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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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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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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0:5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六章

出於統籌戰局的需要,加之又顧忌到濃煙可能會危害赤兔寶馬,關羽起先並未和麾下士卒一起衝擊敵營,甚至根本沒有參與到戰鬥之中。直至別翊軍開始放棄營盤、 朝南面撤退之時,關羽才領親兵避著濃煙繞行至敵營之南,恰好截住了斷後的韓當。

    「哈哈哈……」韓當放聲大笑起來,彷彿覺得關羽的話非常可笑一般,隨即語帶不屑地說道,「關羽,你以為人人都會如你一般麼?降敵約事這等膽怯無恥行徑,韓某絕不屑為之!」

    一聽罷韓當的回答,關羽立即蠶眉倒豎,鳳眼圓睜,單提青龍戰刀的右手不由得微微一緊,無盡的殺意自週身上下瀰漫出來。韓當那寥寥幾句、卻帶著濃濃諷刺意味的話語已經深深地觸怒了關羽——儘管當日下邳降曹是為了保全劉備家眷,實是迫於無奈,但一身傲骨的關羽實是將「降敵約事」之事當作此生最大的恥辱。此刻, 韓當是觸動了關羽最忌諱的逆鱗。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哼~!」再不廢話,關羽毫不猶豫地催馬直取韓當,青龍戰刀含憤出手,激起千般雲浪,刀身數丈範圍內瀰漫著一股令人懾服的浩然之氣。

    韓當早有防備,毫不示弱的縱馬前迎。

    「鏗!」只一瞬間,兩馬便已相交,兵刃互擊蕩出無數星花。

    「呃~!」悶哼一聲,韓當身形劇震,跨下戰馬接連後退。與此同時,赤兔卻勢不可擋地追而至,隨即揚起前蹄狠狠地踹向韓當的戰馬,馬背上的關羽亦疾揮青龍刀斬向韓當頸脖處。

    韓當眼睛一緊。奮盡全身力氣揮刀格向青龍刀,雙腿猛夾馬腹催戰馬躲避赤兔的飛踹。

    「鐺!」又是一聲巨響!韓當跨下戰馬異常驚險地閃避開了赤兔如鐵錘一般的巨蹄,但卻被青龍刀上傳來的巨力迫得再度狂退無數步,其間竟險些踉蹌栽倒。

    赤兔馬前蹄揚起向天長嘶,關羽冷眼睨視,頷下三尺長髯迎風飄揚,單手提刀直指向前,大喝道:「韓當匹夫。上前受死!」

    韓當面色泛白,胸口氣血不住翻騰,幾日前被趙雲擊傷之處開始隱隱作痛,而持刀的右手也已微微顫動起來。只這兩個照面,韓當便知自己不可能是關羽對手,甚至連撤退都已沒有可能。關羽跨下的戰馬,分明便是當年虎牢關下溫侯呂布的坐騎——赤兔神駒!曾見識過赤兔腳力地韓當,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戰馬,無論如何也逃 不出赤兔的追擊。戰,不是對手;撤。後退已無門;降。非自己性格所為!

    今日之事,有死而已!韓當已明瞭自己的命運,索性完全放開了心胸。眼中射出了決然的目光。猛提韁繩勒穩戰馬後,韓當亦將大刀前指,與青龍刀遙遙相對,厲聲 怒喝道:「關羽匹夫,今日韓某便與你不死不休!」話音剛落,韓當竟主動策馬向關羽疾衝過去,手中大刀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凌空斬下。

    「哼~!」關羽眼中厲芒微閃,雙腿輕點馬腹,通靈的赤兔神駒在轉瞬間將速度加至最快,與此同時。青龍戰刀羽化成一條翱翔的飛龍,從九天翻騰而下,吞噬天 地。

    「鏗~!」驚天動地地金鐵相撞聲響徹了整個戰場。

    「噗!「青龍刀上強勁至極、剛猛至極的氣勁讓韓當再也無法按捺住胸口翻騰的氣血,嗓子一甜,鮮血狂噴而出。

    「受死!「關羽的冷喝,如黃泉使者的勾魂玲般響起,青龍刀再度揚起後狠狠地斬下。

    韓當手中大刀已被蕩飛,嚴重受創的身體根本無力閃躲,只得本能地抬起左手、意圖抓住刀鋒。但。八十二斤的青龍戰刀在關羽的揮使之下,力道何止千個韓當的左 手面對如此刀鋒直可說是螳臂擋車。

    「喀嚓!」青龍刀鋒利的刀鋒輕易地將韓當地左手齊腕斬斷,隨即刀鋒不停,以不及掩耳之勢割上了韓當的頸脖。

    「噗!」一顆帶血的頭顱衝天而起。隨即,失了頭顱的頸腔間,一股熾熱的鮮血激噴而出……

    飛行在空中的韓當頭顱,意志尚未完全消散,往日裡炯炯有神的雙眼,光芒開始散去,但眸中卻包含著揮之不去的憤怒、不甘、無奈,甚至還有一絲欣慰。

    文台公,韓當來……了……

    「啪嗒!」韓當已然無頭的身軀矗立在馬背之上,一直隨戰馬奔出20餘步後,方始緩緩地滑落。

    不遠處的周倉,疾步上前,迅速抄起已跌落在地的韓當頭顱,呈在關羽眼前,恭聲說道:「君侯,韓當首級在此!」

    看也不看,關羽以青龍刀的刀尖挑住韓當的髮髻(頭盔已掉),厲聲朝仍在頑抗的江東兵斷喝說道:「韓當已死,餘眾降者不殺!」

    「為韓郎將報仇,跟劉備軍地狗賊們拼了!」一名江東軍都尉縱聲狂喝道。仍在場抵抗的江東兵大數是韓當的直屬部下,跟隨在韓當麾下征戰了5、6載之久,此刻 見著韓當身死,非但沒有喪失鬥志,反而愈加瘋狂地拚殺起來。

    「全部格殺!」關羽眼中不自主地射出一絲激賞之色,但口中卻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格殺令——這樣的士卒,即便能夠擒獲,也絕不會投降,只會死抗到底!

    「君侯有令,全部格殺!」周倉以他那出奇的大嗓門將關羽的命令迅速地傳遞了下去,隨即,一振手中大刀,投入到對頑抗敵兵的格殺之中。

    而這時,關羽本人卻在將韓當的頭顱「甩」給了一名親兵後,倒垂下了青龍刀,沒有參與格殺敵兵之事——若非萬一,關羽是「不屑」於擊殺敵軍士兵的。

    「關羽,我要你給韓郎將償命!」適才地那名江東軍都尉不知如何竟突破重重阻擋。衝至關羽的跟前,隨即奮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長槍挺刺出去。

    「徒死「……關羽低喝了一句,倒垂向下青龍刀忽地動了起來,只瞬間便粘上了疾刺而來的長槍,而後刀鋒順著槍桿迅速滑向那都尉的身體。

    「無益!」當關羽最後兩個字出口之後,便只見那名都尉整個身體自右肩處被削成了兩瓣。

    「殺!」「殺!」「殺!」在周倉的帶領下,戰場中地數千劉備軍士卒同時暴喝出聲,瘋狂地格殺起剩餘的江東兵來。

    儘管韓當麾下的士卒英勇善戰。但面對近乎10倍「敵人」的圍攻,頑抗也只是拖延了些時間、增加了些對方的傷亡罷了!當最後一分力被奮盡,最後一滴血被流 乾,戰鬥也就……

    「快,快,快,快些撤!」徐盛一面護衛著孫翊,一面放聲催促著跟隨在其身後的不到2000人的殘兵加速向南退卻。徐盛清楚——韓當幾乎就是捨命來換取孫翊和自己的撤退。若是不能順利地護衛孫翊和這剩餘地兵馬逃出生天,便是辜負了韓當的一片苦心。

    「都退開!」一直被十數名士兵「看護」著的孫翊,直直地望著徐盛。再次沉聲喝道。

    「讓開吧!「見已遠離了戰場3、4里遠。徐盛點頭示意士兵們放開對孫翊的「看護」,隨即歉意地說道,「孫將軍。事非得已,請恕末將無禮之罪!」

    孫翊已經恢復了些冷靜,雖然面色依然不豫,卻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催馬前行。

    徐盛心中稍稍一寬,再次厲聲喝令起麾下士卒來:「快,加快向南撤退!」

    「嘟~嘟~嘟~!」一陣讓自孫翊、徐盛以下江東軍眾將士,直感如噩夢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從東南方向響起。

    「可惡的騎兵……」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到敵軍騎兵真正出現的時候,徐盛還是從心底裡感覺灰心失望——幾天來。神出鬼沒、如狼似狐的趙雲風騎軍已將包括徐 盛在內的江東軍將士徹底打怕了。一聽到風騎軍那奇特地號角聲,不少江東兵甚至連腿肚子都發顫!

    「快向西南方向撤,撤進那片林子裡!」徐盛眼睛急轉,忽然發現西南方向千餘步遠處隱約有一片樹林,忙放聲狂吼喝令道。在這幾日地慘痛經歷中,徐盛已經得出 一條血的教訓——絕不要與騎兵、尤其是趙雲的騎兵,在平原之上作戰。只有借助一些可以阻擋騎兵衝鋒地地形,或許才能夠逃脫一劫。聽得命令的江東兵開始發足 朝能夠救命的樹林狂奔起來……

    「轟……」如雷鳴般的馬蹄聲迅速接近了過來,很快。迎風招展的「風」字戰旗便出現在江東兵的視線之中。2800餘騎風騎軍列錐形之陣,飛速地奔馳在呈現草 黃之色的平原,一眼望去,便如洶湧澎湃的巨濤席捲而來。在「巨錐」的錐頭處,正是殺氣騰騰的趙雲。

    「第一曲,旁側奔射游擊;二、三曲,隨我衝擊敵軍中腹!」趙雲洪亮而隱含氣勁的聲音異常清晰地在每一個風騎兵的耳中響起。

    很快,原本一個完整的「巨錐」一分為二——風騎第一曲的千名騎兵獨立為一隊,直奔江東軍的側後;風騎二、三曲的1800餘名騎兵(直接肉搏戰的二、三曲騎 兵,難免會有傷亡)則重新組成一個錐形之陣,斜插江東軍的「腰腹」處。

    「嗷~~嗚!」第一曲第一屯軍司馬張益發出他那標誌性的狼嚎命令(以各式各樣地狼嚎聲,命令麾下騎兵攻擊或是後退等等。)。

    「嗷~~嗚!「第一屯其餘249名風騎兵,異口同聲地和著張益,發出撕心裂肺般狼嚎之聲。與此同時,包括張益在內的250騎一齊將手中牛角騎弓拉圓,弓身 微微上揚,隨即,「蓬」地一聲,250支長箭激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團橢圓行的箭雲,支支長箭都帶著淒厲至極的呼嘯聲,狠狠地向驚慌失措的江東兵紮了下 去。

    「蓬~!「比第一屯稍遲片刻,其餘二、三、四屯的風騎也將第一輪箭雨送了出去。

    「噗噗噗……」1000支狼牙長箭如死亡鐮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收割了一片生命。剎那間,奔突的江東兵便倒下了近兩百人。

    「蓬~~!」奔馳中的風騎第一曲看都未看敵軍的傷亡情況,便一點也不遲疑地將第二輪箭雨放出,目標直取敵人後方最密集處。

    而這時,以趙雲、林豹為首的致命之錐也已撞上了江東軍,鋒利的「巨錐」輕而易舉地將江東軍齊「腰」處一「斬」為兩截,隨即,便匯合第一曲的風騎對後半截的 敵軍展開了絞殺。

    奔馳的戰馬、紛飛的戰刀、呼嘯的長箭,帶來的無盡的噩夢……原本這些江東兵就對騎兵心懷恐懼,再加之不少人適才還被「怪煙」熏得頭昏腦漲、戰力大減,此刻面對優勢風騎軍的絞殺,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軍心、士氣、鬥志迅速地離他們而去……

    「啪嗒!「起先只是個別失魂落魄的江東兵丟下了手中的兵刃,但很快引起了連鎖反應。

    「停止攻擊!」趙雲一聲斷喝,止住了對那些棄械抱頭蹲地江東兵的絞殺。

    「第二曲第一屯,看住降卒!若有反抗,格殺勿論!」趙雲勒馬橫槍,沉聲喝令道,「其餘人,隨我包圍這片樹林!」

    「快戒備,千萬不能讓敵軍騎兵攻進林子!」徐盛喘著粗氣,大聲呼喝著剩餘的不到千人的殘兵佈防。

    「孫將軍,您沒事吧?」簡單地做了佈置之後,徐盛來到孫翊跟前問道。

    孫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隨即沉聲對徐盛說道:「文鄉,困守這片樹林,又能堅持多久?橫豎是死,索性便死的轟轟烈烈一些,休息片刻後,你可願與我出林與敵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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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七章

「孫將軍,切不可如此:留在林中,或還有一線生機;出林接戰,那只能是死路一條!」聽得孫翊的死戰之語,徐盛急忙懇切地勸薦道,「別將軍且莫灰心,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等都不可放棄!太史校尉突圍求援已有兩日!以末將料想,主公和周督的援軍應該已在前往廬江的途中。孫將軍此刻若是輕身赴死,豈不可惜!」

    「隨我出征廬江的萬餘大軍……如今竟只剩下這麼些人……」孫翊望著週遭驚魂未定的殘餘士兵,黯然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即便援軍趕到,我還有何面目回見兄長!」

    「勝負乃兵家常事,孫將軍不必過於介懷!此次若是能夠逃出生天,日後何愁沒有機會一雪恥辱!」徐盛比之孫翊大不了幾歲,將心比心,自然比較瞭解孫翊心中的顧忌,「人之一生豈能無坎坷,遭逢坎坷險阻而揮劍迎擊、迎難而上,方是男兒本色。昔日文台公、伯符公皆是經歷萬般艱難,方始成就江東霸業。將軍繼文台公之血脈,難道卻承不得文台公之豪情韌性?」

    「……」徐盛一番含「激」帶「勵」的話語起到了明顯的作用,沉默了片刻,孫翊緩緩點頭說道,「文鄉,我等困守此林,恐怕也不能久持。林木雖可阻騎軍,但阻不了步卒……」

    「孫將軍不必憂慮……」徐盛一面安慰著孫翊,一面迅速地思索起對策來小半晌後,徐盛似乎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沉聲說道:「再過不多久天色將暗,只要能夠撐到天黑,便可乘夜色突圍。」

    「乘夜色突??」孫翊略顯詫異地說道,「林外有那趙雲的騎兵。豈能容我等輕易突圍?此前我軍主力猶存之時,幾次嘗試乘夜突圍都沒有哪次能夠成功,今時今日只剩下這些人馬,又怎能成功?」

    「末將的計劃是這樣的……」徐盛不慌不忙地低聲對孫翊說道。

    「不行!」一聽罷徐盛的計劃,孫翊斷然拒絕道,「我豈能拋下麾下士卒獨自逃生!」

    「孫將軍,您乃是主公親弟,若您落入敵軍之手。非但我江東會顏面丟盡,而且主公必會投鼠忌器。故,您之生死非止關乎您一人,更關乎我江東大局!」徐盛懇切地解釋道,「還請孫將軍以大局為重,聽從末將的安排。」

    「文鄉,那你需與我一起……」思索了片刻後,孫翊眼中射出複雜之色,急聲對徐盛說道。

    「……」徐盛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孫將軍。恐末將無法與您一起撤退。若不按末將計劃行事,根本無法拖延住敵軍行動,撤退也就無從談起了……」

    「……」孫翊望著一臉決然之色的徐盛。心中一陣悸慟為了掩護自己的撤退,徐盛分明已經心存必死之志。

    韓當,徐盛,過萬的兵卒…………父兄留下的良將精兵,就這樣被自己…………

    8月18日,申時,殘陽業已西垂,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裹脅著枯黃草葉的瑟瑟秋風中,數百名江東軍兵卒正往涇縣縣城方向急趕,行色匆匆的兵卒們個個風塵僕僕、一臉掩飾不住的落魄之色。

    「快。快……」都尉郭詮一面回首顧望後方有無敵軍追來,一面大聲呼喝著麾下士卒加速行軍——只要能夠趕到涇縣,匯合留守的兄弟,補充了糧草後直接撤出丹 陽,就能夠徹底躲開敵軍的追擊了……

    噩夢般的埋伏,噩夢般地戰鬥,噩夢般的敵軍,噩夢般的……張飛!儘管已經過了一天多的時間,但只要一回想起昨天戰鬥。郭詮就感覺渾身不寒而慄——3600 名兄弟,僅僅半個時辰,就被殺的潰不成軍,非死即降,連勇冠三軍的周泰校尉都難逃一死,最後竟只有自己這不到如人逃了出來。

    「弟兄們,只要到了涇縣,就可以歇會了,快加把勁……」

    眼見涇縣城池已遙遙在望,疲憊至極的江東兵鼓起全身的力氣,以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狂奔起來——

    「都尉,好像不對勁!」距離城池還有不到兩百步時,一名軍司馬突然對郭詮說道,「城上的戰旗好像不是咱們地……」

    「什麼???」郭詮心中一悸,急忙舉目向前看去。沉沉地暮藹中,城頭迎風飄揚戰旗上的字號實在看不清楚,但依稀還能分辨出旗幟的顏色——墨綠色!劉備軍戰 旗所特有地那種墨綠色!

    「劉備軍?!!!」郭詮眼中流露出無比的絕望之色,不自禁地驚呼出聲。

    「殺!」前方城池突然響起了整齊的暴喝聲,隨即便只見近兩百名士卒快速從城門衝出,逕直朝郭詮等人所在處攻殺了過來。

    早已精疲力竭的數百江東殘兵所以能夠支撐到現在,就是想著到達涇縣之後能夠好好地休息一番,但很顯然,這個願望已經徹底不可能實現了。不少人心中一陣絕 望,身體立時便疲軟了下來,連站都站不穩了……

    「接戰,接戰……只要擊敗了敵軍,咱們就能進城,就能好好地大吃一頓,好好地大睡一覺!」郭詮聲嘶力竭的狂吼著,試圖重新調動起麾下士卒的鬥志,儘管…… 他自己也知道希望非常渺茫!

    「幹掉這些天殺的孫家賊兵,為裴都尉報仇!」面色蒼白的軍司馬師歡顧不得自己尚未恢復的傷勢,高舉戰刀,奮力大喊道。自那晚涇縣被襲破後,師歡就一直領 300殘兵隱藏在城外,一面陸陸續續將孫瑜大軍的動向傳遞給秣陵,一面謹慎地監視著涇縣敵軍的情況。當確認留守地敵軍只有不到百人後,師歡果斷的決定復奪 涇縣,並於昨夜利用夜色奪城成功,盡殲敵駐軍,也算是為裴元紹小小地報了一仇。

    「殺!」

    「為裴都尉報仇!」200名劉軍士卒和著師歡,發出聲聲暴喝,不顧一切地衝向失魂落魄的江東兵……

    18日晚,申酉之交,我與林雪率領虎槍、熊槍二營返回太平。

    太平縣衙

    「將軍!末將無能,未能識破周瑜詭計,讓他逃了!」金疇單膝跪地,羞慚地說道。

    「此事過不盡在文安兄,廖化也有責任……」廖化亦單膝跪地,接口說道。

    「呵呵……」我起身離座,步到金、廖二人身前,將兩人攙扶了起來,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周瑜撤離之事,與你二人皆無關聯。若真要追究責任,最大的過失就在我這裡!」太平戰事的發展果然如我所料——收到我讓甘寧奉上的兩份「大禮」之後,周瑜果然率軍乘夜色悄無聲息地撤離了太平。但相信以周瑜的用兵能力,即便是撤退也肯定會安排好相應的應對措施,如果貿然追擊十之八九會中其圈套。有鑒於此,我索性就沒有派快馬趕赴太平,知會金疇、廖化他們幾個。但不想,他們卻將此事當作自己的失職。

    「頓了一頓,我繼續說道:「原本我就沒想過要將周瑜『留』在太平——以周瑜的統軍之能,若是要強行在太平將其擊破,最終只會是我軍與其兩敗俱傷,得不償失。好了,此事不必再記在心上……」

    「多謝將軍!」金疇、廖化二人同時躬身行了一禮後,退回了自己地位列中。

    「三叔,周瑜可是去救援那被困廬江的孫翊了?」關平急切地出聲詢問道。此前,金疇他們已得到甘寧有關周瑜率軍走長江水道向西撤退的信報。

    「恩~!」我點頭說道,「若不出意外,當是如此!」

    「如果周瑜趕到廬江,李將軍和趙郎將的壓力就大了……」金疇有些憂慮地說道。幾日來的交鋒中,金疇是充分見識了周瑜能耐——層出不窮的詭計,嚴謹有條的治軍。金疇自問以自己之能,絕非周瑜的對手,所以也不免有些擔心起李通和趙雲來。

    「無妨!」我笑著說道,「我已招呼過興霸——一旦發覺周瑜撤軍西去,便即刻以快船向廬江示警。只要文達和子龍有所防備,即便周瑜親至,也不會那麼容易救出孫翊。更何況,我二哥說不定也已領軍抵達廬江。」周瑜的能力再強,也抵不了江東軍的一項劣勢——沒有騎兵。不同於河溝縱橫的江東,位處江北、地勢平坦的廬江絕對是騎兵縱橫馳騁的極佳場所,所以,趙雲的3000風騎兵必然會成為周瑜救援孫翊的最大困難!

    「三叔,咱們要不要出兵廬江,匯合父親將周瑜、孫翊一併擊破?」關平急聲詢問道。

    「嗯!」點了點頭,我肯定地說道,「若無周瑜,孫權軍的實力至少要折損一半!有一舉將周瑜擊敗的良機,又豈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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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八章

「將軍,回師廬江需要船隻渡江,太平這裡一時之間恐怕徵調不了多少船隻!」聽得我有意回師廬江,沉穩細心的廖化很快想到了一個實際困難。

    「這個無妨!我事先已吩咐興霸——一旦確認周瑜撤軍西去,便調撥一批運輸船隻至姑孰河待命。想必那批船隻不久便可到達!」將「奇襲」秣陵的孫瑜軍擊滅之後,我便有了回師廬江、與二哥併力合擊周瑜的打算,因此對運兵船隻之事也做些安排,「此次回師廬江,由子風統虎槍營,元儉統狼牙營隨我出擊,太平防務仍由文安負責,元通(郎武)、子璜留下協助文安!」

    「定國,你也跟我回一趟廬江!」轉過頭,我對關平說道。算起來,關平也有近一個月沒見二哥了,正好乘這個機會讓他們父子會會面。

    「是,三叔!」

    「將軍……」全琮猶豫著說道,「能不能也帶末將去廬江……」

    「嗯!」聽得全琮的請求,我略一思索,眼中流露出恍然之色,點頭應道——差點忘了,全柔還在廬江呢!

    「多謝將軍!」見我應允,全琮滿臉興奮之色,急聲感謝道。

    「文表,勞煩你即刻準備1800人份三日之用乾糧!」我轉身對堂中參與議事的太平令秦松說道。

    「是,下官這就去操辦!」秦松應聲領命,向我微施一禮後舉步離去。

    望著秦松離去的身影,我興味地笑了笑——文人儒士通常都是很現實的,依附強者是他們的本性。起初秦松投降之時,可能還是不情不願,但江東軍攻略丹陽、廬江兩地接連受挫,已讓他認識到了大哥與孫權之間實力絕對是有得一拼的,而時至今日大哥的實力甚至還要更勝一籌。相信他現在應該能夠安安分分地為大哥效力了!

    實力,才是收取人才最為重要的因素啊!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大哥為何始終遲遲得不到大才相助,以至英雄落寞了20幾年,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沒有足夠強大的 實力麼!實力增強了,人才自然也就歸附了;有了人才,又能用好人才,便可更好地增強實力,如此便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曹操便是這樣地一個明證!

    就在我思索之際。縣衙堂外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將軍,好像是快馬信使,末將出去看看!」廖化猜測說道,得到我的應允後,立即舉步離開大堂。——一般情況下,除了傳遞信件的快馬信使外,是不會有人策馬 在城中奔馳的。

    不多時,廖化領著著一名風塵僕僕的士兵返回堂中。那名士兵一見到我,立即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封錦囊。有些氣喘吁吁地稟報道:「啟稟將軍,吳郡加急快件!」

    吳郡???難道吳郡又出什麼亂子了?我眉頭輕皺,沉聲說道:「呈上來!」

    廖化取過錦囊。恭敬地呈遞至我跟前。我迅速地拆開錦囊,取出內中的絹書閱覽起來。堂中眾人盡皆屏氣收聲,靜靜地注視著我。

    「你從吳城出發之時,魏將軍的兵馬是否已經出動?」看完絹書,我沉聲向傳信士兵詢問道。

    「啟稟將軍,小人出發時,魏將軍正好率軍出營!」

    「嗯!」點了點頭,我對傳信士兵說道,「你先下去進食歇息!」

    「是!」

    不需要我吩咐,一名親兵主動引著傳信士兵離開大堂。前往城中軍營。

    「將軍,莫非吳郡又有戰事?」廖化疑惑地詢問道。

    「富春令發動叛亂,會稽呂岱亦有可能向吳郡寇犯!」我將絹書遞給廖化,沉聲說道,「餘杭令陸遜已出兵富春平叛,文長也已自吳城出兵援應陸遜!」

    「叛亂??……」聽得我語,堂中立時一陣喧嘩,似乎都對此事頗感震驚和憂慮。

    「將軍,這位陸縣令是不是多日前在曲阿見過地那位年輕文士?」廖化將絹書遞給金疇。略有些疑惑的說道。

    「就是他!」我點點頭說道。其實前些日全范已經派人向我回報過陸遜出仕之事,只不過廖化他們不知道而已。

    「……這陸縣令不過是一介文士,處理政務尚可,但出兵平叛恐怕太胡來了……」廖化關心的不是陸遜何時出仕的問題,而是陸遜居然領軍出征平叛之事。

    「將軍,元儉的擔心很有道理。只希望魏將軍能夠來得及挽回局面……」金疇看畢絹書後,附和著廖化說道。很明顯,他對陸遜出兵平叛一事也很不看好!

    思索了片刻後,我突然笑了起來,讓廖化、金疇等人一陣莫名。

    如果全范急件上的內容絲毫無誤,那麼陸遜的自行出兵平叛之舉的確是在當時情況下的最佳選擇——叛亂這種事,就如燎原的星火一般,平定得越快,危害越小,出兵越迅速,叛軍的防備之心就越小。在吳郡形勢尚不穩定地情況下,若是縱容叛亂延續下去,後果將難以想像。所以,仔細想來,陸遜所做地一切可以說是完全正確的,換做是我,也會做出與他一般的選擇。廖化等人所以會對陸遜平叛不滿,其實針對地並不是平叛這件事,而是針對陸遜這個人。當然,這也難怪,廖化他們並不 知道文弱書生一般的陸遜,竟會是一個胸藏百萬兵、才幹不輸於周瑜的軍事奇才。現在的陸遜,欠缺的僅僅是經驗罷了,也正因如此,我才會讓全范安排他出任一縣之令,並予他一定的統兵之權。但我所沒有想到的是——老天居然這麼快就給陸遜安排了「表演」的機會,希望……他不要演砸了!

    「吳郡有全太守和文長坐鎮,料想宵小之輩的謀叛也難成氣候!」我笑著安慰金疇、廖化等人說道,「當務之急,是先行擊破周瑜和孫翊。只要這兩軍告破,則江東大勢可定!」

    「若是會稽呂岱果真出兵寇犯吳郡,恐怕魏將軍未必便能應付得過來,是否需要調派援軍增援吳郡……」廖化仍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不必!以全公和文長攜手之能,即便無法擊退呂岱,維繫一個僵持之局當不成問題。待廬江戰事了結,再回頭徹底解決吳郡、會稽之事不遲!」我搖頭說道。就目前而言,丹陽和廬江的戰事,才是真正地命脈所在,如果不能徹底了結,一兵一卒也不能旁調。

    廬江城南,殘餘的孫翊軍盤據的那片樹林中,已是一片狼藉。剛剛結束的戰鬥中,徐盛指揮麾下士卒依托樹木為掩護,勉勉強強地擊退了劉備軍步卒的一次攻襲,但卻付出300多人的傷亡代價。

    當林外的劉備軍準備組織第二次攻襲時,林內的孫翊、徐盛也已做好了突圍的準備。

    「孫將軍,待末將突出林外,吸引了敵軍注意之後,您便想辦法混在敵軍中扮做追殺末將,而後在途中尋機向南撤退!」徐盛仔細地向孫翊交代道。

    孫翊穿著一身剛從陣亡劉備軍士卒身上扒下來地衣甲,面色顯得異常凝重,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即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末將不能再繼續護衛您撤退了,將軍……自己保重!」徐盛抱拳躬身向孫翊深施一禮,隨即拔出例插在地的戰刀,高聲向殘餘的600餘名士卒喊道,「江東子弟沒有一個是孬種!眾將士,可願隨我死戰突圍?」

    「願隨校尉大人死戰到底!」600餘名士兵被徐盛鼓起了最後的士氣,齊聲喊了起來。

    「好!」徐盛揚起手中大刀,縱聲狂吼道,「跟上我,從西面突圍!」

    林東,關羽和趙雲等人正在商議如何以最小代價將敵軍一舉全殲,突然間卻聽到了林中傳來的暴喝聲,不由得微感愕然。

    「君侯,看來困獸準備做最後一搏了!」傾聽了片刻,趙雲笑著對關羽說道,「聽聲音,他們似乎準備從西面突圍!」

    「呵……」關羽冷冷一笑,沉聲說道,「……自尋死路!子龍,你速領風騎軍截擊潰逃敵軍!」

    「是!」趙雲應聲領命,隨即飛身躍上小白龍駒,率領駐守林東的一部風騎軍朝西面疾馳而去。

    「攻進林內!」與此同時,關羽也對步卒下達了攻擊命今……

    「跟這些狗雜碎的騎兵拼了!」徐盛雙眼赤紅,率領麾下士兵朝攔截他們的一部風騎軍發起了瘋狂的攻擊。在這一刻,心存必死之志的江東兵已拋開了對騎兵的畏 懼,完全是準備以命搏命!

    但可惜的是,風騎軍卻根本不準備進行無謂的死鬥!很快,只能近身肉搏作戰的二、三曲騎兵拉開了與江東兵的距離,只留隸屬第一曲的風騎與敵游鬥。(趙雲將風 騎軍平均分配在樹林的四面,每一面都安排一、二、三曲各一屯騎兵)

    「嗷~~嗚!」駐守林西的第一曲風騎正是張益的第一屯。擁有奇特夜視能力的張益,眼睛竟然泛出狼一般的幽光,看著朝自己這邊猛衝過來的敵兵,咧嘴笑了笑, 忽地發出寒磣人心的狼嚎。

    第一屯的風騎迅速完成了收刀取弓的動作,隨即動作異常整齊地開弓上箭,「蓬」地一聲,250支狼牙箭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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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十九章

數十名殘存的江東兵在徐盛的率領下,朝西面狼奔豕突。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轟隆的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

    「天殺的騎兵,天殺的趙雲!」徐盛牙齒咬得嘎吱作響,低聲惡毒地詛咒著,但腳下的步子卻不敢稍作停留——不到兩盞茶的工夫,600多兄弟竟然就這剩下這最後的3、40人!趙雲的騎兵,就好像韓當所說過的北疆草原上最為「陰險惡毒」的豺狼一般,一口一口的戲耍、噬咬著獵物,直至讓獵物流盡最後一滴血。而自己和麾下的士卒,正是那只「可憐」的獵物……

    徐盛的坐騎,已在適才突圍時被敵軍騎兵射死。雖然明知再怎麼奔逃下去,也不可能擺脫敵騎的追擊,但徐盛還是咬緊牙關堅持著——此時此刻,徐盛的目的已經不是為了尋求自己的脫身,而是為了吸引敵軍的注意力,以便孫翊能夠逃出生天。

    透過寒涼如水的月光,徐盛瞥見前方不遠處又有一片不大的樹林,急忙領著數十名殘兵朝樹林所在狂奔過去,意圖以此為掩護再拖一拖敵軍騎兵。便在將要抵達樹林之際,林中突然閃出數十人,恰好與徐盛等人迎面撞上。

    「荊州兵???」

    藉著月光,徐盛一眼就認出了這群人所著的正是荊州軍的衣甲,不由得驚呼出聲——荊州兵怎麼會出現在廬江?

    「江東軍?「與此同時,那數十名荊州兵的頭領也認出徐盛等人的身份。

    「死去!「徐盛斷喝一聲,毫不遲疑地揮刀前斬,刀鋒迅疾如風,直取那名頭領。

    「鐺!」出乎徐盛的意料之外——那名看起來僅是荊州軍基層士官的頭領,手底下的功夫頗為不俗,面對徐盛帶著「突襲」意味的一刀,居然能夠有驚無險地接下來。

    「無恥的江東狗賊!」那名荊州兵頭領面現怒色,厲喝了一聲。縱身向前,手中戰刀自右而左斜斬下來。

    「殺!」那數十名荊州兵也隨著自己的頭領,與對面地江東兵混戰在了一起。

    徐盛心中幾乎鬱悶至死——後面趙雲的騎兵即將追上,前面的去路居然又被一夥不知從何而來的荊州兵給堵住,而且一時之間根本無法解決戰鬥。尤其是那荊州兵的頭領,身手完全不輸於徐盛,一柄普通的環首刀在其手中揮舞地虎虎生風,而且是越戰越勇。竟將徐盛糾纏得動彈不得!

    就在兩幫人混戰之際,一直尾隨在徐盛身後的風騎軍已然掩襲而至。一馬當先馳在最前列的趙雲,有些驚異地看著前方地混戰場景。

    「我乃劉皇叔麾下振威中郎將趙雲!多謝裡面的朋友截住孫家敗軍,可否請諸位暫且讓到一邊!」雖然不清楚與徐盛敗軍交戰的究竟是何方的兵馬,但細心的趙雲還是先讓風騎軍將混戰中的兩方統統包圍了起來,而後朗聲招呼說道。

    那名荊州兵的頭領聞聽趙雲之語,不驚反喜,奮盡全力一刀將徐盛逼退少許,隨即縱身後躍,讓到了一旁。「兄弟們不必與敵人糾纏。快退到我這邊來!」

    很快,混戰中的兩方便分離了開來,剩餘的20餘名荊州兵相互配合著避開敵軍的攻擊。退到了頭領身旁。

    「嗾~!」「嗾~!」「嗾~!」數十支長箭迅速無匹地釘在了荊州兵身前地空地上,阻住了江東兵的繼續追擊。

    趙雲揚起手中風雪銀槍,止住了風騎兵的射擊,隨即沉聲對包圍圈中的徐盛喝道:「徐盛,如今你已無路可退,何不棄械歸順我軍。以你之才,為孫家逆賊效力實是 明珠暗投,若肯投在我主麾下,必可大有一番作為!」在連的地交戰中,趙雲也看出徐盛是一名難得的人才。有些不忍下手直接將其擊殺。

    「哈哈哈……」徐盛放聲狂大笑起來,「要徐某背主投敵,除非日從西出,江河逆流!」

    收斂了笑聲後,徐盛連番廝殺之後略顯蒼白的面龐上,流露出異常決然的神色,厲聲對趙雲喝道:「趙雲,廢話休要再說。今日能與你一戰而死,也算不枉了。來吧!」

    話語剛落。徐盛便疾步衝向趙雲,手中大刀以一往無前氣勢猛地斬下,竟是全然不顧自身安危。

    「趙將軍小心!「那名荊州兵頭領不知趙雲武藝如何,見徐盛以命搏命威勢駭人的一刀,不由得急出聲提醒道。

    趙雲搖了搖頭,眼中射出一絲激賞之色,隨即輕點馬腹。小白龍駒猛地起動,轉瞬之間已至徐盛跟前,此時,風雪銀槍如劃過夜空的一道白色閃電急刺而出,速度之快,已然達到人所能想像的極限。

    「鐺!」一聲清脆的金鐵相撞聲後,久戰已疲的徐盛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兵刃,大刀一飛衝天。隨即,森寒的風雪槍尖直接停在了徐盛的咽喉前不到一寸的位置。

    「一招敗敵!!!」那名荊州兵頭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適才他自己與徐盛交手了近10合,很清楚徐盛的武藝比自己也只是稍遜些許罷了,若是繼續戰下去, 百合之內恐怕分不出勝負。但趙雲,這個從來就沒聽說過的劉備軍將領,居然只用一招就將徐盛制服了!這是何等的武藝……

    虧自己還一直以為武藝韜略天下少有,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荊州兵頭領震驚地看著趙雲,駭然地搖了搖頭。

    「徐盛,可願投降?」趙雲不願放棄地再問了一句。

    「罷了……」徐盛黯然地搖了搖頭,突然縱身向前,直接朝槍尖上撲了過去。

    趙雲手腕一震,風雪槍陡然轉向,槍尖避開了徐盛的咽喉,險險地從其頸部滑過。隨即,略帶旋轉的槍身重重地在徐盛地頸部撞擊了一下。

    「啪~!」徐盛眼前一黑,意識迅速消散,身體挺直地仰天倒了下去。

    「徐盛已然就擒。爾等還不束手投降,更待何時?」趙雲立馬橫槍,厲聲向殘餘的幾十名江東兵呵斥道。

    「啪嗒!」伴隨一陣兵器落地聲,殘餘的江東兵盡皆伏地請降。徐盛的戰敗,已徹底打消了他們的鬥志!

    「留一屯人將俘虜押送回去,其餘各曲屯以什為單位,分散撥索四周,看有無遺漏的敵軍。無論有無結果。半個時辰後返回廬江!」趙雲沉聲向麾下風騎軍吩咐道。

    「是!」

    待大部風騎軍領命呼嘯而去後,趙雲飛身下馬,來到那名荊州兵頭領地跟前,抱拳說道:「多謝相助擒拿江東敗軍。敢問尊架何人,貴屬是何誰家兵馬?」

    「趙將軍客氣了!」那頭領趕忙躬身回禮說道,「小人南陽李嚴,本是長沙巴丘縣門下亭長,因慕劉皇叔仁德之名,特來相投!」

    「李亭長武藝非凡,若得你相助。正是我主之幸!」趙雲目射異彩。笑著將仍自躬身抱拳的李嚴扶了起來——適才李嚴與徐盛的激鬥,趙雲也是看在眼裡的。身為武學大行家的趙雲,一眼就可判斷出李嚴的武藝比之徐盛甚至還要稍高一籌。

    「多謝趙將軍!」李嚴滿面激動之色。再向趙雲行了一禮,隨即有些躊躇地說道,「敢問趙將軍,張飛將軍可還在廬江?」

    「恩~?」趙雲劍眉一挑,輕噫一聲說道,「李亭長認識我家張將軍?」

    「多日前,小人曾在廬江有緣一識張將軍虎威!」李嚴恭聲回道。

    「張將軍目下不在廬江!」趙雲淡笑著回道,「李亭長,咱們還是先回廬江再做詳談!」

    「是!」李嚴執下屬之禮回道,「小人已經不是巴丘亭長。若趙將軍不棄,直接叫小人表字——正方即可!」

    一個時辰後,廬江城,議事廳

    「……此戰共擊殺敵軍4100餘人,俘敵900餘人,另逃竄之敵大數已被風騎營擊殺。敵軍副帥韓當被君侯所斬……但敵軍主帥孫翊至今仍下落不明!」趙雲不 緊不慢地向關羽稟報著戰果,「我軍陣亡士卒500餘人,另有200餘人重傷!」

    「恩~~!」關羽輕捋頷下長髯,微微點頭說道。「子龍,那孫翊會否已在亂軍之中被殺?」

    「確有一身著孫翊盔甲之人被擊殺,但經降卒確認,並非孫翊本人!」趙雲搖了搖頭說道,「有降卒供認說,孫翊曾與被末將擒獲的徐盛躲進那片樹林之中,但隨後便不知所蹤了。看來要想知道孫翊下落,只有向徐盛詢問了。但那徐盛骨氣頗硬,恐怕未必便能問得出來!」

    「問不出來便作罷!量此等無能小輩,即便逃回江東,又有何能為也?」關羽輕捋長髯,不以為意地說道。

    「踏踏踏……」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倉急步走進亭中,向關羽、李通、趙雲等人各施一禮後,大聲說道:「啟稟君侯,錦帆營甘校尉軍情急件!」

    「拿來我看!」

    不多時,覽畢甘寧絹書上地內容後,關羽鳳目中精光一閃而過。

    「君侯,甘校尉的急件上說了什麼?」趙雲知道必有要事發生,急忙出聲詢問道。

    「三弟已將進犯丹陽的江東軍周瑜部擊退!現那周瑜正領軍朝廬江而來,似有意『救援』那孫翊脫困……」說到最後,關羽面上已現出一絲冷笑——孫翊軍已徹底敗亡,周瑜即便想救也救不了了!

    「君侯,這正是個一舉擊滅江東軍主力精銳的良機……」李通忽地眼中一亮,出聲說道,「江東軍最擅者,便是水戰。以陸戰而論,其絕非我軍敵手,只以風騎一營,便可抵敵萬餘敵軍。若那周瑜敢來廬江,正是以他之短,擊我之長,一舉而破之絕非難事。」

    「恩~~!」關羽略一思索,點頭稱是,「文達之言在理!既然周瑜自己送上門來,我等焉能拒之?」

    「子龍,速加派風騎營斥候探尋廬江城南方圓二十里以內情況,密切留意周瑜進犯之動向!」關羽當即沉聲對趙雲吩咐道。

    「是,君侯!」趙雲出列,應聲領命離去。

    「文達,調派人手清理城南戰場,不可使周瑜察覺孫翊業已被殲!」關羽繼續向李通命令道。

    「是!」李通領命後,並未立即出廳,又提了一個建議說道,「君侯,那孫翊軍所留下的軍營是否也要整理好?」

    「嗯!」關羽點頭說道,「文達不提,此事我險些忘卻!此事亦由文達操辦!」

    「末將告退!」

    8月19日凌晨寅時

    周瑜率軍抵達長江縱陽河口。隨即,按照事先設計的救援計劃周瑜將麾下水、步軍一分為四——第一部,由蔣欽統領半數水軍留駐縱陽口,負責阻擊尾隨追擊的甘寧水軍;第二部,由凌操統領水、步軍各一部,打周瑜旗號,大張旗鼓,詐做自縱陽河進擊廬江之東、救援孫翊,以吸引廬江敵軍注意力;第三部,由潘璋統水、步軍各一部,繼續西進,而後自皖水北上,進擊廬江之西,詐做自柴桑而來的援軍,目的同樣是為了吸引廬江敵軍的注意力;第四部,由周瑜親統最精銳步卒,走陸路直奔廬江,利用敵軍注意力分散之機救出孫翊,若成功後便直接撤退,搭乘船隻兵返柴桑!

    周瑜情知自己地計劃風險性極大,一個不慎,非但無法救出孫翊,很可能連自己也會搭進去。但實在是情勢所迫,又不得不如此救援孫翊最大地障礙,就是敵軍來去 如風的騎兵。如果不能施計將敵軍的騎兵調開,所謂救援便無法實現。

    賭博!周瑜自認在進行一個關乎江東命運地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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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1:05: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百章(上)

8月19日清晨,廬江城方圓百里以內,盡皆被自四更時分突然生起的大霧所籠罩。霧氣之濃,幾可使對面不能見人。

    廬江城西南孫翊軍大營,昨夜被破壞的營門已做了簡單的修繕,被搗毀的營帳被重新豎立了起來,遍地的死屍也已被移至旁處。各營門處,甚至可見一隊隊「江東兵」正在把守……一切看起來,皆如昨日軍營尚未被襲破時一般。

    「這場大霧生的真不是時候……」營中,一襲江東軍盔甲的李通輕歎了一口氣,對身旁的趙雲說道。

    「恩……」趙雲點了點頭,沉聲應道,「這樣的大霧,斥候根本就掌握不了敵軍的確切情報!」

    「看這樣子,再過一個時辰大霧也未必散得了!」李通搖頭說道,「幸好我等只需以逸待勞,坐等那周瑜來,援,。否則在這種天氣下出擊,實是太過冒險!」

    「李將軍,末將先回風騎營那裡了!照時間來看,一個半時辰周瑜差不多也該到廬江附近了!」趙雲看了看身旁的「更漏」估摸了一下時間,對李通說道。一個半時辰前,霧氣尚薄之時,一名風騎營斥候曾發現大隊江東戰船正沿著縱陽河朝廬江進犯,但其後霧氣變濃,便再也無法探尋敵軍的確切蹤跡。

    「嗯!」李通點頭說道,「探尋敵軍蹤跡一事,還需趙郎將多多費,心。」

    「末將職責所在!」趙雲朗聲應道,隨即正待上馬離營,卻見一騎快馬自北門馳進營中。

    「報~!」馬上之人正是趙雲派出的風騎兵斥候。斥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向趙雲稟報道,「啟稟統領(趙雲是風騎營統領),西面皖水方向發現敵軍!」

    「什麼???」趙雲心中微微一驚,立即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個時辰前!」

    「為何回報如此之遲?」趙雲劍眉一挑,略帶怒氣地責問道。

    「啟稟統領,霧氣太濃,道路方向難辨……」那名風騎兵躊躇著解釋道。

    「此事也怪不得他,趙郎將且莫惱怒,先將敵情問清!」李通來到趙雲身旁,出聲說道。

    「恩……」適才趙雲的怒氣,也只是聞聽敵情一時過於焦急而至。

    稍一思索之後。趙雲也知在漫天濃霧之下,這名風騎兵能夠趕回來已是相當難得了,「敵軍有多少人馬?你發現之時,敵距廬江還有多遠?」

    「小人發現敵軍時,他們距廬江大約還有刀裡,但當時大霧已經變濃……所以小人未能看清敵軍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皖水上有許多戰船!」

    「你先回廬江城中,向關君侯稟明此事!」趙雲眉頭微皺,沉聲吩咐道。

    「小人告退!」

    「李將軍,經皖水而來的這支敵軍莫非是柴桑的敵軍?」待那風騎兵離去後。趙雲略有些疑惑地對李通說道。

    「十之八九應是如此!」李通面上亦現出凝重之色。點頭說道,「未曾想,柴桑的敵軍竟然來得這般迅速!事態有些嚴重了——敵軍越來越多。可偏偏又碰上這場大霧,難以分辨敵軍動向……須得更加謹慎應對,否則便有可能殲敵不成,反被敵傷!」

    「只能希望大霧早散……」趙雲擰眉說道。

    廬江城西南約14里處,3000餘名精銳江東步卒在周瑜的率領下,冒著漫天大霧朝廬江方向快速潛行。

    這漫天的濃霧其實也在周瑜的計劃之中——在昨夜,經驗豐富的蔣欽,根據水文和空氣的濕度,判斷出今晨會有大霧,並向周瑜匯報了這一情況。周瑜聞訊後大喜過望。立時便意識到這是一個可資利用的有利條仵,並據此調整了自己的救援計劃。

    只要有熟識廬江地利的人帶路,再配上一些可用來指示方向的工具,這大霧正是潛匿行蹤的最佳掩護。而周瑜自己,恰恰就是一個極為熟悉廬江地利的人。

    「都督,適才那名敵軍斥候已被末將射殺!」太史慈手持一彎強弓來到周瑜跟前,低聲稟報道。

    「是否將那匹戰馬一併射殺了?」周瑜沉聲追問道。如果只射殺斥候,卻放走戰馬,逃走的戰馬一旦被敵軍其他斥候所發現。很容易便會暴露己軍行跡。

    「都督放心,末將已經確認過,人和馬皆已倒斃!」太史慈點頭肯定地說道。竟然有大霧阻隔,但憑太史慈的神射技術,其實早已不需以眼睛來定位,只要根據一點聲響便可判斷出對象的方位所在。

    「做得好!」周瑜微微頷首,隨即彎身揀起了一塊泥土,用手捏了一捏,「離廬江還有大約占裡路,再往前遭遇敵軍的可能性將會增大,務必要更加小心謹慎。」

    頓了一頓,周瑜有些擔心地繼續說道:「也不知叔弼他們究竟如何了?」

    「有韓郎將和文鄉從旁輔佐,孫將軍定可支撐都督趕到!」太史慈對韓當和徐盛的能力顯得很有信心,「末將反而擔心凌校尉和潘校尉能否分散到敵軍注意力!」

    「即便子覆和文佳無法成功,我也要救出叔弼他們!」周瑜眼中射出決然之色。

    「都督~!」負責統領斥候在前探路的呂蒙突然來到了周瑜跟前,神色有些奇特地稟報說道,「前方斥候發現了一名昏倒在樹叢中的劉備軍步卒,那人的樣子很像孫 將軍。」

    「哪位孫將軍?」太史慈一時還沒會得過神來,疑惑地問道。

    「是叔弼將軍!」

    「快把人送過來!」周瑜面色一凜,立刻吩咐說道。

    不多時,呂蒙親自背負著一人,疾步返回到周瑜身邊,隨即小心地將背上那人放置在地。

    「果然是叔弼!」雖然那人面上血跡斑斑,而且沾滿了灰土,但周瑜還是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準備去救援地孫翊。與此同時,一股極其不妙地感覺從周瑜的心頭湧起 ——孫翊怎會如此狼狽不堪地出現在此處?莫非……

    「快將叔弼弄醒!」已不敢再想像韓當、徐盛以及那刃刀將士的命運,周瑜急聲說道,「子義,傳令全軍停止前進,暫且原地休整!」

    「是!」儘管尚有些不明所以,但太史慈還是應聲領命離去……

    「都督,為何停止了前行?」陳武跟隨在太史慈身後,來到周瑜身旁,不解地詢問道。但很快,他地注意力便轉移到了正幽幽轉醒的孫翊身上,「孫將軍????」

    「呃~~」孫翊呻吟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隨即突然有些神經質地大喊了一聲,「殺!」

    「叔弼,叔弼……是我!」周瑜屈身蹲地,和聲對孫翊說道。

    「周瑜……公謹兄???當真是你麼?」孫翊看清眼前那張俊極人寰面孔,不敢置信地驚聲說道。在這一刻,孫長期以來翊對周瑜的怨恨嫉妒,已被那滿心的喜悅和驚異所代替。

    「是我!」周瑜點了點頭,和聲詢問道,「叔弼,為何你會獨自身在此處,義公和文鄉他們呢?」

    「公謹兄,我……攻略廬江的大軍已全軍覆沒,韓郎將與徐校尉恐怕皆陷在了敵軍中……」孫翊悲慼地回答道,「什麼?」不僅一旁的的太史慈、陳武等人驚駭欲絕,就連周瑜也面色瞬間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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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百章(下)

儘管心中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但真正聽孫翊說出「全軍覆沒」的噩耗時,周瑜還是禁不住身體猛地一顫,腦子裡面「嗡」地一聲,當場就懵住了。

    11000人,11000名精銳步卒,11000名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精銳步卒,就這樣盡數葬送在了這廬江城下!周瑜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 時感覺週遭那霧氣茫茫的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起來,胸口處也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住了,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如果說先前與荊州軍的鏖戰,是雖勝猶傷,元氣雖損卻還未動及筋骨;那丹陽、廬江這兩戰就是真正的傷筋動骨了——當日出征時的28000大軍,至此時,已損失近17000人,而且折損的都是真正的精銳之師……

    「都督,都督……」看周瑜神色有些不對勁,太史慈急切地呼喚道。

    「呃~?」周瑜暮的恢復了過來,面上卻不由得浮上一層從未有過的茫然之色。

    「都督,我等是否還要繼續朝廬江進軍……」呂蒙低聲向周瑜詢問道。儘管呂蒙也對孫翊大軍覆亡之事震驚非常,可他畢竟不是周瑜本人,不瞭解周瑜為操練這些士卒花費了多少氣力,不瞭解周瑜是如何看重這些精銳之師,所以也無法真正體會周瑜的心情……

    「呵~~」周瑜抬頭仰天,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略帶土腥的霧氣,異常辛苦地將心中的悸慟平復了下來,隨即以一種很罕見的口氣向孫翊詢問道,「叔弼!子義突圍求援之時,你營中尚有5000餘士卒,若是據營堅守,怎會敗得如此之快……莫非敵軍又增兵了不成?」

    「……恩……」孫翊微微有些發楞的看著周瑜。竟幾乎忘卻了回答問題——平日裡,周瑜似從來不會對任何事情感到吃驚,彷彿一切皆盡在其掌握之中。也正是那分從容不迫,才讓孫翊感覺猶為礙眼,進而處處想與周瑜比一比、鬥一鬥……而周瑜眼下的這種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孫翊只見過一次,便是大哥孫策辭世的那一次!

    「叔弼?」周瑜以為孫翊尚未從逃亡的驚悸中恢復過來,耐著急切地心情。緩聲詢問道。

    「公謹兄……」突然間,孫翊似乎明白了一些以前所不理解的東西,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後,孫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迅速地回答周瑜道:「太史校尉突圍後的第二日,敵軍確實又增加了5000步卒,領軍者正是那劉備之弟關羽!」

    「竟是關羽???」太史慈不禁微吸一口涼氣,沉聲說道。

    「但即便如此,若敵只是強攻。也不至於……」周瑜眉頭微皺。疑惑地說道,「敵軍莫非使出什麼其他手段?」

    「是的……」孫翊點了點頭,黯然地將昨日敵軍襲營的過程簡略地對周瑜等人說了一遍。

    「煙襲???」聽罷後。周瑜目射異芒,低聲喃語道。

    「都督,末將曾聽韓郎將提過,北疆的異族烏桓、鮮卑,於狩獵征戰時便有此煙熏之法……」太史慈想起了生死不知的韓當,心情沉重地對周瑜說道,「那趙雲通曉烏桓戰法,想必此法必是由他所設!」

    「趙雲3000騎軍,關羽5000步卒,加上廬江原本地守軍。總兵力當在萬人左右,除去戰損,敵軍當還有沁刀人以上……」周瑜略一思索,很快便根據太史慈和孫翊提供的情報,推算出了廬江劉備軍可能的兵力。

    「公謹兄,你是要……」孫翊眼中一亮,以為周瑜是準備反攻廬江,急切地說道。

    「……」知道孫翊話中的意思,但周瑜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以為今之勢,繼續攻略廬江已不現實。天時,地利,人和,皆利於敵而不利我,若是強要逆勢而為,非但無法成事,只會把我江東僅存的元氣斷絕……」

    「都督是準備……」,太史慈接口問道。

    「撤軍,兵返柴桑!」周瑜沉聲說道,但話語中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不甘之意,「我這裡僅只有3000步卒,縱要進襲廬江,也難以成事。且如今丹陽張飛軍、廬江關羽軍已結成一片,此二軍之間隨時可相互援應,攻其一方,若急切之間不能下,另一方提師來援,則我軍必受兩面夾擊,進退無門……」

    「但收復失地的大計……」孫翊仍自不甘心地說道。

    「只能從長計議了……」儘管自己的內心中亦是痛苦之極,周瑜還是和聲安慰孫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無柴燒!待我軍恢復元氣之後,仍可再興兵復地,君子之仇,十年未晚……」

    「聽公謹兄做主……」孫翊難得地不再與周瑜抬槓,輕輕點頭應道。

    「好!」周瑜立起身形,顧望了一眼廬江城所在方向,咬了咬牙,沉聲說道,「傳令全軍,後撤縱陽口,與蔣欽水軍匯合!」

    就在太史慈等人準備回到隊伍中執行周瑜的撤退命令之時,北面突然傳來一陣喝罵之聲,而且內中攙雜著兵刃相交之聲。

    「子明,快去看看怎麼回事?若是敵軍斥候,盡全力將其擊殺!」聽動靜,周瑜便知應不是與敵軍遭遇,更可能是又碰上了敵軍斥候,當即對呂蒙吩咐說道。

    「是!」呂蒙領命迅速離去。

    過不多時,呂蒙便疾步回返過來。

    「子明,情況如何?」太史慈略有些詫異呂蒙為何這般快就回來了。

    「前部確是遭遇了敵軍的斥候,但末將過去時,敵斥候雖被射傷,但仍然逃掉了,而且他……砍死了一名兄弟!」呂蒙無奈地說道。

    周瑜眉頭緊蹙,隨即沉聲說道,「事不宜遲,立即撤退!」

    大半個時辰後。關羽、李通、趙雲等人先後得到了有另一路江東軍正經由陸路朝廬江進犯的消息。但令三人感到非常奇怪地是——沿縱陽河水路而來地那一路敵軍, 本應已到達廬江,但斥候卻始終未曾發現其蹤跡。

    而此時,日已近午,漫天的大霧也開始逐漸變淡,可視度大大增加。關羽一面讓趙雲加派斥候探索敵軍動向,另一面將李通、趙雲召至城中,商議軍情。

    「君侯。莫非周瑜行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趙雲擰眉思索了片刻後,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由縱陽河進犯之軍只是個幌子,敵人真正地,援軍,其實是陸上這一路?可惜斥候未能探明陸上這路敵軍的人數,否則便可推出一些虛實!」

    「若果真如此,這周瑜也未免太過厲害了些……」李通面現異色,沉聲說道,「在這樣地大霧下,這支陸上的敵軍居然還能夠進到廬江城南占裡處。足可見其必有指示方向的器具。如此看來。周瑜分明是早知有此大霧,且以此來設置計策……」

    「敵情未明,一切皆是猜測……」關羽微捋頷下長髯。沉聲說道,「幸得大霧已然淡去,至多再半個時辰,霧氣便可散盡。屆時,便可把握敵軍之動向!於此之前, 一切皆需謹慎行事!」

    又半個時辰後,霧氣果然散盡,但斥候卻傳回了一個接一個令人驚異的情報:一方面,先前發現沿陸路進犯的敵軍,根本就沒有繼續朝廬江進軍。反而蹤跡盡失;另一方面,斥候終於再次獲得了沿縱陽河進犯敵軍的線索——那支敵軍所有的戰船,居然全部停在了距離廬江尚有10餘里的一處河彎……與此同時,斥候還回報說, 未發現西面沿皖水進犯敵軍有進一步地進軍跡象!

    一時間,關羽、李通、趙雲等人盡數陷入困惑之中,誰也猜不出敵軍究竟在搞什麼鬼。

    未時,風騎斥候發現停駐於縱陽河的江東軍開始順河南撤。

    與此同時,風騎斥候也探尋到了皖水敵軍的蹤跡——居然也是停駐在了一處河彎。根本沒有繼續進擊。

    至此時,終於有些恍悟的關羽,急令趙雲領兩曲風騎兵向南面追蹤攻擊,其餘兵馬仍駐守廬江。

    8月19日晚酉時,長江縱陽口

    我攜虎槍、狼牙二營搭乘運輸船隻,在一部錦帆營戰船的護衛下,歷經10個半時辰,終於趕至縱陽河口,匯合了丁奉的一部錦帆軍戰船。

    「什麼?周瑜已經撤離?什麼時候的事?」聽得丁奉的稟報後,我大感驚詫地說道——周瑜只比我早一天抵達廬江地域,難道他只用一天時間就從二哥和李通、趙雲的手中將孫翊救了出來?這怎麼可能?

    「大約一個時辰前,看樣子似乎是準備撤回柴桑!」丁奉恭敬地回道,「甘統領已率主力戰船尾隨追擊過去了!統領命末將留駐此處,為將軍護行!」

    「可看得出周瑜軍地戰損情況?」我略一思索後,沉聲詢問道。

    「敵軍好像沒什麼傷亡,甚至看不出交戰地痕跡!」丁奉迅速地回道。

    難道根本就沒有交戰?我目射驚異之色,沉思了起來。如果周瑜真是不戰而退,那只有兩個可能——其一,周瑜主動放棄了救援;其二,孫翊軍已經被殲,周瑜不得 不放棄救援。究竟是哪一種呢?

    就在這時,西北面岸上突然隱隱地傳來一陣奇怪地聲音,而且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馬蹄聲!」我眉頭一挑,望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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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一章

「承淵,不必緊張,是自家的騎軍……」見一旁的丁奉正準備招呼士卒警戒,我擺了擺手,和聲說道。只是聽那愈發清晰的轟隆馬蹄聲,便可推知朝這邊趕過來的是一支騎軍,而且絕不會少與千人。在廬江地域,會出現如此數量騎兵,也就只有趙雲的風騎營了……

    「鳴號,向岸上騎軍通報身份!」我沉聲對身旁的號角兵吩咐道。儘管夜空中弦月高掛,但可視度畢竟有限,還是早些互通一下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嘟~~嘟~~!」悠長沉渾的牛角號聲迅速朝四周傳播了開去。

    「嘟~嘟~嘟!」不多時,西北方向也響起了一陣節奏奇特的號角聲,與我這邊的號角聲遙相呼應起來。

    果然是趙雲!

    「將軍,您竟然親自回師廬江了?」命麾下風騎軍駐馬休整後,趙雲飛身離馬,疾步來到我的跟前,躬身行了一禮,神色顯得異常興奮地說道。

    「恩~!」點了點頭,我高興地攛住趙雲的手,用力握了握,隨即急切地詢問道,「子龍,廬江可好?」

    「啟稟將軍,進犯廬江的江東軍孫翊部已在昨夜被盡數殲滅。除了敵主將孫翊仍下落不明之外,幾乎未有一人逃脫!」趙雲笑著回道。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恍然之色。看來周瑜所以不戰而退,十之八九是通過某種途徑得到了孫翊敗亡的消息,自知再留下也是徒勞,甚至有可能把自己也丟在廬江,所以才主動選擇了撤退!

    「將軍,什麼,原來如此,???」趙雲略感不解地看著我說道。

    「子龍應該知道那周瑜領軍進犯廬江,意欲救援孫翊之事吧?」我反問了趙雲一句。

    「嗯!」趙雲點頭回道,「今晨子丑之交時。甘校尉的信使已將這一消息傳至廬江。君侯聞聽此訊之後,還特地做了充分的安排,準備一舉將周瑜軍盡殲於廬江城下。但可惜的是,那周瑜居然只進到廬江城南約占裡處,而後便悄然撤退了。末將正是奉君侯之命,率兩曲風騎追尋周瑜軍蹤跡……」

    二哥果然已經到廬江了!

    「子龍不必再繼續追蹤了,周瑜在一個時辰前便已領軍經水路撤往柴桑方向了!」我沉聲接口說道,「先前從承淵處瞭解到——周瑜軍撤離之時。居然看不出有交戰後的痕跡,簡直可以說是不戰自退,我正對此頗感疑惑。但適才子龍提及孫翊敗亡之事,我方知道周瑜因何而會不戰自退!」

    「將軍是說……」趙雲也是聰明人,經我這一點撥,立即就會了過來,「周瑜是知曉了孫翊敗亡之事,才會不戰自退!」

    「當是如此了……」依照周瑜在太平之戰中對麾下士卒的珍惜程度來看,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也是不會輕易捨棄孫翊軍的。

    「將軍。那現在該當如何?」趙雲似乎對周瑜的撤退頗感遺憾。輕歎了口氣後向我詢問道。

    「當務之急,是先確認敵軍地動向!周瑜此人詭計多端,且善走偏鋒。儘管其目下正朝柴桑方向退卻,但究竟是真退,還是假退,仍值得商榷。不可不防其以撤退為障眼之法,待我軍戒備之心鬆懈後,再突然返襲而至!」我摸了摸頷下的刺須,沉聲說道,「水上有興霸率錦帆營尾隨追擊,周瑜當興不起什麼風浪來,但陸上卻也不可放鬆警惕!」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不過,牽好有風騎營在,周瑜縱然想要在陸上玩什麼鬼把戲,也將是無所遁形。子龍,你速派遣一隊風騎自縱陽河起,往西撥索40里。」

    「是,將軍!」趙雲應聲領命,當即轉身回到風騎軍停駐之處,安排吩咐起來。

    不多時。大約有力名風騎兵脫離大隊,迅速向西面馳離。

    「將軍,甘統領有消息傳回!」丁奉身後跟著一名什長模樣的錦帆兵,離船登岸來到我的身旁,大聲稟報道。

    「速速報來!」

    「啟稟將軍,周瑜軍在大半個時辰前先後匯合了另外兩支江東軍,但稍做停頓之後,便又繼續朝西面撤退了!」錦帆營什長張德迅速地稟報道。

    「另外兩支江東軍?」我眉頭一皺,疑惑地問道,「這兩軍分別從何方而來?」

    「一軍似乎是從西面而來,另外一軍……」

    「莫非是從北面皖水而來?」趙雲回到了我身旁,接口說道。

    「是的……」張德驚異地看了看趙雲,隨即恭聲回道。

    「子龍何以知曉?」連我都被搞得有些驚訝起來。

    「將軍,是這樣的——今晨霧氣尚薄時斥候曾發現有一路敵軍正沿皖水進襲廬江之西,末將本以為是自柴桑而來救援孫翊的敵軍,但直到大霧消散,這支敵軍都沒有下一步的行動,就一直停留在皖水某處河彎……所以末將才有此推測!」

    「子龍,將你所掌握地情報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到目前為止,我瞭解的都是只鱗片甲的情報,聽得都有些糊塗了……

    一盞茶的工夫後,綜合趙雲和丁奉兩人所掌握的情報,我終於初步將周瑜所籌謀的救援計劃理出了些頭緒——看來,周瑜原本是準備借助漫天的大霧,玩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所謂的三路援軍,恐怕只有陸上那一路才是實,另外分別沿縱陽河、皖水「進襲」的兩路敵軍都是虛招。

    周瑜設暗渡陳倉之計前,恐怕也沒有想到孫翊軍已然被殲;但另一方面二哥、李通、趙雲他們,在設「圍點打援」(儘管被圍的,點,已經被滅)之計時,恐怕也沒有料到——周瑜竟會在救援途中得到了孫翊軍已然覆亡地消息。就是這兩個「意料之外」,才導致了現在這樣地局面。

    造化弄人,看來老天還不想讓孫家這麼快就衰亡!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周瑜審時度勢的能力確實很強,而且行事非常果決——只要他再晚兩個時辰撤退,那結果 與現在將完全不同。

    四個時辰後,經水、陸兩路幾番探尋,我終於確認了一件事周瑜撤了,撤的非常乾脆!

    略感遺憾地同時,我也不禁暗鬆了一口氣——丹陽、廬江的守衛戰終於要告一段落,而我軍也總算在江東站穩了腳跟。以後的一年半載之內,孫權恐怕是沒有實力對廬江和丹陽進行大規模的進犯了!

    8月20日晨,辰巳之交,我與關平、全琮三人,隨趙雲和兩曲風騎兵抵達了廬江城。而另一面,虎槍和狼牙二營則已在林雪、廖化的統領下,搭乘船隻返回太平。

    還未到達城門時,早得到消息的二哥和李通便已在城外等候著我。

    「二哥!」我躍下烏雕,緊幾步向二哥走過去,開心地大笑起來。算來……我跟二哥也有3個多月沒見面了!無奈的戰事……

    「三弟!」二哥也飛身下馬,疾步朝我迎了過來,一貫沉穩的面龐上也禁不住浮上了欣喜無限之色。

    「啪!」兩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地反握在了一起。

    「哈哈哈……」久別重逢,本有千言,卻一時無語,最終只化做兩人開懷的豪邁大笑。

    「平兒,過來見過父親……」良久,放開二哥地手,我轉過頭對關平說道。

    「拜見父親!」關平雙膝跪地,滿臉激動之色,語音微顫地喊道。

    「起來吧……」二哥仔細地端詳著關平,小半晌後,終於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算有些長進了……這樣才配稱得上是我關羽之子!」

    二哥的話語雖冷,但眼中卻浮現出了激賞之色,顯然對關平的成長感到滿意——以二哥之能,自然可以很輕易地看出關平武學上的進步程度。

    「謝父親誇獎!」儘管知道二哥在誇獎他,關平仍不敢露出一絲自得之色。

    「三弟,這位是……」二哥瞥見了躬身立在我身後的全琮,出聲詢問道。

    「末將吳郡全琮,拜見君侯!」聽得二哥相詢,全琮急忙躬身行禮說道。

    「二哥,全子璜乃是吳郡少年才俊,通曉文韜武略,不可多得的良才,現在我軍中任都尉一職!」我笑著說道。為全琮做介紹時,我並未提及他顯赫的家世——一 者,二哥對那些世家大族向來欠缺好感;二者,也是照顧到全琮的感受,像他這樣的年輕人,通常希望別人瞭解地是他自己的能力,希望別人知道他是憑借自己的能 力獲取的成功,而不是憑借家族的助力。

    「不錯!」二哥打量了全琮一番後,只說了兩個字,隨即單手將全琮扶了起來。

    「多謝君侯!」全琮彷彿得了什麼天大的鼓勵一般,激動地向二哥拜謝道——二哥話語雖短,但卻有一種自然而然地讓人感到信服的力量。

    「君侯,將軍!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還是進城再敘吧……」趙雲在旁笑著說道。

    「好,進城!」二哥微微頷首,拉起我的手,徒步朝城內走去。

    吳郡,富春縣

    被陸遜的「增灶」之計所惑、整整在富春江南畔停駐了一天兩夜之後,呂岱終於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始渡江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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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二章

「呂岱是不是已經看破了大人的計策?」軍司馬席豐不無憂慮地說道。半盞茶的工夫前,一直率軍隱藏在富春江北某處山坳之中的陸遜,得到了斥候的回報——自辰時起,呂岱軍開始緩緩渡江了……

    「這倒也未必……」陸遜搖了搖頭,一邊思索,一邊緩聲說道,「如果呂岱果真識破了計策,就應當迅速渡江、直撲富春,而不該像現在這樣——渡江得如此緩慢、 如此小心謹慎……若我所料不差,呂岱恐怕心中仍有疑慮,但卻又為某種原因所迫,而不得不渡江進襲……」

    「某種原因所迫???」席豐疑惑地說道,「大人可知是何原因?」

    「呵呵……」,陸遜淡笑了笑,搖頭說道,「究竟是何原因,我也猜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孫權的命令吧……」

    「再過不久敵軍便要盡數過江了,接下來恐怕就會朝富春進軍……」席豐憂慮的說道,「大人,我們下面該如何抵擋敵軍?」陸遜這裡僅有300士卒,即便加上留守富春的士卒,也就只有不到500人,而呂岱的麾下卻擁有4000步卒。以500對抗4000,任誰也知道獲勝的幾率有多大。但這些日,陸遜一連串匪夷所 思、卻又績效顯著的表現,已經贏得了席豐的信任。所以,儘管現在形勢危急,席豐也只是驚而未慌,他相信陸遜應該還有辦法應付眼前的困局。

    「…………」陸遜劍眉微蹙,思索了片刻後,似乎有了計較,隨即和聲說道,「撤!撤回富春……」

    「什麼?」席豐一直以期待的目光看著陸遜。但不想竟然得到這麼一個回答。

    「大人,您前面也說過的——以我們這點兵力困守富春,只能是死路一條。但為什麼現在又要……」席豐總是感覺自己跟不上眼前這位年輕縣令的思維。

    「是要撤回富春,但我卻沒有打算困守富春……」,陸遜淡淡一笑,和聲說道。

    「……那大人是準備?」這些日相處下來之後,看到陸遜的這種表情,席豐就知道他心中已有定計。

    「吳城的援軍也該到了……」陸遜回首朝北面顧望了一眼,突然說出一些莫名其妙地話來。——「再拖個一天應該沒問題……」

    「……恩?」席豐詫異地看著陸遜,急聲問道,「大人,您說什麼?」

    「呵呵……」陸遜笑了笑,仔細地將自己的計劃向席豐說了出來。

    「啊~~?」儘管知道陸遜的計劃肯定又是非常的出人意表,但真正聽完之後,席豐還是驚得張口結舌,眼睛睜至最大、難以相信地看著陸遜。

    富春江北畔,斥候發現第一處灶坑的山坳裡

    呂岱蹲在一處灶坑旁,用手捻了捻坑中的草木灰燼。眉頭緊鎖。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大人,劉備軍究竟在搞什麼鬼?」都尉張馗費解地向呂岱詢問道,「兩天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在過去的一天兩夜中,呂岱安排了數十名斥候在富春江兩岸進行了不間斷的辛苦搜索,陸陸續續地尋得了一些「敵軍」地蛛絲馬跡——繼在江畔不遠處發現的灶坑之後,斥候又在更加靠北的山坳中,先後發現了另外兩批被埋藏起來的灶坑,而且每處灶坑比之前次皆有所增加,至第三次時,已經增加到了3500人的份量。此外,在每處灶坑的附近,皆可發現為數不少的淺淺腳印…………但可惜的是。斥候卻始終未能真正地見著敵軍!

    「呵……」,呂岱歎了口氣,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草灰,沉聲說道,「敵領軍之人能耐非同小可!此人必是在等待機會,想要一舉將我軍擊破……不想他居然可以將3000多人的行跡藏匿得如此隱蔽,任我軍斥候如何打探,都尋不見其真正所在。若不是有這些灶坑,誰人可知其曾領軍至此?」

    「大人。莫非敵領軍之人便是那張飛?」張馗疑惑地說道。張飛半月速平丹陽、吳兩郡地消息已通過某些途徑傳到了會稽,聞聽此消息時,連呂岱也大為震驚,更令人對張飛地用兵之能深感驚駭。

    「應當不是……」呂岱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張飛應當已領軍趕赴丹陽,抵禦主公大軍的進襲了。他抽不出身返回吳郡……」

    「……」擰眉看著週遭的幾處灶坑,呂岱總感覺自己似乎疏漏了什麼東西。但到底是什麼,呂岱自己也說不上來。

    「大人,我們還要繼續朝富春進軍嗎?」張馗已經對反攻吳郡有些失去了信心——在人數上,敵軍雖稍遜於己軍;但敵在暗、己在明,也不知敵軍何時會從何處突然 殺將出來,這始終讓人有一種如骨在喉的感覺。

    「主公之令豈能違背……」呂岱暗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若依著自己的意願,呂岱其實很想立即撤回會稽,但可惜這是孫權的命令,身為臣下根本沒得選擇。 「命斥候繼續擴大撥索面,力爭尋得敵軍確切蹤跡!」

    「是,大人!」

    至巳時四刻,呂岱麾下4000步卒終盡數渡過富春江。隨即,呂岱留下勸兵卒看守渡船,自己親領其餘努D士卒小心謹慎地朝富春所在方向行進。

    一個時辰,呂岱軍也只是北行了6里多路。但就在這時,突然有斥候在北面約6、7里處發現有數面丟棄的劉備軍戰旗,以及數十把丟棄的兵刃,看樣子似乎是劉備 軍在「倉皇逃跑」時所留。

    呂岱一聽得這個消息,非但未現喜色,反而變的愈加鄭重起來,認為這極有可能是劉備軍的誘敵之計,遂當即決定暫且停止進軍,加派十數名斥候向北面搜索,並對這些斥候下達死命令——哪怕是一直搜索到富春縣城郊,也一定要找出敵軍的確切行跡來。

    廬江太守府,書房之中,僅有我和二哥兩人。

    「經丹陽、廬江兩戰,孫氏已實力大損……」二哥輕捋頷下長髯,建議性地說道,「三弟,我們是否乘此機會,自丹陽、廬江兩面同時進擊,一舉將孫氏掃除?」

    「二哥,如今時機恐怕還不成熟……」我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道,「孫氏雖連逢大敗,但僅那周瑜敗軍便在萬人以上,加之柴桑以及其餘各地的駐軍,總數當不下於2萬人。僅論軍力,也差不多要與我廬江、丹陽兩郡相當。更何況廬江、丹陽皆是初定未久,我軍又不能全師而出,如此情形之下,繼續進襲恐難成事……」

    頓了一頓,我繼續說道:「而且,我還有些擔心壽春的安全……」

    二哥蠶眉微挑,接口說道,「三弟是擔心曹孟德會進襲壽春?」

    「不錯!曹操前番所以會放任我軍休養生息、厲兵秣馬,皆因其糧草匱乏,無力繼續征戰。但如今,青、徐、兗、預諸州新糧均已收穫,其出兵最大難題已解。曹操一向將大哥看作最大地敵手,斷不會輕易收手,若其乘二哥與我進擊孫權之際,突起大兵進犯壽春,後果恐怕就不堪設想了……」我神色鄭重地說道。曹操,才是最讓人顧忌的敵手本身即具雄才偉略,且雄據五州半之地,麾下謀臣良將更是如雲如雨…………現在的孫權,還遠沒有達到被曹操稱為「生子當如孫仲謀」的境界。以目下的能力和實力而言,孫權比大哥都甚有不如,更惶論曹操了!

    「恩……」二哥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我的顧慮確有道理,「曹孟德確是有可能如此……看來,只能先放過孫氏一馬了!」

    「正好借此機會,將新占的丹陽和吳郡徹底安頓下來。丹陽和吳郡是江東人口最眾、最為富庶的兩郡,早些將這兩郡安定下來,錢、糧、兵員便不用發愁了!……」 突然想起來什麼,我笑著對二哥說道,「對了,二哥!……若下面這段時間空閒些,你也早日把嫂子娶進門……」原本二哥在上月底就該迎娶壽春大族胡氏之女,但因為我渡江進襲丹陽、吳郡的行動,便一拖而拖,直至現在……

    「此事……不必急在一時」,二哥略顯赧色,捋了一把頷下長髯說道,「倒是你,乘此次機會回壽春看一看弟妹……算來她已有4月身孕了……」蓉兒這一胎,也算是我們三兄弟真正意義上地第一個子嗣(關平是義子),所以不光是我自己,就連大哥、二哥也顯得特別重視。

    「呵……」長出一口氣,我點了點頭,默然無語起來——四個月,整整四個月沒見過蓉兒了,而且還是在她有孕在身的時候……

    「踏踏踏……」書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只聽趙雲在門外說道,「君侯,將軍!主公的急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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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三章

廬江,郡守府

    議事廳中,二哥和我並坐於主位,李通、趙雲等軍中將領、及以陳震為首的廬江主要文吏分列於大廳左右兩側。

    廬江、丹陽的攻防之戰算是告一段落了,原本還以為能夠稍歇個一段時間,藉以休養生息…………但這個「美好的願望」隨著盞茶工夫前大哥急件的傳來,如泡沫一般隨風消散——大哥急件中提到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河北袁譚派遣使者,經由水路來到壽春面見大哥,道曹操意欲親率大兵進擊河北。袁譚因無力獨抗曹操,故懇請大哥出兵相援、襲擾曹操側後,藉以減輕河北的壓力。袁譚甚至還特別請求大哥,至少派遣二哥和我之中的一人統軍襲曹。第二件事則是與我軍關係更為密切一些,徐庶和糜竺所收集的情報顯示(註:糜竺主掌錢糧和情報收集),曹操正在向下郊(徐州)、細陽(兗州)、汝南(豫州)調動兵馬,似乎有意集中三州之軍力,經三面合擊壽春……

    「曹賊究竟是作何打算???」陳震疑惑不定地說道,「他究竟是準備進攻河北,還是意欲寇犯壽春??」

    陳震所提的問題,也正是我最為費解之處——袁譚求援時提供的消息,和徐庶、糜竺所探到的消息幾乎是南轅北轍,一說曹操將親率大軍攻河北,一說曹操大軍有意三面進擊壽春——曹操實力雖說是強,但還不至於說強到能夠同時對大哥和袁譚發起全力攻擊的地步。而且河北與壽春之間相距何止千里,若果真是兩面同時進擊, 一旦其中一路受挫,另一路救援都來不及,更何況。曹操的敵人也不僅止是大哥和袁譚兩方。兩線全面戰爭的蠢事,絕不是曹操這樣精明的人物會做得出來……所以,攻河北和攻壽春,其中必是一路為「實」,一路為「虛」,關鍵就在於,到底哪一路是「實」了!

    「三弟,你是如何作想的……」二哥尋思了良久。但似乎也未能理出什麼頭緒,遂沉聲向我詢問道。

    「仔細想來,河北與壽春皆有可能成為曹操主攻方向——河北地廣人眾,民富殷實,幽、並兩州又臨北疆產馬之地,再者袁氏連逢大敗之後實力大不如前,曹操若是傾全力進攻,未必便不能一舉平定河北。若能將河北據而有之,曹操的實力……便幾可倍增。然另一方面,曹操最顧忌之人卻是大哥。曹操亦知若是任由大哥擴充實力。日後必會成為其心腹大患。故而也不能排除其佯攻河北、實犯壽春地可能性」我一邊思索著,一邊沉聲說道,「……但是。不管曹操究竟,實,攻何處,恐怕都得即刻提靚返回壽春才行……」說實話,我的確也猜不出曹操真正的意向。

    「恩……」二哥輕捋頷下長髯,緩緩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三弟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意早日返師壽春,但廬江防務又該當如何?」

    「經此一役後,江東軍暫時應當無力繼續進犯,只要再給文達調撥刀刀兵馬,應可保廬江無虞!」在近4倍的江東軍的圍攻之下。李通仍可率領一批菜鳥新兵堅守城池不破,便足見其治軍之能,尤其是他面對敵軍詐城時的沉著冷靜,更是讓人擊節叫好!由李通鎮守,只要能有相當數量的士卒,當可保廬江固若金湯。

    「文達……」二哥看向李通,目光中帶著問詢。

    「君侯,將軍放心,但有李通在。便叫江東軍不敢輕易北覷廬江!」李通出列,拱手向二哥和我各行了一禮後,不緊不慢地說道。

    「好!既如此,那就依三弟之言!」二哥點了點頭,激賞地說道。

    李通在廬江之戰中的表現,也是大大地贏得了二哥地信任。

    「君侯準備何時動身返回壽春?」一直沉默未語的趙雲突然出聲說道。

    「……」二哥略一思索,做出了決定,「明日午時之前!」

    議事之後,二哥領趙雲等人去籌備回師壽春一事,而我則在陳震的引領下前往郡守府的一處偏院——全琮之父全柔正是被軟禁在此處。時至今日,全柔居然還尚未歸順,前段時間全范親筆手書的勸降信都沒能將其勸服,這倒是著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按照全琮的說法,全柔是一個至孝之人,實在沒理由會拒絕全范的勸降……也正因如此,一到廬江之後,全琮便前往其父被禁之處,希望能夠親自將父親勸服。但兩個多時辰過去了,全琮居然還未有回報,看來情況不太妙……

    軟禁全柔的偏院錯落頗為騅致,且環境清幽,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進到院中後,我讓陳震去處理自己地事情,隨即尋著聲音舉步來到一間房前。

    房間地門並未關閉,我一眼就看到曾與我有幾面之緣的全柔,正和全琮面對面跪坐在一張几案之旁,父子兩人並沒有如我想像一般發生激烈的爭吵,反而和聲細語地談論著什麼,房內地氣氛似乎非常融洽。

    「將軍?」全琮瞧見了我的到來,立即起身行了一禮,隨即略顯驚異地說道,「您怎麼過來了?」

    「呵呵……」我舉步邁入房中,呵呵一笑說道,「原本是有些不放心,特地過來看看……不過看來是我白操心了!」

    「拜見張將軍!」全柔已立起身形,而後居然也朝我行了一禮,「大子蒙張將軍照拂,全柔感激不盡!」

    「全校尉不必多禮。」我笑著朝全柔點點頭,而後走到全琮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子璜英武不凡,正是難得的少年才俊,我甚喜之,料想日後出守(任 職太守)拜將並非難事。全氏一門,必會因子璜而愈加興盛!」

    「謝將軍……」全琮稍顯稚氣的面龐上一片紅光,似乎非常的激動,連說話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別氏不仁,且日薄西山,如今江東有志之士皆棄之而投歸我家兄長。以全氏一族而言,自全公(全柔之父、全族族長全范)以下,全氏族人皆已投效我家兄長,且 備受重用——全公為吳郡太守,義則、子璜皆為都尉……」我放緩語氣對全柔說道,「全校尉又何必明珠暗投,繼續為那不仁孫氏盡忠?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 主而事,飛這裡斗膽——懇請全校尉出仕我家兄長,未知可否?」從適才房中氣氛看來,全柔的意志應當已經有所鬆化,如果我能再加上一把力,將其勸服應非難 事。反過來,如果一直不能將全柔勸降,日後恐怕也不好處理與全族之間的關係。

    「將軍放心,我父親已經答應投效主公了……」全琮急切地接口說道。

    「當真??」我眼中一亮,「驚喜」地說道。

    「罪將全柔願饌附於劉皇叔麾下,懇請張將軍收留!」全柔長身一拜,恭敬地說道。

    「得義孝(全柔的字)相助,實乃我家兄長之幸!」我將全柔扶起,笑著說道,「義孝暫且委屈片刻,明日隨我趕赴壽春,我家兄長必會有所重任!」全柔歸降之後,我沒有準備讓他回到江東,而是想讓他直接留在壽春任職。全氏這樣地宗族大戶,更多情況下考慮是本家族的利益,在他們眼裡,家族利益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所以,對於他們,是可用卻不可「盡」用,政權與軍權絕不能讓他們同時掌握,否則便有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所以,在安排全范擔任吳郡太守、主掌政務 的情況下,我將吳郡的軍權交給了魏延,並將全承和全琮全部帶出了吳郡。這樣一來,即便全范產生什麼異心,也無力付附之於行動。

    「多謝張將軍!」全柔、全琮一起躬身謝道。

    8月20日晚,辛苦等待了3個時辰的呂岱終於得到了斥候的敵情回報:此前尋見了不少「丟棄」的兵刃、戰旗,卻一直未能探測到劉備軍確切蹤跡地斥候,終於有了驚人的發現。一名膽子較大的斥候冒險潛往富春縣城近郊,發現富春城頭果然已插上了劉備軍的戰旗。但這名斥候接下來探查的結果才更為震撼——富春城的南門完全洞開,而且城頭和城門口竟然看不到一個敵兵駐守;另外的三門則緊緊關閉著,但同樣也看不到駐守的敵兵。更加詭異的是,從洞開的城門向裡看,居然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整個富春縣城安靜的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由於害怕城中可能設有埋伏,斥候未敢做深入到城內,便直接回返向呂岱稟報此事。

    「怎麼會這樣?」聽罷斥候的回報,張馗不禁面現驚疑之色,「大人,敵軍這又是在搞什麼鬼?」

    「……」呂岱眉頭深蹙,思索了良久,沉聲說道,「此必是敵軍的誘敵之計,意欲引我軍入城。若我所料不差,敵在城中必設有埋伏……」呂岱領軍作戰數載,經歷大戰小戰不下十次,但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戰鬥。敵人明明就在身邊不遠處,到目前為止,兩天多時間居然還沒跟交過一次手!這場仗從一開始就透露著詭異……

    詭異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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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四章

夜空中,弦月忽隱忽現,天色昏暗不明。入夜後的西北風吹的更為強勁,耳邊儘是「呼啦呼啦」風聲,乍聽上去便彷彿是猛獸捕殺獵物時所發出的低吼之色。山林間的早呈枯黃之色的草木,在秋風中左搖右擺,便似在無助地簌簌發抖。

    呂岱站立在一座小山的山頭之上,眉頭緊鎖,顧望著東北方向,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只要越過這座山頭,直至富春縣城的30多里路,除了幾條不甚寬的河流之外,便再無任何阻隔,如果全速行進,至多兩個時辰就可以到達富春。然而……

    「大人,還要不要向富春進軍?」站立一旁的都尉張馗低聲向呂岱詢問說道。自得到斥候有關富春的軍情回報之後,呂岱已經沉思了近了兩盞茶的時間,但仍未能做出是否進軍的決定。

    「…………」呂岱緩緩轉過頭來,似在回答張馗,又似在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這幾日,敵始終不與我軍正面交鋒,起先是隱匿行跡,現在卻又處處示弱……玩出這許多花樣,不過是想要將我軍一舉擊破罷了……若是直接兵進富春,恐怕正中敵軍下懷。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大人的意思是……」張馗不太明瞭地詢問道。

    「這幾日我等總為敵軍所『制』而亦步亦趨,著實太過被動。若如此下去,休說破敵,即便想要全身而退,怕也是難上加難……」呂岱持在配劍劍柄上的右手微微一緊,沉聲說道,「必須行反客為主之策,化敵主動而為我主動……」

    在張馗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呂岱突然高聲喝令道:「傳令。命兵士燃起火把,向富春進發……」

    「大人,若燃起火把,豈非會暴露我軍行跡……」張馗面現驚愕之色,急切地勸薦說道。

    「正要使敵知我軍之行跡……」呂岱給出了一個更令張馗莫名的回答。

    富春縣衙大堂藉著昏黃的燈火,陸遜正聚精會神地閱覽著一冊竹簡古書,俊騅的面龐上一派悠然自在之色。反叛的富春令顏連本是吳郡名士,頗喜收藏古籍文典。在其藏書之中。有不少正是陸遜多年來求閱而不得的珍貴典籍。見獵心喜之下,陸遜甚至有心「假公濟私」,將這些珍貴地典籍據為己有……

    「大人,就這樣開著城門,真的不礙事嗎?」在堂中坐立不安的軍司馬席豐憂心忡忡的低聲詢問道。與陸遜的「悠然自在」截然相反,席豐自回到富春縣城之後,便一直是愁容滿面,心悸不已。

    「呵呵。」陸遜垂下手中的簡書,抬頭看向席豐,淡笑了笑。說道。「席司馬盡可放心,只要你能將城內百姓安定好,我自有把握保城池無失……你看。城門已經開了4個多時辰,不是也沒事嗎?」

    「但末將以為敵軍只是還未到達而已!」席豐搖了搖頭,似乎不太認同陸遜的話,「敵軍先前可能不知情況……但只要有斥候將這裡的情形報與呂岱,恐怕敵軍不久便會趕到了……」大人,還是將城門關閉起來吧!

    「若呂岱果真領軍襲至,關不關城門又有何分別?」陸遜淡淡一笑,和聲說道,「富春城防頗弱,以這高不足丈的城牆。若敵軍真要強行奪城,恐怕連雲梯都不需要。」

    「…………」知道陸遜說地是實話,席豐雖仍心存疑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呂岱非一般人物!若此刻關上了城門,正是告訴呂岱——我軍因實力不足而心虛,則其必會領軍強行奪城,屆時我等必是死無葬身之地;但若城門大開、城上又無兵士駐守,則呂岱必會心生疑念,以為城中必有伏兵。反而會停駐不前……」陸遜笑著解釋說道,「如此便能達到惑敵的目的……當然,如果他能因此主動退回會稽,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哦……」席豐稍稍放緩了面上的愁容,勉強放下了心來,隨即對陸遜說道,「大人,末將到外面看看……」

    「恩……」微微點了點頭,陸遜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出聲吩咐說道,「對了,席司馬!告訴兵士們——魏將軍的援軍就快到了!」

    「什麼?魏將軍親自領軍來了……」席豐面現驚喜交加之色,急切地說道,「大人,您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末將怎麼不知道?」席豐在汝南就已加入劉備軍,曾是 魏延的老部下,自然清楚魏延的能力如何,此刻聽得魏延領軍將要趕到,頓時心中大安。但隨即,席豐又感到驚奇非常——這幾個時辰裡,根本沒有使者之類的人來到富春,但陸遜又是如何知道援軍即將趕到,而且還說是由魏延親自領軍……

    沒有直接回答,陸遜反而以一種「奇怪」地笑容看著席豐……

    「…啊…原來大人是……」費解地看了陸遜片刻,席豐突然會了過來——其實,陸遜根本就沒有得到魏延即將趕到地信報,這樣說,只是為了安撫軍心罷了。

    「嗯——」,看席豐似乎領會了自己的意圖,陸遜輕應了一聲。

    儘管心中很是失望,但席豐亦知陸遜此舉的確頗有必要。拱手行了一禮後,席豐轉身離開了大堂。

    席豐離去之後,除外面駐守地幾名兵卒之外,堂內便只剩陸遜一人。面上的從容淡然之色逐漸散去,陸遜英挺的劍眉深深蹙起,深邃的目光凝視起堂外的夜色來。

    「呵……援軍,應該快到了吧???」輕歎了一口氣,陸遜舉起手中簡書,努力拋開心中雜念,閱覽了起來……

    「大人——」,半個時辰後,席豐突然返回堂中,神色顯得非常緊張。

    「何事如此焦急?」陸遜心中微微一悸。但面上卻沉靜如常,不緊不慢地詢問道。

    「剛剛有探哨回報,呂岱軍正朝富春趕來!」席豐急聲稟報道。

    「敵軍距城池還有多遠?行軍速度如何?」略一思索後,陸遜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探哨發現之時,敵軍離城還有力裡,敵行軍速度並不甚快。」席豐迅速的回道,「另探哨根據火把數量推測敵軍可能是全軍出動了!」

    「火把???」陸遜眉頭一皺,驚異地問道。「敵軍確實是在持火把行軍??」

    「正是……」席豐不明所以地回道,有些奇怪為什麼陸遜對此感興趣。

    「呵呵——」,擰眉思索了片刻後,陸遜突然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大人為何發笑?」席豐實在搞不懂陸遜在想什麼——敵軍即將抵達,居然還能如此從容?

    「席司馬,我看你也已頗為睏倦,先去休息片刻吧!」陸遜和聲說道,「我來替你值守一陣!」

    「大人,這敵軍……」

    「此事不必緊張,呂岱不會真來攻城的……」陸遜寬慰席豐說道。

    「大人。您為何知曉呂岱不會前來攻城?」席豐不敢置信地問道。

    見席豐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陸遜淡然地解釋說道,「夜襲城池,貴在使敵無備。故行軍自是越為隱蔽越好,越為迅速越好。若能無聲無息潛行至城外,再突然發起攻襲,破城豈不是要容易一些。但那呂岱,非但不急速行軍,更是持火把明火執仗,簡直就是直接知會我軍——他已領軍襲至!席司馬以為,這是正常所為麼?」

    「大人的意思是……」席豐點點頭,急切地追問道。

    「呂岱是打算設計我軍!若我所料不差,他大概是想調動我軍出城追擊……」陸遜和聲分析說道。「看來呂岱十之八九已經派斥候探察過富春的情況了,他定然是以為我城中埋有伏兵、有意聚殲於他,所以設了條,進而後退,的計策,準備反過來將我軍調出城去。」

    頓了一頓,陸遜有些感到好笑地說道:「不過,可惜地是,我雖然有心破敵,但卻根本沒有這個實力。所以,他就算再怎麼誘敵。我軍也不可能出城去追擊……」

    「進而後退??」席豐低聲喃語說道。

    「要不了多久,呂岱便又會自己領軍退卻……」陸遜眼中射出睿智地光芒,肯定地說道。

    長江,雷江口,西撤柴桑的江東軍正停駐於此,數百艘大大小小的水軍艦船綿延數里,幾乎將夜色茫茫的大江封堵起來。

    懸掛「周」字帥旗的一艘鬥艦巨船上,一襲青白戰袍的周瑜站立在船弦處,一動不動,仍由寒涼的晚風吹拂在自己身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東北方向。

    「公謹尚未歇息?」一個蒼勁有力地聲音從周瑜身後響起。

    「心有所思,難以入睡!」周瑜轉過頭,強自展顏說道,「黃老將軍,有事麼?」

    「無有什麼要緊之事……不過是見公謹深夜未眠,特意過來看看!」來人正是江東宿將黃蓋。黃蓋本是奉孫權之命、前往廬江接應別,翊撤退,但救援兵馬尚未到達廬江,便在半路遇上了西撤的周瑜軍。這時黃蓋才知攻略廬江地大軍除孫翊外,已全軍覆沒,非但如此,連周瑜攻略丹陽的行動也已宣告失敗。無奈之下,黃蓋只得與周瑜合兵一處,一同回撤柴桑。

    就在這時,江東艦隊的後隊突然傳來了一陣呼喝喊殺之聲,似乎是遭到了什麼人的襲擊。

    「這甘寧還真是如附骨之蛆,難纏得緊啊……」黃蓋捋了一把頷下花須,沉聲說道。不用派人打探,黃蓋也知道敢於在大江上挑釁江東水軍的,也就只有甘寧的錦帆水軍。

    「是啊……」對於甘寧的襲擾,周瑜早已習以為常,沒有做出什麼特殊的反應。周瑜也相信蔣欽能夠應付得過來,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操,心。

    「這一年多來,我江東真可謂多災多難……」黃蓋突然發出一聲感歎。「伯符公亡故、子綱先生遭襲、盛憲反叛、劉表劉備聯手寇犯……這可惡地賊老天……」說到 最後,黃蓋似乎已經有些憤憤,竟罵起天來。

    「……」周瑜默默地聽著黃蓋地話,沒有說話。

    「想起當年,文台公亡故之時,我與德謀、義公便感覺天塌一般,直以為文台公的宏圖偉志將就此終結,但不想……」黃蓋蒼老的面龐上忽地現出欣慰之色。「尚是少年的伯符,竟有著不輸文台公的氣度才略,在如斯逆境之下,居然成就了稱霸江東的偉業。」

    黃蓋之語似在追憶往事,其實卻是以此勸慰周瑜勿要灰心沮喪。周瑜是何等聰明之人,一聽之下就明白黃蓋的苦心。

    「多謝黃老將軍!」周瑜點了點頭,緩聲對黃蓋說道。

    見周瑜領會了自己的意圖,黃蓋欣慰地笑了笑,「如今戰局雖然不利,但只要我江東上下同心。何愁日後不能扭轉局勢?就姑且讓劉備、關羽、張飛這些賊子猖狂一 陣子吧……」

    「恩……」周瑜沉重的心情似乎稍稍寬慰了一些。

    「公謹。早些歇息,明日一早還要繼續起程返回柴桑呢……」黃蓋轉過身,緩緩地朝船後走去。在周瑜看不見的角度。黃蓋老眼中淚痕微現,「當年文台公麾下程、 黃、韓、祖,並稱為四健將,汜水關下大明(祖茂)早亡,而今義公(韓當)也……不知什麼時候,我和德謀這兩把老骨頭,也會去見文台公……」

    ……………………………………………………

    8月21日晨,富春江北約5里,滿臉倦意的呂岱正領軍潛伏在一處山嶺地南麓,等候著劉備軍的到來。

    便如陸遜所料。呂岱為改變己軍地逆境,設計了一條先「進」後「退」的誘敵之計——先是朝富春進軍,調起「埋伏在城中」劉備軍的胃口;待進到距富春約占裡時,再詐做識破劉備軍的伏兵之計,突然領軍後撤!按照呂岱的想法,這支與自己周旋數日的劉備軍所以不肯正面交鋒,必是因為想要尋機將自己一舉擊滅。而這, 正可以成為一個破敵的契機,敵軍若是察覺到自己有意撤回會稽。不甘心之下便有可能出城追擊。屆時,一個埋伏突襲便可將敵軍徹底解決。

    但是,儘管呂岱計劃得非常巧妙,事情的發展卻不盡如人意城中地敵軍似乎對呂岱地誘敵之計絲毫沒有興趣,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人……」張馗疾步走到呂岱的跟前,「斥候有回報了……」

    「敵軍可有動靜?」呂岱仍不死心地急問道。

    「沒有!斥候回報,敵軍根本就沒有出城……大人,可能他們根本就未曾發現我軍昨夜朝富春進軍的行動」張馗試圖寬慰呂岱,找理由解釋說道。

    「呵……」歎了一口氣,呂岱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軍那般大地動靜,他們不可能沒有發覺……看來是我的計策被識破了!」

    「大人,斥候還回報了另一件奇怪的事……」張馗想起什麼似的,出聲說道。

    「何事?」呂岱疑惑地問道。

    「據山中一獵戶所說——他曾在某處偶見有數百劉備軍士卒在焚燒草木後,竟收集灰燼取走!」

    「什麼???」呂岱腦中靈光一現,似乎想通了什麼,「難道說……」

    「大人,您怎麼了?」張馗詫異地說道。

    「中計了!」呂岱擰眉思索了良久,突然失聲說道,「原來通通都是疑兵之計!」

    「大人,您說什麼……」張馗不解的追問道。

    沒有回答張馗,呂岱自顧自地迅速思索著。——「那些灶坑,丟棄的旗幟、兵刃……看來都是敵軍故意設下的疑兵圈套!難怪敵軍不跟我正面交鋒,原來並非什麼尋找戰機,而是根本就不敢,這樣說來,富春……可惡,居然被騙了整整兩天!」

    一處想通之後,其他處處順理成章地想通了。呂岱的面上不由得呈現出懊惱之色,隨即沉聲喝令道:「傳令,極速進軍富春!」

    富春南城,百多名士卒正緊張忙碌著,朝城樓上搬運一些守城用的物事。城樓下,原本洞開的城門已被緊緊關閉起來,數十名士兵死死抵守在城門內側。

    城外,急行軍後的呂岱軍正一面進行攻城前地調整,一面對城中守軍發動心理攻勢。

    「城中敵軍聽好,你們的詭計已被識破,以你等數百孤弱殘兵,抗擊我數千精兵,惟有死路一條。但你等若願獻城投降,我家呂太守仍可饒你等不死……」一名大嗓門的江東兵高聲朝城中喊道。

    「好一個呂岱,居然如此迅速便識破了我的疑兵計!」城樓上,白衣若雪的陸遜顧望著城下的敵軍,面上依然沉靜自若。小半個時辰前,呂岱軍以急行軍之勢突然徑直殺到富春城外,以至於陸遜派出的斥候險些不及回報。

    「大人,城中似有不軌之徒意欲興起反亂!」席豐疾步上到城樓,低聲向陸遜稟報說道。

    「乘呂岱軍尚未休整完畢之機,派遣士卒盡速將為首之人捕獲,震懾其餘不軌之徒!」陸遜眼中寒光一閃,沉聲吩咐說道。

    「是!」席豐應聲領命,迅速離去。

    「內憂外患……若援軍再趕不來,恐怕今日就是我的葬身之時了……」陸遜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

    「嘟~嘟~!」就在這時,一陣激昂的牛角戰號聲,突然從西北方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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