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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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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1: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寒光照血衣

  高蹈以守勢為主,封、切、閉、攔、鎖、纏、擋,防守得幾乎可說是滴水不漏,幾乎每十拳才攻出一拳,攻出的那拳卻是淩厲無比,中拳者輕則後退重則倒地,司南偏頭瞥了一眼,近距離看見高蹈揮出的那拳,才知道初見面時的試探他並未用全力。

  在木人巷前他雖然看過高蹈出手,但一來那裏光線較暗,二來拳法的攻擊力在木人身上體現不出來,而在小菜師父面前任何人的鋒芒都會被掩蓋住,所以司南直到現在才明白高蹈並不是平白佔著那個等級榜第一的位置的。

  小菜低聲給他解說:「跳舞的拳法是攻守兼備,卻也可以完全採用攻勢或者守勢,全看他用什麼招式以及怎麼用。不像你的劍法只攻不守……可惜因為我們倆的緣故,他不能盡情發揮,不然一挑N可是他的強項……不過他一挑一差點。」

  高蹈揚聲笑道:「小菜你在說我什麼壞話呢?」他拳頭架住敵人的刀,輕輕巧巧一帶,帶到一旁另一個敵人身上,偷了個空回頭瞅一眼流浪,見流浪的手和劍好像已經融入了璀璨星光之中,放下心來,高聲問道:「那位路上遇見的兄弟,你是小南的朋友吧?認識一下,我叫高蹈,你呢?」

  「流浪。」

  對於流浪的冷淡,高蹈絲毫不意為意,橫豎他認識的人裏面多的是脾氣古怪的家夥,流浪的情況還算是好的了,他繼續笑道:「衝你剛才那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有空一起殺人放火啊。」

  流浪不語。

  司南休息了一會,覺得自己的傷好一些了,正想重新加入戰鬥,忽然聽見流浪冷淡的聲音:「不要動。」

  高蹈也笑道:「你的傷口才剛剛止血,動一下肯定又會裂開,而且你們現在處於重傷狀態,戰鬥力幾乎沒有,強行出手沒有任何好處,小南,乖乖聽話休息吧。」

  司南黑線了一下,依言不再動彈,卻忍不住開口道:「提個意見,那個,以後能不能不叫我小南?」這個名字,實在有點那個,叫一次兩次的沒什麼,萬一給他叫得久了,以後像唱歌跳舞這樣的外號一樣坐實了就不好玩了。

  高蹈很幹脆的點頭:「好,小司……」

  司南抽了抽嘴角:「我不是什麼小 ……」

  高蹈立即從善如流:「那好,老司……」

  司南沉默很久,終於歎了口氣:「隨便你怎麼叫好了。」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就像那虛無縹緲的浮雲,他現在已經看開了。

  高蹈說得輕鬆,流浪態度冷淡,其實他們自己已經非常吃力,因為必須護著不便移動的司南小菜,高蹈最精微的配合拳法的閃避碎步不能施展出來,只能強行的擋下攻勢。

  而流浪已經受了輕傷,他的劍掌本就是以輕靈迅捷見長,現在卻不得不像肉盾戰士一樣硬抗攻擊,許多可以閃避的招數都無法使用,實力受限不止三成。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那個跟絕刀一起穿得很拉風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後方指揮,不過他的衣服也就僅限於鑲金繡銀而已,比起高蹈全身金光閃閃那是黯然失色了不止七籌八籌。

  司南和小菜背部相貼彼此支撐著,看著流浪的衣衫被血染紅,看著高蹈的黃金盔甲上出現裂紋,然後鮮血從裏面流出來。

  黃土地面被撒落的血染成紅褐色。

  司南什麼都沒有說。

  這個時候,什麼感謝的話都顯得異常無力。

  刀劍的光芒一道道投射在染血的身影上,寒冷的光華映著血紅的顏色,熱烈得近乎沸騰。

  那灼燒人眼球心靈的,是可以將鋼鐵溶化的熱血。

  百戰何辭死,寒光照血衣。

  流浪和高蹈武功和等級上的優勢被身上逐漸多出的傷口一點一點消耗,最後陷入和司南兩人方才一樣的苦戰境地。

  司南不甘心的看一眼遠處高地上站立的絕刀,像是要提醒自己記住這個人,卻意外地發現絕刀並沒有在欣賞戰果,而是錯愕的看向另一個方向。

  司南轉頭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看見距離絕刀近二百米處一個矮丘頂上,筆直的站著一個人,漆黑的身影有一種剛硬的挺拔。

  是夜神!

  他張弓,搭箭,鬆手,一道黑色影子離弦射出,那影子速度太快,以至於所有看見的人都以為那一抹黑影是幻覺。

  直到絕刀的眉心插上了一支黑色箭矢,週身浸沒在白光之中,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被如此輕易的幹掉了。

  司南見了也是駭然,那麼快的箭,就是換了隨意,也未必有把握能躲得開。

  高蹈歎息道:「阿神真是捨出本了,他今天已經射出兩次那個箭了……第一次是把阿南射過河那次。」

  司南聽他說得嚴肅,好奇道:「他射出那個箭有什麼後果?很嚴重嗎?」

  高蹈揮拳擋住朝自己砍過來的刀劍,腰上卻挨了一掌,悶哼一聲後用密語答道:「很嚴重,射一箭直接掉一級,不過如果沒有掉級懲罰,他那個技能基本上就是BUG一樣的存在了。」

  他對司南解釋完後便大喊一聲:「絕刀掛掉了,你們還要打麼?」趁著有人發愣有人回頭看情況,他又三兩拳幹掉一個,順便給自己的傷口拍上金瘡藥,並吃下血藥。

  司南有些發愣,他沒想到夜神居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由於和小菜君不見他們相熟,他也大概知道他們這些等級高的升起來比較困難,一下子掉兩級,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能練回去。

  那個穿得很拉風的男子看見上司被輕輕鬆鬆幹掉了,剩下的幫眾因沒了帶頭的而明顯軍心渙散,大吼道:「不要停下來,繼續進攻,他們快撐不住了。」

  遠處的夜神也聽到了他的發號施令,身子一轉,搭上長弓的箭毫不遲疑的指向了新的帶頭者。

  那人看輕易秒掉絕刀的人現在瞄準了自己,臉一下子青了,頓時沒了聲音,而夜神的箭也沒有出手,兩人就那樣對望僵持著。

  司南卻是知道,夜神不可能射出那一箭,瞄準只不過是為了嚇唬嚇唬他罷了。

  果然,僵持片刻後夜神飛快的跑下土丘,跑近後利用零落的樹木作掩體,不斷射出連珠箭,由於他這次用的是普通的箭矢,攻擊力稍低,加上為了躲避對方圍追堵截不能很好瞄準,大約三四箭才能幹掉一個。

  由於夜神在外圍游動騷擾,吸引走部分注意力,高蹈等人的壓力減輕了一些,但依舊無法更改落敗的局面。

  高蹈哈哈笑道:「掛就掛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反正老子沒賠。」

  小菜破口大罵:「天劍山莊你們這幫死不要臉說話不算話無恥無賴卑鄙下流齷齪三級猥瑣賤格淫蕩……」他憤怒而不平,圍攻的這些人,放在平時一對一他不用劍就能解決,卻不料將他弄得如此狼狽。

  他不害怕掉級,他只是憎恨自己現在的無力,眼睜睜的看著前來救援的同伴傷痕纍纍,他卻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他不甘心。

  司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才合眼幾秒種,高蹈忽然驚呼一聲,叫道:「那是什麼?」

  司南好奇的張開眼,發現周圍的敵人好像都呆住了,一個個全往某個方向看去,抬目遠眺,司南也和他們一樣,呆住了。

  那是很壯觀的景象,近千個身著僧衣的玩家,排成方陣,氣勢恢宏的朝他們這個方向推進過來!

  清一色的光頭在陽光下分外耀眼奪目。

  即便後來司南見識了更大場面的群體PK,但這一刻的場景永遠留在他的記憶之中。

  流浪出場時固然帥氣灑脫,卻遜在勢單力薄,遠不如眼前的千人方陣氣勢驚人。

  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武僧遠揚名。

  方陣前頭,兩個同樣穿著僧袍的人大步奔行,寬袖飄飄,旁邊還有一個穿俠客裝的男子。

  走得近了,司南才看清楚,兩個領頭和尚其中一個,居然是久不相見的戒色!

  剛才他一共給兩個人發了求救信,一個是流浪,另一個是戒色,卻沒料到戒色居然糾集了這麼多人來助戰。

  局面一下子被扭轉了。

  衣著拉風的男子沒想到目的快要達成的時候居然殺出這麼一票壞事的,臉色變了變,上去攔下戒色等人:「你們最好不要管閑事,我們天劍山莊在處理私事。」

  戒色一點也不客氣的一掌將他拍飛,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還真是來管閑事的。」拉風男子還沒落地,就在半空中化作了白光,死前他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這和尚太無恥了,他是去談判的,怎麼說著就翻臉殺人?

  戒色手一揮,扭頭朝身後喊道:「各位師兄弟,讓他們看看我們少林武僧的厲害。」

  「好!」喊聲震天。

  司南聽見身前的流浪和身後的高蹈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這時已有機靈的天劍山莊幫眾見勢不妙溜了,稍微機靈些的跟著溜了,這和剛才的情況不同,剛才至少還有達成目標的希望,現在卻是有可能白白賠上一個等級。剩下的寥寥百多人被少林和尚們輕輕鬆鬆的打翻在地,有的直接打死,有的則打成重傷。

  至此,四人的危機已經完全解除。

  夜神走出來,沖司南等人點點頭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傷勢很重的高蹈和流浪攙扶著傷勢更重的兩人朝大部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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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1: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初聞聶小無

  「戒色大師。」走近,司南大聲和他叫來的救兵打招呼,周圍少林玩家聽了吃吃偷笑,戒色臉一紅,用力瞪了司南一眼,想給他一掌出氣洩憤,卻硬是找不到沒有傷口可以下掌的地方,害怕把他一掌打回複活點,只能作罷。

  互通了姓名,司南得知戒色身旁的那一僧一俗都是他的師兄弟,一個是戒煙,另一個是已經還俗的杯中酒,原法號戒酒。

  司南好奇道:「你怎麼找來這麼多人?」

  戒色笑道:「我們這些先入門的,在門派裏怎麼也算有點人緣和號召力,接到你的信後我和小煙阿酒在寺裏面號召了一下,就有這麼多人跟來了。」

  只是號召一下就有這麼多人,這號召力已經不能用「有點」來形容了,司南感慨地歎了口氣。

  小菜重新將裂開的傷口敷上藥後忍不住問:「你們殺這麼多人沒關係吧?我聽說少林戒律恨森嚴的。」他一說司南也想了起來,擔心的看著戒色。

  戒色笑道:「你們不是少林的,只瞭解個大概,我們少林弟子只要得到了下山許可,殺人就不算犯戒,我們來之前大部分人都申請了下山任務,還有如果進入戒律院和羅漢堂,殺人也不算犯戒。」假如一直不准PK,誰還願意加少林?

  司南揚揚眉,想起戒色被兩個武功比他低很多的玩家追得狼狽逃跑的情景,問道:「那你是哪個堂的。」

  戒色忽然雙手合十,肅容道:「阿彌陀佛,小僧乃是般若堂弟子。」他又裝出一副得到高僧的模樣。

  一旁戒煙朝身後拱了拱手,高聲道:「多謝各位師兄弟幫忙,現在這幾位朋友身受重傷,我和戒色師兄不太放心讓他們單獨上路,雖然大家都有下山任務要做,但是我希望有空的人能幫忙護送他們一程。」

  旁邊不遠處一個少林玩家笑道:「煙師兄何必那麼客氣?你平時幫我們不少忙,這回只是舉手之勞,有什麼麻煩的?」附近幾個玩家也跟著附和。

  高蹈和流浪敷藥之後都還能自己走,戒色過來扶著司南,那個還俗的杯中酒扶著小菜,後面浩浩蕩蕩的跟著少林弟子,一行近千人朝最近的村落緩慢進發。

  杯中酒不住地偏頭看小菜慘白的面孔,後者道:「你為什麼一直看我?」看得他心裏怪不自在的。

  杯中酒眉毛一揚,笑道:「我就是對比武大會第二名有點好奇,聽說你的掌法和劍法都很厲害?」可惜小菜現在重傷,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提出較量一次。

  小菜苦笑道:「劍法還好,掌法很久沒用,早就荒廢了,你練的是什麼武功?刀劍拳掌?少林好像沒有劍法吧?」

  司南接口道:「這你就外行了吧,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正好有一套劍法,叫做達摩劍法。」自從見過戒色之後他就好奇的查了一下有關少林武功的資料,眼下正好拿來裝淵博。

  杯中酒道:「司南兄好見識。」

  小菜抽了一下嘴角,向來號稱高手的他剛才居然被一個菜鳥說外行,很是刺傷他脆弱的心靈,不過他偏偏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因為當初調查各門派資料時由於少林武功開放有限,他所知道的不多,加上他對當和尚一點興趣都沒有,也就沒有認真深究,卻不料今天在見識上給比了下去:「那酒兄學的是達摩劍法?」

  杯中酒笑道:「不巧,不是。我練的是棍法,醉八仙棍法。」

  這武功倒也切合他的名字。

  小菜道:「啊,我還是第一次認識練棍法的高手呢!」他手腕一動翻出張名帖,「加好友吧,什麼時候我傷好了想找你切磋一下。」他知道杯中酒有和他一較高低的願望,加上他本人對此也很熱衷,故而主動提出。

  杯中酒很開心的和小菜交換了名帖,戒色見狀對司南笑道:「什麼時候咱們也切磋一下,聽說你現在很厲害啊?」

  司南有氣無力地翻他一白眼:「我沒興趣,我很厲害?你從哪聽說的?」

  戒色手上忽然出現一摞報紙:「四天前的江湖日報上寫的,論壇上也有相關帖子,你在南宮世家把絕刀給坑了,和尚也關心江湖時事的。」

  司南這醒悟過來,這幾天他被困在任務區域,下線後也沒心情看論壇,反倒是戒色的消息靈通些。

  走到村子的傳送點外,小菜叫住高蹈:「怎麼樣?去你那還是我那?」由於大家身上都有傷,為了安全起見必須先在屋子裏休養,兩人在不同城市各有一間屋子,高蹈那間是小菜從破軍處買來後再轉手賣給他的,位於大理。

  高蹈猶豫了一下,道:「這幾天小無跟我借了那間屋子練技能,要是去的話可能會讓小無知道我們被人圍攻受傷了。」

  小菜一愣隨即連連點頭,道:「那去我那好了,不能讓小無知道我們受傷了。」

  司南聽得一頭霧水,卻也沒馬上發問,與戒色就此告別後四人互相攙扶著傳送至城市,再通過城市傳送至杭州城。

  小菜買房子時選址很巧妙,就在傳送點不遠處,卻需要進小巷拐兩個彎,位置相對隱蔽,小菜在屋門上設了進入權限,讓司南等人能夠自由進出,一進屋子,司南就忍不住道:「小菜,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

  小菜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道:「沒走錯,怎麼了?」

  司南鬱悶的瞅著亂糟糟的屋子,這間屋子大約三十平方米面積,大是足夠大了,可地面上亂七八糟堆著的雜物硬是讓人找不到下腳的地方,假如不知道這是屋子,他一定會誤以為闖進了垃圾場。

  小菜聳聳肩,伸腳踢開地面上的皮甲武器等物體:「有點亂,大家隨便找地方坐,這裏不光是我的東西,阿江阿君也把東西丟我這裏,阿南你要是有什麼也能暫時放一下……對了,你傷好後先去做擴充手鐲空間的任務吧。」

  司南點點頭,想起進入傳送陣之前的對話,好奇問道:「小無是誰?」

  小菜盤坐閉目,隨口答道:「一個朋友。」

  高蹈接口道:「一個很可怕的家夥。」

  「怎麼個可怕法?」司南更好奇了,能讓高蹈說可怕,那人實在不簡單。

  小菜睜開眼,微微一笑道:「以後你就知道了,小無這個人很有意思,讓我們說不如讓你逐步去認識來得好玩。對了,小無全名叫聶小無。」

  高蹈說聶小無可怕,而小菜卻認為這人很有意思,聶小無,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既然小菜說讓他自己去探究,司南也沒著急追問,學小菜的樣子清出一塊空地坐下休息,這時流浪的手伸了過來,掌心托著一粒藥丸,正是小楚所贈,可瞬間化解一切內傷外傷的九轉金丹。

  司南抬眼看著流浪,後者簡單解釋道:「你的傷比我重。」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得知司南的藥給別人用掉了。

  小菜叫道:「流浪,我們都是外傷,頂多休息兩天就能好,你不需要這麼浪費,要知道你這顆是最後一粒九轉金丹了。」

  司南搖頭拒絕,聽見小菜叫喊,不由奇道:「最後一粒?你那顆呢?」他用掉也就算了,那是為了救人,可小菜什麼時候用掉的?

  小菜鬱悶的垂下腦袋:「我給唱歌了,他的內傷太嚴重,搞不好可能一直沒辦法醫好,所以在逃出隧道後我順手塞給了他。」他那時心想以他的武功,重傷需要用到這粒藥的時候不會出現,沒想到才一會兒,他就被人圍毆打成重傷。

  司南失笑。

  見沒人肯吃,流浪只好將藥塞回儲物手鐲,高蹈下線一會兒又慌慌張張的跑上來,道:「糟了,有人發了剛才那場架的帖子。」

  小菜高蹈面面相覷:他們只想著怎麼瞞住避開聶小無,卻偏偏忘了這裏只是遊戲,還有另一個可以廣泛傳播消息之處:論壇。

  網絡這種東西,向來是訊息傳遞交換最快的地方。

  小菜歎了口氣:「我現在只能祈禱在小無上論壇之前,那張帖子已經沉下去了。」但是他也知道,像這種熱門題材的帖子回帖的人一定不會少,祈禱實現的可能很渺茫。

  「媽的,誰那麼手欠!」高蹈黑著臉罵了一句,因為發帖人截的圖有幾張甚至是在他和流浪趕到之前的,所以肯定不是後來援助他們的少林弟子,但發帖者的措辭很公正,沒有偏袒任何一方,故而也不可能是天劍山莊的人。

  司南心道也許是像冬蟲夏草那樣好打探消息的玩家。

  小菜笑道:「也許沒那麼倒黴呢?就我所知小無也不是天天上論壇的。」

  高蹈恨聲道:「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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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2: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不得于飛兮

  與此同時,大理城l騅妍s樓內。

  酒樓還是如平時一般熱鬧,不過酒樓的二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窗口的某桌上。

  桌旁坐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大約十八九歲,額角兩側垂落的柔順長髮用二指寬的金環束著,其餘部分披散在背上,容顏明豔無鑄,不可方物。

  桌上沒有別的菜餚,只有一壺酒,一個杯子,少女身著白裳,一個人自斟自飲。

  少女彎彎的柳眉下是黑白分明,璀璨宛如星子的眼眸,嘴唇被酒液浸潤,更顯嬌豔,流轉著宛如紅寶石一樣的光澤,卻沒有寶石堅硬的質感,反而柔軟得好像花瓣。

  自少女在桌旁坐定以來,不知有多少目光狀似有意無意的掃過這張桌子,更有人幹脆就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就直勾勾的盯著少女看。

  這個少女,只能遠觀,所有上去搭訕的人都被少女臨桌一個等級看起來很高的家夥禮貌的「請」了回去。

  當然,也有不吃這一套的,在明確禮貌沒有效用後,那個等級看起來很高的玩家只有用實力將他「請」出去。

  有人認出那個人是瞳孔,乃是等級榜上排在地榜第六位的高手,但是那美麗的少女是什麼來曆卻無人知曉。

  沒有人來打擾的時候,瞳孔就靜靜的看著少女,少女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動靜,只專注的一口一口喝著酒。

  無法主動親近美女,旁邊的食客酒客只能大聲地聊著天,希望能吸引美女的注意力。

  「唉,聽說了嗎?天劍山莊副莊主絕刀帶了好幾百個人把司南和小菜圍了起來。」

  「小菜我知道,是當初比武大會上決賽向開心認輸的那個嘛,司南是誰?」

  「切,你肯定最近兩天沒上論壇看帖子,也沒買江湖日報看……」

  「你怎麼知道?」

  「司南就是這幾天冒出來的,他在一個月前被絕刀洗白,苦練了一個月後在絕刀門派論武會上把絕刀給挑了,連挑三次……」

  「這麼牛?」

  「可不是?老實說我懷疑他發現了快速練功練級的BUG,還不到一個月吶,就算沒日沒夜的練也不可能既不這麼快啊!有機會我一定要查出他具體是怎麼練的!」

  「你快說絕刀那事吧。」

  「啊,差點給忘了……絕刀跟司南結了仇,就帶人堵上他,那小菜據說是司南的好朋友,所以連他一起堵了。」

  「幾百個人,那他們倆豈不是死定了?」

  「可不是?這兩人雖然能打,但是架不住別人人多啊,我聽說兩人的衣服都給血染透了……」

  「後來呢?」

  「別急啊,你聽我說,後來這兩人來了救兵,可是就只有兩個,一個騎著白馬一個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那個穿盔甲的據說是等級榜第一的高手高蹈,我看了截圖,那盔甲看起來好像用黃金做的一樣……嘖嘖,那小子可真有錢……」

  「你別淨跑題,後來呢?他們掛了?」

  「沒,後來的轉變太突然了,誰都沒想到,就在這四個人快撐不住的時候,一大群少林和尚出現了,差不多八九百個人,好像他們中間帶頭的和這四個人有點交情,一下子就把人給救了下來。不過雖說沒掛,可也是真挺慘的,最後一張截圖裏,四個人都成了血人,小菜和司南甚至要別人扶著才能走動。」

  這兩人一唱一搭,眼珠子不停的往美女那邊瞅,希望能得來一個注意的眼神,可直到他們把整件事斷斷續續的說完,那美女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在乎外界的嘈雜喧嘩。

  瞳孔卻對這些大聲說話的人很不滿,如果不是少女不願意,他一定會將酒樓的二樓包下來,讓少女和他二人獨佔。

  又過了一會,少女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來,她姿態優美,身段窈窕,就連這簡單的動作也顯出異常的動人。

  瞳孔連忙上前道:「你要走了?回去那裏嗎?」

  少女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我另有私事,今天你就不要跟著我了。」她的聲音並不十分玲瓏清脆,反而略為圓潤低沉,卻別有一番魅力。

  瞳孔面上一陣黯然,道:「你不想讓我知道?」

  少女抿了抿嘴唇,道:「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決定要一個人去做的。」

  瞳孔道:「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做。」不論任何事。

  少女低頭為難道:「就因為知道你一定會插手,我才不願意讓你知道,因為我已決定自己去做,這件事不能假他人之手。」

  瞳孔愣了一下,才緩緩道:「那,好吧,你千萬小心,我送你一程。」他說話的時候,有一點點哀傷。

  少女點點頭:「多謝。」

  瞳孔自嘲的笑起來:「你明知道我並不希望聽到你說這句話的。」

  少女沉默一會才道:「但是現在我只能這麼說。」

  「……走吧,小無。」

  「嗯。」

  酒樓二樓一幹色狼瞪直了眼睛目送兩人離開,靜悄悄的誰都沒說話。

  直到再也看不見伊人的背影,才重新恢複了熱鬧。

  「剛才那美女太正點了!」

  「我要是有這麼一個老婆,一定用最好的裝備供著。」

  「你這樣就別想了,人家連地榜第六的瞳孔都看不上,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

  「靠,地榜第六算個鳥,惹毛了老子照樣讓他好看……」

  「你就吹吧,剛才人家坐你面前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媽的那是老子讓他……」

  「哎,瞳孔回來了!」

  「瞳,瞳孔老大!我是開玩笑的……操!哪裏有人?你玩我?」

  「哈哈,剛才吹那麼響,露餡了吧?」

  ……

  酒樓熱鬧著,喧嘩著,一如往昔。

  ※※※※※※※※

  次日。

  高蹈修養了半日後已經行動無礙,雖然傷口還有幾處不適,卻已無甚大礙,他那身黃金聖衣擋住了很大一部分攻擊。

  高蹈心疼地瞅著自己已經出現許多處裂紋的鎧甲,抬頭瞄一眼小菜:「那個,小菜,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去修補一下衣服。」

  小菜無力的歎了口氣,塞給他一張銀票:「記帳上,你遲早要還的……等等。」他扭頭在身後的垃圾堆裏翻了一通,扯出一件皺巴巴的黑色鬥篷:「給我披上,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低調點。」

  高蹈連連點頭,將全身裹在鬥篷裏後騰的一下躥出門去。

  接著流浪也站起來,他的傷比高蹈重,癒合的程度也不如高蹈,只是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便感覺到身上隱隱作痛。但他沒有立即坐下,而是喚出了坐騎照夜獅子馬,他是騎著馬闖入戰團中的,闖入時馬身上挨了一兩下,卻因為急於救護司南而沒有當場照料療傷。

  此時馬身側一道血痕已然自動癒合,但臀上仍插著一支箭,流浪輕撫馬鬃,目中流露出憐惜不忍之色。

  他附在馬耳旁低聲道:「忍一忍。」隨即伸手拔箭,白馬一聲低嘶,一道血箭從傷處噴了出來,流浪立即手腳麻利的給它上藥止血,又耐心撫慰一番後才將其送回坐騎空間。

  小菜見了笑道:「你可真有愛心。」

  流浪微微搖頭,坐下繼續休息,司南此時忽然想起自從被自己收了後就沒在放出來的小海龜,連忙將其從寵物空間裏召喚出來,卻發現有著威風名字的小海龜此時已經奄奄一息。

  小小的腦袋無力的耷拉著,細小的爪子也沒有動彈的跡象。

  迎上流浪不贊同的目光,司南尷尬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有事,就沒……」

  借口,這自然是借口。

  若是真的把什麼放在心裏,即便是生死存亡關頭,也不會輕易忘記。

  流浪搖搖頭道:「你若不上心,當初就不該認養它。」他向司南發出交易申請,在金錢那一欄上象徵性的擺著一兩銀子。

  「做什麼?」

  「我替你養。」

  司南面上一陣發燒,猶豫了一會還是將小海龜交易了過去,他實在沒有把握不讓這弱小的生命半途夭折掉。

  流浪得到小海龜便專心的用手指逗弄起來,偶爾餵它一兩粒寵物飼料,口中低聲道:「我不是在責怪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記住,任何事物,如果你不認真去對待,它就會像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樣,慢慢的流失掉。」

  司南一愣,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道:「我明白了。」

  屋子沉浸在一股詭秘的沉默氣氛中,好在高蹈的回歸打破了這份沉默,他一回來便大叫:「小菜,我剛才看見小無了。」

  他手上拿著今天新出的江湖日報,身上的盔甲還沒來得及修理便跑了回來。

  小菜臉色大變:「你這白癡!叫你別老穿著盔甲招搖你不聽!小無看見你這副樣子,肯定能猜出一些事!」

  高蹈開心的笑起來:「我沒有讓小無看見我,我們之間隔了好遠距離呢。我看小無的表情很輕鬆,好像不知道昨天那件事的樣子。」

  小菜面色稍霽,卻仍是哼了一聲:「不要說你,假如小無刻意隱瞞,江湖上有人能從小無臉上看出他真實心情的麼?」

  高蹈遲疑一下,隨即頹然低下頭:「沒有。」

  小菜皺了下眉,道:「小無原本在大理的,為什麼會突然跑到杭州城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高蹈垂頭喪氣道:「不清楚,我沒敢上去問,生怕被看出異樣。」他忽然振作精神,揚揚手上的報紙:「我一共買了四份,大家一人一份消遣時間。」他將三份報紙分發到三人手中,自己拿著剩下一份跑了出去,「我還要去修衣服,先走了!」

  司南也正好無聊得發慌,於是展開報紙閱讀,上面沒什麼大事,唯一與自己有關的就是昨天那場惡戰,至於那些哪個幫派吞沒了哪個幫派,誰誰誰又發生了衝突,這些他都不太關心。

  至於小菜和高蹈所談論的聶小無,他沒有再去追問,慢慢等待,慢慢觀察真相的外包裝一層一層破碎脫落,這也是樂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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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惟妙而惟肖

  絕刀黑著臉在大街上走著,想起昨日的事便怨恨不已。

  那司南和小菜明明已經是他網中魚甕中鱉,卻被兩個不知道從哪裏殺出來的混蛋拖延了時間,接著又冒出一個變態弓手和他作對。他們這些有幫派的人可以把複活點設定在幫派建築內,因此他被殺後直接回了天劍山莊,從後來被掛掉回來的幫眾口中得知,司南等人被一群少林和尚給救下了。

  最讓絕刀難以接受憤憤不平的是:浪費了那麼多人力和時間,他自己還掛了一級,付出了這些代價後,司南居然一次都沒死!

  絕刀陰沉的神色另路人退避三舍,他低著頭,腳尖踢著一粒石子往前走,幾乎不看路,走著走著,他發現一雙靴子出現在視線中,暗惱誰這麼不識相,抬起頭,卻看見天劍面沉如水的站在他跟前。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天劍冷冷道。

  絕刀憤然扭過頭:「沒什麼好解釋的!」

  天劍深深看著絕刀,忽然歎了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他伸手拍向絕刀的肩膀。

  絕刀的心底,忽然浮現奇怪的異樣,這異樣讓他稍微警覺了些,忽然聽見一縷風聲襲向自己的咽喉,他條件反射的拔刀,同時頸上一陣刺痛。轉過頭來時,卻見天劍半蹲在三步外,低頭撫胸,地上一灘鮮血。

  「你不是天劍!」絕刀猛醒,這個假天劍的易容術簡直出神入化,連最熟悉天劍的他也給騙了過去,如果不是從他的話中發現一些不對勁,他恐怕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儘管理智上已經知道這人不是天劍,在感情上絕刀依然不太願意相信。

  實在太像了,遊戲裏的易容術怎麼能將樣貌改扮得和另一個人一模一樣?絕刀手下也有幾個練過易容術的,他們那點玩藝和這個人比起來就好像三歲頑童和大師的差別。

  如果不是確信天劍不可能避不開自己的隨手一刀,絕刀不會想到這個人是假貨。

  假天劍抬起頭來,面色有些慘白,嘴角掛著微笑。

  一瞬間,絕刀差點就要以為天劍真的給自己打傷了。

  下一秒,那人化作白光消失。

  絕刀忽然覺得頸部開始麻木起來,他剛才揮刀的時候沒有及時閃開對方的攻擊,由於遭受攻擊時感覺傷不重,便沒有著急理會,現在方得暇仔細察看,肩頸處插著一根細小的弩箭,他伸手拔下,發現箭頭上沾著的血竟是黑色的,明白對方箭上抹毒,這才發現自己的血量在不斷下降。

  毒素的毒性很猛烈。

  絕刀趕緊將血藥解毒藥輪番往嘴裏丟,饒是如此,也不過多支撐了幾秒鐘,緊隨著假天劍去了複活點。

  複活點四周不見假天劍身影,絕刀環顧一圈,發現一個自己認識的天劍山莊幫眾,連忙抓過來問:「蘑菇,你剛才又沒有看見一個長得很像莊主的人,他往哪裏跑了?」

  那名叫蘑菇的幫眾一下子被神色兇惡的絕刀揪住,顯然是嚇壞了,結結巴巴道:「莊,莊主……不,很像莊主的人往,往那邊跑了,那裏,拐個彎再拐個彎再拐個彎就是,我剛才還從那裏過來的……那個,那個人不是莊主?」指完方向後,蘑菇忍不住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廢話,當然不是!」絕刀惡狠狠道,看見蘑菇指的是一條彎彎曲曲岔路極多的小巷,他沒鬆開揪著人衣領的手,道:「你帶路,到你遇見他的地方指給我看他往哪邊跑了?」

  蘑菇慇勤的跑進小巷,拐了兩個彎後指著前面的轉角,瞅一眼絕刀後低聲開口:「前面那個轉角,那人往左邊跑了。」

  絕刀放開蘑菇向前追去,才跑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弓弦響動,他駭然回頭,看見蘑菇一反剛才萎縮的模樣,嘴角掛著微笑,手中托著一把十字努。

  背心上傳來中箭的痛楚。

  那帶著少許不屑的眼神很熟悉,對了,就在剛才的假天劍中刀之後抬起頭來露出微笑的時候,也是那樣略帶不屑的眼神。

  居然又是假的!

  「你不是蘑菇!」

  假蘑菇很開心的笑起來:「賓果!答對了!不過沒獎。」

  絕刀揮刀衝上去,假蘑菇似是沒想到他挨了一箭後還活著,有些驚訝,卻沒愣著,而是機靈的轉身就跑,轉身之前還隨手射了一箭阻礙絕刀的去勢。

  這一次假蘑菇用的十字弩比上次用的小箭手弩威力大些,造成的傷害也大,加上箭頭上照例抹了毒藥,所以絕刀沒跑兩步就倒在了地上。

  假蘑菇回過身來,臉上帶著嘲弄的微笑,緩緩張口:「GAME OVER。」又一箭射出。

  第二次出現在複活點的絕刀怒不可遏,他居然被一個武功不怎麼樣的人接連玩死兩次,死之前甚至連對方的真實相貌姓名都不知道!

  剛剛重生,絕刀立刻施展輕功衝出複活點,朝自己上一次栽倒的地方跑去。那個易容高手武功很爛,所以他斷定對方跑不了多遠,現在追一定能趕上。

  這一次絕刀下定決心,不管看見的是什麼人,認識的也好不認識的也罷,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要毫不理會的一刀砍過去。

  他再也不會上當了!

  果然,就在剛才他中箭的位置,立著一個人,絕刀甚至等不及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就迫不及待的拔刀,劈下。

  「啊!」驚呼聲柔婉細嫩,籠罩在他刀光之下的,居然是一個少女!

  絕刀趕緊側身,刀勢偏轉落在了一邊。

  絕刀進入江湖以來,雖然沒做什麼好事,但總體來說,對女性還算是比較尊重比較不錯的,他雖然殺過很多人,但死的人之中沒有一個是女孩子。

  所以聽見少女的驚叫聲,他立即改變了刀的落點。

  之所以不殺少女,是因為絕刀知道,易容術是不能改變性別的。

  少女模樣生得很單薄,尖尖的下巴,細長的柳眉,細長的眼睛,眉眼間頗見婉轉,薄薄的嘴唇蒼白而沒有血色,顯然是給駭著了。

  絕刀很不自在的上前道:「那個……對不起,我剛才認錯人了。」

  少女膽怯的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沒關係。」聲音好像蚊子那麼細小。

  絕刀定了定神,決定還是先去追那該死的家夥,看少女穿著新手布衣,似乎剛剛走出村子,於是他檢查了一下自己儲物手鐲,發現沒有女裝,只有一把樣式較精美但屬性對他這個等級來說並不是很入眼的劍,對於新人來說卻很夠用了,便掏出來遞給少女,隨口問了一句:「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從這裏離開?」

  少女搖搖頭,聲音依舊和蚊子一樣小:「我剛剛上線,什麼都沒看到。」她又後退了一步,不肯接劍。

  絕刀沒時間和她多推托,於是把劍扔到地上:「拿著吧,當作是我的賠禮。」隨後轉身就走。

  少女沒有去撿地上的劍,只是看著絕刀的背影,眼色有些玩味和不屑,嘴唇無聲無息的一張一合:「蠢材,易容術練到大師級後是可以改變性別的。」她手腕微扭手掌一翻,掌中出現剛才致絕刀於死地的十字弩。

  正要抬手瞄準的時候,天空中傳來撲扇翅膀的聲音,少女眸光一閃,飛快地收起十字弩。

  絕刀聽見鴿子飛來的聲音,回頭瞥了一眼,正看見少女伸手去接那只鴿子,臉微微仰起,神態極美,不由呆了一下,不過他很快想起自己要做的事,連忙快步離開。

  少女展開信紙,見其上書寫著:

  小無,絕刀被刺殺是你幹的吧?論壇上寫了,我知道是你。先暫時收手吧,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我向你道歉,你就別繼續刺殺絕刀了。對了,你要不要過來,我在小菜這裏。

  落款是高蹈。

  這麼快網上就有帖子了?

  誰這麼長舌?

  少女撇了撇嘴,失望的看一眼絕刀消失的角落,轉身要走,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地上的長劍,猶豫了片刻,還是彎腰撿了起來。

  「雖然很想接受你的好意,可是……我並不用劍啊。」少女發出失望的歎息。

  「算了,下次還給他吧,掛了別人還白要人裝備,我的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

  「本來打算殺他三次的,最後一次就暫且先欠著。」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少女聳聳肩,吐吐舌頭,露出個很俏皮的表情,一蹦一跳的走出小巷。

  絕刀在四周漫無目的的搜索一通後自然是一無所獲,人倒是砍翻了幾個,可惜沒一個像是剛才那個騙他的家夥。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讓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剛剛被他放過,此時正悠閑的敲著杭州某民宅的門。

  門被打開一條縫,門縫裏露出小菜蒼白的娃娃臉,他有氣無力道:「以後推門就可以了,我已經在門上設置了你的進出權限。」

  聶小無走進屋子,好奇的打量未曾謀面的司南和流浪,而司南也在好奇的打量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小菜口中很有意思的朋友,高蹈口中可怕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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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3: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人不可貌相

  雖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變態不能用常理推測,可是司南怎麼看,眼前的聶小無都只是一個文靜單薄秀氣柔婉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這時小菜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跳舞那家夥招供了?」

  聶小無奇怪的偏頭:「你們沒在一起?他跟我說他在這裏的?那只信鴿誤了我第三次刺殺絕刀的最好時機。」

  小菜恍然道:「哦,他出去修理黃金聖衣了,大概是在路上跟你發的信吧?」頓了頓他又道:「你已經把絕刀幹掉兩次了?」

  「嗯。」聶小無很乖巧很文靜的點了點頭。

  小菜疑惑道:「你才二十七級,怎麼把絕刀幹掉的?」

  聶小無抿嘴一笑,道:「你多久沒見我了?我前不久已經三十三級了,不過殺絕刀時被他掛了一次,現在三十二。不過級別不是主要問題,你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

  小菜想了想,彈個響指道:「對了,我差點忘了你的技能,你好像是調毒師,這陣子一直在練是吧?怎麼,調配出很厲害的毒藥了嗎?」

  聶小無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那些毒藥是我師父傳授技能時給的,一共只有四人份的量,用一次少一次,現在還剩兩人份。」

  小菜鬆了口氣,笑道:「還好,要是讓你們這些調毒師太快作出厲害的毒藥,我們就不用混了。」

  司南聽出聶小無是調毒師,不禁想起當初曾說要收徒的那個綠衣NPC小楚,頓時一陣後悔:如果他當初上去拜師,會不會現在也能用毒了?

  不過這時候想什麼都已經晚了。

  司南和小菜說了一聲後退出遊戲上論壇看帖子,果然如他所料論壇第一頁就掛著醒目的標題:絕刀街頭遇刺!!兇手竟似天劍!!

  看完帖子後再度登入遊戲,司南自然不會認為天劍會抽風的和絕刀同歸於盡,就算他們有什麼矛盾,也大可關上門自己解決,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表演。

  那個「天劍」,是聶小無。

  雖然常被小菜一口一個菜鳥的叫,司南並非對遊戲完全不瞭解,他也知道這是易容術造成的,不過這麼惟妙惟肖的裝扮,還是讓他大吃了一驚。

  重新出現在小菜的屋子裏,司南忍不住偷偷打量聶小無纖瘦的身材,想不出她是怎麼假扮成高大的天劍的。

  對方畢竟是女孩子,他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盯著不放,但越偷瞧他就越不敢相信。

  由於已經知道聶小無會易容術,司南總是忍不住想:她現在這張臉真的是她真實的樣子嗎?

  過了一會兒全身金光閃閃的高蹈闖進來,他的聖衣已經修補好了:「我回來了……啊,小無你來了?」他大笑著上千擁抱了一下聶小無,擁抱的力度讓司南很懷疑他是否在趁機佔便宜揩油。

  高蹈特地回來看看後就向小菜詢問了杭州城外適合升級的地點,閑不住的跑去了,小無也在確認他們無恙後翩然離去,流浪不久後下線,屋子裏只剩下小菜和司南。

  「喂,你昨天說要對付絕刀,沒忘記吧?」小菜將蓋在臉上的江湖日報掀開,瞥著司南。

  司南鬱悶道:「你還沒忘記啊?」其實他只是一時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才會放下大話,事實上他今天就有點後悔了。

  他不是豪氣沖天的俊傑,做不到怒斬仇人頭這麼瀟灑。

  小菜笑道:「怎麼可能忘記?我要是忘了,你也會跟著假裝忘記吧?別找借口推托,說說你要怎麼做吧?受這麼重的傷,要是不討回來,我會很不甘心。」

  司南誠懇道:「對不住,昨天我是有點失去理智了,今天想想便後悔,絕刀睚 必報,我若是也一樣,豈不落了個下乘?」呀,他這人真是越來越心胸寬廣了啊。

  小菜眨了眨眼,道:「切,表跟我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這種屁話,你純粹就是懶。可是我提醒你,你要是不削弱他,他繼續來找你的麻煩,豈不是很討厭?」

  小菜這話可謂一語中的,司南並不是完全沒脾氣,昨天被殺得狼狽不堪時他曾經很憤怒,可是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要報複絕刀這件事,在實際操作上有很大的困難。

  首先,想要掛掉絕刀,必須找到他落單或者身邊的人比較少的時機,這個時機不是那麼容易碰上的,除非他願意犧牲練級時間整天跟蹤著絕刀,跟蹤其實是一種很枯燥的工作,如果沒有強烈的慾望作動力,司南自認為很難做得來。其次,絕刀並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有整個天劍山莊,雖然他和天劍之間好像有些不合的苗頭,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已經反目了,如果真心要打對付絕刀的主意,就必須提前把天劍考慮進去。

  假如他將今後的時間都放到了這方面,未必不能成功的顛覆天劍山莊,可是那又有什麼意思?他玩這個遊戲,難道僅僅是為了琢磨怎麼給別人搞破壞嗎?

  司南伸了懶腰,笑道:「必要的準備是一定要做的,等事發之際不至於像昨天那樣被殺得那麼狼狽,不過老實說,我是不太願意主動算計和對付別人的。」他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遊戲,我為什麼要因為別人強行改變自己?」生氣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他也許偶爾會被激怒,可是一旦冷靜下來,他就會停止對自己的虐待。

  小菜愣了愣,旋即釋然道:「去你的,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對人動手了,這樣吧,絕刀對付我們可能真是他自己的主意,我給天劍發了信,昨天和今天他都不在遊戲裏,等他上線後我再探探他的口風,如果昨天的事是他默許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小無最擅長騙人,我可以求他探查一下天劍山莊內部的情況……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閑著無聊的時候,司南就拿出材料工具在屋裏聯繫烹飪技能,半日後,流浪傷癒離開,兩日後,司南的傷已然痊癒。意外的是,小菜也是重傷,此時卻還未完全恢複。

  天劍在昨日上線,給小菜的回複是:「很抱歉,我會盡量約束絕刀」這類不痛不癢的外交辭令,兩人商議一下決定暫時不去管他,今後見機行事。

  「為什麼你傷好得這麼快?」小菜鬱悶道,活動一下差不多生鏽的手腳,推開房門,道:「走吧,我帶你去領取擴充手鐲空間任務。」

  司南不太放心的看他一眼:「你的傷沒事吧?」

  小菜笑道:「就還有一些沒好,已經不妨礙活動,只要不是劇烈的打鬥就沒問題。」

  杭州城的街道非常繞,不像北方城市那樣格局方正,但小菜居然將路線記得清清楚楚,拐了不知多少道彎後抵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百曉生居所。」小菜一邊介紹一邊推門,司南心道我從前怎麼不知道百曉生有這功能,不過想起他一共也沒有來鑒定師這裏幾次,於是就沒有說話。

  小菜路上已經給司南介紹了手鐲擴充任務,這任務一共分三個檔次,第一檔次是擴大至四十格,更高一級是六十格,最高檔次是擴大至八十格,每個檔次都有一個難易範圍,越高檔得到的任務就越困難,做這任務失敗之後系統會有記錄,下一次再來時,不管接哪個檔次的任務,完成後都會在你應得的空間數目上減五,故而小菜一路上一直叮囑他謹慎量力而為,這任務若是失敗一次就意味著在儲物空間上永遠比人少上五格。

  司南聽小菜說得凶險,不由好奇問道:「你當初接的是哪個檔次的任務?」

  小菜十分驕傲的揚起下巴:「八十格的!」

  司南瞅他一眼道:「成功了?看來這任務也不怎麼難嘛。」

  小菜撇撇嘴道:「你也不問問我花了多少代價才成功,我為什麼無緣無故去闖七殺谷?總不會是自己活膩了嫌等級太高吧?」

  哦!司南恍然。

  由於小菜金玉良言在前,在百曉生拿出三個信封讓司南選擇時,他很謹慎的只選擇了封皮上寫著四十的那隻,道謝之後拆開來,卻見字條上龍飛鳳舞的一行草書:前往杏花村教導七名江湖新秀。

  杏花村在哪裏?這個問題不難,只消上論壇發個帖子,總會有人知道的,可是教導七名江湖新秀又是什麼意思?

  司南大致猜出這是要他帶新人升級,可是如何帶?升到多少級?這些他一點頭緒都沒有。拿著字條向百曉生請教,卻見後者輕哼了一聲,看都懶得看他,自顧自轉過身去。

  小菜低聲指點他:「有錢能使鬼推磨。」

  司南無語了一會,感慨這年頭連NPC也這麼銅臭,還是老老實實的送上了五十兩白銀,那百曉生眼角餘光瞟見銀子,立即換了張面孔,盡職盡責的給司南解釋:完成任務方式是組隊帶新人升級,只要是十級以下的新人都可以,一直帶到二十級,可以一次完成,也可以分多次進行,不過有時間限制,那便是必須在十天以內回來交任務,否則以失敗論處。末了還詳盡指點出杏花村所在位置。

  當司南孤身一人來到杏花村裏時,不由感慨地想起一個多月前自己還是靠著小菜他們帶升級打混,卻不料今日換他來帶別人升級。

  十天帶七個人,司南衡量了一下,覺得這不算困難,當初的小菜兩天帶他升二十級的時候,還不如他現在厲害呢。

  不過一個一個帶未免有些麻煩,司南決定一次組隊帶他三四個。

  江湖裏的村落有新手村和普通村落,這杏花村就是新手村之一,當初司南剛剛收到小菜寄來的錢就離開了,現在連自己出生的村子叫什麼名字都不太能想起來。

  可是別的玩家不像他一樣背後有先進來的高手支持著,不少人都是遵循在新手村老老實實升級掙錢等能拜師了才進城的大眾路線進行的。

  司南穿一身合體整潔的衣裳出現在杏花村裏,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在清一色的新手布衣當中,他這身比較普通的衣服也體現出了鶴立雞群的效果。

  司南原本還在煩惱該怎麼找新人組隊,畢竟站村頭吆喝這事是在太傻了,可他還什麼都沒做,一票布衣就將他包圍起來,再之後,司南就覺得身邊好像圍了上萬隻鴨子……

  誰說只有女人是五百隻鴨子的?男人有時候也可以是的。

  進村之前司南擔心不能順利找到讓自己帶的新人,進村之後司南覺得新人實在太多了……

  司南狼狽的閃身跳出包圍圈,隨手點了四個人:「你,你,你,你,組隊跟我來。」建立一個隊伍連發四個邀請入隊申請後轉身就走,再不管身後的叫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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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4: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民主與專制

  司南隨手組進來的四個人是三男一女,分別叫給點陽光、出師表、小寶和夏蟲語冰,其中夏蟲語冰是女孩子。

  走到了村外後司南瞧了一下自己的隊友,看起來都不是很起眼,沒太多特色,其中小寶看起來小一些,大概十八歲左右,夏蟲語冰的外貌頂多算中等稍微偏上,約摸有二十歲,出師表和給點陽光都比他稍大一兩歲。

  司南這是頭一次在組隊中擔任隊長,一時間不太清楚應該怎麼做,停下來想了一會,他問給點陽光:「你們幾個都是多少級?」

  四人分別報了資料,出師表和小寶是8級,夏蟲語冰6級外,但給點陽光已經達到了十一級,超出了司南的任務要求。

  不過司南也沒把他踢出隊伍,畢竟是他主動將人加進來的,假如只是因為對自己任務沒有作用而將之驅逐,那未免也太功利了一些。

  粗暴的拒絕是一種很讓人難堪的行為,司南心道也不過就是多帶一個人,算不了什麼,便開口道:「你們介紹一下附近怪物比較厲害的地方,我會盡快將你們帶上二十級,對了,你們這幾天都上吧?」

  四人都說沒問題,給點陽光幫司南指了個方向,猶豫道:「村子西面樹林裏的怪是二十級左右的,我沒有深入。」他才進入遊戲不久,還沒上論壇,也就不清楚司南到底有多少實力,為保險起見,他沒有說出自己無意中發現的一個非常適合升級的峽谷。

  司南點點頭,示意他們跟著來,一行五人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森林,看著司南一路漫不經心的揮劍將從二十級到三十級到不知道多少級的野獸斬成兩段甚至數段,陽光等人才明白自己無意間碰上了一個一流高手。

  雖然小心護航,一直殺到了四十級怪物區都沒人掛掉,不過身為隊長的司南還是有點鬱悶,第一次和陌生人組隊,他發現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面臨過的問題:戰利品分配。

  從前和人組隊,司南從來沒有為這方面為難過,因為他以前的隊友都很照顧他,小菜千江君不見不用說了,他們簡直就是倒貼錢倒貼時間幫他升級買裝備,隨意亦是給與他很多,不僅為了帶他升級不慎掛了一次,還眼都不眨一下的將屬性良好的軟甲贈給他,流浪甚至差點將做海龜任務換來的唯一一個拜師機會讓他使用,將獎勵換成藥物後還將三分之二給了他和小菜。

  至於在王陵中,所有人都表現出了一致的團結,依靠彼此之間的協作幸運的保全性命逃了出來。

  所以司南幾乎忘記了,網游中隊友之間爭奪戰利品這個最尋常最普遍的現象。

  他以前雖然也玩過一些遊戲,但是沒一個玩得長久,一開始幾乎都是小菜他們幫忙帶升級,和別人組隊的機會少之又少,所以雖然見識過這種現象,但畢竟印象不深。

  可是,司南知道,從今天之後,他無法忽視這個問題了。

  新人所能掌握的最實用技能是採集術,即在怪物屍體上獲取材料,賣給NPC或者自己留用,司南這個隊伍中,除了出師表,其餘三人都會這門技術。

  不過這也造成了司南每一次殺掉怪物後,他們都會爭先恐後的將魔爪伸向怪物屍體,搾取剩餘價值,有時候甚至還因為搶一具屍體而發生口角。

  誰說女子不如男?

  啊呸!那是萬惡的舊社會!

  司南一邊在心裏感慨著,一邊鬱悶的瞅著第二十三次吵起來的給點陽光和夏蟲語冰,因為他們爭搶戰利品及吵架,將升級的速度拖慢不少,司南很懷疑,如果以後都是這樣,他有可能真的無法完成任務。

  拿出隊長的權威制止他們嗎?

  才起了這個念頭,司南立刻否決。

  雖然他帶這些人升級,但是卻是為了自己的實惠,沒有資格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頤指氣使,在他看來,他通過帶他們升級來完成任務,這是一場彼此有利的交易,平等的交易。

  可是交易進行時的氣氛讓他很不愉快。

  司南歎了口氣,道:「我有點事先下,待會上來。」

  他說完便在原地下線,四人面面相覷,給點陽光頭一個叫起來:「都是你這個女人的錯,司南老大被你氣走了。」

  夏蟲語冰憤怒的瞪著他:「怎麼光說我?你剛才聲音也不小嘛!」

  出師表此時也表現得很煩躁:「你們兩個全都有份,誰都別賴誰……媽的,你們都會採集術,就我不會。」

  小寶委屈的別別嘴:「東西都差不多被他們兩個給佔了,我就得了幾塊殘破的皮和一些肉。」

  夏蟲語冰不屑的瞥他一眼,道:「那是你太笨!」

  小寶一聽漲紅了臉,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出師表張口主持公道:「語冰,你怎麼這麼說話?」

  夏蟲語冰橫了他一眼,道:「我說話怎麼了?」她話音未落,林中傳來野獸的叫聲,四人聽聞臉色大變,這才想起他們幾個就在高級怪物區域裏,而將他們一路平安帶到這裏的人已經不負責任的離開了。

  給點陽光罵道:「那小子不會存心玩我們吧?我操他……你們幹什麼都看著我?」罵到一半她發現其餘三人的眼神不對勁,扭頭一看,發現就在他身後,也就是司南剛剛下線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

  司南暗暗歎了口氣,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忘記這裏對你們來說還很危險,我先把你們送出森林。」他摘下頭盔的瞬間就想起了這件事,迫於責任感又匆匆上線,卻不料正好聽見給點陽光的話。

  算了,畢竟他有錯在先,沒有考慮周詳就丟下他們,讓他們虛驚一場。司南這麼對自己說,不動聲色地容忍下來。

  司南遵守自己的諾言將四人帶回杏花村,此時也差不多該下線了,於是告訴四人自己明天八點上來,西面村口集合。

  下得線來,將小菜扒拉出遊戲,司南苦惱的和他說了自己面臨的問題,並請教該如何解決。

  小菜曬笑道:「說你是菜鳥還不信?遊戲裏這種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奇怪的?」他想了想繼續道:「一般來說,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一些有經驗的玩家都會在遊戲初期找到能夠相會配合促進的隊友長期合作,形成固定的隊伍,也有在進入遊戲前就認識的,這樣彼此間比較好說話,再不然就是幹脆不組隊,自己一個人混。不過照我說,你今天碰到這幾個人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大問題,要知道他們是靠你混的,你只要拿出威嚴就好。」

  威嚴?話說回來他有那玩意麼?司南無奈的歎口氣,說出自己的觀點:「我畢竟是為了任務才帶他們升級的,我覺得大家彼此之間應該是平等的關係,我沒有資格去命令他們。」

  「這就是觀念問題了。你應該這麼想……」小菜一笑,伸出手掌,緩慢收攏成拳,最後做了個握緊的動作,「一個團體,必須有它的核心靈魂,否則就是一灘各自為政的散沙,隊伍裏總要有個領頭說話的,這裏面就你等級武功最高,而且不貪圖那點小利益,由你來作相對公正的專制決定,怎麼也比他們民主的掐成一團好…… 對了,你沒告訴他們你是為了任務帶升級吧?嗯,沒告訴就好,以後也不要說,這樣會讓你一直處在一個有利的主動地位上。」

  說完小菜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也算你這次人品比較詭異,抽到不得不和陌生玩家打交道的任務。」

  司南鬱悶道:「要是換你接了這個任務,你會怎麼做?」

  小菜晃一下依然緊握的拳頭,傲然道:「換了我就會在一開始拔出劍,警告他們乖乖聽指揮,誰不老實,我就幹掉他!」有的時候,拳頭是最終的真理。

  就這麼簡單。

  次日,司南八點鐘準時上線,不是很意外的發現夏蟲語冰和出師表還沒到,他只能無奈的讓小寶及給點陽光陪他等一會,好在沒等多久這兩人就來了,可惜他們還帶了三個人,夏蟲語冰帶著一個英俊的青年,而出師表亦帶著兩個看起來沒啥戰鬥力的家夥。

  說白了,就是看司南這棵大樹好乘涼,還沒什麼脾氣,便打算盡可能多佔便宜蹭經驗。

  司南暗暗歎了口氣,道:「人來齊了,出發之前我希望能先說一些事……」他沉默一會,道,「昨天大家因為戰利品分配的問題有點矛盾,這樣很耽誤練級速度,所以今天所有人的行動聽我的指揮……對了,有幾個人會採集技能?」

  除了夏蟲語冰,小寶和給點陽光,出師表帶來的那兩個人猶豫一下上前半步。

  司南忍不住又歎口氣。

  夏蟲語冰帶來的青年叫萬水千山,出師表帶來的那兩個則叫做隆中對和五丈原,讓司南忍不住猜測這仨是否為臥龍FANS。

  拋開雜念,司南正色道:「既然大家在一個隊伍裏,我希望不要發生爭執,所以採集到的材料都交給我,由我來分配,如果有不同意見的,現在退出還不遲。」他的態度很明朗:要麼聽話,要麼滾蛋,他不希望今天也和昨天一樣過得不愉快。

  說完,他平靜的看著面前七人,過了一會兒才道:「沒有人反對的話,我們就出發吧。」

  今天,他們的目的地不再是森林深處,而是去給點陽光在出師表到來之前提出的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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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4: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人心各有私

  萬水千山九級,隆中對五丈原分別是7級和8級,也都算符合司南的任務要求,所以雖然多三個分經驗的,司南也沒怎麼不愉快,不過倒是給點陽光一路板著臉,滿腹不喜。

  他之所以和司南說出自己發現的升級寶地,是以為司南會不等那兩個遲到家夥,先帶他和小寶去升級,現在不僅要和夏蟲語冰及出師表分享經驗,還多出三個吃經驗的,這叫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雖說幾乎所有的怪物都是司南一個人殺的,他給點陽光也不過只是蹭經驗的人之一,但是人的心理有時候十分微妙,會在不知不覺之間給自己和他人及環境劃下界限,而現在被給點陽光劃在界線之內的,就是這些經驗值。

  司南自然不曉得給點陽光的心思,今天的隊伍明顯比昨天有秩序了很多,效率也提高了不少,這讓他很開心。

  走到峽谷前,司南將剛才統一收上來的物品分成七份,有些數量不足的用別的等價材料補充,交給七個人,笑道:「為了防止有什麼天災人禍發生,我會每隔一段時間分一次材料,現在我們進去吧,都跟在我身後,小心點。」

  峽谷裏的怪物最高的也不過只有三十七八級,對司南來說很容易就解決了,加上他的劍法委實攻擊驚人,半個小時就料理幹淨了上百隻怪物。

  夏蟲語冰等人還好,畢竟他們昨天已經見識了司南的實力,今天才加入的萬水千山和隆中對五丈原卻看得目瞪口呆,休息的時候,隆中對湊過來問:「司南老大,你加的是哪個門派啊?」

  司南微微一笑,道:「我先再加一條規矩,誰都不准這麼叫我,否則我會不客氣的把你們踢出隊伍……我沒有門派,我的武功是通過任務獲得的。」說著他拉出屬性面板,瞅一眼上面的師門一欄,接著選擇了叛門。

  橫豎已經教訓完了絕刀,他可不想繼續留在南宮世家。

  置於叛門懲罰……橫豎他在南宮家沒學到過什麼東西,叛了也沒損失。

  隆中對這時發揮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什麼任務?」一旁的五丈原趕緊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刨根究底。

  遊戲裏一些獨門武功、獨家任務訊息,可以說是玩家最大的隱私,玩久成精的人都會很默契的不去觸碰這個敏感的問題,不過顯然這個隆中對是一個比司南還菜鳥的菜鳥,所以才會問得如此毫無顧忌。

  司南顧左右而言他:「大家站得集中一點,一會怪物有可能在這附近刷出來。」別的問題倒沒什麼,這個問題他實在不能答,因為七殺谷同時也是小菜的師門,這個秘密並不獨屬於他,更何況,那裏並不是什麼容易去的地方。

  隆中對碰了個軟釘子,悶悶的應聲,給點陽光卻不經意流露出少許嘲弄的表情。

  好在除了司南外無人看見,否則怕又是一場爭吵。

  接下來的幾天,所有人都在這裏度過,偶爾回村子購買藥品,司南的劍壞了幾次,頭一次把劍用壞的時候,陽光等人再一次對他驚為天人。

  給點陽光第四天就升上了二十級,卻沒有離開,司南不以為意,夏蟲語冰冷嘲了兩句後也不再多言。其餘眾人第六天早上達成目標,司南將他們送回村子,打算尋找最後一個目標,轉了一圈後發現給點陽光居然還沒走,不由好奇道:「你有事?」

  給點陽光熱切的看著司南:「司南老大,我以後能不能跟著你混?」司南帶他們升級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到論壇上搜索司南這個人,看完帖子才曉得自己的隊長是如此牛X的人物,不僅自己本身牛X,身邊的朋友還一個比一個牛X,便暗下決心一定要繼續靠著這棵好乘涼的大樹。

  司南一愣,沒有說話。

  給點陽光見司南不語,急道:「老大,我保證不會拖你後腿,我會練好了武功再跟著你混的。現在你給我留個聯繫方式就好。」說著他拿出名帖,要和司南互加好友。

  司南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將他拿著名帖的手推了回去:「抱歉,你想聽實話嗎?」

  給點陽光哭喪著臉,道:「老大,你不還在記恨我那天罵你吧?我不是故意的……」

  司南擺擺手打斷他道:「那件事我沒有放在心上,我只是單純不喜歡你的為人,網絡是一個限制很小的地方,很多人都少了顧忌,從而展示出更真實的一面,你的性格和我相差很遠,我有預感,我們不會相處愉快,既然知道今後會發生矛盾,不入一開始就不要接近。」

  他真誠的看著給點陽光:「如果這些話讓你不愉快,我很抱歉,有些東西也許你不在乎,可是我很看重,對不起。」他微一點頭,側身瞧了眼村頭茅屋陰影處,「你們幾個不用藏了,都出來吧。」

  片刻後,屋簷下走出兩個人,是出師表和他的朋友,他們其實也抱著和給點陽光一樣的念頭,只是見給點陽光不肯走,便偷偷繞到一旁看情況。

  司南笑道:「如果剛才那些話也讓你們不愉快,我同樣道歉,加好友就不必了,我帶你們升級也不是沒有私心,我是為了任務,遊戲裏空間很大,讓我們相忘於江湖吧。」其實對於他們的私心,他能夠理解,這世上誰不自私?只是所表現出來的方式和慾望大小不容罷了,就好比他不告訴隆中對自己獲得劍法的過程,其中也未嘗沒有私心存在。為了今後遊戲的便利多爭取利益,這完全無可厚非,只是他們這樣地性格如果今後相處起來,可能會造成更大的不愉快,倒不如現在就分道揚鑣。

  說罷,他走進不遠處的傳送陣,回到廬州城裏。

  任務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是還剩下四天多的時間,只差一個人,所以司南很有信心能按時達成,至於現在回到城裏,是為了去武器店買些鐵劍,他準備的劍已經在與絕刀部下的惡戰和這幾天的消耗中用光了。

  這麼一直買劍來替換也不是辦法,司南歎了口氣,盤算著要不要設法弄一把堅固的寶劍,不需要鋒利得可以吹毛斷髮,只要能讓他一直用著不損壞就好了。

  可是好劍豈是那麼容易弄的?君不見混那麼久,也不過依靠著小菜的關係從月落烏啼那裏獲得一把好劍,結束了他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悲苦生涯。

  說起月落烏啼,司南不由想起來了,她的幫派明月幾時好像就在這個城市裏呢。

  橫豎時間還很充裕,司南決定先在廬州城裏逛逛。

  自然,司南的人品沒有好到想曹操曹操便出現在眼前的程度,不過他卻看見了一個很意外的人:破軍。

  這也多虧了破軍喜歡穿紅裳,加上容貌姣好氣質獨特,不論在哪裏都是吸引眼球的發光體,司南就是順著身旁一個男性玩家呆滯的目光才發現她的。

  司南記得破軍的幫派好像解散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看見破軍,司南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想了想還是放棄,畢竟他們其實沒多少交情,不過當他看見破軍身後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後,便打消了就此離開的念頭。

  那個人是繡線,當初破軍辛苦萬分請來醫術強悍的NPC小楚所救的繡線,與另一個男性玩家共同獲得情侶武功卻為了各自利益爭吵不休的繡線,她此時正站在一個不太起眼的地方,神色不是很友好的看著破軍。

  繡線站的位置比較巧妙,很容易讓人忽略,司南也是不小心瞧見的,而破軍自然沒有看見她,破軍向城外走,而繡線遠遠的在後頭綴著,司南微微皺眉:她打算幹什麼?

  好奇心發作,司南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破軍一路向郊外走,大概說要去升級,她完全沒有覺察到身後有人跟蹤,而作為跟蹤者的繡線亦不知曉自己被人盯上了,司南一邊走一邊暗笑:這是否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不可否認,當黃雀的感覺滿爽的。^^

  破軍上了城外山坡,司南自然也跟隨上去,走到山道上他陡然警覺:他在繡線後頭當黃雀,是否會有別人把他當成了那只愚蠢的螳螂在跟蹤呢?

  司南條件反射的回頭搜尋,見身後道路一片寂靜,顯然是他自己無端的神經過敏。

  再轉過頭時,司南鬱悶的發現,他把人給跟丟了。

  司南倒不擔心自己被繡線發覺跟蹤,只要他死不認賬對方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看目標消失,司南加快速度朝前奔去。順著蜿蜒山道,快行至山頂時聽見繡線的聲音,他得意一笑,放慢腳步,藉著岩石遮擋身子,從縫隙裏看清楚了山頂情形。

  繡線正在和破軍爭吵,更確切的說,只是她單方面在發洩怨氣,破軍背靠在山崖邊一棵樹上,神色木然。

  司南聽了一會兒,瞭解了個大概,原來破軍他們離開大理後來到廬州,月落烏啼的幫派明月幾時也正好在壯大勢力,不過月落烏啼不像快刀會那樣用暴力逼迫,她直接找上了破軍,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讓破軍明白牽機閣沒有未來可言,心甘情願的解散,解散幫會後月落烏啼直接邀請破軍加入明月幾時,但除了破軍和那個曾向小菜挑戰的曉峰,原牽機閣幫眾一個都沒能加入明月幾時。

  繡線後來曾找上月落烏啼要求加入明月幾時,卻被斷然拒絕,她疑心是破軍說她壞話,在月落面前挑撥離間,便對破軍懷恨在心。

  良久,破軍終於開口:「你們一共有幾個人?」司南一驚,這才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趕緊換了個方位躲藏,讓後來上山的人不至於看到自己。

  原來繡線並不僅僅想罵一頓破軍,她還要殺人。

  司南忍不住一陣心涼:在不久之前,她們還是同一個幫派的,繡線受了內傷,破軍想方設法求醫術方面頂尖的NPC出手相救,可是如今,繡線卻要殺破軍,看著她的目光好似仇敵。

  即便他這個旁觀者也不由得覺得心涼,身為當事人的破軍呢?她的心會不會寒冷得好似冬天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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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5: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相煎何太急

  破軍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半點神色波動都沒有,好像她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司南還記得,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好像看見了活生生從武俠小說裏走出來的女子,颯爽的英氣和生動的嫵媚天衣無縫的糅合起來,揉合成一個火一樣鮮豔的破軍。

  可是如今,她看起來像一座雕塑。

  司南不知道她是否在難過,但至少,他為她難過。

  破軍凝結的面孔上終於出現一絲鬆動,她歎了口氣,道:「要打就來吧。」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繡線,神色複雜,有無奈,有不忍,有失望,還有一點點的哀傷,「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沒有和月落說過有關你的事。」

  繡線冷笑起來:「誰信你的鬼話?」她拔出劍,這把劍以及配合的武功都叫做情劍,和意刀一併是任務武功,當初為了幫她做這個任務,破軍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心力和時間,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記得。

  繡線才要出手,忽然聽見一聲歎息,接著有人道:「我信。」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她回頭看去,見司南姿態悠閑的從幾塊岩石後站立起來,輕飄飄的躍上山頂。

  司南和小菜跟隨破軍前往牽機閣所在地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所以繡線還不至於忘記司南的模樣,只是她素來沒有上論壇的習慣,所以不曉得司南的利害,只道他不自量力,妄想英雄救美:「你算什麼東西?」

  司南這是第二次管破軍的閑事了,第一次那是被小菜陷害,這一次他卻主動站了出來,並且一點都沒覺得麻煩。

  走到破軍身旁,司南主動衝她笑了一下,破軍略一愣神,也還報一笑,道:「多謝。」她展開笑顏之際,又恢複了幾分昔日的風采。

  她這一句多謝,是衝著司南那句「我信」說的,司南瞧一眼殺氣騰騰的五個人,笑道:「需不需要幫忙?」山頂風大,吹得人衣衫飛起,司南看破軍就站在山崖邊上,很擔心她會一時站不穩跌下去。

  破軍衡量了一下敵我強弱,自忖沒有把握以一敵五,又對司南笑了一下:「又要再次麻煩你了。」

  繡線身旁一個男子仔細盯著司南看了很久,忽然面色大邊,低頭對繡線附耳說了幾句話,兩人好像爭執了一會兒,最後繡線惡狠狠的瞪了司南一眼,道:「我遲早會教訓你。」

  說罷五人下山去了。

  司南嘴角抽了一下,目送繡線走遠後才鬱悶道:「什麼遲早會教訓我?你說這話不是存心勾搭我拔劍麼?好在我定力夠,不然就真忍不住把你掛在這裏了。」

  聽見他抱怨,破軍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司南看破軍一眼,忍不住也露出笑容:「不好意思,我剛才看她跟著你,有點好奇,就一路尾隨過來了。」

  破軍很大方的表示不在意:「我倒要謝謝你這一跟,如果不是你,我就真的必須和她動手了。」雖說繡線已經單方面和她反目,但是要她對繡線出手,還是會心裏面難過。

  司南皺眉看了看四周,道:「這附近沒有怪,你到這裏來做什麼?」才問完他猛然醒起破軍可能在做任務,連忙補救道:「我就隨口一問,你要是不方便就不說。」

  破軍搖搖頭,颯然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她倚樹坐下,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半屈,姿態雖然不夠幽雅,卻十分的隨意灑脫,「我早知道繡線在跟蹤我,便特地引她過來,要談話要殺人,這裏都很適合。」

  司南一驚,問道:「你知道她要殺你,還特地引她來?」她未免也太過大膽自負。

  破軍聳了聳肩,無奈笑道:「那又怎麼樣?我不給她這個機會,她遲早會另找時機,不過這麼一來,我真是輸給月落了。」她露出一個苦笑。

  這又幹月落什麼事?司南好奇的追問下去,破軍心情不好,司南這麼一問正好給了她一個倒苦水的機會,於是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一起說了。

  原來當日破軍解散牽機閣後就要獨自離去,卻被月落一把攔住,請求她加入明月幾時,但她怎麼可能願意?於是月落在拒絕繡線的入幫請求後,和她打了一個賭,賭的就是假如只有她加入明月幾時,在半個月內,繡線一定設法來殺她,假如破軍贏了,那麼月落不僅會讓她離開幫派,還會在她想建幫的時候提供地盤資金,但假如月落贏了,破軍就必須留在她的幫派內。

  司南聽後忍不住道:「這個對你未免也太不利了,月落烏啼是一幫之主,她只要想贏,隨便挑唆收買一下,你不就輸定了?」

  破軍笑道:「這個賭約對雙方的要求就是月落不能在暗中推波助瀾,而我在這些天內必須正常上線,如果有一方違背,那麼就算她輸了。」

  司南冷笑道:「這麼約束還是不公平,你上不上線,只要有人加你的好友就能知道,她是否弄鬼,卻不可能直觀的看出,不管怎麼算,她還是有贏無輸。」

  破軍歎了口氣,道:「她不是那樣的人,這個賭約,賭的是繡線的為人,其實當初立約的時候,我就已經隱約感覺到,我可能會輸,只是我依然想要相信一次。」她信錯了,所以她輸了,這沒什麼好說的。

  司南默然無語,他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破軍,倒是破軍說完後展顏一笑:「心情好多了,多謝你聽我說這麼久廢話。」司南自然表示沒關係,兩人一道下山,正走著,忽然腳下一沉,地面下陷,二人雙雙落入其中。

  白月光?

  司南頭一個便想到了擅長陷阱的白月光,才想到就立即推翻假設:不可能,白月光沒有理由算計他,更何況機關術並不是只有一個人能學。

  半空中無處借力,下落的瞬間,司南還有些慌亂無措,卻聽見身旁破軍冷笑一聲,揮動雙手,右手長袖飛出捲上陷阱旁凸起的石頭,左手長袖捲上了司南的腰。

  司南只覺得腰上一緊,然後整個人似騰雲駕霧般的給拉上了陷阱旁,司南回頭看一眼已經整個暴露出來的陷阱,見底下倒插著森森白刃,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這才完全安下心來:白月光的陷阱不會如此粗糙簡陋。

  破軍盯著半山腰一叢亂石,朗聲道:「繡線,你出來吧,既然有心要掛掉我,為什麼不幹幹脆脆打上一場?」

  她話音未落,繡線便從亂石後走了出來,她身邊還有七八個人,顯然是又來了幫手。

  破軍微微仰頭,看了一下明淨的天色,低聲道:「這回可能真的要勞動你出手了。」

  司南微笑道:「勞動不敢當,為美女效命是男人的義務。」

  破軍忍不住笑了一下,再一次深深看向繡線,道:「我記得,你是在我剛剛成立幫會時就加入的,那個時候,我還很有野心,想要建成全江湖最大的幫派……可惜現在什麼都不剩下。」幫會沒有剩下,情誼也沒有剩下。

  她懷念的語氣略微勾起了繡線的記憶,默默然不發一語,良久才道:「大家原本都是一起的,你為什麼在背後中傷我?」

  破軍揚了揚眉毛,道:「我早已說過,我從來沒有和月落說過你的不是,相處那麼長時間,你也該知道我的為人,為何不信?」

  繡線咬了咬嘴唇,搖頭道:「不是你還能是誰?只因為幾句話就讓月落拒我於門外,除了你,誰當得起她這麼看重?」她倒也不是沒進入明月幾時就會死去,只是被拒絕這件事對她而言是一種難以釋懷的屈辱,她忍不得這口氣。

  破軍忽然燦爛的笑開來:「今天這一戰,始終難以避免,那就打吧!」她才說完,身子已向前飛出,雙袖好似吹了氣一般鼓漲起來,似是有生命一般襲向繡線。

  繡線沒料到她說動手就動手,拔劍慢了一步,被破軍的長袖掃著肩膀,頓時肩臂麻木,幾乎連劍也要拿不住。

  破軍畢竟是破軍,雖然她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動手,但一旦明白事情沒有轉圜餘地,不得不出手的時候,她的動作比誰都快,下手比誰都狠,並且頭一招便打向敵人中主事的繡線。

  司南雖然好先發制人搶得先機,可竟也比破軍慢了一拍,破軍一招得手後,他的劍才緊跟著刺上繡線身旁那個在山頂上勸繡線離開的男子。

  甫一交手,司南便明白,這個人才是幾人中武功最強的,繡線雖然殺破軍隊伍的領頭,卻並不意味著武功上她是最強。

  又交換了幾招,司南衡量一下,估計這人差不多有接近千江那個水準,千江雖然為了幫派事務多日不曾專心武功,可畢竟其人基礎極好,放在江湖上依然能算得上一流高手,只是在小菜君不見這等變態面前被欺淩得很是淒慘。

  司南當日也是層蹂躪千江的「變態」之一,此時自然是有勝無敗,為了能騰出手來幫破軍對付其他人,司南也顧不得什麼狠毒不狠毒了,哪裏陰損往哪裏刺,短短幾秒鐘,那人所有要害都被司南的劍尖指過一次,所幸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將要害都防守住了,不過身上還是留了幾道不太深的傷口。

  繡線的只要目標是破軍,所以除了被和司南糾纏上的一人之外,其餘七人都圍著破軍出手,繡線的武功原本就不是太弱,加上七個和她實力差不太多的,破軍陷入了艱難的苦戰之中。

  司南偷空瞄一眼破軍的情況,見八人合圍的圈子裏破軍好似舞蹈一般雙袖飛舞,不住地格擋向她身上招呼的兵刃,長袖與刀劍碰撞之時發出金石之聲,只見破軍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雖然一時半刻不至於落敗,但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破軍也知道自己不能支撐太久,但司南那邊卻一時間脫不開身,忽然停下旋舞似的動作,一袖護身,另一袖宛如洶湧潮水,襲向繡線,繡線拿劍來擋,卻忘記了破軍的袖功其實和月落的長鞭類似,是最擅長破解短兵器的,袖劍接觸,長袖將劍身捲了個正著,破軍手一抖將情劍奪了過來,與此同時,她露出空門的後背給劃下了一道刀痕。

  破軍悶哼一下,面上的神色有些森冷,卻沒回頭,長袖二度擊出,正中繡線腦門!繡線慘叫出聲,還沒等腦子裂開腦漿橫流的駭人景象出現,便化作了一道白光。

  白光從她的頭頂開始向下蔓延,那光景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聖潔,司南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白光映著破軍美麗的面孔,有一種冷酷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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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5: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微雨洗荊棘

  破軍殺死繡線後,向前奔了兩步,腳步有些踉蹌,後背傷口嚴重影響了她的動作,她雖然少了一個敵人,處境反而更加危險了。

  司南加緊了攻擊,眼看就要解決,卻不想他的對手喊了兩個名字,接著圍攻破軍的七人裏分出了兩個來幫他,剩下五個人不緊不慢的磨著已經受了傷的破軍。

  明朗的天色漸漸的變得有些暗,空氣裏的風夾著零零星星的濕意灑在肌膚上,破軍邊戰邊逃,被血浸濕的衣裳貼著她的背脊,顯出很優美的背部線條。

  破軍方纔的出手其實是不太明智的,司南雖然一時間被纏住,可是他的劍法是速戰速決的攻擊性武功,脫開身來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她只要能繼續堅守,就一定能等到司南過來援助,可是她沒有等到那一刻,而是以自身受傷為代價掛掉了繡線,這其中亦含有私人感情作祟的成分。

  接下來自然是司南幹掉了餘下幾人,由於破軍受傷,他的壓力重了些,結束戰鬥時,肩膀上也留下了血口。

  收拾好自己的傷口,司南走到破軍身邊,猶豫的看了一下她的被鮮血染透的後背,道:「你沒事吧?」

  破軍往嘴裏丟一顆藥,笑道:「我沒事,多謝你了,對了,還要麻煩你,我背上的傷自己弄不好,你幫我上藥吧。」說著她取出金瘡藥遞給司南。

  司南愣一下後迅速接過來,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不過人家女孩子都顯得那麼大方,他要是扭扭捏捏豈不是顯得他思想猥瑣?更何況只是給背傷上藥而已,又沒讓他幹別的什麼。

  極其輕巧又自認為絕對沒有多餘動作的給破軍上了藥,司南想叫她一同快些下山,免得繡線去而複返找更多的人來圍殺,但破軍卻出神地看著地面上的情劍,這把劍當初還是她親手取給繡線的,卻沒想到今日也是她親手從繡線手上奪走。

  司南彎腰撿起劍遞給破軍,他自己拿在手上的劍卻在這個時候很不給面子的碎掉了,破軍留意到司南尷尬的神色,微微一笑,沒有伸手去接劍:「你劍法很好,缺一把好劍相配可惜了,要是不嫌棄,這把劍你拿去用吧。」

  司南不是很堅決地推辭了一會,最後有點竊喜的把情劍收下了,他在撿起劍的時候已經順便的看了屬性:質地180,鋒銳100,劍術加成3%,雖說鋒銳屬性比較普通,但劍的質地和劍術加成的屬性絕對是處於遊戲中水準之上的行列,尤其是前者,對於時不時弄壞一把劍的司南還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零零星星的雨點有變得密集的趨勢,司南想了想,離開了遊戲。

  摘下頭盔,司南環視周圍,千江君不見還在遊戲裏,小菜卻在瀏覽論壇,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笑道:「怎麼?不玩了?」司南搖搖頭,將遇見破軍的事說了一遍,小菜吃了一驚,道:「啊,那個繡線弄錯人了,對月落說她壞話的人不是破軍,是我啊!」

  原來當日他與破軍在大力分別後,發現破軍一行人想要立足的城市是明月幾時所在的廬州城,於是提前給月落打了聲招呼,並提醒她破軍武功極好,人品方面除了有點急躁和太過護短之外沒有別的缺點,讓她想吸收的話趁早下手,於是才會出現月落找上破軍長談並打賭一事。之後月落又問牽機閣內其餘人如何,小菜將自己所見的詳情告知,讓她自行判斷。

  如今看來,月落判斷的結果是那些人不可取,而破軍,只不過是給小菜背了黑鍋,才遭今日之禍。

  司南哼了一聲,摸了摸肩膀,那是遊戲裏他受傷的地方:「居然是因為你白白打了一架。」

  小菜笑道:「冤有頭債有主,下次你瞧見那女的,大可讓她來找我算帳,難道我會怕她不成?對了,你拿了別人的劍,以後也要小心點,橫豎我現在沒事,要不要給你去當保鏢?」

  司南撇撇嘴,沒說什麼,戴上頭盔又上線了。

  遊戲裏的雨比剛才更大了些,綿綿密密的細雨飄飛交織著,撒在人身上有一種嬌慵的無力感,司南抬袖遮了一下頭頂,很有興致的從商店買了一把油紙傘,單手舉著,緩緩走近了傳送陣。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個杏花村,也就是司南任務指定的杏花村。

  司南慢悠悠的在村子裏晃蕩,等待肩膀上的傷癒合,看花林裏單薄的花瓣被雨水打濕,頗有些淒迷的意味。

  由於雨天視野不佳,遊戲裏的人少了不少,不過也有像司南這般喜歡體驗不同事物的人在雨中漫步,更有某酷哥站在村頭淋雨。

  傲然卓立在杏花村村口的人影吸引了司南的注意力,走近之後,司南看清了他的相貌,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個人就好像流川楓中國古裝真人版,如果這個人進遊戲沒有調整相貌的話,那麼由他去拍真人版灌籃高手,一定不會有流川命抱怨。

  英俊兼個性到了這種程度,司南連妒忌的心都省了,看他兩手空空一身新手裝,心說任務要求的最後一人就是他了。

  司南走上前,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叫什麼名字?」

  「荊棘。」那人的頭髮被雨水打濕,貼在清俊的面孔上,瞥一眼司南,冷淡的回答。

  「那……你多少級?」

  「1級。」

  司南笑道:「就是你了!」說罷向荊棘發出了組隊申請,在荊棘下意識的選擇同意後,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就走。

  荊棘用力掙了兩下沒掙開,他一個一級的人物如何能敵得過司南的力氣,在發現不可能後他也就放棄了,任由司南拉著走。

  司南剛才如果看論壇的話,就會知道一個剛剛傳開的令人震驚的消息:等級榜上天榜第四的高手荊棘毫無預警的在榜上消失了,據當時一直盯著榜的人親口敘述,荊棘的名字消失後,他立即將目光向下移,直到看完人榜最後一名也沒有再次找到這個名字,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荊棘的等級是一下子跌落了至少好幾級,而不是一級一級的往下降。

  還有人提出更大膽的猜測:荊棘自殺刪號了。

  他為什麼自殺?被人打敗?還是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對於種種猜測,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因為沒人認識荊棘。

  而這個人,現在就站在司南面前。

  司南不知道荊棘是什麼人,荊棘自然也不會無聊到把自己的過去抖出來,就這樣,司南無知無覺的帶著曾經的天榜第四高手,在無邊絲雨中,不言不語的升級。

  而糊裏糊塗被司南拉到升級地點的荊棘,一開始雙手環抱,冷冷的看著司南打怪,漸漸的,冷峻的目光裏多了些許玩味,最後他也拿出了劍,在那些被司南砍得半殘卻還沒死的怪物身上補上一下。

  下線前,司南和荊棘約了明天的上線時間,次日司南進入遊戲時,荊棘已經在遊戲裏了,此時雨已經停了,荊棘正在和一隻怪物戰鬥,他居然和三十級的怪物對上了,而且一時半刻間還沒有落入下風。

  司南有點震撼,昨天他雖然帶荊棘升了一會級,可要對抗三十級怪物那是絕不可能的,看荊棘現在的動作極有章法,居然好像是學過武功一般。

  司南看著荊棘,忍不住YY起來:這家夥會不會是小說裏那種在現實中會武功進入遊戲後一施展就被系統大嬸認可為自創武功並且獎勵多少多少級別之類的無敵玩家啊?

  自然,這純粹是司南的YY,遊戲裏是沒有自創武功這麼一說的,但看現在荊棘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和速度,絕對超過了二十級,可是以昨天升級的情況來看,如果這人的起始點是1級,絕對不能升到這麼高。

  莫非他被蒙了?

  看這荊棘的樣子,不像是會說謊的那種啊?而且以昨天荊棘所表現出來的力量,絕對是一級新人才有的柔弱,莫非昨晚他一直沒下線,堅持升級直到現在?不,也不可能……

  司南迷惑的看著荊棘:「你現在多少級?」

  「25。」頓了一下荊棘反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升級?」

  司南被25這個數字震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任務,我接了一個任務,要求帶7個新人升級,你是最後一個。」可是現在玩家日誌上只顯示司南完成了任務的七分之六,還處在拉荊棘組隊前的狀態。

  荊棘繼續和那隻怪物互毆,用有點想笑又強行忍住的眼神看司南一眼,道:「我不是新人。」他一劍刺死怪物,走過來拍拍呆立的司南的肩膀,宛如木雕泥塑般一直沒有鬆動過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菜鳥,我是從高級降到1級的。」說罷,他退出隊伍,撇下司南揚長而去。

  被玩弄了一把的司南再度回到杏花村尋找目標,這回他盤問得更仔細了些,看上一個面相老實的家夥後開始查戶口:「名字?」

  「一袋大師。」平靜的眼神。

  「級別?」十級以上就算了。

  「5級。」很大方的亮出屬性欄。

  「剛進入遊戲?」應該不會又是降級降下來的吧。

  「是。」迷惑的眼神。

  「那……有沒有什麼證據?」再求證一下。

  「你想幹什麼?」後退,自衛的動作,警惕的眼神。

  …………

  用兩天功夫,司南將一袋大師送上了二十級,接著回杭州城領取了他一波三折完成的任務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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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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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11:56: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不覺時日過

  雖說被荊棘晃點了一把,可是發生誤會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司南沒問清楚也沒說清楚就強行拉著荊棘跑了,荊棘從來沒有存心隱瞞他不是新人這件事,發現鬧笑話後也沒有悶不吭聲看笑話,而是直接告訴了司南,在道義上,荊棘沒有什麼過失。

  任務要求司南帶升級的對象是剛剛進入遊戲的新手,而不是從高級降下來的老鳥。

  也許荊棘在遊戲裏的時間比司南要長,只是被一個級別比自己還低的人叫菜鳥,還是讓司南忍不住心中鬱悶。

  司南估計荊棘可能是像自己一樣被一級一級洗白的倒黴鬼,可是將這件事告訴小菜之後,小菜用看菜鳥的目光洗禮了他半分鐘後才緩緩點開論壇上一個帖子《微雨洗荊棘》。

  帖子的作者很顯然是一個MM,她用極為憂傷明媚的筆調寫了一個愛情故事,故事的主角是荊棘,和以第一人稱和上帝視角敘述的另一個他,故事的結局是,那個有著尖銳稜角和脆弱心靈的白衣男子,在華山的思過崖,在天空開始飄落細雨的時候,用刻骨哀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毅然決然地將價值萬金的寶劍橫過他優美的頸項,接著,好像一隻隕落的蝴蝶,跌入了崖底的雲霧深處。

  司南才看了一半,就忍不住去了一趟洗手間,看完後又忍不住去了一次,惹得在與洗手間相鄰的水房洗衣服的一位同學好奇地問:「咋了?哥們,你們寢室吃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一直有人來吐個不停?」

  臉色蒼白的司南虛弱的回到寢室後,看見小菜幸災樂禍的表情,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用一根手指指著他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慨:「你自己都不會噁心的嗎?」

  他絕對是故意的,論壇上那麼多有關荊棘的帖子,他點開了最噁心的那一張。

  荊棘如果看過這張帖子,他一定會將發帖人剁成肉末。

  小菜笑嘻嘻道:「我剛才已經吐過了,噁心這種東西,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然後看別人吐是一件很爽的事,阿江和阿君都還沒看,待會他們下線我引誘他們上論壇,你別告訴他們哦。」

  司南想了想,點點頭,沉默的選擇了同流合汙。

  小菜隨手關上帖子,道:「我原來也以為荊棘是自殺刪號,雖然張帖子很明顯是MM自己在YY,但是不排除其它可能……不過從你的遭遇來看,這個結論可以推翻了,如果刪號重建人物,即使是用和原來一樣的名字,也只是一個新人,不會讓你無法完成任務,他確確實實是從六十多級降到一級的。」

  司南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一定是和我一樣被洗白了。」

  小菜堅決的搖頭:「被洗白的可能性也十分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他不像你,你被絕刀洗白那陣子弱得可憐,他不一樣,能夠把等級混那麼高的人武功不會差到哪裏去,如果有人要洗白他,圍著複活點殺,絕對需要很大規模的人力,不可能沒有人發覺或沒有風聲走漏,可是目前為止沒傳出荊棘是被誰洗白的消息。還有,要想一級一級的洗白荊棘,絕對需要很長的時間,除非這人有自虐傾向毫不反抗的任人宰割,可是他才在等級榜上消失不久,就出現在了杏花村裏,所以這個推測也不成立。」

  司南被小菜的直言不諱給刺傷了,有點不悅地道:「那你說是什麼?難道遊戲裏有一下子把人降到一級的設置?」什麼叫「弱得可憐」?好吧,他承認自己當時有點弱但是也不用說得那麼直白啊!

  小菜用力的拍一下手,道:「就是這個!老實說,我原本還有一個猜測是荊棘一下子降了十多級以至於瞬間跌出等級榜,可是現在看來我這個估計保守了,他有可能是一下子幹脆降到一級,但是武功還保留著,或者降到一級後學會了新的武功,就好像你一樣瞎貓碰到死老鼠運氣的撿到了隱藏任務,所以才會出現讓你碰見的那個情況。」目前為止,他還沒從遊戲裏發現一口氣讓人降許多級的死亡方式,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任務!荊棘很有可能接到了很了不得的任務,以至於付出了他的所有等級作為代價!

  得到這個結論後,小菜妒嫉得快瘋了,他死亡七次用七個級別換來的武功是破雪劍法,而荊棘居然付出了他的所有等級,那他能獲得的該是什麼樣的武功或者裝備啊?!

  「你有沒有……有沒有和他互加好友,或者有什麼辦法能和他聯繫上?」小菜熱血沸騰的握緊拳頭,「我一定要看看這個變態長什麼樣!」

  在小菜期待的目光之中,司南微笑的搖了搖頭。

  ※※※※※※※※※

  當晚,千江和君不見輪流扶著胃視察了幾遍洗手間,次日,小菜興沖沖的去了杏花村,照他的估計,荊棘之所以出現在杏花村,極有可能就是在村子附近撿到的那個任務,他雖然不敢奢望自己也有同樣的運氣,但至少希望能夠探知更多的內幕。

  至於司南,在做完任務後,又恢複到了無所事事的狀態,沒事練練級,看看風景,順帶加入門派後學兩項武功再背叛,反正他所有實用的武功都不是通過系統門派獲得的,所以不管怎麼加怎麼叛都無所謂,他不在乎那點懲罰,遊戲裏大概也就他這種一整套武功都來自門派之外的人可以進進出出這麼囂張,就連擁有破雪劍法的小菜也不敢隨意叛門,畢竟他的輕功和內功都來自門派NPC。

  其實也不是司南沒有上進心,像司南這種在加入門派之前已經學過武功的玩家,又稱帶藝投師的玩家有一個先天的劣勢,那就是在成為門派的入室弟子後,想要學會某項武功的難度比非帶藝投師玩家高上許多,而司南現在的劍法和輕功已經算是遊戲裏最高的階層,內功只要肯花功夫練也會慢慢長進,他沒有必要為了一些相對不怎麼樣的武功花費巨大的心力和時間。

  目前為止,如果不翻玩家日誌仔細數,司南已經不記得自己加了多少個門派了,而在武功那一欄內,長長一溜的武功名稱足以讓觀者目不暇接,司南現在所會的武功的數目,可以說是全遊戲玩家之冠,雖說都是每個門派最基本的入門武功。

  這麼做其實沒有什麼實際好處,因為真殺起怪打起架來還是七殺劍最有用,只是每次拉出武功技能欄的時候司南會覺得很爽,除此之外,他還學到了自己一直想學的點穴之術。

  小菜傷癒後拜託聶小無利用易容術混入天劍山莊幫派駐地打探消息,這些日子以來絕刀好像真的被天劍給壓制了,變得很低調,小無認為天劍山莊裏面的情況很微妙,具體微妙在何處,他還沒弄清楚,不過由於他頻繁的借用別人面孔進出天劍山莊,次數多了以後也引起了天劍的警覺,於是花錢將NPC守衛的級別調高,不再是通過面孔而是通過身份認證進出,天劍山莊高層人員之間說話前也會先彼此確認身份,小無只能遺憾的放棄通過易容入侵一途。

  小菜在杏花村附近搜索幾天後完全沒有收穫,失望之餘只能無奈放棄,被荊棘的事刺激了之後,他又開始拚命的練劍,劍法在瘋狂的練習之下又一次的達到了瓶頸,司南試著在演武場和他PK了幾次,這一次沒有像上次那樣讓他幸運的得到突破。

  但即便如此,小菜的劍法已經是極為強悍的了,已經升到了50級的司南自問沒辦法在他面前保持十招不敗,君不見也是如此,武功被幫派拖累的千江更不用說,雖說等級榜第一人是高蹈,由於沒有進行第二次比武大會,武功第一的名字還是由開心把持著,可是司南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打賭,真打起來,他們誰都不是小菜的對手。

  不過司南所學之雜也讓小菜驚歎不已,並說假如司南將他所學會的雜七雜八的武功都練上十七八層並良好的結合起來,就算沒有七殺劍也足以無敵於玩家之間。可惜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構想,單不說司南叛門之後改投他派使他練功的難度高上了三倍,光是這些需要練習的武功技能的數量,就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陷入了瓶頸,小菜練功的激情降了下來,和司南一樣陷入了無聊到幾近抽風的狀態,一聽阿遠說有任務要幫忙做,便想也不想的拉著已經閑得快發黴的司南一併去了。

  還未抵達約定地點,司南的目光便給一個正在打怪的身影吸引住了,臉上明明白白是受到驚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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