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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福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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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宮惠子]TIGER X DRAGON 1~10[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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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4:13 |只看該作者
大河維持那個姿勢僵硬不動。

    「我……我還想說這下摔定了,連氣都憋好了!」

    大河的頭發也同樣濕淋淋垂到腰際。她捉住龍兒的手拚命確認立足之處,表情像是差點被車輾過的貓,長長吐出微弱的氣息。

    「別隨便追著不認識的人跑!把手上的東西丟掉!丟掉!」

    打掉她手上的簡易匕首(妖怪用的傘)之後,總覺得她的頭頂好像有柴魚的味道……龍兒不知不覺盯著大河的腦門。這時候實乃梨追了過來:

    「大河你在干嘛那個男人是誰還有高須同學是從哪冒出來的!?」

    實乃梨臉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順手擦掉濺到大河臉上的泥巴。這時濕淋淋的亞美也走了出來。

    「還有,川嶋同學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亞美驚訝地轉過頭來,就在幫她拿下肩上枯草的實乃梨面前——

    「……!」

    啪答!水滴由亞美被雨淋濕的臉頰上滴落。

    ***

    推了推因大叫而滑落的眼鏡。.

    「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你當時是說因為模特兒工作很累、學校也沒辦法配合、再加上父母親不常回家……」

    「這種事情要我怎麼說得出口。如果說的話……又會讓佑作擔心啊!」

    北村凝視著長得太過漂亮的青梅竹馬,難得說不出話來。

    北村為了感謝大家參加清潔大會,並且慰勞這一趟冒雨的活動,因此在傍晚時分招待大家來到這家速食店。大概是剛下過大雨的關系,即使雨勢減弱,店內依然沒有其他客人。

    亞美對北村說完令人擔憂的狀況之後,有點尷尬地低下雪白的臉。龍兒也算是目擊者,

    所以在一旁等候傳喚。實乃梨眉心緊鎖,擔心地看著亞美。一旁的大河則是——

    「啊……」

    也許是因為與北村同桌的緊張感,番茄醬從她手中的薯條滴落。龍兒沒說什麼,只是拿出隨身攜帶的「對付大河笨手笨腳專用濕紙巾」快速擦著她的裙子.

    這群人聚在一起難得這麼安靜。

    「總之——」

    首先開口的人是北村:

    「總之,我們先報警……」

    「這件事已經和警察說過了……聽說其他經紀公司的人甚至還報案了,可是那個男人實在很狡猾,從不留下任何能夠追蹤身分的線索,所以也沒有證據……再說這種小案子警察根本不會認真處理……」

    「那我們就把他抓到警察局吧!他不是老在你附近徘徊嗎?我把這件事告訴社團的朋友,叫大家一起幫忙!」

    「不要這樣,太危險了。而且把事情鬧大的話,我也很傷腦筋。你也知道吧?這類事件演變到最後總是會成為有趣又好笑的話題,這對『受害者』是種莫大的傷害啊!再說,如果佑作或是其他人因此受傷,我也負不起責任……就算我想請媽媽幫忙,媽媽的經紀公司也不會答應。」

    滿腔熱血的正義使者聽了亞美的話也只能沉默,交叉雙臂低聲自語:

    「可是……這樣下去……」

    「唔!有了!」

    實乃梨突然舉起食指放聲大叫。她睜著大大的眼睛說:「只有這個辦法了!」

    「警察無法逮捕那個家伙,是因為不清楚他的身分對吧?既然如此,我們就反跟蹤那個家伙吧!趁著他在川嶋同學後頭偷偷跟~蹤的時候,我們就拍下照片或影片當作證據交給警察,這樣警察就能夠掌握特定人物進行逮捕了!這樣不就得了?」

    「櫛枝……!沒錯!太棒了!不愧是女子壘球社社長!哎呀呀,我現在心情好到想要將男子壘球社交給你呢!」

    「對吧對吧叩把男子壘球社交出來!我要進行改造,把男社員通通變成女生、全都變成女子壘球社的一分子!」

    「啊哈哈!你真的很瘋狂啊!」

    呀——!呀——!北村與實乃梨兩人興高采烈地擊掌,一旁的龍兒也舉起手來……不過並非是和他們一起擊掌。

    「等一下,誰來做?」

    「我可以喲!」

    實乃梨臉上帶著俘虜龍兒的眩目笑容,以不帶任何驕傲的語氣說:

    「小腹之友就是心之友!這種小事我還沒問題!」

    耶!她比出和平手勢——實乃梨果然是天上下凡的溫柔女神,龍兒對她的體貼與胸襟寬大感動不已。他遮著嘴,眼睛瘋狂閃著光芒——不是在生氣,而是眼眶有點濕潤:

    「我、我也可以盡點棉薄之力。」

    雖然對自己的力量沒什麼把握,但是最喜歡的實乃梨都這樣說了,自己怎麼能像個沒用的男人置身事外?然後他偷偷瞄一眼從頭到尾都沒作聲的大河——

    雙面人又出現了。

    龍兒隱約可以想像原因。右半邊的緊繃,是針對北村擔心亞美的嫉妒左半邊的興奮,則是能夠和北村一起行動的期待。而且她也很擔心信誓旦旦說要幫助大家解決煩惱的突乃梨。然後……也許……她真的有一點擔心亞美吧……不過這只是龍兒的希望,

    「喂、大河。」

    總之,不順勢幫幫她的話,大河又要變成石頭了——

    「你也會幫忙吧?你跟那個人也有帳要算吧?他不是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

    「沒錯,他說我是妖怪……」

    沒有事先說好就想到同一件的事。龍兒重重點頭:

    「這樣的話,就更沒理由不去抓他……」

    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大河看向龍兒的視線里沒有對那些瑣事的憤怒或關心,但是——

    「沒錯……說得也是……就這麼辦。我雖然不喜歡你,不過這次就讓我們一起奮斗吧!」

    大河對著亞美用力點頭。

    「就在此時此刻,我們大家的心連在一起!」

    北村興奮地好像要開始發表演說。可是北村的對面——亞美仍然面色凝重地晈著嘴唇。

    龍兒注意到她的舉動:

    「你還好吧?」

    亞美被龍兒的聲音嚇得抬起頭來,連忙展現笑容說:

    「呃……恩!有大家的幫忙,我也會打起精神!真是多謝,你們真可靠!」

    亞美故作輕松的發言,在沒什麼人的速食店里空虛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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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5: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臂力驚人的隊長,櫛枝實乃梨!」

    「是!稱霸關東的[子彈長傳』可不是浪得虛名啊!」

    「擅長料理的邪眼.高須龍兒!」

    「是、是……今天有雞肉的限時搶購特賣,會在五點前結束喔。」

    「最強之名就是為了你而存在.逢坂大河!」

    「……」

    「——最後就是我,北村佑作!全員到齊!」

    握緊拳頭的北村用手指一一確認在場每個人。平常總是忙得不得了的他,今天剛好遇上社團休息,而且特別向學生會告假。

    下午四點的教室里已經沒有其他學生,淡淡的陽光下只有三個坐在北村附近的手下,以及站在稍遠之處的亞美。

    那麼——北村以班長的樣子大聲說:

    「我們馬上按照昨天訂定的作戰計劃開始行動!工作分配如下:我、櫛枝和逢坂是負責拍攝跟蹤狂的『攝影組』。使用的工具就是數位相機以及各自的手機。為了預防萬一,高須負責陪著亞美。」

    龍兒舉手,得到北村許可後發言:

    「我和你負責拍攝跟蹤狂,讓兩位女生陪著川嶋不是比較好嗎?」

    大河還沒關系,可是龍兒不希望實乃梨擔任那麼危險的任務。但北村制止龍兒:

    「不,如果『攝影組』發生什麼意外跟丟的話,只剩下女孩子豈不是更糟糕?我們的計畫若是曝光,說不定還會刺激到對方,迫使他采取更激進的手段。萬一真的發生這種事,至少還能靠你的臉來保護亞美」

    「聽起來好像也有道理……不過我對打架沒什麼信心喔!」

    不好意思的龍兒壓低聲音,盯著自己的拳頭——他的拳頭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曾打過人。

    然而亞美走到他身邊,兩手握住他的手:

    「沒問題的!我相信可靠的高須同學一定能夠保護我!」

    「呃……啊……咦」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龍兒一時說不出話,也不知道如何掙脫。正打算輕輕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時,身體卻因為尷尬而變得遲鈍,臉頰沒用地熱了起來。大河射過來的冰冷視線反而讓他覺得舒服得多。

    「好、那麼就開始行動!我們不清楚他現在在哪里監視,所以離開出入口的鞋櫃之後,高須和亞美就按照昨天所說的路線先走吧!有什麼狀況再用手機連絡。」

    在北村的號令下,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出教室來到走廊。

    「喂……這是什麼?」

    龍兒盯著眼前大河領子里的奇妙物體。

    「這是為了預防萬一帶來的……很懷念這家伙的觸感吧?」

    微笑的大河發間隱約突出一個看似木棒的東西。龍兒稍微看了一下是什麼東西……

    「你這家伙……亂用的話會出事的!」

    「我知道啊!所以說只是預防萬一嘛。」

    龍兒把拉出來的木刀刀柄再度推回外套的領子里真好懷念啊——那個春天的夜晚,我差點就被這玩意給殺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大河站的很直,因為脊椎藏著一把木刀。長長的頭發正好用來掩飾。

    [龍兒……還有一件事。」

    背了把木刀的大河突然壓低聲音,以大大的眼睛仰望龍兒——

    「恩?」

    「你真是只無藥可救的好色狗……剛剛那個被迷得暈頭轉向的表情……真沒用!說真的,身為主人的我都因為你而感到羞恥!」

    「你……你說什麼……」

    嘴上是這麼問,其實心里清楚得很。「哼~」大河誇張地對龍兒的臉歎了口氣:

    「看來你和川嶋亞美的感情不錯嘛……哎、這樣也不錯啊?馬上忘了沒希望的小實,轉向自己送上門來的美女……原來你是這種人啊!我記住了。」

    「你說什麼……你、你是不是誤會了?」

    「是嗎?算了,隨便你高興怎樣就怎樣。我可懶得管你這只發春中的狗。」

    「你在說些什麼啊?」

    哼!態度傲慢的大河留下一個充滿毒氣的微笑,別過頭拋下龍兒小步跑開,搖著淺色長發跑到實乃梨的身邊。

    「喲!這不是大河嗎?今天也很可愛呢!」

    喉嚨發出咕嚕響聲的大河貼著實乃梨,裙擺里的刀尖若隱若現。實乃梨的手指像在撫摸大河臀部,戳了一下里面的木刀

    「里面有個很硬的東西呢。」

    「這是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龍兒不知不覺看著她們——不對,應該是受不了地歎了口氣,還敢說人家好色狗、好色狗,我看你們的樣子比較色吧?

    我到底做了什麼?剛才大河也說的太過分了。只是說明的機會一縱即逝。

    [高須同學,怎麼了?」

    「啊……沒有,沒什麼。」

    亞美不知幾時靠近身邊,她的笑容讓龍兒很緊張。兩人間的距離很近,肩膀幾乎碰在一起——龍兒的怒氣慢慢散去,心情異常煩躁。

    這都要怪川嶋亞美突然靠過來!龍兒一邊在心中高喊臉頰發燙的原因,一邊把視線由亞美身上移開,嘴巴癟成\字形。

    兩人並肩在住宅區散步。

    「……然後啊,我就跟對方說,我想試穿淺粉紅色的,可是店里的人卻堅持白色最適合亞美、除了白色其他都不行、就硬是要我試穿那件針織衫。一穿起來,我又覺得白色好像也不錯。可是前一天已經買了白色的針織衫…啊、也不算是白色,應該是帶點淺灰色……米黃色?應該是米黃色吧?」

    微笑的亞美不斷說著瞎拚的事——這就是所謂「光是瞎拚就費盡腦力,完全無法思考複雜事物的可愛時髦女孩」面具吧?

    「高須同學,你有在聽嗎?」

    「嗯……」

    「白色和粉紅色,高須同學會選哪一個?」

    「我對粉紅色有點……」

    「討厭啦!我是在說我的衣服耶!」

    「原來如此……」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龍兒總算搞懂北村的意思了。那個拜托大河和亞美好好相處的家伙並沒有看錯。

    「我最喜歡買衣服了!」

    亞美已經選擇性遺忘昨天那件事情了吧?現在就像正在撒嬌的小孩子,臉上露出天使笑容。但比起這個亞美,和大河互瞪的真正亞美還比較好會把蝌蚪爬過的鞋子丟向河堤的亞美也比較好懂。

    與戴著面具的亞美相處,雖無趣倒也能接受,雖覺得有些寒意倒還能夠忍耐,然而最受不了的是,心里會有種看著危險物體的感覺——因為那是虛偽的表情。

    沒錯,面具不過是層薄冰——看穿之後就能感覺到底下的不安。為什麼她要隱藏真面目呢?這跟性格好壞無關(恩……雖然她是壞的那個),明明已經露出真面目,為什麼還要隱藏起來?為什麼要刻意勉強自己?真是讓人不解。

    「啊、電話在響喔!」

    亞美有如貝殼的指甲,指著龍兒口袋里不知何時開始震動的手機。龍兒趕忙接聽:

    「喂?」

    [高須隊員!你那邊的狀況如何?]

    面對北村熱血沸騰、精神百倍的聲音,龍兒很普通的回答:

    「沒有異狀。你那邊呢?」

    [我們很快就發現目標了。他在你們後方十五公尺,我們跟在他後面。]

    [高須同學,是佑作嗎?換我聽換我聽!」

    亞美從旁邊伸出手,接過龍兒手上的電話。

    「喂喂,佑作?恩,這邊沒事,再說還有高須同學在!佑作,我的腳好酸喔……恩、恩……啊、是嗎?那就那麼辦吧!」

    亞美自作主張掛斷電話、蓋上手機,開心微笑地說:

    「佑作叫我們找間可以喝茶的店,選個靠窗的位子。」

    「這附近有這種店嗎?帶我去吧!」

    和亞美在咖啡廳喝應該很痛苦吧?可是既然是北村的指示,也只好照辦了。龍兒指著前面綠色的圓形看板——

    [這附近可以喝茶的店……有看到對面的招牌嗎?」

    「咦?那不是星巴克嗎!?原來這附近也有啊!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喝到很久沒喝的拿鐵羅!」

    「那只是看來像星巴克……」

    「恩……?咦?呃?」

    隨著兩人越來越接近,亞美的脖子也隨著疑惑越來越歪。那個看板的確很像北美知名的咖啡連鎖店——圓形、綠色的邊、莫名其妙的人像……

    [這、這是……」

    ——那個插畫是老板的人像。

    「這間店的名字是須藤咖啡吧……我們都叫它須藤吧(注:日又發音和日本年輕人對星巴克的簡稱接近)』

    「呃……」

    鈐~

    龍兒與亞美在現代幾乎已經聽不見的門鈴聲中走進店里。須藤吧里連內部裝潢也是努力接近星巴克的風格——看來很舒服的沙發,還有看似女大學生的店員坐鎮的個人吧台,里面可以說是座無虛席。

    「哦……須藤吧……看起來不錯的嘛……」

    亞美東張西望,興致勃勃地點頭。這時候從窗邊正好站起一個老頭子——

    「喔喔!你是魅羅乃家里的……」

    親切地與龍兒打招呼。這位是昆沙門天國的常客,今年春天剛離婚而傷心的稻毛先生。

    「啊,你好。」

    「哇!怎麼回事!今天又帶了一位漂亮小妞……你跟那個個子小小、很可怕的女孩子分手了嗎?分手了吧?再婚……不對,再交新的女朋友啊……」

    「不是那樣的。川嶋,你就到老伯伯空出來的位置坐吧,我去買些喝的再過來。」

    「好——!」

    真可愛~你長得真漂亮啊~感覺有點像女演員川嶋安奈……是啊是啊~我常常被這麼說

    ……龍兒無視這些熱絡交談的閑話家常,逕自往櫃台走去。

    「歡迎光臨須藤巴克!」

    女大學生店員(黑色POL0衫配上綠色圍裙)一如往常地說出這個奇怪的店名。雖然外表抄襲的很凶,可是菜單跟普通的咖啡廳一樣。龍兒點了兩杯美式咖啡,端回亞美正在等待的座位上。

    「咖啡可以嗎?」

    「恩。這里真舒服……讓人開始想寫作業了。」

    沉沉坐在沙發上,亞美好像蠻中意須藤巴克的。沒錯、沒錯、鎮上每個人都很喜歡須藤吧,反正再等一百年,正牌的星巴克也不可能在這里開店。

    「蛋糕也不錯喔!是老板女兒手工制作的。」

    「蛋糕……蛋糕……超想吃的……」

    不行不行,亞美搖搖頭,雙手無意識擺在自己的小腹上。昨天的便利商店神拳不好受吧!龍兒也不鼓勵她吃,拿出手機和北村連絡。

    「喂喂?我和川嶋進入須藤吧了。」

    『恩、我知道。我們看到你們進去了。須藤吧是家好店啊!]

    嗯恩。同為本地居民的兩人都有同感,龍兒也對著電話那頭頷首,

    『跟蹤狂也跟來了,一直盯著窗子。他就躲在十字路口對面的大樓入口陰暗處。你們兩人暫時先待在那里。]

    「了解。」

    掛斷電話後,亞美立刻發問:

    「佑作說什麼?」

    「他說那名男子躲在對面的大樓,要我們暫時先待在這里。」

    「哼……真討厭……果然還跟著我們。」

    亞美正要躲進窗簾陰影時,「啊,不對!立刻恢複原來的坐姿:

    「我躲起來就沒意義了。」

    「是啊,那家伙不照相的話,我們也沒辦法照相。」

    [這我知道……可是……真討厭,還是很不舒服……」

    亞美趴在桌上,美麗的臉上做了個鬼臉。

    「恩,被那種莫名其妙的家伙偷拍,的確很不舒服。」

    「話是沒錯,但是最討厭的還不只這樣。之前他還把偷拍的照片放進我家信箱……這點更叫人難以忍受!」

    「信、信箱!?意思是他都已經來到你家玄關了!這太……」

    龍兒無言以對。不不不——亞美揮揮手,臉上表情更加痛苦。

    「跑到我家固然也很討厭,可是我更不喜歡他拍的照片。那是我結束工作回家順道去買東西的模樣,該怎麼說……看起來個性很差,好像在生氣的樣子,像個會欺負別人的人。所以我看到那張照片時感覺糟透了……我是這種臉嗎!我的真面目有這麼糟嗎!」

    可是即使如此,你仍舊是個美女啊!有什麼關系?龍兒心里是這麼想。

    「不行不行,我不要……那張臉……真討厭、超討厭的!……我不想讓人看到那張臉!」

    仿佛不吐不快的亞美歪著嘴唇說出這些話。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打從心底無法接受的吧?但是很抱歉,對龍兒來說,要是談到關于臉的煩惱,可是無人能出其右。

    「要說那種事……你看我的長相,連川嶋一開始也認為我是不良少年吧?不只看來性格惡劣,走在路上還會被人指指點點。你那根本沒什麼了不起吧!即使以真面目示人,別人還是會覺得你很可愛啊。」

    「那高須同學也裝出可愛的樣子不就得了?」

    「怎麼裝?」

    「像這樣『我最可愛了~!最最可愛~!』然後超級認真地覆頌。」

    亞美用雙手食指指著自己的臉頰,眼睛眯成一條線,脖子偏向一邊,露出甜美的笑容輕輕點頭——真的要試嗎?可別後悔啊……龍兒也打起精神——

    「這樣嗎?」

    微笑點頭。

    「……噗!」

    亞美噴出嘴里的美式咖啡,痛苦咳了好一陣子:

    「那……咳咳!……高……高…咳咳咳!」

    「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應該是說,在做之前就知道了。」

    亞美拿出手帕拚命按著嘴巴,連眼淚都飆了出來。因為嗆到的關系,滿臉通紅趴在桌子上用力吸氣,還不忘用手指著龍兒——

    「好、恐怖……!咳咳……簡、直……像恐怖片!」

    「就說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麼了啊!」

    雖然反應自己不出所料,可是龍兒還是很受傷雖然不應該因為很受傷就說出口,可是龍兒還是——

    「我話先說在前頭,你還不是一樣——臉長得可愛,本性卻像恐怖片一樣可怕。」

    「哈~好難受!哎呀、高須同學真是的,這麼可愛的我跟『你那個樣子』哪里一樣—?」

    嘿嘿嘿嘿……開心的笑聲與呵你那個樣子』的講法,龍兒也不再客氣。

    「一樣啊!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你昨天變臉的樣子就夠恐怖了。我指的不是你發飆的那一面,而是後來一臉不在乎,還以為能夠繼續裝回好孩子的樣子。」

    雖然沒說出:「早在初次見面那天我就知道你的本性了。」不過剛才的一席話好像就已經太過分了,可是現在想要收回也來不及了。已經說出口的話,就要一口氣說完。

    「既然早巳露出真面目,你就別再裝模作樣。繼續偽裝下去或是裝可愛只會讓一旁的人覺得難受而已。」

    結果龍兒還是說了——心想好像說得太過分時,突然注意到亞美的表情。

    「川嶋……?」

    亞美仍舊保持微笑……以不自然的溫柔天使微笑凝視著龍兒。所有的情緒動搖都被收進那副笑臉之中。

    [“昨天?你在說什麼?”——說這種話對我來說,就跟呼吸一樣,超簡單的。這種程度的挑釁我可不怕!」

    分不出直視龍兒的視線究竟是冷淡是熱心。能夠明白的只有一點:無論自己想說什麼,都會被那張笑容彈回來,傳不到她的心里。

    「我自己最清楚,我一定要保持這張臉。」

    「那……個……」

    不曉得該如何回答。不過亞美看來也沒有期待他回答,只是帶著笑容繼續說:

    「什麼意義?什麼好處?我的做法跟這些有沒有關系?都只是無關緊要的問題……昨天我的做法的確沒意義也沒好處,有的只是想要惹那個令人生氣的小不點不爽吧?因為我和高須同學靠在一起時,那個小不點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了。只要和小不點有關的事我就充滿干勁!小蝌蚪當然是意外。」

    「抱歉,我好像……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好像講的太過火了。」

    「什麼?你說什麼?高須同學,我剛才說了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耶—」

    亞美的眼睛彷佛因為感到不可恩議而睜成圓形,龍兒有點喘不過氣。這女人為了隱藏本性,可以堅持到這種地步嗎?

    「討厭,干嘛擺出那個表情!不用想得那麼認真,因為這是一種戰術啊!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讓別人心里掛念我的事情……這也是沒有意義的喔。」

    「說真的,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

    亞美聽到龍兒的話,偏著脖子可愛又滿意地笑了起來。

    「沒關系沒關系,這樣就可以了。因為我“天生少根筋”嘛!」

    就算不懂也沒關系……既然如此我就不想了。龍兒聳聳肩膀看著這個自稱天生少根筋的雙重人格,喝起美式咖啡敷衍過去。

    最後連對話也無法繼續。過了十分鍾左右,龍兒的手機震動起來。

    『喂?高須嗎?大事不妙。那家伙從他的位置好像沒辦法順利拍到亞美,所以他現在放棄了,正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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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5:50 |只看該作者
漫畫等你們出來。真不好意思,雖然才進去沒多久,可以麻煩你們出來嗎?」

    「啊、我知道了。」

    對亞美說明狀況,兩人迅速上完洗手間之後走出須藤吧。北村他們似乎正在靠近那個男人,確認他的舉動。

    [不好意思。接著就繼續按照計劃,朝西北邊經過國道,然後繞向公園。』

    「了解……川嶋,我們走這邊。」

    龍兒與亞美再度並肩緩緩前行。

    [另外——還有一件傷心的消息要報告:櫛枝隊員脫隊了。』

    「什麼!?」

    龍兒不由得停下腳步。

    不是她說要這麼做的嗎?什麼都沒發生就走了?

    聽見龍兒太過震驚而忍不住大喊的聲音,亞美睜大眼睛看著他……不行不行,不假裝平靜的話,跟蹤狂會懷疑的。.

    「為……為什麼?」

    [打工的地方緊急來電,說其他店員感冒請假,要請她代班。店長哭著說,如果她不來的話就開除……不對不對、應該是說,櫛枝不來的話,我會被開除!于是她就哭著趕赴戰場了……以下是櫛枝要我轉告你們的訊息:改天見!更重要的是,真的很抱歉……我們失去一名優秀的士兵……』

    龍兒咽了口氣。實乃梨離開戰線,也就是說現在是……

    「那、那現在只剩下你和大河兩人……」

    『逢坂隊員相當努力喔!』

    「把、把電話交給大河、緊急事件!」

    過了一會兒——

    『!』

    快哭出來的獨特呼吸聲與沉默一起從電話傳出——是大河.

    「大、大河……你、還好吧!」

    [嗚嗚嗚:』

    聽起來不太好!龍兒粗魯地搔頭。與北村兩人獨處,豈是此刻的大河能夠應付的狀況?

    光是靠近就全身僵硬,更何況兩個人走在一起……大河不就死定了?

    「喂!振作點!有沒有聊得很起勁有沒有話題可聊』

    [很很』

    「很……很爽!?]

    『很緊張——』

    噗滋!通話突然中斷。

    「咦……咦咦!?」

    到底發生什麼事?龍兒不由自主盯著手機。平時笨手笨腳的大河光是與北村兩人獨處,就會緊張到說不出話來,更何況現在是跟在跟蹤狂後面!而且電話又突然中斷……真是讓人擔心到不行。

    「喂,怎麼了?剛剛是佑作他們吧?收訊不好嗎?」

    「恩、啊,是他們……好像突然斷線了……」

    「打過去看看吧?」

    龍兒點頭同意亞美的建議,撥了通電話,可是聽到的聲音是:『您所撥打的電話目前沒有開機……』再撥一次還是一樣。龍兒歎口氣把手機收進口袋……

    「打不通嗎?佑作他們怎麼了?」

    「好、好像是櫛枝脫隊,而大河遇到麻煩……到底怎麼了?真是的……再打一次看看好了……不、收訊可能不太好……」

    龍兒此時才注意到亞美正抬頭注視自己。

    「怎、怎麼了?」

    亞美無言。

    她的眼神,比起對跟蹤狂的害怕,更多了幾分想要探索龍兒內心的味道。那個透明、直接而清澄的眼神里似乎有點慌張、焦慮不安——

    「什、什麼啦!?」

    「……沒事。」

    她含糊笑了一下,轉開視線龍兒覺得自己得救了。

    「只是有點覺得,高須同學好像真的很溫柔。特別是事情和她有關的時候……」

    正當龍兒准備要開口問「她」是指哪一個她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再度震動起來。總算收到訊號了吧?龍兒按下通話鍵——

    「喂!」

    『嗚:嗚:』

    「大、大河!?」

    龍兒將耳朵貼近電話——電話那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

    「喂、怎麼了!」

    呵北、北村同學他』

    「北村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這句話,亞美也嚇了一跳,抬頭看向龍兒的臉。

    『北村同學掉進水溝里了!』

    「水溝」

    『剛剛我們差點在行人穿越道的地方被甩掉,所以我們慌慌張張追過去,結果他就掉到路旁的水溝里……北村同學全身上下黏呼呼的,還叫我別管他、快追上去……]

    「什麼!?」

    [他叫我一直跟蹤到找不到為止,還把數位相機交給我……現在只剩我一個人……』

    怎麼會有這種蠢事!正這麼想的龍兒耳邊隱約聽到電話那頭……逢坂—小心點—……遠遠傳來的聲音的確是北村。

    呵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來做這種事了……』

    「別、叫你別哭!這個、這樣的話……也、也對……總之、呃……」

    呵啊——!

    「怎麼了!?』

    龍兒嚇得不禁停在原地,屏住呼吸——這回是大河的慘叫聲。

    [我我有事要報告』

    繼續傳來的聲音讓龍兒的胸口霎時如釋重負。

    『我也跌進水溝里了。今天已經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全身黏呼呼的,數位相機也黏呼呼……作戰失敗,通訊結束。』

    「咦……咦咦大河!喂!大河!……切、切斷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龍兒幾乎愣在當場,一直注視已經掛斷的手機。水溝?那一帶有那麼多水溝嗎?哪有那麼簡早就跌進去?水溝……水溝……

    「佑作他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即使是難以理解的狀況,龍兒還是得解釋給她聽。意兒毅然決然轉身面對一臉擔心仰望自己的亞美。

    「全員陣亡——北村與大河掉到水溝里。」

    「什麼?水、水溝?」

    下午四點,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

    看到亞美的眉毛動了一下,龍兒也在同一時間反射動作轉身。

    甩掉北村與大河的跟蹤狂就站在僅距數公尺之處。他大概想都沒想過自己會被注意吧?

    若無其事拿著相機,長得一副就是愛傳MILF的樣子——手機的相機閃光燈持續發光,也許是在錄影吧?

    「我、我們走……」

    亞美皺起眉、面無血色地跑了起來,龍兒也連忙跟在後頭還以為對方不可能會追上來,沒想到自己太天真了。

    「喂……那家伙、究竟在搞什麼……」

    男人也大膽地高舉手機追了上來。

    這附近毫無人煙,如果發生什麼事,龍兒不曉得自己能不能應付。

    龍兒一面逃跑一面想——平常人見人怕的我,為什麼這種重要時刻卻起不了作用?是對方太小看我嗎?龍兒稍微轉過頭去瞄了一眼,立刻得到答案:男人的眼睛緊緊盯著手機畫面,相信畫面一定只有亞美,把龍兒當成普通小鬼——事實上也是如此——根本就看不起他。用遺傳自黑道父親的眼睛瞪他,事情應該會有所轉機吧?

    「怎麼辦?他還跟著我們!」

    亞美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聲音在龍兒的胸口糾結。得想點辦法擺脫,安全回到日常世界。

    「我想想……距離這里最近的警察局是……啊啊—可惡!還有段距離!我們還是盡量逃到警察局吧!」

    「我受夠了……!」

    亞美可憐兮兮哭了起來——眼淚讓她的聲音顫抖:

    「為什麼我非得遭受這種對待不可!?全都是那家伙的錯!把一切搞得亂七八糟!還害得佑作受傷……我、我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她身旁的人是北村,至少還能堂堂正正打敗對方——他雖然是個會掉進水溝的笨蛋,但是勇氣與正義感都是貨真價實的。或許能夠用聲音讓女孩子不再哭泣——至少、如果他在的話

    可是我還是能夠握住亞美的手,給她一點勇氣——可是亞美正在拚死逃跑,龍兒根本抓不到她的手。抓不到她的手,也保護不了她,亞美的聲音抖得更厲害:

    「就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家伙,我必須暫停工作、必須搬家、甚至轉學……!弄到最後還不是一樣!這算什麼…現在還得像這樣逃跑!不管我逃到哪里,他都會追來……他到底打算怎樣啦!」

    「川、川嶋!」

    或許是激動的關系,亞美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似乎快發飄了。原本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聲音,不知何時只剩下滿腔的憤怒。

    「喂!你這樣子那家伙會聽見的!要是刺激他……」

    「因為真的令人生氣啊‥」

    咬牙切齒,亞美的聲音爆發了:

    「都怪那個混帳,讓我煩得要死,累積一堆壓力,結果吃下超多甜食.肚子變得軟綿綿的經紀公司說,再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無法回到模特兒界……這什麼鬼話我怎麼可能接受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但是有這個肚子……有這個贅肉的話……」

    龍兒斜眼看看她的樣子——喔哇!龍兒嚇得喘不過[來——剛剛還淚流滿面的側臉,變成嘴唇翻起、太陽穴的血管抽動、雙眼眯起、鼻子皺出皺紋,簡直就是露出獠牙的吉娃娃——這就是亞美的真面目。

    「混蛋……混帳東西……逃跑就代表亞美美輸給那個無聊透頂的混蛋吧!」

    出現了!亞美美出現了!

    「也就是說亞美美,輸給那個變態、被他看不起……!啊……可惡……王八蛋……生氣……亞美美生氣了……」

    「川、川嶋……喂、你等……」

    「高須同學也說過……你剛才說過,叫我別再裝模作樣對吧?我知道了、不要再裝模作樣,亞美美不再裝下去了。給我停、給我停給我停、給、我、停!給我用個性差勁的樣子活下去!」

    「你、等、那是……不是……」

    「羅唆!那個小不點逢坂大河,她都沒輸給那種男人!亞美美也不要老是被那家伙欺負!我旁邊可是有男孩子的,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別小看女演員的——女兒‥」

    在說不出話的龍兒身旁,亞美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方向,龍兒還沒反應過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全力朝追來的男人街刺。手里揮舞著書包,美麗的容貌像惡鬼股扭曲。

    「什麼!?咦!?」

    男人會逃跑也是理所當然的——追逐與逃跑雙方的角色突然互換。

    「別跑、混蛋——!」

    亞美追著拚命逃走的男人,同時不斷用粗魯的字眼辱罵著對方。龍兒只能跟在她身後,

    邊跑邊大叫:

    「笨蛋!快住手!冷靜點!別看我這長相,打架我可完全不行啊!」

    可是龍兒的話根本沒傳進亞美耳里。她一看到男人逃進公園里——

    「哦呀!」

    亞美像小鹿般靈巧跳過矮樹叢,抄近路來到男人前面——

    「耶耶耶——!」

    最後丟出書包,長方形的書包低飛旋轉——

    「唔哇!」

    命中對方的腳,只見他東西散落一地,直接摔在小朋友玩的沙坑上。

    亞美立刻撿起男人掉落的手機

    「哈啊……哈啊……哈啊……!」

    惡鬼般的亞美喘著氣沒說話——啪嘰啪嘰啪嘰!手機被折成兩半。

    「噫、噫……」

    男人害怕得向後退。亞美把手機殘骸丟在男人身邊。不只這樣——

    「哈啊……你、還有吧……用來錄……亞美美……的東西、數位……相機……喂!快點拿出來!」

    「在……在那邊……」

    男人顫抖的手指著地上一台最新型的數位相機。亞美彎下腰撿起來,好一會兒只見她來回翻轉相機,按下按鈕,—大概是打算消除記憶吧?

    「住、住手!那樣會被你弄壞的!」

    「哈啊……哈啊……」

    還沒弄清自己立場的男人大聲喊叫。他的叫聲似乎觸怒了亞美,氣沖沖的亞美手抓著相機的吊帶。

    「黑!」

    「呼呼呼!」揮舞相機,最後順著離心力把相機砸在水泥椅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哀號。不愧是最新型的相機,撐得住一次兩次的沖擊(里頭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反覆的暴力相向之後,相機終于發出令人愉快的「喀喳!」聲,不能脫落的地方脫落了。不過亞美還是持續不斷——

    「嘿!嘿!嘿嘿嘿嘿!壞掉吧……壞掉吧……粉碎吧……壞、掉、吧啊啊啊啊!」

    ——看來她真的累積很多壓力吧?亞美手抓著吊帶不斷敲打,直到相機完全看不出是相機。男人半身伏在沙坑里,早已無聲哭泣。龍兒在這幅地獄景象前面,找不到一句話能夠安慰雙方。

    「嗚、嗚、我的相機啊……」

    「好……接下來要弄壞什麼呢……?亞美美心情好像變好了喔?恩?」

    亞美美執拗地踩著已經四散碎裂的相機殘骸,冷酷地咧嘴微笑。

    「喂!可以弄壞~嗎?亞美美可以全部弄壞嗎?喂!有沒有在聽啊?回答呀!你也想要變成那個樣子嗎!」

    「拜托放過我吧!」

    男人在沙坑里下跪磕頭,顫抖的雙手對著亞美合掌求饒。

    「你確定以後不會在亞美美周圍徘徊?」

    「我發誓!雖然我已經發過很多次誓了!」

    莫名變得孩子氣的男人沒出息地哭出聲音。

    「看到你像鬼一樣,我已經嚇死了!亞美不再是我的天使!大騙子!你根本就是惡魔!

    你這可帕的家伙!這是詐欺!我不想再和你有所牽連了!可愛的天使亞美根本不存在!亞美—!話說回來,我現在才注意到,你為什麼要和可怕的不良少年交往」

    「你說我是不良少年……」

    對于男人來說,比起手機與相機被弄壞,夢想瓦解才是最大的痛苦。他似乎沒有打算反擊,就這樣沒出息地放聲大哭——算亞美走運,今天這家伙不是帶著凶器的「真正」危險家伙。然後,那個人最後的台詞是——

    「你這家伙性格糟透了!」

    「你說什——麼?」

    亞美冷冷回應,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從制服口袋拿出鏡子照著自己,手握拳擺在下巴附近,微微一笑。

    「亞美美這麼可愛—一性格如何有——什麼關系呢?」

    ***

    ——她的逞強只維持到出了公園第一個轉角處。

    「來,坐下!那邊的報紙移開!」

    「嗚……嗚……」

    龍兒扶著亞美,讓她坐在坐墊上——

    「手、手指放不開~」

    亞美哭著仰望龍兒,緊抓住龍兒手臂的手指已經僵硬到無法松開。

    「放松,慢慢來沒關系。」

    平靜的夕陽照進高須家的二房一廳,亞美坐在曬到褪色的榻榻米上,努力調整呼吸閉上眼睛——

    雖然成功讓跟蹤狂死心,可是威風凜凜走在人行道上的亞美一過轉角,立刻就腿軟癱坐在地上說著:「好、好恐怖喔~!」

    身體抖個不停,淚水不斷從眼眶落下。大概是太緊張的關系,全身僵硬緊繃.要是龍兒不扶著她,別說是走,連站都站不起來。干燥的嘴唇不停顫抖,這種狀況實在沒辦法放她一個人不管。

    繞過公園就離高須家不遠。所以龍兒把肩膀借給她,扶著她回家。沒想到——

    「笨蛋泰子,跑到哪里去了?」

    讓亞美坐在坐墊上,龍兒困惑地站在廚房環顧靜悄悄的屋內。沒想到家里沒半個人。早知道就叫計程車把亞美送回家去——把正在哭泣的女孩子帶回無人的家里,並不是龍兒擅長應付的情況。就算女孩子沒在哭,他恐怕也應付不來。至于大河——那是例外中的例外。

    總之要先讓亞美平靜下來。龍兒用微波爐加熱牛奶,加入一些蜂蜜後端給亞美。

    「謝、謝謝……」

    「想喝的話還有很多。不想喝甜的,還有茶或咖啡……呃……不過咖啡才剛喝過……」

    「沒關系,這就好……」

    喝下一口,亞美終于長歎一口氣:

    「真好喝……可以再加點糖嗎?」

    「只有蜂蜜,要嗎?」

    亞美點點頭。龍兒輕輕將蜂蜜加進亞美手中的杯子里,用湯匙攪拌。這時亞美的唇邊終于再次亮起淡淡的笑容:

    「真沒想到高須同學竟然會喝這種東西?」

    「我不太喝,是大河喜歡喝。」

    順勢說出口後,龍兒發現亞美抬眼看著他。

    「大河……高須同學總是這樣叫逢坂大河呢,」

    「刻意掩飾反而奇怪吧……」

    這不是什麼藉口,也不需要找藉口——

    「我們只不過住的很近,加上她家里又只有她一個人……我家有我和媽媽,但也幾乎是一個人,所以……恩,很多啦……就是幫忙做家事……一起吃飯,就像兄弟一樣……」

    「恩——是這樣啊」

    也不知道她究竟接受不接受這種說法,總之亞美沒有多說什麼。

    [這個真的很好喝耶!下次我也在家里做做看吧!」

    亞美捧著加入很多蜂蜜的熱牛奶,一點一點喝個不停。

    「你覺得怎麼了?」

    聽到龍兒問話,亞美只是抬起眼,嘴巴停留在杯口,難為情地微笑,然後撇過頭去,

    「啊啊~真是……太丟臉了!都已經決定要堅強……結果還是抖個不停露出馬腳。」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看到你突然跑出去,我也是抖個不停呀!幸好那家伙不是危險的暴力分子。」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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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7:02 |只看該作者
「對不起……」

    亞美終于轉回頭,把空杯子擺在矮桌上。是夕陽的關系嗎?她的臉頰隱約染上淡淡的橙色,褐色的瞳孔也像琥珀般晶瑩剔透。

    「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被媽媽知道的話就完蛋了……竟然做出這麼危險的事。也許是受到逢坂大河的影響吧?昨天在河堤上,看到那家伙那麼輕易地趕走跟蹤狂……突然覺得膽小害怕的自己很丟臉,感覺自己……好像輸給她……」

    「大河有點異于常人,你不能拿她當標准。」

    「掌中老虎對吧?麻耶她們有告訴過我……呵呵,那個綽號真是太貼切了。要與掌中老虎一較高下,我也非得鍛練一下不可」

    「川嶋本來就很強啦!」

    「很強?呵呵,只是人格有點扭曲。自己這麼說好像有點那個,不過亞美美真的是人格扭曲到極點的孩子喔!高須同學也很清楚吧?一肚子壞水,是個壞心眼的孩子。昨天……該不會更早之前就知道了?所以你才會說怎樣也無法掩飾。」

    亞美聳聳肩笑了笑。現在的亞美不是平常戴著面具的亞美。眼睛好像要吃人似地睜得大大,嘴唇微妙的角度看來有些刻薄,在這個亞美身上完全看不見天使般的純真。相反地狡猾且殘酷,似乎真的很壞心,不把對方當人看的傲慢一點一點滲入她的表情,然而……還是很漂亮——這種感覺與龍兒想要批判的心情一同樣強烈。

    「啊……我忘了那些跌進水溝的家伙……」

    「和佑作在一起就不用擔心了。」

    那樣反而更糟糕吧!可是亞美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讓龍兒又將好不容易想起的那兩人忘得一干二淨。

    微笑的臉開始緩緩緊繃,亞美靜靜憋住氣,像是在忍住疼痛。

    「那個家伙真幸福。」

    「那個家伙……你是指大河嗎?」

    亞美只是低著頭,沒有回答

    「譬如說,剛剛的跟蹤狂……一定很容易喜歡那家伙。只要在照片上、電視上看起來可愛,大部分人就會隨隨便便喜歡她……你看嘛!因為亞美美也是超可愛的呀!」

    最後那句話大概打算搞笑吧?可是龍兒不覺得想笑,看著亞美說話時僵硬的側臉,誰會有心情笑呢?

    「同樣的……也很容易被討厭。只要告訴他們,你們所喜歡的亞美不是真正的亞美喔!然後讓他們瞧瞧亞美的真面目,他們立刻就會自以為是地討厭我。」

    眼中浮現自嘲的眼色,讓龍兒不由得轉開視線——那副模樣讓人覺得心痛——可是如果對她說這種話,應該更是種傷害吧!

    「那種事……也不能這樣說吧!」

    「可是這是事實啊!剛剛那個男人不也是這樣?真正困難的是要讓大家喜歡真正的我,所以那家伙……我好羨慕逢坂大河!她一點也不想掩飾自己的脾[,即使那樣,高須同學卻還是一點也不討厭那個亂七八糟的家伙,這點讓我有些……不、是非常、非常不甘心。我想要讓那家伙後悔,所以打算把高須同學搶過來,卻完全搶不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為什麼?怎麼說都是亞美美比較可愛呀!為什麼?為什麼亞美美不能成為你心中的第一?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能夠允許這種狀況?絕不允許!我和她……我和她就差那麼多嗎…我好嫉妒她……」

    龍兒悄悄歎了口氣。

    亞美這麼羨慕大河.而大河則羨慕亞美到一個人蜷縮哭泣。兩人都想得到對方身上自己所沒有的東西。結果這兩個家伙卻可能永遠無法好好相處,兩人的想法只能在空中交錯。要大河與亞美,像大河與實乃梨那樣和平相處是不可能的事吧?應該不可能吧?

    可是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幫大河說話。亞美說大河「不掩飾脾氣」,事實上那卻是大河在龍兒之外的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拚命掩飾的部分。

    「川嶋不是已經有北村了嗎?」

    「佑作?」

    「那家伙真的很擔心你、為你設想、很在乎你、也很了解真正的你,甚至還為了你跌進水溝里。」

    「是啊……可是佑作不行。」

    一束頭發滑落,擋住亞美這時的表情

    「佑作已經有『唯一喜歡的女生』了。」

    「…咦?」

    思考停止。

    不經意浮上腦海的,是入學之初北村告白的對象——大河。但是北村已經對大河表明朋友立場了。大河接不接受還是另當別論,可是他對大河的態度,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來看,似乎不像是面對喜歡的女孩。那會是誰?跟他很親密的話,實乃梨?還是麻耶?還是——

    [高須同學……」

    砰!心髒跳了一下。

    亞美彎下身子像貓一樣走近,將臉無聲貼近龍兒。聞得到牛奶香——龍兒無法正視亞美,直接用屁股往後退,可是背後立刻就碰上牆壁。

    亞美沒有再靠過來。

    沒再靠過來,而是把龍兒緩緩拉進琥珀色的水汪汪大眼睛里——

    [高須同學……如果我、如果我讓你看到真正的我……你會怎麼做?」

    「什、什麼怎麼做?」

    「會……喜歡上我嗎?」

    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龍兒的腳撞到矮桌,在一片無聲中,空杯子掉到榻楊米上。

    距離兩人的鼻子相碰還剩下五公分。

    能說是開玩笑的時間點快過了,這時亞美終于噘起嘴唇——

    「開玩笑的、騙你的啦!心動了嗎?」

    然而——

    「啊呀呀呀呀恩……」

    認為是玩笑的人,似乎只有他們兩個當事者。「咚!咚!」龍兒聽到裝滿東西的塑膠袋掉落在榻榻米上的聲響,嚇得幾乎跳起來。

    反射動作轉過頭的亞美,正跨坐在龍兒的下半身。

    反射動作轉過頭的龍兒,正抱著亞美的纖纖細腰。

    「泰泰……不是故意的……恩……那個……買東西、北村同學和大河妹妹掉進水溝……然後呀……那個啊……啊—恩、怎、怎麼辦啊~」

    沒上妝的泰子兩手捧著臉頰,一邊大叫一邊扭動身體。

    在她背後,玄關處的北村渾身滿是泥水,表情可怕地將折彎的眼鏡推上鼻梁,杵著木刀站在那里。

    同樣渾身泥水的大河——

    「不會吧……」

    在北村背上的大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默張大眼睛。

    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房間角落,出乎意料看到一切的小鸚,全身羽毛開始輕輕飄落。

    幸福的掌中老虎傳說

    舊校舍三樓。

    明明已經是放學時間,走廊上卻依然昏暗,絲龍沒有學生的[息。快壞掉的日光燈偶爾發出聲音、怱明怱滅,照得走在燈下的富家幸太,憂郁面容更加陰沉。

    總算來到一扇門前面。門上用透明膠布貼著一張從筆記本撕下來的紙,上面用鉛筆潦草寫著:

    「學生會辦公室」

    「啊啊。」幸太歎了口氣,黯淡的眼睛俯視著老舊的門把。為什麼自己每天都要來這里報到呢?

    「啊——哈、哈、哈、哈、哈!」

    [這是會長吧……」

    從門里傳出過分豪爽的笑聲,將幸太的存在感徹底抹去,幸太在這個會被忽略的危險時間點停下腳步。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笑聲主人的模樣。

    可靠的個性、有時候會展現嚴肅一面的父愛……適合「大哥大」或者「老大」之類的稱呼,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幸太並不討厭這種人

    「打擾了。」

    打開門踏入辦公室的同時——

    「哦——!一年級的菜鳥,太慢羅!快到那邊坐下、坐下!」

    「嗯……」

    已經認識那個人幾個禮拜了,不過還是不適應.

    「恩?怎麼那麼沒干勁的回答?」

    嘖!旋即又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說聲「吃吧!」就把點心丟過來。那個充滿男子[概

    的人,名字叫做「狩野堇」——真是難以接受這項事實。

    不光是這樣,那個人——

    「會長抱歉,這是去年度預算案的資料」

    「喔!我要在這邊看,滾到一邊去。」

    沙……黑色絲絹般的長發輕柔披在纖瘦的肩膀上,俯視的眼睛帶著涼爽的感覺——她有著白皙和風美人的外貌。

    這就是學生會長狩野堇。

    入學以來,是個意志堅定、從不曾把第一名的寶座讓人的超級好學生。附帶補充,她的妹妹狩野櫻目前就讀小她兩屆的一年級,校內的人稱她們為「狩野姊妹」——也就是說,堇既是學生會長、也是大哥大、也是狩野姊妹里的老大。

    「喂、幸太,你今天也是一個人吃飯吧?經過你教室前剛好看到你孤單的身影喔!」

    [請別管我……」

    堇張開雙腿坐在窗邊的椅子,一手拿著資料,同時面帶微笑看著幸太,一點也沒有打算不管的樣子:

    「你還沒交到朋友啊?五月都要結束羅?進來到現在不是兩個月了嗎?」

    淡粉紅色嘴唇說出的話中不帶有任何擔心的感情。幸太默不作聲背對著堇,目光落在活動日志上。

    「一年級的小鬼膽敢無視我!?」

    「哎呀哎呀、會長。」

    學生會副會長,二年級的北村佑作趕忙伸出援手。超認真的銀邊眼鏡閃著光芒,以穩重的語氣介入調停.

    「幸太晚了一個月才入學嘛!所以進來才一個月喔!」

    「喔!也對!」

    「啪!」一聲,堇以瀟灑的動作拍手。

    「你說過……是因為……什麼原因?在開學典禮前一天被車撞到……?」

    「不是。被車子撞到是第一志願的入學考前一天。」

    「沒錯沒錯!恩……對了!是因為隔壁失火灑水灌救,害得你們家淹大水……」

    「那是國中畢業旅行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入學典禮前一天是肚子劇痛,沒想到是盲腸炎,結果在吃飯慶祝的店里發作,昏倒睜還弄翻別人的桌子。」

    「對對!然後就這樣住院一個月,」

    ——面對堇的手指,幸太只是沉默低頭。接下來會說什麼他已經知道了。

    「你真是諸事不順的倒黴鬼啊!」

    啊——哈、哈、哈、哈、哈……有什麼好奇怪的。

    「會長笑得太過分了,幸太的心情很低落喔!」

    豪爽的笑聲一直持續到北村出面訓斥兩位二年級的前輩——書記以及總務也假裝埋首于工作,肩膀微微顫抖。

    要笑就笑吧!幸太鬧別扭閉上嘴,把臉轉到一邊。我這個倒黴鬼礙著你們,真是抱歉。

    確實如此。每回遇上「最……」的時候,幸太的命運之輪必然朝向「麻煩」的方向轉動。從降臨到世上的那一刻起,到今天為止都是這樣。順帶一提,在他哇哇大哭從媽媽的子宮出生的瞬間,爸爸用來拍攝的攝影機正好沒電.醫生只顧著注意爸爸,剛好沒接到從媽媽腿中蹦出的幸太。

    麻煩至今依然持續發生。不過進入學生會是他自己決定的。

    在高中入學這個人生重要時刻遲到,幸太發現自己沒辦法融入班上。個性不活潑,而且想要交朋友就是要參加社團活動,但是等他進來的時候早就錯過招募新生的時機,完全失去加入社團的機會。

    也不是被討厭,但結果就是中午休息時間連個一起吃飯的朋友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正當幸太相當傷腦筋時,有張海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學生會征求總務!歡迎新生!」.

    總務……簡單來說就是行政工作吧?雖然他對學生會或行政工作完全沒興趣,但是——。

    「歡迎新生」——這句台詞讓當時的幸太看見光明,感覺就像是快趕不上的電車最後一節車廂,還開著最後一扇門。

    希望能夠和同樣是一年級的總務成為好朋友。也可以說,如果能夠成為「學生會的富家幸太」,今後或許就能脫離被忽視的現況——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到現在仍然清楚記得自己鼓起勇氣來到學生會辦公室、第一次開門的心情。

    只見留著一頭美麗黑發的和風美女,露出驚訝的神情轉過頭來。能夠和這樣的美女一起參加學生會,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也是難得的好運。可是心里才剛這麼想,那位美女就「喔——!」男性化的舉起手來,張開雙腿,一屁股坐下說道:「你是一年級的吧?怎麼了總之先坐吧!」對他「乓!」拍拍空椅子……呃!幸太腳軟了。幸太所遇到的美女,原來是披著和風美人外皮的可靠「老大」。

    而且一年級的總務只有一位。班導甚至連學生會里有這項職務都不知道,當他去向班導報告時還被反問:「咦?你是總務?」

    可是只因與自己任意猜測的內容不符就要退出,幸太也辦不到。最後只好在每天放學之後前往學生會辦公室報到——真是件麻煩的例行公事。

    真是倒黴透頂。

    「啊——啊——好想摸『掌中老虎』……」

    這句獨白混著歎息一同從他口中吐出。

    「恩……?」

    首先反應的是北村。

    「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掌中老虎』?」

    「北村學長知道『掌中老虎』嗎?」

    「不要用問題來回答!」

    幸太的頭頂被堇的愛之鞭——筆記本的一角「喀!」敲了一下。

    「好痛!做什麼啊?沒辦法嘛!這剛好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用筆記本一角敲了幸太腦門之後,順勢開始在幸太頭頂高速「嘎嘎嘎」鋸了起來。

    「啊啊啊、燙燙燙!」

    「少看不起筆記本!紙漿的原料可是木頭!什麼叫做你想知道的事啊!」

    「干嘛那麼暴力……班上同學都在說……」

    ——可以摸到「掌中老虎」的話,到畢業為止的三年里,就能夠過著幸福的生活!

    聽到這個很像「校園七大不可恩議之一」的消息,正是被堇目擊到孤獨吃飯的午休時間。在幸太身後聊天的同學們的談話,不經意傳入他的耳朵。

    「嗯……所以倒黴的你就決定一定要摸到。但是對方又不是你朋友,你也沒辦法向他問個詳細,對嗎?」

    你要龜到什麼時候啊!對于堇接下來的發言,幸太再度轉身暗自喃喃:

    「夠了,請你們別再管我了……我只是有點好奇。也沒有什麼行動,反正大不了就像是咒語之類的東西吧!」

    「不是……」

    北村的聲音突然在辦公室響起。

    [“掌中老虎”是實際存在的東西。我就曾經見過。」

    「咦?真的嗎?」

    對于這個應該要感到震驚的消息,堇也舉起柔嫩的手:

    「我也看過喔!」

    其他干部也交換一下眼神,跟著會長舉手——「我也有、我也有,」

    「各位學長姊部看過嗎?」

    「是啊,看過的人大多是二年級學生……可是,幸福的掌中老虎傳說……能夠獲得幸福……怎麼會變成這麼誇張……」

    北村忍不住「呵!」笑了起來。堇底下的其他干部也以輕松的表情詭異微笑。

    「怎…怎麼了嗎?這是怎麼……」

    幸太獨自處在狀況外,只能環顧四周,期望有人能夠告訴他。

    「有了!」

    堇突然大叫。

    「幸太、你去摸『掌中老虎』!」

    「什麼……?」

    「像你這種諸事不順的倒黴鬼待在這里,整個學生會都有可能被你拖累這是會長命令!你一定要去摸[掌中老虎』,治好你的黴運!」

    「叫我治好黴運……可是我連『掌中老虎』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去問不就知道了?去問班上同學,明天馬上開始收集情報。」

    「聽起來似乎很困難……」

    什麼?堇的雙眼變得十分危險。

    「好了好了」北村再度介入:「突然這麼要求也有困難吧。幸太,先給你一個提示。

    你去我們二年C班找一位叫櫛枝的同學據我所知,她是這間學校里最了解[掌中老虎]的人。」

    「櫛枝……前輩嗎?」

    恩恩。北村點點頭,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看著幸太。

    「北村學長……」

    「恩?」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恩,還好。」

    眼鏡後面那對理性的眼睛,總是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現在那對蘊含笑意的眼睛,平靜的眼神仿佛透視幸太,直直穿過他望向前方。

    幸太雖然覺得北村是個好心的學長,但他也是堇的左右手——總覺得學生會辦公室的每個人都有點怪,

    諸事不順的倒黴鬼幸太顧不得自己的異常,眼神恐慌地望著前輩們的表情。

    ***

    聽好了,幸太「掌中老虎」是這個學校里實際存在的東西,恐怖又殘暴,想要觸摸是件很困難的事。

    ——這是堇特別告訴幸太的優待提示。可是提示就只有這樣,還是無從得知「掌中老虎」

    究竟是什麼。幸太猜測,應該是普通的銅像之類吧?

    [這已經算是恐嚇了吧……」

    之後堇還落下狠話——你敢無視會長命令就死定了!

    『呃……這是指退出社團嗎?』

    幸太心想,那我甯可那樣。誰知道:

    『不對。是強迫你當下一任的學生會會長。』

    『下一任學生會會長不是現在的二年級嗎?』

    『賀!第一位一年級學生會會長誕生!』

    『我才不要!]

    隔天,幸太直接來到二年C班門口。

    神情憂郁的幸太,猶豫不定站在高一個學年的學長姊教室前。若無其事窺視教室里好一陣子——沒看到可靠的北村學長,只好自己找個人問問,找出「櫛枝」這個人。

    「對、對不起。」

    「什麼事?」

    他心一橫出聲叫住路過的學姊.轉過頭來的那個人:

    「有什麼事嗎?」

    臉上浮現開朗的笑容,溫柔的褐色眼睛看向幸太,圓圓的臉頰帶著微笑,粉紅色的嘴唇閃著滋潤光澤,無處不令人眩目。這位直接坦率又健康的學姊,每一個小地方都與那位「老大」相差很遠。

    「啊,那個……我想找一位叫做櫛枝……」

    「是——的!」

    「的……叫輩……」

    看見她直直伸向天空的手,幸太稍微不解地偏著頭,又開口:「那個……」

    「是——的!」她又再次舉手——

    「我就是櫛枝——!」

    「什麼!?」

    原來如此,很可愛不過也有點怪……幸太再次情緒低落。最近遇到的每個人都有點怪,這也是因為「諸事不順的倒黴鬼」黴運作祟嗎?

    「喂喂、『什麼』是什麼意思?你不是找我嗎?」

    櫛枝笑著拍了一下幸太的肩膀,害他腳下一個踉艙幸太盡量站穩腳步朝著前方。

    「北村學長叫我來找學姊……」

    不想輸給堇的威嚇,所以才心一橫跑來找櫛枝,沒想到——

    「北村同學?恩——他沒跟我提過耶?」

    「咦……?」

    腦子里出現那張戴著眼鏡的臉——怎麼會這樣……幸太一時語塞。也就是說,他必須重頭向櫛枝說明自己要找「掌中老虎」的始末嗎?這實在有點丟臉……一年級學弟特地跑到二年級數室來問:「掌中老虎在哪里?」而且還問得很認真,這實在是有點……

    「喲!櫛枝!他是一年級的富家幸太。他要調查[掌中老虎]的事,所以我要他來找你。我說櫛枝對他要問的事情很清楚。就是這樣!掰!,一

    一陣風般正好路過的北村,簡單地把丟臉的事說明完畢之後離去回過神來——

    「啊?」

    櫛枝的眼睛突然警戒眯起:

    「你在調查[掌中老虎]的事,是嗎……?」

    「學姊……你的語氣好像……」

    「閉嘴!」

    靠著門的櫛枝伸出雙手撐著牆壁,阻斷幸太的退路,不見開朗的笑容,下巴稍微突出:

    「你調查『掌中老虎‘的事,打算做什麼……?」

    她用壓低的沙啞聲音瞪著他。

    「那個,就是……打算要摸……」

    「要摸?要摸嗎?你想摸嗎?原來是想摸啊!」

    「你說了四遍了……嗯……是的。」

    唉——櫛枝長長的歎息吹得幸太瀏海不停搖曳。

    「你應該有買保險吧?我指的是傷害險。」

    「有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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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7:45 |只看該作者
不管怎樣,幸太還是希望自己這種天生倒黴的體質就算被卷入任何事態,總還能有個保障,因此唯有保險是每一項都有買。

    恩嗯。聽到這個答案,櫛枝深深頷首:

    「聽好了,年輕人……你好像還不知道[掌中老虎]是什麼東西……」

    「是啊,所以我才來問你。」

    「就算從我這個老婆婆口中聽到什麼,現在的你還是無法理解的喲……婆婆就給你一個提示吧……『掌中老虎』的『掌中]指的是尺寸喔……」

    [馬場(注:在日文里,「馬場」與「婆婆」同音)……?

    然後在倒黴的幸太面前——

    「唔!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櫛、櫛枝學姊,你還好吧?咦咦!?」

    咳咳——!大聲咳嗽、自稱婆婆的櫛枝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迅速滑落地面單膝跪地。

    「這、這是在演戲吧?你是在開我玩笑嗎?」

    「婆婆……已經不行了……其他事情……你去問……名叫……高須…的人吧……」

    然後就突然倒在午休時間的走廊上、裝死倒臥在地。裙子整個掀起,露出穿著白色內褲的屁股,可是她也沒有任何驚慌或者想要掩飾的樣子。如果是平常的話,早就因為如此幸運的遭遇而流鼻血了……啊啊——怎麼辦?這位學姊似乎不只有點怪而已……

    [請問……高須是哪一位?」

    路過的同學跨過櫛枝的身體繼續往前走,總算有個女孩子說:「喂!內褲、內褲!」幫她把掀起的裙子整理好。即使如此,櫛枝仍繼續倒臥在地,伸出食指輕輕指著教室角落——

    她指向的位置有幾位二年級學長正在愉快談笑。

    咕。幸太咽了下口水。那群人之中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邊而轉過頭。

    「櫛枝在做什麼啊…?」

    看什麼!找死嗎?

    那個人周圍散發的氣氛,看起來好像是這樣——絕非一般人的銳利眼神,不耐煩而扭曲的殘酷長相,雙腳喀嚏喀嚏抖個不停,全身上下散發出過度危險的光芒。為什麼在這種普通高中里頭會有那種超級不良少年呢?

    靈光一閃!

    那個不良少年絕對是高須。

    幸太的命運總是朝著「最不希望」的方向走,所以絕對是他!還是算了吧!回教室去吧!幸太認為這個判斷真是既正確又快速,誰知道——

    …同須同學……這位年輕人好像有事找你……」

    「啥!?」

    比幸太快一步,那個照理說應該已經死去的櫛枝親切地幫他叫了高須一聲。

    「什麼?」聽到櫛枝的話而做出回應的人——事到如今幸太也不覺有什麼好驚訝——就是那個不良少年。眼睛閃閃發光,從座位站起身來——個子不高,可是起身的魄力相當驚人。幸太甚至看到他背後的景象逐漸扭曲……

    高須粗魯地舔了下嘴唇,移步往這邊走來,嚏嚏睦地大步靠近。

    「哇、哇!」

    幸太反射動作向後轉,跳起來轉換方向,准備順勢逃離——

    「啊!」

    「……!」

    胸部附近感受到輕微的沖擊。撞到誰了嗎?腳下不穩地轉身:

    「對不起!」

    慌張低頭,准備就這樣飛奔出去——

    「好……痛……」

    發生了出乎意料的意外。一個嬌小的女孩蹲在走廊角落,似乎被幸太撞飛而跌倒在地。

    幸太嚇了一跳,想上前關心,不料——

    「呃啊!」

    噗啾!腳底有股大事不妙的感覺——掉落在走廊上的三明治被幸太一腳踩扁。應該是那個女孩原本拿著的東西吧?可是高須正在逼近,女孩依然蹲在原地,現在不是管什麼三明治的時候了。總之,幸太伸出手來打算拉女孩一把。

    「你沒事……」

    說不出話來。

    洋娃娃般的長發溫柔蓋在瘦小的身體上,女孩輕輕抬起臉,看著幸太。

    雪白透徹的臉。

    眼睛像是倒映著宇宙,閃耀不可恩議的色彩。

    薔薇蓓蕾般微張的唇。

    由糾結的發間窺探到驚人的美貌,讓人瞬間忘了呼吸。

    「哇……啊……」

    幸太感覺到閃電擊中腦門的沖擊,讓他刹那間忘記即將降臨的命運,陶然看著那對眼睛出神。彷佛自己全裸飛進星光閃耀的夜空,那是股危險的沖動——他已經搞不清楚周圍的狀況了。在場的二年級學長姊們為什麼全部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為什麼一起屏息以待,他已經全然不在意。

    只有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

    「快走!」

    「!?]

    出聲的人是高須。

    不良少年高須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邊了,突然躍進眼前,像是要把少女藏在背後似站著原地——臉上帶著世界上最恐怖的表情。

    「快走!如果還愛惜自己性命就快走!」

    「什麼……?」

    高須大叫「去!去!」一邊揮手。

    「別站著不動!快走!」

    「好、好!」

    那簡直就是恐嚇。不知所以然的幸太無法抵抗高須的聲音,只能丟下女孩逃離現場。

    也就是說,女孩被限制行動了。

    回顧一連串的事情,幸太得到這個結論不良少年高須以恐怖統治限制那名女孩的行動.具體情形雖不清楚,但大概八九不離十。

    「真想幫她……」

    唉……幸太在下課後的學生會辦公室裝模作樣地歎息。

    有兩對視線正以奇妙的速度掃過幸太。

    「真不愧是幸太呀。」

    堇以莫名感佩的語氣開口。在她身旁手臂交抱胸前——

    「他自己正逐漸往不幸的方向高速前進……這個倒黴鬼蒙著眼,朝著遠超乎我們預估的方向急速而去。」

    連北村也說出這種話。恩恩,其他干部也認同,讓這個原本就不太寬廣的空間產生奇妙的同儕意識。

    「隨便你們愛怎麼講就怎麼講。」

    哼!唯一被排擠的幸太以後腦勺對著學長姊。

    此刻的幸太完全不怕遭遇不幸。他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的不幸能夠解救那位二年級美女,不管多麼不幸都沒關系——簡而言之,就是一見鍾情。

    事到如今,幸太極度後悔當時拋下她離開。被那個不良少年瞪視……不,就算是倒黴到要與他為敵也無所謂。只要稍微忍過痛苦,之後就是幸福快樂在一起的美滿結局啦!

    「會長,我要去救她。」

    幸太拾起臉,堅決直視進堇的杏眼。堇一時間說不出話,緩緩搖頭:

    「不准、別沖動、別多管閑事!剛才突然有陣寒意……你既然清楚自己是個諸事不順的倒黴鬼,就不該有過分的行動!」

    「不——要——!我要嘗試。絕對可以成功的!我想救出那個可憐的女孩,然後去摸『掌中老虎』得到幸福!我要和那個女孩一起去摸……一起得到幸福……再說,一開始要我去的人就是會長吧?」

    「我應該沒有要你去救什麼可憐的女孩吧……?」

    幸太猶如在夢里,任誰說什麼都不聽,腦中所想的只有那張雪白的臉、水潤的星空之眼、有如玻璃般朦朧的表情,帶著妖精般溫柔的輪廓……那樣美麗的女孩,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位。

    「那個……幸太,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請別管我!」

    聽到北村的聲音打算破壞他美麗的夢想,幸太連頭也不回。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成為夢想世界的居民——腦中浮現一幅幸福的景象:自己與那位女孩還有掌中老虎的圓滿結局。

    「啊——算了,北村,別管他,讓他去吧!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讓他做到底吧!」

    堇下定決心的聲音沒有傳進幸太耳里。

    「既然幸太叫我們別管他,也不接受我們的建議,就讓他自己努力吧!」

    「這樣沒問題吧……恩……就這樣吧!」

    ***

    她、她在教室里!

    幸太忍住想叫她出來的沖動,低調走過教室。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假裝路過二年C班,在走廊上來來回回,並且裝做若無其事從窗戶窺視里面。總算發現她的身影,而且也沒被櫛枝與高須看到。

    潛身在轉角牆邊反覆偷看。明明是午休時間,她卻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和任何人講話。嬌小的肩膀被孤獨環繞,就像是孤芳自賞的薔薇。沒有朋友這點和自己相同……想到這里的瞬間,幸太立刻搖頭否認。

    一定是忌妒心強烈的高須威脅她,禁止她與其他人往來吧?一定是這樣!高須、你這家伙!心胸真是太狹隘了!

    「請加油,我就快要帶著[掌中老虎』去接你了。」

    幸太小聲說著,再度以若無其事的表情離開走廊。他把手伸進口袋,緊緊握住要給她的禮物——那是剛剛才買的、還是熱的罐裝咖啡。

    如果能夠親手交給她是最好,但是兩人又還不是那種關系,所以先用「無名氏」吧!

    「哩!」

    看我奇跡般的控球力——幸太從窗戶把溫熱的罐裝咖啡丟向心愛的她。在他腦海中出現的畫面是——「來,喝吧!」、「咦?」咻!咕嚕咕嚕咕嚕……啪!「真……真暖和……」

    然後雙手捧著罐子。罐裝咖啡果然按照幸太的想像拉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往她的頭部直線飛去。他看到這里便快速離開現場。

    背後傳來「鏗!」的聲音,可是專心逃跑的幸太完全沒注意到。就連幸太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這麼大膽的行動——害羞的自己竟然做得出這種像是連續劇的舉動!

    啊!體會到戀愛的滋味之後,自己也逐漸像個男人了……他雙手捧著火紅的臉頰逃跑,悄悄露出女性化的羞態。

    溫暖的罐裝咖啡中,包含了幸太深遠的含義。改天再送她一個更溫暖的東西當禮物吧!

    沒錯、就是「日常生活的幸福」,代表自己已從高須手里解救了她。

    這樣一來,和獲救的她一起觸摸「掌中老虎」的日子也就不遠了。手握著手、臉靠著臉,兩個人一起摸著能夠擺在手掌的老虎雕像或什麼的,光亮亮、滑溜溜。當他說:「一起幸福吧」然後聽到她回答:「嗯」

    「真是的,我的幸福終于要來了嗎……?」

    抖抖抖,幸太因為開心而顫抖不已——

    這股顫抖在放學後被另外一波新的顫抖抵消。在學生會辦公室里一如往常打混摸魚後打算回家時,幸太站在鞋櫃前看著里面。

    他的鞋櫃里頭擺了一張整齊折好的活頁紙,里頭似乎寫了些什麼。這是什麼?幸太打開一看,~心髒一下子凍結成冰。

    上面以潦草的字跡寫著:

    小心夜路二C高須

    只有這麼一句話

    「喔——」

    「唔哇!」

    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嚇癱的幸太臀部誇張地撞上鞋櫃發出聲響。

    「有、有事嗎?你這家伙現在不是有社團活動嗎」

    [今天休息。」

    即使被學弟叫「你這家伙」,北村仍然繼續微笑。他從幸太背後窺視手里的紙條——

    「是高須給你的警告嗎?那家伙也很辛苦呢。」

    北村低聲開玩笑。

    「不是那樣啦!這、這個、也就是……就是那個吧?」

    「就是叫你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嘛!高須真是體貼,竟然好心提醒素不相識的學弟妹。]

    北村的態度實在太悠閑了,讓幸太幾乎失去回嘴的力氣。小心夜路……這根本就是流氓常用的恐嚇方式嘛!應該是要幸太別隨便學人家英雄救美、要他作好心理准備。

    「喔喔……!」

    颼——背後感到一股寒意。為了那女孩遲早必須與高須對上——雖然幸太早有覺悟,但是一旦走到這地步,光是想起那個閃亮的危險視線,幸太就禁不住渾身發抖。

    擁有那種瘋狂眼神的家伙的確可能在夜路趁黑襲擊無辜的學弟。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應該是跟吃飯一樣簡單吧?八成還會揮舞木刀准備干掉我……

    「明天見啦。」

    無情的北村拋下害怕的幸太一個人快速步出校舍。幸太反射性想要叫住他——

    「不行!」

    他緊緊握住正要伸出去的手。

    心里出現她如夢似幻的表情。不是已經決定,即使遭遇不幸也要救出她嗎?那就不應該害怕高須的威脅,也不應該向北村求助。

    逞強的幸太把活頁紙捏成一團,連位置都沒確認,就把紙團丟往垃圾桶所在的角落.

    「哇哈哈!這樣就行了!被我丟掉了吧!」

    「你好像很開心嘛!」

    轉向那不愉快的聲音,才發現堇站在不遠之處。

    「會長……你在做什麼?」

    「問得好。」

    堇皺著眉繃著臉,頭頂上以驚人的平衡感頂著紙團:

    「如果這是石頭,我早就頭頂噴出血來,死相淒慘的倒在一旁了吧?」

    「恩……如果是盤子,那就變成河童了吧?」

    含糊點頭之後,幸太才注意到——堇頭頂上的東西,不就是剛才丟的……

    「會長的運[也不太好耶……一般人不會這麼厲害把垃圾頂在頭上吧?」

    是是是、是我不好。堇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近,拿下頭上的紙團交給幸太——下次要丟進垃圾桶里啊!這時幸太突然感到一股笑意。

    「呵呵!剛剛會長的樣子……啊哈哈,就像這樣吧!」

    戰勝高須的威脅——那股激昂的氣勢將幸太的情緒帶往奇妙方向。他把手上的紙團擺在頭頂,重新面向堇,重現那副愚蠢的模樣笑個不停。堇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看著幸太。雖然覺得有點不妙,但是——

    「都已經十八歲了、哈哈哈哈哈、頭上還頂著垃圾——」

    無法停止的大笑讓身體抖個不停,就算垃圾從頭上掉下來也停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總算恢複呼吸,從笑到停止整整花了一分鍾。幸太彎下腰撿起垃圾,重新丟進垃圾桶里。哎呀哎呀!他擦了擦因為笑得太厲害而冒出的汗水。

    「那麼我先告辭了,再見。」

    背對著堇,准備往家的方向前進——

    「有什麼事?」

    堇用力抓住他肩膀,翩然一笑:

    [幸太呀……」

    擁有生動笑容的日本娃娃,在幸太手里放上一把鑰匙。

    「這個是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我現在正要到教務主任辦公室去,可是突然想起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辦公室里不是有個置物櫃嗎?那里頭有將近一百本的曆屆學生會活動日志,每一本部必須用膠帶貼上活動年度才行。封面、封底都要貼,然後一目了然地排好。今天就要完成……麻煩你了,總務!」

    「什麼?現在?我一個人?」

    「是的。我明天早上要檢查,如果沒有完成……你知道下場吧?加油吧!」

    「太強人所難了吧?」

    「加油!」

    美麗的雙眼皮靜靜閃著一個「怒」字,對著幸太揮舞雪白的手。

    ***

    花了三個多小時總算完成會長交待的任務。

    天色全黑,早已不是傍晚。走出校門越過大馬路,來到了無人煙的住宅區街道時,已經是晚上了。

    幸太快步走在街燈照耀的柏油路上。在回家的路上想起那句警告「小心夜路」……

    既然決定要勇往直前,我怎麼會害怕呢?然而實際走上夜路時,很難不去注意四周的狀態。這里平常都這麼安靜嗎?前後都沒有半個人影.他不由得呆立在原地。

    「不對……我什麼都沒做啊!」

    幸太小聲告訴自己,毅然決然擺出一副要戰勝不安的表情。沒錯、沒什麼好在意的,也沒什麼好害怕的。雖然受到威脅,可是對方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舉動——

    「唔哇!」

    「喀!」樹叢里發出聲音,幸太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准備加速逃離時:

    「喵—」

    含糊的叫聲。

    「什、什麼啊!原來是貓呀!」

    黑色小貓從陰暗的樹叢里探出頭來。咚~踏出來的貓腳只有前端是白色,就像穿了襪子一樣可愛。

    小貓抬頭仰望松了口氣的幸太,再一次撒嬌喵喵叫,然後豎起尾巴,在幸太腳邊磨蹭。

    那副模樣真是可愛到不行,幸太不禁忘了恐怖看得出神。伸出手指叫它過來,小貓開心的把頭靠向腳踝。

    「啊!別這樣別這樣,會沾到毛……對了!」

    他想起便當里還有剩下的炸竹莢魚尾巴。幸太就地蹲下,拿出書包里的便當,一邊安撫伸出腳來不停叫著的小貓,一邊拿下包著便當的布巾打開蓋子,用手指捏起竹莢魚的尾巴。

    幸太盤算著:制服沾到貓毛會很麻煩,而且也不能老在這里陪它玩,所以干脆就把魚尾巴當作臨別的禮物,丟進小貓原本的樹叢里吧!這樣小貓就會為了追魚尾巴回到樹叢,自己也能夠趁機回家。

    「好好好,馬上給你喔!去吧!」

    颼!他原先打算往斜前方丟,沒想到小貓的金色瞳孔卻看往幸太的背後。竹莢魚的尾巴從手中脫落,直直往正後方飛去。

    不行!小貓無視幸太的阻止,准備朝尾巴飛去的方向,可是——

    「喵……!」

    身高只到幸太膝蓋附近的小貓突然倒豎全身的毛,膨脹成原來的三倍、縮起耳朵、拱起背部,然後邊發抖邊後退,接著就像彈起的毛球跳進樹叢。

    「咦?你不要了嗎?」

    到底怎麼了?幸太站起身,准備回頭撿起飛出去的竹莢魚尾巴——

    「……」

    說不出話。

    她就站在那里。

    他所愛的女孩就站在那邊,竹莢魚的尾巴奇跡似的黏在她的眉間。

    [富家、幸太……」

    低沉的呢喃……彷佛來自地底的平板音調。過于唐突的相遇,讓幸太連「必須趕快道歉!」的想法也飄散在黑夜之中。甚至問不出口: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的那雙眼,還有那個視線。

    「我啊……原本打算放過你的——」

    幸太慌亂不已而麻痹的腦袋有個角落想著——怪了……

    長長的頭發、美麗的臉蛋、嬌小的身材,毋庸置疑就是那個女孩——那個一心恩念、被限制行動的女孩……可是為什麼?

    「撞到我、踩爛我的三明治,似乎都不是故意的……再說你又是北村同學的學弟……我本來還想說,就勉為其難原諒你算了……」

    在夜路上遇到猶如春風般的她,不曉得為何看來搖個不停。而且、而且——

    「啊、啊、啊、啊……?」

    站在她對面的自己,為什麼會抖個不停?

    腳抖得無法動彈,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還有被你丟過來的罐裝咖啡打到頭,我也決定耐住性子把它喝掉就算了。畢竟北村同學拚命道歉,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過你……現在想來,北村同學好像對你太好了……我也太寬宏大量了。」

    她的影子輕輕延伸。

    幸太全身僵硬,無意識向後退一步。

    她的眼睛猶如充滿黑暗的洞穴。

    幸太快要不能呼吸,拚命想搞清楚狀況。

    「那、那個……咦?呃、咦?」

    [高須龍兒也阻止我,說你是一年級新生,要我別太過分……我會出現在這里,純粹只是偶然。美術作業一直做不完,才會弄到這麼晚才回家……然後你正好走在我前方……」

    「奇、奇怪……」

    幸太不禁以微弱的聲音自言自與:

    「剛剛轉過頭時,我沒看到任何人啊…啊!該不會……對了、因為她太嬌小了,所以看不到……?」

    雖說是自言自語,但似乎被嬌小的她聽見了。雪白的臉頰開始痙攣——這絕對不是什麼好預兆。

    「是啊……嗯恩,沒錯……的確。」

    她緩緩拿下眉間的竹莢魚尾巴,盯著魚尾巴看了一秒,「哼!」笑了起來——

    「——嚇啊!」

    啪嘰!她以驚人的氣勢將魚尾巴甩到幸太腳邊,幸太急忙往後眺竹莢魚尾巴像子彈一樣嵌在柏油路里,樹叢里的襪子小貓發現魚尾巴,正悄悄伸出顫抖的前腳——

    [富家……幸太……」

    細小的聲音猶如在地獄里的惡魔豎琴,幼貓一驚,無聲收回貓腳。

    「再怎麼寬宏大量,忍耐還是有限度的啊!」

    她靜靜抬起頭,用視線貫穿幸太。

    「噫……」

    腳不聽使喚。

    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個人往下看的眼睛——充滿瘋狂的殺意。

    閃耀的眼睛發出血腥味、仿佛饑餓的野獸釋放出狂亂光芒,這一切只為了訴說:「找到獵物了」——把你咬死之後吃下、撕裂你的肉從肚子開始吃起——

    猙獰的低語是……

    「饒不了你……」

    隱沒在陰森的笑容里。

    咧開的血盆大口宛若猛虎——

    「啊……?老……老虎……?啊?」

    恐怖、殘暴、嬌小……可以擺在手上的大小……?

    「……掌中……老虎…?」

    思考瞬間一片空白。

    少年的慘叫聲響徹夜晚的住宅區街道,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

    早上七點十五分。

    看不到其他學生的身影,只有幸太偷偷摸摸來到擺放二年級鞋櫃的出入口。

    二年C班,最上面最左邊的女生鞋櫃。

    他按照指示把雙手抱著的紙袋塞進鞋櫃。可是沒辦法全部塞進去,只好把紙袋拿出來,重新調整里面的東西之後再塞一次。

    車站北口「丸屋」每日限量十個的盒裝三明治、店內最受歡迎的番茄培根起司三明治、第二受歡迎的照燒雞肉三明治:還有當地便利商店才有的軟綿綿布丁奶黃醬口味與咖啡牛奶口味:三盒香草優格:一公升盒裝牛奶。

    他已經拚命確認過,內容物應該沒錯。

    再次把塞得太滿的紙袋擠進鞋櫃里,這下子總算進貢完畢。最後再次確認鞋櫃的位置,也確認一下姓名欄。

    「哈……哈……」

    幸太癱坐地上。她的確是活生生的「掌中老虎」傳說。因為她的名字,逢坂大河,大河……掌中尺寸的大河(注:日父的「大河」與「老虎」同音)學姊。

    「是誰給她取這種無聊綽號的……?」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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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8:04 |只看該作者
幸太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蹲坐在掌中老虎的鞋櫃下方。鞋櫃里的東西,全都是她要的賠罪禮。

    「咦?幸太,這麼早你在這里做什……」

    聽到背後的聲音,幸太轉過頭。

    「……噗!」

    幸太愣愣仰望忍不住發笑的北村。

    「你、你……的臉!這是逢坂的毒手吧!」

    「看也知道……學長怎麼這麼早來……社團嗎?」

    「是啊,社團、社團……噗!」

    噗啊——哈、哈、哈、哈!北村用力狂笑,連口水都噴出來了,可是幸太連回他幾句的力氣也沒有。接下來還要暫時頂著這張臉過日子呢!

    昨天晚上掌中老虎狠狠教訓過幸太之後,還壓住幸太的身體,「像你這種天生的蠢蛋!就靠風水的力量活下去吧!」

    然後用油性奇異筆,以幸太的鼻子為中心,仔細畫上東西南北……下巴為北方,徒手畫出羅盤。這是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掉,絕對不會消失的「尋找幸福羅盤」。

    「真的…好恐怖喔!她的確是老虎、是不能伸手觸碰的野獸。正因為她是危險人物,

    所以才會成為『傳說』吧……?學長姊全部都知道,才會煽動我去摸她對吧!」

    「我們並沒那麼想啦!所以我才打算勸你,可是你不是要我們不要管你嗎?因此會長才要我們別插手。」

    「你這家伙、只要會長說什麼你都聽嗎?」

    恩,大致上是吧!北村蠻不在乎地點頭。

    「……呼哈哈哈!」

    又再度狂笑起來。

    「還有啊!你那張臉,好像臉上長出屁眼!」

    「你要笑就笑吧!反正把學長姊說的話當真的我是個笨蛋!話說回來,我知道掌中老虎的真正身分了……不過其他人又是怎麼回事?櫛枝學姊那些人……」

    「櫛枝啊?別看她那個樣子,她可是逢坂最好的朋友喔!」

    「朋、朋友……那兩個人是朋友!?真是嚇死人了。那……那個看來恐怖的高須學長跟掌中老虎又是什麼關系?他們也是朋友嗎?難、難道是……男朋友?」

    一問到這件事,北村突然止住狂笑:

    「你想知道嗎?可惜只有這點我不能告訴你。那兩人的關系才是真正的校園七大不可恩議之一呢!」

    「什麼意思?啊——算了算了!」

    幸太十分清楚,自己只是被學生會的成員要著玩罷了。

    幸太憤然轉過身背對北村走開。反正我就是屁眼臉、就是諸事不順的倒黴鬼——!

    「啊、幸太!等等!」

    他頭也不回,完全無視北村的聲音繼續走。

    「你不是摸到[掌中老虎』了嗎?如何?得到幸福了嗎?」

    「——」

    無言跑上樓梯,用力忽視北村的問題——他連否定的答案都懶得回答。啊啊!沒錯,自己的確摸到掌中老虎了。她就坐在我身上,拿油性奇異筆貼近我的臉,想反抗的話只更加殘暴……完完全全輸給她——我竟然完全無法抵抗那麼嬌小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啊!我果然老是遇上奇怪的家伙。擦去不甘心的眼淚,倒黴的幸太在走廊上全力奔跑,沖進理應沒人的教室里。

    「啊……」

    雙手連忙遮住自己的臉——可是已經太遲了。

    不知為何提早到校的幾個同學驚叫出聲,盯著幸太的臉。

    這是當然啊!冷不防出現一個臉上有羅盤的同學,無論誰都會嚇一跳。幸太帶著自暴自棄的心情,索性也不遮掩被亂畫的臉,直接走向自己的座位。「唉!」這下子同學們更會排擠我吧……

    「哇啊啊啊啊啊!富家,你那張臉是怎麼回事啊!?」

    「讓我看讓我看!你在干嘛啊?」

    幸太四周突然揚起開朗的笑聲,快步靠近的同學們伸出手指,不是要傷害他,而是取笑般地摸摸幸太的臉。

    「啊!這個是……」

    「咦?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說嘛!快點快點!怎麼會變成這樣!」

    同學們圍在幸太的座位周圍,閃閃的目光正在期待幸太開口。大家正在等待,怎麼會變成這幅蠢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其實啊……」

    和這些探出身子的家伙面對面,幸太由整件事的開頭快速說起。他們沒想到這一切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驚人,隨著事情的發展,「咦——!」、「真的嗎!?」、「好厲害!」等興奮回應的次數也跟著增加。

    因為幸太可是和傳說中的掌中老虎對峙耶!

    而且還摸到她了!

    舊校舍的三樓——

    「明天見!」、「喔!拜拜!」熱熱鬧鬧與同學道別,幸太快步走在走廊上。

    他原本打算辭掉總務工作,不過現在前往學生會辦公室的腳絲龍沒有猶豫。心想:「再做一陣子吧!」自己還有些話想對那些壞心眼的學長姊說:

    「我摸到掌中老虎了。

    我遇上點好事了。」

    雖然就算告訴他們自己遇上好事,堇還是會嘲笑說「不過是那種小事」……延遲入學至今已經一個月,總算認識能夠一起聊天的朋友對幸太來說,他甯可相信這是「掌中老虎」所帶來的幸運。他覺得光是今天自己笑的次數,就是從入學到昨天為止的三倍。

    所以幸太帶著比平常明亮的眼神推開那扇熟悉的門。他有預感,日子似乎將會有個全新的開始——

    「很抱歉我遲到……唔哇!」

    眼睛瞬間被一閃而逝的眩目光亮照到,連忙遮住臉。剛才究竟是……

    「閃、閃光燈!?」

    「答對了!再拍一張做紀念!」

    眼睛才睜開一條縫,手拿數位相機的堇從正面再度拍了一張在她背後的是一如往常埋首工作的二年級書記跟總務,還有——

    「拍得真好啊!會長!」

    在堇身旁拍手的北村。

    「你……你們在干什麼」

    「聽說你的臉很好笑,所以要拍照留念……呀!不過真的……噗呼!那張臉!」

    啊——哈、哈、哈、哈、哈、哈!哇啊——哈、哈、哈、哈、哈!

    比平常更MAZ兩倍的笑聲響徹整個辦公室。果然是這樣。就在幸太即將氣餒——

    「啊——真好笑真好笑!既然拍了紀念照,快用這個把臉洗掉吧!」

    堇擦著淚,同時拋給幸太一個小小的軟膏

    「這是什麼……?」

    「據說是市售產品中最能夠卸乾淨的卸妝油。就連指甲油也擦得掉喔!如果還不行,就去找皮膚科吧。拿去!還有這個!」

    毛巾也飛了過來——堇推著幸太的背。要是平常的話,幸太會順著她的話說:「是是是,我知道了。」不過這次——

    「會長……」

    幸太轉頭。

    「干嘛?」

    「你人真好!」

    呆——堇的眼睛圓睜,忘記回應的嘴唇微微張開——幸太直接走出辦公室。來到走廊之後擺出勝利姿勢。

    「贏了……!」

    竟然能夠讓堇露出那個表情……第一次難倒「大哥大]讓她說不出話了吧。

    覺得今天的狀況很不錯。雖然臉上帶著全方位的羅盤,還是覺得今天過得挺順利的。搞不好摸過掌中老虎真的能轉運。不過她實在太恐怖了,已經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牽扯。

    「不過美女還是美女。」

    近距離看到的掌中老虎雖然可怕,但還是最高級的美少女。自己似乎多少可以理解學長姊幫她取那種綽號的心情——恐怖、不想和她有關系、不想激怒她,但也沒辦法因為害怕而無視她的存在。

    沒辦法無視她的話,就「大家」一起站得遠遠欣賞她的美麗吧——不爭先恐後,一起從安全距離觀賞。跨過安全范圍的話就會被攻擊。幸太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超出安全范圍,結果就是這個羅盤臉之刑。

    既然已經知道一切了,幸太打算怎麼做呢?

    好好躲在安全范圍里。

    不管這個倒黴的自己會因為怎樣的不幸而招致怎樣的事態,他都決定待在不惹掌中老虎生氣的距離,偷偷看著她。安全范圍待起來感覺也不差——帶著這種奇妙的心情,高中生活終于要正式開始了。

    幸太哼著歌,高興來到走廊的洗手台,使勁打開窗子,結果用力過猛——

    「糟了……!」

    堇給他的軟膏掉出窗外幸太連忙從窗戶探身一看——僵硬、凍結。果然是這樣……就算身處于安全范圍,黴運還是能夠輕松越過安全范圍…

    「啊、啊哇、啊哇哇……」

    打開的窗子底下——

    小手拿著軟膏,另一只手摸著頭,臉上帶著猙獰的表情,抬頭看向幸太的人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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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08:25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我就是腰部正在順利增肥的字頭。口頭禪是「就以相撲來一決勝負吧!?」、想要的東西是土表(注:相撲比賽時的場地:必殺技是突進推擊。我已經完全沉溺于這種……下半身的安定感了吧?應該是先胖先贏吧?(給相撲力士訓練場相關人員的訊息)

    真是非常感謝各位購買《TGERXDRGON2!》的讀者!總覺得第二集有點殺氣騰騰,不曉得各位還喜歡嗎?也請各位繼續支持下一集喔!只要能夠讓各位看得開心,就算要我把身為女人最重要的東西(肌膚年齡)賣給戀愛小說的惡魔也沒關系……!丟掉這個也沒關系!扔!(女性荷爾蒙)我想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我們倆的田村同學》將變成漫畫刊載在《電擊萌王!》。我也很期待田村等人能夠在漫畫的領域上所表現出的青澀模樣喔。連同《TGERXDRGON2!》在內,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我依然沉迷于鰭魚子義大利面之中。這可不是隨便煮煮,而是每天都好吃到令人發抖……已經好吃到變態的地步了?然後因為只有冬天才有的關系,讓我更加瘋狂增肥的,就是肉包界的寶石超好吃叉燒包。那個……嗯,那個……叉燒包……應該說是叉燒包們……(複數形)一天吃兩三個叉燒包,不肥才怪。不過我可沒有就這樣放任自己肥下去!減肥——我試了碳水化合物減肥法。准備了一個禮拜份的菜單,但是才經過一天,腦袋里能想到的就只有米而已!整個腦袋只有米,全部都是那個白白、有彈性、甜甜~的家伙。接到責任編輯打來的電話時,腦袋動不了,嘴巴也無法回答……正因為如此,還是算了吧!責任編輯也說:「已經形成工作上的阻礙,請別再繼續了。」所以我再也不碰限制飲食的減肥法,我再也不想流下那麼痛苦的淚水!這也讓我再次確認自己對米飯的愛……啊!?愛、米……戀愛、小說(注:「愛米」的日丈發音與「戀愛小說」相同)……?想到這種莫名其妙之事的我還是剃光頭比較好吧……?

    接下來要感謝一路支持我的各位讀者!再一次,誠心誠意感謝你們!我愛你們愛到想把各位介紹給我的爸媽。如果我的作品能夠帶給各位一些樂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另外,十又老師、責任編輯,老是麻煩你們,今後也讓我們三人同心協力一起加油吧!請多指教!然後是這一次于百忙之中特地抽空在書腰上寫評語的奈須老師,真是謝謝您!就算要我穿上竹宮家代代相傳的正式服裝(頭上綁著發髻)讓奈須老師看都沒問題……

    竹宮

座天使(七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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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1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六章  
後記

座天使(七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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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1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全都是你的錯——沒有抑揚頓挫,然而低沉的聲音的確充滿不爽的情緒,響徹夜間急診室安靜的走廊。

    「都是你的錯!全部……都是你惹出來的禍!」

    逢坂大河的嘴里不斷反覆這些話,一個人坐在沙發的最右側,又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句。

    同一張沙發的左邊,高須龍兒坐在距離越遠越好的最左邊,只是惡狠狠吊著眼,露出銳利的視線瞪著自己的指尖。他早有覺悟,不論自己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再說他也沒力氣再去爭辯,現在也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窗外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警笛聲讓龍兒嚇得縮成一團。警笛的巨大聲響像被勒住脖子般嘎然停住,只剩下紅色的眩目燈光不斷回轉,將龍兒與大河的身影照在地板的油地氈上。

    看來大學醫院附設的急救中心,即使是在平日夜晚仍舊盛況空前。

    「……現在幾點了?」

    後面補上一句「我忘了戴表」——在黑暗中仍看得出大河蒼白的臉。雖然正對著龍兒,不過硬是避開龍的視線。龍兒不在意地打開手機掀蓋後簡短回答:

    「快十點了。」

    算來搭計程車趕來也是快一個小時前的事了。心情沮喪的龍兒感到一股倦意,不知不覺小聲歎氣。一旁的大河也跟著歎了口氣,隨手撥動長及腰間的頭發。看到她這模樣的龍兒:

    「你先回去好了。」

    龍兒是顧慮她的疲憊才這麼說,然而——

    「……還要你這只狗來擔心我,我也真夠落魄了。總之你少管我,我要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你如果再多嘴的話……」

    低沉的聲音猶如匍甸在地,四周瞬間成了彌漫血腥味的叢林身處其中的大河沉默掌控這個世界,將右手關節壓得喀喀作響。隔了一小時之後,她的視線總算轉向龍兒,眼里盡是猛烈的怒氣與滿溢的侮蔑。

    從外表上看來,龍兒的氣勢也不輸給她——黑眼珠微微發著青光,散發刀劍般危險的光芒回望大河……可是事實上,那只不過是遺傳造成的外表錯覺。

    「什麼嘛……隨便你!」

    龍兒勉強小聲說出這番話。他再也受不了與猛獸共坐一張椅子的氣氛,若無其事地從沙發站起身。

    「……哼!」

    大河桀傲不遜地哼了一聲,將屁股滑到一個人獨占的沙發中央。接著擺出一副王者姿態挺起沒什麼料的胸膛,冷冷地抬起下巴。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這家伙仍舊是肉食性動物之王——凶狠殘暴的野生老虎。

    甜美有致的美麗小臉、看來不像高二生該有的嬌小身軀與纖瘦身體、以蕾絲與緞帶增加分量的連身碎花洋裝,再加上披散在背後的淡栗色柔軟長發,大河整個外表都精致得過分,有如洋娃娃般可愛,又如薔薇蓓蕾般清澄。可惜這朵薔薇里隱藏足以置人於死的劇毒……不對,是隱藏了朝全方位噴灑的劇毒。

    正因為她殘暴、凶猛、殘酷,因此人稱「掌中老虎」。

    龍兒和這只掌中老虎一同經曆風風雨雨,原本一直過著奇跡似的和平生活——

    「唉……」

    蹲下身子,雙手揉揉眼睛。這下子真的糟糕了。

    龍兒平時的生活雖說異於常人,倒也還算安穩,現在卻變得有如怒濤逼近——即使晚上趕赴醫院,也只能束手無策呆呆站立,凝視緊閉的診療室大門無計可施。只能在昏暗走廊上等待,可是醫生到現在還沒出來,診療室里究竟在進行什麼治療?情況有多嚴重?兩人完全無從得知,只能任由時間流逝。兩人的呼吸在寂靜的空氣里回蕩,龍兒的不安逐漸加深。

    「到底怎麼了……」

    連大河也忍不住輕聲低語,聲音中少了平日的霸氣。盡管心情不好,依然不肯先行回家,看樣子大河也和龍兒一樣不安吧?難道她說的「都是你的錯」只不過是口是心非,其實她認為自己也有責任?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真的怎樣了——不行!龍兒不願意去想,不由得閉上眼睛,搖搖頭將最糟的情景甩出腦中。就在這時候——

    [高須先生,里面請。」

    診療室的門開了。龍兒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抬起頭:

    「醫、醫生!情況如何…」

    「總之請先進來。」

    龍兒快步走進診療室,一時之間因為里面的光線而踉嗆。當眼睛好不容易取回因為眩目而失去的光彩時,眼前終於出現無力躺臥的家人。

    「不……不會吧!」

    一動也不動的身體完全感受不到暖意與生氣。

    緊跟在後的大河也屏息不作聲,往牆壁退了一步。

    醫生按著龍兒輕輕顫抖的肩膀,手指向靜靜躺著的身體:

    「臉看起來很丑對吧?」

    手指前方是變成紫黑色的喙子,伸出鸚鵡口中的舌頭呈現不該有的恐怖藍灰色。

    ——刹那間兩人都陷入沉默。

    「……咦、咦咦?」

    「騙人?這副德性鐵定是死了吧!」

    聽到大河的話,醫生———獸醫緩緩搖頭:「它還活著,而且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

    真是不敢相信!龍兒戒慎恐懼地走近高須家最重要的寵物,小鸚。小鸚仰臥在診療台上,樹枝般的腳雜亂糾結,分不清哪里是哪個部位。嘴巴附近就像前面所說的,會讓人想打上馬賽克、睜開的眼睛翻著白眼、翅膀也因為不明原因而雜亂半開、喙子流出不明液體……

    還有剛剛在緊急送到醫院的途中,羽毛雖然不斷掉落,倒也還算茂密,可是現在全身上下出現圓形禿,看起來好像惡心的斑點。

    「小……小鸚……?是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

    「小鸚!如果你還活著就回答我啊!回答我呀!」

    「……」

    外表有如殘破尸體的小鸚,仍舊只是令人害怕地躺在那里沒有回答,讓人更加認定它正處於死後僵直的狀態。

    「醫生!它沒有回答啊!」

    「一般的鸚鵡都不太可能會回答。」

    「可是我家的小鸚會回答!」

    龍兒投以常人不會有的危險視線瞪著醫生,醫生連忙無言轉開眼睛,再順勢退後三大步……這家伙怎麼這樣!而且剛才還說別人的寵物看起來很丑?

    溫和的龍兒總算反應過來——

    「喂、閃邊去!」

    大河推開龍兒,毫不客氣走向診療台:

    「身體沒問題……?也就是說在裝病羅?」

    大河俯視尚未醒來的小鸚靜靜確認。垂落的長發遮住她的臉,也蓋住小鸚。

    「大、大河……?等一下,你想做什麼?」

    「裝病。裝病是嗎……?讓我們這麼擔心,還花了二千元的計程車資,結果竟然是裝病?真是太好笑了!喂、龍兒,很好笑吧?」

    可是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哼……既然想裝病的話,你就給我看看能裝到何時吧。如何啊,丑鳥?」

    就在此時,龍兒看到了——

    堅決不動的小鸚,似乎因為感到害怕而動了一下眼睛……大河應該也看到了。

    「鳥有脊椎嗎……?」

    它似乎打算裝死到底。就在很不妙的發言余音里——

    「啊,雖然身體沒什麼大礙,但也不能說是裝病。應該是精神方面的問題……」

    「要從上面動手呢?還是從下面呢?」

    獸醫企圖打圓場的話語也沒辦法讓它醒來。龍兒焦急不已,心想「再裝的話……」眼前的小鸚似乎正在微微顫抖,喙子邊開始噗嚕噗嚕噗嚕冒出水滴……是汗!

    鳥竟然會冒冷汗。

    「小鸚!要睜開眼睛就趁現在!」

    「龍兒少管閑事!就是因為你太寵它,這個丑八怪才會得意忘形!就讓我好好來矯正你的劣根性吧!」

    飼主拚死的聲音也擋不住大河,就在她的小手揮過空中「呼!」的瞬間——

    「ICanny——————?』

    「啊,飛起來了。」

    應該說是跳起來了。總而言之,這正是生命的神秘之處!原本瀕臨死亡的小鸚突然大吼大叫,像彈簧一樣彎著背,然後就在眼睛睜得老大的飼主面前高高跳起。可是卻因用力過猛,直接撞上天花板——

    「哇——!小、小鸚——!」

    小鸚墜落地面。

    「慘了!」

    獸醫慌慌張張的跑到變形的小鸚身邊,輕輕抱起檢查有無大礙。

    「唔咕……!」

    看到小鸚那張臉,獸醫再度嚇得四腳朝天。或許是注意到龍兒責備的眼神,他又迅速恢複專業獸醫的模樣,檢查小鸚的身子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什麼問題,也沒有受傷……可是……這只鸚鵡真是有夠丑……你在哪里買的?這種東西真的有在賣嗎?是鸚鵡沒錯吧……?」

    而且不只如此:

    「可以讓我用手機拍張照嗎?我家女兒很喜歡這種東西喔……很奇怪吧?才六歲而已,就喜歡收集怪東西的照片。」

    「那不會有點危險嗎?」

    看到獸醫悠閑地說:「會嗎?」的神情,龍兒連忙從他手里搶回心愛的寵物,輕輕抱在胸前。小鸚雖然很丑,懷疑它的品種已經很誇張了,竟然說它是怪東西?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可以的話,這家獸醫院絕對不來第二次!

    這里是擁有緊急急救中心的大學附設醫院…的隔壁。

    也是龍兒拚命翻電話簿、打電話,好不容易才找到少數有夜間急診的大型動物醫院。

    「呃,總之……不是什麼不治之症,真是太好了……對吧,小鸚?」

    龍兒眼中閃著「我抓到獵物啦(注:電視節目「黃金傳說」里,固定班底浜口優的名台詞)的光芒,輕輕撫摸小鸚的頭。他並不是要生吞它的頭,只是在疼愛它罷了。

    「小恩小嗯小恩小嗯……小……小……便……」

    「對、對,沒錯。」

    龍兒的嘴唇湊近仿佛正在撒嬌的小鸚耳邊……總之就是頭部側面。

    「真是好險!明明沒生病卻差點被大河干掉……真是的,亂發脾氣也該有個限度!」

    「你說什麼?」

    原本龍兒只打算以鳥兒聽得到的音量說話,沒想到——

    「你聽到了嗎?」

    [當然聽到了。你說誰在亂發脾氣啊?」

    「鐺!」聽覺異於常人的大河不耐地以拳頭重擊診療台。

    「哇哇哇!等……你在干嘛?」

    就連笨拙度也異於常人……或許該說不出所料,總之在重拳沖擊下,原本一旁用來放置看診器具的盆子翻了過去,全部掉在地上。

    「啊——啊——我已經消毒好的……你們兩個,再這樣下去那只鸚鵡永遠也不會好喔?它的樣子看來就像累積不少壓力……」

    一臉疲憊的值班獸醫一邊撿拾大河弄掉的器材,一邊來回看了看龍兒與大河。

    「你們兩個老是這樣大吵大鬧吧?寵物可是出乎意料的敏感,如果飼主精神狀態不穩定,寵物也會感覺到而導致身體出問題喔!」

    原來如此啊!只不過在回過神來的龍兒身旁——

    「我們哪有吵架?」

    你說什麼?對於獸醫的意見,大河一副外國人攤手聳肩的姿態,鼻子哼一聲:

    「不過是這個眼神凶惡、腦袋由下半身控制的好色笨狗,基於不可能發生的幻想亂找麻煩,所以我忍不住稍微“訂正”他一下罷了。唉!其實當作不知道也行啦,可是我這個人,實在受不了別人老是干出蠢事,呵呵呵。」

    既然被這麼說,龍兒也隱忍不住:

    「什麼……?我才沒有找你麻煩!真是!有什麼不爽也不應該遷怒弱小動物吧?」

    可是,龍兒的行為正是人們所謂的「不加恩索」,或許也可以說是「有勇無謀」。說明白一點,就是「話太多」。

    「哎——呀,原來你一點也沒有打算將我好心的『訂正』聽進去!哦——這樣啊,

    既然這樣要不要把話說清楚呢?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覺得我在遷怒小鸚啊?我對什麼事感到不爽呢?我可是完全不知道呢!方便的話,麻煩你告訴我一下吧?」

    颼!逼近過來的掌中老虎眼里,開始閃起強烈的欲望光芒。她似乎決定要用爪子將到手的獵物玩弄至死。龍兒害怕地屏起氣息,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既然如此,龍兒決定繼續說下去:

    「你才是呢!有話想說就直說啊!一副心情不好又煩躁的樣子,真是有夠惡劣!」

    刹那間一片甯靜。

    在寂靜中,大河慢慢舉起右手擺在右耳上,刻意傾斜身體,將右耳湊近龍兒嘴邊,下巴歪了一邊,左手插在腰際:

    「你說什麼——?」

    簡潔無比的一句話。

    我聽不見、我聽不懂喔、再說我原本就對你說的話沒興趣……放眼全世界,有哪個家伙能夠像她這麼厲害,只要輕輕歪著一邊臉頰,就能夠傳達出這麼多意恩。

    「你……我說你啊……」

    走投無路的龍兒無力垮下肩膀。到了這種地步,大河仍舊不放過他,隨著「哼!」一聲高高抬起下巴,仿佛不把三十公分的身高差距看在眼里般輕視龍兒,並以王者之姿開口:

    「我說龍兒啊,趁這個時候我就跟你說清楚,我可沒空理會你這只大閑狗的胡恩亂想。以後要和我說話前,麻煩先慢慢數到三,好好想清楚。第一,你要說的事情對我來說重要嗎?第二,你要說的事我聽到時會開心嗎?第三,你要說的事對我來說有聽的價值嗎?聽懂了沒有?」

    「懂——懂個屁啊,笨蛋!什麼胡恩亂想?你這家伙從剛才就一直煩躁不已、心情不好找我麻煩,這些全都是事實!」

    「哎呀,是這樣嗎……」

    大河壓低聲音,雙眼發出異樣的光芒,嘴角高高往上似乎就要露出獠牙、瞳孔急速收縮,仿佛快要失去理智。糟了!龍兒本能地感到害怕,胃袋不禁縮了起來。如果是一般膽小的善男信女,光是看到大河瞪人的眼神,恐怕已經死了兩次吧?可是後面還有更恐怖的,就是她靜如止水的聲音……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生氣給你瞧瞧羅……」

    飛在空中的白色小手,就好像不祥妖精的手,正在敲著有人過世的家門。啪!她以不可恩議的強大力量伸出手指抓住龍兒的下唇。

    「恩、恩咕!」

    「不過呀,要說讓我不爽的原因……只有這麼一個。那就是你老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無聊幻想——就是因為你一直隨便亂說話,我才會覺得很煩!」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放手!」

    「不放!」

    大河拉著龍兒的下唇上下左右胡亂揮舞,此時正在龍兒懷中的小鸚,身上的羽毛又開始掉落。有點擔心的獸醫低聲呻吟:「你們快滾吧……」

    你心情不好。

    才沒有心情不好!

    那你干嘛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就是因為你一直說我心情不好啦!

    從距離現在五個小時前開始,這個對話就已經不曉得重覆多少次。

    簡單來說,就是被亞美耍了

    龍兒可沒有遲鈍到連這種事情都沒發覺。但他雖然驚訝,倒也理解她的做法不過是惡意的玩笑,才任由事情在黃昏時分的2DK里發生。

    高須龍兒與川島亞美因為某個契機而拉近距離……也許吧!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倒在窗邊。再說清楚一點,就是大家看到龍兒被亞美壓在榻榻米上、兩人順勢躺下的樣子。

    問題是第一位目擊者,也就是龍兒的媽媽泰子,似乎不認為那是在開玩笑,雙手拎著的購物袋掉落在地面上,好像還對兒子說了些什麼,可是那些話幾乎沒有傳進龍兒耳里。

    「不會吧……」

    龍兒的腦里只有一個清晰的聲音——那是從泰子身後的玄關、趴在死黨北村背上、滿身泥濘的大河口中傳出來的。

    明知大河與亞美兩人水火不容,可是此刻的自己正以一定會被人誤會的姿態和亞美在一起——總而言之,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龍兒心想,這下老虎肯定氣炸了。

    光是開罵還不夠,發飄的大河鐵定會徹底發泄她的怒火,把這間租來的房子給拆了。這次說不定真的會被干掉。再怎麼說大河都是掌中老虎,可是擁有輕松解決一切的特殊能力。

    [這、這是……誤會。」

    先把亞美的身體推開,和她保持距離端正坐好,接著從喉嚨發出連自己都覺得很沒出息的藉口。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外遇的男人。可是事到如今也沒什麼資格好抱怨。

    大河圓睜著眼,來回看著龍兒與亞美。這種時候亞美當然不會幫龍兒說話。

    「哎呀?好像有點不妙?亞美美選的時機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自言自語聽來一點也沒有不妙的樣子,還「嘿嘿」笑得很開心。

    「這個——那個——」

    泰子拚命想搞明白情況,不斷來回彎曲雙手手指。

    「那個——」

    腦袋里一直反覆進行謎樣運算,最後腦中螺絲似乎全部松脫。

    北村也有了反應。

    從他臉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只見他一語不發開始倒車……直接往後退。他全身上下部是跌進水溝里沾上的泥巴,臉上仍舊掛著扭曲變形的眼鏡。大河也任由他背著……

    他們就這麼向外退,消失在龍兒的視線……才這麼想的下一秒——

    「哼!」

    大河的雙手離開北村的肩膀,抓住大門的門框,接著雙腳夾住北村的腰部,像夾娃娃機一樣將北村的身體往屋內拉。

    「逢、逢坂!等一下……」

    「北村同學為什麼要逃呢?你不是要借龍兒家沖個澡嗎?再說,也沒逃走的必要吧?」

    不過這番發言對大河來說,恐怕是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她轉過北村的身體、放開、只用以伸直的雙臂抓著門框上緣支撐身體、放開手,最後以膝蓋滲血的雙腳漂亮著地。

    「……那個……那個大河妹妹……根據泰泰的計算,那個、小龍啊、該怎麼說……啊、啊、啊……」

    泰子搖著沒穿內衣的胸部,扭扭捏捏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河快速穿過泰子身邊,從容地來到並排坐著的亞美與龍兒面前,讓龍兒倒吸一口氣。沾著水溝泥巴的大河發絲可怕地貼在臉頰上,從發問露出的眼睛有如鑲在上頭的玻璃珠,冷靜而清澈。大河彷佛殺人機器一樣冷酷盯著龍兒與亞美兩人的正中央。

    大河在兩人面前停下腳步。龍兒看見她單邊臉頰僵硬地動了起來——

    […高須龍兒是我的!不准你隨便碰他!」

    ——難以置信的叫聲讓每個人都吞了一口氣。可是玻璃眼珠馬上有如溶化般眯起:

    「…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說不出半句話的龍兒身旁的亞美開口了:

    「哎呀?你不打算說嗎—?怪了—開、玩、笑、的!」

    亞美擺出做作的模樣噘起嘴來。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回應,看來這家伙真是有種。

    「哼……我為什麼要說?真是可惜呀,川島亞美。真抱歉,我對於這只好色狗想和誰交配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喀喀喀…對著亞美露出苦笑,而龍兒就連輕蔑的視線也沒有。大河直接轉過身:

    「你們慢慢來吧,我要回家了。北村同學,剛才我沒告訴你,我家其實就在附近,感謝你特地背我過來這里,不過我還是決定回家洗澡。」

    大河淡淡地說完這些話,沒等到北村回答,便大步走出高須家。

    之後的結局就是——「因為我的隱形眼鏡歪了,所以麻煩高須同學幫我看看而已—」

    總之,亞美怎麼聽都是假的謊言暫時說服了泰子與北村。沖完澡之後,北村便送亞美回家了。原本以為事情到此告一個段落——

    事件是發生在大河[一如往常」跑來吃晚餐的時候。事件的導火線是泰子。

    「太好了—大河妹妹,我還以為你會在意剛剛的事而不來吃飯了呢!」就在泰子和平常一樣邊准備上班,邊開口說話時——

    微微一笑……大河笑了。只是她的笑容依然是面對電視機——

    「當然會來呀。為什麼會以為我不來呢?真是怪了,真好笑,這笑話說得不錯。到底大家以為我會在意什麼啊?」

    面對泰子時,好歹看在她是高須家一家之主的份上而沒發脾氣,可是——

座天使(七級)

黑色的麻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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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17:16:48 |只看該作者
「啊、對了。真討厭,我完全——忘了!龍兒,你今天好像又發情了?哈!隨便你啦。話說回來,今天晚上吃什麼?哎呀,什錦菜飯?咦——怎麼不是紅豆飯(注:日本習慣遇到什麼好事,就用糯米跟紅豆煮飯來慶祝)?呵呵呵呵呵!]

    一手叉腰,一手擺在嘴邊,大河仰天大笑——不過眼里沒有一絲笑意,只是睜的大大,不耐地散發出殺氣。

    在廚房准備晚餐的龍兒心想:照這個情況看來,還是要稍微解釋一下吧?雖然他在腦袋某個角落想著:並非我做了什麼、或是我和誰做了什麼,才導致大河對我話中帶刺……

    「我說……大河?」

    這件事和那件事是兩回事。

    大河可不是普通角色,她是對世上事物十之八九都看不順眼,老愛發脾氣的掌中老虎。

    光是她最討厭的川島亞美籼我的交情很好(看起來),八成就已經被她判定有罪了吧。再說,看她那個樣子——

    「啊——啊——啊——無憂無慮真好!對吧,丑鳥!呵呵呵!」

    大河正以蹲馬桶的姿勢蹲在地上,雙手抓著小鸚的鳥籠。背影看起來充滿殺氣,一邊啪滋啪滋閃著青色火花,一邊隨口說出「隨便啦!」看來大河已經抓狂了。

    為了居家生活的圓滿,有時即使沒有做錯事也必須道歉。所以龍兒再一次開口:

    「大河——」

    「——干嘛?」

    龍兒走到她的身邊,輕戳她的背,大河「呵呵呵」的笑聲嘎然停止,高須家里只剩下泰子使用吹風機的聲音。

    「該怎麼說呢?總之就是傍晚那件事……」

    [那件事是哪件事?我可不知道。」

    面對她冷冷朝向自己的背部,龍兒似乎也有幾分畏縮:

    「我被川島耍了。我想你也看得出來,總之……該怎麼說,害你心情不好,對不起。」

    「咿……」

    小鸚發出呻吟聲。它抬起頭,看到龍兒看不到的大河神情,正打算往後退時,卻從木棍上摔下去。

    「為什麼要道歉?龍兒真怪。啊!對了,我今天要看著丑鳥吃飯,幫我把飯拿過來。」

    大河仍舊背對龍兒,伸出手要她的碗——她的表情只有小鸚看得到。

    「配菜怎麼辦…[今天是紅燒色……是金目……」

    「擺在飯上吧。不要用普通飯碗,用大碗公。還要淋上鹵汁。」

    大河就這樣背對著餐桌默默吃飯,泰子與龍兒也不敢說話,只能靜靜吃飯。

    「泰、泰泰,該去上班了—」

    泰子比平常還要早出門。也就是說,她逃走了。

    然後就剩下龍兒,還有打算「一如往常」懶洋洋在高須家混時間的大河。屋子里只有電視機的聲音空虛地響著。大河執意盯著小鸚,一動也不動。

    龍兒下定決心站起身,輕輕地從一旁抱起鳥籠。

    「……」

    咕嚕!大河美麗的眼珠球面閃著光芒,無言抬頭望向龍兒。

    「我想……差不多該幫小鸚蓋上布,讓它睡覺了。」

    「為什麼?平常不是都比現在還晚嗎?」

    「沒為什麼……只是……你看,小鸚看來很累的樣子。」

    「我還要繼續看它,把它放在這里。」

    大河伸出雪白的手從底座抓住鳥籠。鳥籠晃了一下,里頭的水灑了出來。

    「為什麼?你平常也不會特別想看小鸚呀?」

    「為什麼不能看?不好?奇怪?還是麻煩?」

    兩人誰也沒開口,只是互相拉扯鳥籠。

    「好了!我懂了,我明白你的意恩了,總之先把小鸚交給我吧!」

    ——大河的眼睛眯得更細。

    「什麼意恩?什麼叫做你懂了?你懂了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鸚的鳥籠仍然卡在兩人之間,屋子里的空氣瞬間降到冰點,完全凍結。

    「啊,就是……我已經知道你在生氣……」

    「我在生氣?你說我嗎?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為什麼?因為你和川島亞美調情被我看到,害我吃醋嫉妒抓狂發飄生氣,所以你應該要道歉——這就是你想說的嗎?我是個悲慘的女人,而你很受女孩子歡迎,值得讓我嫉妒抓狂——這就是你想說的話?」

    大河一口氣把話說完,緩緩站起身向前踏出一步。龍兒將鳥籠摟在胸前,不自覺後退一步,可是背後馬上撞到牆壁……這就是38平方公尺的悲哀。

    「冷、冷靜點,我不是那個意恩,我只是想要和平、平凡的生活……」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說我在生氣?說我很不高興?你從剛才不就一直在說這些嗎?我明明就和平常一樣,是你自作主張說我在生氣不是嗎?所以我才說好啊,既然你這麼想要我生氣,那我就生氣給你看!要生氣還不簡單!因為我跌進水溝、擦破了膝蓋、想哭得要命又臭得要死,結果這副糟透了的模樣竟然被北村同學看到,還讓他背著渾身發臭的我……結果就在這種時候,你竟然和那個超討厭的女人卿卿我我……!」

    大河又向前踏出一步,皺起鼻子,以一副肉食性動物的模樣惡狠狠瞪著龍兒。一雙瞳孔里閃耀著熊熊怒火,淺色嘴角扭曲的模樣看似正在甜甜微笑。

    「可是最讓我不爽的,就是你自以為是、憑自己的想像對我的想法妄下結論!真是太侮辱我了!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大河惦起腳尖、抬起下巴,好像要和情人接吻,可是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殘酷:

    「——我為什麼一定要為了你和誰友好而生氣?你高興對誰搖尾巴,又關我什麼事?」

    果然是在生氣嘛——可是如果敢再多說什麼,八成會被殺掉。所以即使還有很多想說的話,龍兒還是選擇不開口。這個選擇恐怕是最正確的決定。

    「……」

    「從現在開始,不准再說些莫名其妙的事。這也是為了你自己著想!」

    大河又「哼」給了龍兒一個藐視的眼神,便退開進逼龍兒的身體,轉過身說道:

    「本來我對今天發生的事完全沒放在心上,可是你剛才說的話卻搞得我很火大,我要回去了。」

    當她套著襪子的腳踏過榻榻米往玄關走去之時——

    「…119…』

    誰在說話?119……涉谷嗎?不對,那是109……話說回來,這是誰的聲音?該不會是小鸚吧?真是叫人流淚的逃避現實方式啊!龍兒連忙窺視自己手中的鳥籠: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龍兒不禁大叫出聲,同時反應過來——119,那是要叫救護車!

    聽到龍兒的叫聲,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的大河也發出驚訝的聲音:

    「咿咿!」

    然後連忙跑到龍兒身邊看著鳥籠:「騙人!該不會是剛才搖晃的關系吧?」

    鳥籠中那只被當成爭執道具的可憐受害者已經開始掉毛了。不曉得它是因渾身僵硬而倒在籠里,還是因為失神而從木棍摔下去,總之它的腦袋現正卡在籠子的縫隙里。

    大河快哭出來的聲音「完了完了,怎麼辦!」以及龍兒因慌亂而顛三倒四的尖銳聲音「叫救護車!不對,找獸醫!」兩者成了一首送葬曲。

    高須小鸚,享年六歲……不會吧?

    「啊,怎麼搞的,剛才那輛車明明是空的……」

    龍兒盯著拒絕載客的計程車尾燈,不知不覺擺出大罵對方「王八蛋!」的凶惡姿態。這已經是第二輛拒載了。

    自從兩人離開動物醫院來到晚上沒什麼計程車經過的國道,已經過了十分鍾。

    「該不會是不想載高中生吧?」
「應該是你的臉太恐怖吧?」

    大河連箱抱著剛從地獄回來的小鸚坐在路邊護欄,一臉無趣地注視飛奔而去的車流。

    「算了,我們稍微走一段路,走到十字路口那邊吧!我想那邊應該會有比較多從車站離開的計程車……」

    呼——大河無奈吐了口氣之後,准備跳下護欄,沒想到卻發出「唔哇!」低聲慘叫。原來是連身洋裝的蕾絲卡在護欄接縫里了。

    「真是的……你在搞什麼啊!」

    大河皺著眉,似乎打算用力拉扯裙子。一旁觀看的龍兒連忙出聲制止:

    「啊啊,裙子會破掉啦!再輕一點!」

    龍兒跪在路旁,准備輕輕拉出價值十萬元的連身洋裝蕾絲時——

    「煩死了!」

    隨著尖銳的「啪!」一聲,薄綿裙子就這麼沿著大河硬扯的方向裂開。接著她把裝著鳥的箱子塞到龍兒手上,轉過那張怒氣沖沖的臉。

    「真受不了……」

    龍兒小跑步跟在大步走在夜路上的大河後方。

    「恩……的確是有幾點值得反省……畢竟都是因為我們無謂的爭執,才害得小鸚變成這樣。喂、龍兒,你也有責任吧——全都要怪你那異想天開的幻想,說什麼[我在生氣』之類的蠢話……」

    「咦?」

    雖然大河沒有轉過身來,可是自言自語的內容讓人搞不懂她的意恩,於是龍兒走到她身邊並肩而行,一邊偷看大河的神情。

    大河則是繼續說:

    「我的確是不夠親切……」

    恩恩,龍兒點點頭。

    「我只是覺得好笑,可是完全沒發脾氣喔。我是說真的,打從心底跟你說真的!反正你的事與我無關。」

    「……」

    此刻龍兒的心里,疲憊的感覺遠大於生氣,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抱怨了,只是望著大河的臉。大河撥開礙事的長發,對著龍兒微微一笑:

    「那我先走一步了。我可不想和你這只好色狗交情很好地並肩走在一起!」

    真是過分……

    那張彷佛貼上去的笑臉「呸!」一聲轉過去,大河就以緩慢無聲的步伐走入深夜的潮濕霧氣中。她的背影強烈表示——誰敢擋我,我就瞪死他。

    大河總算順利攔到計程車。兩人雖是鄰居,但龍兒並不想和她同車,只是事與願違「別拖拖拉拉的!」龍兒僅存的願望也跟著破滅。沉重的腳步有如邁向死刑台,好不容易才坐在大河身邊。一路上大河都沒開口,直到計程車來到高須家與大河家的正中間。

    大河熟練地付了車資,沒看龍兒一眼,便逕自走進大樓入口。龍兒原本還打算要付全部的計程車錢……

    ——從那件事發生至今已經五個小時,情況越來越嚴重。

    ***

    啊啊,真受不了!煩啊!

    我到底做錯什麼,事情竟然變成這樣?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一到明天早上,鐵定又要遭受大河煩躁而且話中帶刺的責備攻擊,等到上學之後,大河與亞美一定會杠上,屆時還會爆發更加諷刺、更加不耐的怒火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也許是睡不好的關系,龍兒整晚痛苦呻吟。

    「……恩……恩?恩!」

    龍兒一邊想著怎麼沒聽見鬧鍾聲,一邊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時鍾——

    「恩——!」

    啪!毛毯飛了起來。8:05映入眼簾,腦袋瞬間清醒——殘酷冰冷的現實不斷在龍兒腦中來回。

    「慘了慘了慘了……!」

    多睡了一個小時,這下全勤獎有危險了!總之先上廁所……同時又想要把T恤脫掉,龍兒陷入一片混亂而手忙腳亂。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不好了!大河!」

    龍兒想起了大河——那家伙只要龍兒沒去叫就一定起不來。如果要走過去叫她起床換衣服,那就遲到定了。

    沒辦法——終於到了使用秘密兵器的時候。龍兒老早就准備好應付緊急狀況的好東西。

    他從櫃子里拿出平常很少使用的長柄刷——只要有這個玩意,就能夠叫醒大河。

    「很好——!」

    龍兒打起精神地打開房間的窗戶,一邊避免向下看,一邊將腳踩在窗台上,再把另一只腳踏到與隔壁大樓之間的分隔牆,然後伸長拿著長柄刷的手臂,用長柄刷敲打窗戶。

    「大河!起來!睡過頭了!」

    窗子那頭就是逢坂大河的寢室。鏗鏗鏗鏗!可是大河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她該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上學了吧?有可能。想到這里龍兒又開始猶豫了,昨天兩個人如此針鋒相對之後,即使今天我還是一如往常叫她起床,也不知道她會作何回應?還是別叫醒她,讓她繼續睡……不不不,如果不把她叫起來,情況恐怕會變得更糟……

    還是再叫一次吧!如果不在的話就沒辦法,這是最後一次。龍兒再度伸出長柄刷——

    「到底是…怎樣……啊!」

    「哇——!」

    大樓的窗戶突然無預警地打開,長柄刷正好用力敲在表情呆滯的額頭上。接著就有如漫畫一般,大河直挺挺往後倒,消失在龍兒眼前。

    「大、大河——!振作點!」

    過了一會兒——

    「痛……痛死了……」

    扶著窗台站起身的大河快要哭出來了。雖然熱淚盈眶的樣子看來很可憐,可是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對、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已經超過八點啦!」

    「咦……?啊?為什麼?痛……好痛……」

    還沒睡醒的大河像小孩子一樣揉著眼睛、吸著鼻子。手上沾到淚水與鼻水,就直接擦在純白夏季棉質睡衣的肚子上。

    她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把臉埋進亂糟糟的長發里:

    「早餐吃什麼……?今天為什麼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

    她似乎忘了自己在生氣。幸好她沒發火,這該說是幸運嗎……

    「早餐還有便當通通沒准備!總之現在是緊急情況,快點去洗臉、刷牙、換制服!五分鍾之後沒出門就遲到定了!」

    「恩……?」

    也不曉得她到底聽懂了沒,大河又揉了揉眼睛:

    「恩……」

    點點頭。那就當她懂了。龍兒安全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喂、快點快點!關上窗戶!對!關上,上鎖!就是那樣!」

    龍兒確認大河的臉縮回房里、關上窗戶之後便開始換衣服……話說回來,他現在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只穿著一件四角內褲就出去和大河說話。

    「幸好她還沒睡醒……更重要的是,幸好沒有被人看到,我大概也睡昏頭了吧?」

    急急忙忙將雙腳套入夏季制服長褲里,慌慌張張扣上短袖制服的扣子……牙齒要好好刷,不過臉就隨便用水沖一下就好。

    正當他翻著抽屜找襪子時:

    「啊,小鸚和泰子的飼料、食物和水……可是沒時間了!」

    只好留下字條,拜托媽媽打理一下小鸚和自己了。接著把鳥籠上的蓋布掀開——

    「喔!」

    昨天晚上小鸚從獸醫那里回來之後,就累得左搖右晃,現在睡得正熟。它停在木棍上,

    勉強鼓著沒剩多少的羽毛,翻白眼和痙攣的泛黑睡姿一如往常。

    「昨天真是抱歉,安心睡吧……」

    就在龍兒忍不住雙手合掌之時:

    「小鸚……死掉了嗎……?嗚哇!」

    鳥籠旁邊的泰子原本正發出充滿酒臭的鼾聲熟睡,卻突然睜開眼睛大哭起來,還順勢滾向房間角落。

    「嘶……」

    滾到衣櫃下方,再度發出平靜的鼾聲。

    「胡、胡說八道……它還沒死掉啦!」

    泰子應該聽不到,但龍兒還是老實回答,並且輕輕幫她蓋上毯子。然後連忙穿上襪子、抓著書包飛奔出門。

    外頭雖然朦著一層薄霧,日光仍然相當眩目。龍兒眯起惡狠狠的雙眼,奔向隔壁高級大樓的入口大廳。

    他在自動鎖面板上不斷按著201的按鍵,卻沒有傳來任何回應。就在龍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

    「吵死人啦——!」

    玻璃門靜靜開啟,大河一邊抱怨一邊走了出來。

    「原來你起來了!」

    「不是你叫醒我的嗎?額頭痛死了……!」

    呸!大河別過臉背對龍兒,力氣大的快要扭斷脖子。一瞬間的眼神充滿憤怒與侮蔑。

    唔哇——即使沒睡醒,還是記得發生什麼事情。打從一大早龍兒的背部就感覺到一陣寒意,不過還是忍著寒意和大河並肩走出大樓,在充滿梅雨季節青綠氣氛的林蔭大道上狂奔。

    「大河,我們要先去一趟便利商店,否則就沒午飯吃了!」

    「……」

    「大、大河?聽到了嗎?」

    「……」

    「痛……不要踢我的屁股!」

    「不准跑在我旁邊!你這只大色狗!聽到了啦,便利商店對吧!」

    「……」

    我懂了。看來今天要和大河溝通,就得用大聲吼的方式,不然就是要無視她的態度。

    大河的壞心情以及對待我的惡劣態度,說來也算是日常生活的正常狀況——但還是覺得她今天的態度似乎要比平常還要惡劣數倍。是因為今天早上用那種方式叫她起床的關系?還是我睡過頭的關系?龍兒試著理出頭緒,感覺像是在自欺欺人…果然,怎麼想都覺得大河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

    哼!嘴角扭曲的大河再度轉頭,絕不看向龍兒的眼睛。啊——啊……今天又要和昨天一樣遭受煩躁暴風的襲擊嗎?龍兒心情不由得變糟了。

    「黑乳頭……」

    「咦…」

    狂奔途中隱約聽見大河咬牙切齒的輕聲低語:

    「你的黑乳頭一直留在我的視網膜上,真是叫人生氣……!」

    也就是說,大河今天不爽的原因,是龍兒的乳頭。和昨天的事一點關系也沒有——反正你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就是這樣。

    「沒……沒那麼黑吧……」

    「黑!我的眼珠都被你的乳暈給占據了!超黑!」

    咦?不會吧——泊歲的夏天,高須龍兒對自己的身體又有了新的自卑情結。

    來到實乃梨平常等待的十字路口——可是距離遲到時間只剩不到幾分鍾,就連支撐龍兒破碎心靈的女神也先走一步了。

    「啊、終於來了—!昨天真的謝謝你的幫忙!」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安全抵達教室。

    「哎呀呀,頭發還留著睡覺時壓到的痕跡喔?今天睡過頭了嗎?」

    站在龍兒面前的這位,就是忘了帶翅膀、閃著清冽光芒的大天使——外表看似如此,其實是性格超差的吉娃娃川島亞美。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如寶石般閃亮,從夏季制服里伸出細長的雪白手臂指著龍兒,還以手指彈彈他那睡到翹起來的頭發。

    「原來高須同學也會睡過頭呀!」

    亞美以拍攝寫真集專用(噘唇&睜大眼&微微傾斜強調乳溝的姿勢)的完美笑容,說了聲:「真可愛」

    「……」

    「哎呀?怎麼了——?」

    你問我「怎麼了——?」我也不能說什麼吧!龍兒的心情十分微妙……也沒回應她的早安問候。看來今天的亞美也打算戴著鐵面具與龍兒打交道。明明早就露出馬腳,讓人看到她黑暗的一面,遺以為做作女亞美的模樣行得通嗎?開什麼玩笑!看到她那個樣子,反而是龍

    兒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回應。

    「啊,你別誤會喔?當然不是在說高須同學可愛,而是在說亞美美自己!高須同學還是老樣子,看臉就知道的那一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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