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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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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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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1:13: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五章

悠長沉渾的牛角戰號聲,幾乎是同時傳入城池內、外4000士卒的耳中。然而,予劉、孫兩軍將士的感受卻是喜憂兩重天……

    「大人,是咱們的戰號,是咱們的人馬!」城樓上,一名劉備軍什長略一聆聽,立時面現狂喜之色,聲音有些發顫地向陸遜稟報說道。幾日來,這些軍士跟隨陸遜, 與近乎十倍之敵周旋,雖並未有所傷亡,但每個人的心其實都已提到了嗓子眼裡。

    「恩……」陸遜心中高懸的一塊大石重重落了下來,不禁暗自長出了一口氣——呂岱的兵馬基本已盡在城外,故此時從西北方向而來的,只有可能是吳城的援軍。適才那名什長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

    等候多時的援軍,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了……若是再遲上一個時辰,結果恐怕只能是城破人亡!

    「眾軍士,可曾聽到這戰號之聲?」突然間,陸遜做出一件與其平日言行截然迥異之事——他以一種前所未見的激昂語氣放聲大喊起來。由於音線太高,以至於聲音都變得有些變形,然而,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地傳進了城上城下的劉備軍士卒的耳中……

    「……」數百名劉備軍士兵起先還對陸遜突如其來的喊話略感愕然,但很快,便相繼反應了過來,齊聲高呼起來,「聽到了!」

    陸遜將右手高高揚起。將聲音拔得更高,繼續喝問道,「可知這戰號聲意味著什麼?」

    「援軍~到了!」

    「汝等未進食否,為何我聽不真切……」陸遜似乎對士兵們回答的聲音很不滿意。

    「援軍到了!」震耳欲聾的狂吼聲中,守卒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氣奇跡般地極速飆升了起來。

    陸遜點點頭,繼續鼓動著麾下士卒的士氣鬥志,「援軍已經趕到,破敵之機就在眼前!眾軍士。可願隨我殺敵建功?」

    「殺敵~~建功~~!」至此,城中守卒的士氣已達到頂點,一個個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不住的狂吼著。

    「好!」陸遜似乎已經適應了這樣地高呼大喊,聲音便得愈發清越嘹亮,在城池上空迴盪,「擂鼓,鳴號!」

    城頭的兩面牛皮軍鼓震天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司號士卒也將手中的號角高舉向天,鼓足全身力氣將戰號吹響。與援軍的號聲相互呼應著。

    與城中歡呼雀躍、士氣陡升的守軍截然不同。城外江東軍的心情便是猶如墜入深淵一般。

    「大人,似乎是敵人的援軍……」聽著遠方傳來、節奏與己軍渾然不同的戰號聲,都尉張馗滿面驚悸之色。急聲對呂岱說道。

    其實不消張馗多說,呂岱也知道這支即將趕到地兵馬,絕對是敵非友。此刻,呂岱心中的懊惱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敵人會有援軍趕到,呂岱並不感到奇怪。但可恨的是,這支援軍居然會在一個最不適宜的時機出現。由於此前急行軍的緣故,呂岱軍士卒的體能消耗很大。

    雖說已經過小半個時辰的休整,也未能恢復多少。但是,只要能再有半個時辰,戰力將可恢復大半。屆時。即便敵人的援軍趕到,呂岱也可從容領軍迎戰,甚至,還有可能以逸待勞一舉將遠來疲憊的敵援軍擊破。但可惜的是,老天偏偏連這半個時辰也吝於賜予……

    此時,擺在呂岱面前地選擇,只有兩個——繼續進攻,將城中守軍和援軍一併擊破;或是……立即撤退!但很明顯,以江東兵現在戰力未復地狀況。若是選擇撤退,一旦遭遇敵軍不顧一切的死纏追擊,將極有可能引起軍驚,而至徹底的潰敗。所以,實際留給呂岱地選擇只有一個迅速地權衡利弊得失,呂岱咬牙決定繼續進攻,而且是先攻擊敵人的援軍。呂岱認為,敵援軍急於救援,行軍必速,趕到富春定然已是疲憊不堪。若能利用好這一有利條件,或許就可以不費多大力氣地輕鬆擊破敵援軍。敵人援軍一旦被擊潰,則城中守軍的鬥志也將被瓦解,奪取富春便是順理成章之事,甚至還可以此為契機一舉收復吳郡……

    做出決定之後,呂岱立即將麾下3500名士卒一分為二——呂岱親領2500人,負責迎擊敵人援軍;另外1000人則由都尉張馗統領,負責盯住富春守軍,以 防其出城攻擊呂岱側後。

    半盞茶的工夫,呂岱便領軍與自西北而來的劉備軍援兵迎面對上。

    迅速將敵軍打量了一番,呂岱心中先是一喜——敵軍人數並不甚多,至多有2000人的樣子;但再看得真切一些後,呂岱卻又不禁驚悸起來——敵這支援軍行軍速度雖快,但其行進中隊列整齊,士卒更是步伐沉穩,竟完全不似長途跋涉後的模樣。

    呂岱不知道敵軍究竟是如何在長途奔波之後仍能保持這樣的體力,而形勢的發展也已不容他再多做思考,因為——敵援軍已主動向呂岱發起了攻擊。

    在極短的時間內,劉備援軍約2000名士卒,列成八個鋒矢狀地步兵攻擊陣型——以長矛兵居中突前,以刀盾兵居側翼,為數不多的弓箭手被列在陣型的最末端。 相距功步時,援軍士卒以小碎步開始加速衝鋒;至100步時,衝鋒的士兵已將速度加至最快。八個彼此之間相互連接的巨大「箭頭」,看上去便似那綿延不絕的波濤,洶湧澎湃地朝呂岱軍衝激了過來。

    看敵軍如此氣勢的衝鋒,呂岱明瞭自己所料有差,但他亦知此刻已無可迴避。惟有憑借人數上的一些優勢,盡全力擊破將敵擊破。

    「鳴號!」呂岱高高揚起手中戰刀,沉聲厲喝道,「進攻,破敵!」

    轉瞬之間,迎面衝鋒的兩軍便重重地撞在了一處。

    「殺!」4、5000名士兵口中暴喝連連,奮力廝殺在一處。刀槍亂舞,鮮血飛濺。殘肢翻滾……

    「大人,反亂賊人首領已被擊殺,賊眾大半棄械歸降,末將已命軍士將他們看押起來!」席豐疾步登上城樓,大聲向陸遜稟報說道。因反亂者並不甚眾,且被察覺得較早,所以前後僅用了不到兩盞茶地工夫,席豐便已將城中不軌之徒的反亂鎮壓了下去。

    「恩……」陸遜輕應了一聲,目光卻仍自緊盯著城外混亂的戰局,似乎對席豐如此迅速撲殺反亂之事絲毫不覺奇怪。

    「…是魏將軍……大人!果然是魏將軍親自來援!」席豐朝城下顧望了片刻。突然間似乎看到了什麼。驚喜交加地喊了起來,「大人,我們是不是也殺出城。和魏將 軍一起夾擊敵軍?」

    「不急,再稍等片刻……」陸遜緩緩搖頭,沉聲說道,「等敵人最後的1000人也參戰之後,我等才可出城……」

    此刻,城外戰局已經逐漸發生傾斜——戰力尚未完全恢復的呂岱軍,在對方鋒矢陣的強力衝擊之下,開始呈現出不支的跡象,傷亡迅速增加,並不住地向後退卻。

    呂岱心焦如焚。不住地呼喝激勵著麾下士卒,然而,戰局仍在不斷惡化。這支劉備軍的戰鬥力之強,絕對是呂岱遭遇敵軍中所罕見地若僅論單兵戰力,這支敵軍的士卒或非很強悍,但彼此間的配合卻是相當嫻熟,他們總是以數名、甚至是十數名士兵結成一體,進則同攻,退則同守。猶如鐵坨子一般,讓呂岱軍的士兵無從下手。

    「殺!砍了這幫兔崽子!」劉備軍的領軍主將策馬當先,在戰場中馳騁縱橫,手中一柄板門大刀揮舞得如雪片亂飛,擋者披靡。週遭的劉軍士兵為主將的悍勇所激, 個個奮勇爭先,勢如瘋虎。

    「不除此人,此戰勝負難定!」呂岱看著那名面如重棗的敵軍主將,眼中寒芒微閃,迅速掛刀取弓,搭箭上弦。「蓬!」地一聲,一支雕翎長箭激飛而出,逕直朝那 敵將襲去。

    長箭疾若流星,劃過戰場。

    「好,中了!」眼見長箭已至跟前,那敵將卻似未曾察覺,呂岱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喜色。

    「鐺~!「長箭近體不足一尺時,那將手中大刀突然反斬,刀鋒竟恰好斬在箭頭之上。

    「呵~~!「呂岱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面現凝重之色——能夠在如此近的距離,將如此速度的一箭劈落,此人地武藝絕對非同一般。

    「暗箭傷人地狗賊,也接你魏延老子一箭!」那將迅速取出馬側的強弓,弓、刀同時持在左手,右手從箭囊勾出一支狼牙箭,雙臂同時發力,弓成滿月,隨即長箭脫弦而出,返射向呂岱。

    「咖…」雖察覺對方的動作,但對方射出地狼牙箭速度實在太快,而且角度極刁,呂岱極力閃躲之下,仍未能逃脫中箭的命運長箭狠狠地從肩甲處切入,帶飛一片血肉。

    「哼!「魏延似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冷哼了一聲,右手再從箭囊勾出兩支長箭。上弦、開弓、松弦,動作一氣呵成,箭若流星,連環射出,分取呂岱的面門和胸口。以箭術論,魏延在劉備軍中,也僅只次於李通、趙雲和甘寧幾人而已。平日裡,魏延並不經常施展自己的精妙箭技,但此刻,呂岱的挑釁激起了他的怒火。

    呂岱萬萬也想不到,自己這一箭,居然會惹來這樣的結果,但懊惱已是不及,只能想盡辦法來格擋閃躲。

    「鐺!」先至的一箭被呂岱斬落,但幾乎同時而至的另一箭毫無阻隔地襲近面門。呂岱急後仰身形,險險地將箭支躲過,但頂上的鐵盔卻被重重地射落在地。

    驚駭之下,呂岱再不敢任由對方放箭,急策戰馬向一旁移動。但不想,魏延似乎早就預知出了呂岱下一步的行動,一上一下兩支狼牙箭恰好將呂岱的移動空間封死。

    呂岱情知兩支箭最多只能躲過一支,只能兩弊相權取其輕,勉力閃過上面意欲貫喉的一箭,但右腿卻被另一箭毫不留情地扎入。

    「呃~!」吃痛之下,呂岱悶哼一聲,翻身落馬。一旁的士兵急忙將其救起。

    「敵酋已死!眾軍士,隨我將其餘賊眾擊潰!」魏延劈手將強弓丟棄於地,高揚起手中大刀,厲聲狂吼說道。雖明瞭適才那一箭並未傷到呂岱要害,但魏延卻不願放過這麼一個打擊敵軍士氣的機會,毫不猶豫撒了一謊。

    「敵酋已死!擊潰敵軍!」首先從身邊的士兵開始,很快魏延麾下所有的士卒都齊聲狂吼起來。

    大部分江東士卒並不知確切的情況如何,但不少人地確看到呂岱從馬上栽下的情形,便真的以為呂岱已經陣亡,軍心大亂,原本已經被動的局勢更是急劇惡化。一些士兵甚至已經開始掉頭逃跑。

    「快,扶我上馬!」呂岱面色鐵青,強忍住肩、腿處的劇痛,急聲招呼身旁士卒說道。呂岱深知此時自己若是不能盡快現身,便無法穩定住軍心,那潰敗就難以避免 了。

    「不好!」富春南門外,領軍駐守待命的張馗,一直密切關注著西北方向的戰況,此刻見戰局大壞,竟似有潰敗的趨勢,不由驚呼一聲,再顧不得自己的使命,急領麾下心口兵馬動身援應呂岱。

    城樓之上,陸遜眼中精光一閃,毫不猶豫抽出身側配劍,昂聲喝令道:「擂鼓!」

    「開城,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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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六章

富春南城外,方圓不足一里的士地已被鮮血染成通紅,缺肢少腿的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乍看上去猶如人間地獄,令人眩暈的血腥氣味瀰漫在空氣之中,天空中的太陽似乎也不忍目睹這一切,躲進了厚厚的雲層中。一些重傷瀕死的士卒猶自做著最後的呻吟,但氣息卻已變得越來越弱。

    臨近未時,別劉兩軍的較量也已接近了尾聲——因呂岱的負傷落馬,江東軍在一時之間竟陷入失控的狀態。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戰機,魏延命士卒大肆呼喝「呂岱陣亡」的假消息,藉以打擊江東軍士氣,一面更是領軍發起更為瘋狂的攻擊。戰局也因此而急轉直下,原本仍能勉強抵抗住對方攻擊的江東軍立時軍心大亂、幾近崩潰。儘管呂岱很快便強忍傷勢重新上馬指揮士卒作戰,但大局已經無可逆轉……

    其後,雖有張馗那1000士卒的加入助戰,但呂岱的被動局面卻並未能有所改觀。恰恰相反的是,也正因張馗放棄了盯防,才使得富春守軍可以毫無顧忌地出城參戰。陸遜毫不猶豫地將城中能夠調用的所有士兵——400人全部派出城去,進而與魏延軍一東一西,對江東軍形成兩面夾擊之勢。陸遜本人甚至親提三尺青鋒,直接指揮士卒廝殺在第一線。席豐惟恐文弱的陸遜有所不測,嚇得不敢離他寸步。但陸遜的這一舉動,卻對麾下士兵起到了異乎尋常的激勵效果,幼士兵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戰力,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在魏延、陸遜兩軍的強力夾擊之下,一直試圖勉力支撐的呂岱意識到敗局已不可挽回,只得無奈地招呼殘部2000人向南面撤退。而另一面,兩部劉備軍合兵一處後,魏延也不及與陸遜寒暄多少。便直接留下200人給陸遜駐守城池,自己則領其餘士卒跟在呂岱軍之後,進行尾隨追擊。

    狼狽不堪的呂岱軍由起先的邊戰邊撤,逐漸演變成亡命的潰退。而魏延也不著急將呂岱軍一口吃光,領軍追擊時總是緊一陣、鬆一陣,便如獵食地狼群一般,將獵物一口一口地咬至血液流盡而死。

    一個半時辰後,待追逃至富春江邊時。2000江東兵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不足千人,而此時,被留下看守渡江船隻的500江東兵成了呂岱最後一根救命稻 草。呂岱一面命張馗極速領軍渡江,一面親領那沏戰力未損的士兵奮力抵抗魏延的攻擊,以掩護其餘士卒撤退渡江。

    遭遇強有力抵抗之下,魏延迅速判斷了一下形勢,認為以自己麾下士兵的狀況,再強攻下去也無法繼續擴大戰果、反而會徒增傷亡。遂果斷地下令停止攻擊。目送大部敵軍渡過富春江後。魏延領軍發起最後的攻擊,將未及上船地百多名江東兵擊滅。

    逃過富春江,呂岱在南岸駐留了片刻。看魏延無意渡江進襲,在留下數名斥候繼續觀察江北的動向後,黯然地領軍撤往會稽。隨呂岱出征的4000大軍,最後只得 1300餘人全身而退。

    簡單地清理了戰場之後,魏延亦領軍退回富春。

    8月21日晚戌時,我與二哥、關平、全柔、全琮輕騎先期抵達壽春城,大隊的騎、步軍則由趙雲、周倉等人統領在後趕路。

    一回到壽春,我也顧不得回府探望蓉兒,便與二哥他們直奔郡守府,往見大哥。

    郡守府議事廳中

    「此一戰後。江東精銳大損,孫權再無能為也!二弟、三弟,辛苦了!」聽二哥和我分別將廬江、丹陽兩戰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後,大哥笑容滿面,顯得興奮非常,朗聲說道。由於事先已知我和二哥將要返回壽春的消息,大哥和徐庶、孫乾等人一直就在議事廳中等候著。

    「兄長,破敵守土,乃是我和三弟的本份。談何辛苦二字?」二哥輕捋頷下長髯,微笑說道。

    「大哥,十多年的兄弟,還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我笑了笑,接著二哥的話說道。

    「恩~!」大哥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留意到立在議事廳下首的全柔、全琮父子,有些好奇地詢問道,「這兩位是……」

    「吳郡全柔(全琮),拜見劉皇叔(主公)!」全氏父子急忙舉步上前,屈身行了一個大禮,恭敬地應道。不過,比較起來,似乎全琮更加放得開些,直接稱大哥為 「主公」,相形之下,全柔顯得有些拘謹(或者說還未完全適應自己身份地轉變)。

    「快快請起!」大哥親自將二人一一扶起,略一思索,和聲詢問道,「未知二位與吳郡全太守是何關係?」前些日,大哥已正式以左將軍身份任命全范為吳郡太守。

    「正是家父!」全柔恭敬地回道,隨即一指旁邊地全琮,「皇叔,此乃末將犬子!」

    仔細地打量了全氏父子片刻後,大哥面上先是略現驚異之色,隨即欣喜非常地說道,「三弟昔日信中曾言,全族名望聞於江東,族中英才輩出」備原先尚有些不信。 但今日一見,方始信然。劉備何德何能,竟得全太守一門三代相助?」

    「多謝皇……主公謬讚!」大哥的話語自有一番讓人承服的力量,全柔一聽罷,便面現激動之色,躬身抱拳,顫聲說道,「我父子效死命,為主公大業一盡綿薄之力!」

    「好!得如此英傑相助,何愁大業不成?」大哥開心笑道。

    「連趕了5個時辰路,想必義孝(全柔)、子璜也已疲乏……」我轉頭對下首地關平說道,「定國,你先領義孝、子璜下去進食歇息!」

    「 主公、君侯、將軍,末將先行告退!」全柔知道我和大哥他們必定還有要事商量,知機地領全琮躬身行禮後,隨關平離開大廳……

    「大哥,北面情況如何了?」全柔等人一離開,我立即詢問起曹操進犯的情況來。昨日儘管已從文書上瞭解了些情況。但也只是「大致」而已。

    「情況不甚妙……」大哥收斂了笑容,搖了搖頭,面現沉肅之色,緩緩說道,「軍師,你為雲長、翼德詳細解說一番!」

    「是,主公!」徐庶輕應了一聲,隨即不緊不慢地說道。「據我方細作所探出情報——曹操正從豫、兗、徐三州調動兵馬,其兵馬集結處:汝南、細陽、下郊,皆是 與我軍毗鄰之所,隱隱已對壽春成三面合圍之勢……」

    「曹軍兵馬調動規模如何?」我略一思索,接口問道。

    「似乎不小……」徐庶和聲說道,「細作曾報,在一日一夜之內,便有過萬人馬進駐細陽城。其餘汝南和下郊亦曾有較大規模兵馬進駐。另曹軍軍資糧草的調運也是 日夜不停!」

    「河北袁譚那裡又是怎麼回事?」二哥眉頭微蹙,沉聲問道。

    「不知為何,袁軍細作竟也探出有大批曹軍正向鄴城、南皮等地集結……川徐庶搖了搖頭。面上亦現出些許不解之色。「袁譚麾下謀士審配甚至預測——曹操將會親率大軍進襲河北,所以他等才不得不向主公請援……」

    「會否是袁譚故佈疑陣,引誘我軍與曹軍相攻……」二哥沉吟片刻。出聲說道。

    「應該不會……」我搖了搖頭,分析說道,「即便我軍與曹軍相攻,袁譚也無法從中漁利。而今袁家已不比往常,以他連敗之下殘存的實力,連固守河北都顯吃力, 更休說反攻曹操。既然無利可圖,他何必行此欺詐傷和之策?」

    「將軍之言與我所思相同……」徐庶點頭說道,「以袁譚所許諾的條件來看,也不似作偽!」

    「什麼條件?「我驚異地說道。昨日大哥傳遞到廬江的急件上並未提及到袁譚邀援的條件。

    「良馬1500匹!」大哥笑著說道。「為顯誠意,袁譚已將千匹戰馬交由子仲商會的海船運往壽春,大約5、6日之內便會到達!」

    「1500匹戰馬?!!」我和二哥對望了一眼,同時露出震驚之色。袁譚這一條件可說是相當優厚了,戰馬在今時今世絕對是非常稀缺地戰略資源,而且袁譚還不是在開「空頭支票」。先送禮,再提要求,誠意絕對是足夠了!

    「曹操斷不會同時進擊河北與壽春兩地,其中必有一路是其所放的,煙霧,。藉以惑人視線!「我沉聲說道。

    「軍師也是這樣認為……」大哥點點頭,接口說道,「但究竟誰虛誰實,卻是難以分辨?」

    「有一件事頗為可疑……」徐庶突然接口說道,「這些日,細作似乎只能探到汝南、細陽、下郊一線以南各地的情報,此一線以北曹操治地的情況已多日無有回 報.」

    「竟會如此……」我擰眉思索了片刻,沉聲說道,「此事卻是可疑!元直有何高見?」

    「以庶之見,當是曹軍刻意加以封鎖……」徐庶和聲分析說道,「至於內中原由……怕是曹操有什麼隱秘事務,不欲為人所察!」

    「難道說……」我腦中靈光一現,抬頭看向徐庶。

    「有此可能……」徐庶領會了我的意思,點頭說道。

    「三弟和軍師做何啞謎?」大哥好奇地詢問道。

    「大哥,以元直適才所說的情況看來,曹操真正的進攻方向可能是河北,但他顧忌大哥會乘虛襲其側後,所以向細陽等三地集結兵馬,迷惑我等視線,藉以掩飾其真正意圖。……」我出聲解釋說道,「我等所得曹軍兵馬集結情況,怕是曹操故意放於細作探知。但他又惟恐真正的兵馬調動被細作所察,才將細陽以北諸地封鎖起來!」

    「庶也是在昨日才發覺這一異狀,心雖有所疑,但無法確定,所以尚未曾報於主公……」徐庶向大哥解釋道,此外,現在仔細想來,細作發現曹軍進駐細陽等地,似乎總是在傍晚,或是凌晨,這其中恐怕也有詐——」

    「恩……」大哥沉思片刻,將我和徐庶所說內容仔細消化了一番,隨即微微頷首說道,「確是可疑……」

    「但如今還只是猜測!曹操詭計多端,亦有可能反其道行之……」我沉聲說道。跟曹操、郭嘉這樣地對手較量,確實非常吃力。論起玩陰謀詭計,我拍馬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徐庶雖然智謀過人,但畢竟經驗尚淺,當敵明我暗之時,或許徐庶可以佔著上風,如在壽春算計賈詡的那次,但當曹操他們認識到有徐庶這樣重量級的對手時,其重視程度自然也就不同了。看來,大哥的智囊團還是有所欠缺,得繼續延請其他足以對抗郭嘉、賈詡等人的奇才才行……

    但如今,實際可供大哥徵募的奇才,其實已經寥寥無幾,而且要麼還未完全成長起來,要麼就是根本不可能歸入大哥麾下!荊州的「龍鳳組合」還未出師(由徐庶那裡所知);「鷹視狼顧」的司馬懿,一族都在為曹操效力,出於家族利益的需要,他也不可能投靠大哥……

    富春縣衙大堂

    「哈哈哈……」聽陸遜將幾日裡地征戰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後,魏延不禁拍案大笑說道,「絕了,絕了……陸縣令所用計策簡直絕了!」

    「呵呵……」陸遜溫和地淡笑說道,「魏將軍過獎了,其實下官也是心懷忐忑。若不是魏將軍及時趕到,明年今日恐怕就是下官地祭日了!」

    「陸縣令,你確實是大才之人,這樣大膽的疑兵計我是斷然想不出來的,難怪將軍這樣器重你!」魏延真誠地說道,「我就是佩服有大才地人。如果陸縣令不嫌棄老魏是個粗人,咱們就別,將軍,來」縣令,去了,直接互稱表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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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七章

「……」面對魏延那種武人特有的豪爽熱情,自父母早亡後便嘗盡人情炎涼的陸遜竟不由得微微一怔。但隨即,陸遜還是恭聲回道: 「多謝魏將軍抬愛,但上下有別……」

    「什麼『上下有別』?」魏延擺擺手,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大半年前,我也只是個白身百姓罷了!蒙主公和將軍賞識,打了幾仗,立了些功勞,就到了這個位子!現在有時回想起來,就好似做夢一樣!哈哈哈……」

    頓了一頓,魏延自顧自就稱呼起陸遜的表字來,「伯言,此次你先平富春叛亂,又抵擋會稽軍進犯,如此功勞,主公必會大有封賞。看來用不了一年半載,你的職位恐怕就會在陸從事(陸遜之叔陸俊)之上了!」

    「下官只是盡自己本份而已……」陸遜習慣性謙遜說道。

    「有功便是有功!皇叔和將軍不似旁人,有功便賞,有過便罰,不需如此客氣!」魏延似有些不豫的說道。

    「恩……」陸遜知道魏延的不豫之色並無惡意,淡笑點頭應了一聲。

    「伯言,我看你用兵果斷奇譎,倒是與將軍頗有幾分相似,你若從戎掌兵,必可大有一番作為。」魏延果然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出聲說道,「你可知,當日得到你出兵平叛的信報之時,幾乎人人都認為你過於鹵莽,難以成事,陸從事還特別關照讓我多多為你擔待一些。如今看來,大家都是低估了你……」

    「俊叔……」聽魏延提到陸俊的關照,陸遜心中一暖,隨即和聲說道,「遜之薄才,比起魏將軍還差得遠呢。今日魏將軍以寡敵眾一舉破敵,實在令陸遜佩服萬分!」

    魏延笑著搖頭說道,「怪只怪呂岱無能,竟然用那種疲兵跟老子交戰。他不敗才見鬼呢!」

    陸遜笑了笑,隨即有些疑惑地問道:「魏將軍,遜有一事不明您領軍長途跋涉之後,為何還能令士卒如此體力充沛?」

    「哈哈哈……」魏延大笑著說道,「伯言有所不知!在將至富春前,我曾特意讓士卒休整了一個時辰。若不是斥候急報富春城南有大隊敵軍意欲攻城,我還打算繼續休整半個時辰再動身呢!」

    「呵~~」陸遜心中先是微微一驚,而後恍然。救兵如救如火之說。雖然不虛!但如果一味求快,便極有可能出現軍到兵疲的情況,如此一來,反而有可能被敵軍所乘,救援不成反遭噬虐。但很顯然,魏延是深明內中利害。

    「只可惜,吳郡所能調動的兵馬有限,若今日我有3000兵馬,或是有虎、熊、狼三營之一在手,定可將那呂岱一舉全殲!」魏延有些遺憾地說道。

    「此戰魏將軍以2000敵4000。竟可破敵過2000。而自損不足700人,足可稱為完勝之戰!」陸遜笑著說道。

    「只是傷亡大了一些!」魏延仍是不甚滿意地說道,「不過此戰過後。呂岱那廝應當再無力進犯吳郡了!」

    「嗯!」陸遜點頭說道,「會稽地廣人稀,徵募士卒不易,南方山越異族又反亂頻頻,加之會稽而今已成,飛地」此戰可說已徹底傷及呂岱元氣。」

    「只可惜吳郡尚未安定,郡中駐軍又有限,否則正可乘機一舉殺過富春江,奪下會稽!」魏延歎了口氣,沉聲說道。

    我和大哥、二哥以及徐庶等人商議了近一個時辰。也只初步推測曹操進攻方向可能是河北,並據此商討了一些應對措施。

    至亥子之交,大哥見夜色已經深沉,又考慮到二哥和我長途奔波之後的身體疲勞,便宣佈議事暫且到此,其餘事務明日再議。

    待徐庶、孫乾等人離去之後,原本我與二哥皆想與大哥抵足夜話,但大哥考慮到我已離家4月未歸,遂強行將我「趕」出郡守府。「喝令」我立即回府看望蓉兒。

    離開郡守府後,顧不得攪擾到他人睡眠,我策馬一陣疾馳。晚風陣陣拂面而來,寒意濃濃,卻絲毫吹不散我心中的熱切之意。

    4個月了!

    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急切,烏騅放蹄疾馳如風,轉瞬之間便已回到了我的征虜將軍府。此刻,府門已經關閉,只有兩名值更的士卒仍兢兢業業地守衛在門外。

    「來者何人?為何擅闖將軍府?」一名守衛士卒挺起手中長槍,急聲向我呼喝道。

    「嗯?」我眉頭微皺,輕噫了一聲,以略帶驚異地眼光看著那名問話的士卒——也不知是因為天色昏暗的緣故,還是什麼其他原因,這兩名士卒居然沒認出我來。

    「快開府門,我回來了!!」我勒住烏騅,沉聲說道。

    「咯登~!」夜幕之中,我與烏騅那魁偉異乎尋常的身形,再配上那通體的黑色,別有一種駭人的威懾力。問話的士卒明顯為我的氣勢所攝,喉嚨中發出清晰可辯地吐沫下嚥聲,但仍強自支撐著喝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將軍???」另一名士卒不住地打量我,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了軍中同袍的對一個人的描述,不由得驚聲說道,「您是將軍?!!」

    「嗯!」我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明瞭——這兩名士卒肯定是在我離開壽春之後,才被徵募入伍的。加之我這4月來,從來沒有回過壽春,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我!

    「快開府門!將軍回來了!」那名士卒急忙回身,猛敲府門,大聲呼喝道。

    「小聲些,莫要驚擾了他人睡眠!」我擺了擺手,低聲說道。

    將烏騅交與府中親兵後,我疾步來到將軍府內院。出乎意料之外,雖已臨近子時,內院中依然有數名侍女在來去走動,似乎在忙碌著什麼。

    可能過於投入自己的事務。直至我走近臥房,才有一名侍女察覺我的到來。

    「啊!……將軍,您回來啦?!!!」蓉兒的貼身侍女錦兒以手掩口,又驚又喜地喊道。

    「嗯!」點了點頭,我低聲詢問道,「夫人歇息了嗎?你們在忙什麼?」

    就在這時,臥房內突然響起一陣嘔吐的聲音。

    「將軍,小婢先進房服侍小姐了……」錦兒顧不得回答問題。向我微微一福後,小跑著朝臥房而去。府中一眾僕婢,也只有錦兒這小丫頭還稱呼蓉兒為「小姐」。

    「這個小丫頭……」望著錦兒離去的背影,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不用她回答,聽了剛才房中傳出的嘔吐聲,大致地情況我也猜得出來了。懷胎4個月,好像正是孕 吐得最厲害地時候……

    擺手阻止了另幾名侍女地行禮請安,我將腳步放到最輕,走進臥房。

    由於燃著幾個小暖爐,室內溫暖如春。讓人絲毫感覺不出秋意的寒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幽幽地香氣。入鼻之後有一種寧神靜心的感覺。

    此時,蓉兒的孕吐似乎已經結束,錦兒端著一個小銅盆。正準備朝房外走去。我稍稍留意了一下盆中嘔吐物,不由得眉頭大皺幾乎全是清水,看不到一點食物的跡 象。

    「夫人今天沒有進食嗎?」我攔住錦兒,輕聲問道。

    「恩……」錦兒稚氣未消的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輕聲回道,「從前天開始,小姐每日就只喝一小碗雞湯,而且差不多全吐出來了……大夫說因小姐心情鬱結的緣 故……小姐天天都想著將軍,幸好您終於回來了……」

    「嗯!」我輕應了一聲,緩緩走入內房。床榻上。蓉兒柔弱無骨地身軀蜷曲成一團,像一隻可憐小貓般縮在床內側,一條錦被緊緊地 裹在身上。玉質無暇的額頭已被汗水浸濕,幾屢青絲貼在額角處,憑添幾分惹人憐惜之意,眼角處隱隱還可看到淚珠的痕跡。

    無聲地歎了口氣,我拿起床角處的一條布巾,俯身輕拭她汗濕地額角。

    「呃~~!」蓉兒輕吟了一聲,但身體卻一動也不動。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已經用光。

    放下手中的布巾,我輕輕地坐在床榻邊,沒有說話,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蜷曲成一團的佳人。

    或許,我能稱得上是個稱職的將軍,是個稱職的兄弟(對於大哥、二哥而言),但絕對稱不上是個稱職地丈夫。成親不到五天,就將蓉兒一個人留在了壽春,即便在 她有身孕期間,我還是無法回來看上她一眼,更談不上陪她待產。這一次回來,我恐怕也呆不了一、兩日,丹陽、吳郡地局勢安定暫時還離不開我。

    搖了搖頭,我再無聲歎氣——生在亂世,總是這般無奈。一些最起碼的東西甚至都無法得到滿足。

    靜靜蜷曲在床榻內側地佳人,突然間勉力支起身子,玉首伸向床外。毫無經驗地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

    「將軍,小姐要吐了……」就在我不名所以之時,重新端了一個小銅盆進房的錦兒急聲喊道。

    但此時,我只能苦笑無言——蓉兒的孕吐已經全數吐在了我身上。

    搖搖晃晃撐著身體的佳人似乎已經察覺到身邊多了一人,勉力定睛看清來人之後,禁不住驚呼出聲:「相……公???!!!!」語中,攙雜著無盡的喜悅、不敢置 信的驚異……

    「恩……」應了一聲,我輕柔地擁起佳人,盡量避開了身上被吐污的地方。

    柔弱無骨的嬌軀彷彿找到了歸宿一般,緊緊地貼在我的身上,隨即便是一陣連續不斷的微顫,低吟地泣聲隱隱地傳入我的耳中。

    我小心地調整了她的姿勢,試圖讓佳人舒服一些,她那微凸的腹部著實令我驚悸不已,惟恐一個不慎會傷著了她……

    「相公,你……終於回來了……」佳人聲音含糊不清地低泣說道。

    「回來了,回來了……」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安撫著情緒。幸好,房內溫度較高,不用擔心著涼……「聽錦兒說,你好幾日沒吃東西了……身體怎麼吃的消?」

    頓了一頓,我繼續和聲說道,「總得吃些東西的。」

    「恩……」蓉兒的心情似乎大有好轉,伏在我懷中的臻首輕點了幾下。

    我左手後探,輕擺了幾下,隨即便聽到細微地腳步出門聲機靈的錦兒應該是領會了我的意思!

    不多時,又是一陣腳步聲從房外進到房內,雖然不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仍可判斷出進來的應該是三個人。

    「將軍,粥準備好了!」在我身後,錦兒輕聲說道。

    「來,吃東西了……」

    8月22日,凌晨寅時,周瑜終於領軍回到柴桑。在甘寧幾乎沒日沒夜的襲擾之下,江東水軍還是付出了超過400人的傷亡。

    柴桑,議事廳中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自周瑜以下,出征丹陽、廬江(廬江方面只剩孫翊、太史慈兩人)的所有將校一齊跪在廳下,向孫權為戰事失利之事請罪。

    孫權面色鐵青,悶坐在自己位子上,一句話也不說,但廳中任何人都可看出他的怒氣已至頂點。

    大廳右側文官列中,魯肅面上神色既是無奈,又顯震驚——儘管魯肅早有不妙的預感,但他卻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居然惡劣到這種程度。孫翊的全軍覆沒,如果說還在預料之中,那周瑜的受挫卻是出乎魯肅意料之外了。魯肅對周瑜可說是熟悉非常,誰料以周瑜的能力居然也會敗在張飛手下。

    難道江東之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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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八章

「主公,大軍兵敗丹陽、廬江,以致喪精銳之師、失忠良之臣,此……皆因瑜無能……」周瑜英俊的面龐上完全掩飾不住黯然之色,聲音略顯嘶啞地說道,「瑜自知過大難彌,懇請主公降罪!」

    「……」跪立在旁的孫翊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周瑜。聽剛才那番話,周瑜分明意欲將廬江、丹陽兩戰失利的過失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事實上,儘管攻略收復廬江、丹陽兩地的行動都以失敗而告終,但周瑜畢竟還帶回了半數以上的士卒,而孫翊則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全軍覆沒。而且,周瑜與廬江之戰的失利根本是一點關聯也無,甚至他還在孫翊岌岌可危之際冒險提師來援……

    「公謹兄……」孫翊低聲喃喃念道,腦中不禁回想起大哥孫策臨終前,曾對自己和四弟孫匡說過的一句話——「我去之後,公謹就是……你們的兄長!」。

    往日裡,因少年人的爭強好勝之心,以及對兵權盡掌在周瑜這麼一個外姓人手中的不忿,孫翊、孫瑜,甚至孫匡幾個,沒少跟周瑜抬槓做對。甚至,在前次有傳言說周瑜意欲反叛之時,孫翊不止一次地向孫權提議剝奪周瑜的軍權。但現在回想起來,周瑜似乎從來就沒有過什麼怨言怨行——

    聽罷周瑜的話,魯肅無聲地歎了口氣——孫權雖然有雄主之姿,但畢竟年輕氣盛,如今又在氣頭之上,周瑜這種將過失大包大攬的行為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萬一孫權一怒之下,罷免了周瑜的都督一職,或是採取其他更為嚴厲的懲處……這對於已是風雨飄搖的江東而言,恐怕就是真正的滅頂之災了!

    「……」孫權微閉的雙眼中不住地閃過各樣光芒,似乎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卻仍是一言不發。但就是這種沉默,讓整個議事廳中地一眾文武神經更加緊繃。

    「兄長……」孫翊抬起頭來,突然大聲向孫權說道。

    非常清楚孫翊與周瑜恩怨的魯肅不禁神色微變——孫翊這一開口,定是要將自己的責任全部推卸給周瑜……如此一來,周瑜的處境恐怕將會更為被動。

    然而,這一次魯肅的預料卻是完全錯了!

    「廬江之敗,皆是我的過錯,與公謹兄並無半點關聯……」孫翊年輕的面龐上滿是堅毅之色。毫不猶豫地向孫權承認了自己的過失,「兄長,分兵進擊地計劃也是由我提出,此次的敗績責任應由我一人承擔!」

    孫翊此語一出,非但魯肅,就連周瑜、張昭等人都不由得倍感驚異起來,皆以別樣的眼光看向孫翊。

    「瑜蒙主公信任,恬為都督一職而總領兵務,戰事不利之責,自是應由瑜承擔!」周瑜眼中射出一絲欣慰之色。似是對孫翊的轉變感到由衷的高興。但對承擔過責之事卻是毫不鬆口。

    「大軍之敗,末將有難辭之責,請主公降罪!」太史慈自感廬江之敗自己過失重大。不願置身事外,急長身伏地,恭聲請罪說道。

    「末將有難辭之責,請主公降罪!」其餘蔣欽、凌操、陳武、潘璋諸將,亦隨著太史慈一般,長身拜伏在地,主動要為周瑜、孫翊分擔罪責。

    「………」孫權以複雜的眼光注視著廳下跪伏成一片的軍中將校,繼續保持著沉默。小半晌後,孫權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廳中一眾文武頓時詫異莫名。連跪伏在地的太史慈等人,都不禁微微抬頭,以眼睛的餘光看向孫權。

    「……有如此眾志成城,同心同德之臣,何愁他日不能重整氣象!」片刻後,孫權收斂了笑聲,慨然說道,「勝敗皆乃兵家常事,自古便未聞有百戰百勝之人。我 父、兄何等英雄氣概,亦嘗有過兵事不利窘迫之時!」

    頓了一頓,孫權略有些悵然地說道:「今次之敗,若真正追究起來,最大的過失便是在我「……,若非我急於求成,何至有今日之事。」

    「公謹請起!」孫權起身離座,舉步來到周瑜跟前,親自將其扶起。隨即,又對其餘拜伏在地的將領說道:「諸位,都請起吧……」

    「多謝主公!」太史慈等人滿面感激之色,向孫權拜了一禮後,緩緩起身。只有自感罪重難赦的孫翊,仍自跪立在一旁。

    「三弟……」孫權看看孫翊,歎了口氣說道,「你也起來吧……」

    「多謝二哥!」孫翊抬頭望向自己的兄長,胸中一陣激盪,深吸了口氣,淚水奪眶而出……

    「追究責任之事就不必再提了!而今最為緊要之事,是如何應對劉備老賊接下來可能的進襲……」孫權以目光巡視全廳,沉聲說道,「我與劉備老賊之間,實力已成我消彼長之勢。老賊野心勃勃,凱覦我江東久矣,必不會甘心只佔廬江、丹陽、吳三郡之地,恐其不久便會繼續寇犯九江、豫章諸郡。」

    「主公之言是極」看到孫權能夠克制住心中怒火、表現得如此成熟穩健,張昭欣慰地點點頭,出列說道,「而今須得想法贏取時間,以備休養生息、重整軍力……」

    「呵~~!」魯肅心中一鬆,暗出了一口氣——今日無論別,翊、還是孫權,相較往日有了很大地變化,而且都是非常可喜的變化。

    如此一來,大事尚有可為!

    微微頷首之後,魯肅舉步出列說道:「主公勿憂!以肅之見,劉備短時之內當不會繼續寇犯於我。」

    「子敬何以如此肯定?」張昭眉頭微挑,疑惑地詢問道。

    「原因有三……」魯肅不緊不慢地從容分析說道,「其一,丹陽、廬江兩戰,敵軍雖僥倖(考慮到孫翊等人的感受,魯肅特意這樣說成『僥牽』)獲勝,但其兵力亦有不小損耗。劉備原本兵力便比較有限,經此損耗之後。短期內兵力當無法恢復;其二,劉備初奪丹陽、吳郡,即便廬江也是奪占未足三月,民心尚未歸附,且此三郡中必還有忠貞於主公的志士,故而,於劉備而言,當務之急應是如何安定三郡民心。恢復郡治。在這三郡未完全安定之前,我料想其不會輕易再度出兵……」

    「恩……」孫權微微頷首,對魯肅的分析表示認同,隨即感興趣地問道,「這原因之三又是什麼?」

    「許昌曹操,就是劉備不敢輕易出兵的第三個原因」魯肅接著說道,「曹操雄據天下五州又半(半個冀州),地廣人豐,兵多將廣。曹操諸敵中,其最忌者恐怕便是那劉備。故劉備每占一地。曹操必傾其軍力相攻。徐州如此,汝南如此……前段時間,曹操所以縱容劉備據壽春為基本而南下擴充。並非是放鬆對其戒備,而是因糧草匱乏的緣故。

    去年青、徐、兗諸州皆逢干早,糧食歉收,加之連番與袁紹、劉備、馬騰激戰,曹軍糧草消耗極劇。無糧則無戰!但今年天下風調雨順,青徐諸州新糧皆已收穫,曹操糧乏難題已解。」

    「子敬之言頗合我意!」孫權點頭說道,「正可乘此機會,抓緊整軍備戰,來日我定要親與劉備老賊一決雌雄!」

    「公謹」,孫權望向周瑜。誠懇地說道,「徵募、整訓士卒事宜還要交託於你才行!」

    「主公放心,瑜必竭盡所能,為主公再練出一支精銳之師!」周瑜躬身行禮,恭敬地回道。不知為何,周瑜看向孫權的眼神中,似乎攙雜著一絲不明所以和「奇異」 之色。

    「張公,徵募士卒一事,還要有勞你襄助公謹……」孫權又對張昭說道。徵募士卒。必會引起百姓的不安,這時就需要有人來安撫民心,而張昭無疑就是最合適的人 選。

    「是!」

    「主公,為確保劉備無機繼續進襲,肅這裡有幾策,或可奏效!」

    魯肅略一沉吟,出聲說道。

    「快講!」孫權急切地詢問道。

    「一面派遣細作潛往丹陽、吳乃至廬江諸郡,聯結忠貞志士起兵反劉,自內部騷擾於他;另一面可派遣細作散佈曹操將欲進襲之言,使劉備軍不敢輕動。此外,還可以荊州劉表來牽制那劉備!」

    「以劉表牽制劉備?」廳中除寥寥幾人之外,絕大數人都對魯肅地話驚詫到了極點。據消息稱,二劉間已結成同盟,但兩位盟友之間如何能相互牽制?

    「……」周瑜稍一思索,立即就明白了魯肅的意思,但卻沒有接口。

    「二劉之間雖為盟友,但彼此亦有利益之衝突,尤其此次聯手進襲江東之事。」魯肅有條理地分析道,「細作曾探出,二劉原本有意平分江東。但如今,劉備連取我三郡之地,劉表卻是寸土未得、反空折損那許多兵馬。據此,可派細作散佈謠言,煽動劉表向劉備索取土地。若劉備應允,則其實力退減,於我有利;若劉備不允, 則這兩家盟約必散,於我更是有利!

    「果是妙策!」略一思索後,孫權點頭稱是,「此事便交於子敬——」

    8月23日晨

    「呵呵……」隱約中,我似乎見到蓉兒這胎同時為我添了一兒一女,女兒美麗可愛如蓉兒,兒子虎頭虎腦像我,一陣高興便不由得笑出聲來。但隨即,我才發現這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昨晚,我一直在床邊陪伴著蓉兒,但由於太過疲乏的緣故,竟不自禁地睡了過去,待笑醒時,已是天亮。

    「相公,笑什麼呢?」美妙如天籟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轉過頭,我便看到蓉兒那張如花般淺笑的玉顏,她靠坐在我身邊,正仔細地端詳著我——與昨夜初見時大大不同,玉人面上的憔悴鬱結之色,已被牽福的歡顏所替代。

    「夢到了我們的兒女……」我探手輕撫著蓉兒微凸地小腹,笑著回道。

    有家地感覺——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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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零九章

辰時,大哥派人知會我——午時至郡守府參加慶功暨接風宴,在此之前就不必離府了。我知道這是大哥的特意安排——大哥清楚我在家呆不了幾天,這樣做只是為了讓我能夠多與蓉兒相處一段時間。

    安逸幸福的時光總是顯得短暫,不知不覺間已近午時。在親兵的提醒之下,我無奈地放棄了與蓉兒的遊園信步。小心謹慎的將蓉兒送回臥房,換上一套錦袍之後,我拒絕了親兵的侍隨,獨自離開了將軍府。

    大哥所在的郡守府和我的征虜將軍府相距並不甚遠,只有不到一刻的腳程,加之白日裡行街上多有人來人往,所以我並未騎乘烏騅,只以徒步前往郡侯府。與我4月前離開之時相比,如今的壽春城繁華更盛,僅以街道上的人流量,便至少要多上2成。當日在張遼進襲之戰中毀壞的屋舍店舖,也已被重新整修起來。但更為令人側目的一個變化,就是百姓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意。這至少可以說明,百姓已經歸心!民定則治安,治安方可興農強兵。看的出,這幾月來孫乾、簡雍他們治政的 績效是非常顯著的。以這樣的狀況,再加上大哥一貫仁德愛民的好名聲「必然可以吸引更多的流民移居壽春,進而擴充戶籍。壽春有沃野千里,可灌溉良田以10萬傾計,春秋戰國時的強楚正是憑借富饒的壽春、廬江(當時不叫壽春、廬江)等地,才得以與其餘諸強抗衡爭雄。壽春,乃至廬江、丹陽、吳郡諸地,可開發的潛力都 大得驚人,制約發展的最大不利因素就是——人丁的匱乏。但如今的壽春,可以說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端。

    什麼時候廬江、丹陽、吳郡也能如壽春這般,莫說抗擊孫權,就是與曹操也有一拼之力。我輕歎了口氣,隨即笑著對一位向我行禮問安的鄉老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前方拐角處的一條分街突然傳來了陣陣喧嘩之聲,似乎是有人在吵架,並不時有百姓圍觀過去。

    剛剛才稱讚壽春民心安定,治安良好,沒想到轉眼之間居然就發生了這等事情。我不禁啞然無語,輕搖了搖頭。

    不多時,便有一什值巡城池的士兵聞訊趕到,由於我被急湧地人群擠在其中。他們也未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怎麼回事?誰人當街滋事,擾亂民生?」

    看到有巡城士兵趕到,圍觀的百姓紛紛讓開道路。很快,喧嘩吵鬧之聲平息了下來。

    雖然看不清內中的情形,但看來,事態應該已經平息了!就在我準備移步離開之時,圍觀的人群突然發出驚駭的呼喊聲,並迅速地潰散了開來。

    「殺人了……」

    「蠻漢打死軍爺了……」

    「什麼?」我兩眼立時睜圓,眉頭緊蹙起來,大步朝聚眾之處邁去。口中暴喝一聲。「誰人敢擅殺我軍士?」

    如霹靂雷霆般的暴喝,一下子就將奔逃的人群喝得楞住了,一個個呆在原地。直直地看著疾步如飛地我。

    「呵~~」震驚之後,大部百姓竟同時出了一口氣,似乎將心放了下來,隨即居然又「回潮」般地聚了回去。

    「張大叔,你們要做什麼?那蠻漢凶神一樣,連軍爺都敢殺,回去太危險了……」一名20餘歲的年輕人驚駭且不解地向一位正欲回身圍觀的老者說道。

    「不用怕,那是張將軍……」老者知道那年輕人是近幾月才移居至壽春,對有些人和事並不很清楚,遂出聲解釋說道。

    「哪個張將軍?」年輕人仍自不解地問道。

    「張飛將軍!」老者語帶恭敬地低聲說道。「有張將軍在,那蠻漢傷不了人。快回去看看……」說罷,老者急匆匆地向折返了回去。

    「片刻之間,我已進到了適才百姓圍觀的地方。入眼處,只見領軍什長和4名士兵正與一名體型魁梧異乎常人的大漢纏鬥,另5士兵已經躺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啊~~!」隨著一聲慘呼,又一名士卒被擊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人事不醒。

    快速地瞥了幾眼,我已知除那名什長外,其餘幾名士兵必然是新入伍不久,戰鬥技巧和戰陣配合相當不熟練。若非什長身手矯健,拖住那大漢的大部分攻擊,恐怕這一什士兵早已全軍覆沒。更讓人驚異的是,那名大漢居然只是徒手。

    眼見最後四人也難以支撐,我不急多看多想,疾步上前,猛地一拳砸向那大漢。

    那大漢正戰得興起,欲一鼓作氣將最後四個對手全部打翻,突然感覺有一股強悍至極的勁風襲向自己,心悸之下不得不放棄對4個士兵的追打,急縱身後躍幾步。

    「派一人喚大夫前來,看他們還有沒有救?」救下人後,我沒有立即追擊那大漢,反而駐身沉聲向那名什長喝令說道。

    「……啊……」那名什長看清解救自己之人後,驚喜交加之下,竟微楞了一下,隨即應道,「是,將軍!」

    「小三,快去請大夫過來。你們兩個,快去看看地上的兄弟怎樣了?」那什長快速地向麾下僅餘地三名士兵吩咐說道。

    「究竟怎麼回事?」我一邊向那什長問話,一面仔細地打量著那名大漢——此人身材地魁梧程度幾乎與我相當,個子甚至比我還要稍高一些,皮膚古銅泛黑,四肢粗壯有力,一看便知是頗具勇力之徒。長滿短刺須的面龐上,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裡流露出怒意和不忿。最奇怪地是其著裝,在如此秋意寒涼的天氣裡,此人居然只穿一件粗麻布單衣,而且衣服的樣式一看便知不是漢人服飾。

    「少數民族?……難怪被叫成『蠻漢』……」,我眼中現出一絲異色。

    「啟稟將軍……」早就等我問話的什長,急忙恭敬地稟報道,「小人進來時,就見這蠻漢意欲毆打一商舖主,準備阻止時,這蠻漢卻說我等合起欺負於他。便動起手來……」

    那大漢原本正在上下打量我,似乎也頗為驚異我的身材,但一聽到什長稱他「蠻漢」,大眼立時被怒火充滿,毫不猶豫地朝我衝了過來。

    「哼~~!」雖還不清楚真正的原由是什麼,但怎麼不能容這大漢如此肆意妄為。冷哼一聲後,我疾步迎向前去。

    「呼~!」大漢猛地一拳轟出,如缽般巨大的拳頭破著風聲徑襲而來。

    「啪~!」我左手急探。從極巧妙的角度將其勢大力沉的右拳抓住,隨即猛地發力,將他整個人完全地頂在了身前。

    那大漢似乎頗為驚異於自己地拳頭居然會被人擋下,努力地掙了幾下後,更駭然地發現——對方的力量之大,竟還在從未遭逢敵手的自己之上。無論怎樣用力,似乎 都擺脫不了對方鐵環一般的大手。

    「去死!」大漢毫不猶豫地又將左拳轟出,意欲脫離困境。

    「哼~!」我迅速將身形一矮,右手探出,緊抓住大漢右臂的臂彎處。隨即身體一扭。力量猛發,一個「過肩摔」,將那大漢重重地甩在了青石地面上。

    以我的力道。加上這堅硬的青石地面,重撞之下,以那大漢的強悍體質也無法再爬起身來。但令人驚異地是,儘管這「蠻族大漢」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卻實在不哼一句,顯然其性格極硬。此人的力雖大,可惜……武藝技巧卻不怎樣。

    「啊……」見兩個照面之下、那名凶神惡煞地大漢就慘敗當場,周圍圍觀的百姓立時驚駭地喊出聲來。

    「將軍,地上的兄弟都只是受傷昏倒……」那名什長來到我的身邊,崇敬異常地稟報說道。「將軍,這傢伙怎麼處置?」

    「恩……」聽得無人死亡,我神色一緩,隨即轉頭對躺倒在地、動彈不得的大漢喝問道,「你叫什麼,為何當街鬧事傷人?」

    「哼~!」大漢雖處境窘迫,但口中卻毫不服輸,堅持著怒罵道,「你們這些漢人。除了欺詐,除了殺人放火,還會什麼?今日輸給你,我認了,我打不過你……但是我死也不會服軟!」

    「欺詐?殺人放火?」看大漢所說的話,和說話時的模樣,似乎內中還別有隱情。我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有膽滋事傷人,卻不敢承認,居然還敢反咬一口?莫非你們族中全是這樣之人?」

    「你敢羞辱我們越族勇士?」大漢目齜欲裂,似乎憤怒已極,顫抖著身體,竟然要強行爬起來,「要不是你們漢人騙我寶物,又以多欺少,我怎會打你們這幫雜碎!」

    「騙你寶物?莫要虛言,是何物?」

    「我家傳的寶劍!」大漢惡狠狠地說道。

    這越族大漢性格雖然粗魯,但卻不像是個說謊之人。我面色一沉,轉頭向圍觀人群怒喝道:「究竟是誰騙了此人地寶劍?快些自己出來,否則一旦查明,必嚴懲不怠!」

    一商人模樣地中年人戰戰兢兢地從人群中走出,聲音顫抖著說道,「小人知罪,小人這就將寶劍奉還,請……將軍恕罪!」

    「先將寶劍拿來!」我沉聲說道。

    不多時,那商人在一名士兵的看押之下,持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回到我身前。

    「嗆~~!」我將長劍拔出少許,一股寒氣立即從劍身上散溢了出來——是一柄好劍。

    很快,商人將事情地原由簡要地說了出來——原本這名越族大漢想要以身邊的飾件向這名商人換些錢物,但頗有眼光的商人卻看中大漢的長劍,想要將劍買下。但將此劍視若珍寶的大漢無論如何不肯出賣。商人便出了個陰招,以看為名將劍騙到手,隨即命鋪中夥計趕大漢出去,最後便鬧成如此光景……貪婪害人!

    「拿去!」在那大漢驚疑的目光中,我將那柄寶劍丟還給他,「劍已還你!此事之過,根源本不在你。你雖傷我軍士,但慶幸無人亡故,否則此事不會如此輕易了斷。我也不與你計較,你且好自為之,或走或留於城中,皆莫要胡亂滋事!」

    「將此人交有司處置!」我沉聲對那名什長說道。

    「是大人!」

    「對了,你叫什麼?」我忽然將那什長叫住,出聲問道。

    「小人陳陽!」那什長急忙回道。

    「嗯!」我點點頭,「身手不錯……先去吧!」

    「是!」陳陽面色異常激動,高聲領命離去。

    耽誤一些時間,大哥、二哥他們該等得急了!我整了整錦袍,正要離去。

    「這位勇士……輕停一停!」那名大漢掙扎著爬了起來,急聲向我說道。

    「何事?」我舉目看向他,沉聲問道。

    「勇士叫……什麼?」這大漢盡力讓自己的話語變得和緩一些,但問出來的內容卻是相當的「不客氣」(有這樣請教姓名的麼?)

    「張飛!」沉默了片刻,我還是告訴了他。

    「勇士是個……大將軍麼?」

    「……」我微感愕然地點了點頭。但嚴格來講,我地征虜將軍跟「大將軍」還差得遠呢!但這個越族大漢估計搞不懂軍職編製問題。

    「我叫毛榮……」大漢強忍著痛楚,急切地對我說道。

    盞茶的工夫後,我不禁有些愕然地看著這名粗豪的大漢毛榮他居然還是會稽郡治內山越族族長之子。而他所以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壽春,竟然是為江東孫氏累次攻伐 掠奪山越人丁、財富之事,向當今天子求救,那把被騙的家傳絕世寶劍正是進獻天子的貢物。當然,這些山越族人根本不知道當今天子根本就無實權,而且即便天子有實權在手,又豈會袒護山越異族。事實上,毛榮已經去過許昌,但呆了每一天,沒見到任何大人物,就因為被騙毆鬥之事被逐出城。盤纏耗盡之下,毛榮只得無奈南返。更是機緣巧合,他居然還能平安地從曹操治地來到大哥的治地。見慣了漢人的冷眼,今日乍見我似乎對他還算「不錯」,而我的地位似乎也不低,他竟是想讓 我幫忙驅除孫氏對其族人地攻伐掠奪。

    「……」聽罷之後,雖然我仍是面無表情,但其實心中早已盤算開來……

    會稽——地盤!山越——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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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零章

冀州,鄴城議事廳

    「17日,幽州袁軍一部增援渤海,人數約在萬人至萬五千人之間。18日,袁軍烏桓中郎將牽招領一旅輕騎進駐真定,人數約在5000騎以上。20日,并州袁 軍一部增援真定,人數不少於5000……」賈詡立在廳下,不緊不慢地匯報著幾日來細作所探得的情報,「此外,這幾日幽州似乎還將有軍馬增援渤海……」

    「呵呵呵……」負手長身而立的曹操忽然大笑起來,「袁家小兒欲與我搏命乎?」

    「只可惜,袁譚雖有此心,卻無此力……」形容略顯消瘦的郭嘉淡笑著接口說道。自兩月前起,郭嘉便一直抱恙在身,最嚴重時甚至口吐鮮血。為此,曹操曾命宮中 太醫長駐郭嘉府中為其調理診治,並一度禁止郭嘉參與理事、以免勞心勞力加劇病情。經過一月多的調理,病情終有所好轉,閒不住之下,郭嘉也不理曹操的勸阻,復出理事。

    「承相,袁譚無志無才,自不足慮。但其軍師審配,卻是足智多謀、善理軍務之人,前番夏侯鎮東(鎮東將軍夏侯敦)兩攻渤海不果,正是為其所阻!」振威將軍程昱擔心曹操過於輕敵,出聲提醒道,「此外,駐守真定、河間的袁軍大將田豫亦是智勇兼備之徒,其人指揮輕騎作戰,疾如風、狡如狐,非常人可比……」程昱前番曾隨夏侯敦征伐河北袁氏,在擊殺袁紹、奪取了半個冀州的情況下,卻出乎意料地在審配和田豫手下嚴重受阻,而田豫更是幾乎將曹軍的一支5000人的偏師全殲,所以程昱對其印象頗為深刻。

    「這田豫似乎與劉備頗有些關聯……」郭嘉劍眉微挑,略一思索後,笑著說道,「他曾為劉備效力過一段時間,後因盡孝之故迫不得已離劉備而去。據聞劉備亦曾為此遺憾不已。臨別時有恨不能與君共建大業之語……」

    「能得劉備此語,看來此人之能確是非同小可……」曹操收斂了笑意,正色說道,「河北之地,民廣地殷,又多英才,實是成就大業的極佳根本,莫怪當年本初曾有,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下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之語?,之語。若此番我能一舉平定河北,日後何愁那劉備、劉表之擾?」

    「對了!奉孝,你適才說道田豫是因盡孝之故,而離劉備而去?」曹操忽地想到了什麼,出聲問道。

    「正是!」郭嘉眼中露出瞭然的神色,笑著說道,「田豫自幼喪父。惟有老母在堂。其母而今似乎仍居於漁陽老家之中!文和先生,是否如此?」

    「郭祭酒所言不假!」賈詡點頭說道。

    「如此說來,或可使那田豫側戈歸降……」曹操微捋頷下長髯。躊躇著說道。片刻之後,曹操忽然大笑起來,指著郭嘉說道,「原來奉孝早有此意,故特意點醒於我!哈哈哈……」

    「呵呵……」郭嘉淡淡一笑,出聲說道,「袁氏雖連逢大敗,損兵失地無數,但其畢竟據河北久矣,早已根深蒂固。若要強行攻伐。總能夠成事,也不免要大大折損我軍戰力。不如以計化之,必可收取功倍之效!」

    「恩……」曹操略一思索,點頭笑著說道,「仔細想來,其實審配與袁家小兒也未必便是無隙可乘……」

    「承相,正是如此!審配此人,原先乃是擁立袁賊幼子袁尚,與袁譚小兒本份屬敵對。而今,其所以為袁譚任用,不過因袁尚身死之後不得已而為之。審配愚直,攸料其一旦效力袁譚,必難生異念。然,袁譚卻未必對審配無有一絲芥蒂,若能善用此機……」一個衣著華麗、面白少須的文士接口說道。此人乃是相國參軍、長水校 尉許攸。許攸原為袁紹麾下重要謀士,對袁軍內情知之甚詳。

    「承相,許參軍之言甚是!若能藉機除卻審配,袁譚便無能為也……」聽罷許攸的話,程昱眼中現出一絲異色,沉聲說道。嚴格說來,程昱對許攸的為人相當不屑 ——袁紹再如何昏庸無能,畢竟也曾為許攸之主,許攸如此直稱袁紹為賊,實在有些失品。但不屑歸不屑,程昱卻不得不承認許攸所言極有道理。

    「雖是在理,卻也急切不得……」郭嘉笑了笑,和聲說道。

    「郭祭酒此言是何道理?」許攸聲音略顯尖銳地說道,似乎對郭嘉變相地否決自己地計劃有些不滿。

    「呵呵……」郭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而今因承相大兵相壓,袁譚對審配可謂依之甚重,縱心有疑慮,恐怕也不會輕有所動。」

    「奉孝的意思是……」曹操略一思索,問道。

    「須得先讓審配受挫幾次,逐漸消除袁譚對其信任,而後才可成事……」郭嘉眼中隱現睿智光芒,淡然說道。

    「恩……」曹操微一沉吟,領會了郭嘉的意思,點頭說道,「奉孝之言甚是!既如此,就先將審配放到一邊,先行取了那田豫!」

    「對了,文和……」曹操轉頭向仍長身立於廳下的賈詡問道,「南面惑敵之事進行得如何了?劉備有何反應?」

    「經特意安排,劉備的細作必然已將我大軍向下郊、細陽、汝南集結的消息傳回壽春。但其有何反應,暫時尚不得而知……」賈詡迅速回道。

    「我大軍征伐河北,劉備便是最大威脅……」曹操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此疑兵之計,未知能否騙過那徐庶和張飛……」至此時,曹操已知道劉備新得軍師名叫徐庶,不過其間所費時力頗大——賈詡經幾月打探,折損了無數細作,也只探出了徐庶的姓、以及其乃是穎川人士,其餘皆是一無所知。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還是由程昱道出了徐庶的真實身份。當年徐庶四處遊學,一時曾因盤纏用盡而陷飢餓窘境。

    恰好程昱與其相逢,遂有一飯之恩,兩人由此相識,交談之下。程昱對徐庶才學大為驚歎,曾苦心勸其為曹操效力,但被徐庶所拒。因此程昱一聽得賈詡說劉備新任軍師姓徐,又是穎川人士,立即就想到此人必是徐庶,遂急報於曹操。愛才如渴的曹操曾有意將徐庶從劉備處招至自己麾下,便聽從程昱之計欲從穎川將徐庶老母接 來許昌、而後迫事母至孝的徐庶來投。但可惜的是,這個計劃最終未能成功——徐庶老母早已不在穎川老家。聽鄉人講。5、6月前便有人將徐庶老母接走了!

    「承相不必憂慮,縱騙不過去,也不妨事……」郭嘉淡笑說道,「劉備忙於與孫權戰事,一時之間,也抽調不出多少軍力寇擾我方……」

    「而今劉表已然兵敗,僅以劉備、孫權兩家而言,恐怕會鬥成個伯仲難分之局!」曹操笑著說道,「劉備有良將,孫權有地利。正是棋逢對手……」其實。曹操非常樂見孫、劉之間鬥個兩敗俱傷,屆時只要平定了河北之後,就可以一舉將這兩方同時拔除。

    「承相。今日詡得到一個不太確切的消息,尚未來得及稟報。」,猶豫了一下,賈詡突然出聲說道。

    「什麼消息?」

    「劉備似乎已經殺過長江,並攻佔丹陽、吳郡……」

    「什麼?」曹操面色微變,眼睛直直地看向賈詡,急切地詢問道,「此事當真?」

    「此事是由華議郎(華歆)吳郡故友譴人所傳(註:華歆曾於江東任職),應當不假,但尚未查實……」賈詡恭敬地回道。

    「可知大致經過?」郭嘉神色也變的肅然起來,急聲詢問道。

    「詳細經過未有所知……」賈詡緩緩搖頭說道。「只知劉備軍領軍之人似乎是張飛,而其攻略丹陽、吳兩郡所用時間,似乎不到半月……」

    「什麼?」曹操面色再變,眉頭緊緊蹙起,目光更是深邃無比,「只用不到半月,居然就殺過長江、連克兩郡!張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其實,曹操自己也曾有過在十餘日連取數郡地經歷,但那是在局勢非常混亂。幾乎沒有什麼抵抗的情況下取得的。而如今張飛攻取的丹陽、吳郡,卻都已被孫氏平定兩年以上地治地,更何況奪取這兩郡還要渡過長江天塹。江東水軍地強悍,曹操亦是有所耳聞的。

    「詳細經過雖不知曉,但張飛定然是施展了什麼奇謀,加之孫權主力精銳恐怕其時尤在西線與劉表糾纏,故而會有如此戰果……」郭嘉略一思索,猜測說道,「…… 這張飛用兵之能,著實有些駭人……」

    「而且他居然還有那般萬夫不敵之勇……」曹操面色凝重,沉聲說道,「如此熊虎之將,若能為我所用,天下何愁不定……」說罷,曹操不禁遺憾地歎了口氣——曹操也知,以張飛與劉備的關係,根本就沒有任何投靠自己地可能性。

    「如此下去,恐怕孫權未必能夠抗得住劉備,若讓劉備佔據江東,則其害大矣!」惘悵了片刻後,曹操收拾了一下心情,沉聲說道,「奉孝,看來施行你的計策已是刻不容緩。」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此計落在劉備身上,只有3、4成成功把握。但若能有一適合人選,或可增至5、6成!但無論如何,總是值得一試,若萬一成功,則劉備敗亡不遠……」

    「奉孝有何合適人選?」曹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此人需得有膽有謀,無甚名氣……但最為至要一點——必須忠誠可靠!」郭嘉從容說道。

    「可有人選?」

    「風痺,子如何?」郭嘉突然笑著說道。

    「……他?」曹操略一思索,知道了郭嘉所指何人,語帶怒氣地說道,「此子雖與奉孝所說諸般條件符合,但前番居然欺我,若非看在伯達面上,定然嚴懲於 他……」

    「呵呵……」郭嘉笑笑說道,「連承相也敢欺詐,豈非說明他有,膽,有謀?以嘉之見,行此之計,非他不可!」

    「……」沉吟了片刻,曹操緩緩點頭說道,「就從奉孝之言。奉孝稍後便去籌劃此事,若此子依然作偽,即傳我話與他『再復盤桓,便收之』……」

    「嘉明白了!」郭嘉笑著點頭應道。

    「而今之急,便是先定河北!」曹操決然說道,「仲德,你與我催促文若——加緊調運糧草輜重軍械前來鄴城——」

    23日晚,壽春,郡守府

    大哥將二哥、我、徐庶三人招至書房之中,進行機要密議。

    「山越諸族大部居會稽郡南,亦有部分越人居丹陽、吳郡。其族人多居山中,以谷為食,能自鑄兵器,好武習戰。故徐州刺史陶謙所募丹陽精兵,大部便出自丹陽山越,主公對此應有所知……」徐庶和聲向我們兄弟三人解釋著山越異族的基本情況。徐庶過往四處遊學之時,曾到過會稽,對山越族的情況瞭解得不少。

    「恩……」大哥點了點頭,「確是如此。丹陽兵驍勇善戰,乃是難得的精銳——」

    「孫氏據有江東之後,嘗經年累月征伐山越,一則為取土地,二則更可獲取人丁,強者為兵,贏者(身體狀況比較差的)補戶。山越之人雖果勇善鬥,但不通兵法謀略,丹陽、吳、會稽幾郡山越族人又互不往來,故與孫氏相鬥,累戰累敗,失卻人丁無數……」徐庶淡笑著說道,「或許正為此故,那會稽山越族長之子才欲求天子相救!」

    「如此說來,若能取山越為我所用,豈非可增丁添戶,擴充軍力?」二哥眼睛一亮,沉聲說道。

    「正是!」徐庶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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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一章

「得山越為用,非但可增兵添戶,更可引其為援、助主公平定會稽!」徐庶接著二哥的話,笑著說道。

    「話雖如此……」大哥點了點頭,沉吟著說道,「但山越為孫氏征伐過甚,越、漢之間積怨已深。今日他等雖然意欲借助我軍之力、抗衡孫氏,但卻未必會輕為我所用……」

    「要使山越為主公所用,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難……」徐庶淡淡一笑,從容說道。

    「元直的意思是……」大哥眼睛一亮,饒有興致地詢問道。

    「欲平越族為我所用,無非就是這三步……」徐庶淡然說道,「第一,攝其志;第二,服其心;第三,使向漢!」

    「請元直細言……」二哥微捋長髯,沉聲說道。

    「異族之人,敬勇士,尚武力。故而,想要收服他們為我所用,通常第一步便是以武力震懾其志,使他們不敢妄生異心,謂之,攝其志,;但是僅以武力懾服,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長此以往甚至可能加劇漢夷矛盾,進而導致更為激烈的反抗,山越之於孫氏正是明證。所以,更為關鍵的下一步——攻心!以恩、惠、情等諸般手段,服其心,。而今,那會稽山越族長之子向主公求援,正是一個絕佳的,施恩予惠、動之以情,的良機,反正我軍將來也是要進襲會稽的,答應了山越的要求,其實正是一舉兩得……」徐庶從容不迫地和聲分析道,「至於第三步『使向漢』……」

    「同化!」我笑著接口說道。

    「同化?!!」徐庶似乎沒有聽說過這個詞,略感訝異地將我的話低喃了幾遍後,方始恍然,點頭說道。「將軍這個詞倒是頗為貼切。以我大漢之語言文字、風土人情、農耕習作濡染山越族人,如若順利,一、二十年之後,越人即是漢人,何復有山越之稱?」

    「大哥、二哥!元直所言極是,這三策如果施行得力,當可收奇效!」我點點頭,首先認可了徐庶的方案——不得不承認。徐庶的「三管齊下」之策,正是收服山越、甚至是其他異族的最好方法。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諸葛亮平定南中、陸遜平撫山越基本上就是這樣做的。看來,像諸葛亮、陸遜、徐庶這一等級的智者,基本思考問題的方向都是一致的。當然,真正施行起來,難度肯定是有的,前面兩步還好說,第三步沒有一、二十年恐怕是難以奏效的。

    想到陸遜,我不由得有些牽掛起吳郡的叛亂來。以魏延和陸遜聯手。平定區區地富春叛亂自然不成問題。真正令人操心的是會稽呂岱的兵馬。雖然會稽能夠出動的兵馬應當有限,但吳郡我軍的軍力卻更是捉襟見肘。也不知戰事究竟進行得如何了?魏延這小子勇略兼備,以他的身手。即便戰事有所不利,脫身應該沒問題。但幾乎不通武藝的陸遜,卻是讓我擔心不輕。如果要在陸遜和吳郡之間做出選擇,我倒是情願選擇陸遜。

    「大哥,元直之言可行!」二哥也點頭說道。

    「恩……」大哥微微頷首,轉頭對我說道,「就照元直之策行事,三弟,此事就要交於你了!」

    「大哥放心!」我笑著點頭應道,「但暫時恐怕還不能對會稽動手。一則是因曹賊威脅的緣故。二則廬江、丹陽兩戰中,軍力折損不輕,需要休整補充兵員。」丹 陽、廬江兩戰之中,我軍折損了7000餘人,比起江東軍雖要少得多,但對我軍而言,卻也是相當大的損失了。

    「三弟,需不需從壽春調撥些士卒與你?」大哥關切地詢問道。

    「大哥,壽春兵力本不雄厚。又臨曹軍三面威脅,不宜再外調兵馬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準備在丹陽募兵,重建丹陽精兵。」

    「丹陽初平,民心未復,若強行徵召百姓入軍,恐於安定郡治不利……」徐庶斟酌著提醒說道,「不知將軍有何妙法?」

    大哥、二哥亦知徐庶之言在理,皆將目光轉向我。

    「非是征,而是『募』!」我笑了笑,回答說道,「我要讓百姓主動入軍!」

    「三弟想怎麼做?」大哥感興趣地問道。

    「其實很簡單,但要得到大哥同意才行……四字以概——以利驅之」我笑著說道,「我想請大哥頒布一道募兵令——凡戶有青壯兩人者,出一人入伍,則免賦稅三年;凡戶有青壯三人者,出一人入伍,則免賦稅一年,出兩人入伍,免賦稅三年……以此類推,但每戶必得留青壯一人在家。若家中只有一青壯,則不得入伍,以免絕嗣。豪族大戶另有他法:凡出青壯家兵250人,賦稅三年減半,並可擇其族中有為者一人任軍司馬或是縣尉;凡出青壯家兵500人者,賦稅五年減半,並可擇其族中有為者一人任軍都尉或是郡中椽吏。」

    「將軍此策既可募到兵員,又不妨主公名聲,確是良謀……」徐庶先是點點頭,隨即又提到了一個「弊端」,「但這樣一來,丹陽將來幾年的稅賦必然不減……」

    「若無兵員拱衛土地,又談何賦稅?」大哥笑著搖了搖頭,和聲說道,「當務之急,是徵募兵員以抗曹、孫,錢糧等物依靠其餘三郡地賦稅、庫存以及子仲(糜竺) 商會地臂助,應當還支撐得住……三弟,明日我便予你《募兵令》。」

    「多謝大哥!」我點頭說道。

    柴桑,都督府偏廳

    周瑜與魯肅二人各據一張小酒桌,對面而坐。兩桌之間,一個精緻的炭盆中火蛇鮮活地跳躍著,映得周、魯人臉膛通紅。

    「子敬,請……」周瑜舉起手中酒爵,敬向魯肅。

    將爵中酒水一飲而盡後,魯肅輕歎了口氣,說道。「想不到張飛竟辣手至斯,以公謹之能,居然仍也未能戰而勝之一一一一一」

    「……」周瑜目現複雜之色,緩緩放下手中酒爵,沉聲說道,「此人用兵之能,確是我生平所逢諸敵中所僅見。論治軍、戰陣、設謀,他皆不在我之下……」周瑜並不是習慣謙虛的人。而且在魯肅地面前,他說話也不需要顧忌太多。

    「此時想來,我讓仲異領軍奇襲秣陵,著實是個錯誤的決定——」,周瑜轉頭看了看廳外的夜空,語帶一絲懊悔地說道,「未能徹底明瞭敵情,即行此弄險之策…… 結果計策不成,反將仲異、幼平和那4千軍士徒送於張飛之口……」

    「公謹不必如此!戰場之上,勝負既需人力,還看天意!你人力已盡。但天意無常……」魯肅搖了搖頭。和聲勸慰說道,「戰事雖然不利,但天幸——經此一戰之後。主公與叔弼將軍皆有可喜之變。而今主公經歷這幾番世事曲折之後,已不似往日那般急噪易怒,雄主之姿盡現。若在往日,公謹自承戰事失利全責之舉,必會引主公雷霆之怒。」

    頓了一頓,魯肅繼續說道:「其實真正說來,此次丹陽、廬江之戰可謂是喜憂參半,而以我之見,主公轉變之喜尤勝戰事失利之憂!只要我江東君臣一心,同策同力。日後未必便無乾坤扭轉之日……」

    周瑜倒上一杯美酒,自顧自一飲而盡,隨即無聲地歎了口氣,默然無語。

    「公謹???」看著神態有些反常的周瑜,魯肅略感愕然地問道,「公謹還別有心事?若不以魯肅為外人,不妨直言!」

    「我素以子敬為知己……」周瑜搖了搖頭,有些惘悵地說道,「仲謀與叔弼雖是兄弟。但性情卻有天壤之別。叔弼與伯符兄頗為相似,性情爽直,不善做偽,故而往日他與我稍有不諧,便表於色、露於行。叔弼之轉變,當出自真心……」

    「……」魯肅面現驚異之色,不敢確定地說道,「如此說來,難道主公之變並非出自真心???」魯肅知道,論起對孫家兄弟的熟悉程度,江東群臣中,恐怕無有出周瑜之右者。而且周瑜也並不是喜歡胡亂猜忌之人,既然他這樣說,必然是有其依據。

    但是,若果真如周瑜所料,那將意味著什麼?孫權成熟是成熟了,但成熟的卻是耍權謀地手段,而不是心胸大志上的成熟……魯肅已經不敢繼續往下想。

    「或許仲謀本就未準備責罰於我。」周瑜目光深邃,沉聲說道,「但……子義(太史慈)、子烈(陳武)他們要為我分擔責任之舉,卻是會加大仲謀對我的顧慮之心!今日或許子敬並未注意到仲謀的眼神變化……眼睛是瞞不過人地,有一刻我甚至以為仲謀將欲爆發。」

    歎了口氣,周瑜的語氣中完全掩飾不住沉重的心情:「我在軍中威望越盛,其實越是不利。向來功高蓋主之人,皆難得善終……若江東之主還是伯符兄,自然不會有此顧忌,但仲謀…………往日裡,叔弼、仲異他們多番與我抵對,其中未嘗沒有仲謀縱容的成分!」

    「……」魯肅緩緩點頭,面現憂慮之色,沉聲說道,「怕只怕,二劉更會藉機興風做浪……」

    「旁人我不知曉,只那張飛,就是一頗擅奇謀之徒,只他恐怕就不會放過任何攪亂我方地良機……」周瑜點點頭,沉聲說道。

    「……」擰眉思索了良久之後,魯肅抬頭看向周瑜,躊躇著說道,「公謹,不知你是否有意自立……」

    「子敬,莫非連你也不信我??」周瑜面色劇變,決然打斷魯肅的話說道,「周瑜有生之年,斷不會背棄主公,背棄孫家。」

    「恩……」魯肅緩緩點頭,輕應了一聲,「公謹,如果這樣,就另當別論了!而今,無論為你個人,還是為江東基業著想,恐怕……你須得,退,而求保了……」

    「退,而求保?子敬是說……」周瑜已有些領悟魯肅的意思,但還是出聲問道。

    「請辭都督一職!」魯肅歎了口氣,沉聲說道,「臣下最易為主上所忌者,無非兩因——一者手握重權,二者威望過重。若只有其中之一,尚不足憂慮過甚。但以公 謹你而言,但是兩者兼具。故而,欲使主公不疑,惟有兩者捨一………威望這種東西,不是一日兩日所能建立,要想消除也並非一日兩日可以完成。而且過於急切, 反而容易引起疑慮。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繼續放出手中軍扒——」

    「……」聽罷之後,周瑜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公謹,你若堅辭都督一職,主公最可能的決定,便是以程德謀(程普)代你職,而你則領副都督一職……」魯肅擰眉分析說道,「程德謀與公謹相交頗善,對公謹 之能亦是瞭解頗深。你二人職務對調之後,日後於用兵作戰,料想不會太大影響,程德謀當會配合你地……」

    「嗯——」思索了良久,周瑜最終緩緩點頭。

    「呵~~!」見周瑜答應自己的提議,魯肅非但沒有任何笑意,反而輕輕地歎了口氣。

    8月24日晨議之時,周瑜以己統軍作戰不利為由,上表向孫權請辭都督之職。在以程普為首的軍中諸將的力勸之下(其中甚至包括孫翊),孫權駁回周瑜請辭之議。

    隨即,周瑜再上一表請辭,言語愈加懇切,但仍被孫權駁回。

    當日下午,周瑜上第三表,直言孫權若不應允,便自覺對不住亡故的孫堅、孫策父子,以及百萬江東子民,惟有以死謝罪。

    孫權見第三表後,思索良久後,應允——罷周瑜都督一職,遷為副都督;原副都督程普,升任江東兵馬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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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二章

8月24日傍晚,袁譚方面再有使趕至壽春,與前次使者到來事隔不到5日,可見袁譚的確已經焦急異常。這次來的使者算是熟人——騎都尉、兵曹椽崔琰。去年,我們三兄弟尚在汝南之時,崔琰曾奉命邀大哥出兵南北合擊曹操。其時,袁紹尚在,袁家雖遭官渡之敗但實力猶存。但眼下,袁家的情況卻已是江河日下。正應 了句俗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壽春議事廳

    「琰代我家主公,恭賀劉皇叔新定丹陽、吳二郡!」崔琰向大哥行了一禮,恭聲說道。由於劉、袁兩家份屬同盟,所以崔琰還是可以獲得一些我軍的基本情況。

    「多謝袁大將軍(袁譚,繼承其父的大將軍職),多謝季圭先生!」大哥笑了笑,客氣地回道,「但得江東不毛之地,實不足喜!」

    「以皇叔之能,變不毛之地為魚米之鄉又有何難!」崔琰笑著說道。

    「承季圭先生吉言!」大哥自然不會將崔琰的恭維之語當真,謙虛地說道,「備雖無能,但帳下諸公卻有經緯之才,只要上下一心,或許十數年後真可實現季圭先生之言!」

    「願盡畢生之能,助兄長(主公)興復社稷!」廳中文武以二哥和我為首,一齊出聲喊道。

    「好!」大哥滿面笑容,不住擺手示意眾人起身。

    「……」看著廳中這一幕君臣和睦(當然,大哥還不能被完全稱為「君」)的景象,崔琰無聲地歎了口氣,隨即朗聲說道,「皇叔,琰此次前來,目的與前次使者相同——請皇叔發義兵進襲國賊曹操。以解我方之圍。」

    「備與袁大將軍與盟誓之約,今大將軍有困,備出兵助援自是義不容辭!」大哥點點頭,誠懇地說道,「但大將軍和季佳可能不知我方細作前幾日剛剛探出,曹賊大軍正於下郊、細陽和汝南等地集結,隱隱已對壽春成三面合擊之勢。我二弟、三弟皆以為曹賊將欲寇犯壽春!」說罷,大哥拿起身前桌案上的一封絹書。遞向崔琰。

    崔琰上前取過絹書,迅速地閱覽了一遍,神色並未有多大變化,但眼神卻出賣了他——他對此事確實非常震驚。思索了片刻,崔琰強自鎮靜地說道:「曹操此人詭計多端,此必是其所設疑兵詭計,皇叔莫可為其蒙騙——」

    頓了一頓,崔琰繼續說道:「而今曹賊猖獗過盛,我主雖有抗擊之志,卻無抗擊之力。一旦河北淪陷。皇叔恐有唇亡齒寒之危!出兵之事。還請皇叔三思!」

    「季圭說哪裡話來?」大哥面色微變地說道,「備雖非聖賢,但卻也知一諾千金之理——我前次既已應允出兵相援。又豈會食言。我這裡只是擔心,曹賊以攻河北為名,行襲壽春之實。若果真如此,還要請大將軍自河北出兵襲擾曹賊,以策應我軍抗擊。」

    「這是自然!」崔琰面現喜色,和聲說道,「為答謝皇叔高義,除卻前次所許,勸匹戰馬外,我主願再贈戰馬,曲匹,騎弓勁張!懇請皇叔笑納!」

    「如此……便多謝大將軍美意了。」大哥略一猶豫。即出聲說道。戰馬和騎弓實在太過珍貴,大哥也就沒有故意推委一番。

    「飛有一事,想要請教季圭先生?」我拱手向崔琰行了一禮,出聲問道。

    「張將軍請講?」

    「貴軍細作發現曹軍向鄴城、南皮集結,大多是在何時?白日亦或是夜間?」

    「呃……」崔琰張了張口,卻是回答不出什麼來。顯然,他根本就沒有留意過這個問題。

    「……」我無聲地歎了口氣——崔琰在內政或是外交上是個合格的人才,但在軍事上卻絕對是個門外漢。

    「大多是在凌晨丑、寅時加——」,一名躬身站立在崔琰身後的侍衛突然接口說道,「似乎只有一次是在白日進駐的鄴城。但那日恰好有狂風大雨!」

    「恩~~?」我輕噫了一聲,微感愕然地看著那名侍衛——此人年不過30,膚色略黑,體型倒是頗為雄壯,眼中不時有精光閃爍,自進廳之後,他就未發一言,一直默默地站在崔琰身後。跟隨崔琰進廳的有兩名侍衛,但另一人似乎地位比說話這人地位要低些。

    「還未請教這位高姓大名?」我感興趣地問道。

    「……」崔琰對那名侍衛未經許可答話的行為並未有所不滿,笑著為我介紹說道,「他姓郝名昭,字伯道(註:至建安六年,郝昭已經出歲,他是并州人士,而并州其時仍在袁譚治下)任職軍司馬。此次正是奉命護衛我前來壽春!」

    「郝昭??!!!」聽了這個名字,我不由得眼睛一亮——郝昭此人,事跡未曾見聞與《三國誌》中,史書對其記載也只有寥察幾語。但就這寥察幾語揭示出郝昭地 非凡才能:「亮出祁山圍陳倉,昭固守……亮強攻昭二十餘日,不能拔……」這一事跡在《演義》中更為描述為「郝昭以3000兵擋諸葛亮30萬大軍二十餘日, 直至郝昭病死,諸葛亮才得以攻破陳倉」。儘管只是據城死守,但郝昭能夠抗衡住極擅攻城的奇才諸葛亮二十餘日,使諸葛徒勞無功,可以說是非常難得了。但這樣的一個人才,最後卻是因感染瘟疫而亡……

    「末將郝昭,見過劉皇叔,見過各位大人!」見崔琰已經將自己介紹出來,郝昭急忙躬身行禮。

    「郝司馬,你是如何得知這些情況的?」我仔細地打量著郝昭,但也沒有忘記問問題。

    「末將本是大將軍麾下斥候營的都尉……」郝昭面色稍有些黯淡地回答道。

    「……」看著郝昭的表情,我不為人見地露出一絲興味的笑意。由都尉降為軍司馬,而還是近些日的事情,看來郝昭在袁譚軍中混得並不如何。不過。與我軍而言, 卻一個好機會。

    「多謝郝司馬相告!」我呵呵一笑,隨即向大哥點了點頭。

    「季圭先生放心,只要曹賊膽敢寇犯河北,備必定出兵相援!」大哥也向我微微頷首,表示會意,隨即誠懇地對崔琰說道,「季圭遠來疲憊。先至館驛休息片刻,晚間備要設宴為季圭接風!」

    「多謝皇叔!那琰就先告辭了!」崔琰並郝昭和另一名侍衛向大哥再行一禮後,隨大哥親兵離議事廳。

    「若那郝昭所言不虛,更可證實曹軍確是要進襲河北……」估計崔琰等人已經走遠,徐庶和聲說道。

    「恩——」,大哥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看來,曹賊是有意先定河北,一統北方了!」

    「主公和軍師為何更為肯定曹軍欲進襲河北?」簡雍略感驚異地出聲問道。與簡雍相仿,孫乾、糜竺等文吏面上都呈現出似明非明地表情。武將列中。除了我和二哥。也就只有陳到、關平幾個似有所悟。

    「曹軍調動兵馬都是選擇不易顯露行跡的時機——丑、寅時分正是人最為困乏之時,也最易放鬆警惕,狂風大雨之日更是難以進軍…………曹操一面故意向我等顯露行跡。一面又在冀州隱秘調兵,這樣看來,便可推測出其真實意圖。」我出聲解釋說道。根據適才郝昭的表現看來,他原本可能就是專門負責斥候探哨之人。連曹操細心地安排,都沒能瞞得過他的眼睛,便足可見郝昭之能。只是不知因何故,他居然被降了職。識人用人上,袁譚恐怕還比不上他的父親。郝昭如此人才,豈能放過?

    「原來如此……」簡雍等人緩緩點頭。

    「主公,若曹操進襲河北。我軍當真要出兵援應袁譚?」更加確認了曹操的進襲方向之後,孫乾微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一個實際問題。

    「這個自然!」大哥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於信於利,都應當援應河北。」

    「但是……我方軍力本不充裕,一旦再行出擊,豈非會使壽春空虛!萬一……」孫乾仍顯憂慮地說道。

    「孫別駕勿用擔心……」徐庶笑笑說道,「所謂援應。未必便要出動多少軍馬。以我軍情況而言,只需擾上一擾,使曹操不敢全力進攻河北即可!」

    「若只有少許兵力,如何能夠拖住曹操?」簡雍不解地問道。

    「兵力雖少,有詐即可!一千可以詐稱兩千,兩千可詐稱五千,三千便是一萬……」徐庶面上罕見地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反正曹操一時之間也探不明 情況。以庶料想,只要是主公出兵,曹操便絕不敢放鬆警惕。而且,如果還是『君侯』和『將軍』同時領軍出擊,簡治中料那曹操會如何?」

    「君侯,將軍同時出擊???」簡雍先是一愕,隨即恍然。

    借局布勢,力小勢大。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也!

    徐庶的計策,簡而言之就是三十六計中的——「樹上開花」之計。古人按語說:「此樹本無花,而樹則可以有花,剪綵貼之,不細察者不易發,使花與樹交相輝映, 而成玲瓏全局也。」借指——通過佈置假情況巧設迷魂陣,虛張聲勢,可以懾服甚至迷惑敵人。

    當晚,大哥在郡守府主廳設宴招待崔琰。在我的特意安排下,原本無資格列席地郝昭也得以入座,當然是添列末位,但這也足以讓他感激非常了。

    酒過三巡之後,我藉機向被我灌得暈乎胡的郝昭瞭解了一些他的情況——果不出我所料,郝昭原本地確是負責掌管斥候營,能夠探出如此確切的曹軍調動情況也確是 出自他的安排。但可惜的很,在袁譚軍中,再有能也比不上權勢的威力,只是因為得罪了一個袁家的旁系子弟,郝昭就被從都尉降回了軍司馬。藉著酒意,我直接詢問郝昭是否有意轉投大哥,原以為會有些困難,沒想到深感在袁譚軍中鬱鬱不得志的郝昭隨口就答應了。但他也表示——若無崔琰同意,他還是不能立即跟隨大哥。

    聽到這裡,我笑了——以大哥和袁譚目前地關係,要一個區區地軍司馬改仕我軍根本沒有一點問題。而以崔琰的身份,是可以決定郝昭地去留地。

    果然,宴散之後,在大哥略顯驚奇的目光中,我親向崔琰提出要求——言我與郝昭言談頗為投機,欲收其為己用,請崔琰割愛相讓。

    崔琰未做多少思索,便「豪爽」地答應了——在他這樣出身名門的文士眼中,郝昭這樣身份低微的武人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25日晨,趙雲領風騎軍回到壽春,其餘步卒尚在途中,大約一兩日後方可抵達。

    在當日中午,我忍痛告別了依依不捨的蓉兒,準備返回江東吳郡的戰事實在有些令人放心不下。

    壽春城南5里「三弟,待丹陽、吳郡安定下來之後,可以抽空多回來看看。以你烏騅的腳力,過江之後,一天便可回到壽春……」大哥關切地對我說道,「我和二哥 倒也罷了,但弟妹身懷六甲,確需要你多看望看望……」

    「恩……」我點點頭,不捨地說道,「大哥,你也要善加小心。曹操進犯壽春,務必即刻知會我回來……」

    「二哥……」我轉頭看向二哥,說道,「大哥就(拜託你了) ……」

    雖然我話未完,但二哥也明白我意思,笑著點點頭。

    「憲和,丹陽政務要偏勞你了……」大哥策馬來到簡雍面前,懇切地說道。

    「主公放心……」簡雍點點頭,迅速回道。應我的要求,簡雍被大哥任命為治中兼領丹陽郡承,主掌丹陽政務。

    丹陽太守一職由我暫代,同時我還兼督丹陽、吳郡事。

    與大哥、二哥告別之後,我攜簡雍、關平、全琮、郝昭起程先行回返廬江,而後搭乘船隻至丹陽。全琮之父全柔則已被大哥任命為襄賁校尉,留在壽春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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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三章

建安6年8月26日,長江濡須口外

    奔騰洶湧的江水肆意的撞擊著兩岸的河堤,顯出一種勇往無前的雄渾氣概。藉著強勁的西北風,一支包括5艘蒙衝、10艘走舸的錦帆水軍戰艦隊揚起全帆,如脫弦之箭一般疾駛在江面之上。

    「呵~~!」站在船頭,遙望著浩淼的大江,我長長呼出一口氣一眼看不到頭的長江,別有一種豪放張揚的氣質,讓人不由得便會生出血性和興奮的感覺。

    而今的長江水域,再也不是江東水軍可以橫行無忌的地方了。在「水上霸王」甘寧的統領之下,錦帆營通過與江東水軍連續兩月、幾乎毫無間隙的激戰糾纏,已再不是一支「菜鳥水軍」——儘管在戰船的數量、士卒的人數上,錦帆營比之江東水軍仍有差距,但甘寧無以倫比的水戰技巧和戰術卻彌補了這一差距。最近一月,錦帆水軍與江東水軍交鋒,還從來沒吃過虧,「錦帆賊」(甘寧)和「橫江賊」(丁奉)的威名愈發響徹大江湖河。也正因為此,越來越多的江賊河賊慕名投到甘寧麾下,使得錦帆軍累戰之下,實力非但未損,反而逐漸增強。

    「哇~~!」艙中突然跑出一人,來到船邊扶住錨樁,俯身狂吐起來。

    「伯道,沒有搭過船麼?」我緩步走了過去,關切地詢問道。

    「呵~~呵~~!」吐完之後,郝昭面色有些泛白,喘著粗氣勉強回道,「稟張將軍,除前些天護衛崔大人來壽春那趟,坐了幾天海船之外,末將確實沒有怎麼搭過船……不知怎的,今日搭船似乎感覺特別不辦—」,

    「呵呵……」我笑了笑,安慰他說道。「水土不服而已!伯道長居河北,北方水土與這江東大有不同,初時定然會有所不適。當初我也是如此……慢慢就會好些了……」

    「張將軍也曾如此???」郝昭勉強直起身子,恭聲問道。

    「恩……」我點點頭,笑道,「伯道難道不知我是幽州人麼?說起來,我所居涿郡比你所居晉陽(郝昭是并州晉陽郡人)還要靠北的多……幽並之地,雖有酷寒。卻多有遊俠豪傑之士……」說到最後,我油然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惘悵之感……

    「關君侯和張將軍正是我幽並男兒中的佼佼之人,末將其實……慕名久矣,但只恨無緣得見……」郝昭神情激動,又略顯赧色地說道,「此次得蒙張將軍厚愛,收昭於麾下,實是昭三生之幸!」

    「呵呵……」我大笑起來,拍了拍郝昭的肩。說道。「伯道,初見時,我便知你是身具非凡才能之人。你所缺者。不是武藝,不是韜略,只是施展才華的機遇而已。 若得良機,你必可一鳴驚人、一飛衝天。投效我家兄長,絕對是你所做出的最佳選擇。」

    「……」郝昭強忍著內心中的激盪,快速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伯道,對河北的戰事,你有何看法?」敘話中,郝昭地注意力被分散。一時間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我笑了笑,繼續向他問話道。

    「末將愚駑,若言之不當,還請將軍見諒……」郝昭恭敬地回答道,「以末將之見,河北戰事,於大將軍恐將甚為不利……」

    「這是為何?」從一旁突然傳來了關平的聲音。

    關平緩步走出船艙,來到我的身旁,出聲向郝昭詢問道:「郝司馬(郝昭暫時還是任軍司馬)。為何你說河北戰事對袁譚甚為不利?」

    郝昭正待回答,我擺了擺手,說道:「外間風大,回艙再說!」

    船艙之中,除我、簡雍、關平、全琮和郝昭之外,還另有一人,正是李嚴。那日領軍回到廬江之後,趙雲就尋了個機會把李嚴相投之事告訴了我。高興之餘,我當即便召見了李嚴,問明了其投效我軍的過程後,先授與他軍司馬一職。回壽春的時候,我沒有將李嚴攜帶同行,但此次返回江東卻將其帶在了身邊。

    「僅以兵力而言,大將軍甚至還要多於曹操,但士卒的戰力卻與曹軍相差甚遠。大將軍麾下士卒大半以上都是新募不足三月之人,操練情況很差,而且許多人根本沒有上過戰場。軍中真正的精銳,恐怕也就只有平北將軍田豫大人和烏桓中郎將牽招大人麾下的騎軍了。此外,大將軍軍中,不少將官……」郝昭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不少將官根本不通兵事,甚至還有貪生畏戰之人……而且末將任斥候營都尉之時,曾截過好幾封文武將官內通曹操地信件……」

    頓了頓,郝昭繼續說道:「所以,末將以為,如果沒有主公出兵相援,恐怕大將軍很難抵擋得住曹軍的進襲……」

    「想不到,袁家的境況居然已經如此惡劣了……」簡雍搖了搖頭,歎氣說道。簡雍也曾在袁紹麾下效力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袁家的實力天下無二。

    「否則袁譚也不會一而再地向主公求援了!」全琮笑著說道。在關平和全琮的眼裡,袁譚的大將軍身份根本不值一錢。

    「但主公與袁家確有唇亡齒寒之聯,如果袁家覆亡,曹操便再無後顧之憂,對主公就相當不利了……」李嚴斟酌著說道。

    「河北戰事如何,於我軍而言,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我略一思索,沉聲說道,「眼下我等最要緊就是穩固新得之地,擴充軍力。惟有如此,日後才可從容應對各種變故。」能否抗擊住曹操,關鍵還是看袁譚自己,我軍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僅僅是騷擾而已。

    「此次返回丹陽之後,須得抓緊時間徵募、操練士卒!」我轉頭對李嚴、郝昭二人說道,「正方、伯道,待募得新兵之後,我便授你二人都尉之職,各領一曲千名士兵。你二人可能操練出一支精銳之師?」

    「……」李嚴、郝昭面上呈現驚喜交加之色,急忙單膝跪地。抱拳過頂,昂聲說道,「蒙將軍如此信任,末將必竭盡所能,不負將軍之望!」

    「起來吧!」我笑著點點頭,隨即對關平、全琮說道,「定國、子璜,你二人需多多協助正方和伯道!」

    「三叔(將軍)放心!」

    「將軍!」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甘寧走進了船艙之中,「剛剛碰上傳信的快船,有一封吳郡的軍情急件!」昨日我與簡雍一行趕到廬江之時,恰好甘寧也從柴桑水域回到了廬江。今日我乘船前往丹陽時,甘寧居然不辭勞苦自動要求承擔護航任務。

    吳郡軍情急件??!難道吳郡地戰事有結果了?我從甘寧手中接過一個密封地錦囊,拆展開,迅速地閱覽起來。

    「哈哈哈……」不半晌,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陸遜,好一個魏延!果然沒有有負我所望。

    「三叔,怎麼了?」隱約地猜出些絹書的內容。但關平還是出聲詢問道。

    「吳郡捷報!」我將絹書遞給了甘寧。笑著說道,「餘杭令陸遜一日速平富春叛亂。而後文長又與陸遜合力大敗會稽呂岱軍!吳郡戰事已經了結!」

    申時,船隊進抵太平縣東的姑孰河。早得到消息地廖化、金疇、林雪等人皆出城迎候。

    太平縣。縣衙大堂

    「這幾日,郡內可有什麼事務?」向眾人介紹了郝昭之後,我即向暫攬太平軍務的金疇詢問說道。

    「啟稟將軍,一切安好!」金疇迅速回道,「元儉和子風從廬江返回之後,末將就立即照將軍的吩咐,將我軍大敗兩路江東軍的消息通傳丹陽和吳郡。原本還有些不軌之徒意欲興風作浪,但一聽得這個消息之後,就立即安分下來了。」

    「恩……」我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其他事麼?」

    「將軍,涇縣已被收復,孫瑜軍的潰部也被全殲,其領軍的一名都尉也被生擒!」廖化接口說道,但他的面上似乎並沒有什麼喜色。

    「哦~?你們派兵去涇縣了?」我略有些疑惑地詢問道。

    「沒有!」廖化搖頭說道,「是原先涇縣守軍的餘部乘城防空虛之機奪回了城池,而後他們又將那數百名逃往涇縣地敵兵盡數擊滅了!」

    「找到永威(裴元紹)的屍身沒有?」我知道——廖化所以面無喜色,肯定是因為裴元紹。他二人同出身於黃巾軍,關係莫逆。

    「只找到了首級。被懸掛在縣衙門口……身體沒有找到,據說——,是被那孫瑜跺成了肉醬,拿去餵了……」說到最後,廖化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似乎已經遏制不住心頭地怒火,「狗娘!」

    「啪~!」我摁在桌案的手不自禁地猛一發力,竟將堅木製成的桌案硬生生地從壓垮,碎裂成無數塊殘木。一股衝天的殺意不可遏制地從我身上散溢出來,將整個大堂籠罩起來。

    「孫~瑜~!!」我一字一頓地將孫瑜的名字「念「了出來,腦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念頭,就是——將被俘的孫瑜也如法炮製地跺成肉醬餵狗。

    「呵~~!」李嚴、郝昭二人驚駭地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不自住地抵抗著攝人的殺意,冷汗迅速從額頭現出。與他們相反,廖化等人卻是盡量將身體放鬆,反而沒有受到影響。

    「三叔!」關平見李、郝二人表情異常痛苦,急忙出聲喊道。

    「呃~!」被關平一提醒,我也留意到了李嚴和郝昭的異狀,消散殺意,逐漸讓自己平復下來。

    「呵~呵~!」強大地逼迫感一去,李嚴和郝昭立即如釋重負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同時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如殺神般地男人。

    「領軍收復涇縣是誰?」我沉聲向廖化問道。

    「是永威兄帳下的軍司馬師歡!」

    「晉陞師歡為都尉,快馬傳書命他將永威的首級小心送至秣陵!」我緩緩說道。

    「是,將軍!」廖化抱拳領命,當即離開大堂去安排傳書快馬。

    「人敬我一尺,我回他一丈!」我厲聲決然說道,「此仇此恨,若不與孫氏清算到底,誓死不休!」

    「誓死不休!」甘寧、林雪、金疇等人一齊憤憤出聲喊道。

    李嚴與郝昭雖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但兩人亦是聰明之人,也能推測出一個大概。感受著堂中激憤的氣氛,兩人有些明瞭眼前這位威震天下的張將軍為什麼能夠兵鋒所指、無往不利——軍中將士上下同心,一榮共榮,一辱俱辱,自然三軍用命!

    「誓死不休!」李嚴、郝昭二人為如此氣氛所染,頓感熱血沸騰,不自禁地出聲喊了起來。

    27日晨,甘寧離開太平,返回錦帆水軍。臨別前,我吩咐他仍要隨時留意江東軍的一舉一動,並調撥一部水軍戰船巡駐曲阿、昆陵一帶江面。

    當日中午,在留下廖化並狼牙營及另外,四步卒駐守太平後,我親領其餘兵馬返回秣陵。

    荊州,襄陽,州牧府議事廳「那劉備所以能如此順利奪取廬江、丹陽、吳三郡,皆是因我荊州大軍拖住江東軍主力精銳。但如今,他不費吹灰之力佔據三郡,我軍卻一無所得,怎能令人氣平?」揚威將軍蔡瑁憤憤不平地說道,「主公,以我之見,須得命劉備至少讓出一郡……」儘管慘敗於周瑜之手,但蔡瑁卻幾乎未受到什麼懲處。

    蒯越面上怒氣一現而隱,強忍住對蔡瑁的不屑,沉聲說道:「劉備奪取丹陽、吳郡雖有借我軍勢之嫌,但這三郡皆是人家一刀一槍血戰奪得,如何肯定輕易讓出?況且,除廬江與我荊州接壤外,另外兩郡皆相隔數百里,即便能夠要來也未必能守得住?」

    「那就讓他把廬江割於主公……」蔡瑁之弟蔡勳接口說道。

    蒯越無聲地歎了口氣,甚至都有些不想駁斥蔡勳,「割出廬江,劉備所佔壽春郡與丹陽、吳二郡便被一截為二,你說他焉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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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一四章

「難道就白白便宜了劉備不成?」蔡勳猶自不甘地說道,「他若膽敢不允,索性就出兵逼他交出廬江……」

    此話一出,議事廳中,非但是蒯良、蒯越等人面色微變,就連一直端坐主座、默然無語的荊州牧劉表都不由得將眉頭蹙了起來。

    二虎競食之計?!

    蒯越眼中精光一閃,立時便猜出今日議事時,為何蔡家兄弟會動起劉備心思的原由來。

    「蔡勳這個蠢才,中了江東的二虎競食之計還不奇怪!但蔡瑁……卻不應如此輕易就會中計?」蒯越一面思索著內中原由,一面冷眼察看著對面滿臉義憤填膺之色的蔡瑁。

    「蔡校尉(蔡勳)欲將我荊州置於死地乎?」平虜校尉劉磐毫不客氣地駁斥說道,「你明知我荊州大軍征江東不利、兵力大損,南面孫逆威脅仍在、北方曹操虎視眈眈的情形之下,卻還妄出這等計策。難道你真的想讓州牧大人三面樹敵不成?」劉磐是劉表的親侄,自然不用顧忌蔡族在荊州的權勢、敢於直言相爭。

    「………」面對劉磐的厲聲反駁,蔡勳面上紅一陣青一陣,張口欲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適才出兵相逼的話,不過是蔡勳情急下的信口之言,根本沒有動什麼腦筋。

    「那劉備何嘗不是南北兩面受敵,曹操更是視其為眼中之釘、欲除之以後快,正因為此,他才不得不懇求州牧大人與其結盟。而今劉備雖奪三郡,但軍力也必然受損,如此情形之下,謾說抵禦曹操,就是抵禦那孫權的反攻恐怕也會非常吃力……」與蔡族關係莫逆的典學從事王粲出聲說道,「故而,今時今日維持兩家的盟約。對於劉備重要性要更勝對於州牧大人。憑此一點,或許可以逼迫劉備交出廬江!」

    鼠目寸光!聽了王粲的話,蒯越不禁暗歎了一聲。王粲的話雖然不是沒有一點道理,但為了獲取對荊州並無多大實際價值的廬江而徹底得罪劉備,絕對是一出得不償失的「買賣」。或許劉備現在的實力還不甚強大,但以其近段時間發展地趨勢來看,恐怕不用多久他就會擁有與荊州不相上下的實力。更何況,王粲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

    「仲宣(王粲)或許還不知曉……」在王粲略感愕然的目光中。

    蒯越沉聲說道,「不久前,細作回報——孫權反攻廬江、丹陽的兩路兵馬,已全部被劉備擊退。其中廬江一路很可能全軍覆沒!」兩個時辰前,細作才將這個消息密傳回襄陽,議事之前只有劉表和蒯家兄弟知道此事。

    「呵~~!」議事廳中立時響起一陣抽氣之聲,似乎都對這個消息感到震驚非常——不久前,荊州軍才完敗於江東軍之手,佔萬大軍僅只有不到一半人得以撤回荊州。一時之間,荊州官民頗有些聞江東軍色變的意味。但如今。同樣的江東軍居然又完敗於劉備之手。怎能不令人震驚。

    「此事當真???」蔡瑁不敢置信地急問蒯越。

    「確實無誤!」蒯越冷冷地回道,「據聞——張飛在丹陽擊退周瑜,關羽馳援廬江後擊潰孫權之弟孫翊!」

    廳中的一眾荊州文武不得不重新估量起劉備軍的真正戰力來此前。不少人只知劉備與曹操交鋒,結果是屢戰屢敗,由徐州敗到汝南,再由汝南敗到壽春。也因此,不由對劉備存有輕忽之心。但孫、劉兩軍丹陽、廬江攻防之戰地結果,卻顛覆了他們的想法。

    「州牧大人!以下官之見,維持與劉備盟約、藉以抗衡北曹南孫,應為我荊州之重,增土添疆反而是輕。兩利相權,當取其重!」蒯越恭敬地向劉表勸薦說道。「況且劉備素重名聲,既然他與州牧大人盟誓之時,承諾平分江東之地,我料其也不敢公然反悔。待我軍元氣恢復之後,州牧大人自然便可以請其兌現諾言、出兵助我軍 奪取九江、豫章、廬陵諸郡……」

    「……」沉吟片刻後,劉表點頭說道,「異度,譴使前往壽春,賀玄德取廬江、丹陽之捷……並請他勿忘盟誓之言!」

    「是。下官明白!」蒯越輕出了一口氣,領命說道。

    「子柔,你為我擬表一道,呈獻天子——以攻伐逆賊孫權之功,表奏玄德為征南將軍、領揚州牧!」隨即,劉表又轉頭對荊州牧別駕蒯良吩咐說道。

    「是,下官領命!」蒯良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領命說道。

    「什麼?」聽得劉表非但不向劉備索取土地,還要向天子表奏劉備的功勞,蔡瑁詫異非常,失聲說道,「州牧大人,劉備反覆之徒,不知恩義,您為何如此厚待於他?」

    「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多言!」劉表緩緩起身說道,「今日我有些疲憊,議事到此,先散了吧!」

    說罷,劉表擺擺手,緩緩朝後堂走去。

    蔡瑁怔看著劉表的身影消失,而後很不甘心地甩袖離去。隨即,其餘荊州文武也相繼一群一伍地離開議事廳。

    「兄長……」離開州牧府後,蒯越叫住了蒯良,「我坐你車回府!」

    蒯氏兄弟的府邸靠在一起,蒯良微笑著點了點頭。

    馬車內廂中,蒯良怡然自得地微閉雙目,似乎正在養神。蒯越卻眉頭微鎖,思索著什麼。

    「兄長,今日之事你以為如何?」小半晌後,蒯越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指哪件事?」蒯良睜開眼睛,和聲問道。

    「向劉備索取土地之事……」

    「二虎競食之計!」蒯良笑笑說道。

    「恩~!」蒯越點頭說道,「我以為如此。蔡勳中計還情有可緣,但蔡瑁那廝……」

    「蔡瑁是為了轉移州牧大人的視線……」蒯良洞察世事的眼睛露出瞭然的光芒,和聲說道,「前番蔡瑁大敗,州牧大人雖為追究其責,但其實心中亦有不滿。此次蔡瑁是想藉機轉嫁責任……」

    「恩……,兄長之言在理!」蒯越點了點頭,但仍心存疑惑地說道。「兄長,州牧大人表劉備為征南將軍,莫非是為了……」

    「呵呵……」蒯良微捋頷下清須,淡笑著說道,「蔡瑁他們以為州牧大人年老昏聵,才敢肆意妄為。他們哪裡知道,州牧大人心裡清楚的很,只是不想將臉面弄翻罷了。今次州牧上表的真正目地。除你我之外,恐怕無幾人能會得出來……」

    「……」蒯良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蒯越卻知道自己地猜測被證實了,「兄長,曹操當真會出兵嗎?」

    「五五之數……」蒯良笑著說道,「但即便不出兵,曹操也不會輕易放過劉備的!」

    頓了一頓,蒯良歎了口氣,悵然說道:「如果州牧大人正值壯年,我荊州未必沒有一爭天下之力……惜哉!」

    蒯越點了點頭。默然無語……

    鹿門山。鹿門書院,罔殆草堂

    「什麼?劉備居然連敗兩路江東軍?」孟建(孟公威)驚愕地說道。

    「而且進攻廬江地一路,11000餘人還是全軍覆沒……」相貌醜陋、卻有一種非凡氣質地龐統。以他那特有的大嗓門說道。

    「士元,你所言非虛?」另一鹿門學子石韜(石廣元)也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龐統平日裡喜歡開些玩笑,戲弄戲弄自己的同窗。

    「自然是真!」龐統笑著說道,「襄陽剛剛傳來的消息。而且子瑜兄給孔明的家書中也隱隱提到了這件事……」

    「孔明,是否如此?」孟建猶有些不相信,轉頭對憑窗獨立的諸葛亮詢問道。

    「恩……」諸葛亮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事情,聽得孟建相詢,微微點了點頭。

    「士元,快將戰事經過說來聽聽……」石韜略顯急切地對龐統說道。

    「你們適才不信我的話,為何還要來問我?」龐統故意賣起了關子。

    「誰叫你平日裡時常戲耍我等……」孟建嗤笑一聲。拍了拍龐統地肩說道,「士元,莫要再賣關子……」

    「呵呵……罷了,罷了,就告訴你們吧!」龐統長笑說道,「此戰我也只知大概,細節並不知曉……」

    一眾鹿門學子紛紛聚到龐統身邊,聆聽起來。惟有諸葛亮獨立一旁,眺望窗外瑟瑟秋意。

    「孫權以其弟領軍出征廬江。實是極大失誤……」待龐統將所知內容講了一遍後,崔宏(崔州平)歎氣說道,「孫權年尚未及力,其弟至多17、8歲,征戰經驗必然匱乏。以他領軍與關羽交戰,焉能不敗?」

    「其實何止這一失誤……」孟建搖頭說道,「依我看來,分兵進擊才是最大失誤!以孫權而言,先收復丹陽、吳郡、將張飛逐出江東,才是當務之急。江東若平,孫權以六郡之力抗擊劉備壽春、廬江兩郡,孰強孰弱一目瞭然……可惜孫權心急過甚,竟想同時收復江南、江北失地,將張飛軍盡殲於江東……結果反被劉備各個擊破!可歎,可笑……」

    「確是如此!不過那張飛倒是頗不一般……」石韜先是點頭認可了孟建的分析,隨即說道,「周瑜也可稱用兵奇才,縱橫江東數載未逢敵手,連舊餘萬荊州大軍也為其所破。想不到,居然會在張飛手下栽了跟頭!張飛先平三郡,又敗周瑜,如此功績,可稱當世名將!」

    「哈哈哈……」龐統笑著說道,「有機會,倒向會一會這位當世名將……」

    「士元的,會一會,是何意?」崔宏笑著接口問道。——「會一會」本有兩層含義,一指見見面,另一指卻是過招交鋒。

    「呵呵……」龐統笑而不語,但眼中卻流露出興奮地光芒。

    就在龐統等人敘話議論之時,諸葛亮緩步走出了罔殆草堂,往龐德公所在的靜舍而去……

    「先生,孔明求見!」儘管靜舍門敞開著,但諸葛亮還是和聲請禮說道。

    「是孔明啊,進來吧!」龐德古樸沉穩的聲音傳到捨外。

    「是!」諸葛亮輕應一聲,緩緩走進房內。

    房中除龐德公外,還另有兩人,皆是龐德公老友——水鏡先生司馬徽,荊州鴻儒黃承彥。

    「孔明,有何事?」待諸葛亮向三人行禮之後,龐德公捋鬚問道。

    「先生……」諸葛亮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說道,「我想下山」,「下山便下山,何必如此肅然……」司馬徽笑了笑,但片刻之後,似乎明白了諸葛亮話中的真正意 思——出師!

    「恩……」龐德公面色平和依舊,點了點頭,緩聲說道,「你入鹿門已有7年,以學問而言,我也無甚可以傳授於你!差不多也是下山的時候了……」

    「謝……恩師!」諸葛亮恭敬地回道,但聲音已有些不似往常。

    「可有去向?」龐德公和聲問道。

    「先回家中探望幼弟,而後去一趟壽春,再作決定!」

    「恩……」龐德公點點頭,淡然說道,「你之才不下元直,在壽春當有可為。如此,我也可放心……」

    一直微笑旁觀的黃承彥突然對諸葛亮說道:「孔明,你可有婚配?」

    「雙親早亡,未有婚配!」諸葛亮恭聲回道。

    「我有醜女,黃頭黑色,而才堪配,未知孔明有意否?」黃承彥和聲詢問道。

    「……」諸葛亮略一沉吟,點頭說道,「黃公美意,固不敢辭。待亮壽春一行後,稟明家兄,即行迎娶!」

    「好,好,好!」黃承彥連說三聲「好」後,點頭笑而不語。

    「恭賀德公和黃公了!」司馬徽微笑著對龐德公和黃承彥說道。

    「恩……」龐德公點點頭,似乎對諸葛亮的選擇也很滿意,隨即說道,「孔明,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再下山吧!」

    「是,恩師。學生告退!」諸葛亮向三人各行一大禮後,轉身離去。

    「孔明得其時,又得其主,當可大有作為……」看著諸葛亮遠去地背影,司馬徽笑著說道。

    「還看此子造化了……」龐德公不喜不憂,淡然說道。

    「德公!士元、公威、廣元、州平幾個,學業已成,差不多也該到下山地時候了……」司馬徽微笑說道。

    「恩……」龐德公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鹿門學子……驚天下之時臨矣……」黃承彥歎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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