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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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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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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六章

「軍師從何而知?」聽了徐庶的話,劉備略顯詫異地說道。

    「主公,新占郡縣是需要分兵把守的。將軍若要繼續進攻會稽,兵力估計會有所不足,所以在傳遞戰報的同時,將軍應該會請主公再調撥一部援軍。但這封戰報之上,將軍隻字未提援軍之事!」徐庶沉聲分析道,「以庶之見,將軍應該是打算一面穩固住新得兩郡,另一面是準備回師丹陽防範江東軍的反撲了!」

    「嗯!」思索片刻後,劉備點頭認可了徐庶的分析,「軍師,那是否需要再調撥一部援軍增援翼德?」

    「主公,既然將軍沒有請求增援,想必暫時是可以應付的。而且,稍後可能還需要用壽春的兵馬來增援廬江,所以暫時還是不調為好!」徐庶搖了搖頭,和聲說道。

    「軍師的意思是——江東軍可能會反攻廬江?」劉備眼中精光一閃,沉聲說道。

    「有此可能!」

    思量了片刻,劉備轉頭左側首位的關羽說道,「雲長,壽春城中現有多少兵馬?」

    「約有18000餘人,但內中有新近徵募之兵3000人。此外,合肥有林豹的1000風騎,塗中有戴兵的1500人,壽縣有解世的2000人。」關羽總掌 壽春全郡兵事,並直接負責士兵的徵募和操練,對這些情況瞭如指掌。

    「嗯!」點了點頭,劉備沉聲對關羽說道,「雲長,即日調遣3000步卒前往合肥駐紮,以隨時準備策應文達守衛廬江!」

    「知道了,大哥!」關羽微微頷首應道。

    「子龍,你的風騎營也要隨時待命。一旦江東軍進犯,你即領軍馳援廬江!」隨即,劉備又對趙雲吩咐道。

    「主公放心。風騎營隨時可以全營出擊!」趙雲出列慨然應道。

    「嗯!」知道趙雲一向不會虛言,劉備欣慰地點點頭。對江東軍可能進擊廬江的行動做了一番應對安排後,劉備安下心來,隨即又想到一件事情說道,「翼德在戰報 上最後提及——希望日後能由吳地之人出任吳郡太守,諸公以為是否可行?」

    「主公,將軍此條建議確是安定吳郡的良策!」徐庶淡笑說道,「庶往日遊歷江東之時。便時常聽聞吳、會稽兩郡宗族大戶林立,其中如顧、朱、全姓諸族,非但 人、財力極為充裕,而且更是名聲顯赫。若要盡快安定吳郡,恐必須要贏取這些宗族支持。由這些宗族大戶中的能士出任吳郡太守,以吳人治吳,當可促使諸族盡快歸心投效主公!」

    「主公,竺也贊同軍師之言!」糜竺對吳郡的情況也是相當熟悉,自然知道徐庶分析的正確性。

    「既如此,就可回復翼德——由他自行挑選合適人選。出守吳郡!」顧視廳中一周。見眾人皆無疑義,劉備朗聲說道。

    ※※※※※※※※

    8月初7,午時

    曲阿港西面偏北方向3里處的長江江面之上。一葉漁舟正朝曲阿港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行駛著。漁舟地船艙中,一名年約17、18,身形長碩、形神俊朗的素衣青年和衣而坐,淡然儒雅的面容上隱隱地流露出一絲悲慼之色。

    「陸相公(對文士的一種稱謂),有巡江的船隻過來了。您不要害怕,他們只是查看有沒有細作!」突然間,操船的老年漁夫出聲對艙中青年說道。

    「又是孫家的巡江水師……」陸姓青年低聲喃語道,面上稍稍現出一絲不豫的神色。

    不片刻,從漁舟的東面方向傳來了一個洪亮卻又透出些許稚氣的聲音,「停船!」

    操船的老漁夫乖乖地停下了手中的櫓槳,準備接受檢查。

    一支包括十數艘蒙衝走舸的戰船隊從東北方向斜插到了漁舟的前方。將漁舟的去路完全封死。令陸姓青年大感意外的是——視線中的所有戰船,懸掛的都不是江東水軍的暗紅水麒麟戰旗,而是一面面沒有任何圖案的青色錦帆。

    「怎麼不是江東水軍???」正當陸姓青年詫異地仔細打量起前方的戰船時。伴隨「啪嗒」一聲重響,小小的漁舟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似乎是有人跳到了船上。

    「丁大人!」老漁夫恭敬地向上船之人問候道。

    「……王老伯今天沒有打魚?……艙裡的人是誰?」那丁大人以略顯有些稚嫩的聲音向老漁夫詢問道。

    「啟稟大人,是一位打算過江回鄉的年輕相公,恰好碰上小老兒,小老兒就答應了送他過江!」老漁夫恭聲回道。

    「哦~!」丁大人輕應了一聲,隨即低頭鑽進了艙裡。仔細打量起陸姓青年來。

    至此時,陸姓青年才發現這個所謂的「丁大人」不過是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毛頭青年,但其週身流露出的氣度卻頗為不凡,倒是很有幾分「大人」的架勢。

    「你從哪裡過來的?準備回到哪裡去?」年輕的丁大人打量完陸姓青年之後,似乎對他很感興趣,隨即出聲問道。

    「小人從廬江來,準備回吳郡去!」陸姓青年面色平靜無波,和聲回道。

    「去廬江做甚麼地?」眼中精光微閃,丁大人身上突然散發出攝人的氣勢,緊接著問道。

    「祭拜先人!」陸姓青年面色平和如故,似乎半點也沒有受到丁大人氣勢的影響。

    「可有憑證?」

    「大人請看!」陸姓青年從身旁的包裹中取出一套麻衣孝服。

    「嗯!」丁大人點了點頭,又仔細觀察了陸姓青年片刻後,隨即收斂了身上的氣勢,朗聲說道,「你們可以過江了!」

    走到艙外後,丁大人竟然又緊幾步回到艙中,笑著問道:「你這人很有意思,能否相告姓名?」

    原本以為又要盤查甚麼,沒料到居然是詢問自己的姓名。微楞了一下後,陸姓青年淡然回道,「小人陸遜!」

    「陸遜!」丁大人低聲念叨了兩聲後,笑著說道,「你很有膽氣!我叫丁奉,希望日後有緣再會!」隨即,丁奉走出艙外,縱身一躍跳上了一艘蒙衝戰船。

    「繼續巡江!」隨著丁奉一聲厲喝,整支戰船隊繞過了漁舟後,迅速朝西面方向疾駛離開。

    舉步走出船艙,凝望著蹤影逐漸消失的丁奉戰船隊,陸遜面上突然展現出一絲燦爛的笑容。隨即,和聲向老漁夫說道:「老伯,那就是劉備的水軍嗎?」

    「陸相公,應該說劉皇叔的水軍!」家在廬江郡的老漁夫似乎對陸遜直呼劉備姓名有些不滿,聲音略顯肅然地說道。

    聽出老漁夫話中對劉備的尊敬。陸遜稍感詫異地同時。還是和聲道了個歉,隨即又問道,「老伯。原先巡江的不都是江東水軍嗎?江東的水軍哪裡去了?」陸遜20 天前就已經渡江到了江北,隨後的半個多月一直是在父母以及其他親族的墳墓前度過的,對20天裡究竟發生了甚麼一無所知。

    「這個……小老兒也不清楚,但大概從十天前開始,就一直是由丁大人的船隊開始巡江了!」

    「哦!」陸遜輕點了點頭,隨即轉頭望向曲阿港所在方向,再不言語,但眼中卻隱現出一絲睿智的光芒。

    「看來,江東巡江水軍已經被劉備水軍所破了!接下來,該輪到丹陽。還是吳郡?……孫氏這次恐怕要有難了……」陸遜面上漸漸浮上了興味地笑容。

    兩盞茶的工夫後,慢悠悠行駛的漁舟靠進了曲阿港,陸遜向老漁夫付了船資,道謝之後離船上岸。

    「嗯~?曲阿竟然已經被劉備軍襲破了!」陸遜顧望著不遠處的曲阿城樓、以及西、南兩面箭樓,驚訝地發現城池與箭樓上飄揚的旗號,已由暗紅的「孫」字戰旗變 成了墨綠的「劉」字戰旗——剛從廬江歸來的陸遜自然知道這是劉備軍的戰旗。

    「駐守曲阿的孫家兵馬至少在2000人以上,而且還有如此堅固的城防工事,居然如此輕易就被襲破了……劉備軍的統軍之將看來不是一般人物!」20餘天前, 陸遜前往廬江祭探父母墳墓時。曾路經探望過在曲阿任職縣吏的好友吾粲,因而對曲阿的守備情況略知一二,「不知道孔休(吾粲)怎樣了……」驚歎之餘,陸遜也不由得擔心起好友的安危來。畢竟亂世之中,人命如草!

    「你!做甚麼的?」不知不覺間,陸遜已經緩步走到了距離曲阿東城門不到30步遠處。守衛城門的士卒見陸遜時不時地顧望城樓和箭樓,頓時起了些疑心,大聲向質詢起來。

    「小人只是回家返鄉,路過而已!」陸遜步履如常地走近城門,不驚不慌地恭聲回道。

    「路過便路過,你東張西望甚麼……?」一名年紀較輕的守卒仍有些懷疑地問道。

    「伯言?!!!」正待陸遜準備回話之時,城樓之上突然傳來一個既喜又驚的聲音。

    「孔休!」尋聲看去,陸遜驚喜地發現喊話之人正是吾粲,見得好友安然無恙,心中不禁暗鬆了一口氣。

    「原來先生是縣令大人故人,我等多有得罪,請先生不要見怪!」一名老成的守卒向陸遜拱手致歉道。

    「各位也是克盡職守,小人佩服的緊,怎會怪罪?」陸遜溫和地回道。

    不多時,吾粲大步從城內走出迎向陸遜,笑著說道,「伯言祭墓回來了?」

    「是啊!」溫溫地一笑,陸遜和聲回道。原本聽守卒稱呼吾粲「縣令大人」,陸遜還以為是自己沒有聽切實。但此時看清吾粲身上服飾後,陸遜才確認好友確實已經 是曲阿縣令了。

    「參見大人!」眾守卒一起向吾粲躬身行禮道。

    「不必多禮!」吾粲點頭輕應了一聲,隨即上前拉住陸遜的手,高興地說道,「伯言,路途勞頓,在曲阿休息一日再行返鄉如何?」

    「也好,那就偏擾孔休一宿了!」陸遜笑了笑,點頭應道。

    ※※※※※※※※

    曲阿縣衙後堂

    「孔休,你就是這樣當上曲阿令的?」聽罷吾粲的講述,陸遜微感詫異地說道。

    「是啊!」吾粲面上浮現出喜悅中攙雜幾分迷惑的複雜神色,笑著說道,「當日衝撞了張將軍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張將軍反而任我做了曲阿令!」

    「這位張飛將軍倒是一位……有趣之人!」陸遜思索了片刻,笑著說道,「治軍有方,用兵奇譎,還能敬才識人,頗有些國士之風!」

    「嗯!」吾粲贊同地點頭附和道,「伯言,你可能還不知道,吳郡已經被張將軍攻克了!」

    「甚麼???居然如此迅速就攻取了吳郡?」陸遜微微一驚,但隨即恍然地說道,「是了,如果吳郡守軍在神亭嶺被一舉成殲,奪城佔地便只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伯言,以我駑鈍之資尚且能居一縣之令!你之才勝我十倍,若投效劉皇叔,必受重用,何不隨我一道出仕皇叔?我願向張將軍為你舉薦!」吾粲想到好友空有滿腹 經綸韜略,卻因生為陸族中人、遭孫氏疑忌而難得出仕機會,心中一動出聲勸諫道。

    「呵呵……」陸遜沉吟了片刻後,淡淡一笑說道,「孔休,我和你不同——我出仕與否,並非只是一人之事,必然會牽連到我陸氏一族。除非俊叔(陸俊)同意,否 則我是不會出仕任何一方的……」

    聽得出陸遜對出仕有些動心的意思,但陸族的情況吾粲也非常清楚。輕歎了口氣後,吾粲悵然說道,「伯言,回到吳城之後,你向陸族長提一提此事,說不定他會應允的……」

    「嗯……」陸遜輕應了一聲,「再說吧……」

    「孔休先生,聽說你有客人過來了!」正在吾、陸二人交談之際,一個讓陸遜感到頗為耳熟的聲音從前堂傳了過來,隨即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一個人出現在後堂門口。

    「是你!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來人看清陸遜的模樣後,立即大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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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七章

「丁都尉回城了!」吾粲一見來人,立即起身相迎,隨即為其介紹陸遜說道,「此乃我好友陸遜陸伯言。丁都尉怎麼會認識伯言?」

    「哈哈……」來人正是巡江歸來的丁奉。舉步來到吾粲、陸遜身前,丁奉朗聲笑道,「今日巡江之時,恰好在江上遇見了陸先生,想不到竟是孔休先生的好友。陸先生的膽氣,奉頗為佩服啊!」

    「丁都尉過獎了,遜一介書生,有何膽氣可言!」陸遜曲身向丁奉行一禮,謙遜平和地笑道。

    丁奉一把扶起陸遜,爽朗地笑道,「陸先生既是孔休先生的好友,就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

    陸遜微微一笑,回應了丁奉的熱情。

    「孔休先生,今日有沒有收到將軍那裡傳來的消息?」丁奉忽地想起來甚麼,出聲向吾粲問道。

    「暫時還沒有!」吾粲搖了搖頭,迅速回道。

    「奇怪了……」丁奉輕聲嘟囔了一句,正準備說甚麼。恰在此時,堂外傳來了一名士卒的聲音:「縣令大人,有將軍的信使!」

    「快請!」

    「孔休,我先迴避一下!」知道自己不便繼續留在堂中,陸遜和聲對吾粲說道。

    「嗯!後院園中菊花開的正盛,伯言且去欣賞一番,待事情一了,我再與伯言把酒談心!」吾粲點點頭,有些歉意地說道。

    陸遜離開後堂後不片刻,一名風塵僕僕的士兵步入堂內,見著吾粲和丁奉,各行了一禮後,「拜見吾縣令、丁都尉!」

    「不必多禮,快說正事!」丁奉急切地說道。

    「是!將軍已率軍從吳城回師,先行兵馬已到曲阿城北不到10里處,將軍命小人通報吾縣令先準備2000人馬的飯食。」傳信士兵迅速回道。

    「除此之外,還有其餘事情麼?」吾粲行事一向細心。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了!」

    「那好,我這就去籌備此事,你先下去稍事休息!」吾粲點頭對傳信士兵說道。

    「是,小人先行告退!」

    「丁都尉,我得去盡快為大軍安排飯食,勞煩你替我去跟伯言說一聲——可能我要稍耽擱點時候才能去找他!」吾粲想起後園中的陸遜,忙和聲拜託丁奉說道。

    「孔休先生忙去吧,這件小事就交給我了!」丁奉爽快地應道。

   

    大半個時辰後。曲阿城南門

    「參見將軍!」以吾粲、丁奉為首的一眾文武官吏一齊躬身行禮說道。

    「各位請起!」翻身下馬,將烏騅交給親兵後,我迎向眾人說道。

    「將軍,飯食已經準備妥當,將士們隨時可以進膳!」立直身形後,吾粲恭聲說道。

    「好,孔休辦事果然幹練!」我點頭讚許了吾粲的辦事績效,隨即轉頭,對身後的林雪說道,「子風。速將兵馬安頓下來。今日趕了一天路。士卒們皆已疲憊,進膳 後早些休息,明天一早還要繼續動身!」

    「是。將軍!」接令後,林雪立即指揮先期隨我趕到曲阿的虎槍、狼牙二營進城駐紮。

    「嗯~!這位先生是誰?」不經意間,我突然留意到——迎接我文武官吏隊伍中有一個陌生但卻非常顯眼的面孔。

    「哦~!將軍,此乃粲之好友吳郡陸遜,今日恰好因故偶經曲阿。」吾粲連忙為我介紹起來。

    竟然是陸遜?!!!好一個丰神俊朗的翩翩書生,其人絕對是我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為英俊的男子之一,而仔細觀察之後,更讓人難以忽略的則是——他不經意間流 露出的那種儒雅和英氣兼具的不凡氣質。沒想到,在吳城陸府與其緣鏗一見,現在居然在曲阿和他不期而遇。

    「原來是伯言!幸會。幸會!」我大步走近陸遜,笑著說道。

    因在與丁奉交談時流露出一絲對張飛的好奇,丁奉便熱情地將陸遜也一併拉到了迎接隊伍之中。從一開始,陸遜就隱在隊伍的後列,靜靜地觀察著這位威名顯赫的劉備軍大將。但不曾想,儘管出於不想被注意到的目的而站的很靠後,卻還是被對方留意到了。但真正讓陸遜感到吃驚的是——明明是初次見面,而且吾粲也沒有提及過,對方居然能夠直接叫自己的表字來。

    「不才陸遜。拜見張將軍!」陸遜雖然略感吃驚,但面色卻平靜依然,長身行了一禮說道。

    「嘗聞陸伯言是吳中少年俊傑,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親自將陸遜扶起,我大笑說道,「原本在吳城未能見著伯言,飛尚覺遺憾非常。不想竟能在曲阿偶遇,實是上天所賜緣分!」

    自幼便雙親亡故、不得已寄居於叔祖陸康家中,後來陸族又失勢舉族南遷,在這十年間陸遜經歷種種變故,看遍世間人情冷暖,心態已比同齡之人成熟許多,對人際之間關係尤為敏感,往往一眼就能看穿他人對待自己究竟是虛情還真意。此時此刻,陸遜就切實地感受到對方的確是言如其心——對見到自己一事,感到由衷的開 心。

    「遜平庸之資,實不敢當將軍之贊!」陸遜謙和地回道。

    「伯言廬江祭墓一行可否順利?」

    我這一問不但讓陸遜驚訝非常,就連吾粲也驚愕了起來——陸遜祭拜父母墳墓一事,除了陸族中人之外,也就只有吾粲才知道。

    「此行還算順利,但張將軍何以得知此事?」陸遜面色微驚地說道。

    「乃是公華(陸俊)親口相告!」我笑笑說道。

    「俊叔??」陸遜劍眉微微一挑,低喃了一聲。

    「伯言離府多日,可能還不知曉——公華兄已然應我之邀出任吳郡典學從事一職!」

    俊叔竟然……出仕了!聽得這個消息,陸遜不禁有些愕然。機智過人的陸遜自然明瞭——身為陸族族長的陸俊,一旦出仕於劉備,也就意味著陸氏全族已經投效了劉備軍。

   

    曲阿縣衙後堂

    「伯言,你之才幹我深信不疑。常言男兒有志在四方。若有滿腹經綸才華,卻空老於山林田舍,豈不可惜?」我注視著陸遜,懇切地說道,「不知你可願出仕我家兄長,料以你之才,出將入守只在返掌之間!」

    「伯言,將軍之言是極。如今陸族長亦已出仕,你已不必再有顧慮!」吾粲也出聲勸諫道。

    「……」思索了良久後,陸遜還是委婉地說道,「將軍美意,不敢推卻。然未得家叔應允,遜實不能自專,將軍可否容遜回吳城請示家叔之後再作回復!」

    心思縝密,果然不同尋常!看來他還沒有完全相信我地話,想要自己回去確認陸族地投效一事!基本上猜出了陸遜的想法,我笑笑說道。「也好!我這裡也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回告吳郡太守全范。伯言可願為我傳遞書信?」

    「將軍既然相托,遜怎敢推辭?」雖然知道傳遞重要信件應該有專人負責,但對方既然懇切相托。陸遜也不好拒絕。

    「好,那就煩勞伯言了!」見陸遜應允,我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這封信到達吳城之日,就是陸遜出仕之時。

    「今日得逢伯言,真乃天大喜事!孔休,勞煩你在縣衙中設宴,我要與伯言把酒言歡!」我和聲對吾粲說道。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翌日清晨,陸遜攜我的親筆手書,騎上我一力要求相送的馬匹。起程返回吳城。

    送別陸遜之後,我告訴吾粲隨後還將會有一批兵馬趕到曲阿,命他關照好補給事宜,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後,隨即便提師動身,繼續朝秣陵進發。而丁奉則奉我 之命繼續率領水師巡防曲阿一帶江域。

    當晚戌時,經過近7個時辰的強行軍,筋疲力盡地士兵終於趕到了秣陵城。也虧得是經過嚴格急行軍操練的的虎槍和狼牙二營,才能夠保持這樣的高強度的連續行軍。若換成是其他兵卒,恐怕連續3個時辰的急行軍都很困難。

    讓林雪去安排虎、狼二營就食休整後,我迅速向已接管秣陵防務的關平詳細探問了城中的情況:在魏延鎮守秣陵地近十天裡,他掌軍理事的績效高的驚人——其一、 順利地解決了俘虜事宜,將7000餘名俘虜中的1600名精壯收編入軍,其餘對投軍有較強牴觸情緒的俘虜皆按照我先前所制定的方法加以釋放;其二、為應付 將來江東軍的反撲,他在秣陵進行了細緻的守城戰準備。期間,魏延還出軍剿除了秣陵附近一處為害百姓頗甚的賊寇。

    瞭解了這一切後,我愈發確信——讓魏延全權執掌吳郡兵事是一個正確地選擇。以魏延地治軍才能,加上全范地協助,穩固住吳郡應該有七成的把握。

   

    建安六年八月初九午時,柴桑城外

    在孫權、張昭、魯肅等人目送之下,2萬8千餘名江東水、步軍士卒,兵分兩路,分別開赴廬江和丹陽——一路以孫翊為主帥,韓當、太史慈、徐盛、凌操等人為輔,領水、步軍1萬4千人攻廬江;另一路以周瑜為主帥,孫瑜、蔣欽、周泰、陳武、潘璋為輔,領水、步軍1萬4千人攻丹陽。而江東軍副都督程普,則領剩餘軍馬負責鞏衛柴桑。

    望著大軍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魯肅不為人注意地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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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八章

吳城,郡守府

    「全公,家侄伯言自廬江祭親歸來之時,途經曲阿,恰逢張將軍。張將軍有一重要信件托伯言當面轉呈全公!」陸俊恭聲對新任吳郡太守全范說道。

    「哦~?張將軍有重要信件!」全范略感詫異地看了看站立在陸俊身後的俊朗青年,隨即忽地眼中精光一閃,捋了一把頷下的花白鬍鬚,笑著說道,「伯言,書信何在?」全、陸二族之間關係頗善,因而全范對陸族中人也認識不少,其中當然包括陸族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陸遜。

    「全公,書信在此!」陸遜從懷中取出一個密封的錦囊,不緊不慢地舉步上前,雙手持錦囊恭敬地呈遞給全范。

    從錦囊中取出絹書,全范迅速地瀏覽起來。不多時,全范面上現出了興味的笑容,隨即和聲對陸俊說道,「公華,你也來看看這封書信!」

    「全公,此乃張將軍專門呈遞給您的書信,下官怎能閱看?」陸俊詫異地說道。

    「呵呵……不妨事!」全范呵呵一笑說道,「張將軍言明此信要與你同看,拿去!」說罷,全范將絹書遞向陸俊。

    陸俊又驚又奇地接過絹書,迅速將上面內容看完。隨即,先是轉頭看了看陸遜,接著又回首面向全范,流露出驚喜交加的複雜神色。

    「公華可有異議?」全范笑著問道。

    「既然張將軍如此厚愛,下官怎會有異議?」陸俊毫不猶豫地和聲回道。

    「好!」全范點點頭,思索了片刻後,突然表情變的嚴肅起來,鄭重地對陸遜說道,「伯言,自今日起,你便是餘杭令!」

    「啊……」陸遜微覺愕然地抬頭看向全范和陸俊。

   

    江風習習,在涼爽的西風吹拂下。包括10餘艘鬥艦、百餘艘蒙衝、數百支走舸的江東水軍主力艦隊保持嚴謹的隊形衡速開進。在戰艦隊的護衛之下,承載著萬名步卒的近百條大型運輸船隻緩緩跟在後方。因攻略廬江之戰必須渡江,江東水軍幾乎所有的運輸船都已被用來搭載孫翊麾下的士卒,從而使得另一路地周瑜軍步卒只能徒步趕往丹陽。

    由於還未到達廬江地界,龐大的江東水軍艦隊尚未一分為二。在懸掛帥旗的一艘鬥艦戰船上,水軍統領蔣欽正和副統領凌操商議分兵之後,兩部水師之間如何保持聯絡、相互協同,突然間有一名了望士兵來到內艙門口大聲稟報道。「啟稟統領,前方戰船上的兄弟回報——發現有錦帆水軍的探哨快船正在探看我軍情況,請統領下令如何處置?」

    「娘的甘寧,鼻子還真尖!」儘管知道以自己水軍這樣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人,但此刻,聽得甘寧如此迅速就有了反應,還是讓蔣欽有些憤懣不已。

    「公奕,讓我帶人去幹掉這幾隻水老鼠!」曾在甘寧手上吃過好幾次虧的凌操,立時惱怒地對蔣欽說道。

    「凌老哥,幾隻水老鼠不值得你親自動手。」蔣欽止住了凌操。隨即大聲對門外地士兵說道。「傳我將令,命前部艦隊派十幾隻快船追上敵軍探哨船,能幹掉就幹 掉。不行就趕走!」

    「等等!」凌操接著蔣欽的話,對門外士兵說道,「讓凌統給我去帶隊追擊!」

    聽得凌操為對付幾艘探哨船居然連兒子也派上了,蔣欽不禁好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很快,在江東水師艦隊中,十艘走舸快船疾駛而出,朝前方僅有的一艘錦帆軍探哨快船猛撲過去……

    「嘖~!」見江東水軍的快船疾駛而來,親自前來探看情報的甘寧面上毫無慌張之色,朗聲對操船士兵說道,「轉向。全速撤退!」

    「是!」三名操船士兵迅速掉轉船頭,鼓滿風帆,同時手上的槳擼也開始用盡全力划動起來。

    眼見敵船依然越靠越近,甘寧不慌不忙地取出背後的強弓,身旁的親兵立即會意地將箭囊遞了過去。飛快地抽出兩支雕翎長箭,同時扣在弦上,甘寧輕哼一聲,手中 強弓已呈滿月狀。

    「蓬!」清脆的弓弦震動聲響過後,兩支長箭若流星一般分別襲向兩艘江東軍快船。

    「小心。箭襲!」年僅14歲,卻生得極為壯實的凌統,早已留意到前方敵船上的情形,一見甘寧開弓,立即大聲示警道。

    「登~!」「登~!」兩聲悶音幾乎同時響起,甘寧的長箭硬生生地釘在兩艘快船的帆桅之上,箭身仍自晃動不已,隨即船上的江東水軍士兵便駭然地看見自己船上 地風帆揚揚地從桅桿上滑落了下來。

    能夠射中疾速行駛的快船上不住晃動的帆繩,而且還是一弓兩箭同時中的,這是何等的……神射!負責追擊的10艘快船上的江東士兵都不禁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甘寧根本就沒有給江東士兵留繼續害怕的時間,只見他迅速地從身旁親兵所持箭袋中抽出一支又一支雕翎長箭,隨即連珠射出。連續七聲悶音之後,除卻凌統所在快船之外,其餘九艘快船的風帆全被射落。

    凌統奮力一刀劈落射向自己快船的長箭後,顧望了一眼其餘九艘速度漸漸放緩地快船,不由得放聲大罵起來,「錦帆狗賊,有膽就跟小爺較量較量,不要像個龜孫子一樣只知道射冷箭!」

    「有意思的小鬼!」甘寧頗有些驚訝自己的箭支居然會被人劈落,待看清凌統的模樣後,不由得咧嘴嘿嘿一笑。但甘寧並未受凌統所激,隨即又抽出兩支長箭,迅疾 無匹射出。兩支長箭帶著強烈的螺旋氣勁,一上一下徑襲向凌統所在快船——上面的箭奔的是帆繩,下面的箭卻是直襲凌統本人。

    「哼~!」凌統輕哼一聲,手中短刀自下而上迅速斬向兩支長箭。但是,僅第一支箭上的氣勁就已將凌統震得手臂發麻,刀勢不由得被憑空阻住。隨即第二支箭毫無 阻擋地將帆繩射斷。

    而此時,前方甘寧所在地快船已經速度全開。如離弦之箭,飛快地順江而下。

    「小鬼,練上3、5年,再來找我較量!」遠去的快船上,遙遙地傳來了甘寧豪邁洪亮的聲音。

    「哼!」凌統揮刀將釘在帆桅上地長箭斬斷,隨即恨恨地看向甘寧遠去的方向……

   

    甘寧的快船一路疾駛了20餘里後,拐入一個河蕩,匯合了在那裡的錦帆軍主力船隊。

    「踏!」縱身躍上自己的蒙衝座艦後。甘寧大步走進內艙之中。盞茶的工夫後,甘寧拿著兩個小竹筒走到船頭,大聲說道,「張德(書友張益德客串),肖柯(書友 小剋剋客串),你們兩個坐最快的船,將此緊急軍情分別送往廬江李將軍、曲阿丁都尉處!」

    「是!」兩名錦帆營的什長接過甘寧扔下的竹筒,大聲應道。不多時,兩艘快船迅速駛離河蕩,順江直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兄弟們。起錨,出江!」

    「趕往下一個河口休整,晚上咱們再陪江東水魚玩兩手!」在甘寧狀極豪邁的喝令聲中,錦帆水軍的一艘艘戰船行出河彎、進入長江,隨即迅速揚帆疾駛向東而 去……

   

    建安6年8月初10晨,廬江城南門

    按照每日的慣例,李通在開啟城門前,先策馬前往四門城樓仔細探察一番,確認了城外並無異狀之後,隨即通令守卒打開城門,放百姓出入。

    「太守大人。城外好像有水軍的兄弟過來了!」正待李通上馬準備從南門返回郡守府,突然城樓上有守卒大聲稟報道。

    「有多少人?」李通面色一凜,立時翻身下馬,快步走向城樓。

    「只有,1個人!」

    「呵~~!就算是詐城的敵軍,一個人也掀不起風浪來!」輕出一口氣,李通面色稍稍放緩。如今江東軍的東線戰事已經結束,騰出手來之後,江東軍必然會展開反 撲,廬江便是其可能的攻擊方向之一。以廬江3000人不到的守軍。不由得李通不小心謹慎……

    兩盞茶的工夫後,郡守府議事廳

    「江東大軍已然出動,但目前方向不明。以水師甘校尉掌握地情報來看,敵軍水師已全數出擊,而步軍數量不明。」李通手持甘寧的軍情文書,面色沉肅地對參與議 事的郡中主要文武官吏說道,「但不管如何,我廬江必須加強戒備,萬不可予敵可乘之機!」

    「文達,是否需要向主公求援?」廬江郡丞(郡太守主要佐官,主管政務)陳震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壽春三面受敵,兵力本不寬裕,敵情未明之前,不宜輕易向主公求援。」李通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但應該將此事通報主公,讓主公能早做準備!」

    「軍務方面,震是外行,文達自行參詳!」陳震點頭說道。

    「諸將聽令,從即日起四門加強戒備。尤其是夜間,若不得我令,任何人等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

    8月11中午時分,李通再收到甘寧地敵情通報——有大批搭載步卒的運輸船隻,跟隨在江東水軍戰船之後,似乎準備經水路進攻何處,但具體方向仍不明確。

   

    8月11,晚戌時,夜闌人靜

    廬江城,北城樓,一名守衛士卒忽然隱約地聽到城外有奇怪的聲音,急忙向值巡城樓的軍司馬稟報情況。

    「戒備!」有著豐富戰場經驗的軍司馬凝神傾聽了片刻,立時判斷出,奇怪的聲音,正是兵馬行軍的腳步聲,隨即大聲喝令起來,「速去通報太守大人,有兵馬正在 接近北門!」

    行軍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盞多茶的工夫後,一支千人左右的兵馬出現在了北城門外。

    「嗯~~?」那軍司馬驚訝地發現——這支深夜『造訪』的兵馬所穿地竟然是自軍衣甲,忙大聲喝問道,「城下是誰的軍馬?為何深夜來到廬江城?」

    「城上的兄弟,我們是奉主公之命,星夜兼程前來增援廬江的。請開城讓我們進去!」一個操青徐地方口音的男聲迅速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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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十九章

「城上的兄弟!我們已經連續趕了一天多的路,弟兄們個個又累又餓,快開城讓我們進去吧!」城外兵馬的領頭之人不斷地朝城頭上喊話。

    「太守大人有令,夜間未得他准許不得擅開城門!你們稍等片刻,太守大人就快過來了!」雖然城外的是自家軍馬,但值城的軍司馬的仍然不敢開啟城門,大聲地朝 城下解釋道。

    「煩請快點,弟兄們都快撐不住了……」城下喊話之人語氣略顯有些無奈地回道。

    「踏踏踏……」披掛整齊的李通,大步流星地走上城樓,沉聲向值城的軍司馬問道:「情況如何?」

    「參見太守大人!」那軍司馬躬身向李通行了一禮,迅速回答道,「城外的好像是自家軍馬,說是奉主公之命前來增援廬江!」

    「主公的增援???」李通眉頭微微一皺,面上現出疑惑的表情,隨即大步走到城牆外沿,舉目向城下看去。

    城下的那支兵馬並未燃有火把,李通只能靠城樓上火把的亮光,依稀地判斷出——對方的人數約在1000~1500之間,其所穿衣甲的顏色、樣式,也的確跟自軍士卒的制式衣甲很相似……

    「領軍者是誰?報上姓名、軍職!」李通高聲朝城下呼喝道。

    「關將軍麾下第二曲都尉史義!」起先喊話之人迅速回道。

    「嗯~?」李通忽然輕噫了一聲,眼中精芒微閃。略一沉吟後,李通語氣稍稍放緩地喊道,「可有調動文牒?呈給我看看!」

    那應話的都尉史義搖了搖頭,高聲回道,「因調動匆忙,未及開具文牒!大人,我們的確是從壽春來的增援軍馬,請開城讓末將進去吧。弟兄們連續趕了好幾個時辰 的路,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好吧!」李通微一思索後,高聲應道,「你等稍等片刻,我這就命人開城!」

    「多謝大人!」

    快速步離城牆外沿,李通面上的表情立時變的沉肅下來,隨即將值城的軍司馬叫到自己身邊低聲說道,「立刻秘密派人通知其餘三門戒備。不得我令絕不得開啟城 門。再傳我將令,從城中軍營調勸人馬到北門城樓下待命!」

    「啊~!」那軍司馬愕然低呼了一聲,驚訝地說道,「太守大人,這是做甚麼?」

    「不要出聲——城下的根本不是援軍。若不出我料,十之八九是江東軍前來詐城。」李通領著那軍司馬走下城樓,聲音低沉地說道,「我現在要即刻回府安排迎戰事 宜,你留在此處好生與城下敵軍周旋拖延,切記不能開城。亦不可露出已將他們識破地言行!」

    「太守大人。末將該用甚麼借口來拖延他們?」那軍司馬震驚過後,急忙問道。

    「借口自己去想……」李通翻身騎上自己的戰馬,隨即策馬朝郡守府方向疾馳而去……

    盞茶的工夫後。郡守府後院

    李通快步走出書房,將兩封墨跡未乾的絹書和兩枚令牌分別交給兩名業已等候在院中的快馬傳信士卒,沉聲說道,「你二人持我令牌,分別出東西兩門,將手中告急文書以最快速度送往合肥。」頓了一頓,李通繼續說道,「東、西城門外皆可能有敵軍埋伏,出城之後務必小心。若遇敵無法逃脫,就將文書吞下。不可為敵軍所得!切記!」

    「是!」兩名傳信士兵齊聲應道。

    「出發吧!」李通將手一揮,沉聲說道。

    兩名傳信士兵領命後,迅速翻身上馬,自郡守府後門離去。

    「文達!」傳信士卒剛剛離開,從郡守府前院即傳來了陳震的聲音。

    「孝起先生!」李通尋聲迎向陳震。

    「文達,聽聞有敵軍偽作主公援軍前來詐城,可有此事?」陳震身上的衣服尚有些凌亂,很明顯是在睡夢中被叫起,而後便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郡守府。

    「正是如此!」李通神色嚴肅地點點頭。

    「文達何以會如此肯定是敵軍前來詐城?」陳震對軍情只是略知一二。疑惑地問道。

    「我稍稍試探了一番詐城的敵將,發現兩個絕大地疑點——其一,主公軍中諸將,除張將軍外,從來只稱關羽將軍為『關君侯』,根本就無人會叫甚麼『關將軍』! 詐城敵將卻自稱是甚麼『關將軍』麾下第二曲都尉,簡直太過可笑!其二,我隨後曾『詐』問那敵將有無軍馬調動文牒,他居然回答『調動匆忙,未及開具』,只可惜……我軍調動軍馬從來不開具文牒,只有曹丞……曹操軍中才有這樣的做法!由此可見,此敵將對我軍情況雖有所瞭解,卻也是只知皮毛,不知精要根本。這般伎倆,如何瞞得過我!」說到最後,李通不禁冷笑出聲。當日,尚在曹操軍中的李通,便是因為中詐城之計而丟失了壽春,連自己也淪為了階下之囚。從那以後,李通 便對詐城計變得尤為警覺。

    「原來如此!」聽得李通解釋之後,陳震面露恍然的表情,但隨即又有些緊張地問道,「文達,詐城敵軍可是江東軍?共有多少人馬?」

    「十之八九應是江東軍,詐城之軍只有千人多些,但必然還有大隊敵軍隱在城池周圍!」見陳震有些緊張,李通出聲安慰說道,「孝起先生不必擔憂,我已命快馬前 往合肥求援,若不出意外,三、五日之內援軍必可趕到。廬江城中尚有3000軍馬,縱然敵有十倍之數,我也有信心支撐他十天半月,屆時援軍一到,便可裡應外合一舉破敵。」

    「有文達此言,我便可放心了!」感受到李通言語中流露出的自信,陳震欣慰地說道。

    「孝起先生,請你暫且在郡守府坐鎮大局,我到北城樓再去會一會那詐城的敵軍!」

    「嗯!」陳震點了點頭,隨即懇切地囑咐道,「文達務必要小心!」

   

    「為何還不開城?莫要戲耍我等……」待李通重新回到北城樓之時。城外的援軍早已怨氣衝天,領軍的都尉史義更是連聲朝城上質問。

    「史都尉莫要焦急,吊橋的纜繩出了些問辦……值城軍司馬滿頭大汗地向城下「解釋」道。

    在李通的指揮之下,兩百名弓箭手悄悄地爬上城樓,在城牆內沿一字排開,隨即各自抽箭上弦做好了射擊準備。

    「讓我來,你先退下!」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李通舉步來到值城軍司馬地身旁。沉聲對其說道。

    「是,太守大人!」那軍司馬嚓了擦額頭地汗水,長出一口氣,應聲退下。

    「大人,您為何還不讓人開城?請莫要戲耍末將!」城下的史義很快便在身邊士卒的提醒下,留意到了李通的出現。

    「……」沉默了片刻後,李通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聽得李通狂放的笑聲。史義的身體不為人注意地微微一顫。但隨即又大聲喊道,「大人,卻不知您為何發笑?」

    「史義。我問你——軍中振威中郎將是何人?」收斂了笑容了,李通冷冷地問了一句。

    「…………」

    等了片刻不見回答,李通又接著問道,「軍中折衝校尉又是何人,你可說得出來?」

    「…………」城下又是一陣沉默。

    至此時,原本尚有些疑惑的值城軍司馬,已經對李通的猜測深信不疑:若真是從壽春過來的援軍,怎麼可能不知道壽春劉備軍的兩大高級將領——振威中郎將趙雲和 折衝校尉陳到。

    「哈哈哈……」李通再次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江東軍的狗賊。到現在仍要繼續裝下去嗎?」

    「蓬~!」

    突然間,一個沉悶的聲音迅速傳入李通的耳中。本身就是神射手地李通,立時就判斷出是那是弓弦震動的聲音,隨即便感覺到有一股森寒的感覺撲面而來,暗叫一聲 不妙,李通毫不猶豫地身體後仰。

    「嗾~」一支狼牙箭帶著凌厲呼嘯,閃電一般貼著李通的身體疾劃而過,箭身周圍的氣勁竟將李通的面頰帶出一道血痕。

    「厲害!此人的箭技之強,絕不在我之下!」險險地躲過狼牙箭後。李通有些駭然地同時,卻也不禁興奮了起來。待立穩身形之後,李通迅速以右手取出背負在身後的兩石強弓,左手從身側箭囊裡鉤出三支長箭,一齊搭在弦上,猛一發力弓成滿月,瞄也不瞄揚手便射。

    「嗾!」「嗾!」「嗾!」三支長箭幾乎不分先後地被連珠射出,以驚人地速度成品字形,完全逆著剛才襲擊李通地狼牙箭軌跡返射回去。正是李通的最強箭技—— 連珠急襲箭!

    「呵~!」偷襲李通不成的史義還未及懊惱,便發覺李通的強力反擊已經過來,不由得輕吸一口涼氣。隨即整個身體如同繃緊的蝦子一般,猛地連續後躍幾步。

    「踏!」「踏!」兩支長箭射空,逕直插入到冰涼的泥土中。但第三支箭卻輕易地切破史義的臂甲,在其左臂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好箭術!」一向自以為箭術無雙的「史義」,未曾想到會碰到足可與自己匹敵的神箭手,一個不慎,竟險些受重創。

    「攻擊!」隨著李通地一聲斷喝,城樓上的200餘名弓箭手迅速露頭,瘋狂地向城下傾瀉著一輪輪的密集箭雨。

    「啊~!」「呃~!」沒有充足準備的「史義」部士卒突遭箭襲,儘管奮力閃避,仍被箭雨射倒了近200人。

    「撤!」史義厲聲狂喝著,率領麾下士兵逃離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哈哈哈……」在李通的帶頭之下,城樓上的士兵齊聲大笑起來,嘲笑著落晃而逃的敵軍。

    「先笑上一陣吧!待東萊太史再來拜訪之時,你等便永無此機會了!」黑暗的遠方,遙遙傳來了史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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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章

建安6年8月12日,戰爭的陰雲再次籠罩在廬江城上空。

    自清晨開始,一隊又一隊的江東軍步卒出現在廬江西城外。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便已集中起了超過9000士卒,並且還有士兵陸陸續續地出現。

    恰好超出守城士卒弓箭的最大射程,在離城池300步遠處,已經集結就位的江東軍士兵,排著異常整齊的陣型,靜靜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廬江城。深沉而悠長的牛角戰號聲不斷地迴響在江東軍戰陣與廬江城的上空。

    廬江南城樓上,不少缺乏戰場經驗的劉備軍士卒神情緊張地看著城外威勢逼人的敵軍,心中不由得「咯登」一沉,恐慌的情緒逐漸佔據了內心……

    「哼~~!」就在這些士兵徨惑不安之際,在他們的耳邊『清晰』響起了李通不屑的悶哼,「江東軍的狗賊,真正的廝殺本領沒有,花架子倒是十足!」

    「前些日,我渡江大軍在丹陽、吳郡輕輕鬆鬆便擊滅江東軍四萬有餘,足可見這些江東軍狗賊是何等無能!」李通面色不改地將被殲的江東軍人數誇大了一倍,隨 即,以異常豪邁而富有鼓動性的語氣高喊道,「眾將士,如今城下江東賊軍不到萬人,我軍又有廬江堅城,只要能守衛城池2、3日,我壽春大軍便會趕到增援。到 時,我等與援軍裡應外合,殺敵立功便如吃飯穿衣一般容易……眾將士,可願隨我與這些無能的江東賊軍鬥上一鬥?」

    「願隨太守大人破敵!」城樓上的守卒在各自軍司馬和什長的帶領之下,齊聲回應著李通。李通那一番極富鼓動性的話語,迅速便將城樓守卒的不安情緒平定了下來 ——得知江東軍不過徒具架勢,實則卻是,無能」這些士卒內心的恐懼自然大減;又知曉壽春的援軍不久便能趕到,士兵們心中最後的不安也逐漸趨於消散……

    「呵~~!」不為人所注意地角度,李通卻不由得暗自輕出了一口氣。戰陣經驗豐富的李通相當瞭解自己麾下士卒的情況。更加清楚

    若不能將士兵慌亂的心緒盡快安定下來,不要說堅持2、3天,恐怕今日就是城破之時。而城外的江東軍故意擺出整齊的陣型,卻不著急進攻,其目的也正是為了震懾自己麾下士卒,以期能夠不戰而勝……

    「看來這些江東軍是躲過了甘寧的探哨,玩了一招漂亮地『瞞天過海』之計——詐做要從水路進軍,其實這些步卒可能早已渡江登岸。經由陸路潛行至此廬江!」想 起了昨日甘寧的敵情回報,李通大概地猜出江東軍突然出現在廬江城外的原由。

    「剛才城頭喊話之人是誰?」江東軍陣中,厲鋒中郎將韓當略有些驚異地發現——城樓上原本頗顯慌亂的敵軍士兵,被城頭一員敵將一陣鼓動之後竟然恢復了鎮靜, 而且似乎還呈現出士氣高漲的趨勢,不由得詫異地詢問道。

    「應該是劉備為命的廬江太守李通,聽聞此人曾是曹操麾下的壽春太守,後因兵敗投降了劉備!」一旁的徐盛收回了眺望的目光,朗聲回道。江東大軍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徐盛曾奉周瑜之命。向魯肅探詢了廬江地基本情況。

    「此人頗富治軍之才。不是個容易應付地對手!」韓當不由的眉頭微微一皺。江東軍辛苦營造出的逼迫性氣勢,竟然就如此被對方化解了。

    「而且此人手底的工夫也不賴!」摸了摸仍隱隱有些火辣感覺的手臂,太史慈沉聲接口說道。

    「哼~!」孫翊不屑地冷哼一聲說道。「只看城頭的情況,便知城中守軍數量有限,料想其兵力至多有我大軍三一之數(1/3)。以我如此絕對優勢軍力,他縱然 有通天本領也是無濟於事。既然詐城、威嚇的手段都派不上甚麼用場,那就只有強行攻城了!」昨天晚間太史慈偽裝成劉備軍意欲詐開廬江城,其實並非孫翊本意, 而是大軍出動之前由周瑜、魯肅向孫權所進獻的一條取城計策。孫翊對這種「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根本不屑一顧,而且對周瑜干涉自己統軍作戰更是反感,只不過 看在孫權的面上才勉強答應太史慈去試一試。

    「叔弼將軍不必著急,還是先命人去試試迫降。李通投效劉備時日不長。未必便會那麼忠心於劉備,若對其利誘威逼一番,說不定可使其歸降。這樣便可省下許多工 夫,減少士卒傷亡!」徐盛和聲向孫翊勸諫道,「日後我軍可能還要進攻壽春,此刻能減少一分傷亡便是一分!」

    「……」略微思索了片刻,孫翊面色稍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好吧!你派人去試試,若他仍不願投降。便立即舉兵攻城!」

    「是!」徐盛恭聲應道,隨即策馬來到軍中一名專門負責喊話的大嗓門士兵身旁,仔細地向其交代了一番說辭……

    半盞茶的工夫後,那名大嗓門士兵走到軍陣前列,小心地估算了一下與城池間的距離後,在距城牆250步處停下,隨即扯開嗓門大聲喊起話來,「請李通將軍聽話 ——前些日,幾十萬荊州軍已在柴桑被我江東大軍全部殲滅,入寇丹陽、吳郡的張飛賊軍也已被我十萬大軍團團包圍,覆滅不遠。如今我家孫將軍親率大軍數萬征討 廬江,城中守軍若是頑抗,必然玉石皆焚。但孫將軍念在李將軍從惡不久,願給將軍機會棄暗投明。只要李將軍願意歸降,我家主公必然厚待將軍!」

    「哈哈哈……」城樓上的李通聽罷勸降的話語之後,想也不想即放聲大笑起來。那隱含不屑的狂放笑聲令城外的一眾江東軍將領個個眉頭大皺。

    「孫權小兒朝不保夕、敗亡只在片刻之間!爾等鼠輩居然還敢詐我李通,可笑,可笑之極亦……笑聲逐漸消歇下來後,李通朝城外縱聲狂喝道,「鼠輩,早些滾回江東,洗淨腦袋,等我大軍前去收取……」

    「李通。你若再冥頑不靈,我大軍便要即刻揮師攻城,破城之後必然雞犬不留……」見利誘不成,喊話士兵又照徐盛的吩咐開始恐嚇起李通來,但話尚未說完,一支雕翎長箭便從他的口中穿過,強勁的力道竟然將其整個人生生釘在地上。

    「你要戰,我便戰!」城上。李通垂下手中強弓,冷若寒冰地朝城下斷喝道。

    「可惡!」脾氣一向急噪的孫翊,見李通蔑視自己的大軍,立時氣衝牛斗,按捺不住地策馬來到陣前,手中馬鞭一指前方城牆,狂怒地吼道,「李通小兒,我孫翊不將你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李通早已留意到孫翊的存在。知其身份不俗。待見到孫翊衝出軍陣、進到自己強弓的射程範圍內之後,絲毫不搭理其憤怒的喝罵之語,直接開弓上箭。瞄也不瞄,抬 手便射。

    「蓬」地一聲輕響之後,一支長箭疾若流星直奔孫翊面門而去。

    「孫將軍小心!」在江東軍眾將驚駭的示警聲中,一個幾不可聞的弓弦震動聲迅速響起。

    待憤怒的孫翊發現危機來臨之時,李通的長箭已近至不到10步遠處。情知無法躲避,孫翊不由得絕望地低呼了起來,「啊~~!」

    「嗾!」伴隨著淒厲的呼嘯,一支長箭從幾乎是貼著孫翊地身體激射而過,逕直朝李通的長箭迎了上去。

    「叮!」一個清脆的金鐵聲響過後,兩支速度、力道幾乎不分上下的長箭迎面相撞。綻出點點星花,隨即兩箭箭頭齊折,掉落在地。

    自認無法躲避的孫翊乍看如此異變,居然一時未能會過神來,直楞楞地盯著前方。但隨即,韓當策馬迅速衝到孫翊身側,探手搶過其手中韁繩,強行拉著孫翊往陣後 退卻。

    見自己所射長箭竟被人以箭擊落,李通微驚之餘。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未停,轉眼之間又是兩支雕翎羽箭被連珠射出,一奔孫翊頸部,一奔孫翊後心。

    「哼!」太史慈眉頭微蹙,輕哼一聲後,手中動作也是絲毫未停,兩支狼牙箭幾不分先後脫弦而出。

    「叮!」「叮!」

    斷裂成八截的四支羽箭幾乎同時跌落在泥土中。

    「李通,你也接我兩箭!」為了不受置於人,太史慈一邊策馬上前,一邊手中動作不停地開弓上箭。在極短時間內,一連四支長箭激射而出,直奔城樓上李通的各處要害。

    「叮!」「叮!」「叮!」「叮!」

    在半盞茶的工夫裡,金鐵相撞聲不絕與耳地響起。城上城下的士兵盡皆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孫兩軍地兩位神箭手較量著驚世駭俗地箭技。

    「嗯~!」李通與太史慈探手摸向箭袋,幾乎同時發出一聲輕噫,隨即抬頭看向對方,目光盡皆浮現出一絲敬意——兩人各自整整一袋羽箭射光,居然全部都是在空 中相撞。

    知道即使再較量下去,在箭術上也分不出勝負來,太史慈深深地顧望了李通一眼後,撥馬回到陣中。

    「此人箭技居然能與太史校尉戰成平手,實在難以想像,」目睹了兩人較技的全過程,徐盛震驚地對太史慈說道。

    「嗯,李通箭技實不下於我!」太史慈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呵~!」孫翊終將悸動的心緒安定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後,憤怒地喝令起來,「傳我將令,大軍將廬江城四面團團圍住,準備攻城!」

    「叔弼將軍,且慢!」韓當急忙阻止說道,「我軍不宜將廬江四面全部圍死,應該留下一面來!」

    「韓郎將所言甚是,正所謂圍三闕一!若將城池全部圍死,敵軍士卒必然死戰到底。但若為他們留下一條出路,則敵兵戰心必衰,我軍破城亦可輕鬆許多!請將軍三 思!」徐盛附和著韓當勸諫道。

    「……嗯!」孫翊也並非不曉兵法之人,聽得韓、徐二人相勸,思量片刻之後,點頭說道,「那好,分兵將廬江東、西、南三面圍住,留下北面城門。待大軍包圍完 成之後,即刻攻城!」

    「是!」

   

    8月12日,巳時,兩匹快馬幾乎同時到達合肥城南門,守城士卒正要阻攔問話。卻只聽當先一人語氣急促地喊道:「廬江緊急軍情!」

    聞聽此言,一眾守卒急忙讓開道路……

    合肥縣衙大堂

    「鄧縣令,如今軍情緊急,我準備即刻率本部風騎軍動身前往廬江增援!」林豹面色沉肅地對合肥令鄧芝說道。

    「林校尉,據李將軍估計,進攻廬江地江東軍人數應有萬人之數,只你這1000風騎,若是正面硬拚恐怕是難以解廬江之圍!」雖身為一介文官,但鄧芝對已燒到 身邊的戰端卻也不感驚懼,面色依然和緩如常。

    「鄧縣令放心,林豹知道該如何去做!」明白鄧芝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林豹沉聲回道,「鄧縣令,我已命快馬前往壽春求援,想主公不日便會派遣援軍。援軍經過 合肥時,可能需要補給,請你準備些糧草,以備急用!」

    「林校尉儘管放心,芝必會籌備妥當!」鄧芝點頭應道。

    「有勞鄧縣令,林豹這裡就領軍出征了!」

   

    8月12日,晚申時,一騎快馬飛馳至壽春城外……

    壽春議事廳,劉備緊急將城中文武官員召集起來,商議如何增援廬江一事。

    「主公,廬江城中軍力有限,江東軍既然進犯,兵力至少過萬,增援一事已是刻不容緩!」徐庶沉聲向劉備說道。

    「嗯!」點了點頭,劉備表情沉肅地說道,「以軍師之見,該當如何增援?由誰領軍?出動多少軍馬為宜?」

    「我軍北面曹操威脅,不宜與江東軍在廬江糾纏太久,故若能愈早解圍愈佳!以庶之見,此戰由關君侯親自領軍為宜!」徐庶從容分析道,「至於應動用的兵馬,除 趙郎將的風騎軍外,可從壽春調動2000步卒,加上合肥的3000步卒,共5000步卒,應足可破敵!」

    「雲長……?」劉備將探詢的目光看向關羽

    「大哥,軍師之言甚合我意!我願提師即刻出征!」關羽目中射出一絲興奮的精芒,輕捋頷下長髯,洪聲應道。

    「好,便從軍師之言!」劉備再不猶豫,決然說道。「雲長,即刻調集軍馬準備出征!」

    「弟領命!」

    「子龍,你領風騎軍先行一步馳援廬江!」

    「末將領命!」趙雲出列躬身行了一禮,慨然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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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一章

建安6年8月13日晨,甘寧的第三封軍情戰報傳至秣陵。

    秣陵,議事廳

    甘寧的軍情絹書被廳中眾將中傳閱一遍之後後,又回到了我的桌案之上。一連四日之內,甘寧已經先後傳遞了三封緊急軍情絹書至我手中,其中,第一封軍情戰報因甘寧不知我已回歸丹陽的原故,是先送至丁奉處、再由丁奉命人轉遞到的秣陵,但隨後的兩封戰報都是被直呈至秣陵。

    「三叔,根據興霸大哥情報來看,廬江極有可能已遭到江東軍的攻擊!」經過一番仔細的思索之後,關平首先出聲打破了議事廳中的寧靜,「前日所收到的第二封軍 情戰報中曾經提到——有大批滿載步卒的運輸船隻跟隨在江東水師之後,意欲向何處進軍。而今日的戰報之上,興霸大哥竟發現那些運輸步卒的船隻已經人去船空, 而江東水軍船隊卻還未到達廬江地域,這裡面分明隱藏極大詭謀。以我之見,江東軍極有可能行的是瞞天過海之計——以水路運兵的假象騙過了興霸大哥,實則其步 卒可能早已渡江登岸,目標——十之八九應該是廬江!」

    「關都尉所言甚是,琮也有此顧慮。廬江城中兵力有限,若再遭敵軍奇襲,恐怕難以久持。廬江若失,則丹陽、吳郡與壽春的聯繫將被切斷,而我軍亦將處孤立無援境地。將軍,我等是否需要回援廬江?」全琮接著關平的話說道,語氣中透露出異樣的憂慮。畢竟,全琮的父親全柔此時正在廬江城中。

    「此時此刻,縱然江東軍進犯廬江,我軍恐怕不宜回援!」廖化面色凝重,沉吟了片刻說道,「需知丹陽郡亦有可能是江東軍的進攻目標之一!如今丹陽郡中,即便算上新收編之降卒,我軍總兵力也不過萬三千人而已。而且還需分駐幾城。若此時再派遣軍馬渡江回援廬江,則守衛丹陽軍力必然不足,兼之郡中民心尚未完全安定,屆時江東軍突襲而至,何以為敵?」

    「難道就坐視廬江失陷不成?」全琮有些急了,語氣也變的激烈起來,「何況江東軍也未必便見得會在此刻進攻丹陽,何必如此畏首畏尾……」

    「子璜。不得無禮!」見全琮稍有些失態的趨勢,全承急忙出聲將其喝止住,隨即歉意地對廖化說道,「廖校尉,子璜年少不經事,還請恕罪!」

    「不妨事!」廖化清楚全琮並不是刻意要譏諷自己,只是關心則切,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和聲說道。

    「三叔?」見我一直沒有說話,關平有些疑惑地問道。「您是如何想的?」

    「嗯~?」關平的問話將我地思緒喚了回來。有些未聽清關平所問的內容。我有些歉然地說道,「定國,你說甚麼?」

    「三叔。您以為江東軍會否已經襲至廬江城?若果真已襲廬江,我軍是否需要回援?」關平將適才爭論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不出意料,江東軍應該已兵臨廬江城下。至於回援……我以為倒是沒有必要……」

    「將軍,這卻是為何?廬江若失,對我軍將是大大不利啊……」全琮對我不敢造次,語氣不解又無奈地說道。

    「子璜不必擔憂,縱然廬江遭襲,也不會有大礙的——鎮守廬江的威南將軍李通李文達,乃是沙場宿將,有勇有謀!有他守衛城池。支撐三、五日絕不成問題,而只 要能夠撐過這三、五日,壽春方面的援軍就可趕到。到時,圍城之困自然可解……」我對李通的能耐還是有相當信心的。只要李通守而不出,江東軍若沒有十倍地兵力,一時之間恐怕是奈何不了廬江的。

    其實說起來,江東軍攻擊廬江之舉給我的感覺,與其說是擔憂,不如說是疑惑——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與廬江比較,丹陽、吳郡應該更加關乎江東軍命脈。且不說這兩郡的人口、富庶程度在江東諸郡中居於前列,便以地理位置而言,這兩郡也是我軍聯繫江南江北的紐帶,是我軍席捲江東的重要跳板。一旦我軍在這兩郡站穩腳跟,對孫權的威脅肯定是要遠遠大於佔據廬江所帶來的威脅。這一點,以周瑜和魯肅之能,沒理由看不出來。但為甚麼江東軍仍要進攻廬江呢?

    「子璜,我三叔說的很對,由李通將軍鎮守廬江應當出不了甚麼意外,你盡可放心!」關平也知道全琮牽掛地是甚麼,和聲安慰他道。

    「嗯!」全琮強自展顏一笑,點了點頭,但眉宇間仍隱藏一絲愁雲。

    「將軍,您以為江東軍在進攻廬江地同時,會否也出兵進襲丹陽?」廖化沉寂了片刻後,突然出聲問道。

    「若不出意外,應當會……」我拿起桌上的軍情絹書再次瀏覽了一番,隨即說道。

    「三叔為何如此肯定?」關平疑惑地看著我說道。儘管甘寧一直努力打探江東軍的情報,但直至今日,非常精確地內容卻尚未能夠獲得。如江東軍的進攻動向問題, 目前也僅能根據那神秘失蹤的萬餘江東步卒,猜測出其可能在進攻廬江。

    「此事不難推測!」將甘寧前後傳來的三封軍情絹書一起拿在手中微揚了揚,我沉聲說道,「據由這三封戰報,大致可以推算出江東軍『明』裡出動的兵馬人數—— 江東的水軍幾乎全數出動,約有7000餘人;經水路調動、其後卻又失去蹤跡的江東步卒約有萬餘人,兩者相加,也就至多兩萬人而已。而據興霸前番的回報—— 江東軍擊退荊州軍後,剩餘的兵力不會少於3萬人。這便意味著,江東軍至少還有萬餘步卒尚未出動。以目前形勢看來,荊州軍大敗之後,短期之內根本無力繼續威脅江東,江東軍也就勿需留下如此多的兵力守衛柴桑。」

    我說到這裡,廖化、關平等人也已心有所悟。思索了片刻後,關平急切地問道:「三叔地意思是——江東軍可能已經由陸路朝丹陽進軍?」

    「嗯,有很大可能!」我點頭沉聲說道,「所以,我等當務之急是要努力整軍備戰,以防江東軍經陸路奔襲丹陽。同時,必須加緊敵情探尋,一定要把握到江東軍確切的動向。」

    「元儉!稍後你讓傳遞軍情的士卒回報興霸——命他一面繼續相機與江東水軍游鬥,藉以消耗江東水軍實力,另一面讓他派人加強對廬江、九江一帶情報的搜集,尤其是九江與丹陽交界之處!」我沉聲對廖化吩咐道。

    「是!」廖化出列領命後,又細緻地接著問了一句,「將軍還有其他吩咐嗎?」

    「順便也派人知會文安(金疇)和永威(裴元紹),命他二人

    探哨務必12時辰不停派出,給我仔細留意好太平和涇縣方圓30里以內的情形。一旦有所異動,即刻以最快速度將軍情傳遞至秣陵!」太平縣和涇縣是丹陽郡的西門戶,江東軍若是西襲而來,必要經過這兩縣地域。

    「末將明白了!」廖化將我所說的內容默記一遍後,領命退回隊列之中。

    「定國,你派人傳我將令至曲阿——命丁奉留下少部巡江船隻後,率主力船隊西進與甘寧匯合,集中錦帆營軍力與江東水師糾纏。」交代完廖化之後,我又轉頭對關平說道。

    「是,三叔!」

   

    廬江城南門下,激戰正在進行中

    在持盾士兵的掩護下,徐盛親率數百名身形強壯的士兵,抬著幾十根大木向城池發起猛衝。「呃~!」不時有抬木士兵被流矢射中,發出一聲悶哼。但只要未喪失行 動能力,這些負傷地士兵便依然堅持與同伴奮勇前衝。

    「衝,一定要把護城河填平!」徐盛獨自抗著一根大木,邊向前衝,邊招呼身後士卒跟上自己。

    愈近城牆,城上傾瀉的箭雨就愈加密集。「蓬!」「蓬!」「蓬!」飛舞的箭支不時與牛皮盾牌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音。

    不多時,猛衝的江東兵便頂著箭雨,成功撲到了城下。這些士兵都是經年累月跟隨孫策、周瑜四處征戰的精銳士卒,其戰場技巧、對危險的直覺以及堅韌的意志,都 不是一般士兵所能媲美的。

    「盾牌兵分開,讓老子來填河!」徐盛一聲斷喝,高舉起手中大木向前疾衝過去。

    聽得徐盛的命令之後,那數百名持盾士兵迅速地向兩邊分開,將中間直面城門的地方空開。隨後,抬著大木的士兵紛紛跟隨在徐盛身後,向護城河猛衝過去。

    原本寬約2丈有餘的護城河,在江東軍連續兩日猛烈的攻城過後,已經被填得不足一丈寬。徐盛踏著前次攻城時填下的泥土,奮力將手中的大木擲進了河中,隨即厲聲狂吼道,「扔過去!」

    「呼~!」數十根大木帶著風聲,被一齊扔進了護城河。只一瞬間,原本已不寬闊的河面便被大木填滿。

    通往城門的道路已然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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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二章

江東軍陣中

    「文鄉幹的漂亮!」見徐盛成功地率軍將數十根大木投入到護城河中,韓當精神大振,高興地一拍大腿,隨即迅速對身旁的孫翊說道,「叔弼將軍,護城河應已被填起,可以直接衝城了!」

    「好!」孫翊兩眼放光,同樣顯得興奮無比,似乎破城就在眼前。將手中帥旗猛地前揮,孫翊放聲狂吼道,「傳令,準備衝撞城門……」

    但還未等到孫翊將命令下達完畢,前方城池異變又生——在傲立於城頭的李通指揮之下,城樓上的劉備軍士卒忽然朝城下扔下無數瓦甕,目標正是適才徐盛投擲大木填河之處。

    「不好,李通要放火!」一見劉備軍如此舉動,沙場經驗異常豐富的韓當立即會悟了過來,驚聲叫道。

    「甚麼?」孫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韓當。但很快,他便知道為何韓當會做此驚呼。

    「投!」隨著李通那極具穿透力的洪亮聲音響起,城頭上突然出現數十名手持火把的士兵,隨即一齊將手中火把投至城下。

    「呼~」地一聲,填塞護城河的數十根大木被潑油之後,變得極其易燃,初一接觸火把,轉瞬之間便為烈火所籠罩,熊熊的火焰騰騰地燃起有兩尺多高。

    「弓箭手,上前攻擊!」李通毫不猶豫地又是一聲斷喝。

    「娘的!撤回去。」徐盛面上現出既震驚又無奈神色,抽出腰間的短刀,劈飛數支襲來的長箭後,隨即狂吼一聲,帶頭向後陣撤去,」

    「哼~!」城樓上,李通輕哼一聲,冷冷的目光追隨著一路遠遁的徐盛,隨即揚起右手,止住弓箭手的攻擊。

   

    「可惡。可惡……」眼見通往城門的道路再被截斷,孫翊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住地亢罵道。

    「文鄉,還好吧?」太史慈迎向『狼狽』退回軍陣地徐盛,關切地詢問道。

    「我沒甚麼,只可惜那護城河……」徐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語氣中滿是遺憾地說道。

    「想不到這李通居然如此棘手。」韓當凝望著遠處城牆上的李通,感慨地說道。這兩日裡。江東軍除了強攻之外,還用了很多方法試圖將李通激出城來,進而一舉成 殲。但不想,李通對江東軍的所有手段全然不聞不問,以不變應萬變,只是堅守城池。而面對江東軍採用的圍三闕一之法,李通做的更絕——直接將空出的一面城門封死,完全將自己的退路斷絕,以示死守城池之心。

    「此人有勇有謀,行事沉著冷靜。更兼久經戰陣。實是一個難以應付地對手!」太史慈點點頭,附和著韓當說道,「真不知當初他是如何敗在劉備軍之手的?」

    「命大軍暫且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填埋護城河!」孫翊眼中的怒意正在不斷積蓄著——可惡的護城河,竟將自己的一萬多大軍整整阻了近兩天時間;但更為可惡的 卻是李通,這傢伙似乎總是能夠想出辦法應對自己大軍的填河舉動。

    「接下來這次,大軍全數出動,務必一舉給我把護城河推平!」孫翊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將這幾句話說了出來。

    「叔弼將軍放心,這一次我親自領軍上去填河!」韓當慨然出聲說道。被護城河拖的時間越久,對江東軍必然是越不利,指不定甚麼時候劉備的援軍就會突然出現在廬江——韓當很清楚這一點。

    「我也上!」太史慈地話很短,但其語氣和面上神色卻自然地散發出一種堅毅。

    「還有我!」徐盛朝城門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接口說道。

   

    利用江東軍攻擊地空擋。陳震親自領人將一批守城物資運上了城樓,又命人為城樓上的將士準備了食物和飲水。

    「孝起先生,有勞你了。」李通和聲說道,隨即引著陳震走到城樓內側,「城上太危險,以後這種事情孝起先生還是不要親自過來了!」

    「不妨事!」陳震呵呵一笑說道,「文達在城上與敵血戰,我若只是躲在府中又如何說得過去!」

    「守疆衛土原本就是我等武人所應為之事,孝起先生只需為我安定住城內百姓即可。如今強敵壓境。若城中再有內亂,恐怕城池便萬難保全了!」

    「這個文達放心,震自會為之。」陳震點頭說道,隨即有些憂慮地說道,「文達,你將大部兵力都集中在南城,東西兩門防守似乎略顯空虛啊!」

    「孝起先生不必擔憂,江東軍雖然三面圍城,卻無力從三面一起攻城。南面才是其主攻方向,東西兩門只不過是佯動罷了,其目的只在逼迫我分兵把守。只要能夠固 衛住南城,江東軍便無能為矣!」李通淡淡一笑,解答了陳震地疑惑。

    「通通通……」城外消歇了一陣的戰鼓聲突然間又再次震天似的響了起來。隨即,便是激昂悠長的牛角戰號聲迴盪在天際之間。

    「又來了!」李通輕歎了一聲,向城牆外沿走了幾步,仔細觀察起城外的情況來。但旋即,李通面上的表情變的異常嚴肅起來。「孝起先生,看來這次江東軍要玩命 了,城上太過危險,你還是先下城樓吧。」

    「文達自己也要小心!」陳震見李通如此神色,知道事態嚴重,也清楚自己留在城上也是無濟於事,遂輕應了一聲後,舉步離開城樓。

    「鳴號,準備接戰!」李通望著城外幾乎全員出動、人數絕不下於6000的江東大軍,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厲聲對身旁的號角兵說道。

   

    在隨後約半個時辰的時間裡,6000餘名江東軍士卒在韓當、徐盛地率領下展開了玩命一般的填河行動。在持盾士兵護衛下,悍不畏死的精銳江東兵冒著城頭如蝗般的箭雨擂石,一寸一寸地將護城河填平,不少戰死士卒的屍體就直接成了填充物。為掩護大軍地填河行動,太史慈率領千餘名弓箭手對城樓進行瘋狂的壓制射擊, 在自己蒙受慘重損失的同時。也給城樓上的敵軍帶來了很大的傷亡。

    「填好了!」

    「填起來了!」幾乎在同時,其間攙雜著厲呼哀號的歡呼聲從廬江南城牆下的左、中、右部響起。

    「鐺鐺鐺……」就在這時,江東軍後陣的鳴金聲突然響起,隨即一眾填河士兵如潮水般向後退卻了起來……

    江東軍的突然退卻讓城上的守卒頓時一陣輕鬆,有人甚至輕輕地歡呼了起來。然而,見此情景之後,李通非但未感輕鬆,心情反而愈發沉重起來——江東軍並非是真 的退卻。只是為接下來的攻城做準備而已。適才江東軍不惜代價地一舉推平了護城河後,之所以沒有立即進攻,只是因為缺乏攻城器械。如今的暫時退卻,只是為了 回去準備攻城器械而已。接下來,將是對自己和這廬江城最嚴峻的考驗!

    果然如李通所料——退卻的江東軍回到原本的軍陣所在之處後,按照各自部、曲、屯、什重新集結起來。隨即,撞木、雲梯等簡單的攻城器械相繼配發到了江東士兵手中,幾架結構粗糙的衝車也被推到陣前。

    「通通通……」震撼人心地戰鼓聲急促地響起——江東軍統帥孫翊將手中帥旗奮力前揮,怒喝著發出了全面攻城地命令:「破城就在今日!先登城者重賞,膽敢臨陣 退縮者。殺無赦!」

    「攻城!」最後兩個字幾乎是被孫翊吼了出來。

    「嘟~!」號角兵迅速將孫翊的命令傳向了江東軍各曲屯。

    持各式攻城器械的江東軍開始緩緩朝城牆方向移動起來。並隨著愈發急促地戰鼓聲,行進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經年累月的沙場廝殺中磨練出的經驗,讓江東兵有技巧地閃避開了敵軍射下的大部分弓箭襲擊。很快地衝到城牆下方。

    「撞木衝門!」

    「架雲梯,登城!」身先士卒的韓當,揮舞手中大刀格擋亂飛的流矢同時,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

    「咚~咚~!」兩、三根巨大的撞木同時朝廬江南城門衝擊起來,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與此同時,隨著一陣「啪嗒~」聲,三十餘架雲梯幾乎不分先後搭上了城牆,隨即無數江東兵高舉盾牌,口銜利刃,開始飛快地由雲梯向城頭攀爬起來。

    「滾油準備~。潑!」眼見江東軍已攻至城下,李通依然面容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驚慌,一面讓弓箭手繼續射擊,一面沉著地指揮城樓內沿的士兵將已燒至滾燙的沸油抬至城樓外沿,向下傾倒下去。

    李通地沉著冷靜直接感染了城上的守城士卒,儘管其中不少人甚至沒有一點守城戰的經驗,但依然能夠有條不紊地執行著李通一道道命令。

    沸油從江東兵架設雲梯和撞擊城門的地方不斷地被澆下,不及閃躲的江東士兵立時被燙的皮開肉綻。不時有人捂著臉面從雲梯上栽下城去,慘呼哀號之聲不絕於耳。

    「投火!」李通一聲斷喝之下,點燃的火把和乾草迅速被守城士兵丟出城外。立時之間,城外燃起一片火海,彷彿在燒烤著城牆。

    「弓箭手,朝城上密集齊射,壓制住敵軍!」太史慈怒吼著指揮麾下弓箭手展開瘋狂射擊,同時自己手上的強弓也絲毫不做停歇地射殺城上一個個敵兵。

    「臨陣退縮者,殺無赦!」韓當揮刀斬殺兩名意欲退卻的士兵後,奪過一面大盾,親自沿著一架尚未燒著地雲梯迅速地向城頭攀爬上去。不多時,韓當便技巧性地躲過無數流矢擂石,登上了城頭。

    「韓郎將已經登城!眾將士,隨我一起攻上去!」眼尖的徐盛立時狂吼起來,激勵著麾下士兵奮勇登城。

    「雜魚,給老子滾開!」登上城頭之後,韓當意氣風發地揮刀斬殺一個又一個敵兵,策應著身後士兵的登城。

    「哼~!」一聲輕哼從右側傳來,隨即便是一股凌厲的刀風徑直襲向韓當的腰部。

    「鐺!」促不急防之下,韓當後撤兩步,挺刀相迎,對方刀上傳來的大力讓他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李通!」韓當惡狠狠地看著襲擊自己之人,厲喝一聲說道,「只要宰了你,廬江就歸我們了!」話音未落,韓當手中短刀便以雷霆之勢劈向對方。

    「大言不慚!」李通冷冷地回了一句,毫不示弱地揮刀迎上對方……

    「哈哈哈……破城就在此時!」眼見不斷有江東兵跟隨在韓當身後登上城頭、並與守卒展開殊死搏殺,孫翊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嘟~~嘟~~!」低沉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從北方響起,雄渾悠長的聲音迴盪在天際間。隨即便是一陣隱隱的轟隆聲迅速地朝江東軍後陣接近過來。

    「甚麼聲音?」戰陣經驗並不豐富的孫翊愕然地轉頭北望,初時尚是一片迷茫,但很快,一種異樣的驚悸之色浮現在了孫翊的面上。

    北面約1000步開外,黑壓壓的一支騎軍排成整齊的隊列,疾速奔馳在一馬平川的開闊地上。一眼望去,直如洶湧澎湃的波濤席捲而來。

    轉眼之間,這支騎軍已馳近了約400步,孫翊甚至已經可以看清對方的旗號——在騎軍最前列,一面順著西北風招展開來的墨綠色戰旗之上,只寫著一個字——一 個斗大的「風」字。

    眼見越來越多的江東兵登上城頭,而自己又被韓當纏住,李通正自心焦不已——就戰力而言,悍勇的江東精銳士卒絕對要勝過廬江守卒許多。一旦被相當數量的江東兵登上城樓,勝負之局就難以預料了。但就在此時,突然在北面響起的牛角號聲給了李通希望。

    「鐺!」奮力一刀劈退韓當後,李通乘機舉目北望。

    「風騎軍!」看清情況後,李通既驚又喜地低呼一聲——援軍,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了!

    「眾將士,援軍已到,隨我將敵軍趕下城去!」李通高舉長刀,激昂興奮地狂吼起來,「殺!」

    「殺!」城上原本陷入苦戰的劉備軍士卒,聽的援軍趕到的消息,盡皆信心大增,隨著李通一齊暴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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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三章

(修正一個錯誤,上一章中風騎軍出現的方位應該是東面。孫翊的北面是廬江城,風騎軍根本不可能從那個方位出現)

    深知救兵如救火的道理,林豹率領風騎兵自從合肥出發之後,除卻必要的進食和休息,便幾乎未敢做多少停留。當然,為了保證在到達廬江後,仍能留有餘力投入戰鬥,風騎軍也並未以全速行進。在經「實際」(休整的時間除外)上超過8個時辰的行軍後,林豹一行終於在第二日的黃昏時分趕到了廬江城郊。等待前方先行探路的斥候回報了廬江城軍情戰況後,林豹果斷地決定——繞過有敵軍佯攻、暫時卻無危險的廬江東門,直撲正遭敵軍猛攻的南門。

    「錐形,目標敵後陣,衝鋒!」林豹一手提韁,一手高舉長槍,縱聲對身側的號角兵狂吼道。

    「嘟~嘟~!」在一陣節奏奇特的號角聲響過後,1000名奔馳中的風騎兵迅速轉換著陣型。片刻之後,最利騎兵衝鋒的錐形之陣已然設成,一眼望去,便直如一 把銳利無比的「巨錐」迅速地撲向守備已極其薄弱的孫翊軍後陣,最鋒利的錐頭處正是林豹。

    儘管從未見識過騎兵衝鋒的威力,但那如轟雷般的馬蹄聲,彷彿讓地面也微微地顫動了起來,前所未見的駭人氣勢令孫翊大驚失色。疾馳的騎兵群裹脅著飛揚的塵土,在視線中不斷變的清晰起來,在如血的殘陽映照下,敵騎手中的細長戰刀竟似反射出血色的光芒。

    「敵襲~敵襲!!」孫翊極盡駭然地狂喊道,「快鳴金,讓攻城的士卒撤回來!」

    「鐺鐺鐺……」鳴金聲急促起響起,但很快便又被疾馳而至的騎軍發出的怒吼聲完全地掩蓋住了。

    在「錐頭」林豹的引領下,開始全速衝鋒地風騎軍徑直朝懸掛帥旗的孫翊所在處猛撲過去。至不足百步時。1000風騎兵一齊將手中戰刀高高揚起做劈砍狀,隨即不約而同地跟隨林豹暴喝出聲——「殺!」。

    廬江南城樓上,因援軍出現而備受鼓舞的劉備軍士卒,爆發出驚人的戰力,在李通的率領下,不斷地將登城的江東兵擊殺或是重新趕下城牆。

    「撤,撤,撤回本陣!」原本似已破城在望。但突然出現的敵軍騎兵卻無情地將韓當的美夢破滅。城頭守卒奇跡般展現出地驚人鬥志,彌補了與江東兵戰力上的差 距,城上的局勢被迅速扭轉。但更為要命的是——敵軍騎兵的攻擊目標居然不是自己的攻城軍隊,而是留守在後陣的孫翊。一旦主帥孫翊有失,韓當也不敢想像孫權震怒之下會如何處置自己。攻敵必救,指揮騎兵的敵將這一招,正中江東軍的命門。

    尚未登城的太史慈一見情形不對,早已率一部士兵疾速回援孫翊。但人力怎抵馬力,太史慈領軍回退了還不到百步時,呼嘯而至地敵騎業已衝進僅有數百名士兵駐守 地江東軍後陣之中。

    「殺!」如巨浪席捲一般。暴喝連連的風騎軍迅速將數百名江東兵淹沒。騎軍紛飛的戰刀迅速帶起一抹抹地鮮血。人頭、各式各樣的殘肢不時地飛起、落下。有些閃 躲不及的江東兵被飛馳的戰馬迎面撞上,甚至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留守護衛孫翊的江東兵雖然也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但這些只在南方征戰的士兵。從來未有過與大隊騎軍作戰的經驗。只看見風騎軍衝鋒時的震撼場面,不少人就已驚 得呆住了,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忘了想起。少數反應較快地士兵雖有心抗擊,但卻缺乏有效殺傷騎軍的武器,更加缺乏對抗騎軍的經驗。結果往往是反抗的越頑強, 被屠殺的越快。

    疾馳的風騎軍從孫翊軍後陣「碾」了一遍過後,數百名江東兵能夠站立之人已不足三分之一,殘餘的士兵死命地護衛著孫翊朝回援的太史慈部靠近過去。已經殺紅眼 的風騎軍在林豹地喝令下,迅速轉過隊列,再次朝殘存的敵兵衝鋒過去。

    「跟他娘的拼了!」經歷初時的驚駭慌亂後。身為孫家兒郎的驕傲讓孫翊很快擺脫了畏懼。雙眼迅速充滿了狂熱的戰意,孫翊咆哮著扔掉手中的帥旗,提起馬側的大 刀,便要向前迎擊敵騎軍。

    「將軍,不行啊!」由韓當專門挑選出、負責護衛孫翊的親兵隊長倒是要比孫翊本人冷靜的多。情知孫翊一旦上前迎擊,結果必然是十死無生,親兵隊長奮力拉住馬韁,隨即指揮另外幾名親兵拉的拉、推的推,強帶著孫翊向北面撤下。

    「殺!」轉瞬之間。縱聲狂吼的風騎軍再度殺回,如狼入羊群一般,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獵物。鋒利的戰刀肆意地劈砍挑殺著,留守後陣的江東兵人數極速地減少。不多時,除卻護衛孫翊亡命奔逃的十數名士兵外,其餘的江東士兵已被盡數斬殺,但快速回援的太史慈也已接近到孫翊不到百步遠。

    迅速地判斷了一下形勢後,林豹放棄了對孫翊的追擊,隨即率軍向南面空虛的江東軍大營掩殺過去。

    「你們給我護衛好孫將軍,我領人去回援大營!」率領近兩千名士兵與孫翊接上頭後,太史慈未做任何遲疑,在留下數百名士兵後,即刻領軍朝大營方向狂奔而去 ——江東軍的大部糧草輜重都在南大營中,一旦被敵軍燒燬,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噢~~!」將最後一名江東兵趕下城牆後,城頭的守捽髮自內心地歡呼起來。在極度困難的情形下,這些戰場上的新手儘管遭受了很大的損失,但最終還是完成了 逆轉,成功地擊退了強大的敵人。

    歡呼的人群中,並不包括李通。李通顧不上歡慶勝利,一面大聲命令士兵抓緊時間進行休整、以期應付江東軍接下來可能的攻擊,一面舉目眺望起業已衝進敵營的風 騎軍來。

    「好一個林子沖,頗得輕騎作戰的精髓!」對林豹先襲孫翊、再突敵營,卻始終沒有直接對敵攻城軍展開攻擊的舉動,李通不但沒有產生任何惱怒。反而由衷地感到 欣慰——林豹部風騎軍只有千騎左右,若是直接對江東軍攻城部隊展開攻擊,或許也能協助城上守軍將敵軍趕下城樓,但其自身必然也會造成很大損失。一旦風騎軍 損失過大,便再無法繼續對江東軍保持強大的牽制力了,這樣反而不利守城。但如現在這般,林豹先後兩次地攻敵必救,一則可以消耗敵軍實力。二則亦可以使敵軍 疲於奔命。同時還會造成敵人很大的心理壓力,正是一舉多得的良策!李通原本對林豹瞭解並不是很多,但只看今次一戰,便從內心中欣賞起他來。

   

    兩盞茶的工夫後,無奈的江東軍完全撤出攻城領域,退回了軍營。江東軍今日的攻城戰以虎頭開始,卻以蛇尾而結束,曾一度看到奪城的希望,但最終卻只落得損兵 折將的慘淡下場。但不幸中地大幸,由於太史慈趕回大營比較及時。使敵騎軍只來得及毀壞一部分的糧草輜重。大營也沒有遭到太大破壞。

    是夜,酉時左右,天空中流雲遮月。陣陣西北秋風吹拂而過,憑添幾分涼意。

    略顯狼藉的江東軍南大營中,燃起了一個個火堆,一群群士兵圍在火堆旁,或在取暖進食,亦或是因疲勞而直接昏昏睡去。

    「呃~!」不時有受傷士兵的哀號聲在營中響起,淒慘的聲音讓其餘士卒的心也不由得悸動起來。原本這些身經百戰的江東精銳士卒,對戰場上的生死傷亡早已看得平淡了,但在今日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幕,卻不禁讓他們心中生出無數寒意——那支疾若旋風、悍如狼群的騎軍。竟在不到盞茶地時間內將孫將軍地後陣連根拔起,300餘名留守壓陣的兄弟,最終只有不到10人安然脫出,連孫將軍本人也險些蒙難。待到攻城大軍退回後陣之時,只能看到近300具血尚未干的屍體,重傷者寥察無幾。不少陣亡士卒根本不是被刀刃所殺,而是被奔騰地戰馬踐踏而死,整個臉面都被踏的血肉模糊。而敵軍騎兵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零,千餘名騎兵呼嘯而來。最終又全身而退。

    在江東之地,馬匹本就稀少,通常也只有軍中都尉級人物才有資格配備戰馬,成建制的騎兵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江東軍士兵從未見識過如此數量的騎軍,當然也就從未有過與騎軍交鋒的經驗。見識過厲害、卻又不明所以的事物,總是會讓人感到心驚膽寒。

    孫翊帥帳之中

    「沒想到,劉備的援軍來的這麼快。而且……居然還是騎軍……」韓當用纏著布條的左臂摸了摸頷下的短鬚,聲音顯得的相當低沉地說道。在從城牆上退卻的過程中,韓當的左臂不慎挨了李通一刀,但好在傷口不深。

    「若不是有這支騎軍,廬江早已落入我軍之手!娘的,早不來,晚不來,竟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徐盛面上滿是遺憾之色,低聲詛咒著那支敵騎。

    「文鄉,今日我軍的傷亡如何?」韓當關切地向徐盛詢問道。

    「陣亡1500人,還有300多名弟兄也無法參戰了。」徐盛搖了搖頭,痛心地說道,「加上昨日,已經有1900名弟兄葬送(陣亡)在這廬江城下了!」

    「但今日廬江守卒的傷亡情況也應該在千人以上!」韓當沉重地點點頭,自我安慰地說道,「若非如此,這城也就不用攻了!」

    「指揮那支騎軍的敵將頗為狡猾,不是個容易應付地對手!」太史慈突然接口說道。

    「太史校尉為何這樣說?」徐盛疑惑地問道。

    「此人頗通輕騎征戰之法,他不與我軍正面接鋒,只是以游擊尋找出我軍薄弱之處,再行攻擊,一擊便退,令人防不勝防。」太史慈眉頭微皺,沉聲說道,「而且, 此人在援應了李通之後。居然沒有進城,反而仍然駐留在野外,這才是真正的可怕。」見徐盛面露一絲不解之色,太史慈繼續解釋道,「騎軍最大的威脅就在於其衝 擊力和機動力。在野外,騎軍的威力可以發揮到極至,但若騎軍進城,便可尋出辦法限制其衝擊力和機動力。如挖掘溝壕,設置拒馬……但此人顯然深明此間利害。」

    「不知劉備還有多少騎軍?若只是這千餘人,倒還可以應付,若再來個千餘騎,恐怕咱們就只能撤回江東了……」韓當無奈地說道。

    「不行!」沉寂了多時、彷彿還未從敵襲的陰影中完全恢復過來的孫翊,突然厲聲喝道,「不管劉備老賊有多少援軍,不管拼上多少人,都必須將廬江攻下來!」無功而返——孫翊實在丟不起這個人。想到當初在孫權跟前如何信誓旦旦,想到自己一直想與周瑜一較高下的雄心。孫翊從內心中牴觸「撤退」這兩個字!

    「叔弼將軍……」韓當正待開口。卻被帳外突起的異變打斷。

    「嘟~嘟~!」夜空的寧靜,在一瞬間被激昂地號角打破。隨即,從江東軍營中響起嘈雜的驚呼示警聲。

    「敵襲~。敵襲~!」

    韓當、太史慈、徐盛等人立時奔出帳外,便只見軍營內西、南側附近的無數帳篷已被罩在火海中,營中隨處可見四處奔走的士卒。

    「鎮靜,鎮靜,都他娘的給老子鎮靜下來!」韓當聲嘶力竭地狂吼著,試圖平息士兵的騷亂,但卻收效甚微。

    「咚咚咚……」有節奏的戰鼓聲突然響徹全營,奇跡般地讓四處奔走的江東兵逐漸安靜了下來。

    「究竟怎麼回事?敵人在哪裡?」扔掉手中地鼓栓,太史慈拉住一名軍中什長,厲聲詢問道。顧視全營之後。除了那些燃燒中的帳篷外,太史慈竟然沒有看到一個敵人。

    「啟稟校尉大人,敵軍騎兵適才突然襲營,但卻沒有進來,只是朝營內扔了無數火把之後。隨後小人就被其他弟兄衝散,接下來怎樣就不清楚了,「什長驚魂未定地回道。

    「……」太史慈面色一凜,沒有再說甚麼,揮手讓那什長離開。

   

    安定好軍心,命令士兵加強戒備之後。江東軍一眾將校再度回到帥帳之後,但面色明顯地更加凝重,而孫翊還又多出數分憤怒。

    「狗娘養的騎兵,有種就跟本將軍正面交鋒……」孫翊雙目赤紅地怒吼道。

    「孫將軍息怒!若因此發怒傷身,正中敵軍下懷!」徐盛和聲勸慰孫翊道。

    「狼~!」韓當突然說了一句讓眾人莫名其妙的話。

    「韓郎將說甚麼?」徐盛疑惑地問道。

    「呵~!」輕歎了一口氣,韓當心情沉重地說道,「劉備的這支騎軍,就好似一條惡狼,凶殘狡猾,且極富耐心,明知無法與我軍正面交鋒,就以游擊的方式糾纏、 消耗我軍,一旦覓的機會,就會果斷出擊。這支騎軍的戰法,倒是頗似北方的烏桓族,統領騎軍的敵將很有可能在當年地北平公孫瓚處呆過。公孫瓚曾與烏桓激戰數 年,其麾下將領對烏桓族戰法瞭若指掌。」韓當自己就是右北平人,對北方地情況知之甚多。

    「不好!」韓當突然驚聲說道,「圍困廬江東、西兩門的兵馬可能也會遭襲!」

    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太史慈和徐盛盡皆面色嚴峻地點點頭,認可了韓當的分析。

    「那該當如何是好?」孫翊急切地向韓當詢問道。

    「照現在情形看來,圍城之法已經不適用。為今之計,只能將兵力集中起來使用,將圍困東、西兩門地兵馬極速調至南門,以免為敵軍個個擊破。」韓當沉吟一番說 道,「待到明日,叔弼將軍可將大軍一分為二——以一部兵馬專門抵禦敵騎軍襲擾,再以另一部兵馬全力攻城。只要能夠將城池攻下,縱然有再多騎兵也無能為 也!」

    「嗯!」孫翊思索片刻後,點頭迅速說道,「就照韓郎將所言行事,盡快派人將圍困東、西兩門的兵馬招至此處。」

    「還是讓子義和文鄉親自跑一趟吧!」韓當不放心地說道。

   

    翌日巳時,剩餘的9000餘江東步卒全部集中到了廬江南門外,陳軍列陣準備再次向廬江城發起強攻。經過清晨一個時辰的努力,40餘架雲梯被配發到攻城士兵手中,幾根全新的撞木也已經準備妥當。

    「子義,抵禦敵騎襲擾的重任就交給你了!」韓當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隨即正色對太史慈說道。昨晚敵騎軍的襲擾幾乎從未停止過,平均每半個時辰「鬧」一 次,卻很少進行真正的攻擊。然而韓當等人絲毫也不敢放鬆警惕——指不定哪次偽攻之後,敵人會來次真正的偷襲。鬧了一夜後,江東軍從孫翊、韓當以下,幾乎所 有人都不同程度地顯露出一絲疲態。

    「韓郎將放心!」太史慈點點頭,異常肯定地說道。

    「敵騎軍出現了!」眼尖的士兵立即大聲地預警起來。

    尋聲望去,韓當等人很快便看到那支「可惡」地騎軍從西面的地平線上出現,並迅速地接近過來。

    「弓兵隊,長槍手,隨我迎敵!」太史慈躍馬橫槍,縱聲大喝起來。隨即,3000餘名士兵跟在太史慈身後,緩緩向敵騎出現的方向迎去。

    「叔弼將軍,請下令攻城!」韓當沉聲對孫翊說道,「今日誓要將廬江拿下!」

    「好!」孫翊慨然點頭,手中帥旗奮力前揮,厲聲喝道,「攻城!」

    「嘟~嘟~嘟~!」一陣令江東軍士兵熟悉卻又厭煩到極點、節奏相當特殊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從東面響起。

    「啊~?怎麼回事?」韓當愕然地轉頭東望——敵騎軍不是在西面嗎?怎麼東面又有戰號聲。

    凝望了不片刻,韓當面色劇變——一團塵土自東面遠處的地平線迅速地逼近過來,伴隨著這團塵土的,是比之昨日那支騎軍出現時更加震撼的馬蹄轟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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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19: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四章

「放下攻城器械,暫停攻城!」

    「密集結陣,魚鱗!迎擊東面騎軍!」顧不得先知會孫翊,韓當忙不疊地放聲狂吼起來,喝令麾下士卒變更陣型、準備應付新出現的劉備騎軍的襲擊。作為江東軍中為數不多經歷過騎戰的將領,韓當當年前曾隨孫堅參加過18路諸侯討伐董卓之役——汜水關與虎牢關下,西涼鐵騎馳騁縱橫、視數10萬討董大軍於無物的場景,至今仍令韓當記憶猶新。在缺乏能夠有效阻擋騎軍的工事器械的情況下,韓當深知自軍隊形越是分散,便越容易被敵騎突陣成功。只有密集結陣,才有可能擋住敵軍騎 兵的衝鋒。

    「嘟~~~!」韓當乃是江東宿將,在軍中威望極著,聽的他的命令之後,號角兵不自主地就將起先孫翊的命令忽略,立即鳴號傳令全軍。與此同時,擎中軍旗的士兵也迅速揮動起大旗來。

    「密集結陣,魚鱗!迎擊東面騎軍!」

    「密集……」

    韓當的命令被迅速傳遞了下去,江東軍士兵雖然又驚又疑,但畢竟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精銳。在各屯軍司馬的指揮下,6000餘名攻城士卒迅速棄下了雲梯、 撞木等攻城器械,隨即開始轉換陣型:以為數不多的長槍兵列於最前,其餘刀盾步兵在後,6000餘名士兵分為前後五層,每一層皆成錐狀,層層緊壓,宛如密集 的「魚鱗」。江東軍主帥孫翊被護於魚鱗陣的最後一層,而韓當自己而縱馬橫刀列在最前。

    這時,自東面奔馳而來的劉備騎軍已然距離列陣完畢的江東軍不足500步,眼力頗好的韓當甚至已經能夠看清最當先一名敵將的樣貌——劍眉直鼻,英氣勃勃,一身銀盔銀甲,手提一桿銀槍。跨下一匹極其神駿的白色巨馬,在和煦的陽光映照下,週身上下竟然呈現出一種耀眼地金黃色光芒,僅憑相貌而言,此人與江東最著名 的美男子孫策、周瑜絕對有得一比。在這名敵將側後兩騎的手中,分別擎著一桿順風獵獵飄揚的戰旗,內中一桿戰旗與昨日那支騎軍出現時所擎戰旗一般無二——墨 綠色的旗面上只有一個大大的「風」字;另一桿淡青色戰旗恰好在遮擋在太陽的中心位置,陽光的映襯下。戰旗上幾個蒼勁有力地大字特別顯眼:振威中郎將—— 趙!

    「嘟~嘟~!」東、西麵包夾過來的兩支騎軍以奇特的號角聲不停相互呼應著,似乎在交流甚麼,隨即,兩支騎軍幾乎同時放緩了前進的步伐,待距離江東軍400 步時竟然都停了下來。

    分兵迎擊的韓當和太史慈不知敵軍究竟有甚麼詭計打算,亦不敢輕舉妄動,各自統軍靜靜與敵騎軍對峙著。一時間,江東軍、東西兩支騎軍、廬江城上的守軍竟形成 了一種奇特的靜態平衡,戰場上被異樣的氣氛所籠罩,只餘悠長的號角聲迴盪在天際。

    約一盞茶的工夫過去。兩支騎軍始終沒有移動半步。只是靜靜地注視被包圍在中間地江東軍。但就是這種不攻不退地姿態,反而讓江東兵感到異常的壓抑,驚悸的情 緒緩緩地曼延開來。

    「原來如此……」韓當驚疑不定地觀察著前方數量約在2000左右的騎軍。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明白了對方為甚麼沒有立即進攻,「他們是在抓緊時間休息。看來 這支騎軍是急行軍後,剛剛到達戰場的……」

    「傳令!命大軍保持陣型,緩步進逼敵軍!」韓當縱聲大喝起來。

    很快,韓當部6000步卒開始緩緩朝前方的2000敵騎軍進逼過去,與此同時,太史慈部也進逼向西面的騎軍。

    前進100步後,敵騎軍紋絲不動。再前進20步,依然如故。待進到只有200步時。兩支騎軍同時開動起來,但其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韓當和太史慈愕然不已—— 不是向前進攻,反而掉轉隊型後退起來。

    廬江南城樓上,李通早留意見東面方向的另一支騎軍的出現,知道必定是駐守壽春的風騎軍趙雲部是星夜兼程趕來了,不由得將心頭的大石徹底放了下來,同時也不 禁有些驚歎「新主公」劉備行事的果決。

    「好一個趙子龍!」遙望著東、西面兩支風騎軍的『奇特』表現後,李通不禁擊掌叫起好來,「竟然來這一招。哈哈哈……」

   

    眼見著江東軍緩緩逼近過來,趙雲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矗立小白龍駒馬上的身體巍峨如山,一動不動。2000風騎兵深深為趙雲沉穩的氣度所感染,如趙雲一般駐馬不動,抓緊每一刻的時間調整自己的身心狀態,面上甚至沒有興起一絲波瀾。

    估算著江東軍與自軍的距離,趙雲眼中忽地閃過一精光,隨即沉聲對身昂的號角兵說道,「傳信給林校尉,讓他領軍後撤300步後,再與敵對峙!」

    「嘟~嘟~!」號角兵迅速以風騎營特殊的號角傳信方式將趙雲的命令傳達了出去。不多時後,西面同樣響起了熟悉地號角聲。

    「全軍聽令,後退300步,重新結陣!」知道林豹已經接到了命令,趙雲面上現出自信的神色,隨即厲聲向身後的風騎軍下令道。

    趙雲的聲音乍一聽雖不特別響亮,但卻極具穿透力,內中更隱隱含著氣勁,2000風騎兵無一例外地聽清了命令,隨即動作異常整齊地撥馬後退起來。

    「嗯~?」韓當輕噫一聲,愕然地望著前方。但此刻,韓當也已是騎虎難下,進退不得——向前進攻,以敵騎軍強大的機動力,不費多少力氣就可以繞到自軍的側後。而魚鱗陣最大的缺點也就在側後,尤其在後方。如果兵馬不動,韓當可以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指揮大軍轉換陣型,從而始終在以「最堅硬」的前鱗應對敵騎的衝擊。但如果大軍行動起來,陣型轉換的難度將大上許多。如果後撤,亦會為敵騎軍的突陣提供機會。

    「看來。只能如此做了……」無奈之下,韓當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挑陣!

    「文鄉,由你指揮大軍,我去會一會那敵將!」韓當沉聲對身旁的徐盛說道。

    「韓郎將,還是讓我去吧!」迅速領會了韓當的意圖,徐盛急忙說道,「大軍還需要您親自坐陣指揮!」

    「也好!」沉吟了片刻後,韓當點頭應允了徐盛的請求。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說道,「文鄉,務必小心!」不知為何,韓當的心中總是覺得不大塌實,但卻又說不出原 因來。

    「韓郎將放心,就那個白臉小子能有甚麼能耐!」徐盛不以為意地笑說道,隨即策馬提刀馳出軍陣。

    「止步!」韓當揚起手中大刀,厲喝一聲。

    「止步……」不片刻,訓練有素的江東兵便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動靜之間。陣型絲毫不亂。

    「姓趙的小白臉。可有膽出陣與老子一戰!」徐盛猜測那名白馬銀槍地敵將就是那個甚麼「振威中郎將趙」。

    剛指揮麾下2000風騎軍重新列陣完畢,便聽到徐盛的挑陣的叫罵聲,趙雲先是眉頭一皺。隨即展顏露出一絲興味的笑容。

    既然想單挑,我趙雲又豈會懼你!趙雲劍眉微揚,頭也不回地沉聲向身後的風騎兵喝令道:「風騎軍聽令,未得我命,不得輕舉妄動,抓緊休整!」隨即,趙雲輕點小白龍駒的馬腹,彷彿有靈性的白色神駒以駭人的速度疾衝出去。

    「好一匹神駒!」一見小白龍駒的起動和加速,徐盛立時眼中一亮,「斬了此人。這匹神駒就歸我了!」一匹良駒是任何一員戰將都會夢寐以求的,而在江東,別說 良駒,就連一般地戰馬都是稀缺「資源」。

    轉瞬之間,趙雲與徐盛已相距不到50步。還未等到徐盛繼續開罵,趙雲卻已先行開口:「孫氏賊將,你是何人我也不必知道,但你要記住:下了黃泉之後,別忘了告訴陰司。殺你之人乃是——常山趙雲!」最後四個字一說完,趙雲立時縱馬挺槍,如白色閃電一般劃過戰場,直取徐盛而去。

    趙雲地聲線很溫和,但不知為何,徐盛竟感覺身體產生一絲莫名的寒意。還未待得徐盛思索內中的原由,便見趙雲疾衝而來。

    「快!好快地速度!」全力衝鋒的小白龍駒速度令徐盛眼睛有些發直。但徐盛也知道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立即拍馬舞刀迎向對手。

    至距徐盛還有不到十步時,趙雲的風雪銀槍極速前刺,槍尖撕破空氣時發出「絲~絲~」之聲,銀槍週身七尺之內溫度驟降,竟如冰天雪地的寒冬一般。

    「不好!」後陣觀戰的韓當一見趙雲出手,立知不妙。沙場征戰十數年間,韓當見識過無數高手——舉世無雙的溫侯呂布、熊虎之勇的張飛、關羽、戟箭通神的太史慈、勇冠江東的孫堅、孫策父子,在柴桑城下令江東軍頭疼不已的荊州老將黃忠,以及周泰等人……豐富的眼界,讓韓當迅速看出眼前的這員似乎很「年輕」的敵將 (註:其實趙雲已經30歲開外),僅論身手恐怕還要太史慈之上,也就意味著年輕的徐盛絕對不是此人的對手。一個不慎,徐盛便極有可能喪命。

    再不猶豫,韓當立即拍馬上前,意欲接應徐盛。

    這一切徐盛並不知曉,他只知道對手可能不像自己原先想像的那般容易對付,但對自己還是頗有信心的。眼見對手長槍襲面而來,徐盛低喝一聲,揮刀劈向長槍。

    「襁~!」刺耳的金鐵相撞聲過後,徐盛驚駭地發現對方地銀槍輕易地突破自己大刀的封擋,繼續激刺而來。震撼之餘,徐盛迅速地作出反應,身體疾向後仰,同時 手上動作不停,被盪開的大刀向自己的身前橫斬過去。

    「啪~!」隨著一聲輕響,兩馬一交而過,各自馳行了約20步後,停下了步子。

    徐盛一身冷汗地直起身體,卻發現頭上鐵盔已然不見,隨即一股刺骨的寒冷籠罩全身,不由得連打兩個寒戰。

    「好,」好快的槍!」只一個照面,徐盛已知自己絕非眼前這人的對手。但徐盛卻是一個敵愈強便愈興奮的人,趙雲幾乎透顱而過的一槍非但未讓他膽寒,卻更激起 了他的鬥志。異樣的豪情戰意迅速充盈在徐盛的全身,雙目也逐漸變的狂熱起來,對方銀槍上帶來的寒冷氣息一瞬間消失無蹤。

    「趙雲,我徐盛今日要與你不死不休!」一聲斷喝之後,徐盛主動策馬疾衝向趙雲,手中大刀帶著隱隱風雷之聲全力劈下。

    「有意思!」甩落槍尖的鐵盔,趙雲望著氣勢愈勝的徐盛,面上現出燦爛的笑容,一時間似乎連風雪銀槍上的寒意都被衝散了。隨即,趙雲一夾小白龍駒,如旋風般 迎向前去。

    「鏗鏗鏗……」眨眼之間,銀槍與大刀連續相撞數十次,竟似難分難解。但很快,風雪銀槍以突破常規的速度刺破了層層防禦,直奔徐盛的咽喉。

    「算了,對手實在太強……」大刀被蕩飛,一時間又來不及閃躲,徐盛暗歎一聲,正待閉目受死。就在這時,韓當及時趕到,揮刀直取趙雲前胸:「賊將休得猖狂!」

    「哼~!」趙雲輕哼一聲,銀槍迅速變向封向韓當大刀。

    「文鄉,合力擊殺此人,則敵騎軍可退!」顧不得甚麼光彩不光彩,韓當厲聲衝徐盛說道。

    險死還生的徐盛亦知道若不與韓當聯手,不要說敗敵,就連撤回本陣恐怕都不可能。輕應一聲後,立即揮刀與韓當一齊合戰趙雲。

    但韓、徐二人初近得趙雲身體,便迎來了風雪銀槍的漫天槍影。面對兩員敵將的合攻,趙雲夷然不懼,手中銀槍揮舞起來,如滾滾浪濤綿延無盡,槍勢猶如天上游雲 無可捉摸。不到十合,韓徐二人聯手竟然也漸漸落於下風,開始無還手之力。

    「賊將受死!」又是兩聲斷喝響起,隨即便是一刀一槍襲向趙雲,竟是兩名江東軍都尉見韓當、徐盛遇險,策馬出陣相助。

    「擋我者死!」趙雲斷喝一聲,手中銀槍速度變的更快,以超出人想像的速度同時將四名敵將罩住。

    「噗!」風雪銀槍如羚羊掛角,從出人意表的角度刺進一名剛加入戰陣的江東軍都尉的咽喉,隨即長槍在手中迅速後滑,槍鑽(長槍的後端)猛地撞上正欲揮刀劈砍 的韓當前胸。

    「哇~!」巨大的衝擊之下,韓當狂噴一口鮮血,隨即再不敢纏鬥,撥馬便走。

    「韓郎將~!」徐盛驚呼一聲後,立即策馬護著韓當疾退下去。

    以槍尖將另一名江東軍都尉的咽喉劃斷之後,趙雲舉目西望,卻見韓、徐二人已將退入陣中,遂放棄了追擊,勒馬倒垂下風雪銀槍。

    「無敵,無敵!」2000風騎見趙雲以一敵四,竟取得殺二傷一的驚人戰績,盡皆血管膨脹,高舉手中戰刀狂吼起來,聲如暴雨撼動整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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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19: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十五章

《定風波•少年志》

    少年豪氣意自雄

    仗劍高歌志從戎

    手執風雪槍鋒冷

    爭鋒!

    單騎突陣破圍重

    男兒身自有鱗翼

    乘風!

    英雄草莽奮鵠鴻

    千行雲騎隨馳騁

    縱橫!

    掃平乾坤一掌中

   

    「滴答~滴答!」尚未變冷的鮮血自風雪銀槍的槍尖滴落於地。連續擊殺兩員敵將,趙雲通體上下竟然沒有濺上半點血跡。一陣秋風吹過,蕩起銀盔上的紅纓,為趙雲憑添數分飄逸的氣質。但此時此刻,與風騎軍對峙的江東軍眾將士,已無一人膽敢輕視這個俊秀異常人的銀甲敵將。

    「哇~!」初逃回到陣中,韓當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胸口翻騰的氣血終稍稍平息了一些。驚駭對手武藝高強之餘,韓當也不禁感歎自己的幸運——若不是出於攻城時的安全需要,特地在身上加穿了一件內甲,今日挨的這一槍鑽至少得讓自己躺上半月以上。

    「韓郎將,您不礙事吧?」盔丟發亂的徐盛關切地詢問道。

    「還撐得住……」韓當強自壓下翻騰的血氣,抬起微微顫抖的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沒想到,此人武藝竟如此高強……」徐盛望著勒馬橫槍、仍在顧望自己這邊的趙雲,心有餘悸地說道。徐盛年紀雖輕,但戰陣經驗卻也頗為豐富,曾會過不少知名戰將,亦常向身為江東軍兩大高手之一的太史慈請教武藝。但徐盛從未想過一個人的武藝竟能高到如此地步——匪夷所思的槍速、神乎其技的槍術……

    「嗯~!」韓當緩緩點頭,略有些艱難地說道,「此人的身手當不在太史子義之下……為何劉備軍中會有如此多的高手?」見識過劉備兄弟與呂布虎牢一戰,韓當知 道關羽、張飛是何等的高手。但眼前此人籍籍無名,竟也擁有這般身手。若不是親身經歷,韓當絕對不會相信。

    趙雲力敵江東軍四將之戰,給風騎軍帶來的無比的信心、狂漲的士氣;但對於江東軍而言,卻是極大的打擊——並非是實際的傷亡,而是士氣和軍心。原本在風騎的逼迫下,一眾江東士卒已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一些士兵臉上竟然出現與新兵般地怯悸之色。

    「文鄉。看來今日已不宜與敵再戰!」留意到週遭士兵的狀況,韓當沉聲對徐盛說道。

    「韓郎將的意思是……撤回大營?」徐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只有如此了!再呆下去,我軍軍心必將動搖,而這正是敵騎軍所期望的。我們必須先回營,安定好軍心,至於交戰只能來日再做計較了!」韓當非常清楚與敵騎軍 對峙下去的結局會是怎樣。

    「但如果後撤,豈不會給敵軍留下攻擊機會?」徐盛憂心地說道。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後,韓當面色愈加慘白了一些,「可以保持陣型方向不變,後撤步慢慢退軍。無論如何。密集陣型不能亂。否則只能是自取滅亡!」

   

    看到江東軍仍保持著進攻型的魚鱗陣,卻緩緩後撤起來,趙雲微微笑了起來。面上呈現一絲讚賞之色,但同時眼中又流露出異樣的光芒——迎接挑戰時的興奮!

    撥轉小白龍駒回到風騎軍陣前,趙雲沉聲對號角兵說道:「傳令給林校尉——繼續保持與敵軍300步距離,未得我令,且莫擅自進攻!」

    「嘟~嘟~」號角兵奉命迅速傳遞出了命令。

    「風騎軍第二曲,繼續休整!第一曲,隨我來!」在趙雲的喝令之下,1000風騎緊跟趙雲身後緩緩向退卻地江東軍進逼過去。

    「收戰刀,取騎弓!」趙雲將自己地風雪銀槍掛在馬側,迅速取出一張強弓。與此同時向第一曲的風騎厲聲下達著命令。

    聽得趙雲的命令後,第一曲1000名風騎幾乎在同時完成了收刀取弓地動作,一張張牛角短弓迅速被擎在風騎兵手中。在風騎營總共三曲騎兵中,配備了騎弓的惟有第一曲!

    趙雲本人曾在公孫瓚軍中效力多年,時常跟隨公孫瓚與幽北的烏桓族交戰。在經年累月的作戰中,趙雲充分領教了烏桓族的一項強悍作戰技巧——騎射的厲害。有感於此,趙雲曾悉心學習過這一技巧,並在自己統領的騎軍中廣為傳授。在其後公孫瓚與袁紹的連番大戰中,趙雲的騎軍曾大顯威風。儘管其總數不過200餘騎,但那支遠戰能射、近戰能搏的騎軍讓強大的袁軍頭疼不已。然而,隨著公孫瓚的覆沒,趙雲麾下的騎軍也成為殉葬品盡數戰死。在歷經無數磨難,終於投入劉備軍中, 並被授命統領風騎營後,趙雲一直想重建一支遠戰近戰皆宜的騎軍。這一想法得到了劉備和軍中兩大主將,尤其是張飛的一力支持後,趙雲立即付諸實施。但訓練騎 射技巧有兩大困難——其一、需要特製的騎弓。騎兵所用的一般為牛角短弓,弓身較步弓短上許多,為牛角所制,騎弓的有效射程約為100步—130步,最大可 至150步,較步弓為短。其二、需要能夠使用騎弓的騎兵,正因牛角短弓張力頗強,所以需要較強的臂力,並非所有的騎兵都能夠使用得起來。

    受制於這些因素,訓練騎射兵的實際行動在汝南實施的並不順利。但隨後來到壽春後,兩大問題都被解決——所收編的張遼騎軍,內中不少人來自并州和幽州,不但身強體壯,而且有人甚至還有一定的射箭功底,趙雲從總共3000餘的風騎兵中,精心挑選出1000人組建為第一曲,除一般的近身戰技巧外,還特別傳授騎射技術。歷時四月終於初見成效。騎弓的問題也順利解決,主要由糜竺通過各種途徑從北方袁潭處購得一批騎弓經由海路運回壽春,另外壽春的弓匠也艱難地仿照了少許,最終湊齊了1000張。截止到目前,風騎第一曲的騎射戰法還從來沒用過,今日對江東軍正是牛刀初試。

    「緊跟我,在敵軍外圍游擊!」趙雲縱聲狂吼起來。

    連同趙雲在內,總共1001騎開始緩慢加速。旋即速度變得越來越快,繞著江東軍魚鱗陣的前鱗,逐漸接近過去。

    「止步……咳咳……只韓當一見敵騎軍突然行動起來,急欲傳令,但胸口的傷勢卻讓他一陣岔氣。

    「止步!」徐盛洪亮的聲音迅速響起,替韓當下達了命令。

    衝韓當一點頭後,徐盛開始充當起傳聲筒來。

    「轉換陣型方向!」

    在號角和戰旗的指揮下,江東軍迅速隨著敵騎軍的移動變換著前鱗的方向,如同一隻刺蝟,令人無法下手。但可惜的是。風騎軍恰恰擁有拔刺的利器。

    很快。在趙雲的率領下,風騎第一曲已平行繞馳在距江東軍約100步遠處。

    「奔射!」突然間,趙雲怒吼出聲。雄渾有力的聲音不但傳進了風騎第一曲每名騎兵的耳中。甚至連大部江東軍將士都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江東兵並不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甚麼,甚至連徐盛都不知道何為「奔射」,惟有生於右北平的韓當迅速地反應了過來。

    「難道是烏桓人的騎射戰法……」至此時,韓當終於知道敵騎兵一直隱在戰馬外側的左手上到底持的是甚麼東西了——騎弓!

    「舉……咳咳咳」著急之下,韓當一陣猛烈的咳嗽,楞是沒能將最後的「盾」字說出來。

    「韓郎將,舉甚麼?」徐盛愕然地追問道。但很快,他就知道韓當話中的意思了。

    以趙雲為首,1000名風騎幾乎在同時將低垂在馬外側地騎弓交於右手。左手從馬側箭袋中抽箭上弦,旋即純以雙腿嫻熟地控馬,雙臂一起發力,一陣輕微地「嘎 吱」聲後,弓身幾被拉成滿月,箭頭微微揚起向上。

    「放……」趙雲放聲狂吼道。

    「蓬~!」整齊的弓弦震動聲後,1001支羽箭幾乎在同時激射而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優美而弧線——先是疾速向上方滑行,隨即鋪天蓋地般朝驚愕的江東軍士 兵籠罩下去。箭身撕破空氣時。發出淒厲地呼嘯之聲。

    從來沒有想到騎軍居然還能射箭,江東軍根本沒有一點防箭的心理準備,待到發現不妙時,奪命的羽箭已然近身,縱然想要舉盾也來不及。

    「呃~!」「啊~!」慘呼哀號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只一剎那,江東軍陣中便倒下了約400名士兵,防備騎軍衝鋒的密集陣型此刻卻成了最大的弊端——風騎軍奔射時甚至不用瞄準,只需要朝人群最集中的地方拋射就可以了,1001支羽箭幾乎箭無虛發,趙雲射出的狼牙箭更是將一名江東軍軍司馬貫喉而過。

    沒有給江東軍留時間去恐懼,第二波箭雨又呼嘯而至,便如收割韭菜般收割著江東兵的生命,割完一茬又是一茬。一直待第三波箭雨落下後,徐盛的喝令聲才姍姍來 地響起。

    「舉盾,舉盾!」徐盛聲嘶力竭地狂吼著,不敢置信地望著自軍的傷亡,眨眼之間,就倒下了近千名江東兵。

    「這些可都是我軍的百戰精銳啊!」韓當心中如刀絞一般痛苦,面上的表情幾近扭曲。

    很幸運的是,因為攻城的原因,大部分江東兵都攜帶了輕盾。初經歷奔射時無措過後,這些江東軍迅速而整齊地舉起盾牌,其餘沒有盾牌的士兵也躲入同伴盾牌的護衛之下。

    「暫停射擊!」見敵軍已然舉盾防備,趙雲立時喝止了風騎們的繼續射擊,隨即開始領軍圍著江東軍繞起圈子,迅速地尋找著戰機。

    此時,韓當和徐盛只恨不得自己麾下全是弓箭手——以步弓對騎弓,或許才是對付這支可惡騎軍的惟一辦法吧!然而,因為準備強行攻城的緣故,韓當部地江東兵全 部都是近戰步兵。在敵騎軍的奔射戰法面前,江東軍便如一隻烏龜,縱然能夠縮進殼中躲避危險,卻是半點反擊能力都沒有。

    圍繞江東軍馳行了半圈後,趙雲領軍突然轉向,開始反向奔馳起來。仍按照慣性移動步伐防備箭雨的江東軍被搞了個措手不及,有人反應及時而轉向,有人卻未能及 時反應過來,朝不同方轉向的盾牌相互碰撞在一切,迅速地亂了起來,密集的盾陣立時露出了破綻。

    「敵混亂處,射!」早在等待這個機會,趙雲第一時間縱聲厲喝道。

    「嗾~!」千支羽箭激射而出,毫不留情地朝因混亂而失去守備的江東軍覆蓋下去。旋即,幾乎未做停留,又是一波箭雨緊跟著擊出。

    兩波箭雨如同剝奪生命的陰司冥神,肆意地擊殺著江東兵——貫喉者有之、貫胸者有之、貫腹者有之,甚至有人被羽箭從眼睛處插入……

    「舉盾撤退!」韓當強忍住咳嗽之意,親自喝令起來。若是再這樣被消耗下去,6000餘精銳步卒就得全搭在這裡,而且換不來對手一兵一卒的傷亡。此時,韓當 深深為江東軍沒有騎軍而感到悲哀。

    幸而,在最困難的時刻,太史慈果斷地放棄了與林豹部風騎的對峙,謹慎而迅速地向韓當聚攏過來。先命令長槍兵繼續防範住西面的騎軍後,太史慈領弓兵護在了韓 當部江東兵的身前,並開弓上箭準備與風騎第一曲展開對射。

    「拉開距離至200步!」趙雲沒打算跟江東軍搞消耗戰,迅速領軍拉開了與江東軍的距離。

    「給我去死!」留意到那名銀甲敵將正是風騎軍的頭領,太史慈拉開自己兩石半的強弓,隨即,一支狼牙箭直奔趙雲後心而去。

    「哼~!」眼睛的餘光留意到了太史慈存在,待見其開弓上箭、且目標正是自己後,趙雲輕哼一聲,兩支狼牙箭上弦,隨即翻轉身體,將兩箭一前一後連珠射出。

    「叮~!」帶著強烈氣勁的兩支狼牙箭迎面相撞,箭身同時斷成三截。但趙雲的第二支箭卻毫無阻隔地迅疾返射向太史慈。由於第二支箭的的速度過快,而太史慈的 注意力一度被放到前面相撞的兩箭之上,以至於不及開弓以箭擊箭。匆忙之下,太史慈只能揮弓格擋。

    「鏗!」狼牙箭上強勁的力道竟震得太史慈虎口微微發麻。

    「趙雲!」至此時,太史慈才認出那名銀盔敵將正是當年在北海曾有過並肩一戰的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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