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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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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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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0:0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六章

「都督,這是為何?」聽得周瑜一口否決了陳武奔襲秣陵的提議,潘璋驚愕地詢問道。

    「我軍奔襲秣陵的目的何在?」周瑜暗歎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潘璋的問題,卻反問了一句。

    「……」潘璋微微一楞,張了張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是想到了甚麼。

    「我等可與別將軍的兵馬匯合,一舉擊殺張飛狗賊。此賊若死,則敵軍必會不戰自破。「呂蒙急切地說道。

    「張飛已離開近9個時辰,此時恐怕早已到達秣陵,甚至可能已與仲異的兵馬接起戰來!縱然我等現在便起程前往秣陵,也未必能夠趕得及。而且我軍長途跋涉之後 必然疲憊不堪,恰好予敵以可乘之機!」周瑜搖了搖頭,沉聲回答道。

    「而且太平守軍也不會坐視我軍奔襲秣陵……」潘璋接口說道,「若其出城尾隨追擊,屆時反而會對我軍成兩面夾擊之勢!」

    「我軍可奪取秣陵,再夾擊太平……」陳武急切地說道。但尚未說完,他便發現自己語中的弊病——一旦周瑜軍去奔襲秣陵,所謂的「夾擊太平」也就根本無法實現了。

    「那都督的意思如…」潘璋猶豫了片刻後說道。

    「……尋機先將太平之敵擊滅,繼而進擊秣陵!」周瑜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語中帶著壯士斷腕的決然——周瑜已存有以犧牲別,瑜偏師為代價,贏得丹陽之戰勝利的心理準備。

    「都督,難道您要強行攻破太平?」潘璋略有些疑惑地說道。

    「不!」周瑜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意將敵誘出太平,在城外聚殲!」

    「將敵誘出?!!」呂蒙出聲問道,「都督……但是該如何誘呢?」

    「奔襲太平!「周瑜淡然說道。

    「啊~~?」陳武、潘璋、呂蒙等人一齊驚愕地望著周瑜。

    吳城

    一接到陸遜的快馬信報之後,吳郡太守全范即將郡中主要文武官吏召集至議事廳,商議如何平定富春令叛亂之事。

    「全太守。陸縣令一介文弱,如何能夠領軍平叛?」魏延眉頭微皺,不太樂觀地向全范說道。魏延為人直爽,有話便說,也沒有顧及到廳中還有陸遜的叔父陸俊。

    「伯言年少無知,不知輕重,還請魏將軍見諒!」陸俊面現歉然地向魏延說道。儘管對侄兒的本領很有信心,但陸俊對此次陸遜僅率幾百兵卒出征平叛之事還是感到擔憂。

    「呵呵……」全范輕捋頷下長髯。呵呵笑了起來,似乎對陸遜出兵之事絲毫也不擔心。

    「全公,您為何發笑……」陸俊看向全范,疑惑地問道。

    「文長將軍,公華,你們勿需如此擔憂!」全范從容自若地笑著說道,「難道你們忘卻了——由伯言任餘杭令、並准許其自行調用縣中駐軍,皆是將軍親自吩咐。」

    「將軍既然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聽得全范如此一說,魏延忽地神色大松。嘿然笑道。「現在想來,陸縣令如此做法,倒是頗合兵貴神速之意。若是平叛稍遲。叛軍必然坐大,則再行平叛的難度必然加大。「魏延可以不相信陸遜、可以不相信全范,但絕不會不相信主將張飛的眼光。

    「嗯!」全范點頭說道,「伯言年紀雖輕,但卻深通文韜戰略,可謂我吳郡難得之少年英傑。亦正因如此,將軍方會直接委以一縣令長之重職,伯言目前缺地僅只是閱歷而已!」

    「全太守,你以為會稽敵軍會否乘富春叛亂之機進犯吳郡?」魏延略一思索,沉聲問了一個問題。

    「恐怕會!「全范微微頷首說道。「僅以富春一縣之力,妄起謀逆豈非自尋死路。若非得別逆會稽偽太守呂岱挑唆支持,富春令斷不敢如此!」

    「若如此,陸縣令便會大有危險……」魏延摸了摸微鬚的下巴,有些擔憂地說道,「縱然陸縣令能夠平定富春叛亂,恐怕也難匹敵會稽敵軍!」

    頓了一頓,魏延繼續說道,「全太守。看來得盡快派遣援軍前去援應陸縣令!我意親率2000兵卒趕赴富春,你看如何?」見識過全范的老謀深算之後,魏延對其 還是比較尊重的。

    「魏將軍,兵事方面你是內行,老朽卻是外行,該當如何用兵皆由你決定!」全范呵呵一笑說道,「但老朽以為魏將軍前番所說的一句話頗有道理——兵貴神速!」

    「恩~延明白了!」魏延點了點頭,會意地說道,「全太守,延出征之後,吳城的兵事便要暫時相托於你了……」

    「願代勞幾日!」

    「那好,延這便去籌備出征之事!」魏延向全范和廳中眾人微施一禮,隨即轉身離廳。列於大廳左側的一眾軍中將領立即隨在魏延的身後離廳而去……

    「魏將軍,魏將軍……」陸俊突然從廳內疾步追趕了上來,大聲向前方的魏延呼喚道。

    「陸從事,有甚麼事嗎?」魏延應聲停下了步子,轉身迎向陸俊問道。

    「魏將軍……」陸俊躊躇了一下說道,「若伯言戰事不諧,請魏將軍多多擔待,設法保全其性命。伯言父母雙亡,家中只這一支獨苗…

    「陸從事放心!」魏延點了點頭,爽快地說道。

    秣陵城南十里,有山名「牛首」,山勢並不甚高,然山狀奇特,如牛頭雙騎一般,故得其名。由於時過中秋,山上已現草木枯黃之色。

    八月十七日未申之交,牛首山北麓,一支3500餘人的兵馬正在謹慎地向北面行進。這支兵馬正是自涇縣奔襲秣陵的江東軍孫瑜部。

    「校尉大人,前方並無異常!」一名先行探路的斥候疾步跑到周泰馬前,低聲稟報道。

    周泰點了點頭。彷彿鬆了一口氣,而後甕聲甕氣地回道,「繼續打探!」

    「是!」

    周泰策馬來到隊伍中列,微一行禮,向孫瑜稟報道:「孫將軍,斥候並未發現異常。看來此山不會有敵軍設伏了!」

    「恩~~!」孫瑜輕應了一聲,熱切的目光深深地顧望遙遠的南面,彷彿秣陵已經近在眼前一般。儘管攻克了涇縣。儘管擊滅了1200名敵軍守卒,孫瑜心中的憤 恨卻未能減去分毫,反而變得愈加旺盛。這股強烈的怒火只有通過對敵軍的瘋狂殺戮才能宣洩出來!而秣陵,便是涇縣之後地下一個目標。

    「還有多遠可到秣陵?」孫瑜收回了遠眺地目光,轉身向周泰問道。

    「大概再有7里多路!」周泰早已向熟悉秣陵地形地士卒詢問過情況。

    「周校尉,傳令全軍,加速行進!」孫瑜眼中精芒一閃,沉聲說道,「一個時辰後,必須趕至秣陵南城。」

    「孫將軍。軍士們已經連續趕了3個時辰的路。還是先歇息片刻吧!」周泰懇切地向孫瑜勸薦道。

    「不行!」孫瑜冷聲說道,「此處距秣陵已近,若是停下歇息。極可能為敵軍細作所察覺。惟有一鼓作氣急行至秣陵,方可達到突襲之目的!」

    「是!」自隨孫瑜偏師「奇襲」這幾日來,周泰也已知道一旦孫瑜打定主意,便根本不會聽從自己地半點勸說。

    在周泰的喝令之下,3500餘名江東兵儘管疲態頗現,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著加速行軍的命令。一盞茶地工夫後,孫瑜軍已離開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踏上了一馬平川的平原,行軍速度也變的愈發快了起來

    「恩~~?」策馬在前的周泰忽地心中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而且越往前行。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似乎是甚麼危機將要臨頭一般,這是周泰在長期的廝殺生涯中磨練出地直覺。

    「止步!」周泰高高舉起手中橫江大刀,猛地斷喝一聲,止住後方士卒的行進,隨即迅速地左右顧望了起來。但四野除了尺多高的野草之外,卻別無他物,一眼望去儘是草木枯黃之色。

    「周校尉,為何停止前進?」孫瑜策馬來到前隊,沉聲向周泰詢問道。

    「孫將軍。情況似乎不對勁……」周泰斟酌著回答道。

    「不對勁??」孫瑜舉目左右一張望,隨即不以為意地說道,「此處已是平原,除卻這尺多高地野草之外。別無遮擋,敵人難道還會在這裡設伏不成?」孫瑜並非不知兵法之人,自然知道周泰擔心地是甚麼。

    「勿用多疑,快些趕路!」孫瑜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是!」周泰垂下手中大刀。隨即,後方士卒又開始繼續行進起來。

    就在這時,忽地一陣大風吹起,強勁的北風居然將四野的枯黃草葉裹挾得衝天而起,飛舞地灰塵草葉幾可遮蔽天日。

    「怎會如此?」周泰驚異地看著這異乎尋常的「自然」現象這一陣風雖然風力頗大,但卻並非那種「龍卷」之風,照理應該吹不起如此多地草葉……

    「那是甚麼?」一名親兵指著天空,突然出聲說道。

    「恩~~?」周泰尋聲望去,只見一塊長約兩丈,寬有丈餘的布狀物飄舞在天空之中。

    了無人煙的荒野怎會有此物品?還未等周泰有機會去思索,震天的喊殺聲便突然從左右兩面同時響起。

    「殺!」

    埋伏?!!!不止孫瑜,就連周泰也大感愕然——適才曾仔細巡望過四野的情況,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但這伏兵又是從何而來的?天上,地下?

    但很快,包括別瑜、周泰在內的所有江東軍將士都知道了答案左右兩側各約500步遠處,無數塊草黃色的布狀物混合著草葉灰塵飛向了空中,飄飄揚揚,煞是壯觀。而這些布狀物原本所在位置,站立起上千名手持丈二長槍地敵軍士兵,並迅速列成一定的戰陣。左右兩側,各有一面原本裹起的戰旗被掌旗士卒迅速招展開來, 旗上各書一個大字——「虎」!「熊」!

    「原來如此!」周泰虎目陡然睜圓,明白了對方的隱藏伎倆士兵趴伏於地,身上覆蓋著與草色相同的布料,再鋪上些枯草,借助於一尺多高的草叢自然就可以瞞過人的眼睛。

    「殺!」左右兩支伏兵列成完全相同的四層攻擊陣型,大喝著向中間的別瑜軍快速包夾了過來。

    完全在意想不到地情況下,遭遇埋伏突襲,縱然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也不免慌張起來,而主將孫瑜茫然無措的表現更是加劇了士兵心中的不安。

    「莫要慌亂,列陣迎敵!」混亂的江東軍中,惟有周泰還保持著幾分冷靜。周泰暴喝連連,試圖約束麾下士卒安定下來。

    「熊~!」就在江東軍的混亂漸漸恢復之際,敵軍的第一輪攻擊已經來到——2000支投槍以鋪天蓋地之勢籠罩下來,直如遮天之雲。

    「舉盾,舉盾!」周泰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同時自己也策馬擋在了孫瑜身前。

    但疾速下落的投槍根本就不會給江東兵留下多少反應的時間。

    「啊~」「呃!」淒慘的哀號聲幾乎同時響起,5、600人立時便中槍倒地。投槍那鋒利的精鐵槍頭輕易便可刺破士兵的護身衣甲,藉著下滑的巨大衝力,一旦觸體必是入肉刺骨。倒地的人中,過半數是當場死亡,有人甚至被投槍直接破腦,紅白液體同時濺出。

    「鐺鐺鐺……」策馬騎行的孫瑜和周泰自然是對方重點「招呼」對象,近30支投槍形成一個直徑過丈的「槍盤」疾飛向二人。但周泰臨危不亂,手中橫江大刀揮舞 得風雨不進,將來襲擊的投槍一根不拉全部擊飛。

    「熊~!」江東兵的噩夢還沒有停止,第二輪2000支投槍幾無間歇地再次激射過來,毫不客氣地又放倒了4、500人。

    「虎槍,無敵!」

    「熊槍,百勝!」

    左右兩側的敵兵同時暴喝出聲,聲如撕裂浮雲的雷電,憾天動地。

    「槍車,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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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七章

「殺!」

    整齊的暴喝聲中,氣勢逼人的「槍車」無情地從一切「障礙物」上碾過。森寒的槍林一排排輪流刺出,如車輪滾滾毫無間斷。

    在前後兩輪「槍雨」打擊之下,孫瑜軍折損的戰力已近三一之數,但對比起兵員上的損失,軍心士氣上的打擊才是最致命的:先遭埋伏,再遇莫名卻又令人膽寒的「槍雨」攻擊,不少士兵心理上已近崩潰。而此時若能有強有力的指揮,說不定還有可能穩定住局勢,但可惜,孫瑜軍中恰恰缺少的就是這種能人——周泰武藝雖強,但臨機應變、指揮大軍作戰卻非其所長;缺乏戰陣經驗的孫瑜至此時還未能茫然失措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很快,從左右兩側掩襲而至的虎槍、熊槍二營便以破竹之勢,將被包夾在中間的江東兵逼壓得節節後退、完全不成陣型。

    「不要慌亂!列陣,列陣……」周泰一面護衛著孫瑜,一面厲聲呼喝起來。但除卻一小部在其身邊的士卒聽令結陣反抗之外,大部士卒仍是不自主地節節後退著。

    虎槍營的一什(每什10人)長槍兵攻破十數名江東兵組成的防衛網,迅速進逼至周泰、孫瑜身旁,隨即非常有默契地相互配合著向周、孫二人突刺過去。

    「雜魚,找死!」眼見戰局大壞,周泰早已心急如焚,而此刻虎槍兵的直接挑釁,更是如同火上澆油。狂喝一聲,周泰手中橫江大刀迅速揮動起來。

    「啪嗒!「啪嗒!」狂野的刀光一閃而過,隨即便只見舊支精鐵槍頭幾乎同時跌落在地。10名虎槍兵看著手中光禿禿的槍桿,眼中不禁現出愕然驚駭的神色。但很快,這些士卒便收拾好心緒,毫不氣餒地挺著無頭之槍準備繼續進行突刺。

    「前面的人退下!」一聲斷喝突然響起,「這傢伙交給後隊的兄弟!」

    被斬斷槍頭的虎槍兵聽得命令之後,迅速收槍準備後撤。

    「休想溜走!「周泰暴喝一聲。便要縱馬上前追殺。

    「長槍絞殺陣型!」在虎槍營軍司馬於真的喝令之下,上、中、下三排長槍以半扇形同時刺出,分別取周泰上、下身、以及周泰跨下戰馬地馬腹。

    「哼~!「周泰冷哼一聲,提馬急退,但手中橫江刀卻也毫不停留地斬出。

    「啪嗒!」橫江刀上凌厲的刀風再斬斷4、5支刺槍的槍頭。

    於真眉頭微皺,緊接著迅速喝令道,「槍頭已斷的退下,後面的人補上。三面刺擊。先殺戰馬!」

    周泰眼中寒光乍閃,隨即以橫江刀挑起地面一柄戰刀激射向於真。

    力支長槍同時刺出,恰好在於真面前組成一道防護網。「鐺!」力道極大的戰刀居然強行突破「長槍網」的封堵繼續前飛,於真震驚之餘急忙挺槍格檔。

    「踏踏踏……」餘勁未消的戰刀竟將於真迫得接連後退6步之後才立穩身形。

    「全軍聽令,立即結陣抗擊敵軍!」孫瑜終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清四周形勢之後,大喝連連試圖收拾住慌亂地兵馬。但很快,他的呼喝聲便被從另一面突擊而至的兩什熊槍兵打斷,上下兩層的絞殺槍陣很輕易地將孫瑜跨下戰馬刺殺。孫瑜見機得快,在長槍臨身之前飛躍下了戰馬。逃過了一劫。但隨即。早已盯緊孫瑜的兩什熊 槍兵又毫不猶豫地挺槍繼續追殺起來。

    「孫將軍!」顧不得再擊殺於真,周泰急忙撥馬回身向孫瑜靠攏過去,手中大刀奮盡全力斬向那兩什熊槍兵。

    「噗~~!「強悍至極點的刀風自橫江刀的刀鋒散溢開去。達7尺有餘。一名不及閃躲的熊槍兵竟直接被那強悍的刀風凌空劈成兩半,頓時血雨紛飛。

    同伴的被殺,不但未使其餘熊槍兵畏懼,反而激起了他們地凶性。其餘19名熊槍兵掉轉方向,迅速重新結成刺殺陣型奮不顧身地突刺向周泰。

    周泰夷然不懼,冷哼一聲,大刀自左向右平斬而出。

    這時,19名熊槍兵驚愕地發現——自己手中長槍在刺到敵將身體前雙左右距離時,竟然再也刺不進去,彷彿被一道看不見的牆給擋住了一般。

    「死去!」周泰勁力猛地一吐。以刀風將19支長槍一起蕩飛。隨即,縱馬上前貼至熊槍兵身前,橫江刀疾速揮舞起來。失去距離優勢的熊槍兵再無力抵抗,片刻之 間即被擊殺近10人。

    周泰正待順勢將其餘人一併斬殺,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至極、充滿殺意的熟悉氣息以駭人地速度逼近過來。不敢再繼續追殺熊槍兵,周泰迅速撥馬轉身,橫江大刀疾速回擊。

    「襁~!」對方兵刃上傳來的力道太過強悍,周泰無奈之下策馬連退6、7步才立穩身形。

    「張飛!」看著眼前那個令自己痛恨到極處的「熟悉」身形,周泰雙目已赤。怒喝出聲。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周泰小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勒馬橫矛,看著身前不遠處的10幾具熊槍兵的屍體,心中怒火更盛,冷聲對周泰說道。

    由於我與烏騅的體型皆太過顯眼,實在不便在平原潛伏,無奈之下,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獨自隱藏在距離埋伏地點約有3里遠的一處小村林中。一接到林雪伏擊成 功的信號之後,我便疾策烏雛往戰場趕來,卻不想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周泰屠戮熊槍兵的場景。

    「子風,不要管我,迅速率虎槍、熊槍二營剿滅其餘敵軍!」眼睛的餘光瞥到林雪正領人朝這邊靠攏了過來,我頭也不轉地大聲喝道。

    「是,將軍!」林雪領命後,迅速喝令起來,「虎槍營向南封堵敵軍退路,熊槍營全力攻擊敵軍!」

    「孫將軍,你快些領軍往南面撤退。我來擋住張飛!」在如此情形之下,周泰已知奪取秣陵的計劃絕無可能再實現。而為今當務之急便是讓孫瑜領剩餘的兵卒先行撤出戰場,擺脫敵軍的攻擊。

    「張飛?!!!」一聽得這個名字,孫瑜眼中立時變得血紅,怒火迅速將大腦充斥。揀起地上的一桿長槍,孫瑜不但沒有領軍後退,反而縱身向前疾衝過去。

    「張飛狗賊受死!」衝過周泰的身側,孫瑜含憤全力挺槍前刺。

    「哼~!」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個孫姓敵將究竟是何人。但卻可以看出他對我仇恨倒是頗深。不過,可惜的很,以他地身手想要傷我只能是癡人說夢。

    「鐺!「蛇矛疾速前探,毫不費力地便將微微打飄地長槍磕飛。我正待策馬向前擒住這名身份不低的孫姓敵將,對面的周泰卻已搶先一步出手,其手中大刀奮力斬向 我的前胸。

    縮回前探的左手,我策烏騅旁移幾步,閃過周泰的刀勢。

    「快護衛孫將軍離開此地!」周泰一把抓住孫瑜的肩甲,猛一用力竟將孫瑜提了起來,「不客氣」地將其甩到身後。隨即厲聲對少數聚攏在自己身後地士卒喝令道。

    「我要殺了張飛狗賊!」被摔的暈頭轉向的孫瑜依然不忘尋仇之事。口中不住地低喃道。但他很快便被十餘名江東士卒架起朝南面飛奔而去。

    「無謂之舉!」我冷哼一聲說道,「周泰,今日無論是你。還是那孫姓小子都休想逃出生天!」

    「張飛狗賊,子綱先生(張絃)的仇,今天就跟你算一算!」見別,瑜已被護送離開,周泰再無顧及,眼中激射出比之孫瑜亦毫不遜色的怒火。

    不願再與周泰多話,我一夾馬腹,挺矛向前。短短幾步之內,烏睢速度便已加至最快,如劃過長空的黑色閃電席捲向周泰。至距離不到10步時,我手中丈八蛇矛含憤全力刺出。

    周泰雙眼一下子便被狂熱充滿。橫江刀碩大的刀身放出青白色光芒,以雷霆萬均之勢一刀劈下。

    「鏘~~!」橫江刀的刀鋒竟恰好斬在蛇矛最前端的分叉處,立時引發刺耳巨響,刀矛相交處星花四射。

    「哼!」我冷哼一聲,手上積蓄的勁力全發,蛇矛硬生生推開橫江刀地封架,繼續向前突刺。

    周泰策跨下戰馬平移幾步,同時橫江刀順勢一拉,將蛇矛讓過。而後手腕一翻,大刀隱帶風雷之聲斜斬向對手地頭顱。

    烏騅與我心意相通,瞬間停住前進步伐,隨即兩隻前蹄同時發力,猛地朝斜後方躍去,恰好將橫江刀的刀風避過。人、馬皆在空中、尚未落地之際,我手中蛇矛運足力道,疾速突刺向周泰的頸部。借居高臨下之勢,蛇矛力道、速度更勝前次,更有一股凌厲地氣流從矛尖激射出去,變相延伸了蛇矛的長度。

    情急之下,周泰策馬急退,手中大刀迅速揮舞起來,在身前形成一道密集的防護。

    「鐺!」強勁的氣流直接撞上了橫江刀的刀身,一聲巨響之後,周泰手臂不由得微微一顫。

    「死去!」烏騅身形著地之後,立即疾速前衝。配合烏騅駭人的衝刺,丈八矛以突破常規的速度再次刺出。儘管周泰絕對是名難得的悍將,但此時此刻,我對他已毫 無留手之心——辱裴元紹遺體之恨,必須讓周泰以血來償還!

    「跟你拼了!」周泰雙目盡赤,籠罩在身體週遭的戰意陡然提升至極限,隨即不閃不躲,橫江大刀徑直凌空斬下,竟是意欲以命搏命。

    就在這時,猛衝中的烏騅突然將身形一偏,讓過了橫江刀將要斬下地軌跡,疾速從周泰的身側不到3步遠處馳過。就在兩馬相交而過的一剎那,我將已然收回的蛇矛交於右手,隨即手腕一翻,運足力道以最快速度將蛇矛返刺向周泰後背。

    情知不妙,周泰奮盡全力單手持刀向後甩斬下去,冀望能夠阻住對方矛勢。

    「鏘~!」橫江刀猛地斬中矛桿,蛇矛一顫之後,仍然繼續前刺。

    儘管已盡全力閃躲,但蛇矛速度實在太快。周泰的右肋被蛇矛狠狠刺中,護身的精鐵重甲幾乎就如豆腐一般被鋒利的矛尖擊破。

    「呃~!」周泰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扭,兩腿夾緊馬腹,策馬急速前衝,一直馳出近力步遠,始敢停馬回首。一道長有3寸、深逾半寸的傷口顯眼地呈現在周泰的右肋處,鮮血汩汩地從傷口處外溢出來。

    為甚麼這傢伙如此強悍???周泰眼中射出兼具憤怒和無奈地複雜光芒——當日壽春城外一戰落敗之後,周泰痛定思痛愈加刻苦地磨練自己,希望能夠進一步提升自己武藝,期冀再與對手交手之時能夠一雪前恥。但事隔8月的再次交手,情況竟似更加被動。

    「張飛,一定要殺了你!」周泰口中喘著粗氣,眼裡現出獸性的光芒,面目已被憤怒的情緒衝得有些猙獰。暴喝一聲,周泰催馬主動向對手疾衝過去,手中橫江刀散發出奪目而狂野的光輝,迅疾無匹地劈斬向前。

    「來得好!」我輕夾馬腹,烏騅長嘶一聲之後陡然啟動,旋風般迎向前去。與此同時,丈八矛週身出現異樣的氣流旋轉,且範圍越來越大,草葉灰塵紛紛被席捲起 來,以矛身為中心開始疾速轉動,遠遠望去便如一個翻倒的小型「龍捲風」。

    「轟~!」震天的巨響過後,激盪的氣流四處散溢,將無數枯草土塵吹上了天空。

    震開橫江刀,蛇矛毫無遮擋地擊破了周泰的胸甲,刺進他的前胸。

    但正待我準備繼續發力之時,卻見周泰突然以右手緊握住蛇矛的矛尖。

    「張飛,去死吧!」毫不顧及自己的右手已被矛尖邊側的利刃劃破、鮮血不停流出,周泰暴喝一聲,左手中的橫江大刀奮力斬下。

    「以命搏命,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我眼中寒光一閃,蛇矛猛地上抬,藉著周泰緊握矛尖之機發力,直接將他整個人挑到了空中,隨即奮力將蛇矛掄圓半圈砸向另一側的地面。

    未曾想到我會用這麼一招,周泰錯愕了片刻,橫江刀不禁刀勢一緩。等到其回過神來之時,卻已失去了傷我的機會。

    「娘的!」發覺自己整個人即將要被「砸」向地面,周泰怒哼一聲,鬆開了緊握蛇矛的右手,身體疾往後縱。

    我不容他再度出手,蛇矛再次突刺而出。情急之下,周泰在地上連滾幾圈,躲過了蛇矛貫體的命運。

    險險地立穩身形之後,周泰正要想辦法回到戰馬上,卻隱約地聽到遠處傳來孫瑜的大叫聲,似乎其境遇相當不妙。

    「孫將軍!」周泰驚呼一聲,眼中現出無比焦急的神色,也顧不得再與眼前的強敵糾纏,轉身便向南面退去。

    「還想走?」我厲聲斷喝,策馬急追上去。但周泰卻如同一個巨大的猿猴般,忽左忽右的縱來躍去,極為靈活,直讓人懷疑其是否身受重創。

    以烏騅驚人的腳力,追趕了百餘步卻始終無法真正貼近周泰,不由得令我眉頭大皺。仔細觀察了片刻周泰左右縱躍的軌跡之後,我停下了烏騅,將蛇矛持於右手,微 向後縮。

    「就是此刻!」我眼中寒光一閃,丈八蛇矛全力脫手而出,帶著強烈的旋轉激射向前。

    「噗!」周泰正要自左面躍向右面,人尚在空中時卻驚愕地發現一股強烈的勁風已將自己縱躍的軌跡封死。心知不妙,周泰想要改變身形去向,但為時以晚——鋒利的丈八蛇矛自周泰後心貫入,將其整個人帶著向前飛了十餘步遠後,最後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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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八章

當我策馬馳近周泰伏身之處時,這江東軍中數一數二的悍將已至垂死的邊緣——丈八蛇矛入土三尺有餘,將周泰如壁虎一般死死地釘在地面上,露在外面的矛桿猶自晃動不已。殷紅的鮮血不住地從周泰的口中溢出,早被鮮血染紅的身子只能間或地抽搐幾下……

    「永威……」腦中忽然現出裴元紹豪爽的笑臉,我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擊殺了周泰,雖然也算是為裴元紹報了仇。但其實真正計較起來,裴元紹的死我何嘗不要負上很大的責任……

    沉默了片刻,我伸右手握住仍輕微晃動著的矛桿,猛一發力將蛇矛抽了出來。冷看了一眼漸漸停止抽搐的周泰後,我撥轉烏騅向南面馳去……

    但烏騅馳行了尚不足10步,我心頭便突生警兆——一道凌厲至極的勁風從我身後迅速逼近了過來!

    怎麼回事???

    比我提前稍許感應到危險的來臨,烏騅自行作出了一個旋風似的旋轉,與此同時,我急矮身形,將整個身子緊緊貼在烏騅的背上。

    「嗯~~!」帶著隱隱風雷之聲的橫江大刀在距我身體不到半尺的上方疾飛而過,而後繼續飛行了5、60步才重重地插進土中,刀刃入土一尺有餘。

    立起身體後,我迅速撥轉烏騅,入眼處——只見周泰依靠一桿長槍的支撐,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體,那張滿是鮮血的粗曠面龐顯得森然無比……

    詐死,而後尋機與我同歸於盡,這大概就是周泰最後的計劃了!看了看正準備勉強向我這邊移動過來的周泰,很快我就將事情的經過猜了出來,同時不由得將眉頭輕皺了一下:此人竟悍勇至斯——受如此重的創傷,居然還能夠作垂死一搏,而且還險些成功……

    「張……飛。你給我去死……」再也無法移動腳步,周泰恨恨地發出最後的咆哮,將用來支撐身體的長槍奮力投出!

    我眼中射出複雜地光芒,策烏騅急衝向前。「鐺」地一聲,飛刺向我面門的長槍被蛇矛磕飛。隨即,我矛作刀用,自右而左平斬過去。

    「噗~!」鋒利的矛尖劃過周泰的頸部,碩大的頭顱應聲飛起。

    鮮血從斷頸處激噴而出。隨即,無頭的屍身再也無法維持平衡,重重地向後方倒了下去。

    「啪~!」我左手急探,一把抄住飛起的人頭——周泰頭上的鐵盔已不知何時掉落,零亂地頭髮披落在面龐兩側,配合臉上的斑斑血跡,顯得無比猙獰。曾經銳利滲人的雙眼依然圓睜,卻已變得黯然無光,但內中仍可看出那揮之不去的無奈、憤懣……

    悍敵!可惡、可恨又可敬的悍敵!

    「槍車,突擊!」

    「殺!」

    不遠處的喊殺聲仍在繼續。但戰鬥卻已接近尾聲——在虎槍營和熊槍營的夾擊之下。缺乏有力指揮的江東軍已無法扭轉完敗的形勢。儘管相當數量地江東兵也在奮力進行著抵抗,但卻毫無組織性,完全是各自為戰。對上以「槍車」戰法突擊地虎、槍二營根本就不堪一擊。

    這一戰該結束了!我將周泰的首級懸掛在蛇矛的矛尖,策馬疾衝入一邊倒地戰場中。

    「周泰已死,餘眾降者不殺!」我揚起手中的蛇矛,氣聚丹田,斷喝一聲,聲如轟雷響徹在整個戰場之中。

    「頑抗者死,降者不殺!」和著我的怒吼,虎、熊二營的士兵幾乎在同時暴喝出聲。

    與士氣高漲的虎、熊營士兵形成鮮明對比,江東兵見到被高懸在蛇矛矛尖的周泰首級,不由得士氣狂瀉。鬥志迅速消散——

    半個時辰後,伏擊江東軍偏師之戰徹底結束——敵軍總數約在3600人,其中被擊殺擊傷2500餘人,俘虜600餘人,另有400餘人逃離戰場,但這400 來人已不可能掀起甚麼風浪了。江東悍將周泰被我擊殺,那名主動向我挑釁的孫姓年輕敵將也沒能逃出生天,他被林雪擊傷後俘虜。

    此戰我軍的傷亡微乎其微——虎槍營陣亡11人,傷35人;熊槍營陣亡26人(其中11人死於周泰之手)。傷32人。在平原地帶,只要不碰上大隊弓箭手, 虎、熊二營絕對是難逢敵手。

    「張飛,你這個殺千刀的狗賊,你這個斷子絕孫的黑廝……」儘管被兩名虎槍兵壓著跪倒在地,孫瑜仍是毫不示弱地破口大罵。

    「敗將安敢如此無禮……」我沒有發怒,一旁的林雪卻已經忍耐不住,面現怒色,抬手便作勢欲打。

    「子風,不必與這個無名小輩計較!」我勸阻住林雪,隨即仔細端詳起面前的孫瑜來——儘管此刻看起來非常落魄狼狽,但此人很顯然並不是個一般人物。這一點僅 從他的姓和適才周泰對他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

    「無名小輩??」孫瑜面色鐵青,似乎對我的稱謂很是來火,「張飛,我孫瑜若不殺你,此生誓不為人!」

    「孫瑜?!!!」很輕易地將孫瑜的名字「激」了出來,我擰眉思索了片刻說道,「你是孫靜之子孫瑜?」孫氏族人的情況我早已通過各種途徑作了瞭解,此刻一聽得孫瑜自報姓名,我便立即反應了過來。

    「哼~~!」孫瑜輕哼了一聲,表示默認。

    前不久他的父親孫靜才死在我軍之手,也難怪他一付恨不得吃了我表情,我終於恍然。略一沉吟後,我淡淡地說道:「故意在太平擺出那樣的把戲來蒙騙我,卻又讓你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地膏粱子弟領軍偷襲秣陵……看來,周瑜也不過爾爾!」

    「張狗賊,我再怎樣敗事有餘,也宰了你涇縣1200駐軍!哈哈哈……」孫瑜羞惱交加,厲聲反駁道。

    「原來如此!」聽了這番話,我已經知道攻襲涇縣的計劃絕對不是出自周瑜之手,而是孫瑜自行做出的決定。

    現在想來,若不是孫瑜破壞了周瑜的計劃,敵我的形勢可能就會截然不同——如果孫瑜老老實實地按照計劃行事,將極有可能乘虛將秣陵奪下。屆時,我大軍就將被東、西兩面的江東軍形成夾擊之勢……勝負就很難預料了!

    江東軍並不乏良將,為何周瑜會派一個初經戰陣的孫瑜來領軍呢?我皺眉思索了一陣,大概猜出了一點原因——孫權對周瑜存有疑忌之心……

    看來幾月前徐庶的離間計並不是沒有成效啊!看著孫瑜,我面上不為人見地迅速閃過一絲笑意——這傢伙,說不定還能派上大用場!

    讓人把孫瑜押走後,我將林雪招到身邊說道,「子風,我要先行一步返回秣陵,這裡就交給你了——打掃完戰場之後,你即刻押解俘虜回城!」

    「將軍,您是打算……」林雪不解地問道。

    「拿兩樣東西逼周瑜退出丹陽!」我笑著回答道。

    太平城東南鯉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那裡樹木高大,遮天蔽日,正是設伏的極佳地點。近6000名江東兵正在周瑜的率領下潛伏在林中深處。

    周瑜靠坐在一顆大樹下,微閉雙目,似在養神又似在思考問題,英俊的面龐上無喜無悲,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突然,周瑜睜開雙眼,沉聲向身旁不遠處的呂蒙詢問道,「子明,去太平送信的人有消息了嗎?」

    「都督,還沒有消息!」呂蒙搖了搖頭說道,「末將已命人潛至太平附近查看情況了,料想不久當會有回報!」

    「咕~!」就在這時,林外突然響起了幾聲「鳥鳴」。

    「有人回來了!」呂蒙立即起身,興奮地說道,「都督,末將出去看看情況!」

    「恩~!」周瑜點了點頭,但其面上卻似乎蒙上一層陰翳。

    不多時,呂蒙領著一名兵卒回到了周瑜身旁,聲音有些不對地稟報道:「都督,派去送信的兄弟已經……」

    看到呂蒙猶豫不定的表情,周瑜心知不妙,但還是冷靜地問道:「送信的人怎樣了?」

    「……已經被太平的敵軍所殺,而且人頭還被懸掛在城樓之上!」呂蒙又悲又憤地說道。

    「竟然如此??難道張飛還在城中?」周瑜眉頭大皺,眼中充滿了驚異的神色。為了引誘太平守軍出城,周瑜已經一連用了兩條計策先是作出奔襲的姿態,並故意留下一點線索給城中守軍察覺,想藉機誘使守軍出城追擊,但可惜的是,守軍對周瑜留下的線索根本不聞不問,只是堅守城池;隨即,周瑜又讓人偽裝成張飛的信使, 「傳令」太平守軍「回援」秣陵,但卻落得信使被殺的結果!

    「都督,下面該怎麼辦?」呂蒙已經對誘敵出城失去了信心。

    「太平守軍有何異常?可有出動的跡象?」略一思索,周瑜沉聲對那名探哨兵卒問道。

    啟稟都督,並無任何異常!」

    「呵~~~!」輕歎了一口氣,周瑜擰眉沉思了起來。

    「傳令!撤消伏擊,兵返太平!」周瑜眼中射出決然的光芒,沉聲說道,「準備強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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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十九章

廬江城西南,孫翊軍大營,中軍帥帳

    「文鄉,營中糧草還可支撐幾日?」韓當眼中隱藏一絲憂色,沉聲向徐盛問道。

    「糧草大約還可支5日之用……」略一思索,徐盛不太樂觀的回答道,「但傷藥已經告罄!今日又有40多個弟兄因傷重不治而亡……」在連續多日的作戰中,除卻陣亡的士兵,孫翊軍還另有6、700人傷兵,而且在敵軍騎兵無處不在的襲擾中,傷兵的數量每日還會有所增加。由於跟外間的聯繫基本已被敵軍騎兵阻斷,糧草傷藥之類的物事根本得不到補給。

    「不知太史校尉是否突圍成功了……」頓了一頓,徐盛憂心地說道,「再這樣耗下去,用不了多久……」

    「憑子義的身手,突圍應當不成問題!」韓當對太史慈很有信心。

    「嘟~廊~嘟~!」一陣雄渾悠長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傳進了帳中。

    「又來了……那趙雲真是煩得要命!」徐盛眉頭大皺,憤懣地說道。趙雲的騎軍會不定時地對孫翊軍大營進行襲擾,平均每日要在4次以上,讓孫翊軍的一眾將士不甚其煩,但又無可奈何。

    「文鄉,你出去看看。讓弓箭手節省箭支,沒有把握不要胡亂浪費!」韓當擰眉沉聲說道。

    「是!」徐盛向孫翊和韓當輕施一禮後,轉身離開了大帳。

    「韓郎將,真的會有援軍麼?」沉默了良久的孫翊突然出聲問道。接連的挫折失敗,讓孫翊失去了往日的傲氣狂妄,變得有些不自信。

    「叔弼將軍放心,主公和周督一定會派遣援軍來接應咱們的!」韓當和聲安慰道。

    「周瑜……」孫翊眼中現出複雜的神色,低聲喃語道。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徐盛掀簾回到了帳中,但面上的表情卻已變得無比沉重。

    「文鄉,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韓當略有些驚異地看著徐盛。出聲問道。

    「敵人又有援軍來了!」徐盛聲音低沉地說道。

    「還是騎軍?」孫翊驚聲問道。這幾日裡吃夠了趙雲騎軍地苦頭,已讓孫翊有些聞「騎」色變。

    「不是騎軍,是步卒!但人數不會少於3000……」徐盛搖了搖頭說道。

    「出去看看!」韓當疾步向帳外走去……

    軍營北門外約500步遠處,一支5000人的步軍排著整齊的戰陣,靜靜地與營中的孫翊軍對峙著。戰陣的最前列,巍然矗立著一匹紅色巨馬,火紅的鬃毛彷彿煉獄來的烈焰,馬上一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手持一柄帶著青龍血印的戰刀。在此人地身後,一桿墨綠色的大纛上迎風招展著五個大字:漢壽亭侯 ——關!

    「關羽!」韓當一見對方陣前的那員大將,立即面色大變,驚呼出聲。

    吳郡,富春縣衙

    「你……究竟是誰?」富春縣令顏連被兩名著江東軍服飾的士卒摁壓在地,顯得狼狽不堪,但仍自掙扎著向著面前略顯文弱的年輕將領詢問道。

    「你派人去餘杭煽動反叛。竟然不知道我是誰?」儒雅風流、看起來更似一名文士的年輕將領帶著溫和無害的淺笑說道。

    「……」顏連仍然沒能會得過來。又驚又疑地繼續問道,「你到底是何人?」「呵吼——」年輕將領搖了搖頭,笑著說道。「看來顏縣令近段時間是完全忙於叛亂之事,竟連餘杭縣令已變更之事也不知曉。虧得富春與餘杭還是鄰縣……」

    「什麼?餘杭令已經換了人?」確如面前的年輕將領所說因忙於聯絡會稽太守呂岱起兵反劉,無暇顧及旁事,同時又惟恐反叛的計劃為他人知曉,所以顏連刻意地阻斷富春與吳郡其餘各縣的聯繫。卻不想,到真正舉事之時,卻出了個足以致命地「烏龍」。

    「難道你是……」在年輕將領地一再「提醒」之下,顏連終於有些明瞭對方的身份。

    「不才新任餘杭令陸遜!」年輕將領淡笑著回答道。

    「陸遜???」顏連微楞了片刻,隨即會了過來,驚愕地說道。「你就是陸族的那個陸遜?」陸遜在吳郡頗具才名,儘管顏連從未見過陸遜本人,但還是聽聞過一些他的事跡。

    「正是!」陸遜笑著點頭說道。小半個時辰前,陸遜略施手段,輕鬆地領軍攻克了富春——陸遜先以百名士卒著江東軍的衣甲,偽裝成會稽呂岱的先頭兵馬成功地詐開了城門,而後其餘400名士卒乘機一舉攻進城中。富春令顏連沒有料到劉備軍會反應如此神速,以至於對「詐城」完全沒有防備。陸遜兵不血刃便盡收800餘名顏連臨時徵召的「叛兵」,並將顏連本人擒獲。

    「你陸族背主投敵。日後必被世人唾罵!」顏連勃然作色,怒斥陸遜說道,「陸遜,若你此刻能夠反正,來日我尚可在孫討虜面前為你陸族討個人情;若你仍執迷不悟,陸氏被夷族之日不遠!」

    「呵呵——」陸遜笑著搖了搖頭,「顏縣令,你也算吳郡名士,卻是非不分、善惡不明,人倫大道皆棄之不顧,真是妄讀了滿腹詩書!」

    「豎子!你……」顏連瞪目怒駁道。

    「敢問顏縣令——這富春、這吳郡、這江東究竟歸屬誰家?」打斷了顏連的怒罵,陸遜淡然說道,「莫非顏縣令認為歸屬那孫氏麼?」

    ……你休得污蔑於我!富春、吳郡、江東自是歸當今天子所有!」陸遜的質問,顏連無論如何不敢承認——由於漢室尚在,儘管天子並無實權,但名義上仍是天下之主。一旦顏連承認江東「歸屬」孫權,就意味著他已經成為真正的反叛之臣。

    「我主劉豫州乃帝室正裔,天子之叔,以左將軍職掌征討四夷之權。孫氏何人?不過是勾結國賊,藏匿天子印璽的亂臣賊子罷了!」陸遜慨然說道,「我陸族向不與孫逆往來。今效力於劉皇叔,又從何談起背主投敵之說。反而是你顏連,不思報效社稷黎民,一心附逆於孫氏,料想百年之後,史書必留下你反逆之名!」

    「你……!」顏連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無可辯駁。陸遜雖只寥寥幾語,然處處擊中要害。

    「顏縣令。我料你必是受呂岱所惑,一時糊塗才會行此不智之舉。」陸遜放緩語氣,和聲說道,「若你能幡然悔悟,將你與那會稽呂岱密謀的內容盡數告之於我,我可向劉皇叔和張飛將軍為你說情一二、保你一家平安,如何?」

    「哈哈哈……」沉思了片刻,顏連突然大笑起來說道,「陸遜小兒,你休想從我這裡獲知任何消息。以你這區區數百兵卒。我倒要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呵呵……顏縣令。看來你是準備執迷不悟到底了!」陸遜不以為意地淡然笑道︰「吳城全太守和魏延將軍已興大兵5000餘人極速趕來富春!你以為呂岱那幾千兵馬還能有何作為麼?」

    「什麼?」一聽得陸遜此語,顏連立即面色大變。「全范還派有其他兵馬前來?」

    「若非還有援軍,我豈會在明知呂岱會出兵寇犯的情況下,領這點人馬便來平定你地叛亂!」陸遜笑著說道,睿智深邃的目光中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此外,我還可告訴你兩件事——其一,你派往其他諸縣地使者大數已被我截殺。所以,顏縣令也休要指望郡中還會有其他人響應你的叛亂!其二,寇犯丹陽的孫逆兵馬,在昨日已被張飛將軍徹底擊破!」

    所有的期冀都被陸遜點破。顏連的精神支柱立時陷入崩潰的邊緣,目光也變地呆滯起來。

    「顏縣令,我適才所說的話仍然作數,就看你是否願意考慮了!」

    「……」沉默了半晌,顏連猶豫著說道︰「你果真不會背棄承諾?」失去了所有地期冀後,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讓顏連不得不選擇妥協。

    「這是自然!」露出異常真誠的笑容,陸遜點頭說道。

    「那好……」

    以一番七分是假、三分是真的說辭,陸遜成功地將顏連與呂岱密謀的內容全部「詐」了出來……

    「大人。那呂岱的4000兵馬已往富春趕來,我等該如何應對?」從顏連的口中獲知了會稽敵軍較為確切的進犯情況,隨陸遜出征的軍司馬席豐不無憂慮地說道。 畢竟,陸遜的兵馬只有呂岱地八一之數(1/8)。

    「……」陸遜仔細查看著地圖,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會稽敵軍不日便會趕到富春,而吳城魏將軍地援軍恐怕要稍遲一、兩日才能趕到。以富春小城和我們這勸兵卒,再加上城中仍有不軌之徒,若是據城死守,絕難撐過一時三刻!」

    「大人的意思是……」陸遜兵不血刃平定富春之亂的表現,已經完全贏得席豐的信任。

    「既然無法據守,索性就主動出擊!」陸遜突然笑了起來。

    「出擊?」席豐不敢置信地看著陸遜說道。

    太平城東

    率軍返回太平城外、並匯合了姑孰河上的水軍之後,周瑜命人從水軍的戰船上取下了一些奇怪的木製器件,隨即又命士兵在距城門約300步遠的地方開始壘土成丘。與此同時,又派遣了大嗓門的士兵朝城樓上喊話。

    「城上的人聽好——我大軍已於昨夜奪回秣陵,你們那數千回援的兵馬也盡數被殲。如今我大軍已收復丹陽大半之地,只餘區區太平一縣。你等若是頑抗,只是死路一條。但我家都督宅心仁厚,不願多開殺戮。若你等願棄城投降,我家都督可網開一面……」

    東城樓上,廖化哈哈大笑起來,隨即高聲喝罵道:「周瑜小兒,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那區區小計早已被我家將軍識破。此刻你那3、4000人的偏師恐怕已盡數被我家將軍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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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章

「都督,看來張飛還是不在太平!」聽了城上廖化的喝罵之後,呂蒙恭聲對正在觀察城頭情況的周瑜說道。

    「嗯!」周瑜微微點了點頭,但面上並未露出任何輕鬆的表情,「子明,注意加派斥候留意秣陵方向的情況!」

    「都督,您是擔心……」呂蒙驚異地看著周瑜說道。

    「恩……」周瑜凝望著遠處的城垣,沉聲說道。呂蒙只是把廖化的話當作打擊自軍士氣的「妄語」,但周瑜卻已作好了最壞的準備。

    太平東城樓上「元儉大哥,周瑜到底打算做什麼?」望著城外越堆越高的土丘,關平面露不解之色,朝身邊的廖化詢問道。

    「或許周瑜是準備讓弓箭手居於土丘上,藉以增加弓箭的射程……」廖化也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周瑜軍所堆壘的土丘並不是很大,至多能夠容納300名弓箭手居於其上。但僅只300名弓箭手對攻城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他們把什麼東西搬上土丘了……」眼尖的全琮突然出聲說道。

    金疇、廖化、關平等人急忙沿著全琮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

    此時,周瑜軍的壘土行動已經停止——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座高約丈餘、直徑約有14丈、上窄下寬的圓柱狀土丘便巍然矗立在了太平城外。隨即,數十名江東兵陸陸續續將一些奇特的木製器件搬上了土丘,並開始乒乒乓乓地鼓搗了起來。

    一盞多茶的工夫後,在金疇、廖化等人驚異的目光中,那些零零碎碎的木製器件竟被組裝成為八架結構奇特的器械。

    「投石機(註:投石機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不過射程威力比較有限。後經劉曄改良為「霹靂車」,射程和威力都有了很大提高,並在三國中後期得到較廣泛的應用。)???」戰陣經驗相當豐富的廖化很快就辨認出了這八架器械是何物,但同時。他眼中地的不解之色卻變得更濃。

    「廖校尉,那便是投石機?」全琮急切地向廖化詢問道。由於投軍時間較短,全琮還從未見識過真正的投石機,也只是在兵書上看過有關投石機的記載。

    「嗯!但跟我以往所見過的有些不太一樣……」廖化點了點頭,語氣中不無疑惑地說道,「周瑜糊塗了麼?投石機的射程不到百步,就算放在土丘之上,也就至多能達到百五十步。他那八架投石機距我城池三百步。根本派不上任何用處。但周瑜為何「……在連續幾日的交鋒中,廖化已知周瑜是那種謀定後動之人,絕不會做什麼無謂之舉,因此才倍感疑惑。

    「……」連閱歷最豐富的廖化都感到不解,其餘地金疇、關平等人就更是不明所以了,只能以困惑的目光留意著周瑜軍的後繼舉動。

    城外的土丘上,200名身形彪悍的江東兵已替下了起先那數十名負責安置拋石機的士兵,並被平均地以每架拋石機25人分配開來——25人中,有20人列於拋石機前方,每人執一根約三指寬的拉繩。其餘5人則呆在拋石機的後方。另有數百名士兵負責不停地往土丘上搬運石頭。

    在土丘之前約50步遠的空地上。1500名弓箭手排成密集的三層連射陣型,將拋石車死死地護衛在身後。其餘近4000名槍、盾等近戰步兵則嚴陣以待在旁 側,隨時準備聽令對城池發起直接衝擊。

    「都督。一切皆已就緒!」看到各部士卒傳來地信號,呂蒙急切地向周瑜稟報道。

    「傳令,命拋石機轟砸城門,其餘各部暫且待命!」周瑜眼中精光微閃,沉聲下達了攻擊命令。

    「敵軍要拋石了,小心一些!」看清了土丘上敵軍地舉動後,廖化雖然並不認為周瑜軍拋石機的射程能夠達到城池,但行事一向謹慎的他還是立即出聲提醒城樓上地士卒。

    「嘎吱~!」隨著一陣奇異的摩擦聲,8塊約有4、50斤重的石頭幾乎同時從拋石機上飛出,在天空中劃出了一道高高的弧線。隨即重重地落了下來。但可惜的是 ——石頭所落下的地方距離城牆居然還有近150步。

    「呼~~!「城樓上的金疇、關平等人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緊張的神經也不由得鬆弛了下來。

    「元儉大哥,果然跟你說的一樣——他們的拋石機只能達到150步地射程!」關平笑著對廖化說道。

    「看來周瑜白費了這麼多力氣……」金疇笑著點點頭,附和著說道。

    就在這時,周瑜軍拋石機拋射的第二輪8塊石頭再次飛向城池,但仍然是在距城池約150步的地方落了下來。

    「不對!」廖化仔細地觀察了敵軍拋石機的投射過程,面色變得更加嚴肅,沉聲說道︰「敵人的拋石機還沒有盡全力。他們的射程絕對不止150步!」

    「什麼???」金疇等人一齊愕然地看向廖化。

    「元儉,到底怎麼回事?」金疇不解地詢問道。

    「剛才兩輪僅是試投而已……」正待為眾人解釋,但突然間廖化眼中現出驚駭之色,急聲喊道,「小心!」

    「忽~~」第三輪的8塊石頭帶著忽忽風聲,再次疾飛而出。但這次,射程竟然遠遠超過了150步,直接到達了城牆,其中有一塊石頭甚至徑直朝廖化等人所在位置砸了下來。

    廖化一把推開首當其衝的全琮,隨即自己也往旁邊急閃身形。

    「轟!」50來斤石頭重重地落在了城樓上,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岩石地面砸出了一個小坑,隨即又繼續向前滾動,兩名士兵不及閃躲,立時被擊成一死一傷。

    與此同時,另外7塊石頭也重重地撞在了城牆上,在震天地巨響中,城樓竟似微微晃動一下。

    「呵~~」跌坐在地的全琮驚魂未定地連續喘著粗氣。感激的目光看向廖化。滿以為拋石機肯定不可能射到城牆這裡,全琮對突如其來的危險根本沒有一點防備。若 不是廖化那一把,全琮恐怕非死即傷。

    「小心躲避敵軍投石!」

    「弓箭手退後!」

    「狼牙營上前,每什士卒集於一處,結密集盾陣!」

    廖化立穩身形之後,顧不得探究為何敵軍的拋石機竟能達到如此射程,立即大聲喝令起來。

    「忽~!」「忽~!」「忽~!」

    土丘上的周瑜軍拋石兵們熟練地將一輪又一輪地「石雨」傾向太平城樓。起先,石頭落下的方位還比較雜亂無章。但漸漸地,石頭開始集中於城門那一點。

    「轟轟轟……」以高高地拋物線落下的石頭,怕不有千斤之力,把城門撞得巍巍直顫。過不多時,厚重的木製城門開始被砸的變形,不少地方甚至已經開始出現裂 縫。

    「元儉,這樣下去,城門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必須出城把那八架拋石機給毀了!」在石塊砸門的間隙,金疇大聲向廖化說道。周瑜軍的拋石機在300步外,而劉備軍弓箭手的最大射程只有250步。如果不出城。根本就拿那些拋石機沒有一點辦法。

    「文安兄,出城攻擊拋石車恐怕是正中周瑜地下懷——你看,周瑜的兵馬幾乎全部集中在拋石機的前後左右。咱們出城攻擊的兵馬若是少了。極有可能被其包圍;出 城的兵馬若是多了,城防又會變得薄弱,姑孰河上還有近1000多江東水軍,指不定他們就會登岸攻城!」儘管知道放任敵軍的拋石車這樣砸下去,後果肯定會非常嚴重,但廖化還是理智地認為應當固守。

    「就這樣任他們砸麼?」經歷了初時的不安之後,關平已漸漸恢復了平靜,「軍士們已經有了百多人的傷亡。而且一旦城門被破,敵軍便可乘機攻進城內了,到時局 面就無法控制了……」

    「敵軍只有八架拋石機。能夠拋投的石頭有限。城門是死物自是不易閃躲,但人卻是活物,只要看準了石頭的來勢,減少傷亡應該不難。」廖化一面以手勢指揮士兵注意閃躲投石,一面大聲回道,「至於城門,即使被破也無大礙,只要咱們能夠據守住城門內側,敵軍也不會那麼容易攻進來!」

    「只要能夠堅持過這一、兩日。等到將軍擊滅了敵軍偏師,周瑜想不退也不行了!」在這危急時刻,廖化豐富地戰陣經驗就體現出了作用——不但能夠讓自己冷靜下 來,而且還能夠想辦法撫慰身邊地其他人。

    「元儉大哥說得對!」關平仍略顯稚嫩的俊顏上流露出無比的堅定,慨然說道,「咱們只要能守住太平,等到三叔回師,就該跟周瑜算總帳了!」

    「嗯!」金疇略一思索,點頭認可了廖化地話,隨即沉聲對關平、全琮二人說道,「定國,子璜!你們先下城樓,各領1000人在城中待命,一旦敵軍準備衝城, 你們務必要將敵人堵在城外!」金疇如此安排,一則的確是出於守城的需要,二則也是擔心關、全二人出什麼意外——關平和全琮,一個是關羽之子,一個是吳郡太守全范之孫,身份不比尋常人,呆在敵人的投石、流矢隨時可能招呼到的城樓上,實在太過危險。

    「是!」關平和全琮齊聲領命,隨即相攜離開了城樓。

    「真能沉得住氣!」凝望著遠方城樓上的情形,周瑜也不由得微感愕然——以拋石車不停砸城,一則確是為了砸開城門,殺傷守軍,但此外,周瑜也存了激敵出城的目的。但現在城門將破,城中的守軍卻是如縮進殼中的烏龜一般,任打也不不還手!

    土丘上地這八架可拆可裝、而且射程遠超一般的拋石車,其實並非由江東軍自己製造,而是兩月前由許昌曹操所贈。這種結構頗為奇特的拋石機,乃是曹操麾下謀士劉曄劉子楊在原有拋石車的基礎上改良而成,名曰「霹靂車」,射程是以前拋石車的兩倍,威力、投速也更勝許多,實是攻、守城池極佳的工具。但也因其結構複雜 奇特,製作要求極高,所以仿製極難,周瑜曾命江東工匠照樣仿照,但仿製出的「霹靂車」與曹操所贈的那八架霹靂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此次兵發丹陽,周瑜將這 八架「寶貝」都一併帶了過來,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將它們交給了勢力更為強勁的水軍保管。

    「轟~~!」新一輪地砸石過後,千創百孔的太平東城門終於再也堅持下去,轟地一聲被砸了開來。

    通往城內的道路已然洞開!

    「傳令,命拋石機繼續轟擊城樓,但避開城門所在!」

    「傳令,命盾兵掩護弓箭手,以『雲陣』壓制城頭敵軍!」

    「傳令,命陳武領軍自城門處攻進城內!」

    周瑜沉著冷靜地下達了一道道命令。很快,各部士卒都開始行動了起來。

    「嗾~!」「嗾~!」「嗾~!」周瑜軍1500弓箭手憑借手中優質良弓的射程優勢,以攻城箭陣——雲陣,向城頭的守軍傾瀉著一波一波的箭雨。

    與此同時,除作為後備隊的1000人外,其餘3000名近戰步卒在陳武的率領下開始朝洞開的城門逼近了過去。

    「狼牙營,防箭盾陣,掩護弓箭手射擊,同時注意規避敵軍投石!」

    「弓箭手,射擊攻城敵軍!」

    金疇和廖化不斷地呼喝著城上的守軍一面抵擋敵軍攻擊,一面攻擊準備迫近城池的敵軍。而至此時,金疇才發現——周瑜軍箭陣的攻擊強度,起碼比第一日「佯攻」之時要強上一倍,簡直有讓人窒息的感覺。也虧得有狼牙營在此,若是一般士卒,根本就堅持不下去。

    在飛石和箭陣的掩護下,陳武部士兵未費多大力氣就已進至城門下,隨即開始朝城內發起瘋狂的衝擊。

    「都督,看來破城不遠了!」呂蒙興奮地對周瑜說道——在通常情況下,攻城的一方只要能夠順利破門攻進城內,守軍的士氣便會土崩瓦解,基本奪城也就成為定 局。

    「報~!」還未等周瑜有所表示,突然一名士兵來到周瑜跟前,大聲稟報道,「水師蔣郎將有急書呈與都督!」

    「都督!」呂蒙從那士兵手中接過一封絹書後,轉呈給了周瑜。

    「什麼?廬江竟已如此……」饒是周瑜平時如何冷靜從容,這封絹書上的內容還是讓他面色劇變,身體竟不自主地晃動了一下,險些栽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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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一章

薄薄的一張絹書,此刻在周瑜手中竟似有千斤之重。

    不是沒有考慮過廬江戰事可能遭遇的困難,但周瑜絕沒有想到戰局竟然會惡化到這種程度——在兵力絕對佔優,而且有韓當、太史慈、徐盛等人輔佐的情況,孫翊非 但未能攻克廬江、被守軍拖到援軍趕到,最後居然還被敵人的援軍形成了反包圍。出征廬江的11000精銳步卒已然折損過半,如今孫翊等人已被困孤營、進退無門,形勢岌岌可危,連突圍求援都必須由太史慈這樣的勇將才能完成。

    5000餘人的百戰精銳,居然就這樣白白葬送在了廬江!周瑜簡直感覺心頭在滴血。

    但更加讓周瑜為難的卻是現在必須要做出一個抉擇,一個異常痛苦的抉擇——繼續攻略丹陽,還是移師救援孫翊?

    攻略丹陽之役才剛剛現出一絲曙光——由於勁敵張飛已經回師秣陵應付孫瑜的突襲,導致太平的守衛實力被削弱。若能乘機攻破太平,盡滅城中的4、5000守軍,則可一舉打破孫、劉兩軍在丹陽的實力均衡態勢。再加上劉備軍佔據丹陽時日甚短、根基不穩,可以想見,一旦劉備軍遭遇太平大敗,各地仍忠於孫氏的士人豪族便會乘勢而起、舉事反劉。內外交困之下,即便張飛有通天之能,也只能徒呼奈何。但是——孫翊的形勢已經極其危急,若不能及時加以救援,恐怕堅持不了幾日。一旦別翊被敵軍擊滅,無法向孫權和死去的孫策交代倒是其次,更讓周瑜不甘心的是孫翊麾下剩餘的5000多士兵。經歷了與荊州軍的大戰後,江東軍雖勝尤傷,三萬多人的傷亡可以說是讓江東軍元氣大損。在如此情況下,即便是一兵一卒都顯得彌足珍貴,更何況是5000精銳士卒。

    但如果移師救援孫翊。收復丹陽的計劃就會徹底落空,在今後半年以內恐怕再也無力起兵了。以劉備的人望,加上張飛地治軍手段,在半年之內足以將丹陽收拾得服服帖帖。到時即便再度起兵,收復失地的難度將會大上許多。而且,一旦移師廬江,那也就等於變相地將「奇襲」秣陵的孫瑜偏師的4000名士卒給拋棄了。

    面對如此兩難的選擇,即便是行事果斷的周瑜也不敢輕下決定。但形勢卻又逼迫著他盡快做出決定。

    「都督~~」見周瑜自見了那封蔣欽傳來的絹書後神色就一直不大對勁,呂蒙不由得關切地輕聲詢問道,「蔣郎將的急書上說了什麼?」

    周瑜抬頭凝望著前方城池下如火如荼的戰局,眼中滿是迷茫之色,隨手將絹書遞給了呂蒙。

    「……都督!末將。」雖然接過了絹書,呂蒙卻並未展開閱覽,反而略顯羞赧地支吾說道。

    「啊~~!」精神過於恍惚,竟讓周瑜一時之間忘記了呂蒙不通文墨之事——這封絹書上地內容,呂蒙自己根本就看不懂。(註:年輕時候的呂蒙算是一個文盲武將,後來經歷了「士別三日」之事。才成為文韜武略兼備的一代名將)

    「攻略廬江的大軍戰事不利。已被敵軍所困,形勢極其危急。這封絹書正是義公(韓當)親筆所書的求援信!」轉過頭,周瑜以只有他和呂蒙才能聽到的低沉聲音說道。

    「什……麼??」呂蒙對這個消息的震驚程度完全不下於周瑜。眼中射出不敢置信的光芒。呂蒙死死地盯著周瑜,張口結舌竟然說不出話來。

    「都督,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立即移師去救援叔弼將軍?」小半晌後,呂蒙終回過神來,低聲向周瑜問道。呂蒙也知道此事實在太過震撼,萬一有所洩露必會重挫 自軍士氣。

    「…………」周瑜默然不語,仍是未能作出抉擇。

    「殺~~!」就在這時,前方城門處的喊殺聲變得更為響亮,與石塊砸擊城池的轟隆聲、羽箭撕破空氣地呼嘯聲混合在一起,顯示著攻城之戰已進入白熱化的程度 ——城頭上的守軍基本已被投石和箭陣壓制得抬不起頭來。無法對領軍衝城的陳武部構成什麼威脅;但在城門內側,似乎也有守軍在做拚死的頑抗,所以陳武的進展並不是非常順利,半盞茶的工夫居然還未能完全衝進城內。

    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光,周瑜終於做出了決定。

    「子明,你帶剜下的1000步卒攻上去,協助子烈先把太平拿下來!」

    「都督~?」呂蒙微感愕然地看著周瑜。

    「太平之戰已至如此情形,若不乘機破城滅敵,實是徒費良機。只要奪下太平。擊滅城中守軍,我軍轉圈的餘地便可大增,進可與仲異的兵馬形成夾擊秣陵之勢,退 亦可安心救援叔弼。」周瑜恢復了平時的冷靜自若,沉聲對呂蒙說道,「子明,你配合子烈全力攻擊守軍,盡快瓦解守軍頑抗的士氣。如有可能,迫使守軍投降!」

    「是,都督!」呂蒙慨然領命說道。

    「便是夜戰,也要奪下太平!」周瑜已將視線移向了城池方向,語氣異常決然地說道。

    「殺!」陳武怒吼一聲,領著自己的親兵奮戰在最前方,不斷衝擊著守軍的抵抗。陳武在江東軍中素以勇武著稱,雖與周泰、太史慈尚有一些差距,但也是一員難得 地悍將,而他麾下的士卒同樣也以奮不畏死聞名於江東。此刻雖然受到城門狹小的空間限制、無法全力施展開來,但陳武和其麾下士卒仍是一步一步地向城內迫了進 去。

    「雜魚,找死!」三名守軍士兵企圖圍攻陳武,但不片刻,便被陳武輕鬆斬殺兩人。

    「孫逆賊將,休要傷我兵卒!」正待陳武揮刀欲將第三人斬殺之時,一個略顯稚嫩的斷喝音從他的右前方響起,隨即便是一道凌厲的刀風斜斬了下來。

    「鐺~!」兩柄大刀猛地撞擊在一起,引星花四射,刺耳的金鐵聲即使在混亂的戰場中也顯得非常清晰。

    「恩~~?」陳武稍退了一步後。立穩身形,定睛看向前方的不超過20歲地年輕敵將,不由得輕噫了一聲——驚異於對方如此年輕,竟有這般身手。

    「小狗,怪只怪你投錯了主人!」略感驚異之餘,陳武下手卻毫不遲疑,手中大刀帶著風雷之聲奮力劈下。

    「哼~!」年輕小將正是關平。關平冷哼了一聲,挺刀相迎。與陳武戰在了一處。

    「殺~殺~殺~」由於關平被陳武糾纏住了,全琮便承擔起了指揮關平與他自己這兩部兵馬抗敵的任務。在全琮地指揮之下,一左一右兩部守軍以鉗形之勢死死地抗 擊著敵軍的衝擊……

    「陳校尉,呂蒙來助你一臂之力!」隨著一聲斷喝,呂蒙領著,四生力軍衝進城內,加入到混戰之中。

    「無恥!」關平先是一刀逼退陳武,而後急縱身形,躲開了呂蒙從側旁斬來的一刀。

    「陳校尉,都督有令——盡快奪下太平!咱們不能在磨蹭了!」呂蒙並不理會關平的怒罵,反而大聲對陳武說道。

    「好!「陳武點了點頭。「子明。先一併把這個小賊料理了!「適才與關平激鬥了十餘合後,陳武已知關平武藝與自己在伯仲之間,若單打獨鬥。沒有上百回合是無 法分出勝負的。但很明顯,現在並不是將求單打獨鬥的時候。

    「殺!」陳武與呂蒙同時怒吼出聲,聯手向關平進擊過去。

    初生牛犢尚不畏虎,何況關平本身就是一隻「稚虎」!以前便經常向魏延、甘寧、廖化等人切磋請教武藝,而父親和三叔更是天下可數的絕頂戰將,關平在武道上的進展可以說是一日千里。此刻面對陳武和呂蒙地合攻,關平夷然不懼,手中青龍刀揮舞得風雨不進。

    「休要以多欺少!」全琮斷喝一聲,挺刀加入到關、陳、呂三人的激戰之中。

    「子璜,一人一個。解決了他們!「有了全琮的助戰,關平壓力大減,大聲招呼說道,隨即挺刀向較為棘手的陳武攻去。

    「好!」全琮也毫不遲疑,疾步向前,大刀自左而右反斬向呂蒙。

    「鐺鐺鐺……」戰刀撞擊的刺耳金鐵聲如雨打簾棚般不斷響起。

    捉對廝殺的從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分出勝負,但攻進城內的江東軍卻逐漸佔據了優勢一旦擺脫了城門口狹窄地形的束縛之後,這些百戰餘生的江東軍精銳的強悍戰力就全然顯現了出來,關平、全琮麾下地2000士卒儘管頑強地與敵人進行著殊死地搏殺。但戰力上的差距卻不是憑借頑強的意志就可以彌補地。越來越多的江東兵湧進了城內,與此同時,守軍的傷亡變的越來越大。而且由於劉、孫兩軍的士兵混戰在一起,城樓上的弓箭手也無法實施支援攻擊。

    眼見戰局逐漸趨向不利,關平、全琮二人不禁焦急了起來。心態的失衡很快就影響到了武藝的發揮,原本僵持的局面開始向陳武和呂蒙傾斜。

    「狼牙!」

    「無畏!」

    在勝負攸關的危急時刻,兩陣整齊地暴喝聲突然從城樓上響起。隨即,在城下陷入困局的守軍士兵驚喜的目光中,一直在城樓上負責掩護弓箭手的狼牙營,在廖化的率領下迅速離開城樓,來到城下加入到戰局之中。

    「不要丟了狼牙營的名聲,把兔崽子們全都趕出去!」廖化奮力一刀劈死一名敵兵,隨即厲聲狂吼道。

    「狼牙~~~」

    「無畏!」

    狼牙營特有的戰鬥口號再次被齊聲吼出,聲如驚雷響徹長空。

    身為劉備軍四大精銳之一,狼牙營自古城建軍以來,歷經戰陣無數——汝南、廬江、丹陽、吳郡處處都留下了他們戰鬥的軌跡;無論是面對曹軍精銳,還是抵敵江東雄兵,從未落過下風。嚴格的操練、百戰地經歷、優良的指揮,使他們的戰力遠在一般士卒之上。

    狼牙營的加入,使得城內的戰局再次發生逆轉。在廖化的指揮下,狼牙兵們將適才被敵軍飛石和箭雨壓制的怒火完全地傾瀉了出來。

    「殺!」狼牙兵以什為單位,熟練地相互配合著,每什十名士兵同攻同守,如同一體。伴隨著每一次暴喝「殺」聲,都會有數名、乃至十數名敵軍士兵被砍倒。而他們手中的特製復合竹盾牌,更是完美的防禦住敵人的攻擊。

    受到狼牙營的激勵,其餘的士兵也開奮勇向敵人逼殺過去。逐漸,湧動的人流開始緩緩向城外移動。

    天色已經昏暗,激戰仍在繼續,兩軍士卒的傷亡不斷增加。

    因廖化穩定了城內戰局而心神大定的關平,放開了所有的包袱,手中青龍刀大開大闔,一刀疾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漸漸地反過來遏制住了陳武的攻勢。

    「春秋斬!」突然察覺到一個良機之後,關平斷喝一聲,使出父親親傳的絕技。

    「鐺~!」「絲~!」

    儘管奮力舉刀進行格擋,但陳武還是未能將「春秋斬」精妙看透,一個不慎,左肋便被「輕輕」掛了一下,而護身的鐵甲對於青龍刀的刀鋒幾乎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立時便被帶著一片血肉。

    「呃~~」陳武悶哼一聲後,疾退幾步,躲開了關平接下來的刀勢。

    「陳校尉~,你不礙事吧?」呂蒙以眼睛的餘光瞥到了陳武負傷的情形,奮力一刀劈退全琮後,退到陳武的身旁,驚聲說道。

    「不要緊!」陳武忍痛搖了搖頭,隨即厲聲向不斷被逼出城外的江東兵喝道,「前進者賞,後退者死!隨我殺!」

    「鐺鐺鐺……」城外的鳴金聲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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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0:4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二章

「老大,我回來了!」巡江歸來的丁奉縱身躍上甘寧的蒙衝戰艦之上,隨即疾步走進內艙,大聲嚷道。

    「恩~」甘寧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見著丁奉進艙,也只是微點了點頭,輕應了一聲,就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老大,你怎麼了?」見到甘寧異乎尋常的舉動,丁奉驚異之餘忍不住大聲問道。

    「呵~~!」甘寧一反常態地輕歎了口氣,轉頭對丁奉說道,「也沒什麼!只是一介「老朋友,去了,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罷了……」

    「老朋友?」知道甘寧話中的「去了」是什麼意思,丁奉收斂了面上興奮的表情,低聲問道,「老大,是誰啊?」

    「……周泰!」甘寧沉聲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似高興、似遺憾、似……

    「就是那個跟老大在江上曾經鬥了10幾年的周泰?他怎麼會是老大的朋友?」丁奉訝異地說道,「而且他不是在江東軍中嗎?」對甘寧崇慕有加的丁奉,閒暇之餘 的樂趣之一,就是請甘寧講述以前的一些經歷。

    「斗了這麼些年,也算是『朋友』了吧……」甘寧語中的「朋友」,跟丁奉所理解的朋友還是有一定出入的。

    「哦~!」丁奉似明非明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好奇地問道,「那個周泰的身手跟老大都有得一拼,又怎麼會死呢?」

    「他奉命領軍去偷襲秣陵,但被將軍察覺。結果將軍設了一個埋伏,把他和他手下的幾千人馬一鍋給端了!」甘寧收拾了一下心情,和聲說道,「將軍給我的信上雖然沒有提到詳細的經過,但以周泰的武藝身手,能夠不費太大力氣就戰而勝之的人也只有——將軍自己了!」

    「如果是將軍親自動手,那當然就沒話說了。」丁奉點了點頭。隨即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出聲繼續問道,「老大,你剛才提到了將軍的信??是不是將軍有什麼命 令了?」

    「其實也沒什麼!」已經平復了心情,甘寧咧嘴笑了笑,說道,「將軍用快船送了兩份禮物過來,讓我轉贈給蔣欽和周瑜!」

    「禮物??」

    「是周泰的人頭和一桿帥旗……」甘寧解答了丁奉地疑惑。「將軍準備用這連份大禮,請,周瑜離開丹陽,滾回老家去!」

    頓了一頓,甘寧繼續說道,「東西我已經讓人『送』給過去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周瑜就得開溜了。」

    「那蔣欽不是也得乖乖滾蛋了麼?」丁奉興奮地說道,「老大,乘他病要他命,咱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割蔣欽幾塊肉下來!」

    「這是當然!」甘寧笑著點點頭,朗聲說道。

    8月17日晚,戌亥之交。太平城內外的戰鬥已逐漸消歇下來——接到後陣發出鳴金撤退命令後。儘管很不甘心,但陳武還老老實實地領軍退出了城池;另一方面, 城中的守軍將敵人驅逐出城後。也在廖化的喝令下停止了追擊,專心地固守城池。同時,廖化又命士卒以各種土木沙石之物填堵洞開的城門,以防備敵軍乘夜再次襲 城。

    在4個多時辰的太平攻守戰中,孫、劉兩軍都付出了沉重的傷亡孫軍總共折損士卒1200餘人,其中主要是陳武、呂蒙率領的近戰衝城軍;劉軍地傷亡則達到 1500餘人,其中有一小半是被飛石流矢所傷,其他則是在與陳武軍的近身肉搏中造成的。

    由於孫軍以拋石機和強悍的箭陣完全壓制住了城頭守軍的抵抗,最後便形成了一個較罕見的情況——攻城軍的傷亡竟然小於守城軍的傷亡!

    太平城東約400步遠處,暫停攻城的江東軍紮了一座簡單的軍營。以做休整。

    中軍帥帳

    除卻周瑜、陳武、潘璋、呂蒙等人之外,帳中還多出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此地人——江東水軍統領蔣欽。

    「公奕,把東西拿上來!」周瑜按捺住心中地悸慟,沉聲對蔣欽說道。

    「是!」蔣欽同樣聲音低沉地應了一聲,命帳外的兩名親兵進到帳內——兩親兵中,一人手捧木匣,一人持一桿略顯破爛的戰旗。

    蔣欽先是取了木匣,親自捧到周瑜地跟前。

    周瑜伸出接過木匣,緩緩地將匣蓋打了開來——匣內赫然擺放著一顆血液已然凝固的碩大人頭。

    「幼平~!」儘管面上血跡斑斑、亂髮橫呈。但周瑜還是毫不費力地辨認出人頭的主人正是周泰。心中最後的一絲期冀被無情地打破,周瑜臉上不自禁地現出無比傷慟的表情,雙手忽地脫力,木匣「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隨即,周泰那至死尚不瞑目的人頭從匣內滾了出來。

    「周校尉???」陳武、潘璋、呂蒙幾人齊聲驚呼道,眼中絕無二樣地射出震驚的目光——悍勇冠於江東的周泰居然……

    「都督……您……還好麼?」蔣欽儘管也非常痛心於周泰的死,但畢竟死者已矣,仗還要繼續打下去。在這萬分緊要的時刻,萬一周瑜這根江東軍地擎天巨柱再出了什麼意外,蔣欽真得不敢想像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周瑜無力地搖了搖手,頓了片刻,似乎非常艱難地說道,「公奕,那桿戰旗你可驗過了?」

    「驗過了!的確是……仲異將軍的戰旗!」蔣欽沉重地說道。

    難道天也要亡我江東不成???伯符兄,難道你也無法庇佑仲謀和我了麼???

    周瑜只覺腦中嗡地一聲巨響,整個人便似塊木頭般直直地立在帳中。悲傷、痛苦、疑惑、懷凝——,「種種複雜的表情一齊現在了周瑜平素一貫冷靜自若的英俊面龐上,氣血也不住地在他的胸口翻騰,似乎立時便要爆發出來……接連收到的噩耗幾乎便要將周瑜擊垮!

    「都督——」從未見周瑜有過這般失態的表現,不僅蔣欽,就連陳武等人也察覺到了不尋常。

    「都督,還請節哀,您乃是我軍中之魂。萬一有失,後果不堪設想。為今之計,還是盡快想出應對之策!」蔣欽懇切地勸薦道,「以眼下情況看來——仲異將軍地偏師必然已沒,要不了多久,張飛便要回師太平,屆時我軍形勢必危。」

    頓了一頓,蔣欽繼續說道:「都督!以末將之見。若您再繼續留駐在丹陽,恐怕也於事無補……不如乘張飛回師之前,先行撤離丹陽,趕往江北救出叔弼將軍——」

    「不行!」性格急噪的陳武也顧不得蔣欽的軍職比自己為高,急切地反駁道,「如果撤離,那多天地的苦戰,上千兄弟的傷亡不就白費了嗎?而且,如今太平朝夕可 破……」

    「偏師已沒,即便能攻下太平又能如何……」蔣欽毫不示弱地駁斥道。

    「夠了!」周瑜強打精神擺了擺手。阻止了蔣欽、陳武等人的爭論。

    「都督……」

    「撤!」周瑜似極不情願地做出了這個決定。沉聲說道,「就在今晚,乘夜色搭乘水師戰船撤離太平。趕往廬江接應叔弼撤退!」

    「公奕,除我這裡之外,你可曾向柴桑求援?」

    「啟稟都督,信使已經派出,但一時之內恐怕還到不了柴桑!」蔣欽點頭說道。

    「嗯!」周瑜緩緩點頭,對蔣欽吩咐道,「公奕,你即刻動身回返水師,準備由姑孰河接應我軍撤退。另外,急招凌操水軍與你匯合一處!」

    「是。末將告退!」知道現在情況緊急,蔣欽急忙行禮後離帳而去。

    「子烈、文圭,你等各歸本部整肅軍馬,收拾糧草器械,準備撤離!」

    「是!」

    「子明,你帶人去扎百十個草人,並換上我軍衣甲,稍後我有急用!」

    「是!」

    不多時,一眾將校相繼領命離去。帥帳中已是人去帳空。

    周瑜獨自一人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著搖曳跳動的火把微微出起神來。

    由於最後一批援軍的到達,廬江城下劉、孫兩軍的兵力對比發生了徹底地逆轉——起先是孫翊以11000之眾欺凌廬江的3000守軍;但如今情況完全變化,劉 備軍騎、步軍10000人對別翊殘軍5000人形成了反包圍之勢。

    由於實力上已佔壓倒性優勢,敵軍又無險可守,如何盡快殲滅被包圍的江東軍被提上了議事日程。

    同樣的夜空下,廬江城。

    已全面接管廬江戰局的關羽將李通、趙雲、陳震等主要文武官吏招至議事廳中商議殲敵之事。

    聽李通和趙雲將這多日的戰況和殘存敵軍的情況詳細地通報了之後,關羽微捋頷下長髯,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敵勢雖已衰,但若據營死守,也並非那般容易對付的。若要強破營門而入,恐有較大傷亡。文達、子龍,你們可有方法迫敵出營?」

    「敵軍的求援使者已經派出,或許我等可偽裝成敵人的援軍誘其出營!」李通略一思索,出聲說道,「這多日,擊殺了大量敵軍士卒,若要行偽裝詐敵之計,衣甲倒 是不必發愁!」

    「恩~!」關羽微微頷首,隨即轉頭對趙雲問道,「子龍以為如此?」

    「李將軍地計策頗佳,但雲也有一法,或許可更為輕鬆襲破敵營!」趙雲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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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三章

「子龍有何良策?」聽得趙雲說另有輕鬆襲破敵營之策,關羽微閉的鳳目陡然睜圓,朗聲問道。關羽與趙雲相識時間頗長,知道趙雲行事一向謹慎穩重,斷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自承有辦法破營,就必然有較大的把握。

    「君侯,李將軍!可否注意到這兩日北風正盛?」趙雲笑著說道。

    「嗯!」關羽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地問道,「子龍的破營之法難道與這北風有關?」

    「正是!」趙雲英挺的劍眉微微一挑,沉聲說道,「我軍正可借助這北風,以煙熏之法襲破敵營!

    「煙熏破營…………」關羽和李通不約而同地低喃說道。

    「子龍可否言明——如何以煙熏之法襲破敵營?」沉思了片刻後,關羽微微頷首,似乎理出了些頭緒,但還是繼續向趙雲問道。

    「敵軍據營死守,乍看似乎難以攻襲。但這營盤恰恰也可成為敵軍最大的缺陷——營盤佔地畢竟有限。若我軍在其上風處以濕薪、馬糞等物燃起濃煙,煙借風勢可籠罩敵營,敵軍士卒一旦為煙所熏,當喪失大半戰力。屆時,我軍乘機突入敵營,必可一舉破敵!」趙雲朗聲解釋說道,「即便敵軍耐不住煙熏而逃出大營,也絕難逃出風騎營的絞殺!」

    「此法雖妙,但若敵營為濃煙所籠,我軍兵卒又該如何突入敵營?」李通微蹙眉頭,提出一個問題。

    「無妨!」趙雲笑著說道,「只要以濕布蒙住口鼻,便可使我軍士卒不為濃煙所擾!」

    關羽沉吟片刻,點頭簡明扼要地說道。「子龍此法,可行!」

    「嗯!」所提問題被趙雲解答後,李通也再無異議,略一思索還提出一個建議,「君侯,據末將所知——廬江城郊有一種樹,其枝、葉被燒著時可發出讓人噁心欲吐的味道,若能將此種樹木燻煙。必可收取奇效!」

    「好,就從子龍之議!」關羽見再無異議,微捋頷下長髯說道,「明日一早便著人收集燻煙物事,至午後務必要完成一切準備!」

    頓了一頓,關羽沉聲說道:「便在明日要徹底了結廬江戰事,而後援應三弟擊破進犯丹陽之敵。」

    8月18日晨,當籠罩在太平城頭的濃霧被朝陽晨風吹淡時,巡守了城池整整一夜的金疇、廖化等人不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從後半夜開始,周瑜軍便藉著夜間生 起的霧氣。間間斷斷地對城池地發動了多次攻襲。讓城中守軍的神經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但所幸的是,周瑜軍的攻擊強度並不是太大,每一次都能有驚無險地渡 過……

    「文安大哥。元儉大哥,城外地情況怎樣了?」關平疾步走上東城樓,大聲向金疇和廖化詢問道。臨近天明之時,因為過於疲倦的緣故,關平被廖化安排去休息了近一個時辰。

    「定國,才歇了這麼會?」廖化回身看向關平,訝異地說道。

    「睡不著,就乾脆過來了!」關平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元儉大哥。敵軍的情況怎樣了?」

    「還好,這一個時辰周瑜並沒有派人來攻城!看來折騰了這一夜,敵軍也累了!」廖化笑著安慰說道。

    「敵人已經消停了一個時辰?」關平顧望著遠方薄霧中若隱若現的周瑜軍軍營,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思索了片刻後,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周瑜……會不會已經乘著大霧溜了?」

    「應當不會!」廖化搖頭說道,「適才我和文安兄也曾有此疑惑,便派斥候搭繩索下城。潛往敵營附近探巡。斥候雖未能察探到細緻情況,但卻發現敵軍幾處營門皆 有數十名士卒駐守,如此看來敵軍應還在營中!」

    「哦~!」關平點了點頭,隨即對金疇、廖化二人說道,「文安大哥,元儉大哥!你們巡守了一夜,也已疲勞不堪,先下城休息片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也好!」經驗豐富的廖化深明張弛之道,知道自己強行撐下去必會影響下面的戰鬥,不若乘現在敵軍消停的機會歇息片刻以儲備精力,遂點頭說道,「定國,小心留意敵軍動靜,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讓人去叫我們。」

    「放心吧!」

    待金疇、廖化二人離開城樓之後,關平先在城樓上巡視了一圈士兵的備戰情況,隨即便凝神打量起城外地敵營來。由於朝陽逐漸升起,霧氣已變的越來越薄,原本尚若隱若現的敵營逐漸在視線中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此時,城外的曠野拂過一陣強勁的秋風,立時將原本已很稀薄的霧氣吹得一乾二淨。

    「啊~!」關平望著霧氣散盡、一覽無餘的敵軍軍營,口中不由得驚呼出聲。

    空曠的周瑜軍軍營中

    「想不到周瑜居然用這種東西來蒙人!」關平踢翻營門口的一個「草人兵」,有些懊惱地說道。一個時辰前,霧氣一散盡,眼力頗佳的關平便發覺敵軍軍營中地異樣 ——容納數千人地營盤裡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在走動,而營門口的駐守「士兵」幾乎就像死人般一動不動。察覺到不對,關平立即派人下城探尋情況——結果卻發現若 大的營盤裡已是空無一人,而那些駐守營門地「敵兵」不過是著江東軍衣甲的草人罷了!

    「定國不必懊惱……」儘管也被周瑜所騙,廖化卻不像關平那般惱怒,反而笑著安慰關平說道,「周瑜用兵非比常人,若非如此,將軍也不會這般重視於他。況且, 此次太平之戰,怎麼說也是咱們勝了!」

    「斥候在方圓5里以內都沒有發現任何敵軍的動向。連姑孰河上的敵軍水師也已消失無蹤。周瑜很有可能是乘夜裡的大霧,搭乘水軍戰船悄悄撤離了!」全琮擰眉仔細地分析道,「如此看來,昨夜的攻城只是周瑜蒙蔽我等的手段……」

    「很有可能!」廖化點頭說道,「但在未得知敵軍確切動向之前,還是不能放鬆警惕,謹防周瑜來個掉頭突然一擊!」

    「若周瑜真是撤退……」,全琮躊躇著說道,「那恐怕就是將軍已然擊破了敵軍的偏師……」全琮畢竟腦子靈活。很快便猜到了內中地原由。

    長江,牛渚口外,迤儷數里的江東水軍艦隊正在朝西面駛行。由於是逆風,各艦船上地風帆俱已落下,只以槳力驅動,但江東水軍士兵嫻熟的操船技巧仍能使船隻保持較快的行船速度。

    艦隊當中一艘懸掛水師帥旗的鬥艦大船上,周瑜正與太史慈、陳武、潘璋等軍中將領商議救援孫翊之事。如全琮事後猜測的一般,周瑜正是以夜攻城池為障礙法,乘著大霧陸陸續續地將兵馬從營中撤出,隨後搭乘水軍戰船撤離了太平。

    「都督。廬江劉備軍最可恨者。就是那近3000騎的輕騎兵。」太史慈憤懣地說道。太史慈自突圍成功後,首先匯合了縱陽河口地凌操水師,隨即一面請凌操派遣信使前往柴桑求援。一面又搭乘快船趕至蔣欽水軍處,親自向周瑜求援。太史慈非常清楚——若想順利救出被困的孫翊軍,周瑜才是最值得依靠的力量。

    「只是3000輕騎便將萬餘大軍逼至如此窘境??」陳武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

    「陳校尉有所不知……」太史慈知道包括陳武在內地大部分江東軍將領都從未見識過騎兵突陣的威力,沉聲解釋道,「輕騎行動疾速如風,一擊不中,便可遠遁數里,一般步卒根本奈何不了分毫。指揮那3000騎的敵將趙雲,更是將輕騎的威力發揮至極限。交鋒之時,趙雲總是領軍盤繞於我軍四周。即便發覺一絲機會,便突然攻襲,幾可說是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僅幾日下來,我軍中士卒便人人自危,幾乎是聞號(風騎軍的戰號)色變!」

    「若以弓箭手遠距擊之,當可防備住敵軍騎兵吧……」略一思索,潘璋疑惑地說道。

    「沒有用!」太史慈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輕騎游擊速度太快,弓箭手根本就來不及變陣。而且,趙雲麾下有一部輕騎,竟然會北方異族烏桓的騎射戰法,於騎行中亦可開弓射箭,弓箭手一旦無法及時列陣還擊,正是淪為敵軍的箭靶。只那3000輕騎,便將我大軍拖得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只能困守軍營……」

    「……騎兵——」周瑜眼中射出異常複雜之色,低聲喃語說道。與其他江東將領不同,熟讀兵書地周瑜對於騎戰地威力還是相當瞭解的,而且當日孫策在世之時,也曾與周瑜談論過組建騎兵、以便日後飲馬中原一事。但可惜的是,由於江東之地並不產馬,必須自北方幽、並、涼諸州購取馬匹,其間路途遙遠,極為不便,加之其後孫策地亡故,繼位的孫權對此並不熱衷,組建騎兵之事便不了了之。但如今,江東軍終於嘗到了騎兵的威力,但代價卻未免太大了一些。

    若要順利救出叔弼,看來必須想辦法避開敵軍的騎兵才可!周瑜暗自思量道。

    「踏踏踏……」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蔣欽大步走進了船艙中。

    「公奕,擊退甘寧水軍了麼?」周瑜沉聲向蔣欽詢問道。周瑜撤退的計劃雖然瞞過了太平守軍,但搭乘步軍士卒的戰船一出姑孰河、剛進入長江不到半盞茶的工夫, 就為甘寧所察覺。隨即,甘寧便如聞到血腥的鯊魚,率領錦帆水軍一路尾隨攻擊了過來。為了掩護步軍士卒撤退,蔣欽自領一部水軍負責抵擋甘寧。

    「是甘寧自己後退了!」蔣欽老實地回答道,「他似乎沒有調動錦帆軍的全部實力,看起來最多只有一半地戰船……」

    「公奕,命人隨時留意前方的情況,甘寧水軍的另一半戰船可能已從其他水道繞我軍之前去了!」周瑜眼中精光一閃,迅速地吩咐道。

    「他要佔據上風口!難怪會主動避戰,原來只是想拖住我們……」精通水戰的蔣欽很快就領會了周瑜的意思。

    「恩~!」微點了點頭,周瑜面上卻並未露出半絲喜色:甘寧若果真已繞到前方準備狙擊蔣欽艦隊,就表明他對自己的撤退早有準備。而僅憑甘寧本人,恐怕還沒有這般厲害的料敵先機之能,唯一的解釋就是——張飛早就料到自己會撤退,已事先提醒了甘寧。如此說來,自己的接下來地戰略計劃其實根本就在張飛的預料之中了。

    勁敵!真正的勁敵!

    自投軍至今,周瑜經歷過的大小戰鬥以數十計,遭逢的敵手更是數不勝數,其中不乏剻越、陳登等智計多端的良將,但像張飛這樣棘手的對手還是頭一次遇到。

    富春縣城之南45里,有江亦名「富春」。富春江發於錢塘,江道長約百五十里,兩岸重山覆嶺,或夾江對峙,或逶迤舒展,江水時而盤旋於錦峰繡嶺之間,時而奔 突於溪灘寬谷之中,甚是奇秀。吳與會稽兩郡便是以富春江為界,江南為會稽郡治地,江北則為吳郡。

    8月18日,午時

    孫權麾下會稽太守、偏將軍呂岱親領4000步卒行至富春江南畔,尋覓了數十條大小船隻,準備渡江進擊吳郡。

    呂岱時年已過40,中等身材,頷下三尺長髯,相貌頗具威嚴。其本是廣陵郡人,因避戰亂舉家移居江東,並於建安二年為孫策所辟,任吳郡吏員。呂岱其人通曉文治武略,深為孫策所信任,後累次陞遷,直至會稽太守一職,成為江東諸郡中僅有的一位非孫氏宗親太守。呂岱任會稽太守一年多來,曾多次鎮撫南方山越族的反亂,戰功卓著。

    「大人,派往江北的探哨回來了,似乎發現了異常情況!」一名江東軍都尉疾步來到呂岱身旁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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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四章

「快傳探哨過來!」呂岱不慌不亂地說道。呂岱素以用兵沉穩謹慎聞名於江東軍中,此番進擊吳郡其實並非他自己的主意——十數日前山越異族又起反亂,呂岱本欲先將後方安定之後再謀圖反攻吳郡。但4日前,孫權的一道800里加急傳到了會稽——孫權命呂岱出兵吳郡,策應周瑜攻略丹陽的行動。不得已之下,呂岱只得讓護越校尉賀齊領千餘士卒南下暫時先鎮一鎮反亂的山越異族,而自己則領4000步卒北上攻略吳郡。

    儘管內心中並不十分贊同,但呂岱還是非常仔細地執行著孫權的命令,做了各種攻略吳郡的準備,軍事上、後勤上、謀略上——讓富春令顏連聯絡吳郡各縣「志士」 起事反劉,正是呂岱所做的準備之一。

    「大人,斥候帶到!」適才那都尉張馗帶著一名兵卒來到呂岱身前,恭聲說道。

    「你在江北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呂岱沉聲向那名斥候兵卒詢問道。儘管渡過富春江便是富春治地,而富春令顏連業已舉事反劉。照道理講,這一路前往富春應該不會遇敵,但行事一向謹慎的呂岱還是派遣出斥候在前探路,卻不想竟然真的出現「異常情況」。

    「啟稟太守大人,小人在江北一處山坳裡發現了不少被掩埋起來的新灶坑!(註:古代軍隊埋鍋造飯時留下的痕跡)」

    「新灶坑?」呂岱眉頭微微一皺,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有多少?能否判斷出是何時所留?」

    「看灰燼的樣子,應該是昨天剛剛用過的。」斥候士卒略有些躊躇地回道,「灶坑的數目似乎很多,但到底有多少,小人未及探明……」

    「廢物!」張馗厲聲喝道,「居然連這個都沒有探清楚……」

    呂岱擺手制止住張馗的喝罵,隨即繼續向斥候士兵詢問道:「你是如何發現那些被掩埋的灶坑的?除灶坑外。附近可還有其他可疑物事?」

    「小人探路到那處山坳之時,看到幾處似乎有翻動地新土,心中起疑便扒開了泥土,因此得以發現裡面埋藏的灰燼!」斥候士卒趕緊回答道,「除灶坑外,小人只發現山丘往東的方向有一些不太清楚的腳印!」

    「…………」聽罷斥候的回報之後,呂岱思索了片刻,隨即沉聲命道。「傳令全軍,立即停止渡江,原地待命!」

    不多時,呂岱的命令便被傳達了下去,已上船準備渡江的士卒再次回到了岸上。

    「你帶上幾個人,再前往江北那處山坳中,給我仔細把掩埋的灶坑數清楚,同時密切留意附近情況,一有異狀便極速回報與我!」呂岱沉聲對那名斥候士卒吩咐道。

    「大人,難道您懷疑江北有敵情?」待探哨離去後。張馗疑惑地向呂岱詢問道。

    「……」呂岱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江北便是富春,顏縣令不是已經應允起事接應大人攻取吳郡了麼,又怎麼會有敵情?」張馗愈發不解地說道。

    「話雖如此。但適才探哨地發現也著實可疑!」呂岱微蹙眉頭,緩緩說道。

    「大人說的是那些灶坑?或許那只是山中獵戶狩獵時所留……」張馗認為探哨有言過其實的嫌疑。

    「兵者,凶器。用兵須得謹慎,否則只會徒喪士卒性命!」呂岱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待將情況探明之後,再做行動不遲!」

    大半個時辰後,探哨再次回報呂岱。

    「32處大灶坑,36處小灶坑……是否無所遺漏?」呂岱眼中精光一閃。略感震驚地說道。

    「是的,大人!」仍是起先的那名斥候回道,「小人與另幾個兄弟仔細地察看了山坳的每一個角落!」

    「如此多的灶坑,豈不是有2000人了?」呂岱略一思索,便根據灶坑的數量推算出了埋鍋造飯的兵馬大致人數。(註:古代軍隊用飯時,以50人為一「棚」, 用大灶;以10人為一「伙」,用小灶。32大灶、36小灶合起來約有2000人。)

    「大人,莫不是是富春令的兵馬?」張馗不太確定地說道。如此多地灶坑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山中獵戶」所留地了!

    「不可能!」呂岱緩緩搖頭。神色沉肅地說道,「富春根本沒有這般多的兵馬!而且,若是富春顏連的兵馬,又何需刻意將灶坑埋藏起來,此舉分明是為了掩人耳目。」

    「那大人地意思是……」張馗面現訝色,疑惑地說道。

    「恐怕是顏連謀事不周,被全范老賊所察覺,富春可能已被全老賊派兵攻佔。」呂岱神情凝重地分析道,「若如此,則在江北埋鍋造飯的便極有可能是敵軍。敵軍定是從顏連處問知我將領兵前來,於是便先行潛伏在江北山嶺之中,準備伺機突襲我軍!」呂岱已從顏連處得知全氏一族投靠了劉備,其族長全范更是被任命為吳郡太守。在吳郡任吏員兩載的呂岱曾與全族打過多次交道,自然清楚人老成精的全范的厲害之處,所以絲毫不敢輕忽。

    「大人,那我等該當如何?」張馗急聲詢問道。

    若是依著呂岱自己的意思,退兵才是最佳方案。然而進擊吳郡乃是孫權親自下達的命令,所以,呂岱縱有千般不願也只得繼續執行下去。

    退不能退,進,又有可能遭遇敵軍埋伏突襲!擰眉思索了良久,呂岱想出了一個權宜之策,「大軍先不要渡江,暫且原地休整。再加派斥候仔細撥索江(富春江) 北……和江南的各處山嶺,待尋得敵軍蹤跡之後再做決斷!」呂岱甚至懷疑敵軍有可能已經渡過富春江,潛伏在江南某處。

    「是!」

    富春江北畔,位呂岱斥候發現灶坑的山坳東北方向約6、7里遠的一座小山地山腳處,約300名劉備軍士卒正向挖設好的「灶坑」中填埋草木的灰燼。

    一襲白色戰袍的陸遜站立在忙碌的士卒之旁,英俊無匹地顏面上帶著那一貫的淡然笑意,不時地出聲指點士兵填埋灰燼時應當注意的一些細節。

    「大人。這樣做真能擋得住呂岱的進攻麼?」軍司馬席豐有此疑惑地向陸遜問道~經討富春平叛一戰,席豐對讀個年輕縣令地本領已不再懷疑。但這次陸遜僅帶了300人來「迎擊」呂岱的4000兵馬,還是讓席豐感覺難以置信。尤其是在知道了陸遜抵擋敵軍的方法後,席豐更是感覺懸乎懸乎的……

    「呵呵……」陸遜拍了拍身上沾染地灰燼,笑著說道,「旁人還不一定,但若是呂岱親自領軍前來,十之八九會被這個小伎倆所蒙住。我這,小伎倆,不求破敵。只求能夠拖住呂岱。只要吳城的援軍趕到了,我等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大人為何如此肯定?」席豐不解地問道。

    「呂岱兩年前曾在吳郡任職,我知其行事一向穩重謹慎。以他之為人,只要看到我們留下的可供200人就食的灶坑」必會有所顧忌,甚至會以為我軍在某處設下了埋伏準備突襲於他。一旦他心生疑念,自然就會停止前行,如此我等阻敵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陸遜淡然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席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大人。為何在此處又埋灶坑。而且還增至3000人灶數?」

    「兩手之準備……」陸遜笑笑說道,「若呂岱並未察覺南面那些灶坑,則其必會由此經過。我就以此處的灶坑迷惑於他;若呂岱已察覺南面那些灶坑,心聲顧忌之餘,必會加派斥候撥索我軍蹤跡,則此處灶坑又可更增其疑惑。」

    「大人,好像有一個斥候兄弟回來了,我過去看看!」就在這時,潛伏在山頭、負責瞭望的士卒突然發出一個信號,席豐急忙向陸遜稟報道。陸遜領軍時間畢竟太短,對劉備軍中一些暗號指令尚不是很瞭解,所以必須由席豐為他解釋。

    「恩~!」陸遜點了點頭。輕應了一聲。

    不多時,席豐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領著一名斥候回到了陸遜身旁,急聲稟道:「斥候已發現敵軍地蹤跡!」

    「敵軍情況如何?」看著席豐地神情,陸遜已若有所悟。

    「啟稟大人,敵軍本來準備渡江,但後來不知為何又突然下船駐紮在了南岸。此外,似乎還派了不少斥候到江北來,小人恐被他們發現。就先行退了回來!」

    「做得好!」陸遜點了點頭,和聲說道。

    「大人,看來敵軍已經發現南邊的那些灶坑,被嚇得不敢渡江了!」席豐佩服地說道。

    「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陸遜搖了搖頭說道,「還須再做些手腳!呂岱並非一般人物,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其識破我等的疑兵之計!」

    頓了一頓,陸遜繼續說道:「盡快完成此處地灶坑填埋,而後北撤5里,再做些其他手腳!」

    「是,大人!」

    希望這個「增灶惑敵」之策能夠奏效!陸遜舉目南顧,暗自思量道——陸遜內心並不如外表這樣冷靜自若,其實他對自己的計策能否成功也心懷惴惴。但通曉兵書、 並熟知人情世事的陸遜知道即便心中再如何不安,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必會影響士卒對自己的信心。越是顯得從容,別人就越不敢輕忽!

    8月18日,午未之交。長江,濡須口外。

    江東水師帥艦之上

    「甘寧狗賊實在狡詐,居然用火攻加奇襲,也虧得子覆(凌操)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蔣欽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憤懣地向周瑜稟報道。

    約半個時辰前,錦帆水軍一部自濡須口殺出,朝蔣欽水軍發起了突襲。儘管蔣欽在周瑜的提醒之下早已做了防備,但甘寧採取的方法卻有些出乎蔣欽意料之外——甘寧先以數十條滿載易燃之物的火舟自上風火攻蔣欽艦隊,隨即又親領戰艦隊尾隨在火丹之後突襲攻擊,與此同時,一直跟隨在蔣欽艦隊身後錦帆水軍丁奉部也配合甘寧,發動了突擊。蔣欽一面要應付甘寧和丁奉的兩面夾擊,一面還要盡量護衛那些載有步卒的船隻,正有些汲汲可危之時,幸虧凌操水軍及時趕到援應。甘寧見事有不順之後,便非常果斷地放棄了攻擊,率錦帆水軍退入了濡須河中。因濡須河北面直通錦帆水軍地老巢——巢湖,惟恐甘寧在裡面還設有什麼圈套,蔣欽勸阻了凌操 的追擊。隨後兩部江東水軍合兵一處,繼續朝廬江挺進。

    「此一戰甘寧雖未得逞,但其賊心恐怕依舊未死!」周瑜眉頭微皺,沉聲對蔣欽、凌操吩咐道,「公奕、子覆!你等還需倍加小心提防!」

    「都督放心!」對甘寧痛恨已極的凌操恨恨地說道,「甘賊若是再敢來,末將一定砍了他的狗頭!」

    「末將先行告退!」惟恐凌操再說出什麼粗話來,蔣欽拉著凌操向周瑜行了一禮後,兩人一齊離開了內艙。

    自與劉備開戰以來,似乎沒有哪一處能夠順順利利,廬江、丹陽兩處的攻略,竟然全是黯淡收場!

    陸上有張飛,水中有甘寧!為何蒼天待劉備如此之厚!劉備,你手下究竟還有哪些讓人頭疼的人……周瑜輕歎了口氣,心中不由得對孫劉之戰的前景生出了一絲灰暗 的感覺。

    廬江城西南,孫翊軍大營

    營中負責瞭望的江東兵突然發覺有異樣地濃煙自西北面吹向軍營,起初還不以為意,但待到濃煙近身之時,這些了望士兵才發覺煙中居然有一種難聞的刺鼻氣味,一旦被嗅進鼻中,便會產生噁心欲吐的感覺。而且,煙似乎還有迅速變濃的趨勢。再不敢有所輕忽,瞭望士兵趕忙向孫翊、韓當稟報了此事。

    正在議事的孫翊、韓當等人聞訊急匆匆地跑出軍帳,卻只見濃煙已經籠罩大半個軍營,不少士兵已經耐不住刺鼻的味道,俯身狂吐起來。

    震驚之餘,韓當畢竟經驗老道,急忙下令——命士兵以布沾水摀住口鼻,以阻擋怪煙。

    「殺!」

    但,就在這時,震天的喊殺聲卻突然從營外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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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五章

柴桑,議事廳中被一片陰雲所籠罩

    「啪~~!」孫權面色鐵青,眼中抑制不住地噴射出憤怒的火焰,狠狠地拿起一冊竹製文書甩到地上,「無能,無能,無能……一群無能之輩!以過萬大軍,攻略只有數千兵馬的廬江,非但無功,反被敵軍所圍!現在居然還有臉回來請援?」

    「回去告訴孫翊——要麼奪下廬江,要麼就死在廬江!」孫權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厲聲對跪伏在廳下的求援士卒喝罵道,「快滾,快滾……立即給我滾回廬江!」 希望與現實之間的巨大落差,讓年輕的孫權實在無法接受:原本一直是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廬江和丹陽方面傳回捷報,但不想,千等萬等的廬江方面戰報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攻略廬江徹底失敗,孫翊全軍被困。

    縱然比之初繼兄位之時已成熟許多,但孫權畢竟也只是一個未滿20歲的年輕人而已!喜怒不形於色,對他而言要求實在是高了一些。

    求援士卒見孫權如此暴怒,嚇得噤若寒蟬,忙不疊地起身想要退出議事廳。

    「主公,請息雷霆之怒!」魯肅舉步出列,攔下那求援士卒,急聲說道,「廬江方面請援之事,非但關乎叔弼將軍性命,更牽連數千士卒,斷不可意氣用事!」

    「主公,子敬所言極是!勝敗皆乃兵家常事,況且那劉備亦不是一般人物,麾下不乏能人戰將,攻略廬江難下也實屬正常。」留守柴桑的副都督程普亦出列說道, 「現今當務之急,還是先商議如何出兵救援叔弼!」

    「呵~呵~!」孫權氣呼呼地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不豫地說道,「救援,救援……哪裡還有兵馬可以派出救援?」

    稍過片刻。孫權強自將心頭的怒火壓制了下去,沉聲對程普說道:「程公,柴桑還有多少兵馬?又可派出多少兵馬前去救援?」儘管適才說要讓孫翊自生自滅,但那畢竟只是一時的氣話,冷靜下來之後,孫權還是不得不考慮救援之事。

    見孫權漸漸恢復了常態,程普心中稍寬,即刻答道:「尚有10000餘人。但內中有半數是新近徵募和招降收編的士卒,加之需要防備東面江夏的荊州軍,故實際可用之軍至多3000人!」

    「只有3000人,如何能夠順利救援?」孫權面現愁容,蹙額說道。

    「主公不必憂慮,仲異將軍亦向周督求援了。若有周督兵馬相助,加上柴桑這裡的3000兵馬,救仲異將軍脫困當不成問題!」老將黃蓋出聲說道。

    「若讓公謹移師廬江救援,那豈非要放棄攻略丹陽的計劃?」孫權皺眉說道。

    「主公!城失可再取,地失可再復。但人若失。便是無可挽回了!」張昭沉聲勸薦說道,「此刻主公必須有所取捨——先救得被困軍馬,日後還可再圖收復失地!」

    「子布先生言之在理。我料公謹也必會如此作想。」程普點點頭,懇切地說道,「主公,救兵之事如同救火,不可遲疑!還請早做決斷!」

    「……」孫權沉吟了片刻,緩緩點頭說道,「那就出動3000兵馬趕赴廬江救援,但該由何人領軍?」

    「若蒙主公不棄,黃蓋願往!」前段時間與荊州軍大戰之時,黃蓋傷在了文聘手下。也因此未能參加攻略丹陽和廬江的行動。但此時黃蓋傷勢已恢復大半,遂出聲請命。

    「有黃老將軍領軍,我無憂矣!」孫權點頭說道。黃蓋是孫家三代老臣,軍中威望極盛,更是智勇兼具。

    「朱桓,由你任黃老將軍之副!」

    「是!」同樣是因傷留守柴桑地朱桓立即躬身領命說道。

    在不為人察的角度,魯肅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孫翊軍大營中。戰局已呈一面倒的趨勢。藉著「怪煙」的掩護,5000餘以濕布蒙面的劉備軍步卒同時從東、北兩門攻入軍營之中。而孫翊軍方面,儘管韓當對劉備軍的煙襲之計做出了正確的應對措施以濕布捂面防禦怪煙。但可惜的是,衝營地劉備軍根本就沒有給他們留下多少反應時間。到後來,休說濕布,孫翊軍士卒就連用乾布蒙面的機會都沒有。那怪異刺鼻至極的濃煙幾乎讓孫翊軍喪失了過半的戰力,很多士兵甚至就是在俯身嘔吐的過程中被砍下了腦袋。

    韓當、徐盛等人領軍奮力抵抗了半個時辰後,終於再也撐不下去了。

    「文鄉,大營已不可守,你速護衛仲異將軍向南面撤退,我來抵擋敵軍追擊!」韓當聲嘶力竭地對不遠處的徐盛喊道。

    「韓郎將,還是讓末將來阻敵,您護衛仲異將軍撤退!」徐盛奮起一刀擊殺一名敵兵後,大聲回道。

    「都不用爭了,你們都撤,我留下!」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孫翊面上現出前所未有的悍勇之色,奮然說道。

    看孫翊如此神情氣勢,韓當竟似感覺孫策復生一般。連日來的起伏挫折,竟將孫翊骨子裡那份孫家子弟的不屈精神給逼了出來。

    韓當很欣慰孫翊有如此變化,但卻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地要求(或者說命令,孫翊才是主將),「文鄉,速領軍護衛仲異將軍離去,此乃命令!」

    「……是,末將遵命!」徐盛咬牙領命,振臂舉刀狂吼一聲,「撤,撤出大營,向南撤退!」隨即,徐盛一把拉住猶自奮戰不已地孫翊,當先朝南面的營門退卻下 去。

    「放開我,放開我……」孫翊赤紅著眼睛,奮力要掙脫徐盛的束縛,返身復戰。

    「仲異將軍,你這一回去,只會拖累韓郎將!」焦急之下,徐盛也顧不得什麼禮數,直接朝孫翊「呵斥」道,「繼續留在營中,只會遭敵軍屠戮,卻於事無補。為今只能向南退卻,盡量趕在敵騎軍出現之前,撤得遠一些。只要能夠匯合水軍,就可無礙了!」

    「放開我!」孫翊幾乎是用吼地方式說道。

    見孫翊依然「冥頑不靈」,徐盛無奈之下只好命十餘名士兵強行架著他朝南面撤退……

    韓當領著7、800名戰力尤存的士兵且戰且退地與數倍於己的劉備軍糾纏著,但基本上每退一段距離,都會有士兵的傷亡。

    「這一戰有死而已,卻休要丟了江東子弟的志氣!」韓當一面奮力死戰,一面縱聲大呼,激勵著麾下士兵的士氣。

    「兀那敵將,再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條!」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東北方向響起,隨即只見一名黑甲大漢徒步疾衝向韓當。

    「哼~~!」韓當冷哼一聲,以手中大刀回答了那名黑甲大漢。

    黑甲大漢夷然不懼,挺刀相迎。

    「鐺!」兩刀相擊之後,韓當跨下戰馬連退兩步才立穩身形,而黑甲大漢也不由得退卻了三步。

    好大的力氣!韓當微有些吃驚地看著對面的大漢——對方僅以徒步便能與騎乘戰馬的自己拼成平手,論力氣其實還對方更大一些。

    黑甲大漢一站穩身形之後,便又立即疾衝上前,腳下步伐之快,竟似不弱於一般戰馬,與此同時,大漢手中那柄厚實地大刀帶著凌厲的風聲重重地斬了下來。

    韓當急策戰馬後退,手中戰刀卻也毫不遲疑地斬向對方的頭顱。

    黑甲大漢見自己刀勢落空,韓當刀鋒卻已臨頭,毫不慌亂地急矮身形,隨即幾個箭步,以異乎尋常的速度竄到了韓當的身側,大刀自左而右斜斬過去。

    韓當轉手中大刀架住對方刀勢,隨即順勢一拉將大漢讓過,一翻手腕刀鋒疾削向對方頸部。

    眼見就要斬中,那黑甲大漢卻做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身體迅速弓起,隨即如一隻大蝦般後躍一丈多遠。

    「周倉讓開,我來戰他!」一個沉渾有力的聲音從西面響起,聲音中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令人懾服的力量那聲音尚未消逝,便只見一片紅雲以駭人的速度劃過戰場,所過之處,劉、孫兩軍士卒不自禁地如浪般分開,少數幾名反應稍遲地江東兵竟被紅雲撞得飛起。轉瞬之間,紅雲已至韓當跟前。

    「是,君侯!」黑甲大漢周倉恭敬地領命,拉開了與韓當的距離。

    「關羽!」韓當眼睛一緊,沉聲喝道。

    神駿無匹的赤兔馬上,一襲淡綠色戰袍的關羽倒提青龍偃月刀,鳳目微睜冷睨韓當,「韓當,此時棄械歸降,尚為時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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