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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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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東方第一劍[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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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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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縣,是前去勾漏的必經之地。
  東大街街尾,有一家小酒店。
  這家酒店小得像一條狹窄的小弄,跨進門去只有三張“半桌”,靠著牆壁,邊上已經僅容一個人可以通過,裏首就是切鹵菜,舀酒的地方。
  這家小酒店只有一個彎腰老頭掌櫃兼跑堂,夜晚打了烊,把三張“半桌”拼起來就是他的床舖了。
  這時傍晚時光,小酒店裏走進來兩個酒客,一個是蓬著一頭亂發的老人,身上穿一件灰布道袍,本來是灰白色的,但不知他穿了多少年從沒洗過,髒得已經變成黑色。
  老道人後面卻是一個豐神俊朗的青衫少年,腰懸青穗古劍,飄逸瀟灑。
  這兩人如論衣著、年齡、身份,一個是又窮又老的道人,一個則是翩翩少年公子,怎麼說都不該走在一起的,但他們卻偏偏走在一起。
  他們當然就是自稱茅山四茅君的茅四和楚玉祥了。
  茅四跨進門,還沒落坐,就大聲嚷道:“老夥計,快給老道來一壺酒,不用燙,要快,老道酒蟲已經爬到喉嚨裏來了,又幹又癢。”
  兩人剛在一張“半桌”上對面坐下,彎腰老頭連聲應著,立即送上一壺酒來,笑道:“道長多年不見了,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茅四道接過酒壺,對著嘴一陣咕咕大喝,才籲了口氣,大笑道:“自然是東北風了,不然怎會把貧道吹到西南來?”接著哦了一聲,急急問道:“老夥計,我問你一件事,最近有沒有看到醉鬼張老兒?”
  他口中的醉鬼自然是醉鬼老張三了。
  彎腰老頭雙目一瞪,說道:“你和他約好了到這裏來的?你們莫非有什麼事?”
  原來他們是舊識。
  茅四道:“你看到過他了?什麼時候的事?”
  彎腰老頭道:“昨晚他就在小老兒這裏喝酒……”
  茅四一把拉住彎腰老道衣袖,急急問道:“他人在哪里?”
  彎腰老頭搖著頭道:“昨晚喝得醉醺醺的走了。”
  茅四砰的一聲手掌拍在半桌上,說道:“這個醉鬼,老道從金陵找到這裏,就是沒找到他,他又充軍似的充到哪里去了?”
  楚玉祥心中暗道:“看來這賣酒的老頭,一定也是一位隱跡風塵異人了!”
  彎腰老頭回身才切來了一盤鹵菜,含笑問道:“小哥喝不喝酒?”
  楚玉祥道:“在下不喝酒,老丈這裏有面就給在下下一碗面好了。”
  彎腰老頭道:“有,有,老漢馬上去下。”
  轉身朝裏行去。
  一壺酒,茅四喝不了幾口,就壺底翻天。彎腰老頭先送來一壺,只是給他應應急的,這回身進去,就捧了二十斤的一個小壇走出,說道:“道長自己倒吧!”
  茅四接過酒壇,笑道:“還倒什麼:直接從嘴裏灌下去,不是更過癮嗎?”
  說著舉起酒壇,對著嘴就咕咕的喝了下去。
  不多一會,彎腰老頭下了一碗面送來,楚玉祥就拿起筷子吃面。
  等他把一碗面吃完,茅四一壇二十斤的酒也已經灌進肚子,站起身道:“走,賀老兒大概也要打烊了。”
  兩人走出小酒店,依然是茅四走在前面,但他並沒朝大街上去投宿,只是朝一條小徑上行去。
  楚玉祥知道他的脾氣,不喜歡找客店落腳,這一路走了幾千里,都是找廟宇去打尖,自己跟著他,反正也已習慣了。
  正行之際,楚玉祥悄聲道:“道長,咱們被人綴上了。”
  茅四打了個酒呃,只“唔”了一聲,踉踉蹌蹌的一直朝前走去。
  一會工夫來至一座小山腳下的一間破廟,昂然走入,一句話也沒說,就走到神龕東首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這時天色已經全黑,小廟就只有這麼一間大殿,和草長沒脛的小天井。楚玉祥就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和這位四茅君在一起,真是乏味之極,他跑路的時候,多半都是喝醉了酒,一路踉踉蹌蹌的,自然不好和他說話。
  打尖的時候,他要喝酒,而且喝起酒來,猴急得恨不得把一壇酒一口吞下去,根本沒時間和他說話。等到睡覺的時候,他又喝得酪酊大醉,一坐下來,就闔上眼皮,呼呼作聲。
  每天都是如此,只有今天,和賣酒老頭說了幾句話,那是說話最多的一天了。
  楚玉祥也習慣了,你打盹的時候,我就靜坐練功。
  現在正待坐下來練功,瞥見廟門左首似有一個人影掩藏著身子往裏覷探,心中不禁一動。身形一晃,飛越出牆頭,輕如落葉,悄悄落到那人身後,以他目前的功力,那人當然不會發覺。
  楚玉祥這回看清楚了,這人一身黑衣,也是個駝背老人,他先前還以為是賣酒的彎腰老頭,但卻不像,賣酒老頭只是彎著腰。這人背上卻有駝峰。
  這下看仔細了,楚玉祥忽然發覺有些不對。
  這駝背老者隱身廟門之外,雖似向裏覷視,但看他這姿勢,似是正待舉腳往裏走去模樣,但一直是這個姿勢,身子一動也不曾動過。
  哈,原來這人被人制住了穴道,才定著身子沒有動靜,這自然是茅四道長的傑作了。
  既被制住了,他自然要去看看這是什麼人,也要問問他是什麼人派來的,楚玉祥舉步走到這人面前,很快就認出來了,他是江南分令令主諸葛真的手下祁連鐵駝。
  祁連鐵駝身子被制,看到楚玉祥,似是有了喜色,眨動眼睛,好像有話要說,但卻說不出話來。
  楚玉祥抬手替他解開了被制的穴道,問道,“鐵老丈是跟蹤在下來的?”
  祁連鐵駝只活動了下手腳,就撲的跪了下去,說道:“求求楚少俠……”
  他底下的話還沒說完,楚玉祥一怔,慌忙雙手一伸把他扶了起來,口中說道,“鐵老丈快不可如此,快快請起。”
  祁連鐵駝卻義要往下跪去。他老臉悽楚,續道:“楚少俠,鐵光潛守候少俠,已非一日,為的是懇求少俠一伸援手,鐵某感激不盡。”
  楚玉祥道:“鐵老丈究竟有什麼事,但請明說,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絕不推辭,千萬不可行此大禮。”
  祁連鐵駝道:“少俠一諾千金。令主就有救了!”
  楚玉祥道,“鐵老丈是說葛大哥?他怎麼了?”
  祁連鐵駝道:“不瞞少俠說。當初諸葛真奉派擔任江南分令令主之前,江南分令只有副令主,沒有令主,一切由總監秦大娘代理。秦大娘一再失利,敗在少俠手下,自然對少俠銜之切骨,回去之後,就在夫人面前進讒,指令主和少俠結為兄弟,吃裏扒外,暗中支持少俠。夫人一怒之下,把令主囚禁冰牢,那冰牢之中,都是千年不化之冰,武功再高的人,被關上幾天,就會全身血脈凝結,僵凍而死,鐵某一直追隨令主,也是看他長大的,這冰牢奇寒,旁人進去就會被寒氣侵襲,只有少俠練的是九陰神功,不懼寒冷,可以救人。”
  楚玉祥道:“葛大哥雖是江南分令令主,但也是在下的結義兄長,救他是義不容辭,只是葛大哥是勾漏夫人門下,在下去把他救出來了,豈不更激怒了勾漏夫人,在下並不是怕她,但葛大哥……”
  祁連鐵駝道:“事已至此,也管不得這麼多了,只要把人救出來了,鐵某自有主張。”
  楚玉祥道:“好,不過在下是和茅道長同來的,鐵老請隨我進去見見茅道長。”
  祁連鐵駝道:“和少俠同來的這位道長,好生厲害,老朽剛到廟口,就被他制住奇經穴道,幾次運氣沖穴,都徒勞無功,休想自解……”
  楚玉祥領著他跨入廟門,目光一注,方才還在神龕東首靠著牆壁睡得呼呼作響的人,這一會卻連人影也不見了。不覺咦道:“茅道長人呢?剛剛還在這裏……”
  話聲甫落,只聽茅四道長的聲音在耳邊說道:“你要幫他去救人,老道不願見他,老道不和你們走在一起,自然會跟在你們身後,這樣有明有暗,救人也容易些,只是你不用和他說明,哦,還有,他若是問起老道是誰,你也別告訴他。”
  祁連鐵駝是老江湖,也不待楚玉祥開口,就含笑道:“大概這位道長不願見鐵某了。”
  楚玉祥道:“鐵老丈,你且請坐下來再說,咱們去救葛大哥,不知鐵老丈可有腹案?”
  祁連鐵駝在石階上坐下,沉吟道:“冰牢在勾漏北峰之下,深處山腹,只有一道入口,而且入口處有人把守,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入,老朽實在想不出如何才能進去,不過那守關之人,和老朽原是素識,他也知道老朽一直跟隨令主,只好動之以情,冒險一試了。”
  楚玉祥道:“從這裏去,不知還有多遠?”
  祁連鐵駝道:“咱們是去救人的,自然要避開耳目,那就得多迂回一些路,繞道向北,只要到達山下,到處都有岩穴、可以棲身,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楚玉祥道:“勾漏山戒備很森嚴嗎?”
  祁連鐵駝笑道:“玉闕宮雄峙西南,武林中有誰吃了雄心豹膽,敢去惹事?所以除了宮中有人值日。四處很少有人防守,當然,那冰牢是有人守護的了。”
  楚玉祥道:“鐵老丈是勾漏山的人,在下有一件事,想請教鐵老丈,不知你肯不肯說?”
  祁連鐵駝道:“老朽並非真君門下,只是昔年投效真君。充任過值宮武士,後來就奉派擔任令主的衛士,那時令主才十二歲。夫人門下有三個嫡傳弟子,每人都有一名衛士,出門都得追隨左右,但老朽職位低微,活動也只在宮外,宮中的事,知道的不多,不知少俠要問什麼?”
  楚玉祥道,“在下請問的是除了冰牢,勾漏山還有什麼囚人的地方嗎?”
  祁連鐵駝聽得一怔,說道:“這個老朽倒並不詳細,除了冰牢,老朽從未聽人說過,那冰牢,原先也不是囚人之處,那裏是昔年真君練功之處。據說真君覺得練成玄冰神功,也未必勝得過‘九陰神功’,就放棄了,夫人執掌玉闕宮之後,就改為冰牢,凡是門下弟子,犯了大過,就送往冰牢。視所犯輕重,囚禁一天或兩天、三天不等,但送往冰牢之人,如果超過三天,就十有九死,此外好像沒有囚人的地方了。”他目光一注,問道:“少俠可是有什麼人被囚禁在勾漏山嗎?”
  楚玉祥道,“和鐵老丈說也不要緊,在下也是救人來的。”
  祁連鐵駝一怔,問道:“少俠要救的是什麼人?”
  楚玉祥道:“不瞞鐵老丈說,被囚禁天勾漏山魔宮的是家父和家母。”
  祁連鐵駝身軀一怔,張目道:“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十八年前。”
  楚玉洋接著就把父母被勾漏魔女劫持之事,簡扼的說了一遍。
  祁連鐵駝雙眉微攏,思索著道:“這件事老朽怎麼從未聽說過?如果少俠令尊令堂是被夫人擒去的,至今猶囚禁在玉闕宮,老朽多少總會知道一些……”
  “哦!”他忽然低“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道:“莫非會是對峙峽?”
  楚玉祥問道:“對峙峽在哪里?”
  祁連鐵駝道:“玉閥宮占地極廣,內外森嚴,像老朽等人,只能住在宮外,非夫人親信,不得擅入,宮外也有兩處禁地,一是北峰冰牢,第二處就是對峙峽,是在北峰東南。據說裏面兩峰對峙,中問隔著一道千尋絕壑,上有石樑可通,列為禁地,除了這兩處,老朽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囚人之處?”
  楚玉祥問道:“對峙峽是不是也有入把守?”
  祁連鐵駝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自從老朽投效玉闕宮,二十年來,好像山上從未有人提起過對峙峽,老朽只是在峽穀之外看到過一方禁碑,上面鐫有:‘入內者死’四個字。”
  楚玉祥道:“這麼說,家父家母很可能就被囚禁在那裏了。”
  他接著問道:“勾漏宮的主人,不是勾漏山君嗎?老丈說的夫人,就是勾漏山君的妻子了?”
  “不是。”祁連鐵駝笑道:“神君早已不問塵事,就是太君也很少過問宮中之事,現在執掌玉闕宮的夫人,乃是神君的女兒……”
  楚玉祥切齒道:“原來勾漏夫人就是魔女!”
  祁連鐵駝輕輕歎息一聲道:“老朽為了營救令主,這條老命已經豁出去了,不然像今晚這樣向外人洩漏宮中機密,已經是死罪了,好吧,楚少俠令尊堂既然被囚在勾漏山,咱們救出令主之後,老朽就陪少俠去探一探對峙峽。如果令尊令堂確被囚禁在峽中,一不作,二不休,老朽拼著這條老命,也要助少俠一臂之力,把令尊令堂一併救出來。”
  楚玉祥聽得極為感動,站起身作了個長揖道:“鐵老丈這份高義,請受在下一拜。”
  祁連鐵駝慌忙站起,還禮道:“少俠快不可如此,事情能否如此順利,還不知道呢!”抬頭望望天色,說道:“時間不早,咱們此時動身,四更光景。就可抵達北峰,天亮之前,咱們就得躲入岩石,才不慮被人發現,”
  楚玉祥問道:“今晚不能救人嗎?”
  “不成。”
  祁連鐵駝道,“咱們到達北峰,已經快天亮了,救人至少要等到明晚才能行動。”
  楚玉祥道:“好,那我們就快些走吧!”
  兩人離開小廟,由祁連鐵駝領路,由西門翻出城外,就一路由西而北,走的盡是山間小徑。
  楚玉祥只是跟著他奔行,也不知翻過幾重山嶺,但覺夜色如墨,山林間一片黝黑,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在崇山峻嶺之間,提氣疾行。
  這樣足足奔行了將近兩個時辰,前面的祁連鐵駝忽然朝身後打了一個手勢。身形隨著向右閃去。身法極為快速,一下隱人一處大石之後。
  楚玉祥現在屢經大敵,經驗也增長了不少,眼看祁連鐵駝正在奔行的人無故閃人石後。心中不禁一動,立即跟著飛掠過去。
  祁連鐵駝早已急得只是向他打著手勢,意思要他快點伏下身來。楚玉祥就在石後隱住身形。
  過不一會,只聽得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從遠處傳來,來人身法似是極快,轉眼已經掠到近前,那是兩個人的聲音。
  突聽有人驚啊一聲,接著又呼的跳了起來。
  另一個人問道:“你怎麼了?”
  先前發出驚啊的人道:“兄弟給大石絆了一下,腳尖踢得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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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禁地對峙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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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人道:“你連山路都不會走了……啊……你怎麼踩到我腳上來了?”
  先前那人也啊了一聲,怒聲道:“我又沒踩到你,是你踩到我踢痛的腳尖上了。”
  另一個人又啊了一聲道:“你還要踩我,你這是幹什麼?”
  先前那人又啊了一聲,說道:“明明是你踩到我痛腳上,這回還故意踩了我!”
  另一個人道:“你胡說,啊,你又踩了我一腳,姓蔔的,你還說不是故意的?”
  先前那人怒聲道:“姓崔的,活見你娘的大頭鬼,啊,你踩……老子……”
  “砰!”那姓蔔的身上敢情挨了一拳,立即回手,也砰的一拳,打在姓崔的身上。
  “好哇!”
  那姓崔的大怒道:“這是你先動手的……”
  “砰!”他揮手一拳,擊在姓蔔的身上。
  兩人先前互踩對方的腳,現在居然互毆起來,但聽“砰”“砰”之聲,不絕於耳,好像兩人都不懂得閃避,你一拳來,我一拳去,記記都打到對方身上。
  而且兩人愈打愈快,先前還互相指責對方,現在連話都懶得說了,生怕說話浪費時間,出手就會比對方慢了。
  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兩人身上至少都被擊中了十六八拳。
  這可把隱身大石後面的祁連鐵駝和楚玉祥聽得大感驚奇。
  尤其是祁連鐵駝,他在勾漏山玉闕宮耽過三十年,這兩人的聲音自然聽得出來,一個叫崔百城,一個叫蔔良,都是玉閾宮的武士。
  能當上玉闕宮武士,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來說,都是一流的了,他們居然會和莊稼漢打架一樣,一味的蠻打,豈不奇怪?
  只聽有人在遠處叫道:“喂,喂,你們二位老哥有話好說,怎麼半夜三更在山腳下打起架來,這樣打下去,是會出人命的……”
  那人尖著喉嚨,邊走邊說,而且還拖著鞋子,一路梯梯拖拖的走來;但等他走過,崔百城和蔔良兩人,早已打得鼻青眼腫,遍體鱗傷,後力不繼,雙腳一軟,往地上撲倒下去。
  那人好像嚇了一跳,低呼道:“乖乖弄底咯,果然出了人命,這可好,我老人家還是快點走,別把事情弄到我老人家頭上來,哦,慢點,且摸摸他們口袋,有沒有買酒的銀子?就算我老人家跟你們二位借的好了……”
  他俯下身子,伸手摸去,口中說道:“咳,真該死,身上一文錢都沒帶,出什麼門?這面小旗有什麼用?”
  隨手呼的一聲,朝石上丟來。接著好像又摸到了什麼,氣道:“這勞什子倒是銅做的,只是換不了酒,又有屁用?”
  又呼的一聲朝石上丟來,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他又自言自語的道:“不過你們二位躺在這裏總不大好,野狼野狗會把你們當點心,我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紀,就是心地好,就送你們去一個地方安安穩穩的躺著吧!”
  說完,一手一個,挾在肋下,又梯梯拖拖的朝來路走去。
  楚玉祥躲在大石後面,只覺這人說話的聲音聽來極熟,只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來。這就伸頭看去,山徑上已經只有一條瘦小的黑影,根本沒看清楚他是誰?
  突然心頭一動,暗道:“對了,這人不就是在無為州酒樓上見過的瘦小老頭?他不就是茅四道長和自己找上金陵去,一直沒有找到的醉果老張三,還有誰來?”
  就在此時,只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別忘了把那兩件東西帶走。”
  祁連鐵駝緩緩直起腰來,說道:“奇怪,崔百城、蔔良怎麼會到這裏來的?他們怎麼又會無緣無故打了起來……”
  突然目光一動,看到離身邊不遠的大石上,插著一面三角小旗,再定睛一看,旗下還有一塊三角形的銅牌,端端正正嵌在石面之上!口中不覺驚咦道:“玉闕宮旗令,腰牌,這……”
  楚玉祥道:“鐵老丈,方才這位老人家,好像是醉果老張三老人家!”
  祁連鐵駝一驚,說道:“少俠認識他嗎?”
  楚玉祥道:“在下有一次曾在酒樓上見過他,方才一時之間就是想不起來,是這位老人家用‘千里傳音’跟在下說的,別忘了把兩件東西帶走。”
  “別忘了把兩件東西帶走?”祁連鐵駝忽然唔了一聲,點點頭道:“對,這面玉闕宮旗令,正是夫人的金令,這方腰牌,也正是傳達命令的人的身份證明……難道夫人要他們傳達什麼命令來的?”說到這裏,忽然面露喜色、哦道:“有這兩件東西,就可以把令主順利的救出來了!”
  楚玉祥道:“那就不能等到明天了,這裏離冰牢遠不遠?我們馬上得採取行動才行。”
  祁連鐵駝點頭道:“少俠說得對,這兩人是奉命出來的,辦完事,就得回去繳回旗令,這樣吧,少俠請把旗令、腰牌一起收好,咱們立時就去,不過少俠要沉著一點。”
  接著就低低的和楚玉祥說了一陣,楚玉祥聽得不住的點頭。
  “好了,咱們走。”
  祁連鐵駝話聲一落,就領著楚玉祥急步奔行,不過一刻工夫,已奔到一座插山高峰的山麓。
  祁連鐵駝腳下放慢,回頭道:“到了。”
  舉步朝一條石子小徑上走去。
  那是一道峽谷,祁連鐵駝剛走近穀口,就聽到有人喝道:“來的是什麼人,還不站住?”
  兩名黑衣漢子從穀口走了出來。
  祁連鐵駝抱抱拳道:“鐵某隨同令使有緊急命令,要見原令主。”
  左首黑衣漢子連忙躬身道:“小的奉命守護穀口,請令使出示權杖。”
  楚玉祥把那方銅牌交給祁連鐵駝,祁連鐵駝攤在掌心,朝那漢子面前送去。
  右首漢子立即“擦”的一聲打著火筒,左首漢子舉目朝祁連鐵駝掌心銅牌看了一眼,就躬躬身道:“令使二位請進。”
  祁連鐵駝收回手掌,雙手把銅牌交還楚玉祥,依然走在前面,楚玉祥端著架子,跟在他身後而行。
  穀道並不太長,折而向右,就到了一座石窟前面,石窟是一個圓洞門,門口仍然站著兩個黑衣漢子。
  這回祁連鐵駝沒待對方開口,就喝道:“你們還不前來見過令使?”
  兩名黑衣漢子抱拳道:“屬下見過令使,並請令使出示權杖。”
  楚玉祥右手一攤,徐徐說道:“二位速替本座報知原令主。”
  情形和方才一樣,向右首一個打著火筒,左首一個躬身驗看了銅牌,說道:“令使請隨屬下進去。”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支火筒,打著了走在前面引路。
  祁連鐵駝躬身道:“令使請。”
  楚玉祥就大步跟在右首漢子身後,跨進石窟。
  祁連鐵駝是令使的跟班,自然只有走在後面的份兒。
  石窟相當深透,兩邊各有一排十數間石室,敢情是原關主手下武士們的住處了。
  那領路漢子一直走到盡頭左首一間石室門口,腳下一停,在鐵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鐵門上開啟了一個小窗口,有人問道:“有什麼事?”
  領路的漢子湊著頭說道:“快請關主起來。宮中有令使來了。”
  “好。”裏面那人急忙掩起小窗,敢情去報告原關主了。
  這回很快,就聽到鐵門開啟的聲音,鐵門立時打開,一道燈光隨著照出,一個身穿藍布長袍的高大老人急促迎了出來。
  祁連鐵駝慌忙朝楚玉祥道:“這位就是原關主。”一面又朝原關主道:“這是玉令使。”
  原關主濃眉如帚,巨目凝光,看了楚玉祥一眼,連忙抱拳道:“玉令使請到裏面坐。”
  楚玉祥也抱拳道:“在下還是第一次和原關主見面,但原關主的大名,在下已經久仰了。”
  原關主當然不會想到這位宮中令使會是假的,聞言連忙笑道:“彼此、彼此,兄弟也久仰得很。”一面又朝祁連鐵駝拱拱手道:“鐵老哥久違了,快請。”
  三人進入鐵門,這是原關主平日的起坐室,放著幾張椅幾。原關主抬手肅客,請楚玉祥上坐。
  楚玉祥道:“原關主不用客氣,兄弟是奉夫人金令來的。”
  他先取出銅牌,送給原關主驗看。
  原關主心中暗道:“這位玉令使年紀輕輕,居然還是銅牌護法身份,敢情是夫人面前的紅人了。”一面連忙拱手道:“玉令使快請收起權杖,兄弟和鐵老哥相識二十年,由鐵老哥陪同令使前來,那還有錯?”
  楚玉祥收起銅牌,又從懷中取出三角令旗,說道:“原關主,夫人有令……”
  他故意拖長語氣。
  原關主看到夫人旗令,慌忙躬下身去,說道:“屬下原錦成參見旗令。”
  楚玉祥徐徐說道:“夫人要在下持令前來,命關主把囚禁在這裏的諸葛真釋放出來,隨在下去見夫人。”
  “是。”原關主直起身,遲疑了下才道:“夫人頒下旗令,屬下自當遵命,只是……”
  他不敢說下去,但顯有為難之處。
  祁連鐵駝道:“原關主,夫人要你把諸葛真放出來,這有什麼好為難的?”
  原關主望望旗令,朝祁連鐵駝苦笑道:“鐵老哥,夫人頒下這道旗令,大概是你向夫人苦求來的,夫人念你追隨諸葛令主多年,一片忠心,不忍使你失望,才頒下了旗令,其實並無放人之意。”
  祁連鐵駝怒聲道:“玉令使傳達夫人旗令,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原關主連連拱手道:“兄弟怎敢說旗令有假?鐵老哥千萬不可誤會。”
  祁連鐵駝道:“那你怎麼說夫人並無放人之意?”
  原關主道:“鐵老哥請勿激動,事情是這樣,當初夫人命人送來諸葛真之時,曾有愉令,要釋放諸葛令主,必須有夫人的玉牌方可主人。夫人要玉令使持來旗令,很明顯的是並沒有放人之意,大概念在你鐵老哥忠心耿耿,才要玉令使持令同來,准你進去看看諸葛令主了。”
  楚玉祥冷聲道:“原關主,在下是奉夫人面諭,要在下把諸葛真帶去面見夫人的,你不放人,在下如何去向夫人覆命?”
  祁連鐵駝只知諸葛真被囚禁在冰牢,卻不知冰牢如何走法,自然不願雙方鬧僵,忙道:“也許夫人忘了交代原關主的話,經兄弟在宮外苦苦哀求。才命玉令使持旗來的,這樣也好,兄弟進去見見諸葛令主,回頭再去稟明夫人,請她頒發玉牌,釋放諸葛令主,這樣二位都可以不用為難了。”
  原關主點著頭,連連抱拳道:“鐵老哥這話不錯,這樣,玉令使也有了交代,兄弟也可以不至失職了。區區愚忱,務望玉令使不介意才好。”
  楚玉祥只輕哼了一聲,顯然有些不高興。
  原關主心中暗道:“你不過是夫人面前的近臣罷了,哼,老子投效玉闕宮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吃奶哩,現在居然端起架子給老子看了。”
  但這話他只是心裏想想而已,這兩個人,他可一個也得罪不起,一面陪著笑道:“玉令使,鐵老哥,兄弟這就陪二位進去,看看諸葛令主吧!”
  祁連鐵駝一抬手道:“原關主請。”
  原關主拱拱手道:“兄弟給二位帶路。”
  當先舉步走出,楚玉祥、祁連鐵駝緊跟在他身後走出石室。
  原關主走到右首一間石室的鐵門口,從身邊取出一個鐵鑰,開啟鐵鎖,用手拉開鐵門,仍然由他領先,走了進去。
  兩人跟著走入,原關主已從身邊取出一個火筒,打著了,舉步朝前行去,不過走了十幾步,前面又有一道厚重鐵門。
  他依然用鐵鑰開鎖,打開鐵門,舉步走入,就有一陣寒氣逼人而來。這鐵門之內,就是一道往下的石級,他領先走了下去。
  兩人隨他走入,寒氣也在逐漸增加,愈往下愈盛。
  走完一百多級石級,氣候已如嚴冬,森寒之氣,凜冽得使人感到身上好像沒穿衣服一樣,大概普通人到了這裏,已會忍受不住。
  石級盡頭,不過幾步路,又有一道鐵門。原關主腳下一停,說道:“諸葛令主就在裏面了。”
  他過去開啟鐵鎖,拉開一扇極為厚重的鐵門,鐵門乍啟,一股奇冷澈骨的寒氣,撲湧而出,連原關主、祁連鐵駝兩人都忍不住打著冷噤。
  鐵門內是一問極為寬敞的石窟,一眼望去,四壁晶瑩,都是極厚的堅冰,也許這石窟本來是一個深潭,現在潭水都結成了堅冰,平整光滑。
  窟頂也凝結了冰,許多冰條纓瑤下垂,就像是石鐘乳,上下四面,都晶瑩照人,宛如進了水晶宮一般。
  楚玉祥目光一動,就看到左首冰壁下垂首坐著一個長發披散的女子,臉色蒼白,不見一點血色,看她臉型,遐宇之間,依稀就是結義大哥葛真吾!
  結義大哥會變成女子,一時之間,幾乎愣住了!
  祁連鐵駝看得身軀一震,急急問道:“原關主,令主她……”
  原關主道:“令主處身在這麼奇寒澈骨之地,自然只好運功禦寒,大概還不礙事,咱們過去看。”
  祁連鐵駝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楚少俠,你要以極快手法制住原錦成,才能把令主救出去。”
  說話之時,三人已經走近那女子身前。
  楚玉祥問道:“原關主,諸葛令主是不是支援不住了?”
  原關主陪著笑道:“這裏奇寒澈骨,諸葛令主已經熬了三天,換作旁人,只怕一天也熬不過。”
  楚玉祥道:“你快看看,她是不是還有救?”
  原關主答應一聲,俯下身去,說道:“諸葛令主、玉令使、鐵老哥……”
  話聲未落,楚玉祥已經手起指落,點了他背後兩處穴道。
  祁連鐵駝急忙閃身而出,搶到諸葛真身邊,急急問道:“令主,你怎麼了?”
  諸葛真坐著的人全身僵硬,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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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連鐵駝忍不住滾落兩行老淚,顫聲道:“看來令主已經沒有救了!”
  楚玉祥道:“鐵老丈,葛大哥也許只是忍受不了這裏的寒氣侵襲,才凍僵了身子,且讓在下度氣試試。”
  祁連鐵駝流淚道:“老朽數十年苦練,進入這裏不過一會工夫,身子已感到寒冷難耐,令主已經被關禁了三天……”
  “不妨事。”
  楚玉祥道:“她坐下來運功抗寒,臉上雖然毫無血色,但遠不是死色,可能心頭還肴微溫,在下替她度入真氣,可能還有救呢。”
  他因諸葛真是女兒之身,不便去摸她胸口,說完,立即伸出手去,按住諸葛真後心“靈台穴”上,然後運起神功,緩緩度了過去。
  要知他如今已把綠袍師父的“太素陽功”和祖師父的“純陽玄功”,修為合一,陰陽調和,這股真氣,正是天道中和之氣。
  度入諸葛真體內,本來已經被冰寒凝結的血脈,立如陽春解凍,循著她經絡向四肢百骸流注,宛如水到渠成,絲毫無阻。
  楚玉祥面有喜色,說道:“鐵老丈,葛大哥血脈經在下真氣催動,已可暢通無阻,不會有事了。”
  祁連鐵駝聽得暗暗驚奇不止,心想:“他在和令主度氣行功之際,還能開口說話,這份功力,自己勤修苦練了幾十年,當真望塵莫及!”
  心中想著,卻不敢和他多說,只是眼睛一霎不霎的望著諸葛真臉上。
  不過盞茶工夫,諸葛真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呼吸也漸漸恢復正常,祁連鐵駝直到此時才算放下了心。
  但這一陣工夫,他已感到寒氣從腳底傳來,身上也愈來愈冷,心中大為驚凜,這冰牢果然厲害,自己如若被囚禁上三天,只怕也會全身凍僵了!
  這樣又過了一盞茶熱工夫,諸葛直才長長籲了口氣,緩緩睜開眼來,看到自己身邊站著原錦成和祁連鐵駝兩人。(楚玉祥在她背後)
  不知是什麼人在替自己運氣行功,這就叫道:“鐵老,我已經好了,替我度氣運功的是誰呢、快請他住手了。”
  祁連鐵駝喜得滾落老淚,說道:“令主果然好了,真是謝天謝地……”
  楚玉祥收回按在她後心的手掌,說道:“葛大哥,是小弟救你來了。”
  諸葛真聽得一怔,急忙站起身來,回過身去,看到楚玉祥,心間不禁一陣悽楚,感動的道:“是你,你救了我一命,你們怎麼進來的?”
  他在悽楚之中,流露出驚愕和關切之情。
  楚玉祥一指原關主,含笑道:“鐵老和小弟自然是原關主領進來的了。”
  祁連鐵駝問道:“令主體內真氣是否恢復了,我們那就快些走吧!”
  諸葛真黯然慘笑道:“鐵老要我到哪里去?天下雖大,能有我容身之地嗎,今晚之事,若是給師傅知道了,我固然難逃一死,你們也無法脫身。賢弟,你從死神手中把我救回來。諸葛真永遠記在心裏的,這裏不可久留,你們快些走吧!”
  祁連鐵駝急道,“令主,老朽和楚少俠冒了極大危險,好不容易誆進來的,此事可一不可再,你既已復原,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諸葛真微微搖頭道:“鐵老,你在玉闕宮多年,應該知道我如果跟隨你們出去,徒自增加你們的困難,也會連累了楚賢弟……”
  楚玉祥劍眉一挑,說道:“小弟要是怕了玉闕宮,也不會找上勾漏山來了,大哥只管放心,快跟我們一起出去,時間不多,小弟還另有要事在身……”
  祁連鐵駝點頭道:“令主也不想想,夫人若有師徒之情,會把你送到這要命的地方來?今晚若非楚少俠神功相助,你這條命還保得住嗎?好死不如惡活,連老朽豁出去了,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時間太長了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此處深入地底,只要上面的人發覺不對,把鐵門關上,咱們都出不去了。”
  諸葛真仰首道:“鐵老,這一出去,我本無叛師之心,也永遠說不清了。”
  祁連鐵駝道:“說不清,說得清那是以後的事,時間寶貴,一切上去了再說不遲。”
  楚玉祥道:“鐵老丈,這位原關主呢,怎麼辦?”
  祁連鐵駝道:“自然要把他帶上去,不然咱們出去就會有麻煩,而且少俠還要去對峙峽救人,咱們行蹤不能洩漏了,把他留在上面,自然比留在這裏要好。”
  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此人由少俠押他上去,到了上面,就得立時廢去他武功,但不能讓他知道,只說封住了他幾處經穴,暫時失去武功,在十二個時辰之內經穴不解,就會終身殘廢,等咱們辦完了事,自會替他解開經穴,他就不敢聲張了。”
  他要以“傳音入密”和楚玉祥說話,自是怕諸葛真反對了。
  楚玉祥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在下省得。”
  祁連鐵駝催道:“令主快些走吧!”
  諸葛真看了楚玉祥一眼道:“賢弟……”
  楚玉祥道:“大哥快先走,小弟還要替原關主解開穴道。”
  說著,舉手朝原關主身上連拍了兩下。
  原關主倏地睜開眼來,吃驚的道:“玉令使、鐵駝,你們把兄弟怎麼了?”
  楚玉祥冷然道:“諸葛令主全身血脈僵硬,你總看見了,兄弟已要鐵老送她上去,請夫人開恩,此事自有兄弟完全負責,與你關主無關。”
  原關主道:“但令使何故點我穴道?”
  楚玉祥方才加拍兩掌,仍然封住了他雙手經穴,只讓他雙足能行動而已,聞言笑道:“鐵老曾說原關主武功高強,在下若是不制住你雙手,怕你未必同意咱們的行動,只要到了上面,在下自會立即解開原關主雙臂經穴的,暫時只好委屈了。”
  原關主哼了一聲道:“你玉令使持有夫人旗令而來,有你這句話就好,反正此事全由二位負責,兄弟穴道受制,夫人責怪下來,也怪不到兄弟的頭上了。”
  楚玉祥道:“原關主知道就好,請吧!”
  兩人走出冰牢,(祁連鐵駝和諸葛真已經先上去了)
  原關主道:“兄弟雙手不能動,這道鐵門就煩勞玉令使鎖上了。”
  楚玉祥只得替他關上鐵門,又加了鎖,兩人一路拾級而上,一會工夫,已經登上石級,走出第二道鐵門,楚玉祥依然關上鐵門,也鎖上了鎖,就在回手之際,揮手一掌拍在原關主的身上。
  原關主陡覺全身一震,一縷寒氣滲入體內,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張目道:“玉令使,你這做什麼?”
  楚玉祥突然臉色一沉,雙目之中射出兩道森寒似劍的眼神,注視著原關主喝道:“原關主,在下方才使的是夫人的特殊閉穴手法,使你暫時失去了武功,如果十二個時辰不解,你會終身殘廢,你可知令主是被秦婆子讒言所害,咱們救出令主,在尚未晉見夫人獲得恩准以前,絕不能讓秦婆子知道。兄弟封閉你經穴,就是要你乖乖的在這裏住著,不准有人出谷一步,等兄弟面見夫人之後,自會前來替你解穴,否則除了夫人,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給你解穴的。”
  原關主雙手果然已能活動,只是武功被封閉了,當然信以為真,心想:“看來這玉令使果然是夫人的親信,聽他口氣,這種閉穴手法,除了夫人,只有他會了。”
  一面說道:“玉令使只管放心,此事由玉令使和鐵老哥二人負責,兄弟怎麼會去告訴秦婆子?”
  楚玉祥道:“如此就好,咱們可以出去了。”
  兩人退出右首石室,回到左首原關主的起坐室,只見祁連鐵駝扶著神情委頓的諸葛真已坐著等候。
  看到楚玉祥和原關主走入,祁連鐵駝忙道:“玉令使,咱們該走了,令主體內被寒氣侵襲,經絡凝結,非夫人神功,無法救治,咱們要早些去宮外跪求才好。”
  楚玉祥點點頭,回頭道:“原關主,如果在咱們未見到夫人之前,讓秦婆子知道了,那就莫怪兄弟會對你不客氣。”
  原關主忙道:“玉令使方才已經告訴兄弟了,就是不再叮囑,兄弟也絕不是多事饒舌的人。”
  祁連鐵駝扶著諸葛真先行退出。
  楚玉祥朝原關主拱拱手道:“原關主請休息吧,兄弟告辭了。”
  原關主對這位夫人面前的紅人,可真還不敢得罪,他雖然經穴受制;武功已遭封閉,(其實已被楚玉祥廢去)還是送出鐵門,連連拱手道:“玉令使好走,兄弟不送了。”
  楚玉祥回頭以“傳音入密”說道:“原關主放心,兄弟會在午前趕來替你解開經穴的。”
  說完,急步往前行去,趕上祁連鐵駝,仍由楚玉祥走在前面,三人出了石窟,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這一路上,祁連鐵駝已把楚玉祥父母可能被囚禁在對峙峽的事,和諸葛真說了。
  諸葛真聽得一怔,說道:“對峙峽囚禁了人,我怎麼會從沒聽說過呢?”
  祁連鐵駝道:“令主進去過。”
  諸葛真道:“沒有,那裏穀口立有一方禁碑,‘擅入者死’,誰都沒有進去過。”
  祁連鐵駝道:“如果裏面沒有囚禁什麼人,為什麼要列為禁地,不准有人進去呢?”
  諸葛真望望楚玉祥,問道:“賢弟決心要進去嗎?”
  楚玉祥站定下來,抱抱拳道:“現在諸葛姑娘已經脫險,鐵老丈,你還是陪同諸葛姑娘趕快離開此地,在下家父家母可能被囚禁在對峙峽,在下是非進去不可,此事二位不用管了。”
  祁連鐵駝還沒開口,諸葛真已經說道:“賢弟這話就見外了,不說我這條命是賢弟救的,我們結為異姓兄弟,情同手足,諸葛真雖是女子,豈是不顧道義之人?賢弟令尊令堂既然可能被囚禁對峙峽中,自是義無反顧,非進去不可,我既然知道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賢弟一個人去涉險,何況我自己是叛離玉悶宮的人,好歹也要陪賢弟去走一趟。”
  說到這裏,回身朝祁連鐵駝作了個長揖,說道:“鐵老,承你冒險相救,現在已經把我救出來了,你對我的恩情,諸葛真永遠銘心刻骨也不會忘記的。楚玉祥和我是結義兄弟,他要進入對峙峽去,我決心陪他同去,縱然粉身碎骨,也要一死以酬知己,鐵老不用去了,我們如能活著出來,自有再見之日,鐵老還是……”
  祁連鐵駝沒待她說完,正色道:“我救出令主,心願已了,此去對峙峽,我是陪楚少俠去救他令尊令堂的,並不是陪同令主去的。令主決心進入對峙峽去,是欠兄弟之情,鐵某是楚少俠的朋友,陪同楚少俠進入對峙峽去,是欠朋友之義。這與令主毫不相干,今天,楚少俠是非去不可,鐵某也非去不可,令主不用攆我走,我是不會走的。”
  諸葛真道:“好,既然鐵老這麼說了,事不宜遲,那就快走吧!”
  楚玉祥感動的道:“二位這份大德……”
  諸葛真不讓他說下去,笑了笑道:“賢弟,你如果不忘我們結義之情,我比你大了一歲,我們就以姊弟相稱好了。”
  楚玉祥連忙拱手道:“姊姊吩咐,小弟自當遵命。”
  諸葛真被他這聲“姊姊”叫得心頭一甜,粉臉微紅,說道:“快走吧,玉闕宮的人雖然很少到這裏來,萬一遇上了總是麻煩。”
  三人加緊腳步,一路朝東南奔去,不過頓飯工夫,已經奔到一處峰巒之下。
  祁連鐵駝搶先走在前面,循著山腳繞行過去。
  等到繞過山腳,但聽水聲洪洪,一道山澗奔流,從兩山之間流出,水勢湍急,前面已是兩山夾峙的穀口。
  石崖上果然鐫著大碗公大的“擅入者死”四字。
  祁連鐵駝回頭道,“進去就是對峙峽了,老朽給楚少俠領路。”
  楚玉祥道:“鐵老,還是在下走在前面。”
  諸葛真道:“玉弟,鐵老就是這個脾氣,你不用和他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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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連鐵駝話聲一落,早已舉步朝穀中走入。楚玉祥、諸葛真就緊隨他身後而地。
  這道山谷,中間是一道寬闊的山澗。兩邊山峰壁立如削。他們是從左首石壁下沿著山澗往裏行去。
  一路上居然沒遇上人,只是沿途俱是嶙峋亂石,高低不平,人走在上面,就得連縱帶躍,好在三人都有一身極高的武功,腳尖點動,起落如飛。卻也絲毫不慢。
  片刻工夫,就已趕到穀底。但見一道玉龍似的飛瀑,從迎面一座高峰缺口,直掛而下。
  相距還有十來丈遠,就細雨濛濛,寒氣逼人,洪洪之聲,震耳欲聾,硬把一座高山劃分開來,變成了東西兩岸,無法飛渡。
  從入穀一直到達穀底,始終沒見過半個人影,可見這對峙峽根本就沒人看守,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那麼穀口何以要鐫上“擅入者死”四個字,把對峙峽列為禁地呢?
  楚玉祥望著寂寂空山,不禁猶豫起來,爹、娘沒被囚禁在這裏,那會禁在什麼地方呢?玉闕宮?
  諸葛真道:“玉弟,看來這裏並沒有人。”
  祁連鐵駝介面道:“不錯,這地方十分荒涼,好像很久沒人進來了……”
  楚玉祥仰首向天,籲了口氣,他本來只是籲一口胸中悶氣而已,並沒有什麼意思,但這仰首,發現兩座山腰間,有一道中間斷去了十來丈的石樑。
  心中不禁一動,忖道:“上面既有石樑,那就證明山腰上必有可以通行的路了,自己該上去看看才是。”
  但回身仰望上去,自己站立的一邊,(山澗左首)峭壁如削,根本無法可以攀登得上去。
  諸葛真柔聲道:“玉弟,看來令尊令堂不會在這裏了,我們走吧!”
  楚玉祥伸手一指橫在半空的石樑,說道:“姊姊請看,上面不是有一道石樑嗎?如果上面沒有通路,就不會有這道石樑了,小弟想上去看看。”
  諸葛真一呆道:“這兩邊的石壁,都陡峭如削,怎麼上得去?”
  她沉思了下,回頭道:“鐵老,你看有沒有路可以上去?”
  祁連鐵駝看了瀑布附近霏霏濛濛的白霧一眼,說道:“咱們一路進來,者朽都留意了,兩邊山峰如削,根本無法上得去,只有那瀑布裏面,無法看得到,楚少俠和令主在這裏稍候,老朽進去看看。”
  楚玉祥道,“我也去。”
  諸葛真道:“你還是讓鐵老進去的好,他經驗豐富,如果有通路,一定可以找得到,如果找不到,你去了也沒用。”
  祁連鐵駝在他們說話之時,已經舉步朝白霧中走了進去。
  楚玉祥只得和諸葛真站著等候。
  諸葛真回過身朝楚玉祥道:“玉弟,我真想不到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我被關進冰牢,自以為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坐在冰牢之中,闔上眼皮,就看到你站在我面前,等我口裏大聲叫出賢弟來,你就不見了,我自認必死,所以一直闔著眼皮,只想多看你一眼……”
  她從出了冰牢,一直有祁連鐵駝在旁,直到此刻,兩人才單獨相處,這話藏在心裏已經很久了,現在才有吐露的機會,但話聲出口,晶瑩的淚珠,忍不住奪眶而出。
  楚玉祥心頭一緊,連忙笑道:“現在我們不是已經見面了嗎?”
  諸葛真幽幽的道:“姊姊要把這話告訴你,我們自從結為兄弟,我的心裏就只有你一個人,我說這話,並不是不顧羞恥。你從冰牢裏把我救出來,我已經決定了,士為知己者死,我縱然粉身碎骨,也要一死以酬知己……”
  楚玉祥忙道:“姊姊快不用說了。”
  諸葛真含淚道:“我要說……”
  楚玉祥道:“姊姊快看,鐵老丈出來了,他在向我們打手勢呢!”
  祁連鐵駝走出白霧,正在朝兩人招著手。
  諸葛真用手掌拭了一下臉頰,說道:“鐵老丈可能發現了什麼,我們快去。”
  兩人匆匆趕了過去,這裏水聲更響,說話己無法聽到,諸葛真以“傳音入密”問道:“鐵老發現了什麼了?”
  祁連鐵駝也以“傳音入密”說道:“老朽在裏首發現一個石窟,似可往上通去,一時來不及察看,就出來通知你們了。”
  諸葛真喜道:“那就快走。”
  一面朝楚玉祥道:“鐵老發現了一座石窟,我們快走。”
  祁連鐵駝返身走在前面,楚玉祥、諸葛真緊跟著他,並肩朝白霧中走去。
  這當然不是白霧,乃是垂直倒掛而下的瀑布飛濺開來的水氣,進入白霧之中,但覺細雨濛濛,沾衣欲濕,四周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祁連鐵駝走在他們前面,相距不過數尺,已經看不清楚,只是一個淡淡的人影而已!
  這一段路,當然不大好走,尤其腳下踩在青苔上,甚是滑溜,諸葛真把一個嬌軀緊貼著玉弟弟,伸出一隻纖纖柔荑。挽著他胳臂而行。
  這一段路,雖然只有十餘丈遠近,但愈到裏面,白霧更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三人小心翼翼的都走得很慢,一直等到走入石窟洞口,眼前一黑,白霧已經沒有了,但因被沉重的白霧遮斷了夭光,石窟中就顯得幽暗。
  諸葛真跨入石窟,趕忙縮回手去。
  楚玉祥目能夜視,目光朝四周一瞥,發現這座石窟是在瀑布後面,自己三人是從後左首進來的。
  裏面相當寬大,足有十數丈見方,右首也有一個窟窿,隱隱透進天光來,那可能是通向對岸(瀑布右首)的洞口了。
  祁連鐵駝領著兩人往裏行去,一直走到盡頭處,又有一個窟窿,就得拾級而上。
  所謂石級,並不整齊,只是有級可登而已,往上走了數十步,石窟分為左右兩個。到了這裏,瀑布的洪洪雷聲,已經極輕,可以聽到說話的聲音了。
  祁連鐵駝道:“這座石窟好像是天生成的,到了這裏,分為左右兩洞,如果老朽的猜想不錯,這左右二洞,大概是通往崖上的路徑了。”
  諸葛真問道:“這座洞窟如此隱秘,依鐵老看,上面會是什麼所在呢?”
  祁連鐵駝道:“這很難說,從穀中鐫著‘入口者死’四字看來,上面必然有著什麼隱秘,也許真是一處囚人的地方了。”
  楚玉祥心頭一陣激動,說道:“鐵老丈是說家父、家母就被囚禁在這裏了?”
  祁連鐵駝道:“目前老朽也說不出來,不過從跡象看來,這裏必然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
  楚玉祥道:“我們快上去。”
  祁連鐵駝道:“不過老朽有一句話要提醒楚少俠,不論遇上什麼事,一定要保持冷靜,不可急躁。”
  他是老江湖,這句話中,隱隱含有深意!
  諸葛真心思慎密,已經聽出祁連鐵駝的口氣,心中暗道:“鐵老好像看出什麼來了?”
  祁連鐵駝領著兩人朝左首一個洞窟上去。這可不是一條盤曲而上的石級,而是洞中有洞,窟中有窟,一個接一個串連而成的山腹秘道,有時須攀登而上,有時卻像一條走廊。
  這樣的洞窟,如在他處遇到了,一定會驚歎不已,認為是鬼斧神功了;但在勾漏山並不稀奇!
  因為勾漏山的岩穴皆勾曲穿漏,才有勾漏之名,許多洞、峰、潭、澗,都互相通連。
  尤以勾漏東峰為更奇,上下洞回環有如蜂房,岩穴皆通,一洞伐鐘鼓,聲滿全山,處處回響,可稱天下之奇。
  卻說三人穿行山腹石窟,足足走了頓飯工夫,陡覺眼前天光大亮,原來跨進另一個岩洞,前面已是出口。
  這座洞窟之中,比旁的洞窟,多了一件東西,那是石窟中間的地上豎立著一個三尺高粗逾手臂的鐵椿,椿上有一個大鐵環,貫連著一條鐵鏈。
  鐵鏈委棄在地,鐵銹剝落,足有十來丈長。
  祁連鐵駝看了鐵鏈一眼,沒有作聲。
  楚玉祥已經急不容緩的走出洞窟,原來這洞窟外面,不過數步,就是石樑,除了通向石樑,就別無通路。
  如果這座石樑中間不斷,那麼不但可以直通對崖,而且有如飛虹淩空,下臨千尋,該是何等壯觀之事。
  楚玉祥舉步朝石樑上走去,諸葛真和祁連鐵駝也跟著過來。
  兩山對峙,中間相距約莫有三十丈光景,這座天然石樑,正好齊中斷落,現在東西石樑,中間相距就有十來丈遠!
  石樑折斷了,本來是美中不足之事,但也平添了不少詩意,可以使登臨的人,臨風惆悵,不勝憑吊之思了!
  楚玉祥是尋找被囚禁的父母來的,當然不是詩人,走到斷梁盡頭,只朝對崖看了一眼,這裏既沒人看守,自然不會是囚人之處,心中就不免有廢然而返。一無所獲的感覺。
  但跟在他身後的祁連鐵駝和他同樣看了一眼,心中卻已可證實了一件事。
  三人默默的從斷梁回入石窟。
  楚玉祥雙眉微攏,說道:“看來我們白走了一趟,這裏什麼也沒有。”
  祁連鐵駝道:“楚少俠,咱們且在這裏歇息再走,老朽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楚玉祥嗅了一聲,抬目道:“鐵老丈可是想到了什麼嗎?”
  祁連鐵駝點點頭,說道:“是的,老朽確實想到了一件事,也可能有一半證實,但老朽想到的只是前一半而已!”
  楚玉祥口中又嗅了一聲,急急問道:“可是有關家父家母的事嗎?”
  祁連鐵駝道:“楚少俠,令主且請坐下來,咱們走了大半天路,藉此休息一會,不過老朽想到的,也只能供少俠參考罷了。”
  三人就在石室中席地坐下,楚玉祥問道:“鐵老丈,你想到了什麼呢?”
  祁連鐵駝道:“令尊令堂昔年確實被囚禁在這裏。”
  這是驚人之言!
  楚玉祥身軀陡然一震,急急問道:“鐵老丈是說昔年,那麼現在家父家母到哪里去了呢?”
  祁連鐵駝道:“老朽只能就看到的種種跡象推測,至於現在令尊令堂在何處,就無法說得出來了。”
  諸葛真問道:“鐵老丈怎麼看出來的呢?”
  祁連鐵駝道:“老朽聽楚少俠述說過他令尊令堂的遭遇,夫人遇到楚少俠令尊之時,已經成了親,夫人雖一廂情願愛上了楚少俠令尊,但楚少俠令尊卻並不理睬,女人的胸襟總是比較狹小,哦,令主聽了莫要介意才好。”
  諸葛真淡淡一笑道:“我不會介意的,鐵老只管說好了。”
  祁連鐵駝續道:“何況夫人是山主的獨生女兒,從小驕縱慣了,心裏除了愛,就是恨,她對楚少俠令堂百般威脅,楚少俠令堂又不受她的脅迫,於是就把楚少俠令尊令堂囚禁到這裏來……”
  他口氣微頓,接著說道:“這對峙峽,兩山壁立,中間雖有一道山澗隔成了東西兩岸,但瀑布後有一座洞窟,可以通到對峙峽的兩座崖上,無巧不巧中間又有一道石樑,可以相通。夫人是個心計極深的人,他對這裏的地形,自然極為熟悉,認為這是囚禁令尊令堂最好的地方,因此她就要人埋下了這支鐵椿,把楚少俠令尊用鐵鏈鎖在這裏……”
  楚玉祥心頭一顫,說道:“這麼說,她一定把娘囚禁對崖的石窟中了?”
  “不錯。”
  祁連鐵駝道:“這條鐵鏈約有十一二丈長,令尊只能走到石樑斷處為止,可能對崖令堂也是如此……”
  楚玉祥聽得心頭一陣激動,憤怒的道:“這妖女心思果真毒辣得很。”
  祁連鐵駝續道:“事情並不止此,老朽說她心計極深,是這條石樑,本可通向對崖,她把令尊令堂囚禁在兩處石窟,竟猶未足。就在石樑中間十丈的兩端,用炸藥把石樑炸斷,這樣,令尊令堂走到斷梁盡頭,就更可望而不可即,何況石樑上山風凜烈,瀑布聲若雷鳴,就是連話聲都傳不到雙方的耳中,她這樣做,自然要增加兩人的痛苦……”
  諸葛真道:“她這樣做,會感到快意嗎?”
  祁連鐵駝道:“當初她這樣做,無非逞一時之快,其實楚少俠令尊令堂固然痛苦,她也未必快意……”
  接著又道:“就因為這裏囚禁了人,所以在穀口鐫了‘入內者死’,不准任何人進來。”
  諸葛真道:“鐵老說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祁連鐵駝道:“這可從這條鐵鏈上看出來,鏈上鐵銹剝落,連山石都已被鐵銹梁黃,少說也有四五年了。”
  楚玉祥站起身,手拉鐵鏈,仔細察看了一陣,只見鐵鏈盡頭,又有一個鐵環,環上卻有兩條三尺來長較細的鐵鏈,但鏈上雖已鐵銹斑落,卻隱約可見凝結的血跡,不覺心頭一緊,悚然道:“鐵老丈,這鐵鏈的兩端,染有血跡,莫非家父已經遇害了。”
  “這……”祁連鐵駝說了一個“這”字,似乎十分為難的道:“這……”說了兩個“這”字。
  楚玉祥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切齒道:“我非手刃這妖女不可!”
  祁連鐵駝道:“楚少俠不可激動,令尊可能並沒有遇害。”
  楚玉祥流淚道:“爹如果沒有被害,這鏈上怎麼會有血跡的呢?”
  “唉?”祁連鐵駝唄了口氣道:“少俠如果沒有發現,老朽原是不想說的。”
  楚玉拜道:“鐵老丈只管請說,家父到底怎樣了?”
  祁連鐵駝道:“令尊是祖半仙的大弟子,一身武功自然極高,區區一條鐵鏈,時間稍久,就未必困得了他,唉,夫人也真是心狠手辣,她怕令尊掙斷鐵鏈逃走,所以……所以穿了他的琵琶骨……”
  楚玉祥聽說爹竟被妖女穿了琵琶骨,心頭怒不可遏,憤然道:“這妖女真該萬死,她這樣折磨我爹。”
  祁連鐵駝道:“她這樣做,大概就是做給令堂看的,無非脅迫令堂屈服罷了。”
  楚玉祥道:“那麼爹怎麼會不在這裏的呢?”
  祁連鐵駝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楚玉祥道:“走,在下還要到對面去看看。”
  他們回到底層,再從通往右首的石窟上去,這裏的情形和左邊差不多,也是一個接一個石窟,互相穿通曲折往上。
  當他們登上最後一個石窟,情形和左首一樣,石窟中間埋有一個鐵椿,和一堆較細的鐵鏈,也已鐵銹落剝落。
  但在鐵椿和鐵鏈的右首,赫然還有一具枯骨!
  楚玉祥目光接觸到枯骨,心頭不由大大的一震,急忙走了過去。
  枯骨上沒有衣衫,只有一具森森白骨,從骨骼上看,這人生前體型瘦小,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枯骨。
  楚玉祥頭上如中巨杵,眼中不覺包滿了淚水,說道:“這一走是娘了,娘……”
  他撲地跪倒地上,痛哭失聲的道:“娘,孩兒來了,孩兒終于找到娘了,你老人家死得好慘……”
  這座石窟,囚禁的只有一個人,白衣魔女賽觀音的女兒——小魔女。
  這裏除了鐵椿,鐵錠,只有這麼一具枯骨,你說不是小魔女,還會有誰?
  祁連鐵駝臉色一黯,只是搖頭歎息:“夫人用這樣的手段,對待一對恩愛夫妻,實在太毒辣,太過分了!”
  諸葛真緩緩的蹲到楚玉祥身邊,柔聲道:“玉弟,伯母已經去世,入死不能複生,你應該節哀才是,我看是不是把伯母的遺骸,就埋在這裏,也好……”
  楚玉祥沒待她說完,口中吐出一個“不”字,朝枯骨拜了下去,切齒的道:“娘,你老人家等一會,孩兒非把那妖女捉來,在你老人家面前,給她一刀刀的淩遲處死,替娘報仇,雪孩兒心頭之恨。”
  說完,倏地站了起來,掉頭就走。
  祁連鐵駝看他雙目通紅,滿臉俱是殺機,心頭暗暗吃驚,忙道:“楚少俠,你等一等。”
  楚玉祥回頭道:“我要把勾漏山魔宮的人劍劍誅絕,不把那個妖女捉來,誓不為人,鐵老丈、諸葛姊姊,這不關你們的事。”
  人已飛快的奔了下去。
  諸葛真聽他說要獨闖玉闕宮,不由得心膽俱裂,急得流淚道:“鐵老,這怎麼辦?”
  祁連鐵駝也無計可施,說道:“楚少俠武功再高,一個人去闖玉闕宮,只怕……唉,我們快追上去。”
  諸葛真急得六神無主,說道:“追上去怎麼辦?他不會聽我們相勸的,這教我……怎麼辦呢?”
  祁連鐵駝道:“我們追上去再說,以後的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楚玉祥給滿腔仇恨之火燒得俊臉通紅。飛身急掠,沖出水氣彌漫的洞窟,更是提吸真氣,縱掠如飛,不過一會工夫,便已掠出穀口!
  突聽迎面有人沉喝一聲:“站住!”
  楚玉祥只看到兩個人影攔在自己前面,他飛掠之勢何等快速,一下就沖到了兩人面前,口中大喝一聲:“去!”
  雙手已經平推而出!
  那兩個人也只看到有人從穀中沖出來,連人影都沒看清,“砰、砰”兩聲,兩個人就被震得飛了起來,摔出兩丈開外,落到地上,早已氣絕!
  只聽遠處有人喝道:“好小子,你擅闖禁地,還敢出手傷人?你們給我拿下了。”
  楚玉祥直到此時,才腳下一停,抬目看去,那發話的是個青衣中年漢子,腰間還懸了一柄長劍,另外還有六個持刀大漢,聽了他的喝聲,迅速朝楚玉祥包圍上來,身手居然十分矯捷。
  楚玉祥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前面兩手持刀漢子跑得較快,楚玉祥說話之時,他們已經接近,其中一個喝道:“小子,你到陰曹地府去問吧!”
  兩柄撲刀閃電般交叉劈到。
  楚玉祥大笑道:“你們大概是勾漏魔宮的爪牙了,那就該死!”
  雙手一探,一下就抓住了兩個大漢的執刀脈門,隨手往外一揮,把兩個漢子像草人一般淩空飛摔出去。
  他此刻在怒火頭上,全身運起了“太素陰功”,這一抓一摔,兩個漢子那裏還想活命?
  另外四個持刀漢子堪堪撲近,連刀也沒有砍出,楚玉祥已經一下欺上,雙手一探一抓,又抓住了兩人的脈門,隨手朝兩邊丟出,再一探手,又抓住了兩個,同樣丟出。
  要知這八個漢子能夠被選上擔任巡山任務,一身武功,自然不會弱到那裏去,卻在眨眼之間,被楚玉祥赤手空拳活活的摔死。
  這下直看得那個擔任巡主的青衣漢子目瞪口呆,給震懾住了!
  楚玉祥一步就欺到他面前,冷然喝道:“快說,你是什麼人?”
  青衣漢子嚇白了臉,一時竟然連拔劍都忘了,轉身就逃。
  楚玉祥冷笑一聲,身形從他頭上飛過,落到他面前,喝道:“你想從我面前逃走,那是作夢了。”
  那漢子看他依然赤手空拳,不由存了僥幸之心,突然抬手發劍,朝楚玉祥當胸就刺。
  楚玉祥只伸出食中兩指,朝他臉上疊指輕彈,“當”的一聲,把他長劍齊中彈斷,冷喝道:“我問你是什麼人,你再不說,休怪我手下不留活口。”
  青衣漢子自知武功比人家差得太遠,只好說道:“在下是東區巡山主喻忠。”
  楚玉祥道:“很好,玉闕宮在哪里,你給我走在前面領路,走得快點,如玩什麼花樣,我就先斃了你。”
  東區巡主喻忠心中暗道,“你小子要去送死。那不是正好。”一面點頭道:“好,你跟我來。”
  轉身灑開大步就走。
  楚玉祥跟在他後面喝道:“你只管施展輕功,跑得越快越好。”
  喻忠聽他這麼說,正中下懷,果然展開腳程,一路飛奔。
  楚玉祥還在他身後不迭的催促,喻忠越跑越吃驚,他怕楚玉祥嫌他跑得不夠快,在後頭給他一掌,只好咬緊牙關沒命的飛奔。
  這一陣工夫,已經跑得他汗流俠背,氣喘如牛,但為了性命,他可絲毫不敢稍停。
  這樣足足奔行了半個時辰光景,他們一路繞著山勢向西,已經由東首轉到南首,只聽山林間有人喝道:“來的是什麼人?”
  喻忠腳下可不敢停步,口中叫道:“你們快去通知沈巡主,有人闖山來了。”這時已從左邊閃出兩個漢子,其中一個咦道:“會是喻巡主?”
  楚玉祥在後喝道,“喻忠,你只管走!”
  那兩個漢子看出情形不對,立即撥出刀來,放過喻忠,攔著喝道:“你是……”
  楚玉祥看也沒看,雙手朝前推出,“砰”“砰”兩聲,兩個人已經應手飛出!
  喻忠知道僅憑沈巡主手下這兩個是攔不住楚玉祥的,因此腳下不敢停步,只是低頭飛奔,身後“砰”“砰”兩聲,他當然聽到了。
  這時突聽一聲竹哨響處,前面出現了七個人,為首一人和喻忠一樣,穿的是青布大褂,另外六個都是一身勁裝,手持撲刀。
  喻忠沒有楚玉祥吩咐他停,他哪里敢停?依然一路奔了過去。
  那沈巡主喝道:“喻巡主,究竟是什麼事了?”
  喻忠喘著氣道:“沈巡主,有人闖山……”
  楚玉祥喝道:“喻忠你只管先走。”
  沈巡主眼看喻忠後面緊跟著一個青衫少年,自己兩個手下,敢情就是他放倒了,口中不覺大喝一聲:“把他拿下。”
  喻忠奔走過去了,沈巡主手下六個持刀漢子立即圍了上來。
  楚玉祥喝道:“你門都不要命了!”
  雙手一分,朝左右拍出,兩道奇寒澈骨的掌風,宛如浪濤般卷出,六個漢子正待發招,口中悶哼一聲,分向兩邊震飛出去。
  楚玉祥已經一步跨到沈巡主面前,喝了聲:“去!”
  沈巡主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砰”然一聲,離地飛起。
  喻忠跑出去三丈開外,只聽到楚玉祥喝了一個“去”字,再也沒聽到沈巡主的聲音,心頭更是害怕,身後跟了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惡煞,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氣,也非跑得快不可。
  現在山前已經出現了一條石砌成的平坦大道。
  喻忠堪堪奔上大道,前面已經出現八個一式藍勁裝的武士,一下攔住去路,有入大聲喝道:“喻忠,你好大膽子,竟敢在玉闕宮前如此狂奔。”
  喻忠看到八人,正是宮前護法,急忙停了下來,連連拱手道,“八位護法,沈巡主已死,在下被逼……”
  楚玉祥青衫飄忽的跟在他後面,喝道:“喻忠,他們是什麼人?”
  喻忠抹著臉上汗水,說道:“是……是八位宮前護法……”
  楚玉祥道:“你站開去。”
  喻忠如奉綸音,慌慌張張的閃到一邊。
  八大護法中為首一個看了楚玉祥一眼,喝道:“小子,你是什麼人?居然敢闖到玉闕宮前面來撒野。”
  楚玉祥沒有答話,只是朝八人瞥了一眼,徐徐說道:“你們八個是宮前護法,那好,我可以留你們一個,進去給妖女報信,就說楚玉祥找她報仇來的,要她出來,免得多傷無辜,否則莫怪楚某劍下雞犬不留。”
  另一個人怒喝道:“小子你是瘋子?”
  為首那個眼看楚玉祥儀表不俗,尤其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殺氣,極為沉重,不覺問道:“小子,你要找誰報仇?”
  楚玉祥凜然道:“楚某口中的妖女,就是你們玉闕魔宮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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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玉闕宮群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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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那人聽得臉色劇變,喝道:“小子,你真是找死來的了,大家把他拿下了。”
  八人一陣鏘鏘劍鳴,撒出長劍。
  楚玉祥不屑的瞥了他們一眼,冷然道:“慢點,你們八人之中,那一個是去報信的?”
  為首那人大笑道:“你小子有本領殺了七個,自然會有一個去報信了,上!”
  “上”字出口,八個人已經迅快的圍了上來,八支長劍同時出手,分向被圍在中間的楚玉祥攻到。
  楚玉祥口中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笑聲甫起,寒螭劍已經劃出一道奇亮無比的劍光!
  同時響起了一陣“叮”“叮”輕響,八支長劍已被他劍光削斷。
  只有一招,八個人在迅疾後退之中,就有七個人倒了下去,一個沒有倒下去的,右腕業已齊時削斷!
  那人幾乎不相信天下會有這般快的劍法,一時不禁呆住
  楚玉祥手中寒螭劍朝他一指。朗聲喝道:“楚某留你不死。你還不快去報信?”
  那漢子不敢多說,左手握住斷臂,轉身疾奔而去。
  楚玉祥沉聲喝道:“喻忠,還不給本公于領路?”
  喻忠本來以為有宮前八位護法出手,定可把楚玉祥纏住,那時宮中高手也及時趕到,一個人武功最高,終究架不住人多。
  那知楚玉祥只使了一招就把八個護法解決七個,剩下的一個,還是他劍下留下來替他去報信的。
  這可真把喻忠看得心膽俱碎,一個人就像癱瘓了一般,兩條腿顫抖得發軟,那想站立得住,聽得楚玉祥的喝聲,全身如遭雷殆,砰的一聲跌坐在地,幾乎嚇昏過去。
  楚玉祥目光一注,喝道:“你還不站起來,給我帶路?”
  喻忠伏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少俠饒了小人吧,再進去,小人就沒有命了,這條路直通玉闕宮,不用小人帶路,你也會很快就到了。”
  楚玉祥冷哼道:“沒用的東西,虧你還是東區的巡主?”
  飛出一腳,把喻忠踢得飛滾出去數丈來遠,這一腳雖沒要了他的命,卻已廢去了喻忠一身武功。
  當下一手提劍,舉步朝白玉舖成的大道上昂然走去。但走沒幾丈,耳中就聽到幾聲破空細響,人影連翩瀉落!
  那是四個服飾各不相同的老者,只要看這四人飛射而來的身法,就可看出他們的一身武功不同凡響。
  這四個人,一個身穿藍緞大褂,禿頂紅臉,手中拿一支兩尺長旱煙管。
  一個身穿古銅長袍,面貌陰騖,手中握一柄古銅量天尺。
  一個身穿半截及膝長衫,足登麻鞋,手持一柄兩尺長闊劍。
  一個穿的是一身黑衣,寬袍大袖,花白鬍子,手中拿的卻是一面鈿黑的有光的鐵牌。
  這四人如果是老江湖遇上了,一看就會膽戰心驚,因為他們是三十年前就名震江湖的煞星,號稱四方煞神!
  楚玉祥停下步來,只瞥了他們一眼,冷然道:“四位是從玉闕魔宮出來的了?”
  四人中禿頂紅臉老者沉聲道:“你就是擅闖玉闕宮尋仇來的楚玉祥的了?”
  楚玉祥道:“不錯。”
  禿頂老者道:“小夥子膽子不小,好,你放下劍來,跟老夫四人進去。”
  楚玉祥道:“楚某想聽聽你們四位在玉闕魔宮是什麼身份的人?”
  禿頂老者嘿然道:“好小子,你沒聽師父說起過老夫四人是誰?”
  楚玉祥微哂道:“楚某師尊怎麼會和楚某說些勾漏魔宮的爪牙?”
  古銅長袍老者沉喝道:“小子找死!”
  楚玉祥劍收一豎,不耐的道,“你們既然不肯說,那就不用說了,不過楚某要問你們一句話,你們四人之中,那一個回去報訊的,楚某可以劍下留他活口。”
  黑袍老者勃然大怒。喝道:“好狂的小子,咱們四方煞神手下,例無活口,你想和咱們動手,那是死定了。”
  楚玉祥凜然道,“你們出手試試就知道了,”
  就在此時,突見一道人影飛奔而來,那是一個一身銀色勁裝的武士,還沒奔到近前,就大聲叫道:“夫人有令,四位護法務必留他活口。”
  四個老者一齊躬身道:“敬遵夫人玉諭。”直起身,禿頂老者喝道:“楚玉祥,夫人要留你活口,你還是隨老夫走吧!”
  楚玉祥大笑道:“四位既是玉闕魔宮的護法,楚某就只能留你們一個活口,你們出手吧!”
  這話自然把四方煞神激怒了,禿頂老者一臉俱是怒容,沉哼道:“老四,你去教訓這狂妄無知的小子,只是夫人吩咐過了,要留他活口,出手不宜太重。”
  黑袍老者點點頭,目中神光直射,朝楚玉祥喝道:“小子,你可以出手了。”
  楚玉祥從腰間取下柔軟的劍鞘,緩緩把寒螭劍納入鞘中,然後目光一抬,朝禿頂老者傲然道:“三位怎麼不一起上,可是先要拈拈楚某斤兩嗎?那好……”
  他朝黑袍老者招招手道:“楚某讓閣下先發招好了,不過楚某話要說在前頭,閣下最好全力施為,因為你只有一招的機會,失去機會,就會後悔莫及。”
  北方煞神費仲,聽說在他手下只有一招的機會,這話豈不是把他看得一文不值,是可忍,孰不可忍,手中鐵牌一舉,沉喝道:“小子,你接著了!”
  本來老夫叫他出手不宜太重,是為了夫人要留活口,但這一激怒了他,不由得凶性突發,喝聲出口,人影突如閃電般欺來,高舉的鐵牌經他手臂一圈,化作一片烏雲,朝楚玉祥當頭劈落!
  楚玉祥站著連頭都沒動,直等他鐵牌落到頭頂不到一尺光景,才左手化掌,朝上托起,使了一記極普通的“天王托塔”,向鐵牌上托去。
  其餘三個煞神看他竟敢用單掌去托者四的鐵牌,不由暗暗冷笑,北方煞神費仲這一記鐵牌重逾千鉤,就算你用兵刃去架也未必架得住!
  禿頂老者口中喃喃說道:“原來這小子是瘋子……”
  “呼!”鐵牌直壓而下,迅速落到楚玉祥的手掌之上,這聲“呼”,可並不是鐵牌壓落下來的風聲,而是鐵牌陡然往上飛過去的風聲。
  北方煞神鐵牌脫出,一襲寬大黑袍被風聲吹得獵獵狂飛,一個人腳下留不住,跟著登登的往後運退了四,五步,砰然一聲,往後跌坐下去。
  原來楚玉祥左手震飛他鐵牌的同時,右手連鞘軟劍已經比閃電還快,一下點在他右肩之上,廢了他的右手。
  這下直把三個煞神看得劇變,他們幾乎不敢相信這年僅弱冠的小子竟然能夠以一隻左手震飛老四的鐵牌,他們當然還不知道老四已被楚玉祥用“太素陰功”廢了右臂。
  楚玉祥依然神色從容的站在那裏。好像沒和人動過手一樣,朗朗笑道,“楚某說過要留一個活口給妖女去報信的,你已被楚某廢了一條右臂,那就是你好了。”
  話聲一落,兩道森寒的目光一下落到禿頂老者三人的身上,凜然喝道:“你們如果不想出手,就走在前面給楚某領路,如果想出手的話,楚某說過你們四人之中只留一個活口的,你們自己去衡量衡量吧!”
  連北方煞神自己都並不知道右臂已被人家點廢,聞言不覺一怔,急忙運氣一試,一條右臂果然被人家點廢,心頭又驚又怒,大吼一聲,一躍而起,喝道:“小子,老夫和你拼了!”
  禿頂老者等三人聽說老四已被廢去一條右臂,而且口氣之中,他已經留了北方煞神一個活口,自己三人如果出手,就非送命不可。
  “老四,你且退下。”
  禿頂老者朝黑袍老者擺擺手,大笑道:“四方煞神若被你這兩句話就唬住了,那麼三十年前早就沒有四方煞神這個名號了,好,你要如何動手,只管劃下道來,就算老夫不自量力,也非要討教討教你幾手高招不可!”
  楚玉祥道:“楚某不想多耽時光,三位一起上,只要能接得下楚某一招,你們就算撿到老命了。”
  “哈哈!”
  禿頂老者氣得心肺都快裂開了,旱煙管朝左右一擺,洪笑一聲道:“好,老二、老三,咱們就一起上,接他一招吧!”
  古銅長袍老者舉起古銅量天尺。穿半截長衫的老者也鏘的一聲掣出了兩尺長的闊劍。三人同時品字形走上了幾步,仍由禿頂老者喝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四方煞神要聯手對付一個敵人,這已是三十年來從未有過之事了;但三人因楚玉祥曾在一招之間震飛老四的鐵牌,還點廢了他一條右臂,是以不敢等閒視之。
  楚玉祥看他們走近過來,只是淡淡一笑道:“若是楚某先出手的話,你們連一招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是說三個煞神聯手,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來。
  禿頂老者洪笑一聲道:“好,咱們那就先出手好了!”
  話聲甫出,右手旱煙管陡然劃起三個圓圈,圈中套圈,一個接一個的飛出。
  南方煞神當然也不怠慢,古銅量天尺也同時劃起一道匹練般紫光,夭矯如龍,盤空飛來。
  西方煞神兩尺闊劍也及時出手,一下就飛出一排七八道劍影。
  三人聯手,一丈方圓,登時風起八步,光芒耀目,從三件兵刃中發出來的飛旋勁風,就足可把一丈外逼近過來的普通武師飛摔出去。
  光憑這份聲勢,就已十分駭人!楚玉祥在三件兵刃交叉逼到身前之際,口中發出一聲龍吟般長笑,笑聲甫起,一道晶瑩如水的劍光才從他手中發出。劍光乍現,並無多大變化,只是像電光般一閃即斂!等到劍光消失,三件兵刃幻起的漫天光影,逼人勁氣也隨著消失!
  四個人依然各自凝立一方,(楚玉祥站在三個煞神品形的對面)楚玉祥卻正在慢條斯理的把一柄軟劍納入鞘中,好像這一場已經結束了!
  北方煞神看出情形不對,(三人手中兵刃已不見)正待開口!
  東、南、西三個煞神的身子直到此時才起了輕微晃動,砰然一聲往後倒去,原來三人已被劍光攔腰閃過,截成了六段。
  四方煞神一向殺人如麻,但此景此情也看得北方煞神費仲心頭一陣發冷,幾乎失聲驚啊出來。
  楚玉祥已經朝他開口了:“閣下可以走了,快去跟妖女報信,要她出來見我,不然的話楚某就殺盡玉闕魔宮的爪牙,一個不留……”
  突聽有人沉喝道,“小子好狂的口氣!”
  這句話發言之時,還在遠處。但說到最後一個字。一道人影已經瀉落到楚玉祥面前。
  那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道人,頭簪玉如意,身穿天青道袍,腰束玉帶,足登逍遙履,長劍懸腰,黑須飄胸,兩道眼神清冷宛如嚴霜,掠過倒臥地上的三人。抬目道:“這三位玉闕宮護法,是你殺的?”
  楚玉祥傲然道:“不錯,楚某說過,他們四人只留一個活口,可以給妖女去報信……”
  說到這裏,目光一注北方煞神,喝道:“閣下還不快去?”
  黑須道人道:“他不用去了,有什麼事和本真人說也是一樣。”
  他自稱“本真人”,從口氣聽來,可見他的身份比四方煞神高得多了。
  楚玉祥問道:“你在玉闕魔宮是什麼身份?”
  黑須道人獰笑道:“小子,你不用間本真人是什麼身份,你在玉闕宮前,連貫傷人,就死有餘辜,不過宮主要本真人來把你擒回去,你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想頑抗?”
  “慢點!”
  楚玉祥道:“楚某先要問清楚你的身份再出手,你先說說你的身份?”
  黑須道人厲笑道:“玉闕宮三真,你可曾聽師父說過?本真人就是公冶真人。”
  楚玉祥的兩位師父並沒提起過玉困闕隻字,倒是這次和茅四真人走在一起,茅四卻告訴過他。
  玉闕宮三真,是勾漏山君門下的三個徒弟,勾漏夫人的三個師兄,老大姓古、老二姓公冶、老三姓戚,他自稱公冶真人,那是勾漏夫人的二師兄了。
  想到這裏,不覺長笑一聲,朝北方煞神費仲揮揮手道:“費仲,楚某留你不死,是要你進去給妖女報信的,你還不快去?”
  公冶真人道:“是本真人要他不用去了。”
  楚玉祥大笑一聲道:“就是因為你公冶子來了,他更是要進去報信了。”
  公冶真人沉哼道:“你以為本真人拿不下你嗎?”
  楚玉祥目光森寒如劍,凝聲道:“因為你是妖女的師兄,就非死不可,我要費仲進去,是給你報信去的。”說到這裏,回頭朝北方煞神費仲嗔目喝道,“你還不快去?”
  這一聲大喝,恍如焦雷,費仲聽得心頭一陣怔忡,急急後退了三步。
  公冶真人早已氣得臉色鐵青,沉喝一聲:“好狂妄的小子!”
  右手突然淩空拍出一掌。他身為勾漏山君二弟子,這一掌含怒出手,自然要立時把楚玉祥劈在掌下,但他這一掌竟然絲毫不帶風聲,有如虛應故事一般,和他這聲斷喝,並不相稱。
  楚玉祥面對勾漏夫人的二師兄,當然也不敢掉以輕心,喝聲入耳,目光已經緊注著對方,此時眼看對方舉掌拍來,也立即揮手迎出。
  他如今已把“太素陰功”和“純陽玄功”練到合而為一,一掌出手。既沒有奇寒澈骨的冷風,也沒有乾天純陽真氣的暖風,同樣不帶絲毫風聲。
  兩人只好像是隨手比劃了一下,但兩股無形真氣自然很快就接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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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漏山君的“玄天真氣”雖是道家功夫,畢竟不是玄門正宗,比楚玉祥陰陽融會的真氣,顯然要稍遜上一籌,就在此時,公冶真人突然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後仰,腳下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不,這是可以看得見的外形,還有外人看不見的,是他突感一道無形壓力,直向身上湧撞過來。
  逼使他非後退不可,而且退後一步,還無法消卸,不得不身形一側,閃避來勢。心頭這份震驚,當真不可言喻;但他終究經驗老到,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逼得後退一步還不夠,還要側身閃避,玉閾宮門下豈不太丟臉了?
  因此在側身閃避之際,右手迅快的從肩頭撒下劍來,隨即側身一欺而上,長劍一指,喝道:“小子亮劍。”
  這一來,倒像他側身欺上,是他撒劍的身法了。
  楚玉祥眼看自己融會兩種神功的一掌,只把他震退了一步,足見對方果然功力深厚,他要自己亮劍,也正中下懷,在沒和勾漏夫人動手之前,先和他動手,正好藉此可以看看勾漏山君的劍法路數。
  當下也不說話,右手一抬,抽出寒螭劍來,長劍橫胸,目光直射公冶真人,冷然道:“楚某讓你先發招。”
  公冶真人氣怒已極,口中哼了一聲,劍光一閃而至,閃電般攻出一劍。
  楚玉祥以逸待勞,右手長劍朝前一推,使了一招“春水拍岸”,只是用劍脊去拍對方長劍。
  但高手過招,縱然是隨手一劍,也氣貫劍身,雙劍發出一聲“錚”然劍鳴,兩人各自被震得後退了半步。
  公冶真人一劍出手,突然間劍光連閃,揮手之間,一連攻出了八劍。
  楚王祥既然有心要試試對方劍招,長劍疾振,使出來的是一套“全真劍法”,劍勢飄忽,揮灑輕靈,一連封閉了對方八劍,緊接著灑出一片劍影,也向公冶真人還攻了七劍。
  公冶真人一怔,喝道:“原來你小子是全真門下!”
  楚玉祥道:“全真門下又如何?”
  公冶真人停下劍來,嘿然道:“玉闕宮和全真教素無過節,你小子找上玉闕宮來,究有何事?”
  楚玉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全真教門下,就不能找玉闕宮報仇嗎?”
  公冶真人注目問道:“你要找誰報仇?”
  楚玉祥切齒道:“就是你們玉闕宮的妖女勾漏夫人,你去叫妖女出來,就沒你的事了。”
  公冶真人臉色微變,狂笑道:“小子,玉闕宮只是和全真教一向並無過節,並不是怕了全真教。”
  楚玉祥凜然道:“楚某報的是父母之仇,只是以我個人身份找上勾漏魔宮,與全真教無關。”
  公冶真人點頭道:“好,你擊敗了本真人,本真人就帶你去見宮主。”
  楚玉祥傲然道:“好,你只管放手攻來就是了。”
  公冶真人再次發難,劍光乍展,這回攻勢綿密,一支長劍不但隱挾風雷,一個人也倏然來去,若隱若現,變化奇詭,令人不可捉摸。
  楚玉祥也劍勢一變,使出綠袍師父的十三劍來。
  要知同樣一套劍法,全真劍法創自重陽真人,精深博大,縱然變化繁複,總是道家正宗,使出來的劍招,正大光明。
  但厲神君的十三劍可不同了,厲神君為人雖極正派,但出身魔教,生性不免偏激,他所創的十三劍,博采各家之長,所取的都是最簡單的手法,最淩厲的招式,一招出手,使你無法封架,非死即傷,所以如論克敵致果的效力,就比全真劍法簡捷得多。
  再說,施展厲神君的“十三劍”,自然要運起他獨門神功”太素陰功”。此刻楚玉祥手上使的是萬年寒鐵精華所鑄的“寒螭劍”。
  劍的本身,已是至陰至寒之物,再加上楚玉祥運起“太素陰功”,可說相得益彰,剎那之間,森寒劍光劃起一片寒霧,一二丈方圓,簡直被貶骨寒氣所籠罩!
  公冶真人身如流水,劍發如風,先前有“玄天真氣”護身,只感到對方劍氣森寒,凡是內功到了某種境界的人,和人動手之際,真氣貫注劍身、都能逼出森寒的劍氣來,他把“玄天真氣”貫注劍身,也一樣可以劃出森寒劍氣,因此也並不在意。
  那知打過八九招之後,發覺楚玉祥劍上寒氣愈來愈強,竟然不似普通劍氣,而是某種旁門陰功!(勾漏山主自視為玄門正宗)心頭不覺大奇:“這小子既是全真門下,怎麼會練旁門陰功的?”(他不知道“太素陰功”乃是先天至陰之氣,真正的道家功夫)
  寒氣愈來愈重,他縱有“玄天真氣”護身,“玄天真氣”既然不能化解“太素陰功”的寒氣,時間稍長,就被寒氣侵襲,身上就奇寒澈骨。
  天寒地凍,凍者,就是凝結之意。身上發冷,血脈就會受到影響,血脈受到影響,四肢就會不太靈活,這是有連鎖性的。
  使劍最主要的就要手臂靈活,才能運用自如。公冶真人自己已可感覺到劍勢開始漸有滯象!高手過招,分秒必爭,你可以感覺到的,人家也會很快就感覺到了。
  楚玉祥也感覺到了,口中大笑聲中,“鏘”的一聲,寒螭劍一下壓住了公冶真人的長劍。
  壓住,就是不讓你再發招,但被別人壓住,最多雙方由動態的拼搏,變成靜態的比拼內力,雙方仍然要以誰的內力強來決定勝負,被壓住的一方,也未必落敗。
  此刻被楚玉祥壓住長劍可不同了!
  他劍是寒螭劍,本是萬年寒鐵之精。再加上楚玉祥這時運起的又是“太素陰功”,這柄劍年所含蘊的寒氣,比散發在空氣中的寒氣,何止百十倍,
  公冶真人這一陣工夫連身外的寒氣都已有奇寒澈骨之感,這下雙劍相抵,陡覺從對方劍上傳過來的寒氣,登時使他握劍五指僵木不仁,“當”的一聲,長劍墜地。
  楚玉祥手法比閃電還快,劍尖往上一抬,抵在他咽喉之上,朗朗一笑道:“公冶子,你給楚某領路吧!”
  話聲一落,竟自收回劍去,緩緩納入劍鞘,絲毫沒把公冶真人放在眼裏。
  公冶真入真是急怒攻心,一張臉脹得通紅,腳尖一挑,長劍從地上飛起,伸手接住。一下歸鞘,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楚玉祥一手提劍,跟在他身後,昂首闊步朝白石大道上走去。
  這時,玉闕宮中接二連三的接到報告,早已有值日的人敲起雲板,“當、當”,急促而悠揚的從宮中響起,傳播在山林之間。
  這自然是強敵臨境的警號了。這也是數十年來,勾漏山玉闕宮從未發生過的事,五闕宮居然會有強敵找上門來!
  白石大道的盡頭,已是一座插天高峰的山麓。迎面有十數級石階,登上石階,是一片寬廣的平臺,中間矗立站一座白石牌樓,上面鐫了四個大字:“玉闕仙境”。
  這時牌樓裏面已有三十六名身穿金甲,手按金戈的武士,分作兩行站立。這是玉閉宮三十六名天罡武士。
  若在平時,你要想闖進玉闕宮去,就得先闖過這三十六名天罡武士所列的“天罡陣”不可,但公冶真人心裏明白,以楚玉祥的武功,“天罡陣”絕難困得住他,反而徒增傷亡而已,是以一路走在前面,並沒暗示天罡武士攔阻。天罡武士沒有他的命令,當然不敢妄動。
  越過平臺,迎面就是覆蓋極廣的玉闕宮了,但見碧瓦飛瓷,門樓高聳,氣勢非凡!
  大門前,又是三級石階,階上兩扇大門業已敞開,左右兩邊,站著兩個身穿青銅色的中年人。
  左首一個朝楚玉祥拱拱手道:“少俠請先到賓室待茶。”
  楚玉祥冷聲道:“不必。”
  左首那人依然含笑道:“少俠前來拜山,敝宮就須按江湖規矩行事,少俠先到賓室待茶,然後再由宮主接見。”
  楚玉祥心想:“大概妖女先要聽聽公冶子交手的情形了。”這就頷首道:“好吧!”
  左首那人立即抬抬手道:“少俠請。”他領著楚玉祥朝進門的左首回廊走去。
  公冶真人就自顧自往一門裏面行去。
  賓室,也就是前廳,在二門前面的左首,跨進一座雕花圓洞,裏面陳設相當考究,最專門接待來賓休息之處。
  那中年人抬手肅客,恭敬的道:“少俠請坐。”
  楚玉祥也不客氣,就在一張雕花椅上坐下,問道:“你們宮主要什麼時候出來?”
  中年人陪笑道:“宮主馬上會來見少俠的。”
  一名青衣下人立即端上一盞茗茶來,放到幾上,說道:“請貴賓用茶。”
  就在此時,但聽幾聲叱喝之聲,隱隱傳了進來,接著只聽響起一陣密如連珠的兵刃交接和悶哼慘嗥之聲,但很快就趨沉寂。
  接著只聽一個尖沙的老婦人聲音呷呷笑道:“聞姑娘,你把他們一下都幹掉了,就沒人給咱們領路了。”
  楚玉祥聽得不由一怔,暗道:“來的會是西門大娘!”
  東門奇的聲音接著大笑道:“到了玉闕宮,還用得著有人領路嗎,大門不是敞開著,咱們進去就是了。”
  楚玉祥心中一動,暗道:“果然是他們。”
  勾漏山玉闕宮,一向被武林中人目為神秘之宮,也從沒有人敢來輕捋虎須。
  玉闕宮縱然沒有人敢來輕捋虎須。但在防範上卻也並不疏忽,把全山劃為東南西北四個巡山區,各有巡主率領。宮外並有四方煞神值日,根本不可能有人闖到玉闕宮前面來。
  但在東門奇和西門大娘到來之前。楚玉祥已經先到一步,把東區、南區兩個巡主都清除了,連四方煞神都一起殲滅,是以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一直趕到玉闕宮前。
  那三十六名天罡武士,說得明白一點原是玉闕宮的儀仗隊而已,平日用不著他們守衛,只有宮門開啟之時,由他們站到宮門口,擺個威武排場的。
  不料楚玉祥進去之後,隨後趕來了東門奇、西門大娘等人,三十六天罡武士看到有人闖來,自然要加以攔阻。
  聞家珍不待他們動手,就搶先出手,“織錦劍法”宛如一片網罟,不論你有多少人,劍法展開,就像網罟般當頭撒下。
  再加上英無雙使出來的是厲神君“十三劍”。兩位姑娘一個使的是大自替星劍,一個使的是青霓劍,任你天罡武士身穿金甲,只能抵擋普通刀劍,但遇上這兩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也毫不管用,是以只有幾個照面,就悉數就殲。
  這就是楚玉祥聽到幾聲叱喝和一陣兵刃交接之聲,很快就寂然無聲。
  卻說楚玉祥聽到西門大娘和東門奇的聲音,不覺站起身往外走去,剛跨出圓洞門,就看到十名武士迅捷朝大門口奔去。
  只聽英無雙的聲音喝道:“你們找死!”
  敢情她出手就使出“九陰神功”來,湧上去的人,前面幾個首當其沖,口中悶哼出聲,人已紛紛往後躍退,冷得直打抖索。
  就在此時,從二門中走出一個面目冷森的老者,他身後緊跟著六個青布勁裝的中年漢子急步走出。
  冷森老者沉喝一聲,“住手。”
  那十幾名武士至少已有六七個被“九陰神功”拂過,凍得發抖,聞言紛紛退下。
  面目冷森老者目光一抬,冷冷的道:“我當是誰,吃了熊心豹膽,敢闖進玉閾宮來,原來是厲山雙凶,嘿嘿,憑你們兩個,居然也敢上勾漏山來滋事。”
  東門奇問道:“閣下如何稱呼?”
  面目冷森老者微哂道:“老夫玉鬧宮總管居天鵬,你們總聽說過賤名吧?”
  居天鵬昔年人稱血手屠夫,乃是極負盛名的高手,厲山雙凶自然聽人說過,東門奇拱拱手道:“原來是居總管,兄弟久仰。”
  居天鵬道,“本宮三十六名天罡武士,是二位下的殺手了。
  聞家珍道:“是我殺的。”
  居天鵬目光一注,嘿然道:“你是厲山雙凶的門下?”
  聞家珍道:“我是何人門下你管不著。”
  居天鵬臉色微沉說道:“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聞家珍。”
  聞家珍道:“你是這裏的總管,那好,我問你,東海鏢局的副總鏢頭楚王祥,是不是已經來了?”“不錯。”
  居天鵬點頭道:“剛才確有一個叫楚玉祥的年輕人找上本宮來了。”
  楚玉祥站在前廳圓洞門口,和大門、二門之間,相距不遠,聽到聞家珍的聲音,心中不覺驚喜交集,失蹤的小師妹會和厲山雙凶一起趕來勾漏山。忙舉步迎了上去,說道:“小師妹,你也來了。”一面朝厲山雙凶拱拱手道:“兩位前輩怎麼也趕來了?”
  聞家珍看到楚玉祥心頭一喜,叫道:“楚師哥,你果然先來了。”
  英無雙欣喜的道:“我們總算找到大哥了。”
  西門大娘呷呷尖笑道:“小兄弟,大夥是找你來的,你什麼時候到的?”
  居天鵬冷冷的道:“這裏不是諸位敘舊的地方,你們……”
  聞家珍柳眉一挑,喝道:“對了,姓居的,你快去通報一聲,叫勾漏夫人這妖女出來。”
  居天鵬聽得沉笑一聲道:“楚玉祥要見宮主,已蒙宮主答應,正在賓室待茶,靜候宮主接見,你們幾個擅闖玉闕宮,殺死三十六名天罡武士,罪不可道,你們要見宮主不難老夫先把你們拿下……”
  聞家珍沒待他說下去,叱道:“老匹夫,姑娘要你進去,叫妖女出來,你敢不去,是不是要掛點彩再進去,那好,姑娘就留你一條左臂。”
  話聲出口,一道雪亮的劍光乍然平射而出,朝居天鵬左肩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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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9 21:44:40 |只看該作者
  居天鵬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出劍竟有這般快法。眼前銀光乍亮,森寒劍鋒幾乎已經到了面前,他畢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縱然驟不及防,趕緊吸了一口氣,身子陡地往後平飛,退出去數尺遠近。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青衣漢子反應也極快速,及時掣劍,鏘鉻兩聲,兩柄長劍交叉朝聞家珍劈的劍上鎖來。
  但聽嗒嗒兩聲,同時也響起兩聲驚呼,那兩個勁裝漢子交叉鎖出的長劍立被截斷,連兩人執劍右手,也被齊腕削斷。
  這下當真快得如同電光石火,居天鵬堪堪退下,兩個手下的手腕已被削斷,一時直看得他不禁聳然動容,目中神光連閃,冷嘿道:“彗星劍,你原來是何仙姑的門下,哈哈,今天就算是何仙姑親自趕來,居某也要先把你拿下了。”
  他剛說到這裏,只聽大門口有人呵呵一笑道:“玉闕宮門戶大開,看來沒人通報,咱們就不用客氣,進去再說。”
  這說話的正是撲天鷹阮伯年。
  當天從東海鏢局出發之時,為了避入耳目,把人手分為四撥,一路上梯次行進,由丁盛擔任總聯絡。
  後來東門奇夫婦找到了英無雙等三位姑娘,也同時遇上了聞家珍,就由原先的第二撥東門奇夫婦為第一撥。
  阮伯年的第三撥,和第一撥終南五劍,第四撥丁盛等人會合在一起,跟在東門奇等人後面,相繼而來。
  居天鵬目光一抬,矍然道:“原來是鷹爪門的阮掌門人,李道長、終南鐘掌門人,嘿嘿,諸位果然約好了來的。”
  阮伯年拱拱手道:“這位老哥大概是玉闕宮的人了,那就請老哥通報一聲,阮某等人求見。”
  居天鵬眼看來人之中,不乏高手,對方既然以禮求見,自己只怕未必阻攔得住,不如進去稟告宮主請示。這就略一抱拳道:“阮掌門人諸位請稍後,容在下……”
  話未說完,二門中已經走出一個身穿天青衣裙的少女,說道:“居總管,宮主請他們入內相見。”
  居天鵬點點頭,抱拳道:“宮主請諸位入內相見,諸位請隨兄弟進去。”
  說完,右手一抬,就領著眾人住二門中走入,
  楚玉祥、聞家珍拜見了阮伯年,就隨同大家魚貫進入二門,二門內是一個大天井,此刻肅靜無嘩,不聞一點聲音。
  越過大天井,迎面五級石階,階上兩邊伺立著兩排一式天青衣裙,長發披肩的女子。年齡都不過二十以上,三十以下,一共有二十四名之多。大廳足有數丈來高,望去極為深廣。
  居天鵬領著大家來至階下,就躬身說道:“啟稟宮主,鷹爪門阮掌門人、終南派鐘掌門人,茅山三手真人李道長、厲山東門奇道長、和東海鏢局的楚玉祥楚少俠等人都已來了。”
  只見大廳門口走出一個身穿淺紫衣裙的女子說道:“宮主有請。”
  居天鵬應了聲“是”,才回身道:“宮主有請,諸位請隨兄弟進去。”
  說完,依然走在前面引路。
  阮伯年等人跨進大廳,居天鵬抬手肅客,把眾人請到左首一排椅子前面,拱拱手道:“諸位請坐。”
  他等大家落坐之後,就立刻退到了右首站定。
  偌大一座大廳,雕梁畫棟,陳設極為考究,卻不見勾漏夫人出來。
  就在堪堪坐下,從屏後走出四對身穿淡紫衣裙的女子,她們兩人一對,並肩而行,但一出屏風,就向左右兩邊分開,站到了屏風前面。
  接著走出來的是六個年在六旬以上的老者,只要看他們精氣內斂,目光充足,顯然都是內家高手。
  但阮伯年、終南五劍、厲山雙凶等人竟然一個也不認識。
  這六人走到右首一排椅子上落坐。接著走出來的是兩個老道人,一個是方才敗在楚玉祥手下的公冶子,那麼另一個該是玉闕宮三真的老大古維陽了。
  這兩個老道走到右首一排椅子的上首兩個位子上坐下。
  現在屏後響起了一陣環佩丁冬之聲,緩步走出一個雲舍高峨,臉垂金紗的宮裝婦人來。她才一現身,坐在右邊一排椅子上的人立即站起身來。坐在左首的人,卻沒有人站起來。
  這婦人不用說就是江湖上稱為“勾漏夫人”的富主了。她雖然金紗蒙面,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只要看她身裁苗條,看去只像三十許人。
  勾漏夫人兩道冷電般的眼光透過蒙面金紗,朝左首一行人緩緩掠過,才轉到右首,微微頷首道,“大家請坐。”
  她話聲依然十分嬌美。
  右首的人隨即坐下。勾漏夫人也走到中間一張雕花高背椅上坐了下來。
  跟隨她身後走出的兩個紫衣女子,看去已有四十出頭,一個手捧一柄鑲嵌精緻的古劍,一個手捧一柄青玉為柄的拂塵,此時一左一右站在勾漏夫人的兩邊。
  勾漏夫人目光一抬,朝居天鵬問道:“居總管,誰是楚玉祥。”
  楚玉祥霍地站起身道:“在下就是楚玉祥。”
  勾漏夫人道:“和江南分令作對的就是你?”
  楚玉祥哼道:“在下也在想問你,和東海鏢局作對的就是你。”
  勾漏夫人道:“楚玉祥,你膽子不小啊,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唔,我手下兩名巡主,八名宮前護法,三十六名天罡武士,都是你殺的?”
  聞家珍站起身道:“三十六名天罡武士是我殺的。”
  英無雙跟著站起,接日道:“我也有份。”
  勾漏夫人目光朝兩人投去,說道:“你們二個是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聞家珍在路上也改穿了男裝。
  聞家珍道:“我叫聞家珍。”
  英無雙道:“我叫英無雙,”
  勾漏夫人道:“你們三個年紀輕輕,手段倒是毒辣得很!”
  聞家珍冷笑道:“我們手段只怕還沒有你的毒辣!我們出手,只是為了自衛,你卻支使手下濫殺無辜,我們是為了替父母報仇,阻我者死,你卻為了擴展地盤,殺死和你無怨無仇的人,你手段不是比我們更陰狠毒辣嗎?”
  勾漏夫人問道:“你父母是誰?”
  聞家珍道:“我爹就是東海門聞天聲,你支使十二黑煞星殺死我爹娘,殺了人,你記不得了?”
  勾漏夫人詫異的道:“我沒有要黑煞十二星殺你爹娘。”
  聞家珍冷笑道:“有一個叫秦大娘的賊婆,是不是你手下?你叫姓秦的賊婆子出來,問問她就知道了。”
  勾漏夫人道:“秦大娘是江南分令的總監,是我手下沒錯,我自然要問問她,這麼說,你們是為了聞天聲夫婦,向我尋仇來的了?”
  楚玉祥道:“聞天聲是在下的義父,義父母,遭人毒手,在下自然要替二位老人家報仇,但楚某和你,還另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
  勾漏夫人疑惑的道:“難道你父母也是我殺的嗎?”
  “不錯。”
  楚玉祥切齒道:“我問你,十八年前,被你囚禁在對峙峽的是什麼人?”
  勾漏夫人在蒙面金紗之中的臉色、為之一變,輕哼道:“你姓楚,嘿,你是楚紫翰和那賤婢生的兒子!”
  “住口!”
  楚玉祥嗔目喝道:“無恥妖女,你仗著勾漏山君的勢力,把我爹娘擄來,囚禁對峙峽,脅迫我爹娶你為妻,天下那有你這樣不要臉的淫女蕩婦,今天你不把我爹娘放出來,我楚玉祥就要把你玉陶魔宮的人,劍劍誅絕,寸草不留。”
  勾漏夫人聽得不由大怒,喝道:“小畜生,你有多大的能耐,敢對我如此說話,很好,你找來的好,今天我正好把你拿下。”
  楚玉祥手提長劍,凜然道:“無恥妖女,你下來,楚某和你放手一搏,看看鹿死誰手?”
  古維揚沉聲道:“師妹,這小畜生交給愚兄把他拿下就是了。”
  勾漏夫人一擺手道:“慢點。”
  一面朝居天鵬問道:“居總管,他們大概是替小畜生助拳來的了,你先說說,這些人是何來歷?”
  居天鵬躬身應是,然後用手指指阮伯年說道:“這位是鷹爪門的掌門人阮伯年。”
  阮伯年洪笑道,“東海門聞天聲是老夫的女婿,女婿、女兒遭玉闕宮殺害,老夫要不要替女婿。女兒討還公道?”
  居天鵬續道:“這五位是終南五劍.這位是茅山三手真人李靜虛,這兩位是厲山雙凶,這位道兄是瘟疾道人,這位是徽幫龍頭盧壽同,這四位是武林公子,這位是太湖幫總堂主丁盛……”
  他能一口氣叫出這些人的姓名來歷,已是不簡單了。只有裴允文兄妹、英無雙、梁慧君、(戴了面具)和趙雷等四人,叫不出名字來。
  三手真人道:“貧道不是助拳來的,貧道茅山一派,和貴屬下江南分令毫無過節可言,但江南分令卻以毒藥暗器殺死我掌門師弟葛元虛,貧道要請玉闕宮交出殺害掌門師弟的兇手來,才上勾漏山來的。”
  瘟疾道人接著道:“貧道也不是替東海門助拳來的,貧道原先是應江南分令之請去對付東海鏢局的,但貧道失手被擒,江南分令總監秦大娘不但不予支援,反而乘機要把貧道置之死地,殺以滅口。聽說秦大娘已經逃來勾漏山,貧道是以找上玉闕宮來,希望宮主把秦大娘交出來,咱們依舊井水不犯河水。”
  盧壽同介面道:“西陽道兄說得極是,當初秦大娘邀約兄弟相助,兄弟也替江南分令出過不少力氣,最後兄弟落到東海鏢局手中,秦大娘居然派人向兄弟下手。兄弟和西陽道兄同來,正是希望玉闕宮把秦大娘交由兄弟和西陽道兄處置,敝幫和貴宮的過節,也就沒有了。”
  向玉闕宮指名要人,而要的人,又是玉闕宮派出去的得力手下,這是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三人說的是這番話,無非是找個藉口而已,玉闕宮除非不想在江湖立足了,否則豈會把人交出來。
  勾漏夫人氣得罩著面紗都不禁拂拂自動!
  就在此時,突聽從大廳外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說道:“周虹,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老夫和裴盟主等人來了。”
  這話聲還在玉闕宮大門之外,但聲音就像當面說話一樣。
  勾漏夫人一怔,朝總管居天鵬道:“居總管,你出去看看,又有什麼人找上玉闕宮來了?”
  居天鵬躬身應是,匆匆朝外行去,不多一會,只見他匆匆走人,躬身道:“啟稟宮主,來的是太湖龍王敖湖主,和江南武林盟主裴三省、武當派白圭子、八卦門掌門人甯乾初、淮揚派掌門人高連升、六合門四傑等人,要見宮主。”
  勾漏夫人冷冷一笑道:“居然全找來了,好,你就去把他們請進來。”
  居天鵬轉身走到大廳門口,拱拱手道:“宮主有請。”
  只聽敖如山洪笑一聲道:“你們宮主好大的架子,老夫昔年和山君也算得是舊識,老夫前來拜山,玉闕宮居然連江湖禮數也不講了。”
  隨著話聲,走進一個身材高大,手柱龍頭杖的白發老人,正是太湖龍王敖如山。
  接著是裴三省、白圭子、甯乾初、高連升、六合四傑徐子常、董龍綸、全遵義,吳燕娘。
  最後還有五個身穿藍布道袍腰佩長劍的老道,只要是江湖上人,一看就知是武當派的道人,他們自然是隨同白圭子來的了。
  坐在左首的阮伯年等人看到來人,大家一起站了起來。
  敖如山朝阮伯年拱拱手道:“阮老哥久違了,兄弟據報,楚小兄弟一個人找上勾漏山來,兄弟和山君有舊,特地趕來,在路上湊巧遇上裴老哥,白圭道兄等人,才成了一路,不想諸位卻比兄弟先到了一步。”
  勾漏夫人冷聲道:“原來敖湖主諸位都是給東海門助拳來的了,很好……”
  敖如山兩道白眉微軒,洪聲道:“宮主大概是山君的令媛了,老夫此來,倒想見見山君。”
  勾漏夫人冷冷的道:“老山主不見外客,敖湖主既是替東海門助拳而來,玉闕宮自會有人接待。”
  敖如山聽得雙目精光暴射,洪笑一聲道:“聽你口氣果然比山君還狂,老夫何用替東海門助拳?當初你支使徽幫的盧壽同,陰謀奪取老夫太湖基業,串通老夫姬人窈娘,在老夫身上下毒,老夫不該找山君問問清楚嗎?”
  勾漏夫人冷然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們找上玉闕宮自然會有人接待……”
  敖如山沉喝道:“無恥賤婢,你敢對老夫這般說話?”
  他龍頭杖一指,喝道:“你們去給老夫把她拿下了?”
  他此話一出,跟在他身後的四名衛士由周虹為首,迅疾各掣兵刃,撲了過去。
  勾漏夫人身邊兩名紫衣女子把手中捧著的劍拂遞給了勾漏夫人,各自掣出雙股劍來,閃到勾漏夫人前面,雙劍齊舉,一下攔住了四人,動起手來。
  太湖龍王手下八名衛士,(其中包括趙雷、錢電等四人)都是敖湖主的親信;武功也均經敖湖主親自加以指點,一身所學,在江湖上足列入一流高手。
  但勾漏夫人身邊這兩個紫衣女子,雙手使劍,四柄長劍施展開來,宛如四道雪亮的巨輪,來勢滾滾,朝你迎面輾來。
  四個衛士以二敵一,還是被逼得連連後退。
  趙雷、錢電、孫風、李雲等四人眼看同伴連對方兩個女子都應付不了,四人心意相同,更不打話,同時掣出兵刃,飛身撲了上去。
  楚玉祥、聞家珍也雙雙掠出。楚玉祥大喝一聲:“妖女,在下非把你拿下不可。”
  聞家珍道:“楚師哥,我要替爹娘報仇,你把她讓給我。”
  古維揚、公冶子雙雙站起,兩人同時掣劍,古維揚長劍一指楚玉祥,沉喝道:“小子,本真人……”
  楚玉祥劍眉一挑,喝道:“你是玉闕魔宮的三真之首,很好,楚某先收拾了你,再找妖女算帳。”
  寒暾劍唰的一聲,迎面推出。
  公冶子剛攔到聞家珍面前,聞家珍嬌喝一聲:“妖道看劍!”
  手腕一振,大白彗星劍飛起一道銀芒,直射過去。
  公冶子眼看對方只是一個十六八歲年輕人,(聞家珍穿了男裝)未免大意,等到發現劍風森寒,對方手上竟是一柄神物利器,急忙吸氣斜閃,右手長劍也跟著劃出。
  古維揚乃是玉闕宮的大弟子,一身武功,自然比公冶子還要精純,楚玉祥長劍推出,他朝前斜跨半步,身形一側之際,一道匹練般的精練已經橫掃而出。
  楚玉祥使的是綠袍師父的“十三劍”,劍勢奇詭,每一劍都挾著一道森森寒氣的劍風。
  古維揚長劍展開,也早已運起了“玄天真氣”但覺對方劍勢劃過,身外寒氣彌漫,奇寒無匹,心頭也止不住暗自驚凜,忖道:“這小子練的會是‘九陰神功’!”
  心中想著,長劍突然加緊,劍勢綿綿,步步逼攻而上。
  楚玉祥發覺對方武功似乎還在公冶子之上,心中暗暗冷笑,右手使劍之際,左手也隨著劈擊出去。
  他使的正是綠袍師父的“三刀”,一掌出手,一道森寒掌風,犀利如刀,直劈過去。
  古維揚大喝一聲,左手同時翻起,迎擊過來,但聽“砰”的一聲,雙掌交擊,兩人都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楚玉祥又是一聲大喝:“你再接我一掌。”
  左手第二刀緊接著劈出。
  古維揚真想不到對方一個年輕小子,竟然連師門的“玄天掌”,都傷他不得,一身功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左手迅疾翻起,又是一掌朝前推出。
  這回他當然凝聚了十成力道,但聽蓬然一聲,雙方還是功力悉敵,又各自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古維揚又驚又怒,左手一發即收,不待楚玉祥發掌,迅若雷霆,搶先出手,一掌朝楚玉祥當頭劈來。
  楚玉祥正待發第三刀,看他搶先擊來,正中下懷,左手抬處,迎劈出去。
  要知厲神君這“三刀”,威力之強,一刀比一刀厲害。古維揚這一記“玄天掌”,最多不過凝聚到十二成功力,雙方掌勢乍接;又是蓬然震響,這回楚玉祥凝立不動,古維揚卻被震得連退了兩步。
  楚玉祥大笑一聲,身形一晃而至,長劍直指對方眉心。
  古維揚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身形一個輕旋,避開劍勢,右手長劍卻隨著他輕肇之勢橫掃過來。
  他這一掌試出楚玉祥的內力,似乎還在他之上,只好展開師門劍法,不求有功,先求無過,劍光大盛,護住全身,和楚玉祥抗拒。
  聞家珍和公冶子這一對,聞家珍劍勢綿密如網,公冶子長劍飛閃,來去如風,但聞家珍的內力不如公冶子。
  她仗著手中是一柄大自彗星劍削鐵如泥,幾次想削公冶子的長劍,公冶子豈會上你的當,就是不和你長劍交擊,雙方陷於纏鬥之中。
  但這對勾漏夫人來說,已是大感驚凜之事,這二位師兄,武功劍木都不在自己之下,對方出手的只是兩個年輕小子,已有如此厲害,還有不少高手,都還沒有出手,玉闕宮卻已經出動了三真人。
  卻說趙雷等四人撲入戰團,八衛聯手,只對付勾漏夫人手下兩個紫衣女子,等於是四個人打對方一個。
  他們那裏知道這兩個紫衣女於,名雖侍女,實則從小就和勾漏夫人一起練的武,武功自然極為可觀。
  此時展開劍勢,一左一右兩柄長劍舞動如輪,絞花飛舞,兩道劍光,籠罩全身,擴及一丈方圓。
  任你四個人圍在外面,紛紛搶攻,也只是像走馬燈一般,休想近得了身,當然更無法占得半點上風。
  太湖龍王敖如山眼看自己手下八衛連對方兩個侍女都攻不下,心頭自然暗暗怒惱,手提龍頭仗,呵呵大笑道:“趙雷、錢電,你們聽著,既已出手,就用不著和她們客氣了。”
  他這番話,孫風自然聽得懂,這是授意自己,只管用暗青子招呼。
  當下那還猶豫,鐵扇開闔之間,身形像陀螺般一個急旋!
  這一旋,就像起了一陣旋風,只聽一陣密如連珠的叮叮輕響,他發出去的幾十枚細小暗器。至少被兩個紫衣女子劍光擊落了百分之九十,但暗器只要被打中一二枚就夠了,根本用不著全數擊中。
  就在叮叮輕響之中,也響起了兩聲悶哼!
  要知兩個紫衣女子是被八衛聯手圍在中間,只要她們有人被暗器打中,劍招稍微一緩,身上就不止一兩處創傷,緊接著長劍脫乎,驚呼乍起,兩個人也同時倒了下去。
  勾漏夫人看得大怒,左手一揮,喝道:“給我殺!”
  她“殺”字出口,站在她身後的八名淡紫衣裙女子立即手掣雙劍,朝八衛飛撲過來。
  孫風大笑一怕,身子又是一個急旋,旋風再起,一陣比雨點還密的暗器,直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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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劍困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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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個淡紫衣裙侍女身形還沒撲到,就像整排樹被砍倒一般,紛紛倒下。
  就在此時,突聽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喝道:“什麼人敢到玉闕宮來撒野?”
  話聲堪堪傳入大廳,正和楚玉祥,聞家珍激戰的古維揚。公冶子二人同聲喝道:“住手!”
  長劍一收,霍地往後躍退。
  總管居天鵬已經大聲喝道:“太君駕到。”
  剎那之間,大廳上登時靜得墜針可聞!
  只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屏後傳出,首先走出來的是四名黃衣女子,手持拂塵,分兩邊站立。
  接著走出來的是一個手持古銅色鳴頭杖,黃絨包頭,身穿鵝黃繡金鳳凰衣裙,白發如銀,膚色紅潤白嫩的老太婆。
  看她模樣,有些像戲臺上楊家將裏的楊老令婆!
  勾漏夫人早已躬下身去,叫了聲:“娘。”
  太君目光一動,嘿然道:“這些人從哪里來的?居然敢找上玉闕宮撒野。”
  她口氣雖是詢問;但沒待勾漏夫人答話,又道:“你沒去請供奉堂的人?”
  勾漏夫人躬身道:“沒有。”
  大君揮揮手道:“居總管,去請供奉堂的幾位老供奉來。”
  居天鵬答應一聲,躬身退出。
  太君就在上首一張高背椅上坐了下來,一面厲聲道:“說,你們是些什麼人?找上玉闕宮是做什麼來的?”
  她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樣,托大得絲毫沒把各門各派的人放在眼裏。
  敖如山洪聲一笑道:“老嫂子,連兄弟也不認識了?”
  太君目光投了過來,冷冷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敖如山大笑道:“兄弟敖如山。”
  太君臉色一寒,冷聲道:“老身還當是誰吃了豹子膽,敢上玉闕宮來惹事,原來是你敖湖主帶的頭。”
  敖如山道:“兄弟原是找山君來的,這些人找上勾漏山,各有各的事,可不是兄弟領來的。”
  “他們有這許多事要找玉闕宮嗎?”大君望著敖如山問道:“敖湖主先說說來意吧?”
  敖如山道:“宮主派窈娘前來太湖臥底,在兄弟身上暗下慢性毒藥,又命江南分令夜襲太湖,兄弟和山君還算是舊識,查明了真相,兄弟自然要來面見山君,不料宮主一口回絕……”
  太君依然冷冷的道:“山君確實已有多年不見外客了。”
  敖如山道:“但今天他非見外客不可。”
  大君道:“為什麼?”
  敖如山道:“因為今天這在場的人,大半是江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是來見山君的。”
  太君道:“見不到人,你們就在玉闕宮行兇了?”
  敖如山道:“這幾個侍女意圖阻撓,是兄弟要手下把她們制住的。”
  太君冷嘿道:“你知道殺了玉闕宮的人,後果如何嗎?”
  敖如山道:“令媛手下也殺了我太湖的人,難道沒有後果嗎?”
  “好!你且稍待。”
  太君轉臉朝各大門派的人問道:“你們也和玉闕宮有梁子嗎?”
  阮伯年沉笑道:“太君要問得這麼詳細,咱們說出來了,可是還我們公道嗎?”
  太君道:“只要你們說得出理由來,老身自會還你們公道。”
  “好!”阮伯年道:“兄弟女婿是東海門的聞天聲,和貴宮毫無怨隙可言,貴宮指使黑煞十二星殘殺我女婿、女兒,兄弟要不要向貴宮來討還公道?”
  接著一指楚玉祥、聞家珍二人,又道:“楚玉祥是我女婿的義子,聞家珍是我女婿的女兒,一個要為義父母報仇,一個要替死去的爹娘討還血債,該不該找上玉闕宮來?”
  口氣微頓,接下去道:“再說在場的諸位道兄吧,江南武林盟主裴三省裴老哥、淮揚派掌門人高連升高老哥、六合門掌門徐子常徐老哥、八卦門掌門人甯乾初甯老哥、武當派白圭子道長,均被貴屬下江南分令迷失心神,脅迫服從。
  如今神志清醒了,要不要找上勾漏山來討還公道?這位是茅山三手真人李道兄,他師弟三茅宮觀主葛元虛道兄是被貴屬下用毒藥暗器所殺。
  這位瘟疫道兄,這位是徽幫龍頭盧壽同,這四位是武林四公子,他們原被秦大娘迷失心神,聽令於江南分令,但先後在攻擊東海鏢局時被擒,秦大娘不但不予支援,反而藉機下手,殺以滅口,總算幡然醒悟,隨同兄弟前來……”
  太君聽得不由微微一怔,朝勾漏夫人道:“你縱容秦大娘,竟然結下了這許多仇家……”
  阮伯年道:“還有,楚玉祥生身父母十八年前被宮主擄來,囚禁對峙峽,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請問大君,知不知道此事?宮主又該當如何交待?”
  太君臉色驟變,冷哼道:“不用說了,你們找上玉闕宮來,理由都是你們對了。”
  楚玉祥道:“阮老爺子說的,都是事實,自然是我們對了。”
  太君兩道淩淩寒光直注楚玉祥,問道:“你是什麼人?”
  楚玉祥應聲道:“在下楚玉祥。”
  太君滿臉怒容,哼道,“你就是那姓楚的小畜生。”
  楚玉祥劍眉一剔,凜然道:“在下尊重你太君是武林前輩,說話最好不可失了你的身份,這小畜生三字,是你說的嗎?”
  太君怒聲道:“老身說了又待如何?”
  楚玉祥仰首道:“在下如果也罵出口來,只怕不大好聽了。”
  大君怒聲道:“你敢?”
  楚玉祥道:“在下是替生身父母、義父母報仇來的,你是仇人之母,在下有什麼不敢說的?你罵在下小畜生,在下就可以罵你老……”
  阮伯年喝道:“玉祥,不可無禮。”
  楚玉祥道:“她無非仗著玉闕宮三個字,蔑視江南武林同道,不間是非曲直,要想護犢而已,但今日之局,就是你太君想要護犢,只怕也護不了。”
  太君被他頂撞得白發飛揚,臉色鐵青,怒聲道:“好小子
  就在此時,從廳外魚貫走進九個人來。
  這九人個於雖然高矮不一,但卻穿著一式黃麻長衫,白襪麻鞋,也同樣龐眉皓首,年在七旬以上,手中也各拄一支紮紫紅藤杖,除了面貌各自不同,幾乎是同樣的打扮。
  裴三省,高連升,阮伯年等人,都是數十年的老江湖,但對這九個黃衣老人,竟然連聽都沒聽人說過!
  九個老人步入大廳,只有朝太君拱了拱手。古淮揚、公冶子立時抬手請他們在右首第一排的椅子上落坐。
  太君目射寒光,厲聲喝道:“小畜生,老身如何護犢了?好,你們既然都來了,江湖上解決紛爭的最好辦法,就是各憑武功,分個勝負。你們如無必勝把握,就不敢找上玉闕宮來,玉闕宮如果任由你們糾眾尋釁,殺傷宮中所屬,今後也不用再在江湖立足了,因此,今日之事,既無法善了,只有放手一搏了。”
  聞家珍冷笑道:“說來說去,這還不是護犢嗎?”
  太君冷厲目光投向聞家珍,怒聲道:“小丫頭,你們不是尋仇來的嗎,玉闕宮的人不和你們放手一搏,難道要束手就縛不成?”
  敖如山道:“老嫂子說的話,似乎頗存意氣,但今日之事。最好是評個是非曲直,譬如楚老弟的令尊令堂,是否仍在貴宮,如果在,老嫂子還是勸宮主把他們釋放出來,事情可以一件件的解決,不可意氣用事,雙方一旦動上了手,難免互有死傷。玉闕宮雄霸西南數十年,盛名自非幸致,但今天上玉闕宮來的各位道兄,也都是享譽江湖之士,雙方勝負之數,很難定論。就算玉闕宮占了勝算,亦將付出極大的代價,兄弟此來,原是以和為貴,想當面和山君一談……”
  “不用了。”
  太君怒笑道:“你手下八衛傷我宮女,還說什麼和為貴,你已經先行出手,給玉闕宮一個下馬威,還有什麼好談的?”
  敖如山大笑道:“兄弟因令媛對兄弟出言無狀,才要手下衛士把她拿下,兄弟豈會對幾名侍女痛下殺手?孫風,你過去把她暗器起出來,每人再給她們一顆解迷丹,把她們弄蘇醒了。”
  孫風答應一聲,手持摺扇,在躺臥地上的十名侍女身上輕輕揮過,他這柄摺扇的扇墜,大如孩童的拳頭,正是吸鐵磁石所制。
  這輕輕一揮,侍女們身上所中鐵針,都被吸到了扇墜之上。他再從身邊取出一個瓷瓶,傾出十粒藥丸,分別納入她們口中。
  原來他剛才發射的飛針,淬過迷藥,中針之後,令人昏迷不醒,非他的解迷丹,不能清醒。尤其那兩個紫衣中年婦人,和八衛動手之際,六衛下手都極有分寸,只是點了她們的穴道,並不致命。
  孫風喂了她們解迷丹之後,又鐵扇揮動,她們一一解開了穴道。被點住穴道的只有兩個中年婦人,後來八名淡紫衣衫的少女,僅是中了迷針,穴道並未被制。
  等他解開穴道之後,解迷丹也生效了,十名侍女果然立時蘇醒過來,紛紛從地上躍起。
  太君嘿然道:“姓孫的,你倒是有一手,居然到玉闕宮來漏臉了!”
  喝聲中,突然右手一抬,淩空一掌拍了過來。
  孫風原以輕功著稱,聽出太君口氣不對,急急向旁閃出。
  楚玉祥和聞家珍就站在前面,看到太君突然向孫風出手,楚玉祥怕他驟不及防,急忙推出右手,替他擋上一擋。
  太君這一掌雖是隨手而發,但以她功力,縱然隨手一掌,宛如微風輕拂,看去毫不著力,但也足可要了孫風的命!
  那知孫風為人機伶,輕功也高,一下就閃了出來,太君的一記掌力,卻被楚王祥發掌攔住。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兩股無形潛力,剎那間接觸上了,大廳上立時響起一聲蓬然輕震。
  本來雙方都發掌無聲,這回卻風起數步,化作了一團狂飆,從橫裏湧出,飛旋呼嘯,聲勢驚人。
  楚玉祥所幸練成了兩種神功,這一掌上,雖然只使了七八成力道,還是像被人推了一把,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太君不由一怔,她想不到楚玉祥不過是一個弱冠少年,竟然能夠接得下她五成功力的一掌,不覺目光凝注,口中冷哼一聲道:“好哇,你果然不錯,再接老身一掌……”
  “老嫂子!”
  敖如山一擺手道:“且慢。”
  太君右手已經舉起,聞言不覺一停,問道:“你有什麼事?”
  敖如山道:“老嫂子既然認為非動手不可,也該明槍交戰,兄弟手下一個衛士,而且已經替她們起下暗器,喂服解迷丹,老嫂子為何還驟下殺手?楚老弟不過替孫風擋了老嫂子一掌……”
  太君沒待他說下去,就厲聲道:“姓孫的該死,這小畜生敢接我一掌,自然敢接我第二掌了,問用你饒舌?”
  阮伯年仰首大笑道:“敖湖主不用和她多說了,玉闕宮一向自高自大,咱們找上勾漏,已經觸怒了她,豈肯善罷甘休:今日之事,除了放手一搏,已無第二條路可走,諸位道兄,咱們就退出大廳去,在廳外候教好了。”說完,雙手朝大家拱了拱,然後喝道:“玉祥、家珍,咱們出去。”
  當先朝廳外走去。
  楚玉祥、聞家珍隨著他身後走出,阮傳棟、英無雙、梁慧君、裴畹蘭也一起跟了出去。
  敖如山看得微微搖頭,說道:“好,好,咱們就一起出去吧!”也跟著走出。
  裴三省、高連升、白圭子、甯乾初,三手真人、終南五劍、厲雙雙凶等人也紛紛相繼走出。
  太君一手拄著古銅色鳩頭杖,氣得自發飄飛,鳩杖重重在地上一頓,憤然道:“自從玉闕宮創立到現在,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居然糾合各大門派,來威脅玉闕宮,走,大家跟我出去,今天不給他們一個厲害,今後玉闕宮還能在江湖立足?”
  左手向九個身穿黃麻長衫的老叟抬了抬手道:“九老請。”
  九個老者一齊拱手道:“太君請。”
  太君沒再多說,手提鳩杖,由四名黃衣女子簇擠著走出。
  勾漏夫人讓九老走在前面,然後也朝右首六個老者抬抬手道:“護法們請。”
  原來這六個老者乃玉闕宮的護法。
  六個護法也一齊躬身道:“宮主請。”
  勾漏夫人和古維揚,公冶子、六位護法一齊跟著走出大廳。
  阮伯年等人已經站到大天井左首。
  太君走出大廳,就在階上站定下來,她一站定,其餘的入也全站住了。
  太君鳩頭杖一指阮伯年,哼道:“你們誰去把那姓阮的老匹夫給我拿下了。”
  古維揚道,“弟子去會會他。”
  楚玉祥一個箭步掠了出去,喝道:“古維揚,咱們方才還沒分出勝負來,先和楚某分個高低再說。”
  古維揚大怒道:“姓楚的小子,本真人就先成全了你。”
  長劍鏘然出鞘,大步走下石階。
  楚玉祥劍眉一剔,凜然道:“古維揚:你敢對楚某如此說話,楚某若是不給你一點厲害;你在王悶宮坐井觀天,還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呢!”
  這幾句話的功夫,古維揚已經走到離楚玉祥不過一丈來遠,洪喝一聲:“小子看劍,”
  唰的一劍直劈過來。
  楚玉祥面帶冷笑,左足斜跨半步,便自避開對方劍勢,身子隨著斜轉,右手寒嫡劍隨著揮出,一道青光便已攻到古維揚身側。
  兩人甫一交手,聞家珍跟著躍出,太白彗星劍一指公冶子,喝道:“公冶子,你給我下來,咱們也該分個勝負才是。”
  公冶子聽得大怒,喝道:“小丫頭,本真人豈會怕了你?”
  果然大步走下。
  聞家珍一雙鳳目射出森冷的寒芒,叱道,“公冶子,你再出言不遜,我就要你橫屍劍下。”
  公冶子抬手掣出長劍.大笑道:“小丫頭,你有多少本領,只管使來。”
  聞家珍冷冷一哂道:“我別的本領沒有,要殺你們玉闕三真,就像殺雞一樣。”
  公冶子大喝道:“你來殺殺看?”
  長劍倏然劃出。
  聞家珍存心要氣氣他,右手揮處,使了一招“飛雲舒卷”,朝他劍上壓去,口中冷笑道:“殺你們玉闕三真,還不容易?姓戚的就是姑娘一劍穿心,送他上路的……”
  口中說著,身形一偏,晃身欺上,一劍朝他當胸刺去。
  公冶子聽得神色為之一變,凜然道:“三師弟……”
  話才說到一半,陡覺對方劍先人後急刺過來,急切之間,右手揮起長劍,朝前格出。
  他在匆忙之際,忘了對方手中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器,但聽“嗒”的一聲,長劍不但未能把聞家珍刺來的長劍格開,反而被齊中削掉,銀光一閃,連公冶子一條右腕都被削斷。
  公冶子只覺手腕一涼,心知不妙,他連看也沒看,左手突發,拍出一掌,身形急急向後躍退。
  聞家珍吃虧在對敵經驗不足,堪堪削斷對方右腕,陡覺一記無聲無息的掌力,宛如千斤巨石,一下撞上右肩,一個人被震得連退了三步,搖搖欲倒。
  英無雙、裴畹蘭雙雙掠出,一左一右把他扶住,聞家珍已經臉白如紙,幾乎站立不住。
  敖如山忙道:“她中了玄天掌,快扶她坐下。”一面回頭朝趙雷等八人吩咐道:“你們守著,老夫立時替他運氣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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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無雙、裴畹蘭扶著她在地上坐下,趙雷等八衛就迅速站到四周。
  阮伯年急著問道:“敖湖主,家珍傷得很厲害嗎?”
  敖如山道:“玄天掌專震內腑,內傷比外傷要厲害得多。”
  隨著話聲,舉步走到聞家珍身後,右手掌心按在她背後“靈台穴”上,把真氣緩緩度入。
  太君眼看公冶子被聞家珍削斷右腕,而且還聽說戚真人已死在她手上,玉闕三真,乃是山君門下嫡傳弟子,如今一死一傷,教她如何不怒?
  手中古銅色鳩頭杖猛向階石上一頓,厲聲道:“上,統通給我殺,今天闖上玉闕宮來的人,一個也不能留。”
  這回她動了真火,此言一出,九個手持紫藤杖的白發者叟,和六名宮中護法,(六名以上老者)勾漏夫人率同兩名紫衣女子,八名淡紫衣裙少女,各自手持兵刃,迎著各大門派的人走來。
  阮伯年這邊,早就看出對方後來的九個麻衣老叟身份極高,絕非易與,太君是勾漏山君的妻子,勾漏夫人之母,自然也是極頂高手。
  大家在退出大廳之際,早已交換過意見,如果雙方動手的話,由敖如山對付太君。
  裴三省、阮伯年、高連升、徐子常、甯乾初、白圭子、東門奇、西門大娘等九人對付麻衣九老。
  丁盛、裴允文、武林四公子六人對付對方六個宮中護法。
  如今敖如山正在替聞家珍以內功療傷,只好由終南五劍監視太君。盧壽同、瘟疫道人,英無雙、裴畹蘭、梁慧君、林仲達、似及六合四傑中的三傑董友綸、全遵義、吳燕娘、鷹爪門下的王三元、高怕勳和武當五個藍衣老道等人,作機動接應,並監視勾漏夫人。
  這一番調配,還是丁盛暗中估計敵我雙方,事先所作的准備。
  如以人手來說,己方並不少於對方,但如以武功來衡量,對方的人,連太君、勾漏夫人、九個麻衣老叟、六名宮中護法,究竟身手如何,誰都沒有見過,但最保守的估計,己方的人極難是對方的敵手。
  這話丁盛當然沒有說出來,而且這樣的分配,原也只是防備對方突起發難,大家有個准備而已!
  丁盛當然不希望對方一起出動,而是輪流出手,那麼己方還可以有選擇的機會。
  如今對方人手一起逼了過來,已無選擇的機會,只好按照方才議定的調配出手了。
  裴三省長劍一領,和阮伯年、高連升等人迎向麻衣九老。丁盛,裴允文、武林四公子迎向六名宮中護法。
  英無雙閃身而出,青霓劍一指,朝勾漏夫人直欺上去,叱道:“妖女,你是楚大哥的仇人,來,我們較量較量。”
  裴畹蘭怕她一個人不是勾漏夫人的對手,慌忙一拉梁慧君,一同跟了上去。
  勾漏夫人右劍左拂。逼近過來,聽了英無雙的話,不覺怒笑道:“小子,你是找死!”左手青玉拂塵一揮,喝道:“你們上去,只管給我殺!”
  跟著她身後的兩個紫衣女子,八個淡紫衣裙少女立即一湧而上。
  這邊盧壽同、林仲達,王三元、高伯勳、六台三傑董友綸、全遵義、吳燕娘、和武當五個老道也一齊各仗兵刃,迎了上去。
  只有瘟疫道人因入數已經夠了,就站停下來,算是替大家掠陣,另外終南五劍的任務是監視太君,自然沒有出手。
  大天井上,在這一瞬間,雙方都有一個對手,迅速就爆出一片兵刃交擊之聲。
  太君站在廳前階上,早已有侍女端來一把高背錦椅,坐了下來,她一張白皙的臉上,微露不屑之色,絲毫沒把這些在江湖上久享盛名的各大門派中人放在眼裏。
  好像各大門派的這些入都是酒囊飯袋,不成氣候,絕非玉闕宮的敵手,找上勾漏山來,無非送死而已,因此連看也懶得去看上一眼。
  令她注意的卻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正在和古維揚動手的楚玉祥。
  古維揚是玉闕宮的大弟子,一身所學已得山君嫡傳,兩人打出一百多招,兀是未分勝負。
  另一個是和她女兒(勾漏夫人)動手的小子,(英無雙著男裝)一手劍法,居然是厲神君的家數,和女兒也差可戰成平手!
  這一場拼搏,可說是江湖上從未有過的大場面。
  一面是江湖各大門派的高手,平時江湖上偶而發生事端,當然不可能有這麼多的人參與,也不可能大家同心協力聯手來對付某一個門派。
  一面則是雄霸西南的玉闕宮的高手,數十年來也沒有人敢向玉闕宮輕捋虎須,若非有這許多各派高手找上勾漏山來,也用不著九者和六大護法出手。
  因此這一場拼鬥,縱然不能說絕後,也是數十年來江湖上空前的大會戰了。
  太君的輕視各大門派,和丁盛的暗自估計,都沒有錯,這一場拼搏,一經動手,強弱之勢,就極明顯的分出來了!
  先說裴三省,高連升等九人,他們的對手是九個麻衣藤杖的老叟,這九人被稱為“九老”,乃是玉闕宮的九位供奉。
  供奉的地位,應該是玉闕宮的客聊,和宮主平起平坐,但從情形看,這九位供奉,可能還是老供奉。
  換句話說,就是在勾漏夫人還沒當宮主之前,他們已經是供奉了,這可以從太君對他們都十分客氣,就證明他們的身份不低了。
  勾漏夫人是繼承她爹山君擔任宮主的,那麼這九位老叟,在山君手裏,就當了供奉。
  山君是何等身份的人:能在他手裏當上供奉,這九人的武功身份,也一定是和山君不相上下的了。
  裴三省迎戰的是一個瘦高老臾。
  “裴家劍法”,馳譽江湖已有百年之久,裴三省浸淫了將近五十年,一手劍法,已經練到精純無比。
  只是他一向很少和人動手,外界知道他精幹劍術的人不多。他雖然很少和人動手,但劍法可並沒擱下來。
  此時迎著瘦高老叟,長劍出匣,右手揮處,使了一招“李廣射石”,劍似飛蛇,直射出去,一縷精練,大有穿山裂石之概!
  瘦高老叟緊閉著嘴唇,舉起手中紫紅藤杖,就朝裴三省行劍上壓下,沒有招式,杖頭一昂直落,直截了當,快速已極了。
  裴三省當然不會在第二招上就和他硬拼,長劍倏然斜劃而出,右腳斜跨半步,翻腕之間,身隨劍走,立即展開“裴家劍法”,精奇招數,源源出手。
  只見他一柄長劍縱橫開閻,精芒亂閃,冷電紛披,勢道可說十分淩厲,幾乎把瘦高老叟包圍在重重劍影之中。
  瘦高老叟對身外閃電般飛劃的劍勢,好像渾然不覺,你費盡力氣,接連使出來的劍招,看到他眼裏,就像走江湖賣解使出來的花拳繡腿,根本不當你一會事,手中紫紅藤杖隨手提起,隨手點出。
  他杖頭點處,就會發出“叮”的一聲響,這一點也正好點在你劍尖之上,於是你用盡力氣的三四招劍法,漫天劍影,就在他一點之中消失殆盡。
  裴三省當然不肯罷休,右手連搖,長劍又連番急攻而出。
  瘦高老叟似是懶得和你動手,等你攻了差不多有兩三招了,他紫藤杖一抬,又順勢點出,緊接著又是“叮”的一聲,點在你劍上,你好不容易布成的縱橫交織之勢,又被藤杖這一點,破解開去。
  經過兩次急攻,裴三省才知道對方武功實在高出自己甚多,但此刻已經交上手了,等於勢成騎虎。
  縱然不是對方對手,也要拼上老命和他一搏,最不濟,也要和他拖延上一陣,才不至被人訕笑裴三省徒具虛名,不堪一擊。
  一念及此,登時劍勢一變,由急而緩,貫注全力,一劍接一劍的推出。他究竟練劍數十年,造詣不能說他不精純,這一改變劍勢,由急而緩,已可穩住。
  阮伯年迎著的是一個矮胖老叟,眯著兩條眼縫卻隱射金芒。
  阮伯年平日很少使用兵刃,但此番上勾漏山來,卻帶了一柄長劍。
  迎著矮胖老叟就嗆然拔劍,沉喝道:“閣下如何稱呼,咱們在兵刃上會面,總得報個姓名才好。”
  矮胖老叟托大的道:“不用。”
  阮伯年看他一副托大模樣,心頭不禁微有怒意,大笑道:“那好,閣下可以進招了。”
  矮胖老叟依然托大的道:“你只管出手。”
  阮伯年沉笑道:“好,閣下接著了。”
  唰的一劍朝前刺去。
  矮胖老叟右手提著紫藤杖輕輕一撥,就把阮伯年刺去的一劍撥開。
  阮伯年一劍出手,第二劍、第三劍自然緊接著出手,接連三劍,一劍快過一劍,劍風嘶然,快得如同靈蛇亂閃。
  矮胖老叟站著一動沒動,只以手中藤杖隨手撥動,不管你發劍多快,劍勢多急,只要輕輕一撥,就把你招中套招的劍勢拔開。
  阮伯年是鷹爪門的掌門人,給他如此輕視,心頭自是怒不可遏,口中長嘯一聲,劍勢一變,身隨嘯起,一下飛起一丈來高,淩空翻身,劍使“毒龍尋穴”一道“之”字形劍光朝矮胖老叟當頭擊下。
  矮胖老叟連看也沒抬頭看上一眼,右手一抬,紫藤杖往上就撩。
  阮伯年外號撲天鷹,一手“鷹揚劍法”,全以撲擊為主,矮胖老叟舉杖撩來,他不願和對方硬接,身形一偏,避開杖勢,倏然朝對方身側瀉落,左手閃電朝矮胖老叟肩頭抓落。
  矮胖老叟站著的人一動沒動,只是把撩出的杖勢帶轉,呼的一聲反朝阮伯年肩頭點來。阮伯年雙足一點。再次淩空躍起,劍在半空中發招,撲擊過去。
  矮胖老叟依然舉杖向空潦去。
  阮伯年展開“鷹揚劍法”,連番撲擊,右手使劍,左手配合劍勢,使出鷹爪門“大力鷹爪功”和一百單八手“鷹爪擒拿手”,一齊出擊。
  矮胖老叟不管你如何急攻,總是舉杖撩出,他撩出的藤杖,毫無變化,但不論你劍勢和擒拿手法如何變化,只都和他杖勢接觸,就被破解無遺。
  時間稍久,阮伯年就漸漸被逼落下風。
  阮伯年自己也知道,自己和對方相較,實在差得很遠,對方沒向自己急攻,還是手下留了情。
  高連升是淮陽派的掌門人,淮陽派以劍、掌同施,馳譽武林,“長江劍法”,“淮陽九大式”,都取法流水,施展開來,有如長江大河,彼瀾壯闊,在長江上下游,久負盛名。
  高連升今年七十有八,看去依然只是五十許人,從外表上看,只是一個莊稼老頭,也絲毫看不出他有一身驚人武功。
  他的對手,是一個和他同樣瘦小的麻衣老叟,使的當然也是一支紫藤杖。
  兩人交手不過數招,高連升就已發覺對手的武功,不僅是平生從未遇上過的勁敵,而且還可能高過自己。
  因為自己的劍招,被對方隨手揮杖,就很快的封解開去,而對方的杖勢,自己卻一點頭緒都摸不清楚。
  所幸這出手三招,自己使的只是劍法,尚未施展掌法,如果劍掌同施,也許可以稍稍扳回一些劣勢。
  六合門掌門人徐子常一手“六合劍法”,在江湖上也稱得上是一流的劍術名家,劍法以輕靈快捷為主。
  “六合劍法”中,有一招威力極強的鎮山絕招,叫做“橫彌六合”,代代相傳,只有掌門人才能練習,據說這招劍法,一經出手,周圍一丈以內的敵人,都會傷在強大極倫的劍光之下。
  自有六合門以來,這招劍法大概從未施展過,外入也從不知道六合門還有這麼一招奇學,就是六合門的人,除了掌門人,也從未見過。
  徐子常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看出對方九個老叟絕非易與,心中也早有預感,今日之局,僅憑一套“六合劍法”,只怕未必會是人家對手,說不定到時只好施展本門從未使過的一招“橫彌六合”,才能克敵制勝。
  和徐子常動手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麻衣老叟,本來藤杖是輕便之物,但他杖勢甫發,就如同鋼杖一般,勢道沉猛隱挾風雷。
  徐子常展開“六合劍法”,只在他杖下走過幾招,就被沉重杖勢逼得施展不開手腳,連連後退了三四步之多。
  這對徐子常來說,真是二三十年來從未有過之事,“六合劍法”如果真要如此不管用,六合門早就無法在江湖上屹立至今了。
  這當然不是劍法不管用,而是對手實在太強了,徐子常到了此時,不得不施展六合門的鎮山絕藝了。
  後退幾步之後,口中大喝一聲,右腕一振,六合劍向左右連劈了三劍,突然一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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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9 21:45:43 |只看該作者
  身形飛旋,一道精虹像匹練般橫飛,剎那間劍光大盛,擴成一片如山劍影,籠罩住一丈方圓,精芒刺目,寒風覆骨!
  劍影中同時響起一陣急驟的鏘鏘劍鳴,麻衣老叟以一支藤杖,擋開徐子常六劍,卻也被逼得連退三步之多。
  徐子常看得暗暗驚凜,自己這招本門鎮山絕招“橫彌六合”,居然僅能把對方逼退三步,依然無法傷得對方分毫,可見對方身手如何高強了。
  心念轉動,左手一振,一記“六合神指”,挾著輕嘶,激射過去。
  麻衣老叟左手衣袖一揮,接住指風,藤杖又壓頂揮出。
  徐子常身隨劍走,避招進招,再次和對方展開對攻,現在他心中總算有了個譜。
  自己這招“橫彌六合”,縱然傷不了他,但在萬不得已之時,施展出來,把對方逼退幾步,還可以辦得到。
  那就是說,對方要想勝自己,一時之間也未必能得逞。
  和白圭子動手的也是一個中等身材的麻衣老叟。
  白圭子一柄松紋劍使的是武當派的“太極劍法”,劍招出手,劃起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弧形劍光,來去悠然,不徐不疾,柔順如水,深得太極以靜制動,以柔克剛的要訣,顯得爐火純青。
  麻衣老叟手中一支紫藤杖隨手劈打。毫無招式,你每一劍要劃著弧形兜圈子,他卻直截了當的朝你迎面劈打過來。
  劍劃弧形,要走三百六十度,他劈打的直徑,一下就到了你面前。等你舉劍封架,他杖勢一轉,第二招像毒蛇出洞,搗到你胸口。
  武當“太極劍法”,名聞中外,但和他交手,這劃著弧形的劍招,就成了中看不中用的花招,一記也封不著對方的杖執
  本來嘛,和人動手,刺就是刺,劈就是劈,何用去劃太極圓圈?這話當然不能一概而論。
  “太極劍法”,取形太極,自有它的道理,你認為徒自劃著圓圈,毫不中用,那麼江湖上還會有人去學“太極拳劍”嗎?
  這是因為麻衣老曳的武功,高出白圭子甚多,所以隨手發杖,就使白圭子忙於應付,把“太極劍法”視同兒戲,如果白圭子的功力和他不相上下,他就不會如此輕松了。
  和甯乾初動手的是一個扁臉闊肩的麻衣老要。
  甯乾初是八卦門的掌門人,一生浸淫“八卦劍法”,一上場就足踏八門,劍劃八卦,劍光指東劃西,一個人不住的隨劍轉動,一劍也沒和麻衣老更接觸。
  麻衣老叟連揮幾杖,都被他輕易避開,只是自顧的遊走劃劍。一道接一道的劍光,越劈越快,人也越轉越快。
  因為他腳踏的是八卦方位,劍光也忽東忽西,縱橫交織,布成八卦劍陣一般,一個人就在劍光中時隱時現。
  奇怪事情也隨著發生了,他明明在繞著這不到一丈的方圓走動,麻衣老叟紫藤杖就好像找不到他一般,一杖又一杖都擊在沒人地方,幾乎記記都落了空。
  麻衣老叟連劈了幾杖,心頭不禁大怒,一個人忽然像陀螺般疾轉,紫藤杖隨著飛舞,既而橫掃而出。
  這一下,八卦劍陣中好像起了一陣紫霧,漸漸擴大。
  甯乾初縱然劍術精湛,卻也不敢和他藤杖硬打硬砸,只是圍著一圈紫霧的外圍,繞場疾走,連連劈劍。
  從他神情看去,顯然極為焦急!這是一定的道理,你困不住他,你的劍法就得為他所破。
  東門奇、西門大娘號稱厲山雙凶,夫婦兩人練的是九陰門的爪功,從不使用兵刃。
  他們的對手兩個麻衣老叟使的當然也是紫藤杖。以兵刃對徒手,好像是兩個麻衣老叟占了便宜。
  但厲山雙凶幾十年的夫妻,心有默契,一動上手,雖然兩個對兩個,等於單打獨鬥,實則是厲山雙凶夫妻聯手,對付兩個麻衣老叟。
  他們兩人練的同是“旋風身法”,這一施展開來,有如兩團旋風忽東忽西、忽分忽合,東門奇的“白骨爪”、“九陰掌”,西門大娘的“陰風掌”、“九陰爪”。同時出手。
  剎那之間,陰風大盛,森寒刺骨,他們雖沒練成“九陰神功”,但數十年勤修苦練,功力深厚,和“九陰神功”也相差無幾。
  兩個麻衣老叟在藤杖上功力縱然已臻化境,但對雙凶來去有如旋風的身法,也有杖長莫及之感。
  尤其雙凶每一爪,每一掌,都挾著濃重的陰寒之氣,令人生寒,也不敢讓他們接近。因此雙方纏鬥多時,還能打成平手。
  三手真人李靜虛劍、拂同施,劍如匹練飛卷,拂如一片輕雲,施展開來,勢道極盛。
  尤其他精擅“九轉玄功”,一個人只有兩條臂膀,但他和麻衣老叟打了一會,臂膀卻漸漸多了出來,一個人就像三頭六臂,多出了七八條臂膀。
  麻衣老臾武功再高遇上這麼一個有八九條手臂的人,有八九支劍拂和你搶攻,不落下風已經很好,當然占不到絲毫上風了。
  這是和九個麻衣老叟動手的情形。
  綜觀大勢,裴三省等九人之中,只有三手真人李靜虛、厲山雙凶三人,還能和三個麻衣老叟打成平手。
  甯乾初“八卦劍法”雖然已是攻少守多,暫時還守得住。徐子常只是仗著六合門一招鎖山劍法——“橫彌六合”,才能支撐得住。高連升縱然劍掌同施,還是被逼落了下風。
  裴三省、阮伯年、白圭子三人已是落盡了下風,只是在苦撐。
  再說丁盛、裴允文,和武林四公子萬少駿、徐從雲、賓仲華、宋君天等人,對手是玉闕宮的六大護法。
  這六人年齡都在六旬以上,玉闕宮的三真、六護,地位相等,如論武功,如果沒有驚人之藝,怎麼能和山君一手調教出來的門人並列名次?
  丁盛是綠袍神君的記名弟子,雖非正式門下,也經神君指撥,一身武功;自然極為可觀,迎戰一個護法,也正好打成平手。
  裴允文和萬少駿等五人,都是二十睬歲的少年,也可以稱他們為武林五公子。
  因為黃山、黑龍、衡山、劍門號稱武林四大世家,但裴三省是現任的江南武林盟主,自可和武林四公子並列。
  這五位公子年事雖然極輕,各有家傳武學,尤其在劍法上,都有相當造詣,足可名列一流高手,但他們若和五個對手比起來,人家是玉闕宮的護法,就差了一截。
  武功一道,和下棋一樣,兩人之間差不得一著,所謂棋差一著,縛手縛腳。
  武功比人家差一著,任你平日劍法練得如何精純,得心應手,但到了此時,你就會感到縛手縛腳,應付失措。
  這五位公子就是這樣,幾招下來,就漸漸被逼落下風,平日裏可以使得極為強勁的劍勢,現在竟然發揮不出威力來。
  另外則是由徽幫龍頭盧壽同率領的林仲達、董友綸、全遵義、吳燕娘、王元美、高伯勳以及五個武當派的老道,截住勾漏夫人身邊兩個紫衣中年女子和八名淡紫衣裙的少女。
  盧壽同因對方只有十個使女,自己這邊連同瘟疫道人共有十三個人,自己就用不著上場,和瘟疫道人站在一起,替大家掠陣。
  董友綸、全遵義揮劍上陣,截住了兩個紫衣中年女子,雙方不用打話,就動上了手。
  那兩個紫衣中年女子,使得是雙劍,一見面就劍如飛輪,一派全是進手招式,劍勢淩厲,招式極為奇詭。
  董友綸、全遵義是六合四傑中人,一手“六合劍法”使得精純無比,但和兩個紫衣中年女子交手沒有幾招,兩人便已感到不對。
  對方雖然只是勾漏夫人手下兩個侍女,武功之高,只在他們兩人之上,雙劍飛轉,憑他們六合四傑身手,竟然接應不暇,被逼得施展不開手腳。
  吳燕娘、(六合四傑的老四)王元美、高伯勳、和五個武當老道,截住的是八名身穿淡紫衣裙的少女。
  你別看她們身材苗條,年紀不過十八九歲,雙手一翻,掣出雙劍,就精光連閃,劍勢如輪,奇詭淩厲,不輸兩個紫衣中年女子。
  五個武當老道和吳燕娘一下截住了六個。剩下兩個,林仲達和王元美,高伯勳三人聯手,三支長劍還擋不住對方四支長劍的攻勢。
  三個大男人還被人家兩個少女逼得此退彼進,像走馬燈一般,連連後退。
  吳燕娘展開劍法,和一個少女也不過打成平手。
  只有五個武當老道,劍劍劃著太極圈,一圈又一圈的劍光,一人一個,把五個少女圈入在劍光之中,每一圈劍光就像一圈鐵箍,任你雙劍如輪,也休想突破。
  盧壽同看出大局形勢極為不利,暗中以“傳音入密”朝瘟疫道人說道:“西陽道兄,大局對咱們不利,我看道兄該出手了。”
  瘟疫道人雙手攏在袖裏,微笑道:“盧兄怎麼知道貧道還沒出手呢?”
  盧壽同一怔,笑道:“道兄出手了就好。”
  話聲方落,戰場上驚叫,悶哼之聲,隨著響起!
  首先是和五個武當老道動手的少女,劍勢稍微一緩,就被道士們乘機點了穴道,這五個少女是最幸運的,遇上武當的老道士,不願先開殺戒,只是制住了她們穴道就算。
  和吳燕娘動手的一個,雙劍劍勢一滯,就被刺中左肋,再一劍,才點住穴道。
  和林仲達動手的兩個先前占盡上風,忽然問身形搖晃,劍勢也亂了,林仲達,王元美、高伯勳三入豈肯放過,三支劍像毒蛇般刺出,結果了性命。
  另外和董友綸、全遵義動手的兩個中年女子,此刻劍勢淩亂,身形搖搖欲倒,被兩人趁機乘虛而入,刺倒地上,再各自補上了一劍。
  他們這一場拼搏,結束的最快。
  盧壽同分別以“傳音入密”,通知董友綸三人,支援徐掌門人,五個武當老道,支援白圭子。林仲達,王元美,高伯勳支援丁盛。昏己和瘟疫道人趕去支援裴三省、阮伯年、高連升等三人。
  但他正在調遣人手之際,戰場上也已有了變化。
  先前是楚玉祥和古維揚這一對。他們已經打出百招外,兀自未分勝負。
  這對古維揚來說,已是十分難堪的事了,自己乃是山君門下首徒,玉闕宮三真之首,如今當著太君,竟然連一個東海鏢局的副總鏢頭,弱冠年紀的小子都收拾不下,虛耗了將近百招。
  楚玉祥呢?他從“全真劍法”使到綠袍師父的“三刀,十二劍”,雙方依然旗鼓相當,半斤八兩,誰也勝不了誰。
  心中不禁漸感不耐,尤其雙方混戰乍起,己方的入已漸漸落了下風,他當然也看到了,心頭更是焦急。
  正好古維揚因久戰不下,口中大喝一聲,長劍徒地一緊,劍光紛披,一片攻勢,急襲而來。
  楚玉祥劍眉掀動,冷笑,“玉闕宮門下,原來也不過只有這點伎倆!”
  喝聲出口,手中寒璃劍忽然漫不經意的朝前推出。
  這一劍看去漫無招式,但劍勢堪堪推出,青虹暴長,化作一道膝膝的劍光,朝外飛卷出去,劍光如經天長虹,寬度幾乎擴展到八尺有餘。
  古維揚發動攻勢,陡覺眼前青芒刺目.森森劍氣,直貶肌骨,連對方招式都沒看清,耳中只聽“嗆”的一聲,頓覺手上一輕,長劍已被削斷,他究是山君門下首徒,見多識廣,暗叫一聲:“會是劍氣!”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一個筋斗往後倒翻出去,但已是遲了一步,劍芒掃過,右肩一涼,一支右臂齊肩削斷,他還是一無所覺。直等筋斗翻出去一丈來遠,站定下來,才發現血灑道袍,一條右臂已經不見!
  這還是楚玉祥不願傷他性命,及時收劍,否則早就命喪在他寒螭劍下了!
  太君端坐在階上,居高臨下,戰場上的情形,自然看得最是清楚,前文已經說過,整個戰場,她都不屑一顧。
  她所注意的兩個人,一個是和她女兒動手的英無雙,她已看出使的劍法是厲神君的路數。
  另一個則是楚玉祥,既似全真門下,又是厲神君的劍路,她看了一陣,覺得這兩人最多也只能和女兒及古維揚打成平手。
  那知在此時,陡見戰場上出現一道青朦朦的劍光,光度奇亮,劍氣破空,發出絲絲異響,心頭不禁驀地一驚:“會是劍氣功夫!古維揚縱然武功極高,也絕難抵擋!”
  要知楚玉祥使出來的是這招“東方第一劍”,無招無式,正是全真教祖師重陽真人所創的劍氣功夫。
  太君自然識得厲害,一時無暇多想,手中鳩頭杖一頓,一個人淩空飛起,朝楚玉祥撲去。
  她怎知終南五劍一直目不旁騖的在注意著她,太君堪堪從階上飛出,終南五劍那還怠慢,五道人影也立即縱身飛起,迎了上去。
  五人左手提著連鞘長劍,連拔劍都來不及,直等到了上空,才右手一揚,嗆然劍鳴,五道劍光像一朵梅花在半空中飛灑開來,攔住了太君的去路。
  太君沒想到會有人在空中攔截,一簇劍光迎面飛來,連忙舉杖撩出。
  “當”!半空中爆出一聲震懾人心的金鐵交鳴!
  人,究竟不是飛鳥,淩空飛起,所憑仗的是一口真氣,終南五劍能夠在空中拔劍,再擊出一招,已是不易,沒有數十年火候,絕難辦到。
  太君縱階上飛起,發現有人攔截,在半空中揮杖,接下終南五劍五人聯手的一招,自然更不容易了。
  雙方經這淩空一擊,各自身子一沉,往下瀉落,六道人影幾乎是同一時候飄落地面。
  終南五劍精擅合搏,經數十年演練,落到地上依然各按五行方位站定,把太君圍在中間。
  太君被人從空中截落,這還是幾十年來第一遭的事,心頭氣怒已極,手拄古銅鳩頭杖,站在中間,自發飛揚,一臉俱是殺氣,森冷如電的目光朝終南五劍一瞥,冷然道:“你們五個是什麼人?當真敢不畏死!”
  鐘子奇徐徐說道,“終南五劍,”
  太君冷哼一一聲道:“老身從未聽說過。”
  她深居玉闕宮從未行走過江湖,自然沒聽說過終南五劍了。
  鐘子奇大笑道:“大君連武林各大門派都不在眼裏,那有咱們終南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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