關係有點不妥,不過寒碧翠既主動要他來找薄昭如,便是她在讓步了。
  眼前薄昭如對自己的欲拒還迎,會否亦因為寒碧翠而起,事實上薄昭如由始至現在都在對他顯出情意。
  想到這裡,膽子立時壯了起來,往薄昭如移去。
  薄昭如吃了一驚,退入門內,他也忙閃了進去,邊關門邊答:「是她要我來找你,看你累成怎麼一副動人樣兒 ,她叫我來時還表現得很高興呢?」薄昭如被他開門見山的調情話兒弄得手足無措,芳心亂成一片,竟然衝口而出道:「你在騙我!」戚長征含笑打量著這充滿成熟女性風情的美女,見她秀髮松亂,身上穿的是單薄的素黃內褂,另有一股嬌慵不勝的姿態,平添了使人心跳加速的風情,忍不住把眼睛湊了上去,只差兩寸許就觸及她的臉龐,含笑道:「我老戚會是說謊的人嗎?」薄昭如自然地螓首往後稍作仰讓,但身體卻沒有退後,只是似嗔非嗔地蹙起那對修長入括的黛眉。
  戚長征心中一蕩,差點便想把她摟著先親個嘴,但想起這麼做太不尊重她了,忙壓下這股衝動,深深的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薄昭如大感吃不消,寧願他滿口輕薄話兒,也不似現在那種曖昧和尷尬,微嗔道:「戚兄!」戚長征歎了一口氣,忽然掉頭往房門走去,竟是一副立即要離開的樣子。
  薄昭如吃了一驚,愕然道:「你到那裡去?」話出口才知不妥,這不是要他留下嗎?這小房間可算是她臨時的閨房,讓一個男人闖進來已於禮不合,何況還要他留下來。
  戚長征心中暗喜,這一著以退為進,果然測試到她真正的心意,卻不說破,怕她面嫩受不住,頹然道:「薄泵娘太誘人了,若在下不立即離去,恐怕忍不住會冒犯了姑娘。」
  薄昭如立時霞燒王頰,垂下螓首,咬著皮,好一會後才以蚊蚋般的聲音道:「走便走吧!不過你先告訴人家,寒掌門是否知你來找昭如都不生氣呢?」戚長征狂喜轉身,倚門仰天打了兩聲哈哈,無限滿足的歎著氣道:「原來如妹你一直拒絕我戚長征,只是為了與碧翠間有點問題,實不相瞞,今趟真是碧翠自己親口著我來慰問你的呢。」薄昭如大窘,更受不住戚長征的表情和貪婪的目光,背轉身嬌歎道:「莫要說三道四,既然不是你自己想來,立即給人家滾蛋,以後我都不要見你。我恨死你了,一副自以為了得的氣人模樣。」戚長征自幼就在脂粉叢中打慣滾,那還不知她是因面嫩而大發嬌嗔,心中泛起失而復得,銷魂蝕骨的迷人感覺,決意暫時不追問她和寒碧翠間的事,往前移去,由後探手往前,把她摟個結實,兩手緊箍在她動人的小骯處。
  薄昭如豐滿的胴體抖顫起來,「啊!」一聲張開了檀口,酥胸劇烈起伏著,喘息道:「戚長征!噢!不可以這樣。」戚長征以粗臉指擦著她嫩滑的臉蛋,眼光肆無忌憚地由她香肩上這方便的角度直接透視她襟口內無限迷人的勝景,溫柔體貼地吻著她的玉頰道:「薄昭如,嫁了給我老戚吧!我保證你會打後的下半世幸福快樂!」他的語氣肯定兼有誠意,薄昭如一聲呻吟,再說不出抗議的話來,完全軟化在他刺激無匹的擁抱和熱情裡。
  他是那麼強壯和充滿男性陽剛的魅力,又是充滿了狂野和不守任何規則的侵略性,在使她甘願降服。
  不過她縱使想出聲抗議都辦不到,戚長征已捉著她俏秀的下巴,將她的小嘴移到一個予他最大方便的位置,重重吻了過來。
  「嚶嚀」一聲,薄昭如的初吻終於獻了給他。
  她確曾下過不嫁人的決心,可是那天見到戚長征為情借酒消愁,禁不住心生憐惜,只是這略一動情,便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日子來暗自飽受折磨,但礙於寒碧翠,怕她嫉妒阻撓,始終不敢接受戚長征的追求,現在障礙消除,那還抑制得住有如滔天激浪的愛意。
  戚長征的吻固使她差點融化,最可恨是這壞蛋毫不客氣,一雙手已開始肆無忌憚的向她展開無所不至的侵犯,挑起了她深藏多年的愛火熱焰,教她羞赧難堪當。
  「篤!篤!篤!」敲門聲響。
  兩人嚇得分了開來。
  戚長征一邊幫他把完全敞開了襟口,使雙峰盡露的上衣拉好,邊問道:「誰?」
  寒碧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是人家啊!方便進來嗎?」薄昭如像喝醉了酒般的俏臉露出駭然之色,打手勢要他出去應付她。
  戚長征微笑擰了她一下臉蛋,過去把門拉開,寒碧笑吟吟走了進來,眼光在薄昭如身上打了個轉,欣然道:「昭如姊不要著窘,我們的夫君就是那副德性,你只要退讓一步,他就會飛擒大咬,絕不放過。碧翠早身受其害,昭如姊很快就會習慣的了。」戚長征失笑道:「身受其害?我看是身承其福才對!」寒碧翠嗔罵道:「饞嘴!傍本掌門滾出去,我要和昭如姊說親密話。」薄昭如臉若火燒,卻知寒碧翠對她再無芥蒂,又是心中歡喜,站在那裡,肉體好像仍在給戚長征那對壞手巡遊著,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
  戚長征怎肯難去,潑皮無賴的挨在艙房夾壁處,帶笑道:「出嫁從夫,怎可悖逆人倫把我趕出去,快告訴我你兩人間曾發生過什麼意氣之事,好讓為夫為你們擺平。」寒碧翠兩手負後,挺起嬌傲的胸膛,笑意盈盈撒嬌般向薄昭如道:「我們應告訴他嗎?」
  薄昭如嬌羞搖頭。
  寒碧翠走了過去,扯著戚長征,便把他推出房門外,喘著氣笑道:「滾!我們寒家的規矩是出嫁夫從。」「砰!」的關上了房門。
  戚長征正搖頭歎息,只聽虛夜月的甜美聲音在旁道:「好了!死老戚!竟給翠姊捉到你偷入人家姑娘的閨房。」戚長征一時沒留心虛夜月在鄰房探頭出來,故意作弄她道:「好了!橫豎韓小子不在,便讓老戚來陪月兒。」嚇得虛夜月尖叫一聲,趕快關門,還上了門閂。
  遠處房門打開,輪到陳令方探頭出來,叫道:「好老戚,橫豎給趕了出來,快來陪老哥喝杯酒吧。」戚長征大喜走了過去,心中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人生至此,尚有何求。
  韓柏的理智在催促自己趕快離開這險地,但情緒上卻很想留下來,似乎有某種美好的事物,正深深吸引著他。
  沿著秦淮河北岸幾條青樓酒館林立的大街,都封了起來禁止車馬經過,用作燈會的場地。
  各式各樣的彩燈,在沿街門簷和樓房上高高掛起,相互爭妍鬥麗,照得秦淮河都變成五光十色的世界。
  猜燈謎,占卜和擺賣零食的滿佈長街兩旁,各有引人興趣,惹得圍者如堵。歡笑、喧嘩,熱鬧得教韓柏差點忘了他們慶祝的對象,剛離開了人世。
  近河處鑼鼓喧天,韓柏隨著洶湧人潮,走了過去,原來是舞火龍的節目。
  往秦淮河望去,更是乖乖不得了。
  河上所有大小船隻,全掛滿了彩燈,加上河水的反映,使他目眩神迷,不相信人間有此奇景。
  其中最大的香醉舫,至少掛著上千彩燈,壯麗處使人歎為觀止。
  韓柏想起媚娘等人,歎了一口氣。
  背後忽然有人壓下聲音道:「兄台何事唉聲歎氣呢?」韓柏大喜轉身,歡呼道:「天啊!原來是我的小夢瑤,難怪我怎也捨不得離開此地呢。」
  秦夢瑤一身男裝,一襲青衣,有著說不出的瀟灑和形容不盡的淡雅風流。
  韓柏一把抓著她的小手,拖著她沿河而去,在人潮裡艱難地緩行。
  四周雖是以千計的人,可是在他眼中心內,卻只有身旁這使他傾倒迷醉的仙子。
  秦夢瑤柔順地讓他拖著手兒,還主動挨靠著他,好依偎得更緊密。
  韓柏興奮得說不出話來,感覺著她玉手用力抓緊他所顯示出來的情意,心神皆醉,不知身在何方。
  斑掛的華燈映照下,使這一切更具有超乎現實的特質。
  秦夢瑤柔聲道:「本來人家可早點來找你,因剛碰上主,才遲了點兒。」韓柏道:「我還以為夢瑤在除掉單玉如後,會立即返回靜齋。唉!你都不知道你那副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多麼駭人,嚇得我癡心妄想也不敢。」秦夢瑤微嗔道:「人家有說過不把你放在心上嗎?單玉如確被除掉了。但動手的卻是真正的大俠,不是那大什麼的。」說罷甜笑起來,無限風情地橫了他一眼。
  韓柏渾身骨頭都輕了,湊下頭去,在她臉蛋親了一口,惹得旁邊一群小孩,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秦夢瑤以深情的眼神回應了他的親吻,瞬眼間又回復那一塵不染的閑雅模樣,低聲道:「我們離開這裡好嗎?」韓柏搔頭道:「附近那間客棧最好呢?」秦夢瑤「噗哧」笑了起來,白他一眼道:「你見到夢瑤,就只能想這種壞事嗎?」
  韓柏見她毫無拒絕之意,不止是頭癢,而是全身都癢起來,拉著她加快腳步,便擠到一邊,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拉著她騰上屋簷,幾個起落後,離開了會場。
  秦夢瑤一聲「跟我走」,反拉著他逢屋過屋,朝南而去。
  韓柏抓著她的柔荑,看著她在夜空奔掠衣袂亂飛的仙子樣兒,幾疑自己只是在最美麗的夢境裡。
  忽然間,秦夢瑤又再是屬於他的了。
  他感到縱使自己要和她再結合體之緣,她也絕不會反對。
  前方出現一組巍峨壯觀的建組群。
  韓柏凝目一看,見到外牆的大門兩旁有石獅一頭和兩座石牌坊,額文分別是「旁求俊義」
  和「登進賢良」。大奇道:「這是什麼地方,客棧不會是這樣子吧?」秦夢瑤嬌笑吟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這人呢!連天下仕子人人憧憬的貢院都不知道。」韓柏哂道:「金榜題名,怎及得上洞房花燭,我們都是去那間客棧找個上房好了。」
  秦夢瑤大嗔道:「人家回山在即,所以要來陪你飽覽金陵勝景,傾盡深情,你卻只想把人弄到床上去,何時你才學曉揣摩女兒家的心意。」韓柏大笑道:「原來夢瑤還是要走,好吧!今晚就由夢瑤作主,我大什麼無不遵從。」
  秦夢瑤見他表現得如此脫,頓感意外,歡喜地道:「那就跟夢瑤來看看那塊金榜。」
  領著他越過高牆,躍落黑沉沉的院落裡,不過對他們來說,憑著天上的明月,黑夜和白晝分別不大。
  不一會他們來到一面大照壁前,上堆盤龍,頗具氣勢。
  韓柏奇道:「這塊照壁全是浮雕,怎樣張貼榜文。」秦夢瑤偎入他懷裡,柔聲道:「韓郎啊!這照壁後臨貫院街,才是張貼金榜的地方。唔!」
  韓柏早把她小嘴封住,痛吻起來。
  秦夢瑤熱烈癡纏地反應著,魔種道胎渾融一體的感覺,教這封男女魂為之銷。
  韓柏離開了她的香,盯著她半閉的星眸,柔聲道:「我那對手可以不規矩一下嗎?」
  秦夢瑤張開美目,愛憐地撫著他臉頰,深情無限的道:「怎樣不規矩都可以,夢瑤根本是你韓家的人,永遠不會改變,就算以後夢瑤回返靜齋,身心仍是屬於韓郎的。」韓柏一震道:「真是這樣嗎?為何上次假道別時,你卻擺出那凜然不可冒犯的可惱樣兒?」
  秦夢瑤柔順地道:「夫君息怒,當時若非那樣,怎騙得單玉如現身出來。現在諸事已了,燕王又安返順天,夢瑤除韓郎外,再無其它心事,所以才要來找韓郎,作正式的道別,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韓柏點頭道:「夢瑤放心回去吧!就算你以後連我都不想,為夫亦絕不會怪你,只要夢瑤能專心追求自己歡喜的理想,為夫便感到無限欣慰了。」秦夢瑤主動移轉嬌軀,纖手纏上他的頭頸,用盡氣力擠緊他,讓動人的胴體偎貼得再容不下任何東西,歡喜地道:「夢瑤從未試過和天道這麼接近,這一切均是拜夫君所賜。若非有夫君為夢瑤替萬民的福扯努力,夢瑤亦難以獨善其身,韓郎啊!你知否夢瑤對你的感激有多大,愛你有多深呢?」韓柏聽得虎軀一震,把她壓到照壁去,雙手滑入了她衣服裡,撫摸著她凝脂白玉般的仙軀,歎道:「到現在我才真正感受到夢瑤對我的情意和愛戀,以前只以為至少有一半是因你可憐我的癡心,天啊!韓某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秦夢瑤任他輕薄,由他以最壞的手法挑起她原始的情慾,嬌喘著道:「韓郎啊!好好珍惜我們這次道別,讓人家陪你去追上月兒他們好嗎?」韓柏停下了作惡的大手,喜出望外道:「哈!我還以為你立即要走,原來還有一天半晚與我雙宿雙棲的好時光,那我就不急了。嘿!本夫君的魔種是否厲害多了?」秦夢瑤勉強睜開秀眸,無力地瞟他一眼,柔順地道:「由始到終人家都抗拒不了你,也不願抗拒你,甚至想望你對人家使壞。今次來前,早打定主意,任你行兇作惡,這樣說,你明白夢瑤的心意了嗎?」韓柏歎道:「若能有條小舟,順江東去,我們什麼都不管,只是纏綿親熱和說說瘋話兒,那就好了。」秦夢瑤點頭道:「韓郎說得對,大江反比陸路安全,因為允已知燕王等率山東水師順水遠遁,水路難以追及,惟有抄捷徑由陸路追截。不過若我們循水道追去,除非他們停下來等我們,否則永遠要差上了幾個時辰呢。」韓柏道:「朱元璋真厲害,只是山東水師這著佈置,使他死後仍能操縱著天下大勢。」
  秦夢瑤道:「夢瑤有匹千里快馬,藏在北郊。來吧!韓郎先疼愛夢瑤一下,我們才動身起程,作送君千里的愛情壯舉。」韓柏歡欣若狂,竟就在這貢院無人的角落,倚憑著代表天下仕子夢寐以求,望能名題其上的金榜,再度與這超塵絕俗的仙子享受著深情的暢吻。
  生命攀登至最濃烈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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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46: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龍回大海

  燕王棣做完功課,在主艙內召見各人,風行烈、戚長征兩人亦被邀列席,使人覺得事不尋常。
  燕王棣端坐在艙中的太師椅內,背後立著僧道衍,張玉和雁玲娜三人。
  他精神飽滿,神采飛揚,一掃中了蠱毒後的頹態。
  葉素冬、帥念租、直破天、嚴無懼、方玉璧等此時無不心悅誠服把他視作了朱元璋的化身,不但因他神態氣概均酷肖乃父,更因他顯示出來的泱泱大度,令人甘於為他賣命。
  燕王棣掃視眾人一遍後,冷哼一聲道:「道衍,把情況說出來。」眾人都微靶愕然,如道有事發生了。
  僧道衍恭敬地道:「我等遵照皇……」燕王棣輕喝道:「本工一天未揮軍攻入京師,你們仍以燕王稱呼我。」僧道衍忙道:「是:我等遵照燕王吩咐,每船派出數名監察人員。一刻不停地監察船上動靜,果然發現其中一艘船艦先後放出了四隻信鴿飛返京師的方向。」方玉璧條地跪下,顫聲道:「小將該死:」燕王棣閃電離椅,來到方玉璧前,把他扶起,撫慰地道:「方卿家何罪之有7快給本王好好坐著。」待方玉璧坐好後,他才回到椅裡,看得眾人心中舒服,感到他是個明白事理的明主。
  憎道衍道:「這人現已被我們逮著,證實果是天命教在水師內布下的臥底,將我們回順天的路線藉著月色四次以信鴿傳回京師。」戚長征和風行烈對望一眼,均感燕王棣的精明厲害,實不遜色於朱元璋。
  張玉插入道:「在第一次放出信鴿時,我們便可憑鴿子飛出的位置和放鴿者手上留舊的氣味輕易找到此人.而我們沒有立即採取行動,就是故意讓這臥底把我們回順天的航線露,如此我們若突然改變航程,便可令敵人撲了個空,所有部署均派不上用場。」各人無不稱妙,不由對燕王棣更具信心。
  燕王棣能成明室一代猛將,確非偶然。只是這著看來簡單的小手段,立使本來凶險萬分的形勢,完全挽回過來。
  風行烈和戚長征不由要自認敝鄉,人家一刻都不鬆懈下來,他們則只知風花雪月。茫然不知危機重重。
  葉素冬拜服不已道:「現在我們應改取那條航線返北方呢7」燕王棣從容道:「原本的航線只是掩人耳目,打一開始本王就決定了順江東去,直出大海,再沿岸北上,繞入渤海,由衛海逆上順天。」戚長征拍掌叫絕道:「只要出江人海,允就算能號令全天下水師追來,亦只有徒呼奈何了。」燕王微笑道:「路程雖然遠了點,卻是最安全可靠,眾卿以為如何7」各人紛紛稱善,再無異議。
  戚長征道:「在燕王你手下辦事真痛快,真想陪燕王直返順天,當個先鋒小卒。不過能否控制大江。貿亦勝敗關鍵,所以吾等不得不向燕王請辭,在入海前離船登岸,好潛返洞庭,籌備重奪怒蛟島一事。」燕王大喜道:「有怒蛟幫天下無雙的水上雄師助陣,何愁大事不成,本王在順天恭候貴幫的好消息,怒蛟島收按之日,就是本王揮軍南下之時。」眾人聽到他充滿一代霸主豪情壯氣之語,均靶興奮異常。
  風行烈道:「允現已公然登上帝座,他究竟會以何種手段對付我們呢7」燕王微笑道:「諒他也不敢以毒殺父皇之名,加本王以罪,因為他會以為那封不存在的詔書仍在本王手裡,本王亦不會提出詔書之事,因為根本沒有此事,木王不想以虛言而失信於天下。」眾人都無不叫妙,這正是各有苦衷。
  帥念祖笑道:「看來允只好弄個假遺體,裝成先帝壽終正寢,他才好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燕王道:「道衍:你看允會否立即發兵進攻順天7」僧道衍道:「允和天命教餘孽當然急不及待想這麼做,不過齊泰、黃子澄等人均是智勇雙全之士,深明現在陣腳未穩,絕不宜輕舉妄動,誰說得定會有多少大臣將領改投我們7」戚長征捧頭道:「我老戚只是聽聽已感頭痛,然則允那群謀臣究竟會施展何種手段呢7」燕王笑道:「一朝天於一朝臣,此乃千古不移之理,允首先要把最關重要的大臣將領全換上他的人,此乃第一步。陣腳既穩,便會來削與本王同聲同氣的其它藩王.務求孤立本王,那時再傾舉國之力,強攻本工區區一省,自然是勝算大增。」再失笑道:「道衍:我們也好應為允宣傳一下,散播點謠言。」
  僧道衍欣然點頭。
  眾人至此無不看出僧道衍在燕王心中的重要和地位。
  直破天雖是猛將,但對政治卻不大在行,苦思不解道:「為何允不立即公版天下,誣蔑燕王你陰謀作反,好能號令大下對付燕王呢7」戚長征剛才扮作明白,這刻才知原來非只他一人不明白,乾咳道:「說真的:我也還是不太明白。」燕王顯然非常喜歡戚長征.失笑道:「嘿:你這老戚真有趣。」打手勢命張玉解說。
  張玉對這批患難與共的戰友們微笑道:「那樣做只會便宜了燕王,因為允仍未能確立勢力,若讓各方將領知道燕王公然對抗朝廷,成為了一股抗衡的勢力.那時允若想奪他們軍權,他們便可拒不受命,甚至投靠燕王,誰不知我們實力雄厚,若知道還有怒蛟幫站在我們這一邊,應如何選擇,何用我們救他哩!」眾人恍然。
  至此明白了燕王實早有問鼎帝位之心,所以能這麼輕易全盤地掌握了形勢。
  風行烈卻給勾起了另一個問題,道:「既是如此,燕王何不一返順天,立即聲討允這小賊呢7」燕王歎了一口氣道:「本王想得要命呢,可是其它藩王尚未受到切膚之痛,怎肯為我賣命,說不定還會趁機在背後捅我一刀,以討好允。至於天命教的事,我們自己說說倒可以,宣揚出去根本很難有人會相信。」戚長征呻吟似的適:「如此說來,若燕王能返回順天,亦一切如舊,不會有任何變化。」燕王微笑道:「正是如此,唯一不同就是雙方都會日夜不休的練兵鑄械,等待有利時機的來臨。」憎道衍接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雖遠離京師,可是在皇城內早潛伏著我們數之不盡那麼多的線眼,只要我們布下精密的聯絡網,允的一舉一動,休想瞞過我們。而我們的情況,對方卻是一無所知,只是這點,允便要吃大虧了。」葉素冬和嚴無懼一起下跪,同聲道:「臣願負起與京城聯絡之責。」燕王點頭道:「兩位平身,本王實在想不到有比你們更適合的人選了,說不定你們還可策反其中一些將領,削弱允的力量。」帥念祖和直破天都彬了下來,望能協助嚴葉兩人。
  燕王大喜,過來扶起各人,長笑道:「有你們這麼多忠臣好友,我燕王何愁大事不成。」再微笑向風行烈道:「雖說本王要專注中原,可是助你重取無雙國如此一件小事,仍是綽有裕力,行烈何時來順天,本王就何時派兵馬予你全權指揮,把無雙國手到拿來。」風行烈本最不慣下跪叩頭,這時見燕王在這種情況下仍沒有疏忽他的事,不自禁的要叩頭謝恩,當然早給燕王攔住了。
  會議至此結束。
  鎊人都心內踏實,對前景充滿希望,回房休息去了。
  戚長征想起那房間內的薄昭如和寒碧翠,第一個溜了出去,風行烈亦緊跟在後,好向愛妻報喜。
  艦群順風順水,朝鎮江開去。
  只要龍歸大海,明室內戰便成定局,誰也沒法改變過來。谷姿仙凝望著窗外的夜色,床上傳來谷倩蓮和小玲瓏酣睡中輕柔的呼吸她心湖一片寧靜。
  經過了京師詭褸多變、驚濤駭浪的鬥爭後,她與風行烈的感情更深進了一重。浪翻雲與憐秀秀的撈手離京,再不能騷亂她的芳心。
  她對浪翻雲耦斷絲連的愛,終被轉化作兄妹之情。還默默為他們祝福。
  房門這時打了開來。
  風行烈靠貼到她背上,谷姿仙輕吟一聲,偎入愛郎懷裡。
  比姿仙問道:「燕王有什麼話說7」風行烈簡略地說了出來,谷姿仙訝然道:「難怪虛老這麼看得起燕王,這人真不簡單,處處都先防著人,也先為人著想。
  」風行烈聽得心中懍然,谷姿仙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燕王,自有一番道理。
  風行烈把她摟緊,笑道:「那可能是當皇帝的先決條件。我並非替他說好話,他說肯隨時派兵助我們取回無雙國,我看他是認真的。君無戲言嘛:」谷姿仙大喜道:「娘會開心死了,說其的,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雖有成功之望,但總會累得人民飽嘗戰爭連綿之苦,說不定還有外族從中插手。但若有明軍相助,誰不要夾著尾巴走呢。」風行烈道:「助怒蛟幫收回怒蛟島後,我們便立即起程返到仙兒的家鄉去。」谷姿仙興奮得扭轉嬌軀,獻上所有熱情。想到長期流徙的族人終有重回故國的一天,不禁更對風行烈感激不已。
  她並不計較借助明人的力量復國,只要百姓能受到最少的動湯,得到最大的好處,什麼她也不管了。
  在熱烈的情火裡.風行烈自然而然展開出韓柏處學來的挑情秘技,弄得帳內的小玲瓏和谷情蓮全被谷姿仙的嬌吟吵醒過來。
  苞著自是滿室春情。
  大仇人年憐丹已魂斷槍底,又成功由京師的絕境裡溜了出來,現在更是復國在望,在歡樂的情緒中,三女拋開了一切矜持,全心全意享受男女間的魚水之歡。
  老天爺忽地下一陣茫茫細雨,江風捲入室內,不過再沒有人知道帳外發生的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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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送君千里

  韓柏緊擁著秦夢瑤,沿著官道策馬飛馳,連夜趕路往鎮江。
  秦夢瑤回復了那淡雅飄逸的仙姿美態,但仍顯得對韓柏非常依戀,不斷主動獻上香,比之接天樓之夜更放縱自己。
  韓柏深切體會到她的心意,更知道從此一別之後,此情雖長在,此境卻難再。
  韓柏揩擦著她的臉蛋道:「為夫似乎還未夠呢!嘿!」秦夢瑤「噗哧」嬌笑道:「若你使壞時撞上了陣容龐大約允隊,那怎辦才好呢?」韓柏哈哈笑道:「大不了我們便以名實相符的雙修大法應戰吧!」秦夢瑤嬌笑道:「那就由夫君看著辦吧:人家早說過任憑夫君處置了。」韓柏大樂,正思忖怎樣找個地方時,秦夢瑤低喝道:「小心:」他駭然前望.只見路中心有個人蹲在地上,似正找尋失掉了的東西 ,忙猛提馬。健馬跳起前蹄,後足一撐,越過那人頭頂,在丈許外著地,又奔出了五、六十丈,才緩緩停下。
  秦夢瑤默然無語.神態奇怪,似乎知道那是何人。
  韓柏好奇心起,策馬回頭。
  那人像絲毫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仍不斷在地上摸索,喃喃道:「誰偷了我的刀?誰偷了我的刀?」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韓柏定晴一看,立時目瞪口呆。
  此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依稀仍可看出是馬峻聲。
  難怪夢瑤大生感慨。
  這年輕俊彥原是武林的寵兒。卻因一念之差,落得成了個瘋子。
  馬峻聲雖可算是他的大仇人,但若非他的陷害,自己亦不會因禍得福,為今自己擁仙在懷,不由對他只有同情和憐惜,再沒有半點恨意了。事實上自己根本已忘記了他。
  秦夢瑤輕輕歎道:「或者瘋了對他會是好事,我們走吧:」韓柏掉轉馬頭,繼續趕路。
  奔出了十多里後,秦夢瑤低聲道:「韓郎:有人在前方攔截,不若讓我們夫妻和他們玩個遊戲好嗎7」韓柏的魔種亦現出警兆,道:「不論如何,我怎也要和你纏綿親熱多一次。才肯放你回靜齋。」秦夢瑤吻了他輕輕的一下道:「夫君有命,小妻於恭謹從命!」輕輕飄起,由他懷抱脫身出去,沒入路旁的密林裡,姿態之美,教韓柏看呆了眼。
  再馳出半里許,前方路上一字橫排,站了多人,嚴陣以待。
  韓柏怕傷及馬兒,跳下馬來,把它趕到一旁休息吃草。一拍鷹刀,大步迎去,笑道:「原來是各位老朋友,韓某真是榮幸,竟能使各位長途跋涉,到此恭候在下。」攔路者赫然是「邪佛」鍾仲游,不老神仙、「奪魄」解符、迷悄、嫵媚兩女和活色生香的白芳華。
  白芳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複雜至令他完全沒法揣測她的心意。
  鍾仲游和不老神仙神態如常,似是傷勢已完全痊癒了,看得韓柏心中暗,想不到他們功力如此深厚,不到六個時辰,即可復元。
  白芳華歎息一聲道:「韓郎是否奇怪我們竟能如此清楚把握你的行踩呢7」韓柏見對方擺出如此陣仗,自是應有不殺死他不肯罷休之心,若非有秦夢瑤在背後撐腰,今晚確是凶多吉少。
  苦笑道:「想不到白小姐的所謂真情對我,只是出神入化的媚術,還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故能清楚把握我的行踩,召齊人手要把老子截殺,白芳華你真狠心。」白芳華淒然道:「兩軍交戰,那容得有私情存在其間,韓郎既然走了,就不應回來,教人為難。」不老神仙冷哼道:「白教主無謂多費舌,此子一天不除,終會變成另一個龐斑。」鍾仲游嘻嘻笑道:「讓本佛爺把他擒下交給教主,不是就可吸乾他的魔種嗎7」解符待要說話,忽地劇烈咳嗽了一陣,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韓柏暗讚忘情師太了得。盯著白芳華道:「原來白小姐變了白教主,恭喜你了:請問你在小弟身上做了什麼手腳。」迷情掩著小嘴花枝亂顫般笑道:「現在天下已是我們天命教的了。燕王勢窮力薄,縱逃回順天亦難有多少天可活,怒蛟幫又痛失基地,天下再沒有人能抗拒我教。看來你也是個人材,不若投靠教主,讓我們姊妹可悉心服侍你,讓你享盡人間艷福,至乎功名富貴,亦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豈不勝過東躲西藏,苟延殘喘7」錢仲游顯然對他那一刀懷恨在心,冷喝道:「迷情小寶貝給佛爺閉嘴,他運今晚都過不了,何來東躲西藏的資格7」嫵媚和迷情同一鼻孔出氣,亦不怕鍾仲游,「曖喲」一聲,笑道:「佛爺難道看不出教主一顆芳心像我們般繫在韓郎身上嗎7你殺他教主可肯繞過你嗎7」這些妖女真真假假,確令人對她們愛恨難分。
  鍾仲游顯然和她們嬉玩慣了,給頂撞也不以為忡,只低罵了一聲小貨。
  不老神仙畢竟出身白道,看不慣迷情、嫵媚浪蕩的行徑,喝道:「夜長夢多,讓老夫看看他的魔種如何厲害。」白芳華冷喝道:「且慢!」移到韓柏身旁.慼然看著他道:「韓柏你還不清楚眼前的形勢嗎7允已繼承了朱元璋手上所有力量,百倍勝於燕王,你若陪他執迷不悟,只是以螳臂擋車。況且就是眼前這一關你已過不了,若你肯任芳華對你施以禁制魔功的手法,芳華可立毒誓,保證一生一世好好侍候你,讓你享盡人間洪福。」韓柏曬道:「我還給你騙得不夠嗎7」白芳華點了點頭,輕柔地道:「我明白韓郎的感受。亦不會怪你,是芳華不好。」輕歎一口氣,點頭道:「說真的,芳華寧願你轟烈力戰而亡,也好過看你到日後英雄氣短的樣子。韓郎死後,芳華會為你設立靈位,視你為夫。」韓柏冷冷道:「那個男人你不是視他為夫呢7」白芳華臉色微變,旋又歎了一口氣,怨憤難平地瞪了他一眼後,退回己陣去,聲音轉寒道:「動手吧:不必留情!」迷情和嫵媚同時現出錯愕之色。
  解符大笑一聲,與不老神仙同時前進,來到他面前,邪佛則身子一晃,繞到了他背後,快似鬼魅。
  邪佛武功本與了盡同級,稍前所以吃虧全在於失算,非是武功及不上韓柏。
  韓柏忽地搖頭失笑,道:「你們以為可以輕易宰掉韓某,實在大錯特錯,白教主當本浪子不知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嗎7」探手往發內一抹,取出一粒小珠,以指頭彈上半天,再捧腹笑道:「這小珠可發出香味。使你們養的畜牲能嗅出我的行踩,而老子也將計就計,借此把你們引出來。其實我的拍檔大俠浪翻雲一直跟著本浪子,不信讓本浪子著他露一手給你們看看。」白芳華等瞧他說來充滿信心,不像假話。又見他明知己方有足夠殺死他的能力,仍是好整以暇,一點不擔心,亦似沒有逃走的打算,均驚疑不定。
  若來的是浪翻雲,那誰都沒有把握可以應付。
  他們能在這裡截上韓柏,看似輕易,事實上也不知費了多麼大的心力和人力。
  這「珠魂追敵」乃魔門的一種秘術,靠的並非是畜牲的鼻子,而是施術者經餅特別訓練的靈覺,類似精神感應的術法。首先挑出在精神感應上特別有天賦的弟子,傳以鍛練之法,經長時間的修行,對這經過秘法煉製的珠魂生出神秘的聯繫感應,可在十里之內測探到珠魂所在之處,詭奇之極。
  他們知道韓柏重返金陵後,又猜到他必會由陸路設法趕上燕王的船隊,於是在可能的路線.布下了三個有這種異能的弟子,而他們則守在一座可與這三人借月色反照直接通訊的山崗處。接到消息後,判斷出韓柏的路線,才能把他截著。
  本以為韓柏救得妮娘後會立即離京,怎知這小子在金陵盤桓了個多時辰,才肯離開,等得他們差點以為已失諸交臂。
  韓柏胡譏完畢,本以為秦夢瑤會立即露上一手,豈知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白芳華鬆了一口氣,笑罵道:「韓郎真是愛鬧,死到臨頭,還要故弄玄虛。
  」鍾仲游也如釋重負,便要動手。
  韓柏苦著臉向天合什低首道:「浪大俠:不要作耍小子了!」眾人正要嘲笑,風聲響起,一段枯枝由左方林內閃電射出,直取不老神仙。
  白芳華等無不色變,只是此人能藏在近處而不讓他們發覺,恐怕若非是浪翻雲也應是龐斑了。
  不老神仙冷哼一聲,塵拂一揮,拂在枯枝上。
  枯枝應拂掉到地上。
  不老神仙忽地悶哼一聲,晃了一下,喝道:「浪翻雲7」眾人大吃一。知道不老神仙吃了暗虧。
  韓柏聳肩道:「還要和本浪子動手嗎7浪大俠一個人怕都夠你們侍候了,老子免役算了。」鍾仲游厲喝道:「浪翻雲你是見不得光的嗎7本佛爺一個人就可應付你了。」韓柏見他色厲內在的樣子,心中好笑,嘲弄道:「除了天上的明月,何來有光呢:佛爺你是否患了失心瘋症7」不老神仙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白芳華一聲尖嘯,解符等三人忙舍下韓柏,退回她旁,而成陣勢,以應付這盛名蓋天下的絕代劍手。
  韓柏捧腹大笑,喘著氣道:「浪翻雲那會這麼東躲躲、西藏藏呢?不過人給嚇破了膽,腦筋便會不靈光起來。」又壓低聲音道:「其實裡面只藏著范賊頭,全是不老仙翁今天功力損耗得太厲害了,著本來只有三斤力道的東西,卻以為是十斤重的正貨,嘿!真是笑死人了。」以白芳華的媚功修養,也給韓柏弄得糊塗起來,這小子言之成理,唯一不合理的,就是他怎會把自己的底子露出來,難道他活得不耐煩了。
  韓柏又嚷道:「邪佛爺不是敢挑戰浪翻雲嗎7快到林裡看看,包保你可見到比較易與的范賊頭。」鍾仲游本有意入林查看,聽他如此鼓勵,反不敢魯莽行事。
  白芳華想起剛才湊近韓柏時,曾嗅到他身上有女兒家的幽香,還以為他在那個許時辰是到了青樓或其它地方胡混,這時心中一顫,已知林內是何人。歎了一口氣道:「現在芳華也不能不信鬼王的眼光,韓柏你果是福大命大的人,恕芳華不送了。」不老神仙等愕然望向白芳華。
  韓柏臉色轉寒,「鏘:」的拔出鷹刀,大步朝他們走去,雙目神光閃閃,冷喝道:「走得那麼容易麼,乖夢瑤快些出來給為夫押陣,老子要把他們全部宰掉,嘻!不過會留下兩位護法仙子,因為她們對為夫總算有點良心。」駕人的刀氣,迫敵而去。
  他的腳步足音,生出一種奇異的節奏。使人清晰無誤地感覺到他強大的信心和無與匹敵的氣勢。
  夢瑤之名入耳,無人不心生寒意,和聽到浪翻雲只有少許差別。
  秦夢瑤悄悄出現在眾人身後,與韓柏形成合圍之勢,微笑道:「夫君放心出手,小妻子為你吶喊助威。」韓柏一呆停步,失聲道:「夢瑤在說笑吧:難道要我一個人打這麼多奸黨?」縱使血戰在即,白芳華等均覺啼笑皆非,這小子總是令人發噱。
  鍾仲游見他停了下來,氣勢大減。冷哼一聲,閃電移前,兩指箕張。直取他雙目,右手則使出空手入白刃,抓往他的鷹刀。
  解符同時出手,軟劍化作十多道劍影,攻向韓柏側翼。
  只要能迅速解決韓柏,就不那麼怕秦夢瑤了。
  韓柏哈哈大笑道:「兩個傻瓜中計了:」刀奔似電,連劈兩刀,中斷了的氣勢,又像抽刀斷水般似分仍續,夾著駕人的刀勁,分別劈往兩人。
  同一時間秦夢瑤飛翼劍來到手上,朝白芳華,不老神仙迷情、嫵媚迫去。
  劍氣遙罩,救他們不能分身去對付韓柏。
  白芳華眼中射出森厲神色,拔出髮簪,冷冷道:「好:就讓本教主順便報答夢瑤小姐殺師之仇。」秦夢瑤容色靜若止水,淡淡道:「找我也可以,但夢瑤卻不敢居首功,我只是負責把令師迫出金陵,其它的就是浪翻雲的事了。」白方華呆了一呆。
  秦夢瑤忽後退一步,收劍皺眉道:「只是白教主剛才的心神分散,夢瑤就可令教主飲恨劍下了。」白芳華歎了一口氣道:「夢瑤小姐不知是否相信,芳華真的愛上了韓郎,故而心志難凝,鬥志不堅。」此時韓柏已和解符與鍾仲游戰作一團,難解難分,一時誰也佔不到上風。
  不老神仙躍躍欲試,只恨秦夢瑤雖收劍卓立,但總覺它的精神仍遙制著自己.使他不敢妄動。
  秦夢瑤平靜地凝視著白芳華,搖頭道:「教主此言差矣,你根本不會愛上任何人,因為你愛的只是權力和地位,你可騙倒韓柏,卻騙不了夢瑤。」白芳華神色轉扭冰冷,忽又露出茫然之色,垂首道:「或許是這樣吧!」按著厲喝道:「動手!」疾掠而前,長簪在虛空處循著玄奧莫測的線路。不住比畫,發出氣勁破空的呼嘯,封死了秦夢瑤所有進路。
  不老神仙和嫵媚、迷情分由左右側欺上,配合白芳華全力合擊秦夢瑤。
  拖纏終於結束。
  血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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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卷 彎弓射日

第一章 殺出重圍

  韓柏在與鍾仲游和解符兩大凶人動手前,心情本是非常輕鬆,豈知給這兩人纏上後,差點要叫救命。
  早先宮內一戰,他乘鍾仲游一著之差,把他擊傷敗退,故不無輕敵之意,又以為他仍是內傷未癒,所以不大把他放在心上。但甫一交手,這年適百歲的魔門高手,立即顯示出深不可測的攻擊力量,而且一點受傷的形跡也沒有。只看他能這麼快復元,便可知他的魔功深厚至何等驚人的境界。
  至於被忘情師太在背上打了一掌的解符,亦不知運用了什麼魔門秘法,強把傷勢壓下去,與鍾仲游配合得天衣無縫,逐漸把戰圈收緊,務要置他韓柏於死地。
  此時鍾仲游化掌為爪,爪化為拳,拳化作指,速變三次,點在刀鋒之上 ,一股如山洪暴發的狂勁,沿刀湧至。
  韓柏虎軀劇震,往後疾退。
  他本欲把對方內勁吸納,再以之對付解符。那知這邪佛動氣裡帶著一絲奇寒無比的殺傷之氣,若硬將之吸納。若如抓上一團藏有利針的綿團,必傷無疑。駭然下運起捱打奇功,以正反內氣將之化解。但原本佔著的主動之勢,也因而土崩瓦解。
  罷被他劈退的解符見機不可失,腳步迅移,行雲流水般繞往他身後,冷喝一聲,手上軟劍化作重重寒芒劍影 ,暴雨般往韓柏去,就像韓柏把空門盡露的背脊自動往他送來。
  鍾仲游施盡渾身解數。硬與韓柏拚了一記,破了他天馬行空般的刀法,心中大喜,小退兩步,又如影附形般欺身而上,趁著對手忙於化解他魔功的一絲空隙,配合著解符的攻勢。
  前後夾擊韓柏。
  「叮!」的一聲響徹官道。
  秦夢瑤的飛翼劍與自芳華的長簪短兵交接。
  林路上一時殺氣滿漫。
  操舟者是范豹和他的手下,隨行的除顏煙加外,還有另一「貴客」,就是以毒計分別害死上官飛和紀惜惜的天命教軍師單秋白。
  江風吹來,拂動了這色藝雙絕的名妓鬢邊的秀髮,自由寫意,增添了她幾分平時難得一見嬌野活潑的韻味。
  浪翻雲兩手負後,神色平靜地看著反映著天上月照的滾滾奔流。
  憐秀秀微移嬌軀,香肩輕輕挨貼著這天下無雙的絕代劍手,蹙眉道:「京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何竟傳出隆隆炮響?」浪翻雲淡淡道:「朱元璋死了!」憐秀秀芳軀劇震,愕然望向這使她情迷心醉的軒昂男子。眼中射出恐懼的神色。沒有了朱元璋,天下豈非要重陷群雄割據的亂局?
  浪翻雲長長吁出一口氣,歎道:「鬼王的相法真厲害,看穿朱元璋過不了這三天大喜之期。造化弄人,帝皇將相,貴患不肖,誰也不能身免。」憐秀秀皺眉道:「翻雲怎知皇上駕崩了?」浪翻雲淡然道:「朱元璋老謀深算,精擅爭戰之道,若他還健在,亂黨那是他對手,怕連頑抗的力量都沒有呢。而他更不用出動火炮,徒鬧得滿城風雨。故此炮聲一響.等若起了他的喪鐘,天下勢將有幾年亂局。」憐秀秀移入他懷裡.拉著他的手環箍著她纖腰,顫聲道:「翻雲不擔心夢瑤小姐和她的朋友嗎?」浪翻雲嗅著她動人的髮香,淺歎道:「我現在愈來愈相信一飲一啄,均有前定,擔心也只是白擔心。何況他們若有差池,我心會生出感應。秀秀還是專心享受眼前此刻的長江美景吧!」憐秀秀受他感染,拋開心事,據首後仰,靠到他寬敞的肩膊上,俏目亮閃地看著他道:「秀秀這樣算否和情郎私奔呢?」浪翻雲啞然失笑,頗生感觸。
  先後兩次挾美離京.處境都是那末相似,這不是命運是什麼?惜惜慘遭毒手,他再不會讓同樣的事發生在憐秀秀身上。
  憐秀秀玲瓏剔透,見他沉吟深思,也閉上美目,靜心享受與這唯一能跟龐斑抗衡的劍手那醉人的溫存。
  忽聞浪翻雲歎道:「黑榜十大高手,現在只剩下浪某和范良極,誰想得到半年之間,竟會生出這麼天翻地覆的變化呢?」紫禁城。
  朱元璋的御書房內,今趟據龍桌而坐的是換上了龍袍的允。
  抱夫人側坐一旁,黃子澄和齊泰兩人則肅立桌前,向允報告最新的發展。
  允雖有點勞累,神情卻亢奮之極。
  他終於登上了天下至首的寶座,只要待朱元璋的「假大殮」喪禮完成後,便可正式成為大明的君主。
  黃子澄此時道:「燕王只得區區山東水師護航,行蹤又在我們掌握中,除非他能脅生雙翼,否則休想飛回老巢去。」抱夫人柔聲道:「黃卿家萬勿輕敵,燕王能被老頭子看得起,必非易與之輩,旗下的僧道衍更是智計不凡,與怒蛟幫的翟雨時,並稱為廷內廷外兩大軍師,不可小覷。」齊泰從容一笑道:「縱使他們有寶過周瑜孔明的才智,亦將回天乏力,現在天下已落在少主掌握之內,朱棣以區區一省之力,憑什麼來和皇上對抗。至於怒蛟幫則既失基地,又是元氣大傷,更不足慮。」允欣然道:「如此朕應否立即發動大軍,一舉把燕逆的勢力剷除呢?」黃子澄乾咳一聲,道:「此事欲速不達,現在至關緊要的事,就是先鞏固朝中勢力,把所有同情燕逆又手握實權的朝臣大將除去,待天下歸心時,才將其它藩王連根拔起,方是上策。」抱夫人皺眉道:「這豈非予跟燕逆勾結的藩王有喘息之機嗎?」齊泰接入道:「太后明鑒,黃修撰之言不無道理,燕王或不足處,最令人頭痛的就是虛若無那老賊,若他養好傷勢,復出與我們作對,絕不容易應付,故必須趁此天賜良機,把一向與他關係親密的權臣大將罷免剷除,代之以我方信任的人,否則始終是禍亂之源。」
  允點頭道:「兩位卿家均言之成理。」轉向恭夫人道:「母后啊:只要終能擊殺燕逆,餘子還何足懼呢?」抱夫人感到這寶貝兒子像在一夜間長大了,點頭表示同意後,轉向齊黃兩人道:「無論燕逆能否逃回順天,怒姣幫終是心腹大患,只看他們大破黃河幫,可知在水上他們仍是沒有敵手。若給他們奪回怒蛟島,聲勢重振,又少了魔師宮這對手的牽制,那時亂臣賊子,誰不依附,所以當務之急,實乃力保怒蛟島的不失,再使剷除掉他們深植在洞庭和長江的勢力。
  只要皇令能在長江通行,其它藩王縱想作反,也是無爪無牙,惡不出樣子來。」齊泰奮然道:.「這事就交由臣下去辦,只要臣下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怒蛟幫得逞。
  」抱夫人微笑道:「怒蛟幫日下雖高手如雲,幸好勢易時移,只要我們依照原定計劃請出一些潛隱的高手,再配合我們強大的實力,怒蛟幫也餘日無多了。」向愛兒笑道:「皇見還不下令,委任齊卿家作討賊的大元帥?」允聞言欣然下旨。
  齊黃兩人撲伏龍桌之前,慨然受命。
  就在這一刻,整個爭霸天下的重心,忽然轉移到這個小小的怒蛟島去。
  白芳華的髮簪眼看要刺中秦夢瑤,忽然間對手以一個曼炒無邊的嬌姿美態,飄退數尺,飛翼劍跳彈而起,以令人慢得不耐煩的速度橫劈過來,偏又洽到好處地掃在簪身上。
  白芳華奮滿簪內的真氣像泥牛入海,消失得了無痕跡,一點勁都用不上來,駭然疾追。
  左邊的不老神仙,右邊的嫵媚、迷情二女,見狀分由兩側搶上,一把拂麈、兩支洞簫,狂風暴兩般向這絕代女劍俠攻去。
  秦夢瑤嘴角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行雲流水般往白芳華擊去,同時劍光大盛,驚人的先天劍氣嗤嗤作響,不老神仙還好一點,姬媚二女簫刀未觸,早給她迫迫開去。
  白芳華才退了五步,飛翼劍又攻至眼前,連不老神仙也難以阻延秦夢瑤半刻。
  另一邊傳來「噹!」的一聲。
  韓柏哈哈大笑。倏地橫移,反手一刀劈出,正中後方解符的軟劍,便把對手震退兩步。
  同時嘲笑道:「這麼夜了,還不回家睡覺,不怕撞上給你害死的冤魂猛鬼嗎?」解符兩眼射出狠毒神色,冷哼道:「死到臨頭,還要嘴刁!」鬼魅般閃往韓柏另一側,左袖輕揚,一蓬專破氣功,細如牛毛似的金針,驟雨般往他下盤去,陰損無倫。
  「邪佛」鍾仲游此時趕了上來,不知如何兩手同翻,多了一長一短兩技鐵筆出來。長的有三尺,短的長度剛好是長筆的一半,使人一瞧就知是專走凶奇險辣的路子。
  即便對著了盡禪主,這魔門上一代碩果僅存的大凶人,仍沒有出動這封傢伙,可見他是如何深藏不露,亦知他對韓柏惱恨之深,決意不惜一切置其於死地。
  韓柏忽感筆勁迫來,嚇了一跳。
  鍾仲游倏忽間撲至身前,雙筆短的逕取咽喉,長的橫掃腰腹,剛柔兼備,筆未至,真勁透筆尖而出,凌厲之極。
  韓柏一聲長嘯,腦中湧起戰神圖錄內的奇招異法,心與神守,左掌往下虛拍,震散瞭解符的歹毒暗器,鷹刀一挑,嗆的一聲,還開敵人橫掃腰腹的lll0一筆,頭往後仰,教對方短筆刺不著咽喉,同時飛起一腳,往鍾仲游小骯猛踢過去,拿捏的時間都位,妙若天成.教人歎為觀止。
  鍾仲游哈哈一笑,攻向他咽喉的一筆中途變招,往回拉下,筆柄準確無誤地猛撞在韓柏腳尖處。
  「蓬!」的一聲爆響,兩人同時劇震退後。
  鍾仲游心中駭然,暗呼魔種厲害,竟能硬擋他著滿了近百年功力的一擊,更增殺死對方之心。
  韓柏亦是心中叫苦,他全仗捱打神功的奇妙化解方式,才擋得住對方數次全力狂聲。而問題是對方因有解符助攻,故每次都能取得喘息之機,而自己則沒有這種優勢。
  解符的軟劍又至,劍氣森寒,罩射他左邊太陽穴。
  在韓柏陷於苦戰之局時,秦夢瑤向白芳華攻出了五劍,同時把不老神仙和嫵媚兩女硬擋在戰圈之外。
  她晉入了劍心通明.一滴不漏的劍道至境,不但對身旁四名敵手洞察無遺,韓柏那邊的交戰情況,亦無法逃過她的慧心。
  白芳華魔功秘技的高強,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已青出於藍,比單玉如還要高出半籌,而且韌力驚人。假若不用分神應付不老神仙和嫵媚迷情二女,她有把握在十招之內把白方華收拾,但多了這三個人,她卻休想豪無損傷地取白芳華之命。
  這還是不老神仙因早先一戰功力損耗過劇,使不出平時的大半功夫,否則她能否必勝,仍在未知之數。
  她更曉得韓柏情勢凶險,動輒有落敗身亡之虞。
  鍾仲游和解符都是年老成精,狡猾如狐的魔頭,無論戰術戰略均老辣無比,根本不予韓柏任何機會和僥倖。
  清楚了敵我形勢後,秦夢瑤已有定計。
  飛翼劍彈上半空,化作滿天劍影,暴雨般同時往眾敵去。
  白芳華成了被秦夢瑤針對的主攻對象,給他殺得左支右絀時,驀地壓力一輕,正欲還攻,只見飛翼劍盡在簪尖前比劃,似攻非攻,教人看不破玄虛,空有絕技,卻一招也使不出來,惟有往後追開,爭取回氣的時間。
  「當:當!」兩聲。嫵媚迷情兩女簫管不知給對方以何種手法點個正著,沛然莫測的劍勁透簫襲來,兩女嬌哼連聲,便被迫開。
  忽然間,變成了不老神仙一人面對著秦夢瑤的飛翼劍。
  這晚節不保的白道鉅子由參戰至今,為保元氣,一直沒有用上全力,只以游擊戰法,牽制著秦夢瑤,此時心知不妙,便往橫閃,意圖移往白芳華之旁,免陷於孤軍作戰之局。
  秦夢瑤以絕世劍法,營造出此種有利形勢,豈肯白白放過,悠然一笑,嬌軀閃移,竟掠到白芳華與不老神仙之間,右手飛翼劍有若乳燕翔空,依循著玄妙無倫的軌跡,轉向急撲而來的白芳華,另一手豎起一隻看似嫣柔無比的玉指,往不老神仙點去。
  此刻嫵媚迷情兩人退至丈許開外,仍在運功化解秦夢瑤的先天劍勁,欲援無從。
  不老神仙見對方雖只一指戳來,但手法招式卻精妙至無可復加的地步,不但遙制著自己所有逃路,更駭人的是對方這輕妙淡寫的一指,竟能牢牢吸引著他的心神,使他宛若置身狂風駭浪,萬頃凶濤之中,而偏在這狂暴的態勢中,心靈湧起了至靜至極的奇妙感應,這兩種極端對立的感覺。駭得他心悸神飛,知道白己因功力大幅減退,心神被對方所制。
  不老神仙狂喝一聲,勉力掣起拂塵,施出壓箱底本領。拂尾猛掃敵指,只望白芳華能及時把對方牽制,他便有逃生之機。
  白芳華何等精明,一見秦夢瑤的攻勢,知她把目標移往不老神仙身上,心中冷笑,暗忖無論你秦夢瑤如何厲害,也休想在分出一半功力對付自己的同時,能擊殺不老神仙這種氣脈悠長,功底深厚紮實無倫的宗師級高手。嬌笑聲中。銀簪抖出朵朵簪花,往秦夢瑤印去,不但虛實難分,且氣動嗤嗤,無孔不入地往對手襲去,務求把秦夢瑤牢宰制抓著。
  嫵媚迷情兩女終是功力深厚,迅息間回復過來,兩管簫化作重重光影,銅牆鐵壁般配合著往秦夢瑤直壓而去。
  今次兩女學精乖了,魔功盡展,互為補輔。以免再給秦夢瑤有逐一擊破之機。
  那邊廂的鍾仲游和解符,一直留意著這邊的戰況,知道時機已至,只要能損傷韓柏,定可分這仙子的心神。
  由開戰至今,戰情雖凶險萬分,其實兩人均有所保留,只以車輪戰法消耗韓柏的功力,使他難有喘息之機。
  現在既打定主意痛下殺手,立時全面發動攻勢。
  首先鍾仲游把魔功提至極限,真氣泉湧,透筆尖而出,再次以長筆取上,短筆取下,疾攻韓柏面門和下陰,速度既不同,剛柔亦有異,功力之精純深厚。確是驚人之至。
  解符手中軟劍畫出一道寒芒,人隨劍走,便往韓柏撞去,極盡陰毒狠疾的能事,教人有莫之能御的感覺。
  韓柏表面雖被夾攻得氣虛力怯,可是他的魔種乃魔門瑰寶,天性能克制任何魔門功法,更兼道功魔種大成,道魔二氣循環不休,無有衰竭,損耗的只是氣力,真氣卻是豐沛澎湃,在此壓力驟增的時刻,仍能夷然無懼,一聲長嘯,竟往上躍起,手中鷹刀化出重重刀浪,往下方兩人罩擊而去。
  但亦是無可奈何。
  任他如何厲害,終難以同時應付這兩大魔頭的全力一擊。
  換了是龐斑或浪翻雲,亦惟以種種戰略,避免此種不利的形勢。
  鍾解兩人同時大喜,韓柏身在虛空,雖可暫時躲過被前後夾擊之厄,但那能持久,分別使出拖吸之力,務要把他牢牢扯著,欲遁不能。
  鏖戰至今,兩方的戰情均到了決定性的時刻。
  秦夢瑤的靈覺一直緊緊和愛郎連結在一起,對韓柏的心意洞悉無遺,淡邊微笑中,飛翼劍羚羊掛角般點在白芳華簪尖之上,卻沒有發出兵刃交擊的聲音。
  白芳華見秦夢瑤竟蠢得來和自己在內勁上見其章,心中狂喜,全力催勁時,忽感不妙。
  只覺對方寶劍虛虛逢逢,自己簪內蘊舊的真勁有若石沉大海,無影無蹤,賭得魂飛魄散,驚知中計。
  這亦難怪白芳華,那想得到秦夢瑤的道胎內暗藏魔種,根本不怕她的魔功,故能在出其不意下.不但化去她這雷霆萬鈞的一聲,還順手牽羊地把她的勁氣借去,以之對付另一邊的不老神仙。
  秦夢瑤這一著非常冒險,假設白芳華看破她的手法,有所防範,那她不但借功不成,還會身受其害。
  於此可見高手爭鋒,勝敗實只差一線,誰犯錯誤,誰就要慘承苦果。
  秦夢瑤這時玉括點在不老神仙拂塵上,此曾享譽白道的至首人物,渾身劇震,橫退開去。
  秦夢瑤輕輕一歎,飛翼劍迥飛而來。
  不老神仙正拚力化解秦夢瑤指尖襲來的真氣時,倏地前後左右儘是如虹劍氣,狂喝一聲,把拂塵抖得筆直,脫手彈出,電射對手,同時兩手揮出萬千掌影,作最後掙扎。
  這時嫵媚迷情剛好趕至,全力往秦夢瑤攻去。
  秦夢瑤劍氣再盛,像給一朵仙雲托著般疾升半空,馭劍而行,以一般人肉眼難辨的速度,身劍合一.化作一道虹芒。往韓柏的戰圈投去。
  韓柏和鍾仲游、解符三人已到了生死立判的時刻,三人顯角均滲出了汗珠,對他們這種魔功深厚的人來說,這種異常之象,正顯示三人均透支了真元。
  解符此時軟劍由硬化軟,軟鞭般向正往下落來的韓柏抽去,豈知真氣一滯,竟緩了一緩,駭然下知道內傷正處於發作邊緣,都還敢逞強發勁,改攻為守,雙膝屈下,軟劍在頭上化作護身劍網。
  韓柏早先剎那間於虛空處連擋兩魔頭迅雷急電的十多擊,本是危如系卵,現在驀地壓力一輕,有若鳥脫困籠,狂喝一聲,鷹刀全力往鍾仲游破空而來的雙筆劈去。
  鍾仲游積近百年廳功,豈是易與之輩,更知秦夢瑤正凌空馭劍來援,要殺韓柏,便乘此唯一良機。
  他的面容立時變得冷酷嚴峻,氣勢陰森冷厲,雙筆突生變化,波譎雲詭,強猛中含著至陰至毒的真氣,欺韓柏魔功比不上他的深厚,只要刀筆交觸時,韓柏因真元損耗得比他更厲害而略有不擠時.那絲陰毒之氣便可長進對方經脈臟腑,使對手永難痊癒。
  交手至今,他已大約摸清韓柏化解他魔功的方式,但他為人深藏至極,直到這關鍵時刻,才猛施殺手,務使對方猝不及防下,中了毒計。
  韓柏此刻心靈澄明通透,雖及不上秦夢瑤的劍心通明,亦所差無幾,立時發覺敵手有異。一聲長嘯中,腦海自然地漢起獸神圖錄的景象,剎那間心神嵌進了大自然的天心裡,只覺天地精氣,與自己冥合為一,無分彼我。心領神會下,鷹刀捲罩而下。
  這也是他福緣深厚處.錯非解符內傷發作,今趟他勢不易有命離去。
  「嗆噲!」兩聲激響。
  韓柏往上拋飛。
  鍾仲游全力兩擊,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氣壁,奇功毒勁,盡傍反彈回來,難過之極,被迫滾地化解。
  解符回過氣來,要趁韓柏真氣近乎虛脫之際,凌空進擊,秦夢瑤人未至,劍氣先至,駭得他慌忙移開,免致在氣機牽引下,成為了秦萬瑤這奮滿勢子馭劍一擊的唯一目標。
  白芳華等掠趕而來,卻慢了平步。
  秦夢瑤寶劍化作千道寒芒.壓制著下方諸魔,凌空會上韓柏,探手摟著他的粗腰,便飛投進月夜下的密林裡,迅即消沒。
  白芳華等趕至剛彈起來的鍾仲游之旁.均臉臉相覷,想不到以己方如此實力,尚奈何不了對方兩人。
  不老神仙則凝立原地,本來嬰兒般嫩滑的容顏現出縱橫交錯的皺紋,頹然一歎,坐倒地上。猛地湧起滿腔悔意,一念之差,致落得今日之果。
  對這樣一個曾叱風雲的人物來說,那比殺了他更令他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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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終須一別

  船隊趁著夜色,放流而下。
  鎮江府在十個時辰的水程內。
  除了值勤者外,大都份都躺下休息,好養精蓄銳,以應付艱辛的未來。
  雲素和雲清兩人守在忘情師太遺體旁,神情木然。
  雲清歎了一口氣道:「師妹休息一下好嗎?師傅求仁得仁。師妹不宜太過感傷,苦了身體。」雲素輕搖螓首,淡淡道:「師姊放心,雲素沒有什麼事,只是想了很多以前沒有想及的事罷了!」雲清想起韓柏,低聲問道:「師妹的心事,可以告訴我嗎?」雲素滿懷感觸地幽幽一歎,清麗無倫的玉容掠過一絲黯然之色輕輕道:「到今天我才明白為何師傅改法號為忘情,想不到她數十年修行,仍忘不了那忘情負義的大壞蛋,師傅真個叫人悲概!」雲清欷獻不已,難以排遣,長身而起,移到窗旁,看著外邊微明的天色,忽然道:「師妹心中是否多了個韓柏?」雲素嬌軀輕顫,手捏的佛珠串發出微響,俏臉掠過一絲霞彩,垂首唸了一聲佛號。才淡淡道:「雲素早立志皈依我佛,其它一切都不再放在心上。」雲清轉過身來,凝視著這令她疼愛疼惜的小師妹,愛憐地道:「師傅嘗有言,修行並不須定在佛門之內,在佛門內的也非便是修行的人。只看當年的令東來和傳鷹,今天的龐斑和浪翻雲,可知師傅此言不虛。師妹青春少女,還有大好花樣年華。若妄下抉擇,只選青罄紅魚,異日發覺始終不能忘情.那時豈非悔之莫及?」雲素美目落到忘情師太遺體之上,露出茫然神色,沒有答話。
  雲清來到她身旁,坐了下來,輕輕道:「師妹若為報師門之恩,矢志遁跡空門,師傅在天之靈,也會感到不安,別忘了她臨終前教師妹隨緣的遺言。」雲素「啊」一聲叫了起來,秀眸掠過惶恐的神色.伸手一把抓著雲清的關袖.以帶點懇求的聲音道:「師姊啊:請答應雲素一個要求好嗎?」雲清愕然道:「師妹說吧!」雲素神情忽地平復下來,靜若止水般道:「師姊說我是逃避也罷了,待會下船後,雲素立即把師傅遺體運返出雲庵,以後再不管塵世的任何事。」
  雲清想不到她斬釘截鐵地說出這番話來,為之啞口無語,好半晌後歎道:「師姊陪你回去吧!」雲素微微一笑道:「師姐可不必如此,師傅若然健在,雲素可能會情不自禁地投進韓柏懷裡。但現在師傅仙去.反使雲素悟破了世情。此次回庵,將潛心靜修,為世人多做點功德。雲素亦不會忘記韓柏,他將成為我生命中的一段回憶。唉:這麼的一個人,教人怎捨得將他忘記,但若有一天雲素把他忘了,那就是雲素修道有成之時了。」清晨時分。
  楞嚴回到秦淮河畔的統領府。他已多天不敢回來,這刻跨進門檻,充滿著新鮮奇妙的感覺,恍如隔世。
  避家婢僕知他回來.跪伏兩旁迎接。
  楞嚴暗暗自豪,現在自己才真的成了京城內除允外最有權勢的人物.不像以前服侍朱元璋般日夜膽顫心驚,害怕著朝不保夕。
  舉步直赴內府。尚未走到內堂,服侍陳貴妃的兩名小婢神色惶然地迎了出來,道:「老爺:貴妃……夫人要走了。」楞嚴劇震這:「什麼?」都還有暇理會兩婢,箭般搶入堂裡。
  陳玉真神色平靜地坐在一角,身旁几上放著個小包袱。
  楞嚴奔到她旁,單膝跪下,抓起她那對纖美的玉手,惶急道:「玉真!究竟是什麼一回事?」陳玉真輕輕抽回玉手,撫上他的臉頰,平靜地道:「朱元璋死了,單教主也死了,京師再沒有玉真留戀的事物了。」楞嚴一呆道:「那我呢?」陳玉真淒然一笑道:「你肯否拋開一切,隨玉真離去呢?」楞嚴凝神細審她的俏臉,好一會才沉聲道:「玉真:給點時間我們好嗎?我明白教主的死對你做成了很大的打擊,可是這一切都會成為被淡忘了的過去。現在我們已達到了心中的夢想,整個天地煥然一新,且讓我們攜手迎新送舊.開始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才沒有白白浪費掉這無限美好的生命。」陳玉真幽幽一歎,柔聲道:「你並不明白玉真,玉真從不相信有永誌不渝的愛情,人都是天生自私自利的,就像爹和娘那樣。統領也誤會了,單教主的死對我並沒有任何影響,昨天我看憐秀秀那台戲時,忽然間竟分不清戲台上下的分別。唉:好好當你的廠衛大統領吧:一天燕王未死,怒蛟幫未除,你定能享盡榮華富貴。可是當天下盡入允掌握之時,你便要再定去留。白芳華和恭夫人絕不允許知曉她們天命教底細的外人留在世上。」楞嚴猛地立起,傲然道:「玉真絕不須為此擔心,他有張良計,我自有過牆梯,除單玉如外,其它人我楞嚴還不放在眼內。」陳玉真輕輕一歎,欲語還休地盈盈立起,楚楚動人。
  楞嚴愕然道:「你仍是要走嗎?」陳玉真緩緩拿起那小包袱,挾在脅下。搖頭歎道:「不要小覷白芳華,我看她比單玉如更厲害,否則鍾仲游、解符兩人怎會甘心奉她為教主?玉真要說的話都說了,心中只感到安寧舒暢,若統領拋不開富貴榮華,便讓玉真安然離去。千萬勿要阻止我,免得白白辜負了玉真待你回來話別的苦心,玉真更不想腦內留下了對統領的不良印象和回憶。」楞嚴軀體劇震,呆若木雞般瞧著她。
  陳玉真挨入他懷裡,輕吻了他臉頰,退了開去。
  楞嚴失聲道:「你真要走嗎?是否心中有了別的男人?」陳玉真「噗哧」苦笑,柔聲道:「你是指韓柏嗎?玉真仍未致會對那樣的野孩子動情。
  玉真此去,說不定會遁入空門,又或找個無人的山野了此殘生,現在連自己都說不上來。」
  接著背轉身去,淒然道:「當日在落花橋向爹下毒手時。玉真早決定諸事了後,便到九泉之下向娘報訊。生命本身實在是最沉重的負擔,既荒謬又令人痛苦:王真很倦很累,只想一個人能靜靜的去想點問題。」言罷緩緩往大門走去。
  楞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門外,劇痛椎心,卻沒有追出門去。
  怎地想不到在這成功的極峰時刻。卻驀然失去了最寶貴的珍物。
  秦夢瑤與韓柏擔手穿林過丘,剛掠過一個連綿百里的密林,眼前一亮,夕照下滔滔大江流水,在崖下蜿蜓東去,氣勢磅硌,不可名狀。
  秦夢瑤欣然一笑,移入韓柏裡,讓他摟個結實,臉兒緊貼,才指著下游晚霞漫天處道:「由這裡再走百里,可鎮江,以韓郎的腳程,不出一個時辰應可見到你的月兒霜兒了。
  」韓柏愕然道:「聽夢瑤的口氣,這刻就要和我分別了。」秦夢瑤柔聲道:「出嫁從夫,假若韓郎真要人家陪你到鎮江,小妻子怎敢不從。」
  韓柏瀟笑道:「為夫豈是如此拖泥帶水的人,我們一放在此分手。」接著無限感觸道:「能得仙子垂青,到此刻我韓柏仍加在夢中,難以相信這是事實。唉:韓某何德何能,竟能蒙夢瑤你錯愛呢?」秦夢瑤轉過嬌頸,兩手纏上他頸頭,獻上熱情無比,激情浪蕩的一吻,嬌喘細細道:「夢瑤只是凡人一個,勿要把人家抬捧了。離別在即,夢瑤對夫君有一句忠告,就是切勿辜負了魔種的恩賜。」韓柏正差點給秦夢瑤的熱吻化了,聞言不解道:「怎樣才算不辜負了魔種?」秦夢瑤秀眸射出萬纏柔情,緊緊繫著他的眼神,深情若海地道:「在這人世之間,一切生命都是有限的,惟獨生長卻是永無止境。只要夫君能保持魔種的不住生長,繼續進步,不停變化,日趨完美,才沒有辜負掉赤老他對你的一番心血和期望。韓郎體會到夢瑤的苦心嗎?」韓柏俯頭封緊她香,經一番銷魂蝕骨,充滿離情別緒的靈慾交融後,才放開了她,迅退數步,哈哈一笑,拱手道:「為夫受教了。同時我也有個奇怪的預感,就是此地一別,韓某永無再見你這只來凡間一遊的仙子之日了。」秦夢瑤疾步而前,再纏上了他,美眸掠過奇怪的神色,深深熱吻後,才退了開去,微嗔道:「不准你胡說八道,難道你竟忍得下心,不來靜齋探望夢瑤嗎?」晚風由大江拂來,吹得秦夢瑤衣發滿場,有若正要離別塵凡他去的女神。
  韓柏看得眼也呆了,吶吶道:「無論如何,就算鐵練繫腳,怒蛟島一戰後,我爬也要爬上你的靜齋去看個究竟,夢瑤放心好了。」秦夢瑤驀地回復了她靜若止水,淡雅高逸的一貫神情,甜甜一笑,輕聲道:「這才乖嘛:記得代人家向各人問好請罪了。」往後飛追,沒在崖邊處。韓柏追到崖旁,只見秦夢瑤一朵白雲般冉冉落在五丈下方旁一大石上,還朝他揮手道別。
  看著她踏折下來的一段枯枝橫渡大江,韓柏湧起千情萬緒,忍不住伸天長嘯。
  秦夢瑤便忍著不回過頭來,消沒在對江密林處。
  燕王的水師船隊闖過鎮江的防範關口.緩緩往下游十多里的一個無人渡頭靠去。
  鎮江水師仍未知悉應天之變,當然不敢阻捫,任他們越關而過。
  船隊靠岸後,僧道衍和張玉親自率人去購買所需物品和禮會一類的東西。
  莊青霜既心掛韓柏,又見乃爹要隨燕王出大海赴順天,哭得像個淚人兒般,聞者心酸。
  沙天放和向蒼松兩人經一晚坐息,精神好了很多。此時來到主艙,與眾人話別。
  燕王棣正與戚長征、風行烈、陳令方、莊節等聚在一起說話。
  戚長征道:「我們返洞庭後,立即籌備反攻怒蛟島的事宜,現在除本幫外,尚有行烈的邪異門、先義父的山城精銳、鬼王府的高手,更有不捨大師等武學宗師助陣,實力倍增,任允如何調兵這將,我們毫不懼怕。」燕王微笑道:「各位的高義隆情,朱棣實難以為報,惟有日後盡心盡力治好天下,讓百姓萬民安居樂業,始能心安無愧。」探手抓著風行烈肩頭,親切地道:「行烈請記著朱棣對你的承諾.諸事一了,就是無雙國復國之期。」風行烈心中感動,連忙謝恩。
  燕王瞧著坐立不安的陳令方道:「陳公放心,天下間怕還沒有韓柏和范良極這對最佳拍檔做不到的事,尊夫人必能及時送來,陪你同赴順天,本王還要倚仗陳公,理好順天和今後大明的政務呢。」陳令方下跪謝恩,但仍是擾色難消。
  話猶未已,范良極的嘯聲由遠而近。
  眾人大喜,虛夜月首先由莊青霜旁邊跳了起來,搶往艙外。
  在眾人期待下.范良極領著妮娘,步進眼內,後面跟著一臉惶急的虛夜月。
  陳令方歡欣若狂,迎上妮娘,同時愕然道:「四弟呢?」這正是所有人肚內悶著的問題,登時所有眼光全集中在范老賊頭身上。
  范良極得意洋洋道:「放心吧!這小子負責引開追兵.又不像我般懂得抄山路捷徑,自然要遲到一點了。」莊青霜聞言又梨花帶雨般哭了起來,累得谷姿仙諸女慌忙勸慰。
  虛夜月怨道:「你這賊大哥,怎也應等到他才一起來嘛!」范良極陪笑道:「我不想燕王因要等妮娘致延誤行程。咦:我的親親小雲清到了那裡去。」向清秋的嬌妻雲裳把范良極拉往一旁道:「雲清著我告訴你,她和雲素先把師太道體送回出雲庵,薄泵娘亦有隨行,話事了當後,雲清便到洞庭來會你。你不用擔心她們的安全,已派出十多個鬼王府高手陪著她們回去了。」范良極雖唉聲歎氣,卻也無可奈何。
  此時僧道衍等陸續回來,分手的時間亦到了。
  燕王豪氣大發道:「感激的話不說了,將來我等再會之時,就是本王揮軍南下,直取應天的時刻。」眾人轟然應諾。離愁別緒,化作壯志豪情,無論將來如何荊棘滿道,也有信心過關斬將,逐一克服。
  夕陽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大地邊緣處。黑夜君臨大地,似若預示著明室進入了內戰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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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運籌帷幄

  范良極穿過黑夜的密林,來到藏身林內空地的眾人處,舉掌發出勁風,吹滅了熊熊燃著的篝火,四周立時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中。好一會後,藉著星月邊林而入的微光,眾人才回復了視力。
  風行烈皺眉道:「追兵到了嗎?」虛夜月顫聲道:「韓柏呢?」莊青霜早哭得沒了淚水供應,只懂在谷倩蓮的擁摟下抖顫著。
  范良極蹲了下來,沉聲道:「我們在附近布下了十多個哨崗,仍沒發現那小子的蹤影,只看到一隊約五十艘戰船組成的水師,乘夜順江滿帆追來。允小子的反應真迅快,追騎只比我們遲了兩個多時辰,燕王若再有延誤,便會給他們追上了。」戚長征笑道:「我們還是擔心自己好了。燕王絕不會遜於老朱,自有應付之法。唉:韓柏那小子怎也應該來到了。」眾人均默然無語。
  他們之能夠暢通無阻,直抵此處皆因比允的追兵和消息先行一步,這擾勢顯然消失了。
  比莊青霜堅強的虛夜月失了耐性,以帶著哭音的聲線道:「韓柏會否出了意外呢?我……我要回京師我他。」范良極的信心也動搖起來,歎道:「再等一會好嗎?假若等不到他,大哥隨你回去。」
  話聲才落,尖嘯在林外響起來。
  眾人大喜,跳起身來。
  虛夜月和莊青霜衝出密林去。
  兩女剛出密林,來到可俯瞰大江山丘上,首先入目是江下的點點燈火,每點燈火代表著一艘夜航的戰船,聲勢浩大的順江東下。
  數道人影由丘腳疾掠而至,帶頭的正是使她們牽腸掛肚的混脹小子韓柏。
  兩女不顧一切狂奔而下,投進他寬闊的懷抱裡。
  眾人紛紛趕至,把緊摟著的三人圍著。
  范良極大罵道:「你這小子是否溜了去找野女人鬼混?那會遲了個多時辰才到?」
  韓柏輕拍著懷內仍抽嚥著的玉人兒們的香背,笑道:「老子捨身救了你老賊頭一命,一個人擋著了白芳華和天命教的魔頭魔女再加個不老神仙。你不懂得感激,還亂罵一道。」
  比倩蓮哂道:「不要吹大氣了,什麼都誇大幾分,若單是你一個人真給那些魔頭截著,本姑娘才不信你有命回來。」韓柏嘻嘻笑道:「確是誇大了點,本浪子所以能安然回來,全賴有仙子打救,這麼說「本姑娘」相信了吧!」虛夜月一震道:「瑤姊現在到了那裡去?」韓柏若無其事道:「仙子打救了凡人後,自然回到了仙界去。嘿:她還囑我向各位問好請罪。你們可知道哩,我的吸引力這麼大,她怕相處久了捨不得離去呢。」眾人無不嗤之以鼻。
  韓柏安全回來,天地立時充滿生機和歡樂。
  戚長征掉頭看著遠去的戰船,笑道:「好了:現在我們可把勸慰閣下兩位嬌妻的心力用在腳程上,立即動身往洞庭去,想起收復怒蛟島,戚某的手癢得要命了。」韓柏看著虛莊二女嬌癡之態,忍不住當眾在兩人臉蛋香了一口.,哈哈笑道:「老戚你是手癢,老子卻是腳癢,恨不得立即趕到洞庭,和嬌妻們睡他娘的一夜。你們怒蛟幫可有什麼千里傳訊的妙法,著老翟他們先給我伐木造張大床。」眾女均聽得俏臉飛紅,紛紛低罵色鬼韓柏環目一掃,愕然望向范良極道:「老賊頭的雲清和她的俏師妹到那裡去了?還有斬不斷情絲的……哎喲!」原來給虛夜月重重跺了一腳。
  范良極開懷道:「踩得好:小子死了心吧:雲素乃最有德行定力的小尼姑,怎會那麼易給你騙上手,她把師太遺體運返出雲庵後,便要好好當她的掌門。」反向虛夜月道:「月兒最好鎖著他的猴頸,教他不能去破壞人家的清修。」比姿仙等眾女對韓范的怪言異行早見怪不怪,只覺開心好笑。
  韓柏瀟灑地一聳肩胛,哂道:「去你的老賊頭,本浪子難道不是德行深厚的貴人嗎?不要因雲清那婆娘……噢:不要因雲清拋棄你而找老子我出氣了,還等什麼呢?路怎麼走!」
  范良極掠了過去,一煙在韓拍的大頭處,怒道:「隨我滾來!」眾人為之忍俊不禁,追著去了。
  韓柏摟著二女,迅速跟上,瞬那間沒入黑夜深處。
  臨江縣位於洞庭之北,岳州府之西,由數十條大小漁村組成,其中的怒蛟村,與怒蚊幫更是淵源深厚,乃前任幫主上官飛出生之地,此事除怒姣幫人外,無人得知。
  自怒蛟幫劊立以來,這河流交流,地瀕洞庭北岸的富饒漁鄉,一直是怒蛟幫的後勤基地,忠心耿耿的幫徒,大多來自該處和附近的十多個村落。
  湖畔處青山連綿,林木蔥翠,洞庭湖便像鏡嵌在玉翠層巒裡一面沒有止境的明鏡。
  華容河在村西流過,與附近的十多條河道,匯入洞庭。
  此河注入洞庭的一段水道,受到聳峙兩旁高崖的約束,日夜發出水流轟隆之音,因而得了個雷公峽之名,舟行險絕,卻是怒蛟幫試驗戰船性能的最佳場所。
  怒蛟村除水路外,只靠棧道與附近的府縣聯繫,平時人跡罕至,連官府也少有人到,自給自足,與世隔絕,成了最佳隱藏之所。
  華容河入湖這截湖面,有十多個大小島嶼,雨量充足,特別在春夏之際,終日被晨煙夕霧籠罩,煙寒堵瘦,蔚為奇觀。
  島嶼之間礁石林立,危崖對峙,險離相接,除非深悉形勢的漁民,少有到這裡來作業,更增天然之,使怒蛟幫能據此安心壽謀反攻怒蛟島的大計。
  經過一個多月的旅途,韓柏等終於由陸路安全達這被怒蛟幫人稱為「小怒蛟」的人間福地。
  鎊人相見,自是歡欣如狂。特別是相思多時的褚紅玉,左詩、朝霞,夷姬諸女,更是喜翻了心,一掃個多月來的擔擾淒苦,心境頓似雲破月明。
  韓柏並沒有他所期待的大床,當抱著小雯雯興高烈來到村南仿似仙家福地的居所時,見到群山環饒中,千多組庭院各具致姿密藏在蔚然深幽的翠竹蒼松裡.不禁心懷大放,與風行烈等抱著遊人的心情登上附近一個小丘,縱目洞庭。
  山花怒綻,車樹飄香。
  看著湖上馬蓬船和竹筏悠然劃破水面,更使人打心底寧靜詳和起來。
  韓柏這人最是隨遇而安,放下嚷著下地玩耍的小雯雯,伸手摟了左詩和柔柔久別的變腰,向風行烈和他三位嬌妻美妾歎道:「在這裡住上十世都不會厭呢。」比姿仙微笑道:「你到我們無雙國來看看再說吧!」虛夜月挽著朝霞笑道:「我們定會到你們處住上一段日子,仙姊你是推也推不掉的。」風行烈淡然道:「月兒記得帶同為你韓郎生的寶貝來給我們開開眼界,若是女兒,有月兒五成的樣子,便很有看頭了。」眾人笑了起來,虛夜月不依道:「行烈笑人家。」比倩蓮插入道:「千萬不要模樣兒像韓柏,那就糟透了。」各人笑得更厲害了。此時小表王荊城泠和不捨夫婦尋了上來,更是熱鬧。風行烈問起浪翻雲,左詩答道:「昨天我才送了兩罐新釀的清溪流泉過去,他和憐秀秀主僕住在離這裡三十多里一個幽靜的小島上,風光明媚,小橋流水,古樹濃蔭,島上煙雲簇擁,高處流雲如帶,花果滿山,終年鮮花不敗,大哥真懂揀地方哩!」韓柏聽得憐秀秀在那裡,一顆心登時活動起來,道:「何時我們去探望他們呢?」范良極的聲音遠遠傳來道:「小子想叼老浪的光,聽聽憐秀秀的仙曲吧了:哼:想打擾人清靜,先過得我這關再說。」眾人回頭望去,見到范良極、戚長征、寒碧翠.紅袖、宋媚、宋楠等談笑著走上丘頂來。
  韓柏老羞成怒道:「浪大俠都不知多麼歡迎我,那到你老賊頭來干預。」范良極笑嘈嘻來到他旁道:「老浪也知你小子掛念得他很苦,所以今晚破例前來這裡和我們飲兩杯,你只不過想見浪翻雲吧:在那處見到都應沒有打緊的。」真正想見浪翻雲的谷姿仙等立時歡呼起來。
  韓柏知道中了老賊頭奸計,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比倩蓮仍不肯放過他,同左詩提議道:「下次詩姊送酒時。好心讓韓小扮當搬工,保證他分文不收。」莊青霜和虛夜月笑作一團。
  荊城冷把韓柏拉到一旁道:「最好有閒去看看雲娘,她懷了身孕,若你來了都不向她及早打個招呼,她會不高興的。」韓柏喜道:「她住在那裡,為何見不到她呢?」荊城冷道:「她和干夫人貪清靜,和我府的人住到離這裡十多里新建在一個幽谷內的房子裡,每隔數天我便把食物和日用品運送到那裡去,下次你和我走上一趟吧:老戚也想去探望他乾娘呢。」韓柏想起易燕媚,不舒服起來,低聲道:「她聽到干老過世的消息,歎……」這句話雖沒頭沒尾,荊城冷卻體會到他的意思,道:「真奇怪:她表現得非常平靜,干老遺體運來安葬時,她沒有哭過,還安慰其它人,令人敬服。」韓柏一呆道:「敬服?」荊城冷失笑道:「當然敬服.若因哀傷過度害了胎兒,怎對得起干老?」這時虛夜月和莊青霜手挽著手走了過來,前者嗔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荊城冷最寵這師妹,笑道:「自然是談師尊的事,前天師尊有信來,說傷勢已痊癒了大半,一俟完全康服,便來探他的寶貝女兒和荊某的乖師妹,他說屆時若見不到月兒腹大便便的可愛模樣,就把韓柏宰了,這樣沒有用的女婿要來作啥?」莊虛兩女自然知他在添油加醬,但兩張俏臉仍是不爭氣的燒紅了。
  幸好這時眾人嘻嘻哈哈趕下丘去,兩女才乘機溜掉。
  韓荊兩人自然笑彎了腰。
  當晚在村北的大空地處,搭起了棚帳,筵開百席,熱鬧非常。
  上官鷹、凌戰天、荊城冷等平時難得一見的夫人們,均有出席,幫眾亦大多攜眷而來,使這筵會頗有家族喜慶的味道。
  凌戰天的兒子令兒、小雯雯和荊城冷的三個孩子更夥同大群小孩,在席位間嬉鬧追逐,嘩聲震天,更增歡樂氣氛。
  虛夜月、莊青霜、谷姿仙、左詩、寒碧翠、顏煙如等佔去了五席,趕跑了韓柏等人,盡談她們女兒家的事,不時傳來陣陣嬌笑聲,這麼多美女聚在一起,確是世所罕見,惹得幫徙眷屬們,眼光不住往這幾席巡視。
  不捨夫婦因女兒佳婿安然無恙歸來,心懷大放,破例參加了這群體的活動。
  上官鷹的另一位夫人干虹青卻沒有到場,事實上自回來後,她便過著平常出家的生活,除了上官鷹外,罕有與其它人接觸。
  趁嘉餚還未上台前,上官鷹、梁秋未、翟雨時、戚長征、凌戰天,范良極、韓柏、風行烈、不捨、荊城冷、宋楠等擠在特大的主席處,閒話兩句後。說起大事來。
  上官鷹道:「各位只顧著趕來此處。又要避人耳目,自然不知外面的形勢.這方面最好由秋未說說,他是專責對外的事務。」范良極取出煙管香草,正要吞雲吐害享受一番時,梁秋末舉杯道:「讓我先代幫主敬各位一杯!」忙髓眾人舉杯痛飲。
  梁秋末揩掉嘴角的酒漬,正容道:「十天前,允正式登上帝位,昭告天下……」
  范良極插入道:「燕王滾回了他的老巢沒有?」翟雨時答道:「半個月前已安順天,刻下正密鑼緊鼓,準備起兵。」風行烈奇道:「順天離這裡如此遙遠,無論水陸路都要走幾個月,為何你們的消息來得這麼快呢?」凌戰天笑道:「這叫今昔有別,龐斑剛重出江湖時,聲勢浩大,人人為他震懾,對我們怒蛟幫如避蛇。可是現在得大哥大展神威,先後宰了談應手、水月大宗等輩,使我幫聲勢大振.新近我們又大破黃河幫.武林兩大聖地更明顯站在我們這一方,原本疏離我們的各地幫會都紛紛重來歸附,加上我們有千里靈傳達消息,現在對天下形勢,真的瞭若指掌。」
  上官鷹接入道:「有一事說來更是荒誕,說起來還是叼了韓兄的光,現在人人都知道鬼王把愛女嫁了給他,而韓兄又可算是半個怒蛟幫的人,至少是親如兄弟,也使所有人知道我們與燕王聯成一氣。哈!」翟雨時忍俊不住,笑著接下去道:「天下誰不知鬼王相法天下無雙,連朱元璋都是他發掘出來,現在他提明全力支持燕王,你說那些趨炎附勢之徒買那一方滕呢?韓兄福將之名,更是不脛而走,現在誰都看好我們,做起事來容易多了。」眾人看著有點尷尬的韓柏,不禁莞爾。
  梁秋未道:「不要說江湖中人,連官府的人都在和我們暗通消息,稱兄道弟,日下允有沒有翹起屁股,都瞞不過我們呢。」聽到他誇大的言詞,韓柏大感有趣。低聲道:「聽老戚說你是花叢中的老將,逛青樓的宗師級高手,何時帶我和行烈去見見世面。」風行烈舉手向丈人不捨坦白道:「這只是他自說自話,不關小婿的事,小婿絕無拈花惹草之意。」不捨搖頭失笑時,眾人都笑得差點噴酒,范良極當然只是噴煙。
  坐在韓柏左旁的戚長征踩了他一腳道:「小心:探子來了!」眾人忍著笑望去,只見虛夜月的貼身美婢翠碧和金髮美人兒夷姬手牽著手走了過來,前者道:「小姐教我們告訴姑爺,明天她們一早要起程到岳州府買東西,姑爺最好不要喝那麼多酒,免致起不了床。」
  在韓柏抗議前,早笑著溜了回去。
  荊城冷苦笑道:「韓柏我看你最好收心養性,我這師妹得師尊親傳,若沒她同意,保證你想翹屁股都辦不到。」席間又爆起一陣哄笑,這就叫一物治一物了。
  此時另一台的山城和邪異門的各大頭領如老傑、趙翼、商良等擁了過來敬酒,一番熱鬧後,他們都圍在椅後。加入了談話的圈子。
  不捨道:「總會有人投注在允那一方的,說到底他終是暫時占坐了皇帝的寶座。」
  站在風行烈這少主身後,邪異門四大護法之首的「定天棍」鄭光顏輕描淡寫道:「這正是我們最近忙著的事,十天前我們才挑了岳州府的「草鞋幫」,宰掉了他們的幫主向成,現在洞庭一帶就只剩下一個長春會還算有點斤兩,不過也是時日無多了。」戚長征手都癢了起來,興奮道:「這個交由我辦吧!」轉向韓柏道:「機會來了。」指指梁秋末道:「我、你、他一起去辦正經事,誰也沒話說吧!」韓柏剛精神大振,荊城冷歎道:「有熱鬧可趁,你以為可撇開月兒嗎?」韓柏愕然道:「師兄你似乎完全站在月兒那一方。一點都不為小弟著想。」此話一出,當然又是滿席哄笑。
  荊城冷失笑搖頭,懶得答他,暗忖我不幫師妹幫誰呢?
  一直只有聽著的宋楠問道:「朝廷有什麼動靜?」梁秋末正容道:「京師傳來消息。允正密謀削藩。」不捨點頭道:「朱元璋這叫錯有錯著,設藩本是要遂他家天下的野心,豈知卻正是禍亂的來源,但現在又是恰到好處,對允造成最大的牽制。」翟雨時分析道:「朱元璋共有二十六個兒子。除允之父朱標被立為太子,第九子和二十六子早死外,其餘二十三個兒子都被策封為親王,分駐全國戰略要地,除不得干預民政外,都各擁重兵。這些藩王可大致分為兩類,就是邊塞和內地的封藩.前者因要負起抗禦外族之責,軍力遠勝內地的藩王,燕王佔了順天這重鎮,故勢力最大。」梁秋未插入道:「據京師來的密報,允想先削除周,湘、齊、代、岷五位親王的爵位,這些人均和燕王關係密切,若被奪去兵權,對燕王不無影響。其中的代王更坐擁大同的邊塞要地,如被廢為庶人,領地落人允手內,燕王便變成幾面受敵了。」眾人都聽得眉頭大皺,韓柏這才知道爭霸天下,並非那麼簡單的事。
  風行烈道:「為何燕王不立即策動他們一同舉事呢?」上官鷹道:「那有這麼容易,說到底允仍是佔著正統之利,天下兵馬大半在他手上,誰敢輕舉妄動?且燕王亦要等我們奪回了怒蛟島,控制了長江水道,始敢揮軍南下,否則孤軍深入,只是消耗戰和憑長江截斷補給,允將可穩操勝券,所以現在燕王只有苦忍待時。
  」翟雨時笑道:「形勢仍未大壞,縱使代王被削,可是坐擁邊塞要塞的秦王、晉王兩人暫時尚未被波及,到這兩人被開刀時,燕王恐怕不得不立即採取行動了。」戚長征皺眉道:「那為何我們還不動手收回怒蛟島,有什麼好等哩!」一把聲音由遠處遙遙傅過來道:「我還以為長征長進多了.原來仍是這麼只懂好勇鬥狠而不懂動腦筋的。」
  眾人大喜望去,只見浪翻雲領著一位儀態萬千,有傾國傾城之色的絕世佳人,踏入場地來。
  整個鬧哄哄的宴會,倏地靜了下去,嘻爾的小孩們擁了上來,人人都爭著看這神話般的超卓人物。
  憐秀秀出落得更是清麗不可方物。
  戚長征老臉一紅,恭敬地叫了聲「大叔!」近千人全體起立歡迎。
  浪翻雲和憐秀秀尚未走至上席。虛夜月和谷倩蓮鑽了出來,撒嬌地攔著路,同浪翻雲打了個招呼,竟把憐秀秀硬架了到她們那一席去。浪翻雲只好上官鷹大力拍了三下手掌,眾人紛紛坐下,菜餚開始流水般端上來。
  一個人坐到上官鷹和凌戰天之間去。
  浪翻雲毫無架子的和老傑、商良等一一親熱地招呼過,各人亦回到原席去。
  ,只有老傑和邪異門身份最高的鄭光顏留了下來,坐入這一席的。
  酒過三巡後,浪翻雲意態飛逸地微微一笑道:「怒蛟馬之戰許勝不許敗,我們還要把傷亡數字減至最少呢。」凌戰天正容道:「此事不若交由雨時全權指揮調度,我們這些老骨頭任憑他差遣好了。
  」翟雨時慌忙謙讓。
  韓柏大喜道:「浪大俠肯出手嗎?那真是謝天謝地了。」鎊人見他喜翻了心的樣兒,無不啞然失笑。
  現在這小子已成了天下有數的高手,但仍像個要人保護的傢伙,貫徹著好逸惡勞的本色。
  不捨鄭重地道:「兩軍交戰。命令清明,權實相符,至關緊要。翟小弟年紀雖輕,但智計卻是無人不服,凌兄提議最恰當,不捨願附驥尾。」他身份既高,又是白道中舉足輕重的代表人物,此語既出,翟雨時統領大局一事,立成定局。
  梁秋末笑嘻嘻道:「翟爺:下一著棋應怎麼下呢?」凌戰天笑道:「若說下棋,我敢包保這裡沒有人下得過宋楠公子。」宋楠一直沒有插嘴的餘地,聞言立時滿臉通紅,很不好意思,囁嚅道:「棋盤外的棋,在下則一竅不通了,還要向翟帥請教。」鎊人的注意力,登時又集中到剛榮登統帥的翟雨時身上。
  翟雨時智計過人,知道此刻正是調兵遣將的最佳時機,從容一笑道:「請秋末先說說怒蛟島方面的形勢。」梁秋未收起鬧玩的心情,肅容提高點聲音道:「經過多月的佈置,胡節在怒蛟島建立起牆堅壁厚的堡壘,最厲害是他由各地運來近百門火炮,廣佈在沿岸的戰略要點和島內的制高要塞。每天均有戰船把火糧食運赴怒蛟島去,島上的總兵力絕不少於十萬人,自允登基後,戰船更由原本的五十艘增至二百多艘。」上官鷹接入道:「敵人又以尖木柵在沿岸水域佈防,阻止戰船強行搶灘進攻,可說堅如鐵桶,把怒蛟島變成強大的軍事要塞,易守艱攻之極。」韓柏等那口涼氣仍未及吁出來時,凌戰天道:「允更調派了三個水師來,每師大小戰船達百艘之眾,在緊扼著長江上下游的水道和在怒蛟島附近的大小島嶼佈防,只有捫江島因礁險湧急霾大得以例外,在防禦上對方可說是堅穩如山,毫無破綻。」韓柏聽得目瞪口呆,低呼道:「天啊:那怎樣才能收復怒蛟島呢?」范良極吐出了一口煙後,皺眉道:「我們的情況又是如何呢?」梁秋末道:「加上新造的戰船,我們共有九十多艘戰船,其中三十艘裝有火炮,若純以船數論,我們實在遠落敵人之後。」翟雨時悠然一笑道:「所以重奪怒蛟島一役,只可智取,絕不可硬來。我們還有最大一個問題,就是盡避能奪回怒蛟島,還得想方設法如何可以堅守下去?好等待燕王大軍南來,更不用說要控制大江了。」浪翻雲欣然道:「看雨時的樣子,已知你成竹在胸,何不說來一振人心?」翟雨時笑道:「兵家之道,千變萬化,卻不出「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這八字真言,但要做到這兩點,必須倚賴精確的情報和策略,假設我們的敵人乃朱元璋,此戰必敗無疑,但換了允,形勢卻有天壤之別了。」風行烈像韓柏般眉頭大皺,不解道:「敵人勢力遠勝我們,是沒有朱元璋在背後撐腰策刮,我們又有何取勝妙法?」翟雨時淡淡道:「分別就在若對手是朱元璋,那對方必然上下一心,誓死作戰。現在因人人都知我們乃鬼王和燕王的先頭都隊.代表著另一般爭天下的力量,兼且又有白道各派和兩大聖地在背後撐腰,玩起來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戚長征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雨時快分派工作,好讓小弟活動一下筋骨。」
  翟雨時笑道:「你這人就是那麼猴急,先讓我把情況說清楚點好嗎?」在眾人的傾耳聆聽下,這以智計名震天下的怒蛟幫軍師悠悠道:「此戰的目標,不在攻陷怒蚊島,而在於控制長江水域。要做到這點,我們必須佔領幾個沿江據點,同時把對方可用的戰船悉數摧毀,又要擋著對方由黃河調來反攻的水師,要達到這些目的,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辦到。」韓柏愕然道:「那怎辦哩?」翟雨時沉聲道:「辦法仍是把我們的長處盡量發揮,另一邊猛搗敵人的短處。」
  向著梁秋末道:「秋末你除了負責情報探察外,還要散播消息,好讓人人均知允與魔教合謀害死朱元璋的事。最緊要強調鬼王看出了燕王乃真命天子,所以天下武林,人人歸附燕王。」再冷哼道:「魔教以前匡助蒙人的事,天下皆知,誰也不想天下落到他們的手上去。」梁秋未欣然領命。
  翟雨時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意氣飛揚。雙目神光閃閃道:「小表王和不捨大師均與軍方淵源深厚,故請兩位負責擇人遊說,好能在關鍵時刻,收到裡應外合之效。」接著冷然道:「兩軍對壘,無所不用其極,能用者用之,不能用者棄之,故眼下最好利用允陣腳未穩,疑神疑鬼的當兒,以反間計使他撤換不肯依附我方的將領,只要弄至人心惶亂,兵將猜忌,我們便有可乘之機。「至於附屬天命教派系的將領,又或允信任的府官大將,我們便以暗殺手段對付,由韓兄、風兄和長征組成刺殺核心,配以秋未的龐大情報網,加上大叔在背後支持,凡是支持允的幫會或高手統軍將領。均一律殺之無赦,絕不留倩。」老傑拍案道:「服了!這謠言、遊說、反間、刺殺四管齊下之策,必能動搖了敵方已是不穩的軍心。何況敵將很多還是剛上任的新官,與下屬未能建立密切的關係.我才不信不能弄得他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敵我難分。」小表王荊城冷興奮地道:「我們遊說的對象會遍及較下層的將領,讓他們知道若策反成功,當可加官晉爵。在有利可圖下,要他們賣命自是容易多了。」翟雨時悠然自若道:「我們的長處就是對洞庭的天時地利若指掌,敵人的短處卻在要防守的據點多不勝數口就憑這優劣之勢,我們組成怒蛟幫、鬼王府、邪異門和山城的聯合船隊,以游擊戰術,東攻西討,目標以戰船為主,趁現在洞庭大霧,發揮來去無蹤的戰術,教敵人疲於應付。」凌戰天歎道:「好:我們就只不碰怒蛟島,讓他們空歎奈何?」鄭光顏道:「敵人會怎樣反應呢,若我是他們,最後只好化零為整,緊守以怒蛟島為主的幾個據點,又借陸上之利,扼守長江。怒蛟島的得失現在成了判定勝敗的象徵,一天未能收回怒姣島.仍未算真勝。那些看風頭的人當以此來作出抉擇。」翟雨時淡然應道:「以上種種手段,均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敵人知道一日除不掉我們,長江都非在他們控制內,在那樣的情況下,只要一得到我們藏身之所的消息,便會傾巢而來對付我們,那時就是我們收復怒蛟島千載一時的良機了。」如此計策,連浪翻雲也要動容,更不用說其它人了。
  老傑道:「怎樣才能使敵人相信那不是個陷阱呢?」翟雨時壓低聲音輕輕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眾皆愕然。
  不捨點頭道:「現在小僧完全清楚了情報在這場鬥爭中所佔的關鍵位置,這事我們無雙府可以幫上點忙,絕過三十多年的艱苦經營。無雙國來中原避難的人已完全融入了社會裡,有很多人還滲入了朝廷和地方官府,身份隱秘,在這種情況下最能發揮作用。」翟雨時大喜道:「那就請大師和谷夫人負責與葉素冬他們聯絡策動,這麼一來,整條長江和京師都無時無刻不在我們的監視之下了。」凌戰天道:「似乎尚欠一個直接與燕王聯繫的人哩?」翟雨時有成竹道:「此事就請宋楠兄負責,宋兄出身官宦之家,懂與大官打交道,實是最佳人選。明天我派人護送宋兄到順天去。」宋楠想不到以自己一個手無縛難之力的文弱書生,也被委重任,謙讓兩句後,奮然受命。
  浪翻雲呵呵大笑,舉杯道:「有雨時決策千里,何愁大事不成!」眾人士氣大震,舉杯痛飲。
  舉座千人均知領袖們定下對策,全體起立祝酒,喝聲直傳上繁星滿佈的夜空和洞庭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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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風雲險惡

  浪翻雲和憐秀秀兩人並肩立在船頭,被風吹來,有若神人仙侶。
  操舟者仍是范豹和他的手下。成了范夫人的顏煙如當然也是乘客,正與花朵兒和岐伯躲在艙內閒聊。
  憐秀秀興奮地道:「剛才真熱鬧,最難得是無拘無束,小雯雯和令兒又都非常可愛,我們的寶貝能像他們任何一人就好了。」浪翻雲微笑道:「秀秀是否催促浪某和你相好呢?」憐秀秀霞燒雙頰,垂首赧然道:「現在離捫江之戰只有八個月的時間,人家想當有身孕時,能得翻雲多點時間陪在身旁,所以連羞恥都顧不上了。」浪翻雲欣然接著她香肩,溫柔地道:「秀秀的心願,浪某自是欣然領受.今晚浪某決定拋開一切,與秀秀共效于飛,這個兒子或女兒,不但屬於我們.惜惜也應有一份。」
  憐秀秀整個人滾燙起來,不顧一切地投入浪翻雲懷裡,用盡氣力把他摟緊。
  浪翻雲心頭一片平靜。
  收回怒蛟島後,他便可功成身退,耐心等候月滿攔江那無比動人的一刻。
  韓柏與風戚范等人在席散分手後,於眾嬌妻簇擁下,腳步飄飄回到自己的院落裡。
  左詩等久未與他親熱,小別勝新婚,都臉赤心喜,乖乖跟在他旁。
  虛夜月和莊青霜識趣地拉著小雯雯回房去也,好讓他能安慰三位好姊姊。
  夷姬和翠碧則負責為他們弄好被帳,侍候梳洗。
  韓柏找了個機會,問夷姬道:「你和翠碧的房在那裡,」夷姬欣然答了,卻嚇得翠碧慌忙溜掉。
  韓柏佔了夷姬一輪便宜後,才走入左詩的閨房,笑問道:「詩姊有了小雯雯,當然想另有一個兒子!讓柏弟作法變個出來給你吧!」左詩給他的大手挽緊變腰,渾體發軟,大窘道:「柔柔和霞妹都在等你,快到她們那裡去。」韓柏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往房門走去道:「詩姊陪我一起去吧!」左詩呻吟一聲,埋在他的寬肩處,臉紅如火,卻無絲毫反抗之力。
  才踏出房門,撞著來找他的虛夜月,左詩更是羞不可抑,偏又抗拒無效,惟有讓韓柏抱著來與虛夜月說話。
  虛夜月對韓柏放浪的行為不以為異,若無其事道:「死韓柏,師兄說了明天先去見七娘,才動程到武昌去。」韓柏仍有三分清醒,皺眉道:「現在形勢緊急,我們這麼四處亂闖閒逛.不怕暴露行藏嗎?咦:你不是說要去岳州府嗎?」虛夜月叉腰嗔道:「膽小表:誰有本事跟蹤我們,本小姐就把他們宰了。我們是去買東西,你們卻是去辦正事,行烈、范老頭、死老戚、不捨大師和師兄都會去哩:人多最好玩。
  」韓柏愕然道:「這麼大堆人去幹什麼?」虛夜月給他楞住的神氣惹得「噗哧」嬌笑,伸出小手愛憐地摸了他臉頰,忍著笑道:「既訪友也宰敵。你今晚勿來我們處,小雯雯要陪我們兩個睡覺.下次才輪到你吧!」橫了他既嬌且媚的一眼後,歡天喜地去了。
  韓柏想起了故主韓天德,明白過來。省起他乃航運鉅子,難怪成了各方爭取的對象。接著虎軀一震,明白了天命教為何會把韓清風關了起來,宋玉又為何以卑鄙手段奮了二小姐韓慧芷的貞操,說到底都是要操控韓天德這航運生意遍天下的大商賈。
  唉!
  見到韓寧芷這青梅竹馬的舊情人,會是怎麼一番情景呢?
  武昌繁華如昔,一切仍舊,令有心人亦絲毫感覺不到明室內戰風雨欲來前的氣氛。
  韓柏回到這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地方時,腦海中仍有著對七夫人鮮明的回憶。
  但卻再不涉男女戀情,看來真是把他當作了半個赤尊信。韓柏亦感心安理得,沒有辜負了鬼王的期望,否則會令他非常頭痛。
  這時他兩旁的虛夜月和莊青霜,與及谷姿仙、谷倩蓮、寒碧翠三女,不但換上了男裝,還在俏臉抹上一層泥粉,使皮膚看來粗黑多了,掩蓋了她們的天香國色。
  不捨扮成行腳商人的模樣,帶上假髮,連同行的風戚荊范等人都看不慣他那奇怪的樣子。
  一行十一人,全速趕了三天路,來到這洞庭湖東北最大的城市。
  他們在指定的客棧落腳,還未坐穩,怒蛟幫在武昌的負責人楊展找上他們,報告情況。
  楊展乃與戚長征同期出身的高手,精於用刀,沉著老練,艱怪被派來這軍事商業的重鎮坐陣。
  在寬大的客房圍桌坐好後,楊展道:「這客機是武昌十幫八會裡的碼頭幫徒開的,我已關照和打點了,但卻沒有向他們透露詳情,人心難測,我們還是小心點為佳。」戚長征笑道:「待我們把長春五虎宰了,那人人都會變得忠誠可靠了。」長春五虎就是八會裡最有勢力的長春會的五個首領,此五人各有絕藝,都是這一帶響噹噹的人物,與怒蛟幫一向水火不兼容,自然不會站在他們那一方。
  不捨淡淡道:「這五人一向作惡多端,只是手法高明,官府找不到他們把柄.五虎之首的「連環槍」澤仁,還是我少林的棄徒,我順便清理一下門戶也是好事。」荊城冷向風行烈笑道:「原來是用槍的,就交風兄收拾他好了。」楊展臉色凝重道:「事情恐怕非是如此簡單,我看這可能是個陷阱。」范良極剛想點燃煙草,聞言停了下來奇道:「此話怎說?」楊展道:「這事可分幾方面來說,前天晚上長春五虎在青樓遇上這裡另一大幫「蛇幫」
  的幫主「白蛇」滕步台.竟借小筆把他和七名手下全打至重傷殘廢,滕步台最近與我們互通聲氣,這種行動分明是衝著我們來的,長春會想什麼敢如此向我們公然挑戰呢?」他這一說,眾人立時明白過來,暗讚楊展細心。因為任誰與怒蛟幫這種全國級的大幫會為敵,除非有後盾支持,躲起來還嫌躲得不夠秘密,那還會四出挑惹。惟恐對方不找上門來動手的樣子。
  不捨淡然道:「楊兄弟在這裡有多少手下?」楊展道:「約有二百多人。不過這些都屬外幫分舵的兄弟,除小人外,沒有人知道本幫基地的事。秋末還有種種保密的佈置,絕不會出任何秘密。」戚長征笑道:「你這小子愈來愈奸狡了,大師問一句,你卻懂答足十句。」不捨微笑道:「楊兄弟善解人意才真。」楊展續道:「我們還得到消息,韓天德的家中到了大批出京師來的人,說不定長春五虎就是奉他們之命行事的。」眾人同時心頭一震。
  戚長征與韓柏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在擔憂,原本簡單的事,忽變得棘手起來。
  荊城冷沉吟道:「這消息怎樣得來哩?」楊展道:「是由州官蘭致遠那處傳出來的。」范良極呵呵一笑,大力拍下韓拍的肩頭,欣然道:「原來是老朋友蘭致遠,只不知他吞了那枝萬年參後,是否學你般晚晚縱歡床第呢?」眾女無不俏臉飛紅,幸好塗黑了臉皮,不致那麼礙眼。
  虛夜月低罵道:「死老賊頭大哥!」韓柏想起蘭致遠的得力手下方園和守備馬雄,想起當日他們陪行赴京的往事。點頭道:「我記起了,蘭致遠乃燕王派系的人,難怪會放消息給你們。」接著一震道:「歎:為何允不把他撤換呢?」楊展道:「撤換的文書早來了,不過經小人策動,而蘭致遠也確是這州府歷來最清廉的好官,附近二十多個府縣和武昌有身份地位的官紳巨賈,全體上書,求允收回成命。這小孽種怕剛登帝位,便激起民變,第二道詔書到現在還沒發下來,成了僵持之局,不過蘭致遠也不好受,怕允明的不成來暗的,會把他刺殺。現在地方上的武林人物,自動組成一隊保商隊,貼身保護著他呢。」風行烈歎道:「原來皇命也可有所不受的。允的威勢確是和朱元璋差遠了。」
  不捨道:「長白派可以不提,其它七派在這裡的人有什麼動靜?」楊展道:「現在人人都低調非常,不過顯都是站在我們這一方,蘭府的消息,便是由武當派俗家弟子謝充慶壽給我知道的,他是保蘭隊裡的核心人物。」荊城冷最熟識朝廷的事,歎道:「除非蘭致遠立即舉事兵變,否則遲早官位不保,我同意楊兄的話,這只是個陷阱,好誘我們現形吧了!」戚長征關心韓慧芷,皺眉道:「韓府人多眼雜,來了什麼久,你一點都查不出來嗎?」楊展道:「唉:我的戚大爺,幫主有令,一切均要小心為上,這批住進韓府的人,若實力足可作長春會的撐腰,我們憑什麼去惹他們?不過他們雖密藏不露,仍給我們從韓府僕人所買物品,看出了端倪。例如三天前管家楊二親自買了大批胭脂水粉回去,便可知來人裡會有好幾個是愛裝扮的年青女子。」虛夜月狠狠盯了韓柏一眼道:「定是你的舊情人白芳華來了。」韓柏苦笑道:「要我命的人還有什麼情可言,白芳華這一著真是厲害,看來老爺已落入她掌握裡,老爺擁有的數百條船和遍佈各地的糧倉,恐怕都被白芳華控制了。真厲害。」
  楊展沉聲道:「我們還從韓府管家楊二在青樓的那老相好聽到消息,姓宋的新姑爺也來了,可是二小姐慧芷不知何故卻沒有隨行。」戚長征立時色變,眼中寒芒閃動。
  寒碧翠靠了過去,在台下緊握著他的手,以表示勸慰。
  不捨平靜地道:「我看白芳華正通過宋玉進行奪產的陰謀,韓天德財力雄厚,又是航運鉅子,若投靠燕王,對允大大不利,所以索性借宋玉把韓家產業吞掉,就可一了百了,高枕無憂。天命教其老謀深算,我看打一開始,她們便有這個目的。」戚長征冷喝道:「不若就讓我們闖入韓府,把那些妖女全都幹掉。」比姿仙皺眉道:「那你的二小姐怎辦呢?她仍在京師哩!」戚長征為之啞口無言。
  不捨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假若白芳華真有把握來展佈陰謀,豈會粗心大意,任人宰割,江湖這麼大,能人異士數不勝數,現在允登上帝位,要招攬些潛隱不出的高手可說易如反掌,在現今這種不明朗的情勢下,若我們魯莽動手,說不定會鬧個灰頭上臉,必須謀定後勤,才是明智。」范良極點燃了煙草,深吸一口後嘿然道:「龐斑我們也不怕,那怕她白芳華,不過大師之言很有道理,便由本人負責摸清楚他們的底細,才再作定計吧。」韓柏奇道:「你真不怕龐斑嗎?」范良極老臉一紅,岔開話題道:「天快黑了.待會何人陪我往韓家去,唉:有了柏小子這個跟班後,以後我應改名作「多行盜」了。」韓柏失聲道:「跟班?去你的大頭鬼,這事由我一個人便可弄得妥妥當當,誰比我更熟韓家呢?」莊青霜嚇了一跳,不依道:「不准你一個人去。」戚長征是心急如焚向不捨道:「有沒有方法快點聯終上葉素冬他們,好把慧芷由京城救出來?」不捨點頭道:「這正是我心中想著的事,想不到武昌形勢如此險惡,記緊無論如何也不要一人落單,被對方有可乘之機,來個分別擊破,仙兒、小蓮和行烈與我一組,聯絡我府的人,好能與葉素冬他們建立聯素。小表王、長征、碧翠另作一組,設法與蘭致遠拉上關係,好助他應付危機。范兄與小柏和月兒霜兒負責探聽韓府虛實。楊兄弟則要監視著長春五虎,同時把情況飛報回去,最好請得浪兄出馬,那我們就可穩操勝券了。」不捨無論身份地位,均是當領導的人,這番話一出,眾人無不點頭同意。
  韓柏站了起來,同戚長征笑道:「老戚放心吧:我有預感二小姐定然沒事的哩!」戚長征無奈地報以苦笑。
  虛夜月有點呷醋地道:「那個五姑娘呢?」韓柏拱手道:「請虛大小姐多多包涵!」眾人無不莞爾。
  虛夜月本想繃起臉孔,亦忍不住「噗哧」嬌笑,再不窮追猛打。范良極徐徐吐出一支煙箭,噴在韓柏臉上,無限享受地道:「天快黑了,老子也可活動一下筋骨了。」范良極、韓柏和回復了本來面目的莊虛二女,來到可遷覷韓府巨宅處的瓦頂,伏了下來。
  范良極吩咐了各人幾句後,鬼魅般掠往韓宅去,好半晌才返轉來,神色凝重道:「他娘的真厲害,韓府內外均滿佈暗哨,防守得比禁宮更嚴密,像是知道我們今晚會來窺探的樣子。」韓柏皺眉道:「你有沒有把握潛進去呢?」范良極頹然道:「最多只有五成機會,要不要博他一博?」虛夜月猶記得陪他作賊失手的往事,心有餘悸道:「這怎麼成,如否他們是什麼人嗎?
  」范良極道:「他們雖換了一般江湖人的夜行服,但仍是官臭陣陣,應是廠衛高手,看來是楞嚴來了。」韓柏等三人心中懍然,廠衛均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精銳好手,以前因著朱元璋的關係,對他們自是畢恭畢敬,馴若羔羊。現在成了敵人,又在楞嚴或叛賊陳平那樣精明厲害的人物統領下,因其忠心聽命的關係,比一群武林高手聚起來更要可怕上多倍。就算換了浪翻雲來,對著數百悍不畏死的廠衛,看來也只有避走一途,更遑論是他們了。
  且這些人更精通戰術,加上弩箭火器一顯的攻敵武器,除非己方有整個軍團在背後撐腰,否則只是白送性命,難怪范良極感到無法可施了。
  范良極歎道:「若有方法接近韓宅,或者還有辦法可想,現在連這希望也沒有,難怪楊展摸不清宅內的情況了。」韓柏心中一動,想起了和花解語初試雲雨,位於韓府對面的小樓,喜道:「要接近韓府可包在我身上,但假若你仍不能進府,你休怪韓某對你老賊頭不客氣。」言罷繞了個大圈,領著三人往那小樓摸過去。
  踩清楚了小樓無人後,四人無驚無險進入樓內。那兩進的小空間內情景如舊,奇怪的是一塵不染,顯然經常有人打掃。
  范良極巡察一番後,由樓下走上來道:「這地方真是理想極了,像是專為監察韓府而設的,只不知人都到那裡去了,小子你又怎知有這麼個好地方呢?」韓柏解釋過後,三人這才明白。
  虛夜月伸了個懶腰,到床上躺了下去道:「你兩個快去快回,霜兒負責把風,月兒負責睡覺。」范良極看到她躺在床上的嬌慵美態,眼都呆了,到韓柏抓上他的瘦肩,才如夢初醒,和韓柏來到簾幕低垂的窗前,往韓宅望去。
  莊青霜來到范良極的另一邊。蹙起黛眉道:「有什麼分別哩,還不是一樣進不了去?」
  范良極細察著燈火輝煌的韓府,成竹在胸道:「只要守在這裡,今晚進不去,明晚也可溜進去,總是有機會的。」韓柏失聲道:「什麼?這就叫有方法進去嗎?」話猶未已,蹄聲響起,一隊由七、八輛馬車組成的車隊,由遠而近,往韓府駛過來。
  范良極大喜道:「機會來了!」湊過頭去,在莊青霜臉上香了一口。
  道:「小妹子乖乖待在這裡等大哥和小淫棍回來,不論多久。千萬不要來找我們。」不容捧臉嬌嗔的莊青霜抗議,扯著韓柏旋風般趕往樓下去。
  床上的虛夜月自然笑彎了腰。
  莊青霜也忍不住「噗哧」笑了起來,事實上她也很疼這賊大哥哩。
  在與楊展暗通消息的武當俗家弟子謝充穿針引線下,荊城冷、戚長征、寒碧翠三人在蘭府見到蘭致遠,後者隨後追到,客氣幾句後,微笑道:「有位老朋友想見你們,小表王和戚兄貴伉儷請。」三人大訝,隨他往內堂走去。
  裡面早有兩人等待著,赫然是直破天和康復了的小半道人。
  直破天大笑道:「三位別來無恙!」小半道人則仍是那笑嘻嘻的樣子。
  戚長征撲上前去,抓起小半道人的手,對視大笑。
  荊城冷欣然道:「真想不到這麼快又可見到直老師,究竟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直破天神飛揚道:「當然是給歪風妖氣吹到這裡來哩:來:先坐下喝杯熱茶再說。」
  眾人圍桌坐好後,直破天道:「允開始行動了。」三人早知會如此,並不奇怪。
  蘭致遠道:「第一個遭殃的是周王。允才登帝位.便命曹國公李景隆以備邊為名,率兵到開封,把周王及其世子妃嬪,擒回京師,廢為庶人,發放到雲南去。又調動兵馬,準備討伐湘、齊、代、岷諸王,現在人人自危,開始相信允確是天命教的孽了。」戚長征忿然道:「什麼曹國公李景隆,他根本就是「邪佛」鍾仲游。」寒碧翠道:「燕王還在等什麼呢?」直破天歎了一口氣道:「他正在等你們收復怒蛟島,控制長江,維持交通補給,否則孤軍南來,只是送死。」小半道人收起笑臉道:「現在每過一天,允的江山便可坐穩一分,唉:只有很多事卻是欲速不達呀!」荊城冷深悉政事,沉聲問道:「允現在對燕王探取什麼態度呢?」
  直破天擾色滿臉道:「他當然不肯讓燕王安樂太平,已下令撤換謝廷石,改以鐵鉉為山東布政司,張信為順天市政使,又以謝貴為北平都司事,除非燕王立即舉兵起事,否則也惟有苦忍下去。」荊城冷一震道:「張信,是否兵部的張信?」直破天訝道:「正是此人!」荊城冷拍案道:「如此就易辦了。」蘭致遠奇道:「允竟如此疏忽?假設張信是你們鬼王府的人,怎會被委以重任呢?」
  荊城冷笑道:「他不是我們的人,卻是雙修府的人。這些天我和不捨他老人家研究對策時.由他露給我知道的。」直破天大喜道:「這真是天助我也,我們就將計就計,使允以為可通過張信控制順天,輕易拖他一段時間,一俟各位盡滅允在長江的力量。那我們便可進軍金陵了。」蘭致遠精神大振道:「假若能控制水道,使西南的物資和軍隊不能迅速增援京師,金陵的防禦力量勢將大幅削弱,我們亦會大增勝算。」直破天道:「現在我們正設法說動荊州、居庸關、通川、道化,永平和密雲的守將引兵投誠,好使再無後顧之擾。那時再配合貴幫的水師,我看允還有什麼法寶?」接著歎了一口氣道:「但眼前的事,卻不易解決。」荊城冷道:「究竟是什麼一回事呢?我們只是一知半解。」蘭致遠愁眉不展道:「還不是武昌的事,現在我等若公然違旨,只看允什麼時候派人來取本官項上人頭,幸好允忙於削藩,還未有閒暇理會到我這個小角色,而我們更是官民齊心,使允亦投鼠忌器。」直破天搖頭道:「允若要對付你,只像捏死只螞蟻般那麼容易。事到臨頭,誰敢真的陪你作反,當然:若怒蛟幫收復了怒蛟島,聲勢大振,情況自是不同。照我看允到現在仍無動靜,皆因另有陰謀,可能是借蘭大人作餌來鉤怒蛟幫這條大魚。」戚長征單刀直入問道:「韓府處來的是什麼人。就算他們不怕我們,難道不顧忌我浪大叔嗎?」直破天道:「這正是我到這裡來的原因,白芳華領著天命教的人傾巢到了這裡來,還有楞嚴的手下和精挑出來近千名廠衛高手,這還不算,還差左都督盛庸率大軍進駐隔鄰的黃州府,以為聲援,教怒蛟幫不敢恃強來攻。」寒碧翠道:「他們這麼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不是教我們更不會輕舉妄動嗎,還有甚麼陰謀可言?」小半道人歎道:「問題是我們不能坐看蘭大人給他們幹掉,更不能任由投靠了怒蛟幫的幫會門派被他們逐一剷除,又或反投向他們。惟有與他們以硬碰硬。」直破天接口道:「現在怒蛟幫最大的優勢就是藏在暗處,一旦現形,便優勢盡失,說不定連基地都不保,那時憑什麼縱橫大江?」眾人不由吁出一口涼氣,荊城冷關心往韓府探聽動靜的韓柏和師妹等人,問道:「韓府的敵方高手,除白芳華和楞嚴外,還有些什麼人?」直破天臉色立時變得雛看起來,道:「據我們探聽回來的消息,楞嚴與白芳華分別招聘了大批高手,包羅了黑白兩道的厲害人物,其中有很多原是以前聽命魔師宮的人,現在變成了無主孤魂,遂被吸納過去。也有一些是因種種原因,例如開罪了八派又或怒蛟幫而致退隱蟄代的高手,現在都群起而出,為允效命,希望日後可加官晉爵。」小半道人續道:「其中最厲害的有五個人,不知你們聽過公良術、甘玉意這兩個魔頭沒有?」荊城冷動容道:「這不是當年陳友諒的兩大護駕高手嗎?陳友諒兵敗身死,兩人便逃得無影無蹤,怎會來為明室賣命呢?」戚長征皺眉道:「這兩個是什麼傢伙?」直破天道:「三十年前,他們均是黑榜人馬,甘玉意更是唯一名登黑榜的女性,他們失蹤後才被除名,改由談應手和莫意閒兩人代上,當年他們已是縱橫無敵的高手,經過三十年的潛修,現在厲害至什麼程度,真要動過手才知道了。」荊城冷發呆道:「白芳華真厲害,竟有辦法招來這兩大凶人,不好:韓柏他們怕會有危險了?」小半道人色變道:「什麼?韓柏到了韓府去嗎?」戚長征霍地起立,喝道:「我們立即去!」寒碧翠扯著他坐下道:「不要衝動,若有事現在去也遲了,不若派人去找不捨大師等回來,增強實力,才再想辦法吧!」接著微笑道:「放心吧!沒有人比那小子更有運道的了。」荊城冷站了起來道:「由我去找大師他們吧!」言罷匆匆而去,小平道人放心不下,追著去了。
  寒碧翠道:「還有三個厲害人物是誰?」直破天道:「其中一個是大家的老相識了,就是魅影劍派的劍魔石中天,刁夫人悲痛丈夫先被烈震北毒死,愛兒又死於風行烈丈二紅槍之下,剛好石中天養好傷勢,又不忿被浪翻雲所敗,所以在刁夫人請求下重出江湖加入了敵人的陣營裡。」以戚長征的天不怕地不怕,亦聽得眉頭大皺,想不到允得天下只個多月的時間,實力便膨脹得這麼厲害。
  寒碧翠心驚膽跳地道:「難怪他們敢公然挑戰我們,還有兩個呢?」直破天苦笑道:「真不知他們怎樣弄這兩個人出來,一個就是有苗疆第一高手之稱的「戰神」曲仙州.此人與赤尊信一向是宿敵,但誰也奈何不了誰,據聞他聲言要親手殺掉韓柏,好使赤尊信「無後」,唉:這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戚寒兩人均聽過這人名聲,但因對方從沒有踏足中原,故所知不多,但對方既能與赤尊信平起平坐,亦可知大概了。
  直破天道:「最後一個就是來自廣東的郎永清,此人乃以前方國珍的軍師,外號「清不留手」,武功達開宗立派的大家境界,擅使長矛,方國珍為先皇所敗時,他是唯一硬闖脫身的人,鬼王打了他一掌,我們還以為他早死了,想不到現在又活生生出來橫行作惡了。」
  頓了頓再道:「所以雖然鍾仲游和解符因要負起削藩之責,沒有隨來,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根本連浪翻雲都不放在心上。當然:水月大宗和單玉如初時亦不把浪翻雲當作一回事,而現在他們都給老浪宰掉了。」戚長征和寒碧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擔憂。
  韓柏等究竟是凶還是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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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勇救佳人

  當馬車來到韓府門前,龐上揚起,府門大開之際,韓范兩人藉著馬車的掩護和擠嚷的人群牽引了對方視線,由門隙無聲無息貼竄了出來,倏忽間已附身其中一個馬車的車底之下,憑內勁吸貼緊懸在車底。
  馬車駛進韓府時,車廂內竟傳來男女交歡的喘息和叫聲,聽得兩人臉臉相覷。
  動作停止,接著是整理衣裳的聲音,一把男子聲音讚歎道:「媚娘你真是天生尤物!」
  韓柏認出對方是誰,虎軀一震,傳音給范良極道:「是韓家三少爺希武,今次糟了,天命教定是有奪產陰謀 ,否則怎須媚惑這個蠢蛋?」媚娘的嫣笑傳了下來,嗲聲道:「三少爺真厲害,人家怎有力下車哩?噢:唔:媚娘從了你好不好?」接著又是親嘴的聲音。
  馬車停了在韓府主宅前的大廣場裡。
  十多名大漢擁了出來,為各馬車拉開車門,乘客們紛紛走下車來。
  兩人留意一看,只見其它車上下來的都是廠衛模樣的人物,想來都是借護送為名.把韓希武挾持著去辦事的隨行高手了。
  其中兩對腳來到他們藏身的馬車旁,侍候韓希武和媚娘下車,聽聲音認出是差點害得他們雞毛鴨血、嚴無懼的手下東廠副指揮使陳平。
  另一人笑道:「三舅子真厲害,看:媚娘差點下不了車哩!」接著是眾男的哄笑聲和媚娘的撒嬌聲音。
  韓柏和范良極交換了個眼色,暗忖所料確是不差,天命教真在陰謀奪產,陳平旁的另一人分明就是以卑鄙手段奪了二小姐韓慧芷貞操的宋玉,此刻與韓希武出外至晚上才返回韓府,不用說都是去瞭解韓家的生意和其中運作的方式,以免接手時茫無頭緒。韓希武一向頭腦簡單,給媚娘大灌迷湯下,自是暈頭轉向,給人利用了也不知道,還以為艷福齊天。這麼看,府內各人應仍未遭毒手,否則無論韓希武如何蠢,也不會與他的仇人合作。
  一陣驚聲笑語裡,兩對女人的腳迎上韓希武,笑著道:「我們不依啊!少爺只肯帶媚娘去玩,今晚要補償我們姊妹的損失才行。」正是綠蝶兒和紅蝶兒二女,韓范兩人相視苦笑,瞧來韓希武給纏得想見家人一面的時間也欠奉了。
  馬車開出,當轉入通往馬房的碎石路時,韓柏向范良極打個招呼,由車底溜出,閃入路旁的花叢內去。
  回到韓府,韓柏如魚歸海,便著范浪極左穿右插.避過府內的重重暗哨,到了內府處。
  這裡的崗哨明顯減少了,兩人反警惕起來,知道對方高手必聚集在這十多組院落裡。
  兩人剛藏身在院落外圍園林中一叢花木之間,一群人由外堂的方向走來,人人步落無聲,顯然都是內功精純的一流高手。
  范良極嚇了一,傳音道:「小心:這批人相當不好惹。」兩人瞇眼減去眸光,凝神望去,只見在高感長廊的風燈映照下,白芳華和迷情嫵媚兩女,婀娜多姿地隨著高矮不一的七八名高手,漫步而至,其中還有一個頗具姿色的半老徐娘,風姿可與媚娘比擬,但雙目寒芒閃爍,卻又遠非媚娘可望其項背,神態亦不似天命教的妖女。
  白芳華仙籟般的聲音傳來道:「奴家真希望浪翻雲會親身前來,那便可更快解決怒蛟幫的事了。」她身旁的矮胖子故意挨貼著白芳華的春肩,笑道:「這不是白便宜了龐斑嗎?對手都給我們解決了。」韓范兩人聽得目瞪口呆。誰人這麼大口氣呢?
  另一個長髮披肩,頭戴銅圈,肩竟膊厚,身型雄偉,作苗人打扮。臉目俊偉的男子冷哼道:「教主不希望韓柏來嗎?是否對他仍餘情未了?」白芳華還未有機會回答,那苗漢身旁的迷情已挽起他的手臂媚笑道:「曲先生厚此薄彼哩:只呷教主的醋,不呷人家的。」落在最後方一個高瘦陰鷙的中年儒生向身旁背著長劍,氣度不凡的男子笑道:「這叫各有所期,不過石兄的想法必然與教主相同,希望第一個來的就是浪翻雲。」那男子悶哼一聲,沒有答他。
  說話間,各人逐漸遠去。
  韓柏正要繼續行動,給范良極一把拉著,韓柏不解望去,只見這老賊頭面色凝重,訝然道:「你知他們是誰嗎?」范良極微一點頭,傳音道:「那姓石的不用說就是劍魔石中天,他既有敗於覆雨劍下之辱,徒弟兼外甥刁辟情又給我們宰了,自是矢志報復,只是他已教我們頭痛了。」韓柏聽得大吃一驚,問道:「其它人呢?」范良極道:「有四個人我認得他們,就是以前曾名列黑榜的「七節軟槍」公良術和「勾魂妖娘」甘玉意,這兩人以前乃陳友諒度下最厲害的客座高手,失蹤了三十多年,想不到竟會重出江湖,名利之心實害人不淺。」頓了頓再道:「另兩個我認得的人一是來自海南島的高手「無影腳」夫搖晉。另一人是來白雲南的著名劇盜駱朝貴,這兩人雖可算一流高手,但比起公良術和甘玉意就差遠了。」
  韓柏吁出一口涼氣,傳音道:「那個占白芳華便宜的胖子是誰?」范良極道:「我也不知道,但聽他口氣之大,絕不應是省油燈。那個苗漢若是「戰神」
  曲仙州。那就更是不妙,此人號稱苗疆第一高手,與你魔種內的老赤乃深仇宿敵,手上一對流星,使得出神入化,老赤和他多次交手.均以兩敗俱傷收場,你說厲不厲害。」韓柏色變道:「這怎辦才好哩?」范浪極道:「我們再不可胡闖亂蕩了,否則必難逃這批的人的耳目,瞧來韓府的人都給約束了自由,你有沒有方法找上個相得的下人,問清形勢。若能與韓天德或韓希文說上兩句自是最好,否則便立即溜走,再想辦法。」韓柏從未見過老賊頭也這麼慎,立時知道事態嚴重,點頭道:「隨我來!」箭般往外竄去。
  兩人步步為營,不片晌來到一座小樓之外。
  韓柏低聲道:「這是五小姐寧芷的閨房,看來沒人看守。」范良極兩眼一翻道:「真是沒有經驗的嫩小子,找人守在門外怎及擺兩個妖女在樓內貼身服侍那麼穩妥呢。而且我敢肯定對面那密林內定有哨崗,只是太遠我們看不到吧了!」韓柏搔頭道:「若是如此,我們憑什麼過對方耳目?」范良極道:「你忘了楊展說過的話嗎?那些管家婢僕仍可自由出入,所以我才教你看看有沒有機會,找上個以前被你調戲過,現在仍對你情深一片的美婢說幾句知心話。」
  韓柏想起侍候韓寧芷的小菊姊,心中一熱,不住點頭,見到范良極正起他那對靈耳靜心細聽,忙功聚雙耳,遠在五丈外小樓內的聲音,頓時一滴不漏傳入耳內。
  「砰!」兩人均被摔東西的聲音嚇了一跳。
  只聽韓寧芷甜美嬌嗔的悅耳聲音嫣嗔道:「我變了囚犯嗎?為何想見見娘都不成?他們怎會到了別處去也不來和我說一聲,噢!」聲音倏止,看來是給點了睡穴那顯的穴道。
  小菊驚叫道:「小姐!」一把女子的聲音溫柔地道:「她沒事的,我們只想她好好睡一覺,病人總應多休息點。這裡用不著你了,你回住房去吧!」接著是小菊下樓的聲音。
  另一把女子的聲音笑道:「聽說這是韓柏青悔竹馬的小情人,教主說若能好好利用,說不定可教韓柏栽個大觔斗哩!」韓柏心中大恨,氣得差點要去找白芳華算賬。
  范良極低呼道:「機會來了!」開門聲響,眉頭深鎖的小菊失魂落魄地走出小樓。
  韓柏大喜,傳音過去道:「小菊姊:我是小柏,不要聲張!」小菊嬌軀一震,卻依言沒有出言和顧盼找尋韓柏之所在。
  韓柏括示道:「你繼續走吧!」想了想再道:「我在武庫等你,那處安全嗎?」小菊微一點頭。
  一推范良極,轉往武庫掠去。
  扭斷側門門鎖,兩人藏到武庫的暗黑裡,那種熟悉的氣味,使韓柏泛起了回家的感覺。
  那堵被韓柏撞破了的牆壁,早修補妥當。
  門開,小菊走進來顫聲道:「小柏?」韓柏迎了上去,喜叫道:「小菊姊!」小菊憑聲認人。一聲嗚咽,撲入他懷裡,失聲痛哭起來,嚇得范良極驚呼道:「大姐莫哭,驚動了賊子便糟了。」小菊想不到還另有人在,不但停了哭泣,還想由韓柏懷裡掙出來。
  韓柏一把摟個結賞,香了她嫩臉一口,柔聲道:「不用怕:這死老鬼是我的結拜兄弟,你叫他范老賊頭便可以了。」小菊顫聲道:「原來是范良極大俠!」范良極生平還是第一次被喜稱大俠,大樂道:「小妹子叫我范大哥便可以了。」小菊低呼大哥後,又嗚咽起來道:「小柏,.快救五小姐,她很慘哩!」韓柏滿懷溫馨,想起以前這美婢對自己的關懷,輕嗔淺怨,一時大生感觸。暗忖無論她有何要求,自己捨命也要完成,何況寧芷終是初戀情人,把她攔腰抱起,轉向范良極道:「有沒有辦法呢?」
  雖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小菊仍羞得無地自容,歎哼一聲,把俏臉埋入韓柏的寬肩裡。
  范良便沉聲道:「夫人老爺他們呢?」小菊道:「今早夫人、老爺.大少爺、四小姐和大伯爺都給送走了,不知到那裡去。這事五小姐和三少爺都不知道。」范韓兩人心叫不妙,看來奪產一事,敵方已到了萬事妥當的階段。他們留下韓寧芷,只是用以對付韓柏。
  范良極拍胸道:「我去對付那幾個哨崗.你去對付小樓內那兩個妖女,事成後便硬闖出去,大家比比腳力。」韓柏心中一動,問懷內的小菊道:「後院那條大暗渠還在哩?」小菊含羞在他耳邊「嗯」的應了一聲。
  范良極罵道:「既有這條秘道,為何不早說出來?」韓柏反駁道:「我們根本沒法接近,有這條只通往對街的渠道又有什麼用?我看還要放一把火,才可聲東擊西地逃出去呢。」范良極不肯認輸,狠狠道:「你怎知老子沒有辦法,快行動吧!還想等天亮嗎?」
  荊城冷和小半道人離開了不到半個時辰,楊展便滿臉喜色,在謝充帶領下進來道:「收到消息,浪首座昨天已動身來武昌,以他的腳程,今晚應到,雙修夫人也有隨行呢。」
  直破天和蘭致遠大喜過望。
  戚長征卻仍擾心忡忡道:「怎也來不及了。」忍不住站起來道:「我要先去看看情況,直老師和蘭大人見到大師他們時,就告訴他說我要先行一步好了。」寒碧翠明白他性格,陪著他去了。
  這邊廂的虛夜月和莊青霜也等得不耐煩起來,並肩透簾遙望著對面毫無動靜的斡家府第,怨聲不絕。
  虛夜月後悔莫及地道:「早知便跟他們一起進去,總好過在這裡不知天昏地暗的呆等著,就像兩個大傻瓜。」莊青霜怨道:「又是你說要睡覺,卻要我把風,累得人家都不敢說話。」虛夜月嗔道:「你何時變得這麼聽我的話,只懂怨我。」又「噗哧」嬌笑道:「好霜兒,算我不對了,明晚月兒先讓你和韓郎胡混吧!」莊青霜拿她沒法,頓腳道:「還要說笑,人家擔心得什麼心情都沒有了。以後再不准你縱容韓郎。」虛夜月挨著她笑道:「你不寵縱他嗎?你比月兒更乖多了!」話猶未已,對面馬嘶聲起。
  兩女愕然望去,只見宅內深處起了幾處火頭,馬嘶人聲,震天警起。
  處夜月和莊青霜呆在當場,不知應如何廳變時,屋頂處傳來範良極叫道:「兩個小痺乖好寶寶快來!」兩女大喜,掀簾穿窗而出,跟上屋頂與手捧被捲美女的范良極和背負小菊的韓柏會合,穿房越脊,落荒而逃。
  才奔過了幾十屋頂,戚長征和寒碧翠由左側撲來,喜呼道:「原來又是去偷香竊玉,累得老戚我自擔心了半晚。」韓柏背上的心菊立時臉紅過耳,羞不自勝。
  范良極加快速度,叫道:「點子太辣:快走!」戚長征與韓柏並肩而馳,道:「到蘭致遠處去,直破天和小半道人也在那裡。」眾人大為振奮,在戚長徵引路下望蘭府去了。
  抵達蘭府,不但不捨、荊城冷、風行烈、谷姿仙等全回來了,浪翻雲和雙修夫人也赫然在座,還多了個梁秋末出來。
  浪翻雲正以清溪流泉招呼著蘭致遠.直破天、小半道人、謝充和楊展諸人,直來不住發自真心的讚歎。
  鎊人喜出望外,韓柏先把韓寧芷和小菊送入內宅安頓好,出來時,范良極剛好把探聽來的消息作了個詳盡報告,指著韓柏指責道:「這小子還在牆上用人家小姐的胭脂寫了下「浪子韓柏,大俠客范良極到此一遊」等幾個歪斜醜陋的大字,包保可氣炸了白芳華的妖肺。」
  眾人都懷疑地瞧著他時,韓柏為之捧腹道:「明明是「賊頭范老怪」何來什麼娘的「大俠客范良極」,這老小子總愛給自己那張皺臉貼金,毫不怕羞恥!」各人無不莞爾。
  直破天歎道:「燕王說得對,天下間怕沒有什麼事是這對好傢伙辦不到的了。」
  梁秋末指了指內堂的方向道:「為今又多了兩個美人兒!」韓柏尷尬地一聳肩頭,坐到莊虛兩女間,希圖胡混過去。
  虛夜月揍到他耳旁認真地道:「念在你們以前的關係,這是你最後一位夫人了。」
  韓柏心中一數,若把秦夢瑤也算上一個,自己也可向荊城泠看齊,擁有七位夫人了。亦婢亦妾的則有夷姬、翠碧和小菊姊,人生至此夫復何求,莊青霜等怕都會識趣地隻眼開隻眼開吧。
  正自我陶醉時,直破天的聲音傳入耳內道:「若直某所料不差,韓天德等是因不肯屈服,給押了去黃州府,交給盛庸,好運往京師軟禁,這事便交給直某和念祖負責,這等小事,仍難不倒我們兄弟。」眾皆愕然,不捨代表各人間道:「帥念祖也來了嗎?」直破天點頭道:「他領著過千小子,到了黃州府監視盛庸的行動,準備策動一場兵變,好瓦解對武昌的威脅,盛庸的手下裡有幾個是我們的人,將官裡亦有很多人出身自八派,一直與我們暗通消息.所以我們才如此清楚允今次的行動。」言罷望向浪翻雲,想聽他意見。
  浪翻雲只是悠閒地喝酒,沒有答話。
  不捨乾咳一聲提醒道:「浪兄!」戚長征插入道:「我還有一事請直老師幫忙。」
  直破天欣然道:「小兄弟關心的自然是慧芷小姐,這事我們一直留意著,只是未明武昌韓家的形勢,才不敢輕舉妄動吧:現在我已把消息飛報給留在京師的老嚴老葉,以他兩人之能,天命教的厲害人物大都已離京,此事可說是易如反掌,小兄弟放心等待好消息吧!」戚長征大喜拜謝。站起來時神態變得威猛無倫,冷哼道:「宋玉小賊!我的天兵寶刀必要飽飲你的鮮血,以報慧芷所受之辱。」眾人的眼光又落在浪祖雲身上,惟他馬首是瞻。
  浪翻雲喝掉杯中妙品,悠然而起,環視眾人一遍後,微笑道:「我們這就去串韓府的門子,看看天命教請來對付浪某的人是何等貨色。直兄放心去瓣事吧,浪某可保證他們沒有半個人可來干擾你們的大事。」直破天大喜道:「有浪兄這幾句話,直某還有什麼須要擔心哩!」眾人精神大振,范良極怪叫道:「痛快死我了!」一個觔斗,竟竄到門外去了。
  浪翻雲閃了閃,也消失在門外。
  戚長征大叫道:「遲來者執槍蝕底,我們先比拚一下腳力。」旋風般追了出去。
  人影連閃後,只剩下了小半道人,蘭致遠,直破天、謝充等幾人臉臉相覷,呆瞧著眾人消失於其外的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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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51: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韓府之戰

  浪翻雲和范良極兩人不分先後達一座華宅的屋背上,遷望著燈火通明的韓府那房舍連綿的院落,相視一笑,充滿著真摯相得的深厚交情。
  表面看去,韓宅浪靜風平,並沒有因曾起火而有絲毫不安跡象。
  不捨夫婦、荊城冷、梁秋末、楊展、韓柏、戚長征、風行熱和諸位女將先後來到他們之旁,陣容龐大非常。
  有浪翻雲在,各人一點不覺得對方可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
  浪聲雲凝目深注著目標,便像獵人看著棋物般,雙目閃閃生輝,但又帶著一種閒適放逸的味兒.說不盡的瀟風流。
  鎊人中大部分人都從未親眼見過覆雨劍施威的美景,不由心情興奮起能與天下無雙的第一劍手並肩作戟,確是無可比接的天大光和榮耀。
  虛夜月擠到浪翻雲和范良極間,挽著兩人手臂,興奮得聲音都嘶啞起來,嬌癡道:「浪叔叔啊:怎樣進攻他們呢?」眾人均為之啞然失笑。
  浪翻雲愛憐地看了這天之嬌女一眼,淡淡道:「秋末:佈置好了沒有?」梁秋末精神奕奕應道:「所有人手,均埋伏在計劃中的據點,布下天羅地網。無論敵人由那個方向來,我們均有能力對付。」眾人這時知道浪翻雲看似隨意,其實謀定後勁,早有對策。
  這天下間唯一能成為龐斑相捋敵手的不世劍道大家油然道:「秋末和小展負責圍敵攔敵之責,若逃出來的是敵方的厲害人物,不須逞強硬拚,只須阻他一阻,我們自會追出來取敵之命。」待梁秋末和楊展兩人答應後,續道:「我和行烈負責作開路先鋒。范兄、韓柏居左;長征、小表王居右;不捨兄賢伉儷殿後,諸位小侄女居中,看情況應援各方戰纏,無論任何情況,均不可離陣獨自作戰。」眾人欣然應諾。
  浪翻雲仰天一笑,抽回被虛夜月緊挽著的手臂,輕擁了她不盈一握的小變腰後,才放開她飄往街心,邁開步子,悠然自得地往韓宅的方向走去。
  眾人忙隨在他身後。
  浪翻雲回頭向不捨夫婦笑道:「貴兄嫂很快可抱孫子了.行烈至緊要小心愛護兩位嬌妻。」風行烈虎聲一震,呆瞪著谷姿仙和谷倩蓮兩女,她們早羞得垂下頭去。
  虛夜月探手摸往谷倩蓮的小骯,興奮道:「有了嗎?」比倩蓮大窘道:「不是我!」不捨歎道:「浪兄連這種眼光都要比我們厲害。」眾人無不失笑。
  比凝清不悅道:「玉兒竟敢瞞著娘親嗎?」比姿仙羞得無地自容。不依地瞪了浪翻雲一眼。以蚊蚋般的聲音抗議道:「娘啊:人家這幾天還在懷疑哩!」風行烈心中感激,知道浪翻雲提點他,忙低聲向嬌妻作出丈夫的叮嚀。
  荊城冷笑道:「老戚和小柏要努力了!」韓柏應道:「待會打完勝仗後.小弟立即努力!」范良極歎道:「唉!這小淫棍!」莊虛兩女又羞又喜時,眾人早笑彎了腰。
  輕輕鬆鬆的談笑中,眾人來到韓府大宅的正門外。
  宅內聲息全無,似是一點不知道他們的來臨。
  浪翻雲微微一笑道:「白教主別來無恙,浪翻雲特來拜會!」也不覺他如何提氣揚聲,說話悠悠地傳進高牆內的華宅院落裡去。
  白芳華嬌甜的聲音傳出來道:「浪大俠與諸位賢達大駕光臨,頓使蓬壁生輝,請進來喝杯熱茶好嗎?」話聲才歇.兩扇大門緩緩張了開來。
  浪翻雲兩手背後,閒適地沒有絲毫防備似的步入門內,風行烈略遲半步,傍在他旁,其他人則依浪翻雲早先指示,結成陣形,隨後而入。
  巨宅內台階上下站滿了人,分作三重。
  最前方的是白芳華、嫵媚迷情兩大天命教護法,「戰神」曲仙州、「滑不留手」郎永清,「劍魔」石中天。「七節軟槍」公良術、「勾魂妖娘」甘玉意、楞嚴,「無影腳」夫搖晉,雲南劇盜駱朝貴這批最厲害的高手。
  排在他們之後的是近百名被招覆回來的黑白兩道好手。
  最後方則是一色黑色勁服的廠衛,由兩側延伸開來,直排至寬大的廣場兩側,人數達五、六百人之眾,密密麻麻的,像個鐵鉗般緊緊威逼著步到場心的敵人。
  大門在後方關上時,布在屋頂和牆頭另數百名廠衛同時現身,手上均恃著弓弩等遠攻武器,如臨大敵。
  在人數上,浪翻雲等實在大大吃虧。
  看到對方人人兵器出鞘,嚴陣以待的樣子,浪翻雲啞然失笑道:「白教主這杯熱茶真難喝,看來浪某不出劍,怕也沾不到茶杯的邊緣了。」白芳華美目找上了韓柏,神情一點,輕歎道:「若非時也命也,誰想與浪翻雲為敵呢?
  」韓柏聽在耳裡,卻是另一翻滋味。這話像是對他傾訴那般,旋又提醒自己,再不可受她媚惑。
  苗疆第一高手「戰神」曲仙州冷冷道:「浪兄難道以為到這裡是遊山玩水嗎?」言罷得意地笑了起來。
  豈知己方各人全無附和的笑聲,對著這不可一世,除龐斑外無人能匹敵的高手。他們雖是人多勢眾,但卻無人不手心暗冒冷汗。
  范良極怪笑道:「曲兄不是很想會會浪翻雲和韓柏嗎?要你出戰浪翻雲,曲兄自然無此膽量,不若找韓柏玩玩,試試老赤以妙法栽培出來的徒弟。順便看看是你的「七流星」厲害,還是他拿起枯枝也可當劍使的手法厲害好嗎?」這番話陰損之極,縱是曲仙洲早有定計,亦很難落台,雙目殺氣大盛時,楞嚴已搶著說話道:「今趟非是一般江湖鬥,而是奉皇命討伐反賊,范良極你休要作無謂言詞了。」
  韓柏搜索的目光在楞嚴身後找到了那美女高手邢媛,訝然傳音過去道:「天啊:你怎還未走,我怎捨得對你下手啊!」邢媛眼中掠過茫然之色,垂首不語。
  白芳華聲音轉冷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便是如此簡單,諸位請勿怨責,要怪便怪老天爺加諸我們身上的命運吧!」戚長征猛地拔出天兵實力,厲喝道:「好:宋玉何在?」站在白芳華身後一個面如冠玉,文質彬彬的英俊文士移前少許,哈哈笑道:「戚兄當是不忿在下盜了你小情人的紅丸,有本事便來取在下性命吧!」又嘿嘿冷笑,充滿揶諭的味道。
  戚長征反平靜下來,冷冷看著他道:「那就走著瞧吧!」宋玉忽地一陣心寒,聽出戚長征語氣裡那堅定不移的信心。
  「七節軟槍」公良術一抖由鐵圈運起,兩頭均若槍尖,遠近俱宜的七節銅槍,大喝道:「何來廢話,讓我看看老子出道時尚是乳臭未乾的浪翻雲,究竟厲害至什麼程度?」
  與他齊名的徐娘高手甘玉意發出一陣嬌笑,抖腕一振,左右手兩把尖刺,發出「嗡嗡」
  兩聲勁響,顯示出深厚絕倫的功力,和應道:「正主兒不出,小丑便登上了大梁,龐斑也不知給什麼蒙了眼,竟以你為對手。出劍吧!」浪翻雲啞然失笑,柔聲道:「這有何難?」
  話猶未已,名懾天下的覆雨劍已似魔術變幻般到了手上,化作漫天劍雨。
  沒有人可以形容那使人目眩神迷的美景。
  寬廣的宅前空地,忽然間填滿了動人心魄的光雨,本是奉命一動手便居高臨下發射火器弩箭的廠衛,受光兩所惑,竟射不出半枝箭來。
  白芳華知道血戰已臨,左手一揚,一道白芒沖天而起,到了十多丈的高空,先爆出一朵灼白的煙花,然後再上伸長四五丈。爆出另一圓金黃的火球,光點傘子般下來。
  今趟他們到武昌來.實有著無比周詳的計刮。
  表面看來,除了大群被禮聘前來的高手和近千廠衛外,就只有在鄰府由盛庸率領的二萬精銳驕兵師。
  事實上,來到武昌的除廠衛外尚有由新近當上禁街統領,取葉素冬之位而代之的長白派高手謝峰和一萬禁衛軍,他們通過精密的安排,在過去個多月內以種種身份潛入武昌,住進離韓府不遠的數十間大宅內,因有著長春會的掩護,此事連楊展亦查不出來。白芳華發出煙花訊號,一方面是通知這批伏兵現身圍剿敵人,另一方面亦是傳訊予守望在城外高地的哨兵知道,以連鎖傳訊的方式,借煙花像烽火台般迅快地通知遠在黃州府的盛庸,著他率領大軍前來武昌,解除武昌府督蘭致遠的軍權,整個計策可說無懈可擊。
  但她千算萬算,仍低估了翟雨時的智能。
  韓柏等動身不久,翟雨時便收到楊展有關武昌的情報,推斷出來者不善,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準備迫怒蛟君現身打一場決定性的硬仗,於是立即請出浪翻雲和雙修夫人,好配合不捨等對付敵方的強手。
  他又組了一枝由怒蛟幫、鬼王府.山城、邪異門精銳合成的聯軍,人數達七千之眾,由梁秋未作統帥,配合老傑、霍欲捩等鬼王府四小表,邪異門四大護法,趕往武昌助陣。
  同一時間,怒蛟戟船則全體出動,偷襲與盛庸互為聲援,駐於緊扼洞庭進入長江水口的岳州府水師離隊,好牽制敵人。
  雙方均是各出奇謀,至於誰滕誰負,也到了快將揭曉的時刻了。
  楞嚴狂喝道:「放箭!」連他自己也知因受浪精雲劍兩所懾,下遲了命令。只見眼前劍雨爆了開來,凜冽迫人的先天劍氣,暴雨般朝他們這為首的十多人欺打過來。
  韓柏等目睹驚心動魄的覆雨劍法,精神大振,倏地擴大戰陣,由兩旁殺奔開去,迎上兩翼的厭衛。
  護後的不捨夫婦相視一笑,擔手飄起,剎那間已降在廳頭處,狂風掃落葉般趕殺高牆上的狙擊手。
  伏在主宅屋頂上的廠衛因下邊已呈混戰。敵我難分,痛失了作遠程攻擊的良機,一時殺聲震耳,天地色變。
  白芳華拔出銀簪,嬌呼道:「上!」他們原先的計到,本是由白芳華、公良術、甘玉意三人死拼浪種雲,再仗著人多的使勢,由石中天、曲仙洲、郎永清三人合成實力強橫的一組,擇敵而噬,以雷霆萬鈞之勢,逐一擊殺對方的強手;楞嚴、嫵媚、迷情、夫搖晉和駱朝貴則配合他三人,使其它人不能互相應援,而以他們人數之眾,確有能力達到這個目標。
  那知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浪翻雲厲害至如斯地步,一出手便掌握了全場主動,患著天下無雙的覆雨劍,獨力阻截著對方領頭這十多個人,教他們空有周詳戰略,卻無法展開。
  此刻各人都覆雨劍臨身,惟有奮力抵擋,雖聽得己方好手慘叫連天,亦只有先自竭力應付眼前危難。
  列在他們後方的數百江湖好手和廠衛們,一時被這批領袖擋在前方,根本無從插手,戰場之內,無論如何人多勢眾,與敵人正面交鋒的始終只是有限數目,除非在曠闊的平原之地,否則反成累贅,白芳華一方正陷進這種煩惱裡。
  鮑良術、甘玉意這封形影不離數十年的男女魔頭,一向心高氣傲,初時並不把浪翻雲這後起之輩放在眼裡,那知覆兩劍一出,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可怕劍法,無可匹敵的氣勢.立時令他們盡收狂妄之心,前者的七節軟槍。後者的雙刺,挽起了重重電芒,帶頭往消失在劍兩內的浪翻雲反攻過去。
  此時曲仙州手上一對流星、白芳華的銀簪、迷情嫵媚兩妖女的軟劍、楞嚴的一雙奪神刺,郎永清的長矛,夫搖晉裝了尖刀的藏靴、駱朝貴的巨斧、石中天的魔劍,亦全力往劍雨迎去。各人心中都抱著同一念頭,就是任你浪翻雲如何厲害,總只是一個人,又非神仙,怎可應付這麼多高手的聯手強攻,解決了你之後,其它人再不足虛了。
  只有楞嚴留起了三分功力,不敢放盡。當日與單玉如和水月大宗聯聲浪翻雲的情景,仍歷歷劫在眼前,也只有他才明白覆雨劍在浪翻雲手上那鬼神莫測之機,是何等厲害可怕。
  本應與浪翻雲並肩作先鋒的風行烈,扛著丈二紅槍,看著蓋天鋪地往敵人的劍雨狂飆.一時目瞪口呆,根本不知如何插手,到浪翻雲的傳音在他耳內響起「照顧姿仙!」四字真言時,才如夢初醒,丈二紅槍彈上天空,化作萬千槍影.隨著腳步急移,掃往正向他們核心攻來的敵人。
  「叮叮叮!」一連串清響,覆雨劍難分先後地或點或劈,或刺或掃,毫無道滿地擊中了向他攻來的十多種不同武器。
  被覆雨劍擊中者,不論強若白芳華、公良術、甘玉意、曲仙州,或是較弱者如嫵媚、迷情,更又或夫搖晉、駱朝貴,均無不軀體猛震,所有後著都展不開來,便被迫得往後跌追。
  只有劍魔石中天這敗軍之將被覆兩劍巧妙一拖,不退反進,移前兩步。
  劍雨由大收小,化成一團劍芒,把變成孤軍抗戰的石中天捲罩其內。
  浪翻雲天神般不可一世的威猛形象.再次出現敵人眼下,冷喝道:「愚頑之輩,浪某上趟手下留情也不知道。」石中天正盡施救命絕技。堪堪抵擋著暴風狂浪般打過來的陣陣劍雨,那有閒暇答他。
  白芳華等心知不妙,狂擁而上,希圖能挽回石中天的老命。
  范良極此時早趁著浪翻雲單劍迫死了對方最厲害的一眾人物,仗著天下無雙的輕功,撲往主宅瓦面,奪命盡展絕技,殺得上面的敵人不住濺血滾跌下來,掉往地上。
  此時原在白芳華等人身後的江湖高手和廠衛,有些躍上瓦背對付范良極,其它人則由兩翼擁出,加入地面戰鬥中。
  最勇的仍要算戚長征,吩咐了寒碧翠照顧武功最弱的谷倩蓮和莊青霜後,人隨刀走。
  竟硬撞進對方戰陣裡,天兵寶刀大開大闔,刀芒閃處,對方必有人濺血倒地,就像虎入羊群,勢不可擋。
  這種情況本來是絕不可能出現的,全賴浪翻雲一手泡製出來。
  寒碧翠、谷姿仙、谷倩蓮、虛夜月、莊青霜諸女怕他有失,結成一組,追著他殺入以百計的敵人陣中,風行烈挑飛了四名敵人後,亦凌空趕來,藉著丈二紅槍遠攻之利,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諸女。
  另一邊的韓柏和荊城冷更是殺得興起,一刀一鞭,近轉遠攻,殺退了潮水般狂湧上來的敵人。
  不捨夫婦已分頭清理了牆上的敵人,趕往主宅的瓦背上會合,協助正陷於孤軍苦戰的范老賊。
  外面亦傳來陣陣喊殺之聲,顯然梁秋未的大軍正與敵人援軍交鋒接戰。
  殺聲震天中,附近的居民都關緊門窗,茫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老天爺保佑不會殃及池魚。
  此時石中天的命運米已成炊,就在白芳華和曲仙洲兩人堪堪趕到時,石中天魔劍脫手,被浪翻雲一劍挑起,帶著一蓬血雨,打橫向兩人飛來。
  兩人怕浪翻雲乘機施襲,不敢接,但又因左右兩旁都有己方之人往前衝去,不得已往後疾退。
  劍光暴張,又把其它衝來的敵人卷造漫天劍雨裡。
  一向橫行雲南的劇盜駱朝貴最是狡猾陰險.就地一滾,由左側來到了浪翻雲身後,跳了起來,赫然發覺浪翻雲雄偉的厚背就在眼前六尺許處,像完全不知他的存在,只在專心應付前方的人,心中狂喜,巨斧一揮,無聲無色地往他後背閃電劈去。
  這一斧乃他畢生功力所聚,那知眼看劈中,眼前一花,竟劈在空處,累得他用錯了力道,往前一個踉槍時,忽地發覺有人緊挨著他肩膊、接著浪翻雲的聲音傳入他耳內道:「駱兄辛苦了。」魂飛魄散中,小骯中了浪翻雲一記膝撞,內力狂衝而入,五魔六腑立時碎裂,口噴鮮血,往後拋跌。
  同一時間迷情感到軟劍被覆雨劍連點五下,驚人的劍氣沿臂而上,打了個寒戰時,咽喉一涼,往後便倒,玉殞香消。
  旁邊的嫵媚則被浪翻雲側身飛出一腳,破入劍網裡,踢正丹田下的氣海穴,整個人拋往上空,七孔流血,劍飛人亡,連慘叫都來不及。
  一股慘烈的血腥味道,籠罩當場。
  正圍攻浪翻雲的公良術、甘玉意、郎永清和夫搖晉雖已竭盡全力搶救,可是浪棋雲在動人心魄的劍雨裡忽現忽隱,捉摸無從。更可怕的是對方不用近身拚搏,純以劍氣,便可遙遙克敵,他們於自保不暇下,那還能發揮聯陣的威力。
  白芳華和曲仙洲做夢都想不到只迫後幾步,眨了兩三次眼的工夫,己方便有三人喪命於浪翻雲手上。
  若換了不是白芳華,見迷情嫵媚慘死當場,必然悲慟欲絕。可是白芳華出身魔教,專講六親不認,冷酷無情,損人利己,所以她明明愛上了韓柏、一遇上利益衝突,便對他痛下殺手。這刻眉頭都不皺一下,與曲仙州再次加入戰團。
  浪翻雲倏地後退,收起劍雨,橫劍而立,說不出的舒閒飄逸,微笑著掃了各人一眼。
  以白芳華等各人的修養和經驗,早培養出堅強無比的心志,可是給浪翻雲望過來,每個人毫不例外地都是一陣心悸,只覺這可怕至極的敵手有著不顧一切,也要殺死自己的決心,奮不干休。而且還有著必可達致目標的強大信心,故無不心生寒意,鬥志大幅削弱,尤其對方連殺數人後,仍像未曾出手,若無其事的樣子,更令他們泛起膽顫心驚的感覺。
  魔門最重心法,白芳華立知己方各人不但已為浪翻雲驚天動地的劍術和強凝的氣勢所懾,更被他控制了心神,心知不妙,嬌叱道:「莫要被他所惑,浪翻雲正爭取調元回氣的空隙。」銀簪畫出數朵花芒,往浪翻雲印去。
  其它人知道此乃生死存亡的關頭,聞言發動攻勢,但已慢了白芳華一線。
  浪翻雲微俯往前,弓彈而去,覆雨劍化作一道長芒,絞擊在白芳華正以玄奧手法攻來的銀簪處。
  任白芳華銀簪如何變化,如何奇招不窮,可是對方這實無華,只講速度氣勢與角度的一擊,卻恰到好處地迫著她硬拚了一招。
  「噹!」的一聲,震徹全場,遠近皆聞。
  白芳華慘哼一聲,斷線風箏般往後飛跌,坐倒主宅前的石階之上,「嘩!」的噴出了一口鮮血,花容慘淡。
  浪翻雲想不到全力一聲,仍未能取她性命,暗叫可惜。微微一笑,鬼魅般閃了兩閃,間不容髮地躲過公良術和甘玉意的軟槍和雙刺,一腳踢在夫搖晉裝在腳上尖刀的鋒尖處。又發出劍氣。迫退了曲仙州。
  鮑良術和甘玉意兩人此刻已對浪翻雲深存戒懼,一擊不中,立刻後退自保,這卻累苦了夫搖晉。
  側身飛腳踢中夫搖晉那招無影腳的同時,覆雨劍破入郎永清攻來的重重矛影裡,便劈在矛鋒處。
  郎永清雖只是長矛被擊中,但感覺卻像給對方拿鐵在心窗重重敲了一記,氣悶難過得差點噴血,駭然下往橫閃避,免給對方乘勢追擊。
  楞嚴本要攻來,立嚇得退了開去,免得落了獨力面對這與他師傅相持的超卓人物。
  「啪!」的一聲,夫搖晉藉之作惡橫行的腳刃給浪翻雲硬生生以氣勁震斷,一時腳骨盡折,劇痛椎心,欲要急退時。身前身後儘是點點光雨,把他像個傀儡般呆立當場,魂飛魄散下,劍氣已透體而入,立即仰跌暴斃,連對方怎樣殺死自己都不清楚。
  現在白芳華這一方的頂級高手,就只剩下白芳華、楞嚴、公良術、甘玉意、曲仙洲和郎永清六人,其中白芳華還受了內傷,能動手的只有五個人。
  浪翻雲再次收劍傲立,嘴角含笑,就像從未動過手的樣子,那種收發由心的氣度,確令人高山仰止,鬥志全消,心生懼意。
  白芳華一番調息後,站了起來,臉色蒼白難看,咬著下,沒有說話。
  五人扇形般圍著浪翻雲,各各提開架勢,同時運起真元,催動內氣,準備新一輪的血戰,初時的氣勢拚勁,早蕩然無存。
  浪翻雲像把這五人看似並不存在般,回頭環顧全場.見到那些本是如狼似虎的敵人,已給韓柏等衝殺得潰不成軍,遣處處,死狀千奇百怪,搖頭歎道:「正如談應手常掛嘴邊的話,這是何苦來由。」五人中的如曲仙州這殺人如鷹的「戰神」的心膽俱寒下,竟因怕是陷阱,不敢趁他回頭察視時出手偷襲。可見浪翻雲那無敵的形象,已深植到他內心去。
  浪翻雲緩緩轉回頭來,靜若止水地看著飽飲敵人鮮血的覆雨劍,再輕歎一聲.忽往左移。
  五人的精神無不集中在他身上,氣機牽引下,同時發動攻擊。
  那知浪翻雲只是個假動作,真假難分時,他已來到郎永清前,覆雨劍閃動下,連續七劍劈在長矛上,發出爆竹般的密集清音。
  郎永清氣血翻騰,踉蹌後退時,驀地兩手一輕,駭然下發覺手內只騰下了半截矛,連何時給對手劈斷長矛,也不清楚。
  此時公良術的七節軟槍由硬化軟,朝浪翻雲背上猛抽揮擊,有若閃電般打往他去。
  郎永清本自歎必死,忽然壓力全消。浪翻雲身前爆起一團劍兩,跟著彈射出三、四點寒芒,疾射在甘玉意、楞嚴和曲仙洲三人的利器去,神乎其技處.沒見過的人,怎也不會相信。
  郎永清大喜,勉力壓下翻騰的真氣,往後飄退,正自慶得回一命時,手中剩下的矛忽然像被注入了生命和仇恨般,往他倒撞過來。
  這曾橫行一時的的人魂飛魄散,知道對方暗施巧勁,把一股無可抗禦的內力貫注進矛裡,延到這刻才發動,用盡全力務要拿實矛時,虎口狂震,皮破血流,矛貫胸而入。
  郎永清發出驚動全場的臨死前慘嚎時,公良術軟槍的槍尖已落人浪翻雲的左手裡,其它三人亦被迫退。
  鮑良術畢竟身手不凡,立即飛追,同時全力運勁,透過被執的七節軟槍,勁氣若長江大浪般往對手攻去,若能借此拖住浪翻雲,其它人便有機可乘了。
  笆王意一生與公良術儼同恩愛夫婦。見情郎遇險,不顧一切地提劍來援。當她在丈許外掠過來時,「擗擗啪啪」的氣勁交擊中,七節軟槍因公良術的遠離抖個筆直。
  鮑良術這下與浪翻雲純以內勁短兵相接,竟似拚個平分春色,還佔了點上風,誤以為浪翻雲因真元損耗,致功力大福減弱至此,再不如前,都還猶豫,全力運勁猛扯,希望能奪回伴了他五十多年的獨門兵器。
  誰知一拉之下,空蕩無物,軟槍離開敵手,心知不妥時,浪翻雲本是向外扯的勁氣令人難以相信地化作前送之力,與他回拉之力成一股洪流,透手而入,攻入經脈之內。
  那便等若公良術要和浪翻雲聯手對付自己,一聲狂喊,全身絕脈寸寸斷裂,狂風吹落葉般裡跌開去,「蓬」的一聲壓在另兩條身上,參加了往見王的行列。
  笆玉意尖叫起來,狀若瘋虎般往浪翻雲攻去,心痛情郎慘死下,她拋開了對稂翻雲和生死的恐懼,不顧自身安危地招招務求同歸於盡,與對手拚命。
  因情造勢,以意勝力。
  假若高手決戰可像算數般一加一會等於二,縱以浪翻雲之能,對著這群高手,亦是有敗無滕。
  但他之所以能成為可與龐斑擷抗的高手,正因他能利用種種情勢,從戰略、精神,氣勢、心理數方面處處克制敵人,使對方無法發揮全力,更不斯給削弱氣勢和鬥志。假設敵人一上場時全像甘玉意現在這般打法,他亦要設法保命逃走了。
  一時間浪翻雲給甘王意纏個結實,只好暫且改攻為守,好避敵人鋒銳。
  此刻曲仙州和楞嚴本應該趁勢助攻,可是兩人膽氣早衰,又見己方來援的人半個都沒有出現,給對方截在府外。場內的廠衛則在敵人的窮追猛打下,雖仍能苦撐,但人數剩下一半不到,顯然大勢已去。
  要逃走,這就是唯一的時刻了,若讓浪翻雲宰掉甘玉意,那時想逃都逃不掉了。
  楞嚴和曲仙州交換了個眼色,再向白芳華打個招呼,分往兩邊牆頭全速掠逃。
  白芳華心中一歎,退入府內,消失不見。
  其它人見領頭的作鳥獸散,誰還肯不顧小命,一聲發喊,分往四方逃去。
  戚長征眼利.見到宋玉由南牆逃走,那肯放過,流星般緊跟追去。
  其它人則是殺得興起,亦是窮追不捨,剎那間場內只剩下對戰著的浪翻雲和甘玉意,還有就是滿地的死和傷重不起的人。
  人影乍合倏分。
  浪翻雲劍回鞘內,凝神運氣調息。
  他雖大獲全勝,但真元亦損耗甚鉅,沒有十天半月,休想完全回復過來。此戰實是他平生以來,最艱苦的一戰。
  「砰!」的一聲,甘玉意仰跌地上,前額現出一道血痕,步上情郎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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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7 21:51: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請君上釣

  韓府一戰,浪翻雲方大獲全滕,只損失了二百多名兄弟,傷了一千多人。戚長征,風行烈、韓柏。荊城冷、范良極五人受了微傷,但都是無關大礙。
  敵人則是傷亡慘重,留下的死傷者達七千之眾。
  蘭致遠派來了大批官差,負責清理災場。
  美中不足處就是給楞嚴、白芳華、曲仙洲、陳平、宋玉、謝峰等逃走了。
  媚娘諸妖女始終沒有出現,只留下被點了穴道的韓希武,給送往蘭府去了。
  最不滿自己的是戚長征,竟給宋玉這卑鄙奸徒趁兵荒馬亂之際逃走了,想不到他如此精通追迷慝隱之術,看來來顯是魔門嫡系的人物。
  韓柏卻與他剛剛相反,暗慶偷偷放走了邢媛,沒有被諸女發覺。
  莊青霜和虛夜月都是首次殺了這麼多人,當時身處生死之際,無瑕多想,此刻冷靜下來,均不忍目睹,至花容失色。
  梁秋末讓滿載體的十多輛騾車駛出府門後,才和老傑等走進來,到了正討論善後工作的浪翻雲、不捨夫婦和蘭致遠跟前。道:「長春五虎和會眾聞風先遁,逃往黃州府去了,現在武昌已全在我們掌握裡。」罷調完氣息和包紮妥當的戚長征、風行烈、荊城冷,韓柏、范良極五人走了過來,聽取最新的消息。眾女則另成一組,討論不休。
  不捨問道:「黃州府的情況如何?」蘭致遠道:「下官已派了人往那裡探聽消息,應該很快有回報。」比凝清道:「蘭大人現在等若公然作反,今後有什麼打算呢?」蘭致遠苦笑道:「現在這已是我唯一生路,幸好附近各府縣均是小辟的嫡系親信.軍方將領又多是出身鬼王麾下的人,不是沒有頑抗之力,再有各位照應,黃州府盛庸的大軍若被擊退,允又因削藩無暇分神,支撐一兩個月應沒有問題。」浪翻雲笑道:「蘭大人可以放心,現在我們和大人的命運已緊密結合在一起,敵人的主力又受到無可彌補的打擊,使我方聲勢大盛,萬眾歸心,大人可通過八派,大量招聘可靠的高手,加以訓練,燕王南下時,允西北受制,看他憑什麼守著京師。」范良極老謀深算,問道:「洞庭東北,岳州府、武昌府和黃州府三府相鄰,緊握著由洞庭至應天府整條長江水道的咽喉.乃兵家必爭之地,否則等若切斷了京師與西南最富庶的幾個州府最方便快捷的聯繫,允怎也不肯容忍這三個大府落在我們手裡的。」蘭致遠胸有成竹道:「允若要收復武昌,最佳之法莫如由水道攻來,若從陸路,就是調動兵馬和解決補給的問題,沒有一兩個月時間,休想辦到,所以下官才有這份信心。現在齊泰的水師大都份集中在洞庭沿湖各鎮縣,其中最大的三個水師,分別駐防岳州,鹿角和怒蛟島。只其中岳州由都督僉事陳渲統率,對武昌最具威脅,但現在既有怒蛟幫船隊負責對付,岳州府自保不暇,怕也無力來動武昌了。」范良極兩眼一瞪,笑道:「想不到我這位老朋友如此精通兵事,我也可放心了。」
  蘭致遠想起當日接受萬年參這「大禮」一事,老臉微紅道:「不若先回敝府坐坐,喝杯熱茶,大快亮了。」韓柏心念韓寧芷和小菊姊,連忙附和.而且眾人確是身疲力累,便需好好憩息。
  眾人遂打道回府。
  韓柏直赴內堂,到了韓寧芷的房外時,先喚了小菊出來問道:「小姐醒了嗎?」
  小菊想起給這個自己一直視之為弟,現在卻變得軒昂英偉的男子摟過抱過,還親了臉蛋,嬌羞無隈地點了點頭,道:「人家巳把事情全告欣了她,還說了是你把她救出來的,她聽了很感動,歎著要找你,唉:你也不知小姐盼你盼得多苦?」韓柏不解問道:「那為何上趟一見我便大歎見鬼呢,還嚇得暈了過去,我像鬼嗎?」
  看他摸著自己那塊臉疑神疑鬼的滑稽模樣,小菊忍俊不住,笑著白了他一眼,俏皮地道:「你不懂自己去問她嗎?」韓柏心中一熱,真想摟著她親熱溫存,但小菊「餘威」仍在,教他不敢冒犯,只伸手去捏了她小手一下,誠懇地道:「現在小柏已闖出了點名堂。小菊姊以後跟著小柏好嗎?小柏會盡力讓小菊姊快樂幸福的。」小菊的俏臉紅了起來,赧然垂首道:「小姐到那裡去,人家便到那裡去,小柏你對小姐好,人家已很快樂了。韓家對我有大恩,當然想小姐以後過得好哩!」韓柏都還忍得住,湊過去俯頭親了親她臉蛋。叫道:「天啊:想不到小菊姊竟會成為我韓拍的好姊姊……」
  小菊大窘,猛地推他一把,嗔道:「快進去!」韓柏亦心切想見韓寧芷,借勢推門入房。
  韓寧芷正擁被坐在床上愁眉不展,聽到啟門聲,還以為小菊回來,別頭望來,見到是韓柏,「啊!」一聲叫了出來,呆瞪著他。
  韓柏見她沒有再當自己是鬼怪,放下一半心事,像往日般笑嘻嘻來到她榻旁,坐在床沿,一拍額頭道:「竟忘了把五小姐的布娃娃拿來,讓小姐摟著睡覺見.小柏該死,真的該死。」韓寧芷怔怔看著他,淚珠不受控制的由美目瀉下,沿頰滴在繡被上,抖著伸出手來,摸上他的臉,顫聲道:「啊:小柏:天呀:小柏。」種種往事,一幅一幅出現在心湖裡,韓柏想起自己童年所有快樂,都是由這五小姐而來,心頭一陣激動,探手把她摟入使裡,愛憐無限道:「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又可像以前般在一起,無憂無處,過兩天我們便去探山花和無花果吃,也可再養一巢螞蟻,每天都看著他們去搬運泥上和糧食。」韓寧芷緊抱著他的腰,放聲痛哭道:「阿爹和娘親他們都給壞人提走了,小柏你快去救他們……」韓柏撫著她粉背,心中酸楚,勸慰道:「放心吧:已有非常厲害的高手去救他們了,說不定你睡醒時他們就回來了。」韓寧芷半信半疑道:「真的!」韓柏硬著頭皮道:「當然是真的,難道我不怕給你敲頭顱嗎?」韓寧芷欣然坐直嬌軀,猶帶淚漬的俏臉綻出一絲天真可愛的笑容,打量著他道:「唉:真想不到你變得那麼好看,你也來教我魔種的武功好嗎?別忘記我們曾立下江湖狀,誰學到蓋世武功,都要傾囊傳授給對方的。」韓柏的眼光不由落到她薄衣內脹鼓鼓的酥胸上,暗忖你也長大了不少,難怪剛才摟貼她時那麼舒服。
  韓寧芷見他色兮兮瞪著自己挺秀的胸脯,俏臉飛紅,羞喜嗔道:「你為今可是又壞又大膽。」韓柏搔頭嬉皮笑臉,故作驚奇道:「你不是要我教魔種武功嗎?自然要先看看你……嘿……看你這裡。」伸手隔空指點著她起伏有致的酥胸。
  韓寧芷連小耳都紅了,嬌嗔道:「人家那裡和學武功有什麼關係呢?你若不能說出來,寧芷怎都不放過你。」韓柏心都酥軟了,飄飄然湊到她小耳旁道:「廳種乃天下第一奇功.只有夫妻方可以在床上同練,不記得我們曾扮過做夫妻嗎?只是差還未洞房吧了!」韓寧芷歎哼一聲,伏入他使裡道:「人家出賣過你,你為何還對人家那麼好哩!」韓柏訝道:「那次不是玩兒來嗎?
  五小姐只是玩耍吧了:唉:五小姐其實是我的大恩人才對,我小柏惟有下半生晚晚在床上報答五小姐的恩德好了。」韓寧芷羞喜交集,了他幾拳,仰起俏臉嗔道:「你何時變得這麼口花花呢?且又狠心,那次來見人家一面後,一去便沒有回頭,娘又不准我去找你,人家都不知多淒慘啊!」韓柏搔頭道:「你為何一見人便大嚷見鬼,差點擔心死我了。」韓寧芷不好意思地道:「那天前的晚上人家做了個很真實的夢,夢到你現在這樣子是借還魂變出來的。唉:自你給人提走後,很多時我都分不清楚那些是夢,那些不是夢,樣樣東西都變得不真實清楚似的。」韓柏心中懍然,如她因內咎而受到嚴重的創傷,再受不起任何打擊,假若韓天德等出了事,那就糟透了。他在韓府出身,自然明白她和爹娘兄姊間的深刻感情。
  這個想法仍未過去,小菊衝入房內,興奮地叫道:「有老爺夫人他們的好消息了!」韓天德夫婦、韓清風、韓希文,韓蘭芷和十多名婢僕,到翌天黃昏才回到武昌,他們被帥念祖的人半途截個正著,殺掉了押送的百多名廠衛。立即遣人送他們回武昌。
  韓家諸人本已認了命,想不到竟出現這種幾屬不可能的轉機,喜出望外,回到蘭府,又見回韓寧芷和羞慚無顏的韓希武,更是歡欣若狂,唯一的心事,就只剩下掛念著慧芷了。
  浪翻雲吃過午飯後,告辭而去,返回小怒蛟,眾人此時無不把他視若神明,任韓柏等事前如何想像他的厲害,亦絕估不到他可一個人頂著了對方全部高手,創造了奇跡般的戰果,使傷亡率減至最低的程度。有他回小怒蛟坐鎮,眾人再無後顧之憂。
  梁秋末、老傑、鄭光顏這隊聯軍,除了受傷者留下療傷外,只休息了個早上,便匆匆趕往黃州去,看看可否幫上帥念祖的忙。
  不捨夫婦為了收復怒蛟馬和準備復國大業,由陸路直奔雙修府,至於與出任北平市政使的張信聯繫一事,則由他們拍胸擔保絕不會有問題。
  荊城冷和鬼王府的人決定留下來匡助蘭致遠,亦好以武昌作基地,聯繫各地與鬼王府有關係的軍方將領,為燕王的南來鋪路。
  韓、風、戚三人和范良極及聚嬌妻,暫時只有留下來,等待黃州府和岳州府的戰報,亦要等候韓慧芷的消息。
  此時韓天德和韓希文父子,回韓府看過情況後,找來韓柏,范良極商量。
  除韓清風仍因身禮未完全復元,須留在房內休息外,韓府諸人都聚在蘭府內宅一個小廳堂內說話。
  韓天德道:「我們韓家老宅經此禍變後,已不宜居住,幸好我們在武昌還有幾處地方,可以落腳。我們決定全力支持怒蛟幫和燕王,好對付天命教的妖孽。哼:武功我雖不行,但若說到船運生意.則絕不肯認第二。只望怒蛟幫能早日控制水道,到時我們專心發展陸路的營運,使物資能暢通無阻的送往各地。」韓夫人歎道:「唉:最令人擔心就是慧芷了,老身亦要負上責任,當日不迫她嫁給宋家小賊,就不會弄到現今這田地。」想到傷心處,又嗚咽起來。
  眾人勸慰一番後,范良極提議道:「武昌始終是兵凶戰危之地,夫人和兩位小姐不若避往怒蛟幫的秘密基地,有浪翻雲在那裡照顧,安全妥當多了。」韓希文點頭道:「我們也有此意,所以才找兩位來商量。」向韓柏微笑道:「小柏現在是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苦不嫌我們高攀,爹和娘都……」
  韓寧芷「啊!」一聲跳了起來,又羞又喜地嬌嗔道:「你們在欺負人家!」臉紅耳赤溜走了。
  韓天德呵呵大笑,開懷欣慰道:「小柏明白我們的意思啦!」韓柏連忙起身下跪叩頭,一副謙孝恭順的樣兒。
  韓夫人道:「現在情勢異常,一切從簡,待將來燕王收復天下,我們才補行大禮,小柏你最緊要照顧她,幸好寧兒性情溫順,很能遷就人,我們也不太擔心。」韓柏明白她指的是韓寧芷與虛夜月等諸女相處的問題,連忙保證韓寧芷將來的幸福快樂。
  韓府各人,包括一向與他不和的韓希武在內,均對他充滿信心,暗忖多了這麼一個位列天下頂級高手之林的韓府快婿,待允被收伏後,憑著他與燕王和各大幫會門派的關係,誰還敢來動他韓家。
  韓天德望往韓蘭芷道:「蘭芷本來明春才嫁入長沙府湘潭的趙家,現在我們決意把婚禮提早,明天便起程,由希武負責把她送往湘潭,也好了卻一樁心事。趙家有頭有臉,足有保護蘭芷的能力,而且此事將秘密進行,沒有外人會知道的。」韓蘭芷赧然垂首,羞不自勝。
  范良極道:「要不要增派護行的人手。」韓希文道:「這個應沒有問題,武當少林均有高手隨行,路線方式又組精心策劃,該不會出亂子。唉:慧妹回來就好了,唉!」韓柏明白他們的心事,韓慧芷縱能安全歸來,但終是著作宋家之婦,很難再嫁出去,所以韓希文才唉聲歎氣。
  范良極怪笑道:「各位可知二小姐真正的心上人是誰嗎?」韓家諸人無不愕然。
  范良極向韓柏打了個眼色,後者忙往找戚長征去了。
  到韓柏押著戚長征回來時,韓家諸人才清楚了戚長征和韓慧芷的關係,都喜出望外。
  戚長征來到韓氏夫婦前,不待他們說話,昂然道:「慧芷只是給奸人所害,我戚長征絕不會有絲毫計較,還會特別對她好一點,只要韓老爺和夫人不嫌我老戚一介武夫,老戚願負起她以後獲得幸福生活的責任。就算她有了那小賊的孩子,我都不會放在心上。」韓家諸人都想到他如此襟懷廣闊,感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在歡樂和擔心的復離情緒裡,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次日清晨,岳州府和黃州府均傳來捷報。
  翟雨時,凌戰天分由水陸兩路偷襲岳州府陳渲的水師艦隊,把攔江的木柵和障礙物清除後,再以火煙廳擊敵艦,激戰一日夜後,擊沉了十多艘敵離,奪船二十餘艘,陳渲敗往武昌,又給架在那裡的十多門大炮沿江猛擊,潰不成軍。倉惶逃往黃州府去。
  翟雨時凌戰天分出一半艦隻四十多艘,沿江追擊,直殺至黃州府,剛好此時帥念祖和敵方兵將舉兵起義,盛庸已倉皇逃回京師。陳渲那敢停留,順江遁去,岳州黃州兩大州府遂落入怒蛟幫的控制裡。
  韓柏等歡欣如狂,到滿頭與凌戰天,翟雨時由黃州府回來的艦隊會合,往岳州府開去。
  岳州府府官乘夜逃走,由當地武將西寧派高手任天儒接管。怒蛟幫立時聲勢大盛,震動朝野。
  在新建的怒蛟幫旗艦怒蛟號上,人人歡欣雀躍,士氣大振。一洗失去怒蛟島的頹氣。
  艦隊沿江逆流朝岳州府開去。
  凌戰天,翟雨時和韓柏諸人,聚在主艙內商議計策。虛夜月諸女則溜了到甲板上欣賞風景,寧芷和小菊均有隨行,在諸女愛囑特別關懷照顧下,韓寧芷終日笑意盈盈,快樂得像只小鳥兒般,只有在想到二姊時才愁懷難解。
  此事則誰也沒法幫忙了。
  艙內眾人圍桌議事,范良極道:「我們不要高興得太早,齊齊在洞庭的水師不但訓練有緊,船堅炮利,數日亦是我們的數倍。何況現在形勢逆轉,我們由主動變成被動,要守穩黃州府真不容易。」韓柏笑道:「好像你才是水戰專家的樣子,凌二叔和雨時當然有對策哩!」眾人對這雙活寶為之啼笑皆非,凌戰天笑道:「范老兄!」韓柏截斷道:「凌大俠,老范最忌這個「老」字,你愛喚他小范,范小子。良極兒都可以,但千萬勿叫他作范老也。」范良極氣得笑了起來,狠狠道:「待會才和你算賬,讓我告訴月兒她們你在韓府一戰裡故意故走了什麼人。」韓柏登時落在下風,舉手求饒。
  眾人哄鬧一番後,翟雨時才轉入正題道:「若我們死守岳州府,能守上三天已是天大奇跡了。」風行烈愕然道:「翟雨時的口氣,難道另有對策?但若不保住岳州府,控制長江這截水道,不到十天半月,這三個辛苦得來的州府怕都會給齊泰奪回手上了。」翟雨時從容一笑道:「忘了我曾提過瞿秋白這釣餌嗎?我們離小怒蛟那晚,他便「成功」逃了出去,現在應該已和齊泰搭上了。」韓柏搔頭道:「此事我始終不太明白,瞿秋白這麼容易逃走,他們不會起疑心嗎?照理他是早應被千刀萬剮的宰了來吃的才對。」戚長征笑道:「唉:韓小子你還未領教過雨時的手段,他早便定下計策,讓瞿秋白知道待怒蛟島收復後,才會拿他到前幫主墓前生祭,至於要他相信是憑自己的奸謀脫困,還不容易嘛。嘿: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妙計,還是由雨時自己說出來吧!」翟雨時淡然道:「我故意安排了一個瞿秋白曾救過他母親的頭目負責看管他,其中過程,甚至每句說話,都曾經我細心推敲,最使瞿秋白入信的是這人鼓勵瞿秋白逃走時,連嬌妻愛兒都帶了去,那到這老賊不信。」風行烈皺眉道:「那麼這位兄弟和他的家人豈非危險得很?」凌戰天道:「我們當然不會犧牲這位兄弟和他的家庭,故立即派了追兵去追殺他們,並當著瞿賊眼前裝作把這位兄弟殺死了,才巧妙安排他逃脫,這麼說,各位明白了嗎?」
  翟雨時道:「基地的龐大設施不是說搬走便可搬走,我們的主力又到了這裡,所以根本不容許齊泰有考慮的時間,若他要剷除我們的根據地,唯一方法就是立即盡起水師,進犯小怒蛟,那時再轉頭對付我們時,我們就像無家可歸的孤兒。任他宰割了。」眾人無不叫絕,此著最厲害處就是沒有人會相信怒蛟幫肯冒放大仇人逃生之險去做任何事。
  老傑和鄭光顏兩人同時恍然道:「所以現在我們是到小怒蛟去也。」凌戰天奮然道:「正是如此,我們還向瞿秋白提供了虛假的情報,不過無論他中計與否,經過我們的悉心佈置,兼之對該區水域瞭若指掌,他們不來則已,否則定是全軍覆沒之局,那時就是我們收復怒蛟島的時刻了。」戚長征道:「我們當然會布下假局,讓齊泰的探子以為我們留守岳州府,那就更放心到小怒蛟去送死了。」范良極怪叫道:「痛快痛快!」一邊掏出煙管,同時向韓柏呼喝道:「韓小子還不滾去托兩罐清溪流泉來?」韓柏有痛腳落在他手上,卑躬屈節地應命去了,背後傳來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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