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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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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東方第一劍[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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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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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1: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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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在說話之時,也跨上兩步,到了楚玉祥身後,萬一發現楚玉祥內力不繼,自己也可以出手相助。
  兩女答應一聲,正待轉身往門口走去。
  楚玉祥忽然回過頭來,說道:“丁大哥,不要緊,小弟用不著護法。”
  這下聽得丁盛大吃一驚,運氣療傷的人怎可開口說話?
  現在半抱半扶著李雲的孫風已經有了感覺,本來他(李雲)的身上還有些陰冷之感,但楚玉祥一隻手按上他頭頂之後,李雲的身子漸漸溫暖起來!
  不,豈止溫暖,他身上愈來愈熱,自己懷中就像抱著一隻火盆,幾乎沁出汗來。
  就在此時,突聽李雲口中大叫一聲:“你是總鏢頭!”語聲甫落,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咦了一聲道:“楚少俠……”
  前後不到盞茶工夫,李雲果然醒過來了。
  這下看得了盛心中暗暗駭異:“楚師弟一身神功果然非同小可!”
  楚玉祥及時收回手去,含笑道:“李兄弟體內陰氣業已化去,你重傷之後,剛服下家師的治傷藥丸,快運功調息,等藥物行散,傷勢也大概可以好了。”
  李雲道:“屬下已經好了。”
  楚玉祥含笑道:“李兄為陰手所傷,陰寒之氣一去,就等於只是中了普通人的一掌,你內功深厚,自然可以好得很快,但還須運氣行功,方能復原。”
  一面朝孫風笑道,“孫兄現在可以下來了,李兄已經不須有人扶他了。”
  孫風跨下木床,忽然拜了下去,說道:“楚少俠,屬下代李雲給你磕頭。你老真是神人。”
  趙雷也拜了下去。說道:“楚少俠救了李雲,和救了屬下一樣。”
  楚玉祥忙道:“趙兄、孫兄,快快請起,不說四位是協助兄弟來的,就是和兄弟不相識的人,兄弟遇上了,又豈有不救之理,其實兄弟也只是舉手之勞?並不費力。”
  趙雷,孫風依言站起,現在他們對這位主人當真佩服得五體投地,深信湖主果然有識人之明。
  丁盛笑道:“楚師弟,你這份神功,武林中已是屈指可數,連愚兄都服你了,不過……”
  楚玉祥看他沒說下去,就停了下去,忍不住問道:“丁大哥,不過什麼呢?”
  丁盛忽然壓低聲音說道:“除了咱們這幾個人,你最好不可把武功露得太高。”
  楚玉祥聽得一怔!
  丁盛又道:“甚至連替李雲療傷,把陰手治好之事,也不必說出去。”
  楚玉祥怔怔的道:“這……”
  丁盛沒待他開口,就接著道:“李雲傷勢大概運一會功之後,就可恢復了,但他仍須裝作負傷不起,孫風仍在這裏陪著他,”這樣,我們可以隱藏了兩個高手。”
  英無雙道:“丁大哥,為什麼呢?”
  丁盛道:“咱們人手本來就不多,如今又少了兩個,也算是誘敵之計吧!”
  裴畹蘭道:“聽丁大哥日氣,好像賊人今天會來?”
  丁盛笑道:“我也只是假設罷了,不過咱們把孫風、李雲放在這裏,也可以算是一著預備的棋子。”
  楚玉祥遲疑的道:“李雲傷勢已好,連阮老爺子、大師兄。二師兄都不能告訴他們麼?”
  丁盛道:“他們都知道了,賊人豈不也會得到消息?愚兄的意思,最主要的是不能讓對方知道你能破解‘陰手’,否則對方暫時就不敢蠢動了。”
  楚玉祥道,“好,小弟聽丁大哥的。”
  丁盛道“過了今晚,他們如果沒有行動,李雲也可以起來,但也只能說是服了你的傷藥,傷勢才漸漸好轉的,絕不可提起你替他療傷,化去陰氣這一節。”
  楚玉祥點點頭。
  丁盛道:“好了,大家可以回房休息去了,白天務必養足精神。”
  說到這裏,口中低哦一聲,朝英無雙道:“你們回到東園賓舍去,順便轉告二位尊師,今晚如果有賊人來犯,如果咱們的人手已可應付,就請二位尊師不可露面。”
  英無雙道:“這又為什麼呢?”丁盛笑道:“咱們的實力,讓對方知道得愈少愈好。”

  這時,前面大廳上,可又發生了事!
  總鏢頭陸長榮,阮傳棟、林仲達陪同阮老爺子從第二進走出前廳。他們原是到總鏢頭休息室去坐的,總管事杜永則回轉帳房,(總鏢頭休息室在右廂,帳房在左廂,中間隔著一座大廳。他們從後進出來,必須經過大廳)
  就在此時,杜永口中忽然“噎”了一聲,原來他看到大廳中間一張八仙桌上,端端正正放著一隻錦盒。
  這只錦盒蓋上還有一把小小的銅鎖。和何金發送來投保的錦盒,完全相同,但何金發投保的錦盒,自己明明已經送入帳房櫃子裏,還上了鎖,不可能放在大廳八仙桌上來。
  杜永這聲驚“咦”,目光又投向了八仙桌,其他的人也極自然的朝八仙桌上看去。
  陸長榮目光一注,問道:“杜管事,這是怎麼一會事?”
  林仲達問道:“這只錦盒哪里來的?”
  杜永道:“屬下也不知道,這……好像是何金發來投保的那只錦盒,只是屬下已經把那只錦盒收到帳房櫃子裏了……”
  阮伯年問道:“這裏是誰值日?”
  杜永道:“是向鏢頭和八名趟子手。”
  阮伯年道:“你去請向鏢頭進來。”
  杜永回應一聲,立即奔了出去,一會工夫,陪同麻面張飛向傳忠一起走了進來。
  向傳忠看到陸長榮,不禁一怔,說道:“總鏢頭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長榮道:“兄弟陪同阮老爺子一直在裏面,幾時出去了?”
  向傳忠望著他,不禁呆得一呆,說道:“這就奇了,總鏢頭剛才從大門出去,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是兄弟和幾個趟子手都看到的。”
  陸長榮正待開口、阮伯年一擺手道:“慢點,向鏢頭,你們看到總鏢頭從哪里走出去的?”
  向傳忠道:“這個屬下倒沒有注意,應該是從大廳中走出去的。”
  阮伯年又道:“杜管事,你去看看,收在帳房櫃中的錦盒,還在不在?”
  杜永答應一聲,迅快的朝左首帳房中奔去,接著又很快的回了出來,說道:“收在櫃中的那只錦盒,果然不見了,木櫃明明鎖著的,被打開了。”
  林仲達笑道:“丁大哥已從何金發身上、取回鏢局的字據,賊党不願平白損失一箱珠寶,所以才由這廝假扮了大師兄,想把錦盒取去。他敢情沒想到咱們天井兩廂還有值日的人,而且咱們又及時走出,他一時無法帶走,只好放下錦盒,出門而去。”
  陸長榮面有怒色,說道:“賊黨當真可惡得很,大白天居然還敢假冒我陸某。公然在咱們鏢局出入,那還得了?”
  向傳忠仙訕的道:“這賊人和總鏢頭簡直扮演得維妙維肖,連身材高矮都一模一樣,屬下因是總鏢頭,就不好多問,誰也想不到他會是賊人假冒的……”
  杜永捧起錦盒,正待朝帳戶走去。
  阮伯年道:“杜管事,慢點,你還是先把盒蓋打開來看看,再收進去不遲。”
  杜永答應一聲,放下錦盒,從身邊取出一支小巧的鑰匙,然後小心奕奕打開銅鎖,翻起盒蓋。
  這一剎那,杜永臉色不由得大變,口中憤怒的道:“又是一顆人頭!”他打開箱蓋之時,幾人的目光自然也都集中錦盒之中,一箱價值巨萬的珠寶首飾,業已換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下所有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阮伯年沉聲道:“傳棟,你去仔細看看,這人頭是不是大複的?”
  何大複是阮老爺子的三弟子,沒在地窖救出的六人之中。
  阮傳棟道,“好像不是……”
  杜永道:“這人不是咱們鏢局的人。”
  阮伯年目光一凝,說道:“不是咱們鏢局的人,那會是誰?你們再看清楚,認不認識此人?”
  他話聲甫落,鏢局大門外,已經陸續走進六個人來。
  向傳忠急忙迎了出去,人還沒有走出大廳,就大聲喝道:“來者是什麼人?”
  只聽為首一人清朗聲音答道:“貧道武當白圭子,特來拜訪陸總鏢頭。”
  杜永為人機警,聽到有人來了,立即伸手蓋起盒蓋。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來人已經走到大廳門口。
  陸長榮急忙迎了出去,拱手道:“道長遠監,快請廳上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藍袍背劍道人,面貌白皙,胸飄黑須,年紀四旬左右,正是武當八子中的白圭子。
  第二個身穿藍布大褂,手持熟銅旱煙管的老者那是八卦門名宿甯乾初。
  第三個是一身勁裝的中年漢子,手中還提著一柄連鞘長劍,這人陸長榮、向傳忠都認識,他是鎮江雙環鏢局的副總鏢頭嚴鐵橋。
  第四個是三十出頭的漢子,神情委頓,兩手下垂,似是被人點了穴道,但滿臉俱是激憤之色。
  他,正是阮老爺子的三弟子,失蹤了兩天的何大複,一看就知被人押著來的。
  走在何大複後面的兩人,也是熟人,那是雙環鏢局的鏢頭商鼎和孫巡生。(雙環鏢局就設在鎮江,大家自然極熟)
  雙環鏢局以雙環為記,代表兩儀,總鏢頭查遂良,副總鏢頭嚴鐵橋,都是武當弟子,江湖上都知道雙環鏢局有武當派作後臺,聲譽極隆。
  此時忽然由武當白圭子和甯乾初為首,忽然找上東海鏢局來,而且他們兩個鏢頭還押著何大複而來,就顯得事情不同尋常。
  杜永捧起錦盒,正待朝帳房走去。
  雙環鏢局副總鏢頭嚴鐵橋忽然大喝一聲道:“姓杜的,你給我站住。”
  杜永一呆,陸長榮微笑道:“杜管事,你就站著好了。”
  一面朝嚴鐵橋含笑拱手道:“嚴兄請坐。”
  阮伯年也朝白圭子和甯乾初抱抱拳道:“白圭道兄,甯老哥連據而來,倒是難得的很。”
  他雖然看到自己門人被人家押著走進來,心知其中必有誤會,是以並未立即開口詢問。
  白矽子卻朗笑一聲道:“阮掌門人也在這裏,那就正好了。”
  阮傳棟眼看三師弟被人家點了穴道,押著上門,心中已經不是滋味,再看進來的幾人都鐵青著臉色,好像是尋釁來的,更覺不解,不知三師弟怎麼會得罪了雙環鏢局?
  嚴鐵橋冷哼一聲喝道:“陸長榮,你可知咱們來意嗎?”
  陸長榮一怔,說道:“嚴兄這般盛氣相向,不知兄弟幾時得罪了你老哥嗎?”
  嚴鐵橋切齒道:“姓陸的,你昨晚去找敝師兄,不知有什麼事?”
  陸長榮訝然道:“兄弟昨晚去找令師兄,你說是查總鏢頭,兄弟昨晚一直在敝局之中,並未離開。”
  嚴鐵橋一指商鼎、孫逖生兩人,厲聲道:“你去的時候,商、孫二位鏢頭還和你打了招呼,你還想賴嗎?”
  陸長榮道,“兄弟昨晚真的沒去貴局。”
  阮伯年心中一動,忙道:“嚴老弟,長榮昨晚真的並未離開鏢局……”
  嚴鐵橋大笑一聲道:“阮掌門人,是不是因為令高徒去接應陸長榮,失手被擒,阮掌門人不得不替陸長榮圓謊?”
  阮伯年臉色微沉,怫然道:“嚴老弟此話怎說?老夫何用替長榮圓謊?鷹爪門的弟子如果確實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老夫從不包庇門人,不過我門下弟子縱有不是,只要你嚴老弟說一句,老夫自會還你公道,你老弟卻把劣徒點了穴道,押上門來,老夫倒要請教嚴老弟,他究竟犯了何罪?老夫忝掌鷹爪門,是不是你嚴老弟仗著有令師叔啟圭道兄在場,就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裏,連江湖禮數都不懂了嗎?”
  嚴鐵橋道:“陸長榮昨晚去找敝師兄,是為了你們東海鏢局在鎮江複業,一山難容兩虎,要敝局遷離鎮江……”
  陸長榮道:“這是什麼話,咱們和貴局相處多年,怎會……”
  嚴鐵橋道:“相處多年,那是聞天聲在當家,現在你們東海鏢局翅膀硬了,仗著有人撐腰,自然要排除異己,敝師兄大概一口拒絕了,你就驟下殺手,還取走敝師兄的項上人頭,這位鷹爪門的高足,就是接應你去的,但卻被敝局留下了。差幸敝師叔正在金陵作客,聞訊趕來,殺人,是不是大罪?主犯逃走了,幫凶要不要擒下?能不能放他?既然阮掌門人責備在下不懂江湖禮數,只要你阮掌門人親口說一句,要咱們放人,在下自然可放,現在在下話說完了,不知阮掌門人要如何交代?”
  阮伯年聽得一呆,陸長榮殺了查遂良,還取去他項上人頭。這陸長榮,自是賊人所假冒,他取去查遂良的人頭,不用說就是錦盒中的那顆人頭!
  好毒辣的一石二鳥之計!
  甯乾初介面道:“阮老哥,咱們相識幾十年了,你老哥既在東海鏢局之中,怎會讓姓陸的小子做出這種大傷江湖道義的事來?明知查遂良是白圭道兄的門下,又是兄弟的小婿,還下此毒手,真叫兄弟難以置信?”
  “唉!”阮伯年忽然歎了口氣,才道:“甯老哥能說出難以置信這四個字,總算對兄弟還有幾分相信了,正如你者哥所說,明知查遂良是白圭道兄門下,你老哥的令婿,除非此人已經喪心病狂,怎會下此毒手?這使兄弟也難以置信,這其中就是大有問題,因為正有一批野心份子,企圖因此挑起咱們三家的互相仇殺,當然牽連到的只怕還不止三個門派……”
  甯乾初道:“但小婿總是陸長榮殺害的了。”
  阮伯年道:“不是,此人假冒長榮,殺害查遂良,正是想挑起咱們之間的仇殺……”
  白圭子忽然大笑一聲道:“這麼說,這位令高徒想必也是有人假冒的了?”
  這話帶了刺。
  阮伯年道:“小徒不假,他在兩天之前,就已失蹤。”
  白圭子道:“阮掌門人怎麼知道陸總鏢頭會有人假冒的呢?”
  阮伯年道:“昨晚有人假冒長榮,以‘陰手’擊傷一名姓李的鏢頭,方才咱們正在第二進探看負傷的人,長榮明明和咱們在一起。但向鏢頭和八名趟子手卻看他從裏面走出,往門外而去,道兄諸位未來之前:咱們正在查問此事,可見有人假扮了長榮,昨晚長榮既未離開東海鏢局,而雙環鏢局又看到了長榮,此人非假冒而何?”
  白圭於發出一聲清朗的大笑道:“阮掌門人把雙環鏢局捉到的人。承認是真的,沒捉到的人,就說成有人假冒了。”
  這話是指明說阮伯年在撤彌天大謊。
  阮伯年一派掌門,這話聽在耳裏,怒在心頭,如何還忍得了?雙目乍睜,精芒四射,沉聲喝道:“白圭子,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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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1:43 |只看該作者
  白圭子又是一聲朗笑,冷冷的道:“貧道說了什麼,阮掌門人難道沒聽清楚嗎?陸長榮殺了貧道師侄,取去首級,是有雙環鏢局兩位鏢師親眼看到,可以作證,陸長榮雖然逃走了,但當場還逮住了一名幫凶,這事還有假的嗎,阮掌門卻把令高徒說成兩天前失蹤,陸長榮又有人假冒,如此巧合之事,當真世間少有,但阮掌門人卻信之鑒鑒,依照阮掌門人如此說法,陸長榮和令高徒均可置身事外,敝師侄查遂良豈非該死嗎?”
  阮伯年一張老臉氣得煞白,砰然一聲,手掌拍在桌面上,怒喝道:“白圭子,老夫和爾尊師寧一道長,令師兄白亭子都是數十年舊識,你對老夫如此說話?”
  自圭子冷笑道:“阮掌門可是自知理屈,老羞成怒了?”
  “胡說。”阮伯年大聲道:“老夫如何理屈?有人假冒長榮,東海鏢局有許多人可以作證……”
  白圭子道:“東海鏢局的人,自然都是幫著陸長榮說話的了。”
  陸長榮朝林仲達悄聲道:“二師弟,你去請丁兄、裴兄快來。”
  林仲達轉身往後進走去。
  阮傳棟道:“爹,你老人家暫且歇怒。”
  一面朝白圭子抱抱拳道:“白圭道長,查總鏢頭遇害,和東海鏢局昨晚有一位李鏢頭被人假扮陸總鏢頭以‘陰手’擊成重傷,丁盛丁老哥等人追蹤賊人,在石馬廟地窖中救出六個敝師弟,人還在昏迷之中,方才咱們探視正在昏迷中的六個師弟,剛走出大廳,又發現昨日有人投保放滿珠寶首飾,現變成了血淋淋一顆人頭的錦盒,訊間在天井兩廂值日的向鏢頭,據說就在咱們從二進走出的前一刻工夫,看到陸總鏢頭出門而去,但陸總鏢頭明明和家父等人在第二進探看昏迷不醒的六個師弟。正在查問之際,諸位就進來了,此事正是賊人的一石二鳥之計,希望大家能夠冷靜處事,因為雙方因誤會鬧成僵局,正是賊人挑撥離間的成功,一旦翻臉成仇,絕不止一二個門派,糾紛易起難收,還望道長和寧前輩不可意氣用事,如能雙方合作,追查兇手才是上策。”
  嚴鐵橋目光注視著杜永手上捧的錦盒,喝道:“杜永,你手上這個錦盒中放的就是人頭嗎?”
  陸長榮道:“不錯,咱們方才剛剛發現的。”
  嚴鐵橋道:“拿來讓咱們瞧瞧。”
  陸長榮道:“杜管事,讓他們看好了。”
  總鏢頭這麼說了,杜永只得捧著錦盒送到嚴鐵橋面前。
  嚴鐵橋並沒去接,只是伸手揭開盒蓋,這一揭不由得臉色大變,驚怒交迸,顫聲道:“果然是總鏢頭!果然是你們取來了!”
  他這兩句話出口,雙環鏢局來人剛剛平息下來的情緒,登時又提了起來。
  “哈哈!”甯乾初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人已虎的站起,悲憤的道:“陸長榮,你還有何說?”
  阮傳棟道:“寧前輩息怒,晚輩剛才說過,這錦盒放置在大廳桌上,已被賊人掉換了……”
  “住口!”甯乾初喝道:“小婿人頭就在東海鏢局之中,人證物證俱在,爾等盡耍嘴皮子,狡辯又有何用?”
  嚴鐵橋雙手捧起人頭,目含淚水,切齒道:“總鏢頭英靈不遠,血債血還,今天若不血洗你們東海鏢局,嚴某誓不為人!”
  陸長榮怒哼一聲道:“你要如何一個洗法?”
  甯乾初喝道:“老夫先劈了你。”
  抬手一掌朝陸長榮劈了過來。
  陸長榮閃身避開,濃眉一豎,怒聲道:“好個不明事理的老匹夫,東海鏢局還不是你們撤野的地方。”
  阮伯年站起身道:“甯老哥住手,此事經過確是如此,你我相識數十年,老哥怎麼還不相信兄弟的話嗎?”
  甯乾初大笑道:“阮老哥,你為東海鏢局撐腰,是因為聞天聲是你的女婿,但被東海鏢局殺害的查遂良乃是甯某的女婿,甯某不找東海鏢局,還找誰去?”
  阮伯年道:“冤有頭、債有主,陸長榮就在東海鏢局,阮某可以保證他絕不會逃走,不過殺害令婿之事,確有賊人居中移禍,企圖挑起兩家火拼,老哥暫請息怒,大家坐下來研討研討,如果兇手確是長榮,兄弟自會把他交給老哥處置,這樣總可以吧?”
  “好吧!”甯乾初氣呼呼的坐下,說道:“阮老哥還有什麼說的?”
  嚴鐵橋雙手捧著查遂良的首級,正待往錦盒中放去,目光一注,盒底還有一張字條,這就回頭道:“商兄,你把盒底的一張字條取出來。”
  商鼎依言走上,伸手從盒底取出一張沾了不少鮮血的字條,口中念道:“以頭示警,限三日內收歇,否則血洗雙環鏢局。”
  嚴鐵橋把首級放入錦盒之中,目光一抬,朝陸長榮喝道:“陸長榮,咱們如果不來,你大概要派人把錦盒送到雙環鏢局去了?”
  陸長榮作色道:“嚴鐵橋,你說話最好小心些,方才阮老爺子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只錦盒,原是一個姓何的昨日下午前來敝局投保的一盒飾物,已由杜管事收入櫃中,剛才卻在廳上出現,而且裏面已換裝了一顆人頭,咱們還未看清是誰,諸位就進來了,在下怎麼會派入送到貴局去?”
  嚴鐵橋道:“這張字條上難道不是你的口氣?”
  阮伯年洪聲道:“你們要這樣扯下去,那就永遠說不清了,甯老哥,兄弟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昨天早晨,城南興隆客棧一個夥計送來一份賀禮,也是一隻錦盒,和這一隻一模一樣,但打開來卻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是兄弟門下大弟子卞長根的首級,兄弟此次前來鎮江,帶來了八個劣徒,因為東海鏢局此次複業,純系為了對付一個叫做江南分令的賊黨神秘組織,八個劣徒沒有住到鏢局中來,就是為了便於在外面偵查賊人行蹤,那知八個劣徒不知如何,全被賊人所劫持,失蹤已有兩天,直到昨晚才從石馬廟地窖中救出六人,至今不省人事,如果照你們的說法,三劣徒何大複為你們所擒,那麼大劣徒卞長根遇害,他的首級豈不是你們送來的了?”
  甯乾初聽得一怔,說道:“還發生了這許多事?”
  阮伯年沉哼道:“這些事情,難道還是阮某捏造的不成?”
  就在此時,京見林仲達陪同丁盛,裴允文、楚玉祥一同從後面走了出來。
  丁盛是太湖幫總堂主,大家自然認識。丁盛朝白圭子、寧乾初等人拱拱手道:“白圭道長、寧前輩,嚴老哥請了。”
  他一指裴允文說道:“這是北峽山裴盟主的公子裴允文。裴盟主在東海鏢局複業那天前來道賀之後,因東海鏢局人手不夠,才奉命留下來幫忙的。”
  一面朝裴允文道:“裴兄弟,這位是武當白圭道長,這位是八卦門名宿甯乾初前輩,這位是雙環鏢局副總鏢頭嚴鐵橋嚴老哥。”
  裴允文一一拱手為禮。
  白圭子、甯乾初也一一答禮,他們聽說裴盟主要他兒子留下來替東海鏢局幫忙,這就是說東海鏢局還有江南盟主裴三省撐腰!
  丁盛接著又道:“兄弟也是奉敖湖主之命,留在這裏權充一名鏢頭,幫幾天忙,原想過上幾天,鏢局人手夠了,就可以回去,那知東海鏢局才一複業,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
  白圭子和甯乾初心中暗道:“原來東海鏢局還有太湖幫敖如山在背後支持、方才差幸沒和阮伯年翻臉,否則倒真是牽連極大了。”
  丁盛沒待他們開口,接著就以阮老爺子八個門人失蹤,昨天早晨有人送來錦盒,一直說到李雲在南門外一處松林,被假扮陸長榮的人以“陰手”擊傷,自己和楚玉祥幾人去興隆客棧,跟蹤何金發,在松林受到賊人襲擊,如何在石馬寺地窖救出六人,至今昏睡不醒,阮老爺子、陸長榮退出二進,在廳上發現錦盒,值日的向鏢頭前一刻看到陸長榮出門而去,及至打開錦盒,又發現一顆人頭,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接著笑道:“白圭道長、寧前輩,現在總該相信昨晚前去雙環鏢局殺害查總鏢頭的兇手,應該是賊黨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也就是假扮陸兄的賊人了,他昨晚在松林設下埋伏,原以為足可把咱們幾人除去,自然足以削弱東海鏢局的力量,沒想到埋伏失利,咱們追到石馬廟去,因而一計未成,又生一計,假冒陸兄前去雙環鏢局,殺害查總鏢頭,又帶去了一個何大複,他自己逃走,把何大複留下來,讓雙環鏢局把他逮住,好向東海鏢局興師間罪,他又帶著查總鏢頭的首級,潛入東海鏢局,放人錦盒之中,正好那時大家都在第二進,他又扮成陸兄模樣,就是被鏢局中人發現,也不疑有他,才可以揚長出門,這一來正好挑起雙環、東海二個鏢局互相火擠,不僅兩個鏢局,若是一旦引起爭執,只怕牽連到就不止一兩個門派了,此事全由江南分令一手製造的事端,希望大家不可中了賊入挑撥離間之計才好。”
  他這一席話,分析得極為詳盡,也聽得白圭子和甯乾初兩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們心中也十分清楚,丁盛說得當然不會是假話,東海鏢局複業,主要是為了替聞天聲夫婦復仇,根本和雙環鏢局沒有利害沖突可言,陸長榮也不可能去協逼查遂良關歇鏢局。
  就算退一步說,陸長榮有這樣的心意,但只要看今天的東海鏢局,名義上陸長榮雖是總鏢頭,但有阮伯年坐鎮,陸長榮也未必全能自作主張。何況還有丁盛、裴允文等人,分明是替東海鏢局助拳來的,絕不會幫助陸長榮爭奪地盤,那就更沒有殺查遂良的理由。
  何況聽丁盛所說,昨晚東海鏢局出動了不少人手,鏢局之中,只有阮伯年、陸長榮等幾人留守,陸長榮也確實無法分身趕去雙環鏢局。
  甯乾初是老江湖,這麼一想,覺得兇手果然另有其人,不覺得看了白圭子一眼,才頷首道:“這檔事既由阮老哥、丁老弟等人出面作證,依兄弟之見,咱們不妨暫且按下,追緝兇手的責任,在東海鏢局是為了洗刷陸總鏢頭的清白,在雙環鏢局是要替查總鏢頭報仇,誰都要盡一己之力,不過兄弟有一句話,這也是阮老哥方才說過的、如果兇手確是陸總鏢頭的話……”
  阮伯年不待他說下去,就接著道:“兄弟負責把長榮交給你們處置。”
  “好!”甯乾初站起身道:“白圭道兄,目前咱們就只好這樣決定了如何?”
  白圭子頷首道,“但憑甯老施主作主。”
  阮伯年道:“甯老哥,小徒何大複,如果確是幫凶,兄弟自會親自縛送雙環鏢局,目前就請把他留下了。”
  甯乾初回頭朝商鼎。孫逛生二人說道:“你們放開他。”
  商鼎、孫逖生兩人依言放開了何大複。
  何大複舉步朝前跨出,忽地雙足一軟,張口呃了一聲,突然口噴狂血,撲倒地上。
  陸長榮、阮傳棟同時閃身搶出。阮傳棟俯下身去,陸長榮伸手在他身上一摸,再探探他胸口,說道:“阮大叔,他心脈已經停止了。”
  阮傳棟聽得一呆,站起身目光掄動,喝道:“是什麼人暗算了三師弟?”
  阮伯年目眥欲裂,狂笑一聲道:“好,好,果然好手法,在阮某面前,暗下毒手,那是存心和咱們鷹爪門過不去了?”
  商鼎、孫邀生兩人骸然相顧:“也給怔住了。
  嚴鐵橋抗聲道:“咱們若要殺他,昨晚就當場把他格殺了,何用在此時此地,寧前輩已經答應放人之際,還把他殺了?”
  這幾句話的工夫,何大複臉上漸漸發黑。
  丁盛道:“阮老爺子,看情形何兄極似中了毒藥暗器致死的。”
  阮伯年道:“傳棟,你仔細看看,他是被什麼暗器襲中要害,竟有如此歹毒?”
  阮傳棟答應一聲,再次俯下身去,丁盛也跟著走上,和陸長榮一起蹲下去,三人仔細看了一陣,依然找不到絲毫痕跡。
  楚玉祥道:“陸大叔,這好像是極細的毒針所傷,何三叔衣衫背上有一個極細的針孔,你撕開他衣衫看看,也許可以找得到暗器了。”
  阮傳棟凝足目力,還是看不到針孔所在,心中暗暗驚異,依言嗤的一聲撕開何大複背後衣衫,只見屍體全身發黑,背後正中間一圈更是呈現紫黑,紫黑中心,有一點細如針尖的小孔,如非目力極強的人,極難發現,但卻找不到毒針。
  丁盛咦道:“毒針好像已經被人取下了。”
  陸長榮道:“也可能深入體內。”
  阮伯年道:“你們肯定大複是中了毒針致死的麼?”
  丁盛站起身道:“此種毒針細若牛毛,只要看他中針的周圍,有巴掌大一圈紫黑,可見此種毒針,劇毒無比,見血封喉,自然是中針致死的了。”
  阮伯年怒哼一聲,目含厲芒,掠過白圭子、寧乾初等,沉聲道:“傳棟、長榮,你們給我搜。”
  這位鷹爪門的掌門人已經忍無可忍,不惜和武當派,八卦門抓破臉了,他這句話的意思已極明顯連白圭子、甯乾初的身上都要搜了。
  甯乾初聽得臉色微變,嘿然道:“阮老哥懷疑兄弟是射殺令徒的兇手嗎?”
  阮伯年切齒道:“今天到東海鏢局來的人,都有嫌疑,自然都要搜!”
  白圭子身為武當八子之一,平日一向以名門大派自居,頗有驕矜之氣,方才和阮伯年幾乎鬧翻,後來明知阮伯年說的不虛,心中也不無快快,此時冷冷的介面道:“連貧道也要搜嗎?”
  阮伯年大笑一聲道:“白圭子,你以為武當八子,就搜不得,武當派就沒有歹徒嗎,今天第一個就是要先搜你。”
  話聲一落,立即接著道:“傳棟、長榮,你們只管過去給我搜,誰敢頑抗,只管給我就地格殺,一切後果,均由老夫一力承擔。”
  白圭子氣得臉色鐵青,骼的一聲從肩頭撤出長劍,怒笑道:“阮伯年,貧道還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裏。你口出大言,可要試試貧道的長劍……”
  他話還沒說完,突聽有人介面喝道:“好個雜毛道士,東海鏢局也有你發狂的份兒?”
  一道人影隨聲飄飛而來。人到、聲到、掌到,一記輕飄飄掌勢,朝白圭子迎面拍了過去。
  白圭連人影還沒看清,就覺一道森寒的冷風迎面湧來,他究竟是武當八子中人,發覺掌風有異,趕緊使了一式,。移風換位”,閃身避開,心頭不覺大怒,沉聲喝道:“陰風掌!你是東海鏢局的人嗎?”
  這發掌之人,正是英無雙,聞言哼道:“我當然是東海鏢局的鏢頭了。”
  白圭子仰首笑道:“很好,東海鏢局果然藏垢納汙,拉攏旁門異派,那當然要和咱們為敵了。”
  英無雙睜大眼睛,說道,“你說什麼?”
  白圭子長劍一指,喝道:“多言無益,你亮劍。”
  英無雙披披咀道:“亮劍,雜毛道士,本公子劍下,只怕你走不出十招。”唰的一聲,抽出青霓劍來。
  白圭子方才被她一掌逼退,已是大失顏面,此時聽她說自己走不出十招,不覺氣往上湧,怒笑道:“你敢小覷武當派。”
  英無雙披咀道:“武當派有什麼了不起,不信你試試看?”
  阮傳棟因白圭子語氣之中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裏,心頭有氣,自然不會出言攔阻。丁盛也覺得白圭子太盛氣淩人,讓英無雙去教訓教訓他也好。
  白圭子部還忍耐得任,大喝一聲,“狂徒看劍。”
  右腕一振,唰的一劍,朝英無雙當胸點出。
  英無雙現在已把綠袍神君的十二劍完全練熟,而且經過幾次和人動手,經驗也有了,那會把白圭子放在眼裏,哼道:“你這一劍,就是武當派劍法嗎?”
  口中說著,右手長劍已疾揮而出,橫格過去。
  她知道自己手上這柄長劍是敖湖主所贈,功能削鐵如泥,這一劍就是存心要削白圭子長劍的。
  白圭子這柄劍乃是武當派精鑄的松紋劍,也算得好劍了,尋常利劍自然削不動它,但英無雙手中的青霓劍可是江湖上僅存的幾柄名劍之一,斬金截鐵,鋒利非凡。雙劍乍接,但聽“嗒”的一聲,白圭子刺出的長劍,登時被削斷了三分之——!
  這下,白圭子不由得臉色大變,武當派雖然沒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規定,但這柄劍乃是他練劍之初,由師父親自傳授之物,隨身已有三十年之久,此時驟不及防,被英無雙削斷,教他如何不急怒攻心,雙目圓瞪,怒喝道:“你敢削斷我長劍?”
  他此言一出,丁盛頓時想到削斷人家兵刃,乃是江湖大忌,這梁子只怕是結定了,不覺暗暗攢了下眉。
  英無雙不屑的冷哼一聲道:“削斷你一支劍有什麼稀奇,也值得這般大驚小怪,和本公子動手,本公子雖不取你性命,但至少你也得把兩條手臂留下來再走。”
  “狂徒,貧道和你拼了!——”
  白圭子一張白皙的臉上,色如蝶血,大喝一聲,揮動手中斷劍,急攻而上。
  他這一含怒出手,劍發如風,一口氣攻出五劍之多,劍劍都挾著勁急嘶嘯,劍風似濤!
  英無雙身形一轉,就避開了白圭子快速刺出的三劍,她避劍身法,正是綠袍神君十三劍的身法,白圭子自然看不出來,後面兩劍還是朝原來的方向刺了過去,這時英無雙早已閃出,冷冷的看著他,冷笑道:“我當你有多少能耐,原來武當派的人只會耍花招。”
  這話也由得她說,因為她已經閃出身去,白圭子還低著頭,朝沒人的地方猛發劍。
  但這話聽到白圭子耳裏,可更不是味道,千百年來武當派被人這樣輕視,今天還是第一次,何況他又是個氣量偏狹之人,話聲入耳,心肺都要氣裂了,口中又是一聲大喝,揮舞起一輪劍光,連人帶劍猛向英無雙站立之處,急撲過來。
  英無雙嬌軀一晃,又輕靈的閃了出去。
  裴畹蘭嗤的笑道:“真像一隻瘋狗。”
  她把堂堂武當派八子中的白圭子,比作了瘋狗。
  嚴鐵橋怒聲道:“小子,你說什麼?”
  裴畹蘭哼道:“我說什麼你沒聽清楚,我說你師父像一隻瘋狗,怎麼,你不服氣?像你這種武當派的三四流角色,本公子還不屑和你說話呢!”
  嚴鐵橋氣得臉色煞白,鏘的一聲掣出長劍,喝道:“來,嚴某倒要伸量伸量你小子有多少能耐?”
  裴畹蘭早就躍躍欲試,抬手抽出長劍,喝道:“咱們到天井裏去,本公子正要教訓教訓你們這些武當派不睜眼的小輩。”
  嚴鐵橋氣極,怒聲道:“去就去,今天不教你識得武當派的厲害,嚴某就不姓嚴了。”
  迅快的退出大廳。
  裴畹蘭跟在他身後掠出,落到大天井中,兩人更不打話,雙劍齊舉,就各自展開攻擊。
  廳上白圭子長劍連展,這一瞬工夫,差不多已接連攻出十數劍之多,英無雙根本沒有使展劍法,和他互攻,施展的只是身法,已經忽東忽西,令人不可捉摸。
  白圭子一口氣攻出十數劍,卻是連她衣角都沒有刺上,心頭怒惱已極,氣憤的道:“你怎不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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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無雙這回試出大哥教自己的十三式劍法,就是不使劍,連身法都如此奇妙,不懼人家攻擊,心中更喜不自勝,聞言冷笑道:“你連攻了本公子十幾劍,本公子不還手,你都傷不得我一點衣角,本公子若是出手,哼,你還能站在本公子面前說話嗎?”
  白圭子厲聲道:“你有什麼本領,只管使來,道爺並不在乎。”
  英無雙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莫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了。”
  喝聲出口,長劍倏然劃起,朝白圭子刺去。
  綠袍神君的劍法,果然非同小可,她如今早已練得得心應手,這隨手一劍就淩厲無前!
  白圭幹練劍數十年,竟然識不得她這一招劍勢究竟攻向何處?心頭一凜,左手疾拂,身軀飄退數尺,長劍疾圈,爆出滿天劍花,身隨劍上,反擊過去。
  他在盛怒之下,出手也極猛烈,每一劍都暗含武當粘、引、卸字訣,真有剛柔並兼之妙。
  怎奈英無雙劍勢一經展開,不用她去猜想對方劍勢變化?自己該用什麼招法才能破解,只要依照劍法一路施展下去,就能自生變化,不守自守,不攻自攻,讓別人去應付你的變化,或封或架,你根本用不著操心。
  這也就是說你劍法一經展開之後,對手縱然攻勢兇猛,也會被你的劍勢所逼,不得不改攻為守,守不住只好閃避。
  白圭子本來綿密的劍勢,被英無雙一劍跟一劍連綿出手,就逼得他有難以封架之感!
  這真把武當八子之一的白圭子逼得心頭又驚又急,暗暗忖道:“這小子使的會是什麼劍法?”
  甯乾初究竟是八卦門名宿,平日見多識廣,眼看東海鏢局一名年輕鏢師,(英無雙)居然一劍削斷白圭子長劍,此刻白圭子一連十數劍已把武當劍法的精銳全使出來了,人家連手都沒還,閃動的身法,看去極為簡單,實則奇詭異常,憑自己的經驗,幾乎看不出一點跡象,看來這東海鏢局之中,臥虎藏龍,約來了不少高手,今日之局,當真頗難善了。
  最使他驚異的還是何大複好好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使用毒藥暗器殺死,競會無人發覺,甚至連暗椿的一點影子都沒找到。
  他從方才有誰站得和何大複最近,以及何大複中了暗器之後,何人首先接近何大複。再把昨晚查遂良被殺的種種情形,加上東海鏢局阮伯年、丁盛所說的一番話,仔細參詳之後,心頭不禁有了幾分預感,他暗暗一凜,一手摸著花白髯子,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和阮伯年說了幾句話。
  阮伯年望望他,微微點頭,一面朝阮傳棟、楚玉祥兩人說道,“傳棟、玉祥,你們先過去搜搜商,孫二位鏢頭的身上,可有暗器?”
  一面朝雙環鏢局商鼎、孫逖生兩人說道:“商、孫二位鏢頭務請原諒,因為小徒方才是二位押來的,也一直站在小徒身後,小徒中毒藥晴器致死,部位又在後心,二位身上如無細小毒藥暗器,那就可以洗脫嫌疑了。”
  商鼎、孫逖生還沒開口,甯乾初已接道:“好,商鏢頭、孫鏢頭,咱們問心無愧,他們要搜,就讓他們搜好了。”
  商鼎道:“寧老爺子既然說了,咱們問心無愧,就讓他們來搜好了。”
  阮傳棟、楚玉祥走上去搜了兩人身上,果然並沒暗器。
  甯乾初朝阮伯年看了一眼。
  阮伯年又暗暗點了下頭,又道:“還有嚴鐵橋,他方才也站在何大複身後,你們出去搜搜他的身上。”
  阮傳棟、楚玉祥答應一聲,舉步朝廳外行去。
  嚴鐵橋和裴畹蘭正在大天井上打得十分激烈,一個使的是“兩儀劍法”,長劍一直東一劍、西一劍劃著弧形,劍勢如輪,綿綿不絕。
  一個是家傳劍法,劍勢出手,一個人如影隨形,著著逼上,劍當如靈蛇亂閃,專刺敵人要害,但輕靈有餘,內勁不足。
  兩人打到三十風招之後,裴畹蘭的長劍已被連番引出,漸有相形見拙之勢。
  就在此時,突見人影一閃,楚玉祥連劍也未拔,一下欺到兩人中間,雙手一分,喝道:“藍兄請退。”
  他這雙手一分,就把兩人劍勢一齊逼住。
  裴畹蘭方自一怔,阮傳棟道:“藍兄弟快退下來,咱們奉阮老爺子之命,要搜一搜這位副總鏢頭的身上,可有暗器?”
  裴畹蘭只得收劍後退。
  嚴鐵橋聽得大怒,橫劍喝道:“嚴某不讓你們搜呢?”
  楚玉祥道:“咱們說出要搜,自然非搜不可。”
  嚴鐵橋怒聲道:“你來試試看?”
  話聲剛出,突覺右腕一緊,已被楚玉祥扣住脈門,回頭道:“阮大叔,你來搜吧!”
  阮傳棟看得不禁一怔,鷹爪門最拿手的絕技就是“擒拿手”,但這回自己竟然連楚玉祥如何出手的都沒看清,已經拿住了嚴鐵橋的右腕。
  嚴鐵橋身為武當弟子,又是雙環鏢局的副總鏢頭,武功當然不會差到任人一把就扣住他的脈腕,那麼楚玉祥的擒拿手法,豈非還高過本門不成?
  他怎知祖半仙傳給楚玉祥“全真劍法”之際,左手練的就是擒拿手法,全真門下從不在江湖走動,他自然從沒見過了。
  楚玉祥既已拿住了嚴鐵橋的脈門,他半分也掙動不得,阮傳棟就老實不客氣走上一步,仔細的搜了嚴鐵橋身上,卻也搜不出什麼來。
  楚玉祥五指一松、含笑道:“副總鏢頭,得罪了,你身上既無暗器,搜搜又有何妨?”
  嚴鐵橋氣怒已極,一聲不作,舉劍就刺,口中喝道:“老子要你的命。”
  裴畹蘭急忙叫道:“楚大哥小心!”
  楚玉祥俊目神光暴射,冷然喝道:“你找死!”右手如刀,突然朝他刺來的長劍上切下。
  這一下以肉掌去和鋒利長劍硬碰,江湖上可從沒有這樣托大的人過!
  阮傳棟只當他閃避不及,才用手掌切出的,心頭不由大吃一驚!
  要知楚玉祥目光何等銳利,他這一掌可說拿捏得極准,對方長劍堪堪刺到,他掌緣就一下切在對方劍脊之上,但聽“嗆”的一聲,嚴鐵橋但覺手上一震,一柄百煉精鋼的松紋長劍立被人家手掌齊中切斷!
  這下不僅看得裴畹蘭、阮傳棟眼睛一亮,幾乎不敢相信,嚴鐵橋也臉如土色,手持斷劍,怔立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甯乾初眼看他們搜了三人身上,依然搜不出暗器來,心中更覺賊人處處都防備周密,不留絲毫破綻。
  此時眼看白圭子和英無雙兩人還是打得難分難解,不,白圭子使出武當派“兩儀劍法”,以數十年的練劍之功,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手下,依然被逼落了下風,攻少守多,還不時的旋身閃避,明眼人一眼就知他還能支持不敗,只是仗著數十年修為,在功力上勝過英無雙而已!
  心頭也著實驚異,這少年不知是何來歷,這套劍法竟有如此奇奧莫測!一面晴中以“傳音入密”向阮伯年道:“阮老哥,再不叫雙方住手,和武當派的梁子,就會越結越深了。”
  一面叫道:“白圭道兄,快請住手。”
  阮伯年聽了甯乾初的話,也立即叫道:“東方小兄弟,你快退下來。”
  英無雙聽了阮伯年的話,只好收劍後躍。
  白圭子已打得滿臉通紅,手持斷劍,氣呼呼的道:“甯老施主,貪道不把他劈了,誓不為人。”
  甯乾初道:“道兄歇怒,今日之事,兄弟再三思慮,阮老哥和丁總堂主說的話,似是可信,咱們全落在那個江南分令的計算之中,方才咱們由誤會漸趨澄清,鷹爪門何大複又突然被毒藥暗器殺害,如果咱們再這樣發展下去,雙方必然更如冰炭,大概江南各大門派,都將因此捲入紛爭之中,那江南分令連人影都不用現身,咱們雙方就已打得如火如荼,傷亡累累,豈不是鷸蚌相爭,讓漁翁得利嗎?因此兄弟覺得今日應該到此為止,查遂良遇害,何大複被殺,兇手就算不是一個人,也該是一夥的人,咱們能夠合作最好,不能合作,也可各人去辦自己的事,直到緝到兇手為止,何況方才阮老哥已經答應過,如果殺害查遂良的兇手確是陸長榮,他保證把人交給咱們,咱們也不用再留在這裏了。”
  白圭子怒容滿面道:“貧道長劍被削,難道就此罷了不成?”
  英無雙冷笑道:“那你還待怎的?”
  裴畹蘭冷冷的道:“不怪自己學藝不精,大概還怪人家的長劍太鋒利了,不該削斷他寶劍的。”
  白圭子切齒道:“小子,你報個萬兒來,白圭子誓報今日斷劍之仇。”
  英無雙冷冷的道:“我叫東方英,不論何時,你只管來找我,哼,武當劍法呀,只怕你再練上十年二十年,也接不下我一十三劍。”
  白圭子沉聲道:“好,道爺三月之內,必教你認識武當劍法的厲害。”
  說完掉頭就走。
  甯乾初也沒說話,率同嚴鐵橋、商鼎,孫逖生捧著錦盒,出門而去。
  丁盛搖搖頭道:“東方兄弟,白圭子為人氣量狹小,生性偏激,方才你不該削斷他長劍的。”
  英無雙粉臉一紅,說道:“雙方過招,就是削斷他一條手臂,也沒有話說,削斷他一支長劍,又有什麼關系?”
  丁盛道:“白圭子這柄長劍,還是他師父甯一道長親手所賜,他自然極為重視……”
  裴畹蘭咭的笑道:“那他就不該用這柄劍和人動手,應該珍藏起來才對。”
  英無雙道:“是啊,他帶著這柄劍行走江湖,就是不被我削斷,也會被人削斷的,哼,他三個月再來找我,我沒有今天這樣便宜了,我才不怕他呢!”
  裴允文道:“東方兄弟,白圭子縱有不是,但咱們又何必和武當派結仇?多樹強敵?”
  英無雙道:“難道武當派的人,就這樣蠻不講理?”
  陸長榮憤然道:“雙環鏢局就是因為有武當派撐腰,才會上門來尋釁的。”
  阮伯年看了他一眼,喟然歎道:“總而言之,這是江南分令預先設計好的陰謀,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是非了。”
  接著朝阮傳棟道:“傳棟,為父要去歇一會,你隨我來。”
  阮傳棟答應一聲,扶著老父往裏行去。
  杜永也命人把何大複的屍體抬去後進收殮。
  丁盛、裴允文、陸長榮、林仲達、楚玉祥等人,則一同進入總鏢頭休息室去坐,一名打雜的沏了一壺茶送上。
  英無雙憤憤的道:“武當派的白圭子真是欺人太甚一阮老爺子給他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真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林仲達笑道:“東方兄弟,你削斷他長劍,不是已經教訓他了麼?這比打他兩個耳光,還要厲害,只怕白圭子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教訓呢!”
  陸長榮倒了一盅茶,喝了一口,說道:“那個假扮兄弟的賊人,居然還敢到咱們鏢局裏來。”
  丁盛大笑道:“他是總鏢頭,怎麼不敢到鏢局裏來?不過兄弟倒想到了一件事,正要和大家商量。”
  陸長榮道:“丁兄請說。”
  丁盛道:“賊黨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也叫陸長榮,這倒並不是巧合,會和總鏢頭同名同姓,而是賊党有意如此,用以混淆咱們視聽,何況他又假扮了總鏢頭的面貌,更可以到處去製造事端,嫁禍東海鏢局,這一點,咱們就防不勝防。還有,譬如他覷伺總鏢頭外出之際,就及時趁虛而入,回到鏢局裏來,也沒人認得出他是假的,他可以探聽咱們虛賣,也可以隨意指揮鏢局中人,弄得大家真假不分,自亂陣腳,最可怕的是臨敵之時,他更可以出其不意,攻擊自己人,大家有誰分得清楚?”
  裴允文罷然道:“丁兄這話極是,他假扮陸兄,到鏢局裏來,確是什麼人也無法分辨得出來。”
  丁盛笑道:“所以咱們要早為之計。”
  裴畹蘭道:“丁大哥,你有什麼妙計,還是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丁盛朝她笑了笑,忽然上身一俯,朝大家低聲道:“咱們最好先約好兩上手勢,一個是陸總鏢頭和咱們見面時打的手勢,那麼咱們看到的陸總鏢頭就是真的了,如果他不朝咱們打手勢,咱們就朝他打另一個手勢,他如果看到了打不出手勢來,那麼咱們遇上的一定是假扮陸總鏢頭的賊人了。”
  陸長榮目光閃動,首先點頭道:“丁兄這辦法不錯,只是這兩種手勢如何打法?”
  丁盛笑道:“這種手勢,越簡單越好,遇上陸總鏢頭時,用左手食指朝他指一指。陸總鏢頭遇上咱們時,左大拇指挑一挑就好。”
  英無雙笑道:“這辦法不錯,賊人看到我們食指指他,還當咱們指著他說什麼,想不到會是暗號的。”
  陸長榮也點頭道:“好,那就這樣辦,大家都記下了。”
  丁盛道:“待會林副總鏢頭就把這兩個暗號去分別通知鏢局的人。”
  大家坐了一會,英無雙眼看沒有什麼事了,就拉著裴畹蘭走了。陸長榮也站起身往左廂帳房走去。
  丁盛看著他後影,站起身朝林仲達說道:“裴兄、林兄、楚師弟我們到後院去看看,昨昨救來的六個人,一直昏睡不醒,不知如何了?”
  四人走到後院,裴允文道:“丁兄,小弟覺得阮老爺子沒有解開他們穴道,是不是該請東門、西門二位老前輩來看看,他們見多識廣,也許看得出來。”
  林仲達道:“對了,這二位老前輩就在花園裏……”
  丁盛微微搖頭道:“阮老爺子一派掌門,他沒說什麼,咱們怎好在旁插嘴,我想阮老爺子關心他門下弟子,不會就置之不理,也許他正在籌思什麼辦法了。”
  忽然哦了一聲,回頭道,“裴兄,令妹和英無雙剛才到哪里去了?鏢局正在多事之秋,她們不要出去惹事?”
  裴允文道:“我去找她們。”
  丁盛笑道:“楚師弟,最好你們兩個人同去。”
  楚玉祥答應一聲,就和裴允文一同匆匆走了。
  林仲達心中一動,楚玉祥。裴允文明明是他有意遣開的了,這就問道:“丁兄,你有什麼事要和兄弟說吧?”
  丁盛看了他一眼,含笑點點頭,舉步走入膳廳。
  這膳廳上,擺了十幾張桌子,用膳的時候,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但這時候卻有空蕩蕩的感覺。
  丁盛走到一張空桌上坐下,林仲達跟著在他橫頭坐下,說道:“不知丁兄有何見教?”
  兩人坐在空蕩蕩膳廳上,談話白是不會有第三人可以聽到。
  丁盛道:“林兄,你和陸總鏢頭同門十數年,對他一走最熟悉了?”
  林仲達點點頭道:“是的。”
  丁盛又道:“你看陸總鏢頭言談、聲音、舉動,可有什麼不對嗎?”
  林仲達一怔,張目道:“丁兄的意思,莫非大師兄有什麼不對麼?”
  丁盛笑了笑道:“林兄請先答我所問。”
  林仲達沉吟道:“沒有,大師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至少兄弟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丁兄……”
  丁盛沒待他說下去,就接著道:“兄弟也只是隨便問問。因為陸總鏢頭這次回來,似乎有些突然,林兄不妨再仔細想相?”
  “沒有,兄弟真的想不出來。”林仲達望著丁盛說道:“丁兄如果心裏有什麼懷疑,能不能先說出丁兄弟懷疑的地方,兄弟也許可以觸發一點。”
  丁盛道:“第一,陸總鏢頭一會來,就反對鏢局複業,這也許是他為人穩健,覺得己方實力不足,且不去說他。昨晚,咱們分兩撥人出動,而且是在出動前才決定的,對方不可能未卜先知,但對方卻居然早知道似的,不但孫,李兩人遇襲,而且何金發也是有意領咱們去的。這就不使人不懷疑咱們之中,有了內好……”
  林仲達點著頭,沒有作聲。
  丁盛又道:“就以今天來說,白圭子,甯乾初找上門來,陸總鏢頭說的每一句話,都極憤慨,可以激起每一個人的同仇心理,兄弟和他不熟,但從楚師弟口中聽到過,他應該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謹慎的人似乎不該如此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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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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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仲達點頭道:“這一點,兄弟也有同感,今天大師兄似乎是激憤了些。”
  丁盛又道:“關于何大複被殺,其中嫌疑最大的當然是佇立在他背後的嚴鐵橋,和雙環鏢局的商,孫兩個鏢頭,但陸總鏢頭也不能令人無疑……”
  林仲達口中忍不住驚啊了一聲。
  丁盛接著道:“何大複是背後‘脊心’中了人家毒藥暗器致死的,傷口細如針尖,這毒藥暗器極可能是細如牛毛的喂毒飛針,此種既然細如牛毛,本身份量定然極輕,即是一流好手,也不可能把針一下沒人體內,何況像嚴鐵橋和那兩個鏢頭武功並不高到那裏去,所厲害的就是針上劇毒,只要刺破一點皮膚,就可致命,何大複也不過是刺破了一點皮膚而已,這支針當然還會露出在衣衫之外……”
  林仲達道:“丁兄是說大師兄把針收起來了?”
  丁盛含笑道:“林兄也想到了?”
  林仲達道:“大師兄和阮大叔是同時搶出去的,大師兄伸手在何三叔背後摸了一下。”
  “不錯。“丁盛道:“如果不是他收去了,毒針又會到哪里去了?”
  林仲達遲疑的道:“大師兄收去毒針,這是做什麼呢?”
  丁盛道:“因為他和那放毒針的人是同黨,留下毒針,就是證據,說不定可以從這支毒針,找出他們的來歷,所以非收去不可。”
  林仲達道:“這麼說,大師兄他……”
  丁盛沉哼一聲道:“江南分令的副令主。”
  林仲達神情激動,說道:“他真是喪心病狂了。”
  丁盛道:“也許此人不是令師兄,只是兄弟實在看不出他的破綻來,所以要來問問林兄,你和他是同門師兄弟,如果有人假冒,舉止言行,總可以看得出來。”
  林仲達攢攢眉道:“但兄弟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丁兄,你看這該怎麼辦呢?”
  丁盛道:“此事目前不宜聲張,林兄除了多留意他之外,咱們暫時只作不知,慢慢的讓他自己露出馬腳來……”
  剛說到這裏,只見阮傳棟從樓上走下,看到兩人,就朝膳廳上走來,口中說道:“丁兄,兄弟正想找你下一盤呢!”
  丁盛低聲道:“他找我也許有事,你可以出去了。”
  一面笑道:“好吧,昨天你輸了一盤,今天可是要扳回來麼。”
  阮傳棟取來棋盤,往桌上一放,笑道:“勝負兵家常事,何足道哉?”
  林仲達站起身道:“阮大叔,你們下吧,我出去看看。”
  阮傳棟道:“那正好,你坐在一旁。就要多嘴,豈不擾亂軍心。”
  林仲達匆匆往前面走去。
  兩人擺好棋子,丁盛道:“阮兄,老爺子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阮傳棟下了一步,才道:“丁兄如何知道的?”
  丁盛也下了一步,笑道:“昨天是沒事才下棋的,今天事情多得很,阮兄那有心情和兄弟下棋?不是老爺子有什麼吩咐,你好在下棋之時和兄弟說,還會有什麼事?”
  阮傳棟道:“方才是甯乾初以‘傳音入密’和家父說的,以毒藥暗器殺死何師弟的凶嫌,有兩個人最為可疑,一個是嚴鐵橋、一個是陸長榮。兩個人極可能是同黨,要家父特別留神陸長榮……”
  丁盛點頭道:“難得甯乾初也看出來了。”
  阮傳棟道:“原來了兄也看出來了嗎?”
  丁盛道:“兄弟方才和林兄談論的就是此事。”
  兩人一面下棋,丁盛一面就把剛才和林仲達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阮偉棟道:“這叫做英雄所見略同,兄弟方才就有此懷疑。”
  丁盛下了一步,忽然低哦了一聲道:“咱們既然看法相同,這就有問題了!”
  阮傳棟道:“那有什麼問題?”
  丁盛道:“此人狡猾如狐,咱們既然發現了他,他可能也已有了感覺。”
  阮傳棟壓低聲音道:“家父之意,要在今晚晚餐時候,趁他不備,把他制住了,搜搜他身上,還有,要驗看他是否易了容?”
  丁盛道:“依兄弟之見,讓他自己露出馬腳來最好,但老爺子既然決定要在晚餐時光先把他制住,也無不可,反正這件事遲早要爆發的,那就先下手為強。”
  阮傳棟道:“家父要兄弟告訴丁兄,就是希望丁兄鼎力賜助。”
  丁盛笑道:“阮兄也和兄弟客氣起來了……”
  只見裴允文兄妹、楚玉祥,英無雙四人一起走了進來。
  裴允文道:“你們又在下棋了,阮大叔可要我作個參謀?”
  阮傳棟道:“算了,昨天不是你作參謀,我還不會輸呢!”
  裴畹蘭道:“大哥幫阮大叔,我來幫丁大哥。”
  丁盛道:“好了、好了,棋旁不語真君子,你們站著看可以,誰也不用幫誰。”
  英無雙道:“丁大哥,是你找我們,來了,又不准我們說話。”
  丁盛道:“我要他們去把你們找來,是怕你們出去惹事,來了就好了。”
  英無雙道:“那不成,你不讓我們說話,你們也不能下棋。”
  裴碗蘭道:“對,你們不要我們作參謀,那就大家下不成。”
  伸手朝棋盤上搓去,一下就把棋子都搓亂了。
  阮傳棟道:“你們兩個真是淘氣,這盤我就要贏他了。”
  丁盛大笑道:“藍兄弟是幫你的忙,這盤再有三步,你就將死了。”
  阮傳棟道:“誰說的,我只要兩步,就可以將死你了。”
  只聽阮伯年的聲音笑道:“你年紀比他們都大,怎麼和他們年輕人一樣,吵成了一堆。”
  裴允文道:“老爺子,阮大叔是我們的頭兒呀!”
  阮怕年一手捋著花白長髯,笑道:“整天和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連老夫也覺得年輕起來了。”
  這話聽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阮伯年目光環視,接著又道:“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也確實要一個頭來領導,傳棟年紀雖然比你們大上幾歲,當你們頭兒還不夠資格。”
  裴畹蘭道:“那就由老爺子當我們頭兒好了。”
  阮伯年笑道:“老夫又太老了,你們有一個現成的頭兒,就是丁老弟,他足智多謀,江湖經驗老到,比傳棟強得多了。”
  丁盛拱手道:“老爺子誇獎,晚輩如何敢當?”
  阮伯年正容道:“老夫說的是實在話,目前咱們這裏,聚集了一大堆少年英雄,沒人領頭,豈不成了一堆散沙,但咱們面對的敵人,卻是組織嚴密,狡猾無比的江南分令,咱們就要有一個能夠統率大家的人,那就非丁老弟莫屬。”
  丁盛道:“鏢局已經有總鏢頭、副總鏢頭……”
  阮伯年搖頭道:“那是鏢局的名義,老夫說的是實際行動,丁老弟不用太謙,也不用什麼名義,對付江南會令,就由你來負責,他們不是都叫你丁大哥嗎?你這頭兒說起來,也是名正言順的了。”
  裴允文道:“阮老爺說的極是,依兄弟之見,對付江南分令,由丁大哥擔任總指揮,阮大叔擔任副總指揮,這樣比較好些。”
  大家聽得紛紛贊成。
  阮伯年道:“好了,咱們就這樣決定,從現在起,大家就接受丁老弟的指揮。”
  丁盛抱抱拳道:“老爺子吩咐,在下自當遵命。”
  大家就跟著阮伯年身後,一起往前進走去。跨入右廂,只有林仲達一個人坐在椅上,看到阮伯年走人,慌忙站起身,說道:“老爺子起來了?”
  阮伯年問道:“長榮呢?”
  林仲達道。“大師兄沒在這裏,老爺子找大師兄有事。”
  阮伯年道:“他不在算了,你坐下來。”
  丁盛等人也一起坐下。
  阮伯年道:“老夫剛才一直考慮著鏢局中的事,因為咱們這些人中,除了你們師兄弟三個,丁老弟、趙雷等四位來自太湖、裴賢侄兄妹,和老夫父子,可以說是拼湊攏來的,鏢局中雖有總鏢頭、副總鏢頭,但實際上,誰也不好指揮誰,因此老夫覺得除了鏢局的事,由你們師兄弟處理,至於和江南分令作戰,就應該有一個統一指揮的人,此一入選,以丁老弟最為合適,方才老夫已和大家說過,丁老弟也同意了,此後有任何行動,均由丁老弟籌劃應付,統一指揮。”
  林仲達喜道:“老爺子想得周到,咱們早就應該推選一個統一指揮的人了,晚輩再去找大師兄來……”
  阮伯年一抬手道:“不用了,待回晚餐時光,再當眾宣佈好了。”
  林仲達剛應了聲“是”,只見杜永手中拿著一封信,匆匆而入,這就問道:“杜管事,可有什麼事嗎?”
  杜永道:“剛才有人給陸總鏢頭送來了一封信。”
  林仲達問道:“是什麼人送來的?”
  杜永道:“那人把信交給了門口的趟子手,回身就走,連問話都來不及。”
  要仲達道:“大師兄不在這裏,信呢?”
  杜永把手中拿著的一封信,交給了林仲達,林仲達低頭看去,只見信封上寫著:“送交東海鏢局陸總鏢頭親拆內詳”等幾個字。
  阮伯年問道:“是哪里送來的”
  林仲達道:“信封上並沒寫什麼人?”
  阮伯年道:“長榮不在,你不妨先打開來看看。”
  林仲達依言拆開信封,抽出一張信箋,只見上面寫著:
  陸總鏢頭長榮大鑒:天下同姓同名者多矣,然未有爾我兩人之巧者,爾為東海鏢局之總鏢頭,我為江南分令之副令主,如非立場不同,或可杯酒言歡,亦大佳事,借哉爾我兩人竟成敵對之勢,古人有二雄不並立之言,有爾無我,有我無爾,今晚二更,當於南郊招隱寺前一決勝負,未悉能准時赴約否?江南分令副令主陸長榮拜啟。
  另外還有一行小字:“希君一人前來。”
  林仲達道:“他約大師兄決鬥。”把信箋雙手呈給阮伯年。
  阮伯年看了一眼,就把信交給丁盛,一面說道:“長榮人呢?你去把他找來。”
  林仲達答應一聲,轉身退出。
  丁盛看了,又把信給大家傳閱,一面問道:“阮老爺子,你看……”
  阮伯年還沒開口,英無雙搶著道:“丁大哥,你是總指揮,賊人下了戰書,你就發號施令啦,咱們今晚非把他生擒活捉不可。”
  丁盛道:“你們沒看到他信上寫著:‘希君一人前來’嗎,咱們人去多了,他可以避不見面,何況他約的是總鏢頭……”
  阮伯年道:“這件事,且等長榮來了再研究吧!”
  剛說到這裏,林仲達已經匆匆走入,說道:“回老爺子,大師兄不知何時出去了,門口值日的趟子沒看到他出去,但鏢局中又找不到他的人。”
  阮伯年雙目神光一凝,哼道:“咱們後面兩進,不是也有值崗的人嗎?”
  林仲達道:“後面兩進值崗的人也沒看到大師兄。”
  阮伯年道:“那是從東首花園出去的了,只有東首花園是咱們唯一沒有設崗之處了。”
  英無雙道:“師父和師娘不是住在花園裏嗎?”
  阮伯年笑道:“如果有強敵來犯,你師父、師娘自然會出面,但平時鏢局中人從花園進出,你師父、師娘豈會過問?”
  接著一手援須,徐徐說道:“看他晚餐時光,是不是會趕回來了。”
  英無雙道:“要是陸大哥沒有趕回來呢?”
  楚玉祥道:“那就由晚輩代大師兄去赴約好了。”
  英無雙笑道:“我和大哥一起去。”
  裴畹蘭搶著道:“丁大哥,還有我呢!”
  丁盛笑了笑道:“且等總鏢頭回來再說吧!”
  英無雙道:“我們預約總可以吧?”
  丁盛搖頭道:“不成,對方只約了總鏢頭一人,如果按照江湖過節,只能總鏢頭一個人去,但江南分令狡猾多端,咱們如果只去總鏢頭一人,他們可能埋伏了人手,咱們如果人去多了,他又會責咱們不守信諾,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天色逐漸接近黃昏,第二進膳廳上已擺上了酒菜。
  杜永進來躬著身說道:“老爺子,可以用膳了。”
  阮伯年沉聲道:“長榮果然沒有回來。”
  他這句話,大家都聽得出來,那就是說,“長榮果然是賊人一黨了。”
  丁盛道,“老爺子,咱們先去用過膳,再計議不遲。”
  阮伯年歎了口氣道:“老夫本意,是要在用膳之時,把他拿下,不料他見機得早,預先溜了出去,這一來,明天白圭子他們如果找上門來,咱們如何交得出長榮呢?”
  阮傳棟道:“那賊子不是約長榮去招隱寺赴約嗎,咱們總可以遇到他了。”
  阮伯年道:“方才丁者弟說得不錯,賊人此計,甚為惡毒,咱們人去多了,他可以避不見面,人去少了,他可以在那裏預設埋伏……”
  楚玉祥道:“老爺子,晚輩一人足可應付,還是晚輩一個人去的好。”
  丁盛沉吟道:“依晚輩看;賊黨恐怕另有陰謀……”
  阮伯年哦了一聲,問道:“丁老弟何有此言?”
  丁盛道:“如果總鏢頭確是賊黨所喬裝,那麼他已經離開鏢局,賊黨何以還要下書訂約,這中間就有了問題,他們早已知道老爺子答應過甯乾初,保證可以交出總鏢頭的,如今總鏢頭忽然失蹤,咱們又接到了對方的下書約訂,必然全力以赴,希望能逮到江南分令的副令主陸長榮,咱們如果出動人手,鏢局就空虛了,他們就可以全力對付咱們鏢局,如果人手去少了,他們就可以全力對付咱們去赴約的人,不論那一方面,他們都可以占到優勢。扳回昨晚他們的挫折。”
  “哈!”阮伯年點頭道:“咱們兩者都處於被動地位,也就是兩方面都是挨打的劣勢,而且長榮如果真是賊黨的話,對咱們有多少人手,已經了若指掌,咱們對賊党卻依然一無所知……”
  忽然目光一抬,問道:“丁老弟想到了對方的陰謀,不知是否想到了對策嗎?”
  丁盛道,“晚輩想是想到了,只有四個字,將計就計。”
  阮伯年拂髯笑道:“好、好,丁老弟這四個字說得好,你是對敵總指揮,連老夫在內,咱們鏢局所有的人。悉聽老弟調遣就是了。”
  丁盛道:“現在時間還早,大家還是先去用膳吧!”
  “不錯!”阮伯年點頭道:“大家飽餐一頓,再由老弟分配丁作了”
  英無雙道:“丁大哥,你說的將計就計,到底是怎麼分配呢?”
  丁盛笑道:“此事大機不可洩漏,大家快去用過酒飯,讓我也好仔細思考思考,反正今晚總是有一場熱鬧,讓你大顯身手就是了。”
  裴畹蘭小嘴一噘,說道:“丁大哥怎不先說出來,讓大家心裏悶著多不舒服?”
  丁盛聳聳肩,說道,“大家請啊!”
  於是由阮老爺子為首,一齊來至膳廳,大家都因今晚有事,那有心情吃飯?
  丁盛吃得更快,扒了兩碗飯,就站起身來,對著林仲達耳朵,低低說了兩句,就匆匆走了。
  林仲達等大家用過飯,就道:“老爺子,丁大哥請大家飯後到總鏢頭休息室去議事。”
  一面又朝杜永道:“杜管事,你要所有趟子手,除了值班的以外,大家各自回房,靜待候命,今晚也許會有差遣。”
  杜永連連點頭道:“小的會通知他們的,”
  林仲達陪同阮老爺子等人,進入總鏢頭休息室,卻不見丁盛人影。
  英無雙道:“咦,丁大哥要我們到這裏來,他人呢?”
  一名打雜的沏了一壺茶送上。
  林仲達倒了一盅,送到阮怕年面前,說道:“老爺子請用茶。”一面含笑道:“丁大哥要大家在這裏先喝一杯茶,稍安毋躁。”
  裴畹蘭道:“丁大哥到底賣什麼關子?”
  林仲達笑道:“因為今晚一戰,關系很大,所以丁大哥要個別面授機宜,現在第一個請楚師弟,你跟愚兄出來。”
  楚玉祥依言站起,跟著二師兄走出。
  林仲達低低的道:“丁大哥就在帳房裏,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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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2:50 |只看該作者
  楚玉祥急步走入東首廂房。”
  丁盛起身闔上了木門,低聲道:“楚師弟,今晚你可要獨挑大樑,前去招隱寺赴約,以你的武功,對方就算多埋伏幾個人你也足可應付,但你唯一的缺點,就是江湖經驗欠缺了一點,所以愚兄要特別的叮囑你一句話,就是凡事小心,不宜深入,好了,你可在初更時分,和愚兄等人一起出發,記住,只有你一個人赴約,沒有後援。”
  楚玉祥點頭道:“小弟省得。”
  丁盛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楚玉祥起身走出,回到右首。
  林仲達又走到門口朝英無雙道:“現在該東方兄弟了,你隨我來。”
  裴畹蘭道:“丁大哥真有點神秘秘兮兮!”
  英無雙站起,跟著走出。
  林仲達道:“你過去吧,丁大哥在帳房裏。”
  英無雙舉步走入。
  丁盛立即掩上了門,輕聲道:“東方兄弟,你有兩件事要辦,第一,此時立即去見令師和令師娘,今晚二更,楚師弟一人去招隱寺赴約……”
  英無雙道:“大哥只有一個人去嗎?”
  丁盛道:“人去多了,對方也許會避不見面,我熟思之下,還是由楚師弟一個人去好,所以要你去通知令師父,請東門前輩准時趕去接應,但不可露了行蹤,如果楚師弟沒有什麼危險,就不用現身。”
  英無雙道:“還有呢?”
  丁盛道:“另外你也要轉告令師西門前輩,今晚可能會有賊黨來犯,請她老人家注意。”
  英無雙道:“那麼我呢?”
  丁盛道:“你此刻先得去東花園一趟,然後和裴氏兄妹一路,我另有安排,到時只要聽裴兄的就好。”
  英無雙答應一聲,起身退出,就往東花園而去。
  林仲達又在門口叫道:“現在請裴兄出來了。”
  裴允文依言站起,裴畹蘭道:“我呢?”
  裴允文道:“方才丁大哥說過,今晚大家都有事,你急什麼?”舉步走出。
  林仲達低聲道:“丁大哥在帳房裏。”
  裴允文走入東廂,隨手掩上了門,說道:“丁大哥派我什麼任務了?”
  丁盛附著他的耳朵,低低的說了幾句。
  裴允文連連點頭,起身退出,回轉右廂。
  林仲達又叫阮傳棟、杜管事到東首帳房裏去。阮傳棟,杜永答應一聲,依言朝帳房走去。
  不多一會,丁盛和阮傳棟一同走人總鏢頭休息室。
  金和尚何尚、麻面張飛向傳忠二人站起身抱抱拳道:“丁大俠沒派咱們兄弟一點事做?”
  丁盛笑道:“二位老哥當然有事,今晚賊人看咱們大批出動,很可能乘虛而入,由阮老爺子坐鎮鏢局,二位是留守鏢局的人,鏢局是咱們的根本重地,尤其剛複業還沒幾天,不能讓人家挑了,何況第二進還有六位鷹爪門的老哥昏迷未醒,李雲又負傷未愈,(其實李雲傷勢早就好了)都要全仗二位守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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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畹蘭望望楚玉祥、裴允文,只有英無雙尚未回來,忍不住問道:“丁大哥,今晚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做些什麼?楚大哥和大哥都不肯說,這裏又沒外人,你幹麼這麼神秘,連一點口風都不肯透露?”
  丁盛含笑道:“待回你跟裴兄一起出發,時間暫定為初更,至於會遇上什麼事,我也不能預料,反正你不曾閒著就是了。”
  裴畹蘭道:“初更,還早著呢,真急死人。”
  丁盛笑道:“藍兄弟,今晚咱們遇上的可能是大敵,不過有一句話,我要特別聲明,咱們的人一旦出發,路上不論有什麼情況,你都得聽裴兄的,不准再問為什麼?也不准再開口說一句話,這是軍令,你非忍耐不可。”
  裴畹蘭道:“好嘛,出了鏢局,不說話就不說話咯!”
  阮伯年只是捋須微笑道:“丁老弟指揮若定,運籌帷幄,老夫果然沒有看走眼。”
  丁盛連忙抱拳道:“老爺子誇獎,晚輩只是依咱們現有人手,略加分配,對敵要知己知彼,咱們現在只有知己,對方虛實卻一點也不知道,只有瞎子摸象,亂猜一通罷了。”
  大家雖各自分配了任務,但每個人的心中,依然存有懷疑,因為通盤計劃,只有丁盛一個人心裏明白,誰都摸不透他葫蘆裏究竟賣什麼藥?
  一會工夫,英無雙也走了進來,接著杜永也相繼走入,朝丁盛躬身道:“人手已經在第二進集合了。”
  丁盛點頭道:“好!”回頭朝楚玉祥、裴允文等人道:“阮兄、裴兄、林兄、楚師弟、東方兄弟;藍兄弟,你們隨我來。”
  一面朝阮伯年拱拱手道:“老爺子,晚輩等人走了。”
  阮伯年起身道:“大家務必小心,你們都要聽丁老弟的。”
  丁盛領著大家,當先朝外行去,來至後院。
  趙雷、錢電、孫風、杜永四人,和二十四名精選出來,身手較高的趟子手,都已站在膳廳前面的石階下,等待出發。
  丁盛先朝孫風叮囑道:“李雲傷勢未愈,需人照顧,你不用隨我們去了。”接著以“傳音入密”又叮囑了幾句。
  孫風躬身領命,退入廂房而去。
  丁盛道:“楚師弟、趙雷、錢電,你們帶六名兄弟,”和我一路。”
  楚玉祥、趙雷、錢電,答應一聲。杜永一招手,立即有六名趟子手舉步走來,站到楚玉祥三人下首。
  丁盛又朝裴允文道:“裴兄、藍兄、東方兄弟,也率同六名弟兄一路,依我剛才所說行事。”
  裴允文答應一聲,要裴畹蘭,英無雙和六名趟子手站在一起。
  杜永又命十二名趟子手站到了阮傳棟、林仲達的下首。
  丁盛道:“咱們分作四起出發,但目的地是一樣的,咱們分開來走,是為避免對方注意,路上務必小心,不可讓人發現,好了,現在咱們該出發了。
  當下朝大家揮了揮手,四撥人各自分開,裴允文率領的人往後面第三進而去,他們是要從鏢局後院出去的。
  丁盛率領的人卻在他揮手之際,紛紛躍起,撲上圍牆,往外縱落,但落到牆外之後,楚玉祥率同錢電和三名趟子手先行。丁盛率同趙雷和三名趟子手落後一步,又分成了兩撥。
  從後院出發的裴允文也要英無雙,裴畹蘭率同四名趟子手在前,自己率同四名趟子手在後,同樣分作了兩撥,一共變成了四撥,分為四個梯隊,先後奔行而去。
  接著是阮傳棟率領六名趟子手,遠遠尾隨著前面的人而行。
  林仲達率領六名趟子手又遠遠的尾隨在阮傳棟一隊人的後面。
  這是最後兩隊人,卻是一路搜索行進,就算東海鏢局附近,對方派有踩盤的人,但東海鏢局出動了六個梯隊,尤其是最後的兩隊人又一路搜索行進,也沒人敢跟蹤下去了。
  不過踩盤的人,雖然沒法跟蹤,但大致上已可獲秘結論,今晚東海鏢局出動的人手,計為了盛、楚玉祥、裴允文、藍九桌(裴畹蘭)、東方英(英無雙、趙雷、錢電、阮傳棟、林仲達和二十四名趟子手,他們雖然分為六撥,卻一齊往南去的。
  今晚東海鏢局只有一個約會,是在招隱寺,他們分成六撥,那一定是到了南郊附近,就分散開來,對招隱寺採取遠遠的迂回包圍之勢)
  東海鏢局這樣大舉出動,可以說是精銳盡出,現在留守的人,已是屈指可數,除了鷹爪門掌門人年屆八十高齡的撲天鷹阮伯年,只有孫風,和金和尚何尚、麻面張飛向傳忠、及身負重傷的李雲,可以說是老弱殘兵而已!
  約莫過了頓飯時間,阮傳棟和林仲達兩隊人已經合併在一起,又回頭朝東海鏢局奔行而來。
  到得鏢局附近,兩隊人又分而為二,林仲達率領了六名趟子手由後院越牆而過。阮傳棟率領的六名趟子手卻繞到第二進右側,才越牆進去,回入鏢局。
  於是,留在東海鏢局附近踩盤的入,才知道阮傳棟。林仲達這兩隊人,只是掩護前面四個梯隊的,以防有人跟蹤而已,他們大概護送四個梯隊到達城牆,就撤回來了。
  阮傳棟、林仲達一身武功,也只是中等高手而已,東海鏢局就算多這兩個人手,也未必加強了陣容!
  這時二更方過,東海鏢局除了前進還有燈火,後面第二、第三兩進,早已一片黝黑,許多不是當值的人,敢情已經進入夢鄉。
  就在此時,大天井中突然飄落三道人影,這三人中間一個赫然是東海鏢局的總鏢頭陸長榮。
  他左右兩人則是兩個面目森冷的青衣人,看不出他們年齡,但從他們的身材看來,年紀不會太大。
  三人後面,還接連撲撲的躍落四個黑衣漢子,身手極為矯捷,動作如一,迅快的一排站到了三人身後。這些人飄落地面的同時,左右兩邊屋脊上,也同時出現了十來條黑影。
  現在看清楚了,左首一共五個,中間為首的一個是面目冷森的青衣人,四個是黑衣漢子。右首也是一樣,由一個青衣人為首率同四個黑衣漢子。
  這一著,倒真給丁盛料中了,賊黨看到東海鏢局的人大舉出動,人手不多,他們存心來挑東海鏢局的了。
  站在中間的陸長榮目光一掄,沉聲喝道:“東海鏢局的人聽著,你們叫阮怕年出來答後。”
  中聽大廳上及時響起阮伯年一聲洪亮的大笑,接著喝道:“爾等果然來了,老夫已經等候多時了。”
  話聲甫落,廳上登時大亮,阮伯年居中,阮傳棟,林仲達分侍左右,已經從廳上走出,廳門口站立的則是總管事杜永。
  廳前兩邊各站四名一身勁裝的漢子,顯得雄糾糾氣昂昂,十分威武。
  同時,左右兩邊長廊上,也各自挑出四盞氣死風燈,左邊是由金和尚何尚率領的十二名越子手,右邊是由麻面張飛向傳忠率領的十二名趟子。
  這些趟子手在鏢局尚未複業以前,早已由孫風教授暗器,李雲教授三截棍、成為東海鏢局的一支勁旅。
  阮伯年手拂雪須,緩步走出,他軀幹高大,紅光滿面,雙目神光湛然,直注對面陸長榮,沉聲問道:“你叫陸長榮?”
  對面的陸長榮應聲道:“不錯,在下正是陸某。”
  阮伯年又道:“江南分令的副令主?”
  陸長榮道:“你都知道了。”
  阮伯年道:“是你假冒了本鏢局陸總鏢頭之名,殺了雙環鏢局的總鏢頭查遂良?”
  陸長榮大笑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殺死一個查遂良又算得什麼?”
  “很好。”阮伯年點頭道:“下午是你下書約了陸長榮到招隱寺去的,你怎麼不去赴約,反到這裏來了?”
  陸長榮大笑道:“你們有人前去赴約,自然有人接待,不須你阮老爺子操心。”
  “很好。”阮伯年點著頭道:“咱們兩家的梁子,確實要有個了結,副令主今晚的來意大概也是如此吧?”
  陸長榮道:“東海鏢局複業,就聲言要和江南分令為敵,江南分令不容許有敵人存在。”
  阮伯年道:“可惜你們令主沒有來。”
  陸長榮大笑道:“江南分令,統轄江南,對付你們區區一個東海鏢局,何須令主親來?”
  阮伯年依然點著頭,平靜的道:“有陸副令主來了也好,雙環鏢局一場糾紛,正好由你去作說明。”
  陸長榮冷然道:“阮老爺子這話,好像是要把陸某送交雙環鏢局處置了?”
  阮伯年一手捋須道:“老未正是這個意思!”
  陸長榮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長笑,說道:“就憑你們這點陣仗?”
  林仲達聽他這聲長笑,猛地心頭一震!
  阮伯年也宏笑道:“難道還不夠嗎?”
  就在一聲長笑和洪笑聲中,第二進突然傳來一陣叱喝和大笑之聲,夾雜傳來!
  阮伯年不期一怔,朝杜永問道:“杜管事,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杜永躬身道,“回老爺子,總指揮交代過,後面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老爺子只管放心。”
  阮伯年點頭道:“你去看看。”
  杜永答應一聲、舉步往後面走去。
  第二進傳來的叱喝之聲,只是剛才一陣子的事,過後就再也沒聽到什麼聲音。
  陸長榮目中寒光閃動,突然左手一揮,道:“咱們就領教領教你們東海鏢局有些什麼驚人之藝,敢和江南分令作對?”
  他左手一揮,站在他左首的青衣人,就緩步走出,右手一抬,嗆然劍鳴,掣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左手食中兩指輕拭劍脊,傲然抬首道:“你們誰要來試試在下劍鋒?”
  這時、總管事杜永已從第二進退了出來,朝阮伯年躬躬身,朗聲說道:“啟稟老爺子,丁大俠從石馬廟救出來的六人,乃是賊党戴了面具所喬裝,他們身上都帶了火藥,剛才准備在後院縱火,已被全數拿下,現在已經沒事了,等咱們這裏結束之後,靜候老爺子訊問。”
  阮伯年口中唔了一聲,心頭卻暗暗震動,忖道,“丁老弟果然佈置周密,這倒是出人意料之事!”
  阮傳棟也在此時舉步走出,手按劍柄,目光一抬,問道:“閣下既然出場來了,先報個萬兒讓在下聽聽?”
  青衣人傲然的道:“咱們在劍底下就可分出生死,何須報名道姓?”
  “哈哈!”阮傳棟大笑一聲道:“阮某出身鷹爪門,劍下從不和無名小卒過招,來呀!”
  “來呀”二字堪堪出口,但見一條人影疾如飛隼從大廳上飛掠而出,一下落到阮傳棟身前,躬身道:“屬下在。”
  阮傳棟一指青衣人說道:“此人不過是江南分令的一個無名小卒,你去接他幾招。”
  那飛掠出來的是個青色勁裝漢子,一身裝束,只是東海鏢局趟子手的打扮,他躬身道:“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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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3:13 |只看該作者
  阮傳棟早已大模大樣的退到了阮怕年身邊,他這一舉動,真把對方青衣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盤!
  那趟子手一下從腰間起下雙鑭,朝青衣人冷然道:“在下奉阮大爺之命接你幾招,你小子可以發招了,還等什麼?”
  原來這使雙鑭的趟子手,正是趙雷所喬裝。
  這話可得從頭說起,丁盛在左廂帳房點穆之時,曾對楚玉祥說過,前去招隱寺赴約,只有你一個人去,沒有後援。
  其實他已要英無雙去至東園,請她師父禿狼東門奇暗中跟去接應了。
  赴約,既然只有楚玉祥一個人去,那麼何以丁盛還要親自率同楚玉祥、裴允文、裴畹蘭、英無雙、趙雷、錢電,還有十二名趟子手隨行,最後又有阮傳棟、林仲達各率六名趟子手斷後,分作六個梯隊,浩浩蕩蕩的出發呢。
  那就是丁盛算定江南分令的賊人。向阮長榮下戰書,極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
  因為對方昨晚吃了大虧,今晚非扳本不可,他們故意約了招隱寺,讓你們盡出高手趕去招隱寺,他們就乘虛挑了你們東海鏢局。
  所以阮伯年詢問丁盛可有成竹,丁盛就說出“將計就計”四字。
  真正去招隱寺赴約的只有楚玉祥一人。(當然非楚玉祥去不可,萬一對方准備了高手,只有楚玉祥可以對付)
  丁盛率同裴允文等人出動,也只是個幌子,因為後面有阮傳棟、林仲達兩隊人擴大搜索範圍,一路跟著前面四個梯隊而來,不慮有人跟蹤。
  丁盛、裴允文等人到了南門城下,等楚玉祥一走,每人迅速換上了趟子手的服裝,跟隨的人手計有楚玉祥、丁盛、裴允文、裴畹蘭、英無雙、趙雷、錢電等七名高手,其實真正去招隱寺的只有楚玉祥一個,其餘的人都回來了。
  另外,李雲為“陰手”所傷,早經楚玉祥喂了他一顆傷藥,並以“純陽玄功”替他消除了體內陰氣,早已痊癒。
  丁盛要他不可聲張,另要孫風留著照顧,當初只是預防陸長榮的,(他對陸長榮早就動了疑)那知道這一著給他歪打正著。
  原來從石馬廟救回來的六個鷹爪弟子,全是賊党經過易容而來,他們假裝昏迷不醒,聽到前面陸長榮一聲長笑,就紛紛躍起,預備分頭縱火。
  但他們怎知對面左廂就住著孫風、李雲,他們一有異動,兩人立時出手,賊人身手縱然不弱,但孫風、李雲乃太湖龍頭敖湖主的近衛、自然手到擒來,不過瞬息之間,就把六個賊人拿下了。
  閒言表過,卻說趙雷的對面青衣人方才阮傳棟說他“無名小卒”,不屑和他動手,這時趙雷又說“還等什麼”,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真把他心肺都氣炸了,口中大喝一聲:“看劍!”
  手中長劍一振,嗡然有聲,朝趙雷疾刺過來。他含怒出手,這一劍使的有如風雷迸發,淩厲已極!
  趙雷乃是敖湖主近身八衛之首,又豈會在乎你這一劍?但青衣人這一劍也使趙雷為之一怔,心中暗道:“他會是劍門傳人!但這也並不稀奇,賊黨夜襲太湖,不是也有劍門弟子參加了嗎?看來劍門一派,果然已和賊黨沆瀣一氣了,哼,你到太湖去,老子沒有湖主的命令,不會出手,今晚非教你栽個跟鬥不可!”
  他心念轉動、原是電光石火般事。手中雙鑭。卻並沒有立即出手,直待對方長劍離身前尺許光景,才突然吐氣開聲,右鑭疾出,橫截對方劍尖,身形隨著右轉,左鑭一記“寸心千里”,直戳過去。
  青衣人劍上造詣也極精純,眼看趙雷一直沒動,等自己劍尖離他身前不遠才行出招,可是此入絕非庸手,對方手上使的又是雙鑭,自然會一守一攻,因此趙雷右鑭甫發,他刺出的長劍已經迅速變招。
  兩人第一記本該劍鑭交擊的,卻一下錯了開去,青衣人的長劍卻和趙雷的左鑭在第二記上交擊上了,但聽鏘的一聲大響,兩人各自感到手上一震!
  趙雷左鑭和對方交擊,右鑭又迅若掣電的攻出,青衣人和劍一領,旋身避鑭,同時也發劍攻敵。
  這一動上手,兩人以快打快,只不過眨眼之間,趙雷雙鑭齊發,已經連攻了三招六鑭,青衣人也以極快手法;還攻了五劍,劍光鑭影,有如靈蛇亂閃,使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的招數。
  陸長榮目芒飛射,他當然看得出來,趙雷絕不會是趟子手,趟子手絕不會有這樣高明的身手,如此看來:東海鏢局果然臥虎藏龍,還隱藏了一部份實力,心念轉動,右手朝上揮了一下。
  站在他右首的青衣人迅即舉步走出,手按劍柄,朝阮傳棟喝道:“阮傳棟,你下來,在下來領教領教你鷹爪門的武學。”
  阮傳棟大笑道:“閣下大概又是一名無名小卒了,來呀,給我去伸量伸量他。”
  他話聲未落,又有一道人影疾如旋風,從廳上飛出,筆直落到青衣人的面前。此人當然也是一身青色勁裝,東海鏢局趟子手打扮,手提一對流星槌,朝青衣人不屑的道:“小子既然到江湖上來闖了,應該揚名立萬,你小子連名姓都沒有?”
  他正是錢電。
  青衣人被阮傳棟說成無名小卒,如今一名東海鏢局的趟子手(他心中也知道錢電極不會是趟子手)居然一口一聲的叫他小子,還說他“連名姓都沒有”,別說青衣人平日是個趾高氣揚的人,就是任何人都會忍不住。口中大喝一聲:“狂徒看劍。”長劍斜劈,劍光如閃電般削出。
  錢電呵呵笑道:“小子,你這點門道,連當趟子手都不夠資格,也敢到東海鏢局來出醜。”
  根本不理青衣人的劍勢、左手一招,呼的一聲,一入流星褪疾若流星朝青衣人當胸打去。
  這一招當真厲害無比,你長劍一共只有三尺長,他兩枚流星糙,一條練子就有八尺,單打一枚,就可以放出八尺遠近,自然不用對他劍勢了。
  青衣人不敢舉劍去封,急急斜閃而出。
  那知錢電在兩枚流星槌上,下過二三十年苦功,盤運得比他自己兩個拳頭還熱,左褪出手,右褪連人一齊跟進,又是呼的一聲激射過去,右褪出手,左手一掄,左糙打後心,反正他兩枚流星糙,遠射近攻,忽左忽右,忽長忽短,變幻無窮,出手極快。
  青衣人原是劍術名手,但兵刃長短不成比例,任你劍法如何高明,刺不到人家身上,又有何用?
  反過來錢電的流星槌可長可短,短打,可以打你兵刃,遠射,可以打你身上,青衣人簡直對他毫無一點辦法,被逼得東閃西躲,節節後退。
  這下直把站在對面的陸長榮看得心頭又急又怒,雙手再揮,站在左右兩邊屋脊上的兩個為首青衣人同時連翩飛落!
  大廳上也同時飛出兩條人影。那是孫風和裴允文。(李雲負責第二進防守)孫風並沒有換上趟子手的服裝,那是他並沒隨同丁盛出發。
  裴允文是隨同丁盛出發的人,他回來的時候,也改扮成趟子手,隨同林仲達從後院進入鏢局,但他因是江南武林盟主的公子,裴家劍法,在江南極負盛名,容易被人家認出來,就不好再改扮趟子手了。
  孫風使的是一柄鐵扇,連話也沒打,”鐵扇豁的一聲,扇面打開,就像半輪巨斧,朝左首青衣人橫掃過去。
  青衣人怒嘿一聲,長劍疾掄,兩人立時交上了手。
  裴允文和孫風同時掠出去的,他迎上了右首一個青衣人。
  青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裴少堡主既非東海門的人,何苦替東海鏢局賣命?依在下相勸,你此時退出,還來得及。”
  裴允文不覺一怔,目注對方,說道:“閣下是什麼人?聽你口氣好像還是裴某的熟人?”
  青衣人冷冷的道:“北峽山裴家堡名動江湖,裴家堡少堡主自然有不少人認識,在下不是你熟人,但在下勸你及時退出,乃是一番好心。”
  裴允文大笑道:“裴某和閣下雖非素諗,但閣下能勸裴某,怎不勸勸你自己?江南分令只不過是一個江湖敗類的組織,閣下又何苦為虎作倀……”
  “住口!”青衣人大喝一聲道:“在下乃是看在爾父份上,才勸你及時離去,免得玉石俱焚,你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在下了。”
  裴允文嗔目喝道:“好個賊子,今晚你們休想有一人全身而退,你還敢口出大言……”
  青衣人怒道:“那就不用多說了,你亮劍!”
  鏘、鏘,兩聲劍鳴,兩人同時掣劍在手。
  裴允文道:“請。”
  “請!”青衣人也道了聲請,就劍光乍現,發現一聲鏘然劍鳴!不,兩人發劍都快,一劍交擊,就連接著響起一陣驚心動魄的鏘鏘金鐵交鳴之聲,少說也互擊了八九劍之多。
  陸長榮眼看已方出動了四名高手,依然沒有占到一點上風,心頭既驚且怒,口中大喝一聲:“大家給我上!”
  他這聲大喝出口,但聽一陣刷刷拔刀之聲,左右屋上的八名黑衣漢子同時掣出撲刀,一躍而下,他身後四名黑衣漢子也及時閃身而出,十二個人手持長刀,大有一擠而上的氣勢。
  阮伯年沉笑道:“姓陸的賊子,你也沉不住氣了!”
  右手一樣,丁盛、阮傳棟、林仲達、英無雙、裴畹蘭,一個個疾如飛鳥從廳上掠出,金和尚、向傳忠也從左右長廊上大踏步迎出,雙方更不打話,各舉兵刃,立即展開了一場激戰!
  對方這十二名黑衣漢子,正是昨晚林中施襲的一批殺手,他們都是久經訓練,出手刀招,不尚花式,直往直來,辛成無匹,每一刀都卷起森冷刀風,藍光夭矯,有如匹練!
  但他們今晚遇上的人,也不僅全非弱手(其中只有林仲達、裴畹蘭較弱)而且在人數上,本來差不多二比一,(對方十二個黑衣漢子,東海鏢局出動了七個人)但丁盛長劍一圈,就敵任了三個,阮傳棟敵住了二個,金和尚向傳忠兩人聯手也攔住了三個,林仲達敵住了一個,英無雙和裴畹蘭也敵住了三個,正好各人憑自己的武功強弱,去找對手,武功高的可以一敵三,武功較弱的迎戰一人。
  林仲達是東海門的二弟子,迎戰一個黑衣漢子,當然還不至於落敗,裴畹蘭和英無雙聯手,也不至於敗!
  這一來對方雖然出動了十二名殺手,依舊毫無進展,但站在兩廊的二十四名趟子手,卻在此時緩緩向大天井移攏過來。
  大門外也在此時出現了十二名趟子手,進入大門之後,一字排開,正好站在陸長榮的身後,堵住了他的退路。
  到底這裏是東海鏢局。不是你江南分令的地盤,鏢局的人手可以從第二進越牆而出,再從大門進來,採取三麵包圍之勢。
  杜永依然站在階上,這三十六名趟子手,就是歸他居高臨下,以手勢指揮。
  阮伯年就在大家飛掠出去,敵住對方十二名黑衣殺手之際,也雙足一頓,身形淩空飛起,朝對面陸長榮撲去,口中呵呵笑道:“姓陸的,你要老夫出手呢,還是束手就縛?”
  他外號撲天鷹,果然身如巨鷹,人隨聲到,一下落到了陸長榮的面前,氣勢極力懾人!
  陸長榮做夢也想不到東海鏢局明明高手盡出,鏢局中只剩下阮伯年等可數的幾人,如今卻冒出這許多人來。
  他心知今晚落入人家的假空城計了。心中自極怒惱,抬手掣出長劍,橫胸喝道:“老匹夫,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來,憑你們這點陣仗,陸某還不放在心上。”
  阮伯年被他這聲“老匹夫”,聽得濃眉陡豎,雙目業脫暴射,洪喝道,“好個賊子、今晚就是老夫不出手,諒你插翅也難飛,但老夫今晚卻非親手把你拿下不可,你可以發招了。”
  陸長榮看他空著雙手,他究竟是副令主的身份,不肯立即搶攻,問道:“你兵刃呢?咱們先在兵刃上較量較量。”
  阮伯年大笑道:“老夫從不使用兵刃,你只管出手就好。”
  陸長榮森笑道:“陸某那就不客氣了。”
  抬手一劍,幻起兩點寒星,朝阮伯年迎面飛來。
  阮伯年喝了一聲:“來得好!”
  猛地身形一側,左手五指如鈞竟然朝他刺來的劍抓出,右手立掌如刀,隨著側身之際,閃電朝陸長榮肩頭斫去,出手之快,幾乎令人目不暇接!
  陸長榮沒想到他竟會徒手來抓自己劍尖,他怵于對方是鷹爪門的掌門人,在江湖上享譽數十年,盛名絕非幸致,如無十成把握,豈敢如此托大?
  一時連想都來不及,急急收劍後躍,才算避開阮伯年的一抓一掌。
  阮伯年第一招就把敵人逼退了一步,不覺呵呵笑道:“老夫從不迫擊後退之入,你只管想好了招式再出手。”
  這話聽得陸長榮不覺臉上一熱,一聲不響,倏然欺來,長劍揮動,連綿攻出三招。
  阮伯年原是要看看他的劍路,究竟是不是東海門下的大弟子陸長榮?但此時看他出手,己可證實此人不是聞天聲門下的陸長榮了。心中暗道,“看來這賊子果然是假冒陸長榮之人,那麼他一定是戴了假面具無疑!”
  心念轉動,雙手忽掌忽爪,和他展開搶攻,有時三指突出,從劍影中伸去,抓他劍尖。
  陸長榮現在也證實了,這老頭的“鷹爪功”確已經到了十二成火候,目光之銳,出手極准,他抓出之處,正是自己劍招遞老之處,一旦給對方抓住劍尖,自己就難以是他的對手了。
  因此每逢阮伯年三指抓出,他就不得不疾快的收劍。
  這一來,他手中雖有長劍,一樣感到縛手縛腳,劍招就無法盡情施展。
  這時,大天井上的戰況,已經有了急劇的轉變。
  那可要從英無雙說起,他和裴畹蘭同時飛身而出,兩支長劍一下就截住對方擠上來的三個黑衣漢子。
  兩位姑娘身上穿的依然是東海鏢局趟子手的服裝,那三個黑衣漢子還以為她們真是東海鏢局的趟子手,那會把她們放在心上,三柄撲刀揮動之間,就卷起三道藍光,勢道極為勁厲。
  英無雙冷笑一聲,展開綠袍神君的劍法,劍光乍亮,嗒嗒兩聲,一下子就把劈到身前的兩把撲刀一齊削斷。
  裴畹蘭長劍一振,迎接住另一個黑衣漢子的刀勢。
  那兩個黑衣漢子刀堪堪遞出,就覺手上一輕,被人齊中削斷,急忙往後躍退。
  英無雙哼道:“我說過今晚絕不會再和你們客氣。”
  口中說著,身子就像被風吹了起來一般,他們躍退出去雖然不慢,她來得更快,輕風一颯,人已到了面前。
  兩個黑衣殺手何等漂悍,眼中看到人影,兩柄斷刀突然不約而同交叉戳到。
  這一下如被他們戳中,撲刀雖斷也有兩尺來長,不被他們攔腰截作兩段才怪!
  但英無雙出手比他們更快,人還未到,左手已經揮出,一道奇寒澈骨“九陰神功”掌風已經拂上,兩個黑衣殺手張了張口,連聲音也沒啊出,就無聲無息的撲倒下去。
  她朝前欺來的人,正好沖到左首,金和尚、向傳忠和三個黑衣漢子動手之處,白中說道:“二位鏢頭不用和他們打啦,快去接應林大哥吧!”
  左手抬處又朝三個黑衣殺手橫掃過去。
  她“九陰神功”雖然只有三成火候,但僅是三成火候,也不是三個黑衣殺手這點功力的人所能抵擋得住:但覺寒風透體,三人同時打了一個冷噤,就砰砰砰三聲,一齊倒下。
  裴畹蘭長劍連揮,仗著家傳劍法,但可和黑衣漢子打成平手,那黑衣漢子刀勢沉重,直往直來,雖沒有占到上風,卻也攻勢不絕,攻多於守。
  這是說裴畹蘭長劍究是輕兵刃,女孩兒家力氣不如人家,不敢和他硬打硬接,只是用劍法上的招式變化應敵。
  英無雙一下飛近過來,叫道:“藍兄,你可以住手啦,我給他一掌就好。”
  聲到人到,一記掌風也已拍到,和裴畹蘭動手的黑衣漢子如響斯應,隨著撲倒下去。
  英無雙一掌出手,人已朝阮傳棟飄飛過去,叫道:“阮大叔,我來了。”
  又是一掌迎面揮出。
  和阮傳棟動手的兩個黑衣漢子但覺一道奇寒掌風撲面卷來,呼吸一窒,往後就倒。不過轉眼之間,她就放倒了八個黑衣殺手。
  阮傳棟朝兩人招招手,說道:“你們不用再出手了,今晚主要務必擒下陸長榮,你們快隨我去。”
  英無雙、裴畹蘭經他一說,就品字形朝陸長榮圍了過去。
  再說趙雷以一雙短鑭和青衣入纏鬥了五六十招之後,他已可確定青衣人是劍門弟子,自然更不肯放鬆,一連五鑭,把青衣人逼得連退了三步,突然鑭交左手,雙鑭一合,口中斷喝一聲:“賊子,你接我趙某幾掌試試!”
  喝聲中,身形一欺而上,右手抬處拍出一掌。
  青衣人和他打了半天,竟然連一個趟子手都勝不了,心頭自然氣憤,聞言不覺大怒,同樣劍交左手,右掌豎立,迎著來掌劈出。
  雙掌乍接,發出“拍”的一聲,雙方功力悉敵,誰也沒被震退半步。
  他焉知趙雷這一掌工上,只用了七成力道。原是試試對方內力的,一掌擊出,口中大笑一聲道:“好,你再接我一掌。”
  右手一收即發,第二掌隨即擊去。
  青衣人試出他掌力和自己也並不高明,對方第二掌擊來,豈肯退讓,喝道,“接就接,誰還怕你不成?”右掌同樣朝前推出。
  雙掌擊實,又是“啪”的一聲脆響,但這回雙掌接實之際,趙雷內力驟吐,已由七成力道加強到十成。
  青衣人只覺對方掌力突然增加,重逾千鉤直壓過來,口中哼了一聲,被震得連退了三步,一條右臂已是酸麻無力。
  趙雷身法何等快速,一閃而至,喝道:“還有一掌!”
  一道掌風隨著喝聲湧到了身前。
  青衣人此時再待取劍,已是不及,只得咬緊牙關,運集全身功力,舉掌硬拼。
  趙雷這一記使的是劈空掌,但等到青衣人舉掌迎出,他掌風業已消失,一點指風襲到掌心。
  青衣人心知上當,口中悶哼一聲,半邊身軀幾同電擊。腳下登登往後連退。
  趙雷大笑一聲乘機欺上,連點了他五處大穴,右手一招。立時有兩名趟子手急步趨出,把青衣人押了過去。
  這是丁盛早就交代過了的,要趟子手著手勢拿下,因此配合得極為迅速。
  就在趙雷擒下青衣人的同時,錢電也得手了。他使的是一對流星槌,忽長忽短,已使和他動手的青衣人一柄長劍縱有厲害殺著,也不容易使得出來。
  自從交手以來,青衣人從未占到一點上風,這時錢電雙槌漫天飛舞,疾如風輪,更把青衣人逼得揮劍護身,完全屈於守勢。
  錢電聽到趙雷的一聲大喝,也突然大喝一聲,右手上揮,左手流星槌忽地一縮,右手流星相突然暴長,朝青衣人橫掃過去。
  因為他鐵鏈足有八尺來長,青衣人無法一下脫出去八尺之外,只好用劍去磕,但聽“當”的一聲,流星槌被他磕個正著,立即反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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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全軍盡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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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知錢電在這對流星槌上,下過二三十年苦功,運用之妙,比他雙手還要靈活,右槌受磕飛回,他趁著飛回之勢,把鐵鏈一收,手掄鐵槌,人隨槌進,猛向對方長劍磕去,左手流星槌卻在此時突然暴長,從相反的方向橫掃過去。
  青衣人剛剛磕飛他右槌,突見他欺身向劍上磕來、槌勢沉重,不願硬拼,身形向後斜退了半步。
  這下正好落在錢電的算計中,他身形後退,左槌正好向他身後橫卷過來,錢電呵呵一笑,也隨著後退,流星槌已在這一瞬之間,在青衣人身上連繞了三圈。
  錢電手舉右槌,“當”的一聲,擊在他長劍之上,等他長劍墮地,左手一拉,右手疾出,已點了三處穴道,右手一招,兩名趟子手一閃而出,把青衣人押下。
  孫風使的是一柄鐵扇,扇長三尺,外面兩支扇骨,足有兩寸來闊,中間是十三片純鋼扇葉,外面鋒利如刀,(中間還有十二支較細扇骨)你別以為扇是輕兵刃,他這扇足有三十六斤,已是一件重兵器了,但在他手中使出,不但靈活無比,忽而打開,像半輪巨斧,忽而收攏,像一支鐵尺。
  青衣人一柄長劍縱然攻勢淩厲,也不敢和他鐵扇硬打硬砸。
  兩人打到快有七十招左右,依然難分難解,劍扇各有奇招,誰都沒有勝得了誰。
  孫風也聽到趙雷的一聲大喝,他們同是敖湖主座前的八衛中人,自然聽得出趙雷這聲大喝,是要施展壓箱子本領了。
  八衛中人當然每一個人都有一手壓箱子的本領。
  接著又響起了錢電的一聲大喝,孫風豈肯落後於人,右手招扇一指青衣人,也大喝一聲:“你給老子躺下。”
  青衣人居然如響斯應,仰面跌了下去。
  孫風大笑一聲,右手向空一揮,兩名趟子手迅疾的抬起青衣人退下。
  這三聲大喝,雖然趙雷、錢電的喝聲在前,但孫風是使暗器的名手,不但扇骨中藏有飛芒,他身上還有不少零零碎碎的東西,就算有幾十個人圍住了他,依然可以在舉手之間,叫他們躺了下去。這回他使的只是扇骨中三支飛芒而已。是以還是他比趙雷、錢電占了先。
  剩下裴允文和青衣人一對,幾乎是棋逢敵手,雙劍並舉,激戰未休。
  裴允文經過這一陣工夫的纏鬥,已經看出對方使的是“黃山劍法”,心中也日經猜到他是誰,此時眼看趙雷等三人都已得手,口中低低的道:“今晚你們已是有敗無勝之局,萬兄此時不走,只怕會走不了了。”
  青衣人聽得身軀一震,冷然道:“我不姓萬。”
  突然劍勢一緊,著著都是進手招式。
  裴允文低道:“兄弟是一番好意,萬兄……”
  突覺肩頭一麻,“當”的一聲,長劍被對方震飛。一支雪亮的劍鋒當胸刺到。
  就在此時,孫風一道人影橫空掠到,鐵扇“當”的一聲。架開對方長劍,身形未落,左足飛起一腳踢向他右肩。
  青衣人急速後退一步。左手抬起。射出一縷尖風,五支飛針襲向孫風胸口。
  孫風低頭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大笑道:“你這幾支繡花針傷得了別人,如何傷得了你孫爺爺?”
  身形未動,只是雙足微抬,已從他靴尖射出兩支飛芒。
  青衣人眼看五支毒針明明打中他胸口,對方竟然行若無事,方自一呆,只覺雙腳膝蓋上一麻,再也無力站穩,一下跌倒下去。
  這時裴允文也上身搖晃,一下跌倒在地,早有四名趟子手搶上去,拿人的拿人,救人的救人。
  丁盛本來是一人獨鬥三個黑衣殺手,正好打成平手,林仲達獨鬥一個黑衣殺手,還稍稍落了下風,但金和尚和向傳忠已經迅快接應上來。
  金和尚一支熟銅棍呼的一聲朝和林沖達動手的黑衣漢子攔腰就砸。
  林仲達來了幫手,精神為之一振,劍勢也突然轉盛,兩人這一聯手,轉瞬之間,林仲達已由頹勢變成了強勢,把那黑衣殺手逼得連連後退,招架不迭。
  向傳忠外號麻面張飛,手中一掄雁翎刀。嘴裏斷喝一聲,揮刀朝和丁盛動手的三個黑衣漢子沖了上去。
  丁盛力敵三人,雖未落敗,要想勝得他們,也並不容易,但麻面張飛這一加入戰團,分去了一個敵人,他長劍揮動,神威奮發,不過七八個照面,劍勢開闔,已把兩個黑衣漢子淩厲無前的刀勢壓了下去。
  這時阮傳棟、英無雙、裴允文三人剛品字形朝阮伯年、陸長榮動手的戰圈圍了過去。
  趙雷、錢電、孫風三人也同時分頭撲到了丁盛和林仲達兩處。
  不過幾招,丁盛一劍劈落了一個黑衣人的右臂,趙雷緊接著一腳把一個黑衣人踢得飛了起來、等他落到地上,早已動彈不得。
  另外和林仲達、金和尚動手的兩個黑衣漢子,在孫風欺到之時,也一齊晃著身子失去了動手之力,被林仲達、金和尚點倒。
  至此,四名青衣人和十二名黑衣殺手不過頓飯工夫,業已全數就逮,剩下來的只有領頭的江南分令副令主陸長榮一個人,還在和阮伯年動手。
  這時丁盛、林仲達、趙雷等人也紛紛圍了上來。站在階上的杜永雙手朝上一叉,東、南西三面三十六名趟子手同時喝起:“莫要放過了假冒總鏢頭的賊人!”
  三十六個人的聲音匯成了一道,這聲音可著實驚人已極!
  陸長榮獨戰阮伯年,已感吃力,此時眼看自己帶來的人手,業已悉數成擒,只剩下了自己一人,而且對方高手紛紛圍了上來,此時,此地,此情,縱有一等膽識的人,也難免驚慌失措,揮劍後退。
  阮伯年在一干後輩圍繞過來之際,他老當益壯,大喝一聲,左雕手拍的一聲擊在劍脊上,把陸長榮一柄長劍直蕩開去,右手一掌直拍過去。
  陸長榮但覺一道奇猛掌風直壓過來,令人氣為之窒,心頭暮吃一驚,急急塌肩斂身,往右閃躍,還是遲了半步,左肩被掌風掃中,肩骨奇痛欲裂,上身晃動,腳下不禁又後退了兩步,但因身後也有敵人,不敢再退,咬緊牙關,站住了椿。
  阮伯年一擊得幹。口中發出洪鐘般大笑。左手五指箕張,一個高大人影疾欺過去。
  但就在此時.眼前微風一颯,一道青影如匹練般瀉落,攔在面前。
  阮伯年爪前人後欺來的人。左手五指凝足了足以裂石碎碑的“鷹爪功”,自然當先接觸上了,一時但覺抓在一道柔軔的布幃上一般,抓不實,也沖不過去,心頭方自一怔,急忙剎住身形,定睛看去。
  只見自己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穿天青長衫,生得玉面朱唇,豐神俊朗的少年書生.于中搖著一柄白玉摺扇。含笑站著。
  自己方才這一抓.差不多已用上了八成力道。他好像只揮了揮衣袖,居然就接了下去!
  阮伯年老眼並未昏花,當然看得出這青衫少年武功之高,比自己高出甚多,心頭雖然暗暗震驚。但目前自己這邊人多勢眾,未必落敗,口中不覺呵呵一笑道:“江南分令果然還有大援在後。”
  青衫書生才一現身。英無雙就認出來了,他正是大哥和自己在無為州酒樓上遇見的葛真吾,他還和大哥結為口盟兄弟。一口一聲的叫著“賢弟”,哼,原來競是江南分令的賊黨!
  陸長榮這時也已看清來人。這不是來了天大的救星,心頭大喜。急忙躬身道:“屬下見過令主。”
  葛真吾竟然會是江南分令的令主。那是正主來了。
  葛真吝輕輕搖著白玉摺扇,口中哼了一聲,連理了沒加理睬,只是目光一抬,望著阮伯年抱抱拳道:“這位大概是鷹爪門的阮老爺子?在下葛真吾……”
  阮伯年道:“閣下就是江南分令的令主?”
  葛真吾道:“不錯,在下忝掌江南分令……”
  阮伯年怒笑道:“那很好,閣下今晚不用走了。”
  葛真吾雙眉微微一攢,說道,“阮老爺子一派掌門,火氣怎地如此大法?在下剛從金陵趕來……”
  阮伯年大笑道:“這不是來得正好嗎,哈哈,今晚只剩下你們令主、副令主兩個了,你們還是束手就縛,還是還想頑抗?”
  他因愛婿、愛女均喪命在江南分令賊黨中,聽到葛真吾是江南分令的令主,真所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仇怒之火,幾乎要從眼中冒出來!
  這也沒鍺,江南分令的人,今晚已經悉數就逮,這正副令主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了。
  葛真吾聽得臉色微變,回頭問道:“今晚你帶來了多少人?”
  陸長榮躬身道:“回令主的話,分令四位劍使和十二名殺手,都已失手被擒……”
  葛真吾臉有怒容,沉聲道:“今晚的行動,是你的主意?”
  陸長榮身上栗震,躬身道:“令主未來以前,一直由屬下執行,東海鏢局複業,就聲言要向本令尋仇,屬下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葛真吾哼道:“你不等本座來了,擅作主張,現在全軍盡覆,你還有何說?”
  陸長榮俯首道:“屬下該死……”
  葛真吾沒待他說完,口中哼了一聲,又朝阮伯年拱拱手道:“阮老爺子,葛某奉派前來,初抵江南,正好金陵有事,聽到敝令和貴局起了沖突,才特地由金陵趕來,雙方如有誤會,可以善了,不可再有意氣之爭,在下……”
  阮伯年大笑道:“江南分令一再在江南搗亂;殺害東海鏢局聞天聲夫婦於前,又一再尋釁於後,殘殺老夫門下弟子,咱們和江南分令仇深似海,就憑你這幾句話,能解得開這份血仇嗎?自債血還,江湖道上,勝者為強,閣下不用多說,說了也是白說,你們二人,願意束手就縛,還是要動手試試?”
  丁盛也因江南分令曾向太湖尋釁,介面道:“不錯,江南分令只是個武林敗類,老爺子不用和他們多費唇舌了。”
  裴允文當然也有同感,江南分令在爹身上下毒,挾天子以令諸候,今晚如能把兩人擒下,江南分令豈不一網成擒,天下太平了?這就接著道:“閣下自稱初來江南,那就把陸長榮留下好了。”
  林仲達道,“他假冒大師兄,大師兄可能落在他們手中,這兩人是江南分令正副令主,一個也放走不得。”
  大家同仇敵汽,在三人(阮伯年和葛真吾、陸長榮)四周圍成了一圈,紛紛發言。
  葛真吾亮若寒星的目光,朝眾人身上瞥過,只是不見楚賢弟,心中暗暗納罕,忖道:“楚賢弟哪里去了?”
  他剛從金陵趕來,當然不知道楚玉祥赴約之事。
  接著發出一聲清笑,徐徐點頭道:“阮老爺子既然要在下試試,諸君又口口聲聲要留下在下二人,看來今晚似無轉圜的餘地了,這雖非在下來時的初意;但在下身為江南分令令主,如果不向諸位領教一二,江南分令豈不毀於一旦?只是在下想請問老爺子,願不願意和在下賭上一賭?”
  他不但人生得俊俏,而且說話也一直溫文有禮,不卑不亢,極為蘊藉。
  阮伯年心中也不禁暗暗感歎,江南分令分明是一個邪惡組合,卻有這樣一個出色的人才。一面問道:“閣下要如何賭法?”
  葛真吾手搖摺扇,微微一笑道:“諸位不是口口聲聲要把在下一起拿下嗎?那就這樣好了,不論那一位,只要勝得在下手中摺扇,在下和副令主自當束手就縛,聽憑處置,如若被在下所制,在下也可以立時解開他穴道,不過阮老爺子就得立時放出江南分令四位劍使中的一個,這樣賭法,不知老爺子以為如何?”
  他制住一個人,自己這邊也放一個人,這比法自然極為公允,為他所制,豈不就是給他逮住一個了?
  阮伯年雖然看出此人武功極高,但不知他武功高到如何程度,心中不禁感到猶豫,目光不覺朝丁盛看去。
  丁盛當然也看得出,這姓葛的氣宇不凡,方才瀉落之時,就硬接了阮老爺子一爪,阮老爺子在這一爪上,至少用了七八成力道,對方只是揮了揮衣袖,就硬接下去。
  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自己這邊也有不少高手,豈能示弱?這就朝阮伯年拱拱手道:“阮老爺子,葛朋友既然劃下道來,勝負各占一半,這辦法不失公允,咱們不妨答應他,在下也想先出去會會他呢!”
  趙雷閃身而出,抱拳道:“你是咱們的總指揮,豈可主帥先出,還是讓屬下先去會會他再說。”
  葛真吾含笑道:“這位老哥也未免太性急了,阮老爺子還沒有答覆呢!”
  阮伯年道:“好,老夫同意了。咱們就這樣決定好了。”
  趙雷抱拳道:“屬下現在可以出去了?”
  丁盛知道趙雷武功,並不在自己之下,有他先出場,正好看看對方武功路數,這就點頭道:“好,你去會會他也好,不過要小心些!”
  趙雷道:“屬下省得。”
  舉步走上,他腰插雙鑭,並未取出,只是抱抱拳道:“閣下要如何比法,拳掌還是兵刃?”
  葛真吾看他一眼,微笑道:“在下方才說過,不論那一位出場,只要勝得過在下手中摺扇,在下二人就悉憑處置,在下手中這柄摺扇,就是在下的兵刃了,但在下還有一隻左手空著,可以使拳,也可以使掌、使指,使時,閣下既然身佩雙鑭,自然以使鑭為宜,如果騰得出手來,月樣可以使拳、使掌、使指,使時,這就是說,咱們動上了手,兵刃拳掌都可以使,似乎不用限定使那一種了。”
  趙雷大笑道:“好,咱們就這麼辦”,雙手一抬,取下雙鑭,交叉當胸,昂首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葛真吾朝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和入動手,從不搶先發招,何況是貴局中人口發大言,要把在下留下,在下只應戰而已,強賓不壓主,閣下只管發招,在下還不至於措手不及,閣下請吧!”
  他雖是含笑說話,右手依然在胸前輕搖著白玉摺扇,絲毫沒有戒備之狀,當然也絲毫沒把趙雷放在眼裏了。
  趙雷是敖湖主八衛之首,右手長鑭一指,口中喝道:“閣下小心……”
  “了”字未出,身形一晃而前,右鑭倏然朝前刺出,右鑭未到,身形突然右旋,左銅疾如電閃,橫擊敵腰。
  他當然也看得出對方一身所學,極不含糊,是以雙鑭出手,以快為主,一左一右雖有先後,但也只有一線之分,等於是縱橫交擊,一閃而至,出手就極為辛辣,使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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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6:57 |只看該作者
  葛真吾在他右鑭向前刺出之際,依然手搖摺扇,不避不架,但等到趙雷右鑭快要刺上之際,他右足舉步跨上,也正好趙雷旋身橫掃左鑭、
  葛真吾在他左銅橫掃之際,又緩緩轉過身來,這一下,正好兩人互換了一個位子,而且葛真吾已經到了他身後,只是並未出手。
  趙雷雙鑭縱橫交擊,等到攻到,對方人影已杏,心頭不禁葛然一驚,急急身向旁躍,再轉身看去,葛真吾不是好好的站在那裏,手搖摺扇,神態安詳的望著自己,含笑道:“第一招上,在下是照例不出手的,閣下不用慌張。”
  這真把趙雷激得氣怒交迸,但他究是敖湖主的八衛之首,立即沉下氣來,心想:“這第一招上,自己雙鑭齊出,又旋身、又橫掃,人家卻只是安詳的跨上一步,轉了個身而已,光從這一點看來,他就比自己高明多了。”
  心念轉動,口中大笑一聲道:“那麼現在是第二招了,閣下可以出手了。”
  人隨聲發,右足疾跨出一步,雙鑭疾發,使了一記“金剪截蛟”,這回他是看准了才發的,當真雙鑭電射,交叉而至,任何人應無所遁形,任你躲閃,也閃不出雙鑭交攻的範圍。
  那知就在他雙鑭攻到之時,只聽葛真吾的聲音說道:“閣下小心了,在下要還擊了。”
  話聲堪堪人耳,葛直吾在當胸扇著的白玉摺扇,忽然收攏,右手執扇,朝前面輕輕一擺,扇頭向左右點出,正好點在趙雷攻去的雙銅之上,但聽“叮”“叮”兩聲,雙鑭立被他玉扇撥開,左手振腕一指朝趙雷右肩點出。
  趙雷只覺雙腕一震,兩支長鑭的攻勢,已被撥開,在前招已破,後招未出之際,門戶已經大開,要待變招已嫌不及,但覺右肩一麻,半邊身軀已是動彈不得,心知要糟!
  葛真吾已經面含微笑,站在自己面前,右手白玉摺扇敲落,連點了他三處穴道,說道:“閣下稍安勿躁,在下和阮老爺子說一句話,自會解開你穴道的。”
  趙雷在第二招上,便被人家制住了,不,在葛真吾來說,不過是第一招而已,這下直看得眾人莫不聳然動容!
  葛真吾已轉過身來,朝阮伯年雙手一拱,說道:“阮老爺子看到了,第一陣在下僥幸獲勝,獲勝是不是可以釋放敝令四劍使中的一個呢?”
  話聲一落,舉袖一拂,解開了趙雷被制的穴道,抬手道:“閣下請退。”
  趙雷沒有作聲,抱著雙鑭含憤退下。
  這是雙方約定了的,阮伯年良無話說,朝杜永抬手道:“放他們一個。”
  杜永只得命趟子手上個青衣人中,釋放一個,由阮傳棟解開了他身上穴道。
  那青衣人舉步走出。
  陸長榮道:“劍使快來見過令主。”
  青衣人敢情還是第一次見到令主,慌忙抱拳道:“屬下見過令主。”
  葛真吾含笑點頭,擺了下手,青衣人退到陸長榮身邊。
  葛真吾含笑問道:“還有那一位賜教嗎?”
  錢電、孫風兩人同時向丁盛討令,說道:“屬下去會會他。”
  錢電回頭朝孫風道:“你等一等,這一場該由我出場才對。”
  孫風笑道:“你沒看他使的是摺扇嗎,老孫使的也是扇子,見物心喜,你該讓我出場才是。”
  丁盛還沒開口,葛真吾已經含笑道:“不妨事,兩位也不用爭了,既然有意下場,就一起來吧!”
  他說得還算客氣,但聽到兩人耳中,卻大大的不是味兒。
  丁盛聽他口氣如此托大,但事實卻也如此,趙雷在他手下,不過一個照面,就被制住,錢電、孫風的武功,不會超過趙雷,那麼由他兩人同上,豈不比二人上去,較有把握,何況孫風精擅暗器,出其不意,也正是制勝之道。
  心念閃電一轉,就接著笑道:“葛朋友既然要你們兩個一起同上,你們也不妨聯手合擊,去試他幾招。”
  一面又以“傳音入密”朝孫風說道:“記住,第二招上,就可以使暗器了,只要能把他制住就好,不用和他講什麼江湖過節。”
  孫風朝他暗暗點了下頭。
  錢電道:“屬下遵命。”
  兩人並肩下場。錢電雙手提著一對流星槌,孫風往右走開幾步,才豁的一聲打開了他三尺長的鐵骨摺扇,那簡直有半張圓桌的大小。
  錢電開口道:“是閣下要咱們兩人下場的,咱們兩人聯手,由閣下先發招好了。”
  葛真吾微笑道:“在下就是和十個人動手,也從不搶先發招,二位只管出手。”
  孫風准備使用暗器,但話卻不得不說在前頭,否則勝了他就不會承認,說什麼咱們說好了比試拳掌兵刃,並沒有說交手之時,可以使用暗器,總得先把話套住他才行!
  這就搖著半張圓桌大的扇面。說道:“咱們這場比劃是不是有什麼使什麼,不受任何限制?”
  葛真吾含笑“不錯,既是下場比劃,就該各盡其能,你擅長什麼,就使什麼,當然不能加以限制。”
  孫風心想:“好小於,你口誇得越大越好,待會就會教你後悔不迭,話說得太滿了哩!”一面點頭道:“好,在下總得把話說得清楚了。”
  回頭朝錢電道:“錢老二,咱們上呀!”
  錢電應了聲:“好!”雙手一放,兩枚流星槌宛如二龍搶珠,電射而出。
  孫風同時右手一翻、鐵扇如半輪巨斧,劃起了一道淩厲勁風,朝葛真吾右側攻到。
  兩人這一發動,當真有如風雪迸發,挾雷霆萬鉤之勢,比之方才趙雷一個人聲勢就大得多了。
  葛真吾手上只是一柄名貴的摺扇,白玉為骨,和普通摺扇一樣,全長不過八寸左右,根本不是什麼兵刃,如果和錢電的流星槌,孫風的鐵扇相撞,不被砸得粉碎才怪。
  葛真吾在第一招上果然沒有出手,他身如行雲,只稍微一偏,便從三件兵刃中間側身而出。
  錢電,孫風方才看到過他和趙雷動手情形,一招出手,第二招就緊接著使出。
  錢電雙槌陡回,一長一短追擊而至,短槌擊向葛真吾後面,長槌呼的一聲超過葛真吾閃出的身子,才一抖鐵鏈,流星槌一昂回頭,正好朝葛真吾迎面擊到。
  孫風卻身子一矮,半輪匹斧般的扇面橫掃葛真吾下盤雙膝,就在他身形一矮之際,左手抬處,一蓬“袖底飛芒”無產無息朝他胸口激射過去。
  葛真吾身形倏轉,,這一轉,錢電本來分襲前胸,後心一長一短兩枚流星槌,就在左右兩邊了,只見他右手疾發,白玉摺扇輕輕向左右一撥,扇面閃電般一圈,就朝孫風橫掃過來的鐵扇覆了下去。
  原來他摺扇這一圈已把孫風射出的一蓬“袖底飛芒”圈下扇下,再朝鐵扇合下。孫風這柄鐵扇足有三尺長,打開來就有半張圓桌面的大小,葛真吾只是一把白玉摺扇,僅有八寸半長,但這一覆蓋而下,就把孫風的鐵扇壓得直往下沉。
  孫風自然不肯服輸,立即運起全力往上抬起。
  葛真吾白玉摺扇突然一收。孫風正在用力,一旦壓力驟失,一個人上身一仰,幾乎往後傾跌。葛真吾摺扇隨手點落,一下就敲在他“華蓋穴”上砰的一聲,往下跌坐下去。
  再說錢電一長一短兩枚流星槌經葛真吾摺扇輕點,他來勢原極沉猛,這回被人家以四兩撥幹斤,惜力打力,兩枚流星槌一左一右呼呼兩聲,一齊往後激飛出去。要知這這兩枚流星槌中間系著一條八尺長的鐵鏈,這下一齊往後飛出,力道奇猛,一時無法收轉,中間一條鐵鏈,就攔住在他胸口,把他一個人也帶著往後連退。
  葛真吾一扇敲在孫風的“華蓋穴”上,立即身形一晃,就已到了錢電的身前,此時錢電剛退下兩步,腳下堪堪站住,雙腕運動,才收回往後激飛的兩枚流星槌,葛真吾已到了他面前,含笑道:“閣下也坐下來吧!”摺扇輕敲,同樣落在他“華蓋穴”上。
  錢電手上空有兩枚流星槌,竟然來不及出手,眼睜睜的看著他摺扇敲在自己“華蓋穴”上,跟著孫風之後,砰然一聲跌坐下去。
  葛真吾依然只有一招,就制住了錢電、孫風兩名高手,而且出手神速,身法美妙,舉手投足,從容不迫,不失他瀟灑風度,直看得在場群雄莫不目瞪口呆,如果他不是敵人,大家全會報以熱烈的掌聲。
  陸長榮和青衣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令主出手,也同樣看得睜大雙目,流露出由衷的欽佩之色。
  葛真吾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才走近兩人身邊,左手衣袖依次拂了兩拂,解開兩人穴道:“二位請回吧!”
  一面朝阮伯年拱拱手道:“阮老爺子,再請釋放兩名敝屬了。”
  阮伯年自無話說,示意杜永放人,杜永又要趟子手釋放兩個青衣人。
  丁盛大笑一聲,舉步走出,說道:“葛朋友果然高明,在下來領教……”
  他話聲未落,英無雙已經一閃而出,搶到前面,才轉過身來,說道:“丁大哥,這回該輪到我了。”
  丁盛知她武功高過自己,但自己已經說出口來了,這就含笑道:“你也要和丁大哥搶嗎?”
  英無雙道:“這位葛朋友,曾和大哥在酒樓相遇,還稱兄道弟,談得十分投契,不料他會是江南分令的賊人,我自然要去會會他了。”
  丁盛從沒聽楚玉祥說起過,聞言一怔,問道:“原來你們卻是熟人?”
  英無雙笑道:“是啊,我還叫過他葛大哥呢,你說氣不氣人?所以這場丁大哥該讓給我才行。”
  丁盛道:“好、好,我讓給你,但你可得小心!”
  英無雙道:“我知道。”
  一手按著青霓劍,舉步走上,雙眉一挑,冷冷的道:“姓葛的,你還認不認識我?”
  葛真吾臉上流露出親切的笑容,說道:“你是我三弟,愚兄如何不識?”
  “誰是你三弟?”
  英無雙冷哼一聲道:“當時你和我們結為口盟兄弟,我和大哥都瞎了眼睛,把賊人認作了好人,這種結盟兌弟,不結也罷!”
  葛真吾依然含笑道:“三弟,這話可不對了,我們結義金蘭,古人說得好,兄弟如手足,既然結為兄弟,豈可說不結也罷?”
  英無雙氣道:“你這種人,還有什麼義氣,大哥的義父母旱被你們江南分令害死的,你明明是大哥的仇人,還花言巧語,要和大哥結為盟兄弟,現在你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對不,你既然是大哥的結義大哥,今晚為什麼還要率了大批賊人來挑東海鏢局,好了,我們不用多說,你已經連勝三仗,我們也依約釋放了三個賊人,現在我們手底下見見真章,你敗了,是不是你們五個人一起留下?”
  她在一氣之下,說話就像連珠一般,說得又快又急,不容人置椽。
  葛真吾道:“愚兄今晚是從金陵趕來,原想……”
  英無雙骼的一聲掣出青霓劍,叱道:“不用說啦,你自以為武功了得,我們就在兵刃上較量較量,先分個勝負再說不遲,你不是不肯先發招嗎,那我就不客氣了,看劍!”
  身形一偏,左手劍訣斜劃,長劍陡然朝前刺出。
  這一劍看去筆直刺出。好以毫無變化,但變化就在別人看來毫無變化之中。這是綠袍神君自創的一十三劍,玄奧之處,豈是一般入所能看得出來?
  葛真吾看得不禁一怔,暗道:“三弟這一劍果然極為高明!”
  他武功極高,自可看出英無雙僅此一劍,變化精微,極非普通劍法,急忙身形疾閃,日中笑道:“三弟既然一定要和愚兄動手,愚兄接你幾招就是了。”
  口中說著,他身形明明已經閃出。但還是接連閃動,連換了三個方位。才脫出英無雙一劍之外,心中更是驚奇,暗自忖道:“他使的會是什麼劍法?自己若非連換三次身法,竟然會躲不開他的一劍!”
  這是因為他本身武功高強。才看出英無雙這一劍的變化神妙,也正因英無雙劍勢神奇,他才極審慎的接連換了三次身法。
  其實英無雙對十三式劍法。現在雖然已經練熟,但精微變化,一時之間還是無法完全領悟得出來。
  所以古人有“十年練劍”這句話。有些人浸淫劍術,練劍數十年不懈,才能臻於上乘境界。
  英無雙對十三劍式法,已經練得極熟,那只是練熟而已。當然還談不到精和純,但熟就能生巧,所以有時候她也會偶而觸發靈機,自然而然的從揮灑之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突出奇招。(工夫到了精純,生出來的變化,自己都能先瞭解的,她是自己不知道突然順著劍勢使出來的)
  閒言表過,卻說她一劍出手,第二招就緊接著出手,劍勢乍發,第二招就比第一招的氣勢強得多了,一道青虹,倏然擴張,如扇面般展開,也像席捲而出,寒芒飛灑,令人莫辨虛實。
  葛真吾愈看愈奇,三弟這兩式劍法,別說武林中從未見過,劍勢所指,簡直無跡可求,當下也只好豁的一聲,展開白玉摺扇,身隨扇走,劃起一片晶瑩扇光!
  不,一道晶瑩白光從他身邊繚繞而起,身形閃動,一道白光就隨著他移動。
  英無雙劍招連綿出手,劍勢自然也連綿不斷,劍招一經展開,身法當然也隨著活開,這一來,雙方觀戰的人但見青光夭矯,漫天飛舞。
  葛真吾對他這套劍法,既無從破解,只好隨機應變,閃避她的鋒鏑。
  當然在臨場經驗和真實武功上,他要勝過英無雙甚多,破解既然不能,閃避自可有餘。
  因此你進我退,你左我右,兩條人影滿場遊走,不聞一絲兵刃擊撞之聲。真要兵刃交擊的話,英無雙手中是一柄斬金截玉的利器,葛真吾一柄白玉扇非被削斷不可。
  兩人身法都快,時間稍長,大家從眼光掠亂的人影,漸漸已分不清楚,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青一白兩道忽即忽事的光影而已!
  阮伯年等人方才眼看葛真吾接連以一招制敵,心中暗暗耽心鏢局中只怕沒有能接得住他十招的人,但此刻英無雙居然能和他打成平手,這是誰都想不到的事,英無雙的劍法竟會有如此高明!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一陣工夫,葛真吾簡直沒法還手,只是不住的閃避。
  這一點,只有坐在遠處屋脊上的西門大娘看得出來,她一張馬臉上不禁綻出了笑容,暗自忖道:“這丫頭使的大概就是神君的十三劍了,唉,普天之下,也只有神君才能創出這等精博的劍招來,就是自己出手,只怕也化解不了呢!”
  兩人打到十數招以外,葛真吾已經漸漸穩定下來。
  原來他先前看英無雙使出第一招的時候。發現劍招變化精粵,自己不但無法破解,根本連躲閃劍勢都異常困難,英無雙遞出一劍,他至少要連換幾次身法,才能避得開,因為對方劍尖所指,幾乎沒有你閃避的機會,隨時都可能出你不意,刺中要害。
  但和英無雙周旋了這十幾招之後,才發現他原來只是初學乍練,對這套博大精深的劍法許多奇奧變化,還不能完全領悟,只是隨著劍法一招招的搬演出來而已!
  那麼自己方才戰戰兢兢的提防,豈不是多餘的了?
  但盡管英無雙只是在搬演劍法,缺乏變化,但這套劍法的本身,根本就無懈可擊,無招可破。
  因此葛真吾雖然沒有方才那樣戰戰兢兢的提防,在形勢上稍可穩定下來,但憑他所學,還是閃避較多,無從還手。
  但另一難題,卻又隨著來了,那是因為英無雙練的乃是“九陰神功”,她雖然還只有三成火候,“九陰神功”可是所有旁門陰功中最厲害的一種功夫,練成“九陰神功”的人,舉手投足;就可以制人於死地。
  英無雙火候縱然尚淺,但她一身真氣,隨著她劍招源源不絕的出手,“九陰真氣”咆隨著逐漸布滿劍身。
  葛真吾因為看出她手中是一柄利劍,白玉摺扇不敢和她接觸,才沒吃上大虧。
  可是十數招下來,從英無雙劍上劃出來的“九陰真氣”至陰至寒之氣卻在逐漸彌漫開來,一丈方圓,空氣愈來愈冷!
  葛真吾先則還不覺得如何,時間稍久,漸漸感到不對,就像身上沒穿衣服一般,寒砭肌骨!
  老實說,他對英無雙的劍法,因為還無法揣摩精微,尚有趨避迴旋之地,但對這般澈骨奇寒的陰氣,縱然功力深厚,也冷得他難以忍受。
  這樣勉強又打了七八個照面,葛真吾忍不住打了一個冷噤,但覺寒氣突然透體而入,腳下一個踉蹌,“嗒”的一聲,手中白玉摺扇已被英無雙劍光撩過,削為兩截!
  英無雙一記得手,那肯放過機會,左手一掌隨著擊出。
  這一掌,才是真真實實的“九陰神功”了,一掌出手,至陰至寒之氣隨著大盛!
  葛真吾心頭清楚,白玉摺扇被削,已知不妙,急急旋身而出,向左飛閃出數步之外,雖然沒被掌風擊中,但他方才一個冷噤,陰寒之氣已經侵入體內,只是勉強提氣躍開的,人雖閃出,但卻上身搖晃,已是站立不穩,搖搖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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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7 20:57:22 |只看該作者
  趙雷、錢電、孫風三人方才吃了他的大虧,眼看機不可失,三人不約而同竄出身去。
  陸長榮和三個青衣人看得大驚,其中只有陸長榮一人手中有劍,(三個青衣人是剛才釋放出去的,隨身兵刃當然不會發還)陸長榮長劍一擺,和三個青衣人一起搶出!
  就在雙方的人同時搶出之際,突然一道人影宛如從天而降,一把挾起葛真吾,左手一掌朝趙雷等三人橫掃過來。
  趙雷等三人幾乎連對方入影都沒看清,但覺一道奇猛的掌風,像狂瀾般卷湧而來。三人武功原本不弱,急忙舉掌迎山。
  但聽“蓬”的一聲大震,三個人就被震得腳跟離地,登登的連退了七八步之多!
  那人挾起葛真吾、震退趙雷等三人,立即雙腳一頓,淩空飛起。
  就在此時,忽聽有人呷呷尖笑道:“好個不要臉的東西,還不給老婆子留下?”
  話聲入耳,但聽半空中發出一聲裂帛似的大震,同時有兩道人影從大天井上空飛墮下來,落到地上。兩人相距八尺,對面站停。
  從那人挾起葛真吾,震退趙雷等三人,天井四周圍著的許多人,包括站在階上的阮伯年在內,幾乎沒有一個人看清此人面貌身形,直到此時,大天井上飛落兩條人影,對面站定下來,大家才看清楚。
  這挾起葛真吾淩空飛起的人,他左手還挾著雙目緊閉的葛真吾,此人竟是一個身穿長僅及膝半截黃衫,一頭花白長發的駝背老頭,生得一張黃蠟臉,濃眉如帚,也已花白,兩目圓睜,精芒如電。
  他對面是一個高頭大馬,臉長如驢的老婦人,花白頭發,黑絨包頭,中間鑲了一塊祖母綠雕刻的佛像,雖是一身青布衣褂,但頭上卻戴了不少金鑲銀嵌珠寶首飾,連她一雙足有一尺長的繡花鞋上,也綴了兩顆比黃豆還大的珍珠,看去活像一個鄉下老太婆。
  她正是英無雙的師傅厲山雙凶中的西門大娘。
  黃衫駝背老頭雙目炯炯一霎不霎的盯著西門大娘,口中嘿然道:“老夫想不到會在這裏遇上西門大娘,你是東海鏢局的人?”
  西門大娘呷呷笑道:“老娘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你祁連鐵駝,難道你是江南分令的人?”
  “祁連鐵駝”四字聽到阮伯年耳中,心頭不期猛然一震!
  所有在場的人中,大概除了阮伯年,就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祁連鐵駝了。那是祁連鐵駝已有三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三十年前,祁連鐵駝的萬兒,可響亮得很!
  據說祁連鐵駝原是祁連山下的一個棄嬰,從小就生成駝背,也到處流浪,形同乞兒,後來八室寺的一個香火和尚要他在廚房裏當一名小廝,他這一身武功就是這個香火和尚傳給他的。
  他初入中原,聽說江湖上有九大門派之稱,武當、少林當冠冕群倫,他居然找上了少林、武當去,聲言要和他們較技,少林、武當的人,當然不會和他動手,但他卻老實不客氣出手了,據說連傷了少林寺七個值日弟子,在武當山也同樣連傷了南岩觀三個門人,才揚長下山。
  從此聲名大噪,江湖上就稱他鐵駝,後來因他出身祁連山,就連著叫他祁連鐵駝。
  大概他從小是孤兒的關系,生性孤僻,從他進入中原開始,就和九大門派作對,成為黑道中的巨孽,直到三十年前無故失蹤,江湖上還謠傳著他是死在九大門派手下的,如今證實這謠傳的不確了。
  祁連鐵駝飛落之時,陸長榮和三個青衣人早已乘機飛身而起,越牆逃走。
  現在上來的只有祁連鐵駝一人,他目露凶芒,注視著西門大娘,厲聲道:“老夫是不是江南分令的人,你管得著嗎?”
  西門大娘道:“你只要把人留下,老婆子才不管你是什麼令的人呢!”
  祁連鐵駝道:“老夫為什麼要把人放下?”
  西門大娘道:“只因為這裏是東海鏢局。”
  祁連鐵駝道:“老夫不把人留下呢?”
  西門大娘呷呷尖笑道:“那你就留下來,不用走了。”
  祁連鐵駝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大笑,說道:“老夫和你夫婦總算有過數面之緣,也可算是熟人,老夫並非懼憚你西門大娘。”
  西門大娘道:“老婆子也並沒有把你祁連鐵駝放在眼裏,你要走,就得先過了老婆子這一關。”
  祁連鐵駝怒笑一聲:“好!那你就接老夫一掌!”右掌一掄,迎而拍來。
  西門大娘也喝了聲:“好!”右手化爪。迎接出去。兩人中間登時響起裂帛般一聲大震!
  西門大娘右手未收。左手五指如鈞,又疾快的朝祁連鐵駝抓去。
  祁連鐵駝左手挾著一個人,只有一隻右手可以應敵,他右手一收即發,又朝前拍來。
  西門大娘沒讓他有回手的機會,左爪出手,右爪又緊接著抓出,右爪甫出,左爪又抓了過去,她雙手交替,此去彼來,快速已極!
  這時所有的人都已退出老遠,遠望過去,西門大娘真像一頭立起的母豹,身上好像多出了七八條手爪,來去如風,發爪如霧,令人看不清她到底那一爪先發,那一爪後發?
  祁連鐵駝怕手中的葛真吾受到波及,身形微側,只有一手發掌,但為了應付西門大娘輪流攻來的雙爪,他右手就要伸縮得極快,才能記記把對方的雙爪接住。
  這當然是十分吃力之事,但他功力深厚,一時雖被西門大娘搶得了先機,右手忙得不可開交,還是把西門大娘攻出的雙爪,一一接了下來。
  這一陣工夫,大天井上接連著響起連珠般砰砰之聲,數丈方圓,盡是呼嘯勁氣,聲勢驚人已極!
  西門大娘一口氣攻出四十九記“九陰爪”,也就是說兩人接連不斷硬接了四十九記,西門大娘這一陣工夫,已經感到氣喘心跳,內力不繼,攻勢不得不緩下來。
  祁連鐵駝睜大了兩眼,口中發出淋琳之聲,乘西門大娘爪勢稍頓之際,口中焦雷般大喝一聲,身形突然一欺而上,舉起蒲扇般手掌,當頭擊來。
  一道淩厲掌風,宛如黃河天來,疾卷過來。這一掌是他含怒出手,運集了全身功力的一擊,勢道之猛,無與倫比!
  西門大娘和他硬打了四十九記,自知內力比對方要遜上一籌,但她是個要面子的人,在這許多人面前,豈肯不接?口中發出一聲厲笑,雙爪當胸,平推而出。
  兩股奇猛的內力撞在一起,大天井上發出震天動地的蓬然大震!
  這一掌上,就顯示出雙方的功力強弱來了!
  祁連鐵駝只是上身晃動,後退了一步。西門大娘卻登登的連退了三步,胸口起伏,幾乎喘不過氣來!
  祁連鐵駝雙目圓睜,怪笑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那就再接老夫一掌!”
  舉步跨上,右掌一翻,又朝前劈了過來。
  英無雙看得大吃一驚,一聲清叱,身形倏然飄飛而起,迎著祁連鐵駝雙手朝前拂出。
  西門大娘睹狀大驚,急爭喝道:“無雙,不可硬接,快退下來。”身形跟著欺上,雙掌淩空朝那連鐵駝拍去。
  這真是說時遲,那是快,英無雙拂出雙手,突覺一雙強大無比的潛力撞上身子,一個人身不由己的飛了起來,像騰雲架霧一般,倒飛回去。
  祁連鐵駝同樣感到一道奇寒澈骨的陰氣透過自己掌力,湧到身前,這一驚非同小可,口中不覺咦了一聲:“九陰神功!”
  就在此時,西門大娘雙手推出的一團勁氣也正好湧到,祁連鐵駝趕緊雙足一點,騰空激射而去。
  西門大娘心急徒兒安危,那有時間去追祁連鐵駝?急急回過身去。
  英無雙被震得倒飛回來,所幸丁盛見機得快。急忙縱身躍起,一把接住她的身子,但因祁連鐵駝掌力未消,人是接住了,落到地上,還被餘力推得登登的後退了三四步,才行站穩。
  西門大娘已經一下落到他身邊,問道:“無雙怎麼了?”
  丁盛堪堪站穩,也不知道她是否負傷,說道:“晚輩不知道。”
  西門大娘低頭看去,只見英無雙雙目緊閉,似是閉過氣去,心頭一急,急忙伸手連拍她幾處穴道,口中喊道:“無雙,你醒一醒,無雙……”
  英無雙依然雙目緊閉,一聲不作,並未醒來。
  西門大娘急得手足無措,雙手只是在英無雙身上幾處大穴上揉著,說道:“這殺千刀的祁連鐵駝,無雙准是被他掌力震傷了內腑,這……怎麼辦,老不死又去了這許多工夫,還沒回來,真急死人!”
  這時大家都已圍了上來,阮怕年道:“老嫂子,還是先讓東方小兄弟躺下來,兄弟聽說玉祥身邊有全真教的救傷丹,玉祥去了一會,大概也快要回來了。”
  西門大娘從丁盛手中接過英無雙,恨恨的道:“這祁連老賊,總有一天,老娘會找你算帳。”

  鎮江著名的四寺(招隱、竹林、鶴林、幽棲)都在南郊,南郊風景最好,真像一幅圖畫,宋朝大畫家米芾一生繪畫的作風,就是受了鎮江南郊山色的影響。
  南郊山嶺環抱,林木清幽,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招隱寺,為六朝隱士戴顆“雙柑鬥酒聽黃鶴”的遺址。
  今晚,這景物清幽的招隱寺前,卻有一個江湖上的約會,很可能刀光劍影,有一場很激烈的拼搏。
  現在,楚玉祥單人雙劍已經飄然行來。
  離招隱寺不遠的一片山坡前面,也有一個身佩長劍的人負手而立,他像是等人,但等看到來的是楚玉祥,他身軀忽然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很快就迎了上來,拱手道:“陸總鏢頭怎麼不來赴約呢?”
  楚玉祥目光一抬,看到等候自己的人果然是假冒大師兄的人,這就冷冷的道:“在下是代替大師兄前來赴約的。”
  陸長榮一直走到離楚玉祥身前很近,才低聲道:“果然是你來了,今晚只是個騙局……”
  楚玉祥一怔,望著他問道:“你……”
  陸長榮道:“我是梁慧君,你總該相信了吧?”
  接著壓低聲音說道:“我是奉命假扮陸長榮的,今晚他們有意把你引來,去偷襲鏢局的。”
  楚玉祥道:“謝謝你,鏢局已有准備。”
  梁慧君鏘的一擊掣出劍來,喝道:“楚玉祥,你拔劍。”
  一面朝他暗暗使了一個眼色,這是示意他趕快和她動手。
  楚玉祥大笑道:“你假冒我大師兄,在下正要把你逮住了,看看你究竟是誰?”隨後掣出劍來。
  梁慧君喝了聲:“那就接招!”
  唰的一劍刺了過來。
  她可一點也不假,這一劍使得極為淩厲。
  楚玉祥當然不在乎她劍招淩厲,他可以猜想得到林中一定隱伏有人,因此長劍一領,側身欺進,反擊過去。
  兩人這一動上手,先前幾劍確實打得十分認真,但在兩人接近之際,梁慧君從他身邊緩緩轉過,低聲道:“待回我發出口哨,就會有四個殺手閃出,那時你要以最快手法制住我,再逼問你大師兄的下落。”
  話聲一落,人已輕靈轉出,反手一喧削了過來。
  楚玉祥長劍連揮,刷刷幾劍,連環擊出,剎那間劍光愈來愈盛,把梁慧君一個人圈入在一大片劍影之中。
  梁慧君人雖陷在一片劍光之中。但卻絲毫不用自己去化解,飛灑的劍鋒根本還在身外一尺光景,一點也沒有危險,心中暗暗驚訝,這一場雖是假戲,但楚玉祥功力似乎又精進了許多。
  她也在此時撮口發出一聲口哨!
  左右兩邊林中立時飛射出四道人影,這四名殺手,果然十分了得,人還沒撲到,四柄厚背撲刀已在空中出手,四道匹練的刀光,分作四個方向朝中間劈落!
  這一招當真狠辣無比,敢情是他們早已演習過幾遍,算准位置埋伏的,不發則已,一發就准備一刀克敵,任你武功再高,也無法化解得開。
  楚玉祥原先本無傷人之心,但看對方刀勢如此淩厲,不由得激起心頭怒火,口中發出一聲長嘯,身形忽然騰空而起,寒螭劍隨手揮出一道晶瑩白光,盤空一匝。
  但聽一陣嗆嗆劍鳴,和四聲慘曝同時響起,血雨飛灑,四名殺手同時被劈作了兩段跌落地上。
  楚玉祥飄落地上,手持長劍,忽然一聲不作,怔立當場。
  梁慧君自然知道今晚派到這裏來的四名殺手,乃是江南分令四組殺手中身手最高的四個,楚玉祥居然只有一招就把他們殺了,這份功力,真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此時看他手持長劍,站著發怔,心中甚是奇怪,忍不住問道:“你把他們四個都殺了?”
  楚玉祥聽得如夢初醒,口中啊了一聲道:“在下把他們都殺了?”
  梁慧君一指地上四個殺手的屍體,說道:“他們四個難道不是你殺的?”
  楚玉祥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好厲害的一劍!”
  原來方才楚玉祥在無意之中揮出一劍,心中原是毫無招式,但卻覺得自己對這招劍法又極為純熟,事後才想起那就是祖師父說的無招無式的一劍,一時不由得對那四句口訣豁然貫通。
  東方第一劍——這就是無招無式,純出自然的東方第一劍!
  梁慧君眨著一雙俏眼,說道:“你說什麼?”
  楚玉祥道:“這是在下一直沒有想通的一招劍法,方才無意中使了出來。”
  梁慧君朝他嫣然一笑道:“你從前沒有領悟的一招劍法?這是什麼劍法,竟有這般厲害?”
  楚玉祥道,“東方第一劍。”
  “東方第一劍.好大的口氣,唔,這招劍法確實淩厲無比,我只看到白光一圈。”
  梁慧君輕啊一聲道:“我該恭喜你了。”
  楚玉祥忽然啊了一聲,好像想起什麼來了。望著梁慧君問道:“姑娘仔細想想,方才在下若是按不下這四個人的一刀。在下會有什麼後果?”
  梁慧君道:“這是他們四人今天下午就在這裏演練了很久,每一個方位,都算得極准。你接不下來,那就……所以我要你以極快的手法把我制住咯!”
  楚玉祥搖頭道:“我制住你沒用。他們這一刀,易發難收,只要在下接不來,只怕連姑娘也……”
  “他們……”梁慧君聽得臉色大變,點頭道:“副令主果然想殺我滅口……好個惡毒的人!”
  楚玉祥心裏惦記著大師兄,問道:“方才姑娘要我制住你,問大師兄的下落,大師兄是不是落在你們手中?”
  梁慧君咬著牙齒,氣鼓鼓的哼了一聲道:“你附耳過來。”
  楚玉祥依言附耳過去。
  梁慧君在他耳邊,吹氣如蘭,低低的說了幾句。
  楚玉祥聽得怒笑道:“這廝果然狡猾得很,好,梁姑娘,我們快走。”
  梁慧君道:“那你該先點了我穴道才是。”
  楚玉祥道:“姑娘垂著雙手就是了,何用真的點你穴道?”
  梁慧君甜甜一笑道:“那就走吧,不過這樣一來,我可回下去了,東海鏢局肯收留我嗎?”
  楚玉祥道:“姑娘肯棄暗投明,東海鏢局自表歡迎。”
  梁慧君心裏踏實了,就沒再作聲,一路走在前面領路。沒有多久,又來到了石馬廟。
  這裏楚玉祥前天才來過,當然極熟,兩人縱上牆頭,翻房越脊,一腳來至第三進,才飛身落地。
  就在兩人飛落天井之際,兩邊走廊上突然閃出四個黑衣持刀漢於,迅快的圍了上來。
  楚玉祥長劍一舉,一下擱在梁慧君的肩頭上,喝道:“你們誰敢動一動,在下就殺了你們副令主。”
  梁慧君其實不是副令主,但他改扮了陸長榮,就是副令主了。
  梁慧君垂著雙手,喝道:“你們退下去。”
  四個黑衣漢子聞言只得往後退下。
  楚玉祥喝道:“進去。”
  梁慧君只得走在前面,領著楚玉祥進入左廂。
  楚玉祥目光一注,喝道:“我大師兄人呢?”
  房中除了一張床,被褥招疊整齊,那有人影,
  梁慧君道:“你先解了我穴道,我們講好了的,我領你來可以,到了地頭,你解開我穴道,我告訴你令師兄的下落。”
  “不必。”楚玉祥笑道:“這房間地方不大,在下自己會找的。”
  他目光轉動,這房中一目了然,只有床下可以藏人,這就俯下身去,朝床下一看,黑暗之中,果然伏著一個人影。
  楚玉祥心中暗暗冷笑,伸手把那人拖了出來,這人他自然認得,不是大師兄陸長榮還有誰來,連他身上穿的一件長衫,楚玉祥都認得。
  楚玉祥不覺失聲道:“果然是大師兄!”
  陸長榮臉色惟淬,只是霎著眼睛,沒有說話,但眼中流露出喜色。
  楚玉祥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幾下,臉現憤怒之色,回頭問道:“你們把大師兄怎麼了?”
  梁慧君狡笑道:“你解開我穴道,我也替令師兄解開穴道。”
  楚玉祥大笑一聲道:“原來你們只是點了我大師兄的穴道,區區點穴,還難不到在下。”
  說完,出手如風,連拍了陸長榮幾處大穴。
  陸長榮口中啊了一聲,手腳已能動彈。
  楚玉祥喜道:“大師兄,小弟是來救你的,你身上沒受傷吧?”
  陸長榮已經坐了起來,說道:“小師弟,會是你來救愚兄,愚兄還好,沒什麼……”
  梁慧君趁他們說話之時,悄悄回身,迅快的往門外閃去。
  楚玉祥大笑一聲,右手屈指輕彈,他這裏手指堪堪彈出,梁慧君就如響斯應,已在門口定住了,再也動彈不得。
  陸長榮看得目芒飛閃,緩緩站起,一面問道:“小師弟,這人是誰?他們究竟是何來歷?”
  楚玉祥笑道:“這話說來太長了,大師兄還是回轉鏢局之後,小弟自當詳細奉告。”
  “鏢局?”陸長榮奇道:“小師弟在哪一家鏢局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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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計擒奸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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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東海鏢局複業都不知道。
  楚玉祥笑道:“大師兄不用多問,到了自會知道,大師兄一定會感到無比的驚奇。”
  陸長榮笑了笑道:“小師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楚玉祥道:“快隨小弟來。”
  他當先走近門口,手掌輕輕一拍。隨即一手抓住了梁慧君的玉手,喝道:“你乖乖的跟著在下走,只要你稍存逃走的念頭,在下就會一下震斷你的心脈,走!”
  拉著梁慧君的手,縱身掠起。
  陸長榮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跟著楚玉祥身後掠起。
  梁慧君有楚玉祥拉著她的手,心裏甜甜的她,連縱身飛起都不用出多大的力氣。
  不消一回,已經趕抵城牆,楚玉祥回身問道:“大師兄上得去嗎?”
  陸長榮笑道:“小師弟只管上去,這點城牆愚兄還上得去。”
  楚玉祥喝了聲:“起”,帶著梁慧君飛登城牆,回頭看去,大師兄也跟著上來,三人飛身落地。一路急奔。
  快近東海鏢局,陸長榮道:“原來小師弟就住在鏢局裏,不知還有幾個人住著?”
  楚玉祥道:“大家都在裏面。”
  “大家?”陸長榮還待追問,楚玉祥笑道:“大師兄再悶一回,到了裏面,就會知道。”
  三人依然越牆而入。剛剛飄落天井,就有八名趟子手手持三截棍湧了上來。
  楚玉祥道:“是我回來了。”
  一面朝陸長榮道:“大師兄,你還不知道鏢局已經複業了呢?”
  一面朝梁慧君喝道:“你也走在前面。”
  大廳上燈火輝煌,阮伯年等人,都在廳上,聽到楚玉祥回來了,丁盛、裴允文、裴碗蘭、林仲達等人,一起搶著迎出,但目光一注,只見楚玉祥前面,同時走進兩個陸長榮來,不覺齊齊一楞!
  裴畹蘭咦了一聲道,“楚大哥,他們……”
  楚玉祥笑吟吟的道:“我逮到了一個假冒大師兄的人,也把大師兄救出來了。”
  陸長榮看到廳上這許多人,竟有一半不認識的,但阮伯年是師父的岳父,他自然認識,急忙走了過去,撲的跪下,叩頭道,“晚輩叩見老爺子……”
  阮怕年坐在椅上,抬目朝楚玉祥問道:“玉祥,是你把他救出來的?”
  楚玉祥笑道:“是他自己投到的……”伸手一指,點了陸長榮的穴道。
  他這一舉動,看得大家又是一楞,方才他還明明說把大師兄救出來了,如何又會出手點了他大師兄的穴道呢?
  阮伯年愕然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楚玉祥笑道:“大師兄還在他們手裏,此人就是傍晚時候離開鏢局,假冒大師兄的賊人,他真正的身份,是江南分令副令主。”
  林仲達問道:“師弟怎麼會把他當作大師兄救出來的,既然把他救出來了,又怎麼會知道他是假扮的呢?”
  楚玉祥一指梁慧君,說道:“二師兄,這位梁姑娘,就是在府上假扮令嫂之人,今晚多蒙梁姑娘相助,才知其中情形,極為複雜,大師兄被囚禁在雙環鏢局,此人就是前幾天在鏢局中假冒大師兄的人……”
  丁盛道,“那也不對呀,今晚到鏢局來的那個賊子,也是假冒你大師兄的人……”
  梁慧君已從臉上揭下一張面具,介面道:“假扮陸長榮的有兩個人,除了他(指穴道受制坐在地上的陸長榮)之外,另一個是雙環鏢局的副總鏢頭嚴鐵橋。”
  阮伯年聽得一怔,繼而晤了一聲道:“這就對了,大概嚴鐵橋投靠江南分令,怕查遂良知道,予以殺害,又巧使移禍江東之計,縱恿白圭子,甯乾初到咱們這裏來尋仇,哈哈,梁姑娘這一棄暗投明,來至東海鏢局,對咱們幫助太大了。”
  梁慧君躬身道:“阮老爺子誇獎,晚輩愧不敢當!”
  裴允文道,“楚兄,東方兄弟被祁連鐵駝掌力震傷,人一直昏迷不醒,你身邊不是有全真教的救傷丹嗎?快進去瞧瞧。”
  楚玉祥聽得大吃一驚,急急問道:“東方已弟人呢?”
  裴允文道:“在第二進左廂。”
  楚玉祥道:“兄弟這就進去。”立即和裴允文一同往裏行去。
  丁盛怒聲道:“這廝膽敢一再假扮陸總鏢頭回東海鏢局裏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誰?”
  霍地跨上一步,伸手撕開他胸前衣襟,從頭上揭起一張人皮面具。
  這是一張製作精細的面具,和方才梁慧君臉上戴的,可說精緻了百十倍,梁慧君戴了面具,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但這張薄如蟬翼,戴在臉上,喜怒表情都絲毫畢路,和真的無異。
  面具揭下了,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臉型瘦削白皙,咬牙切齒,目露怨毒之色,盯著梁慧君,幾乎要噴出火來。
  林仲達失聲道:“會是大哥!”
  阮伯年奇道:“仲達,你認識他?”
  杜永在旁道:“他就是林家的大少爺。”
  林家的大少爺,那就是林仲達的親哥哥林孟達!
  阮伯年喟然歎道:“真想不到會是他。”

  楚玉祥隨同裴允文匆匆來至後進。
  左廂,本來躺臥著六名從石馬廟地窖中救出來的鷹爪門弟子,今晚,前進來了強敵,這六名鷹爪門昏迷不醒的弟子,竟然是江南分令殺手所喬裝,他們同時一躍而起,准備裏應外合,在東海鏢局後進縱火。
  所幸丁盛早有准備。他當然不會未卜先知,料到這六名鷹爪門弟子會變生時腋,而是防範江南分令會派人向昏迷不醒的六人下手,因此要傷勢早已痊癒的李雲仍托言傷勢未愈,躲在右廂,另外還要孫風相陪,兩廊也埋伏了十二名趟子手。
  這六名殺手沖出左廂,就受到孫風、李雲率領的十二名趟子手攔擊。
  孫風為了怕驚動外面,一出手就使上暗器,把六名殺手一舉制住。
  左廂就空了出來,如今英無雙就躺在左廂的板舖上,雙目緊閉,臉如白紙。
  西門大娘急得直是跳腳,口中不住的大罵祁連鐵駝,落到老娘手裏,非把你千刀萬剮不可,一面又罵老不死去了這許多時光,還不死回來?
  其實東門奇早就回來了,他聽到西門大娘破口大罵,不敢下來,只是坐在屋脊上,心想:要挨罵,也讓楚玉祥先去挨一頓,自己先下去,就要自己挨了。
  楚玉祥一腳跨進左廂,裴畹蘭喜道:“楚大哥來了!”
  西門大娘霍地轉身過來,說道:“小子,你怎麼這時候才來?老婆子把無雙交給你了,你一點也不關心她,現在好了,她只差一口氣,你還有沒有良心……”
  楚玉祥被他罵得一頭霧水,楞楞的道:“前輩,無雙她……”
  西門大娘看得更是有氣,喝道:“楞小子,你還發什麼楞,你有祖道士的傷藥,不拿出來喂她,還楞個屁?”
  楚玉祥連聲應是,慌忙從身邊取出祖師父的治傷救死丹,一面問道:“無雙她怎麼受的傷?”
  西門大娘道:“好哇,你當真一點也不關心她,連她怎麼受的傷都不知道……”
  東門奇及時跨了進來,說道:“楚老弟剛回來,沒人和他說,他怎麼會知道無雙負傷的情形?救傷,至少要瞭解如何負的傷,你少吼兩句行不行?”
  西門大娘氣道:“老不死,你倒幫著傻小子說起話來,你早點趕回來,無雙就不會被殺手千刀的鐵駝震傷了。”
  這時裴允文已把當時情形和楚玉祥說了。
  東門奇大喝道:“老太婆,現在救人要緊,你別糾纏不清了。”一面朝楚玉祥道:“我看無雙一定是施展‘九陰神功’,因為她功力尚淺,被祁連鐵駝的內力回震所致……。”
  西門大娘道:“這還用說?”
  東門奇道:“你不說清楚,楚老弟如何會知道?”
  楚玉祥沒再多說,取出一顆救傷丹納入英無雙口中,他知道被人以內力震傷,只有兩種後果,一是內髒離位,一是本身真氣被震散。
  這兩種後果,救法卻只有一種,就是以本身真氣替她療傷。
  這是刻不容緩的事,但他還有另一件事要辦,就是趕去雙環鏢局救出大師兄。(在招隱寺前面,梁慧君附著他耳朵說的,就是,一、要他制往她,逼她說出大師兄在哪里?二、去石馬廟救出陸長榮,但他還是假扮的,要他把陸長榮救回鏢局再制住他。三、再去雙環鏢局,以副令主換回真的大師兄。)
  現在,時間已經三更多了,英無雙又傷得如此嚴重,他只有先替她運功療傷了。(因為英無雙練的“九陰神功”,只有他練的“太素陰功”才能替她運功療傷)
  當下就要裴允文兄妹把英無雙扶著坐起,盤好雙膝,自己就在她對面坐下,伸出雙手,和英無雙雙掌相抵,默運陰功,緩緩從掌心度入,循著她經脈推進。
  功行一周,英無雙就霎著眼睛,醒過來了,說道:“大哥,你在給我度氣?”
  西門大娘喜道:“這傻小子,還真有他的,無雙醒過來了,啊,你大哥正在替你運功療傷,你快別說話,要和他的真氣會合運行才是。”
  英無雙道:“大哥,快不用運氣啦,我真的好了,你輸入的真氣太冷了,我受不住……”
  原來她練成“九陰神功”,雖然功力尚淺,但除非震散她的真氣,否則絕不會負傷的,她只是被祁連鐵駝強猛內力,把“九陰神功”逼了回來,閉過氣去,但不會“九陰神功”的人,是無法把閉住的氣機導引歸竅的。
  這一點,東門奇、西門大娘因本身不曾練過“九陰神功”,是以也並不清楚。
  楚玉祥聽了英無雙的話。果然雙手一收,跨下床舖,說道:“那你自己坐著多運一回功吧,我要走了。”
  裴允文道:“楚兄還要去哪里?”
  楚玉祥道:“雙環鏢局。”
  裴允文道,“這時候已經三更多了,你還要去雙環鏢局?”
  裴畹蘭問道:“楚大哥,你去雙環鏢局做什麼呢?”
  楚玉祥就把梁慧君假扮大師兄,要自己去石馬廟把假扮大師兄的江南分令副令主救來,由自己點了他穴道,再去雙環鏢局和他們交換人質,大略說了一遍。
  裴畹蘭道:“楚大哥,我也去。”
  楚玉祥道,“你在這裏陪著無雙妹子吧,到雙環鏢局去,只是找他們令主,告訴他副令主在我們手裏,希望雙方把人換回,有我一個人去已經夠了。”
  說完,正待舉步,英無雙倏地睜開眼來,叫道:“大哥,你等一等。”
  楚玉祥停步回過身去,說道:“你快運功吧!”
  英無雙道:“你知道江南分令的令主是誰麼?”
  楚玉祥道:“不知道。”
  英無雙道:“我陪大哥一起去,他就是和我們結盟兄弟的葛真吾。”
  楚玉祥一怔道:“會是他。”
  西門大娘道:“無雙,你不許胡鬧,快些運功。”
  英無雙道:“師父,我真的好了。”
  西門大娘道:“好了,也不行,你給我坐著運功。”
  楚玉祥道:“無雙,你應該聽師父的話,再運一回功,我找他去。”回身走出左廂,雙腳一頓,一道人影騰空掠起。
  西門大娘急急說道:“老不死,你還站著發楞,祁連鐵駝只怕就在雙環鏢局,你還不快跟下去,替他打個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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