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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幸太還是希望自己這種天生倒黴的體質就算被卷入任何事態,總還能有個保障,因此唯有保險是每一項都有買。
恩嗯。聽到這個答案,櫛枝深深頷首:
「聽好了,年輕人……你好像還不知道[掌中老虎]是什麼東西……」
「是啊,所以我才來問你。」
「就算從我這個老婆婆口中聽到什麼,現在的你還是無法理解的喲……婆婆就給你一個提示吧……『掌中老虎』的『掌中]指的是尺寸喔……」
[馬場(注:在日文里,「馬場」與「婆婆」同音)……?
然後在倒黴的幸太面前——
「唔!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櫛、櫛枝學姊,你還好吧?咦咦!?」
咳咳——!大聲咳嗽、自稱婆婆的櫛枝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迅速滑落地面單膝跪地。
「這、這是在演戲吧?你是在開我玩笑嗎?」
「婆婆……已經不行了……其他事情……你去問……名叫……高須…的人吧……」
然後就突然倒在午休時間的走廊上、裝死倒臥在地。裙子整個掀起,露出穿著白色內褲的屁股,可是她也沒有任何驚慌或者想要掩飾的樣子。如果是平常的話,早就因為如此幸運的遭遇而流鼻血了……啊啊——怎麼辦?這位學姊似乎不只有點怪而已……
[請問……高須是哪一位?」
路過的同學跨過櫛枝的身體繼續往前走,總算有個女孩子說:「喂!內褲、內褲!」幫她把掀起的裙子整理好。即使如此,櫛枝仍繼續倒臥在地,伸出食指輕輕指著教室角落——
她指向的位置有幾位二年級學長正在愉快談笑。
咕。幸太咽了下口水。那群人之中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邊而轉過頭。
「櫛枝在做什麼啊…?」
看什麼!找死嗎?
那個人周圍散發的氣氛,看起來好像是這樣——絕非一般人的銳利眼神,不耐煩而扭曲的殘酷長相,雙腳喀嚏喀嚏抖個不停,全身上下散發出過度危險的光芒。為什麼在這種普通高中里頭會有那種超級不良少年呢?
靈光一閃!
那個不良少年絕對是高須。
幸太的命運總是朝著「最不希望」的方向走,所以絕對是他!還是算了吧!回教室去吧!幸太認為這個判斷真是既正確又快速,誰知道——
…同須同學……這位年輕人好像有事找你……」
「啥!?」
比幸太快一步,那個照理說應該已經死去的櫛枝親切地幫他叫了高須一聲。
「什麼?」聽到櫛枝的話而做出回應的人——事到如今幸太也不覺有什麼好驚訝——就是那個不良少年。眼睛閃閃發光,從座位站起身來——個子不高,可是起身的魄力相當驚人。幸太甚至看到他背後的景象逐漸扭曲……
高須粗魯地舔了下嘴唇,移步往這邊走來,嚏嚏睦地大步靠近。
「哇、哇!」
幸太反射動作向後轉,跳起來轉換方向,准備順勢逃離——
「啊!」
「……!」
胸部附近感受到輕微的沖擊。撞到誰了嗎?腳下不穩地轉身:
「對不起!」
慌張低頭,准備就這樣飛奔出去——
「好……痛……」
發生了出乎意料的意外。一個嬌小的女孩蹲在走廊角落,似乎被幸太撞飛而跌倒在地。
幸太嚇了一跳,想上前關心,不料——
「呃啊!」
噗啾!腳底有股大事不妙的感覺——掉落在走廊上的三明治被幸太一腳踩扁。應該是那個女孩原本拿著的東西吧?可是高須正在逼近,女孩依然蹲在原地,現在不是管什麼三明治的時候了。總之,幸太伸出手來打算拉女孩一把。
「你沒事……」
說不出話來。
洋娃娃般的長發溫柔蓋在瘦小的身體上,女孩輕輕抬起臉,看著幸太。
雪白透徹的臉。
眼睛像是倒映著宇宙,閃耀不可恩議的色彩。
薔薇蓓蕾般微張的唇。
由糾結的發間窺探到驚人的美貌,讓人瞬間忘了呼吸。
「哇……啊……」
幸太感覺到閃電擊中腦門的沖擊,讓他刹那間忘記即將降臨的命運,陶然看著那對眼睛出神。彷佛自己全裸飛進星光閃耀的夜空,那是股危險的沖動——他已經搞不清楚周圍的狀況了。在場的二年級學長姊們為什麼全部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為什麼一起屏息以待,他已經全然不在意。
只有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
「快走!」
「!?]
出聲的人是高須。
不良少年高須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邊了,突然躍進眼前,像是要把少女藏在背後似站著原地——臉上帶著世界上最恐怖的表情。
「快走!如果還愛惜自己性命就快走!」
「什麼……?」
高須大叫「去!去!」一邊揮手。
「別站著不動!快走!」
「好、好!」
那簡直就是恐嚇。不知所以然的幸太無法抵抗高須的聲音,只能丟下女孩逃離現場。
也就是說,女孩被限制行動了。
回顧一連串的事情,幸太得到這個結論不良少年高須以恐怖統治限制那名女孩的行動.具體情形雖不清楚,但大概八九不離十。
「真想幫她……」
唉……幸太在下課後的學生會辦公室裝模作樣地歎息。
有兩對視線正以奇妙的速度掃過幸太。
「真不愧是幸太呀。」
堇以莫名感佩的語氣開口。在她身旁手臂交抱胸前——
「他自己正逐漸往不幸的方向高速前進……這個倒黴鬼蒙著眼,朝著遠超乎我們預估的方向急速而去。」
連北村也說出這種話。恩恩,其他干部也認同,讓這個原本就不太寬廣的空間產生奇妙的同儕意識。
「隨便你們愛怎麼講就怎麼講。」
哼!唯一被排擠的幸太以後腦勺對著學長姊。
此刻的幸太完全不怕遭遇不幸。他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的不幸能夠解救那位二年級美女,不管多麼不幸都沒關系——簡而言之,就是一見鍾情。
事到如今,幸太極度後悔當時拋下她離開。被那個不良少年瞪視……不,就算是倒黴到要與他為敵也無所謂。只要稍微忍過痛苦,之後就是幸福快樂在一起的美滿結局啦!
「會長,我要去救她。」
幸太拾起臉,堅決直視進堇的杏眼。堇一時間說不出話,緩緩搖頭:
「不准、別沖動、別多管閑事!剛才突然有陣寒意……你既然清楚自己是個諸事不順的倒黴鬼,就不該有過分的行動!」
「不——要——!我要嘗試。絕對可以成功的!我想救出那個可憐的女孩,然後去摸『掌中老虎』得到幸福!我要和那個女孩一起去摸……一起得到幸福……再說,一開始要我去的人就是會長吧?」
「我應該沒有要你去救什麼可憐的女孩吧……?」
幸太猶如在夢里,任誰說什麼都不聽,腦中所想的只有那張雪白的臉、水潤的星空之眼、有如玻璃般朦朧的表情,帶著妖精般溫柔的輪廓……那樣美麗的女孩,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位。
「那個……幸太,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請別管我!」
聽到北村的聲音打算破壞他美麗的夢想,幸太連頭也不回。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成為夢想世界的居民——腦中浮現一幅幸福的景象:自己與那位女孩還有掌中老虎的圓滿結局。
「啊——算了,北村,別管他,讓他去吧!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讓他做到底吧!」
堇下定決心的聲音沒有傳進幸太耳里。
「既然幸太叫我們別管他,也不接受我們的建議,就讓他自己努力吧!」
「這樣沒問題吧……恩……就這樣吧!」
***
她、她在教室里!
幸太忍住想叫她出來的沖動,低調走過教室。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假裝路過二年C班,在走廊上來來回回,並且裝做若無其事從窗戶窺視里面。總算發現她的身影,而且也沒被櫛枝與高須看到。
潛身在轉角牆邊反覆偷看。明明是午休時間,她卻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和任何人講話。嬌小的肩膀被孤獨環繞,就像是孤芳自賞的薔薇。沒有朋友這點和自己相同……想到這里的瞬間,幸太立刻搖頭否認。
一定是忌妒心強烈的高須威脅她,禁止她與其他人往來吧?一定是這樣!高須、你這家伙!心胸真是太狹隘了!
「請加油,我就快要帶著[掌中老虎』去接你了。」
幸太小聲說著,再度以若無其事的表情離開走廊。他把手伸進口袋,緊緊握住要給她的禮物——那是剛剛才買的、還是熱的罐裝咖啡。
如果能夠親手交給她是最好,但是兩人又還不是那種關系,所以先用「無名氏」吧!
「哩!」
看我奇跡般的控球力——幸太從窗戶把溫熱的罐裝咖啡丟向心愛的她。在他腦海中出現的畫面是——「來,喝吧!」、「咦?」咻!咕嚕咕嚕咕嚕……啪!「真……真暖和……」
然後雙手捧著罐子。罐裝咖啡果然按照幸太的想像拉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往她的頭部直線飛去。他看到這里便快速離開現場。
背後傳來「鏗!」的聲音,可是專心逃跑的幸太完全沒注意到。就連幸太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這麼大膽的行動——害羞的自己竟然做得出這種像是連續劇的舉動!
啊!體會到戀愛的滋味之後,自己也逐漸像個男人了……他雙手捧著火紅的臉頰逃跑,悄悄露出女性化的羞態。
溫暖的罐裝咖啡中,包含了幸太深遠的含義。改天再送她一個更溫暖的東西當禮物吧!
沒錯、就是「日常生活的幸福」,代表自己已從高須手里解救了她。
這樣一來,和獲救的她一起觸摸「掌中老虎」的日子也就不遠了。手握著手、臉靠著臉,兩個人一起摸著能夠擺在手掌的老虎雕像或什麼的,光亮亮、滑溜溜。當他說:「一起幸福吧」然後聽到她回答:「嗯」
「真是的,我的幸福終于要來了嗎……?」
抖抖抖,幸太因為開心而顫抖不已——
這股顫抖在放學後被另外一波新的顫抖抵消。在學生會辦公室里一如往常打混摸魚後打算回家時,幸太站在鞋櫃前看著里面。
他的鞋櫃里頭擺了一張整齊折好的活頁紙,里頭似乎寫了些什麼。這是什麼?幸太打開一看,~心髒一下子凍結成冰。
上面以潦草的字跡寫著:
小心夜路二C高須
只有這麼一句話
「喔——」
「唔哇!」
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嚇癱的幸太臀部誇張地撞上鞋櫃發出聲響。
「有、有事嗎?你這家伙現在不是有社團活動嗎」
[今天休息。」
即使被學弟叫「你這家伙」,北村仍然繼續微笑。他從幸太背後窺視手里的紙條——
「是高須給你的警告嗎?那家伙也很辛苦呢。」
北村低聲開玩笑。
「不是那樣啦!這、這個、也就是……就是那個吧?」
「就是叫你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嘛!高須真是體貼,竟然好心提醒素不相識的學弟妹。]
北村的態度實在太悠閑了,讓幸太幾乎失去回嘴的力氣。小心夜路……這根本就是流氓常用的恐嚇方式嘛!應該是要幸太別隨便學人家英雄救美、要他作好心理准備。
「喔喔……!」
颼——背後感到一股寒意。為了那女孩遲早必須與高須對上——雖然幸太早有覺悟,但是一旦走到這地步,光是想起那個閃亮的危險視線,幸太就禁不住渾身發抖。
擁有那種瘋狂眼神的家伙的確可能在夜路趁黑襲擊無辜的學弟。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應該是跟吃飯一樣簡單吧?八成還會揮舞木刀准備干掉我……
「明天見啦。」
無情的北村拋下害怕的幸太一個人快速步出校舍。幸太反射性想要叫住他——
「不行!」
他緊緊握住正要伸出去的手。
心里出現她如夢似幻的表情。不是已經決定,即使遭遇不幸也要救出她嗎?那就不應該害怕高須的威脅,也不應該向北村求助。
逞強的幸太把活頁紙捏成一團,連位置都沒確認,就把紙團丟往垃圾桶所在的角落.
「哇哈哈!這樣就行了!被我丟掉了吧!」
「你好像很開心嘛!」
轉向那不愉快的聲音,才發現堇站在不遠之處。
「會長……你在做什麼?」
「問得好。」
堇皺著眉繃著臉,頭頂上以驚人的平衡感頂著紙團:
「如果這是石頭,我早就頭頂噴出血來,死相淒慘的倒在一旁了吧?」
「恩……如果是盤子,那就變成河童了吧?」
含糊點頭之後,幸太才注意到——堇頭頂上的東西,不就是剛才丟的……
「會長的運[也不太好耶……一般人不會這麼厲害把垃圾頂在頭上吧?」
是是是、是我不好。堇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近,拿下頭上的紙團交給幸太——下次要丟進垃圾桶里啊!這時幸太突然感到一股笑意。
「呵呵!剛剛會長的樣子……啊哈哈,就像這樣吧!」
戰勝高須的威脅——那股激昂的氣勢將幸太的情緒帶往奇妙方向。他把手上的紙團擺在頭頂,重新面向堇,重現那副愚蠢的模樣笑個不停。堇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看著幸太。雖然覺得有點不妙,但是——
「都已經十八歲了、哈哈哈哈哈、頭上還頂著垃圾——」
無法停止的大笑讓身體抖個不停,就算垃圾從頭上掉下來也停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總算恢複呼吸,從笑到停止整整花了一分鍾。幸太彎下腰撿起垃圾,重新丟進垃圾桶里。哎呀哎呀!他擦了擦因為笑得太厲害而冒出的汗水。
「那麼我先告辭了,再見。」
背對著堇,准備往家的方向前進——
「有什麼事?」
堇用力抓住他肩膀,翩然一笑:
[幸太呀……」
擁有生動笑容的日本娃娃,在幸太手里放上一把鑰匙。
「這個是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我現在正要到教務主任辦公室去,可是突然想起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辦公室里不是有個置物櫃嗎?那里頭有將近一百本的曆屆學生會活動日志,每一本部必須用膠帶貼上活動年度才行。封面、封底都要貼,然後一目了然地排好。今天就要完成……麻煩你了,總務!」
「什麼?現在?我一個人?」
「是的。我明天早上要檢查,如果沒有完成……你知道下場吧?加油吧!」
「太強人所難了吧?」
「加油!」
美麗的雙眼皮靜靜閃著一個「怒」字,對著幸太揮舞雪白的手。
***
花了三個多小時總算完成會長交待的任務。
天色全黑,早已不是傍晚。走出校門越過大馬路,來到了無人煙的住宅區街道時,已經是晚上了。
幸太快步走在街燈照耀的柏油路上。在回家的路上想起那句警告「小心夜路」……
既然決定要勇往直前,我怎麼會害怕呢?然而實際走上夜路時,很難不去注意四周的狀態。這里平常都這麼安靜嗎?前後都沒有半個人影.他不由得呆立在原地。
「不對……我什麼都沒做啊!」
幸太小聲告訴自己,毅然決然擺出一副要戰勝不安的表情。沒錯、沒什麼好在意的,也沒什麼好害怕的。雖然受到威脅,可是對方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舉動——
「唔哇!」
「喀!」樹叢里發出聲音,幸太嚇了一跳,連忙跳開准備加速逃離時:
「喵—」
含糊的叫聲。
「什、什麼啊!原來是貓呀!」
黑色小貓從陰暗的樹叢里探出頭來。咚~踏出來的貓腳只有前端是白色,就像穿了襪子一樣可愛。
小貓抬頭仰望松了口氣的幸太,再一次撒嬌喵喵叫,然後豎起尾巴,在幸太腳邊磨蹭。
那副模樣真是可愛到不行,幸太不禁忘了恐怖看得出神。伸出手指叫它過來,小貓開心的把頭靠向腳踝。
「啊!別這樣別這樣,會沾到毛……對了!」
他想起便當里還有剩下的炸竹莢魚尾巴。幸太就地蹲下,拿出書包里的便當,一邊安撫伸出腳來不停叫著的小貓,一邊拿下包著便當的布巾打開蓋子,用手指捏起竹莢魚的尾巴。
幸太盤算著:制服沾到貓毛會很麻煩,而且也不能老在這里陪它玩,所以干脆就把魚尾巴當作臨別的禮物,丟進小貓原本的樹叢里吧!這樣小貓就會為了追魚尾巴回到樹叢,自己也能夠趁機回家。
「好好好,馬上給你喔!去吧!」
颼!他原先打算往斜前方丟,沒想到小貓的金色瞳孔卻看往幸太的背後。竹莢魚的尾巴從手中脫落,直直往正後方飛去。
不行!小貓無視幸太的阻止,准備朝尾巴飛去的方向,可是——
「喵……!」
身高只到幸太膝蓋附近的小貓突然倒豎全身的毛,膨脹成原來的三倍、縮起耳朵、拱起背部,然後邊發抖邊後退,接著就像彈起的毛球跳進樹叢。
「咦?你不要了嗎?」
到底怎麼了?幸太站起身,准備回頭撿起飛出去的竹莢魚尾巴——
「……」
說不出話。
她就站在那里。
他所愛的女孩就站在那邊,竹莢魚的尾巴奇跡似的黏在她的眉間。
[富家、幸太……」
低沉的呢喃……彷佛來自地底的平板音調。過于唐突的相遇,讓幸太連「必須趕快道歉!」的想法也飄散在黑夜之中。甚至問不出口: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的那雙眼,還有那個視線。
「我啊……原本打算放過你的——」
幸太慌亂不已而麻痹的腦袋有個角落想著——怪了……
長長的頭發、美麗的臉蛋、嬌小的身材,毋庸置疑就是那個女孩——那個一心恩念、被限制行動的女孩……可是為什麼?
「撞到我、踩爛我的三明治,似乎都不是故意的……再說你又是北村同學的學弟……我本來還想說,就勉為其難原諒你算了……」
在夜路上遇到猶如春風般的她,不曉得為何看來搖個不停。而且、而且——
「啊、啊、啊、啊……?」
站在她對面的自己,為什麼會抖個不停?
腳抖得無法動彈,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還有被你丟過來的罐裝咖啡打到頭,我也決定耐住性子把它喝掉就算了。畢竟北村同學拚命道歉,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過你……現在想來,北村同學好像對你太好了……我也太寬宏大量了。」
她的影子輕輕延伸。
幸太全身僵硬,無意識向後退一步。
她的眼睛猶如充滿黑暗的洞穴。
幸太快要不能呼吸,拚命想搞清楚狀況。
「那、那個……咦?呃、咦?」
[高須龍兒也阻止我,說你是一年級新生,要我別太過分……我會出現在這里,純粹只是偶然。美術作業一直做不完,才會弄到這麼晚才回家……然後你正好走在我前方……」
「奇、奇怪……」
幸太不禁以微弱的聲音自言自與:
「剛剛轉過頭時,我沒看到任何人啊…啊!該不會……對了、因為她太嬌小了,所以看不到……?」
雖說是自言自語,但似乎被嬌小的她聽見了。雪白的臉頰開始痙攣——這絕對不是什麼好預兆。
「是啊……嗯恩,沒錯……的確。」
她緩緩拿下眉間的竹莢魚尾巴,盯著魚尾巴看了一秒,「哼!」笑了起來——
「——嚇啊!」
啪嘰!她以驚人的氣勢將魚尾巴甩到幸太腳邊,幸太急忙往後眺竹莢魚尾巴像子彈一樣嵌在柏油路里,樹叢里的襪子小貓發現魚尾巴,正悄悄伸出顫抖的前腳——
[富家……幸太……」
細小的聲音猶如在地獄里的惡魔豎琴,幼貓一驚,無聲收回貓腳。
「再怎麼寬宏大量,忍耐還是有限度的啊!」
她靜靜抬起頭,用視線貫穿幸太。
「噫……」
腳不聽使喚。
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個人往下看的眼睛——充滿瘋狂的殺意。
閃耀的眼睛發出血腥味、仿佛饑餓的野獸釋放出狂亂光芒,這一切只為了訴說:「找到獵物了」——把你咬死之後吃下、撕裂你的肉從肚子開始吃起——
猙獰的低語是……
「饒不了你……」
隱沒在陰森的笑容里。
咧開的血盆大口宛若猛虎——
「啊……?老……老虎……?啊?」
恐怖、殘暴、嬌小……可以擺在手上的大小……?
「……掌中……老虎…?」
思考瞬間一片空白。
少年的慘叫聲響徹夜晚的住宅區街道,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
早上七點十五分。
看不到其他學生的身影,只有幸太偷偷摸摸來到擺放二年級鞋櫃的出入口。
二年C班,最上面最左邊的女生鞋櫃。
他按照指示把雙手抱著的紙袋塞進鞋櫃。可是沒辦法全部塞進去,只好把紙袋拿出來,重新調整里面的東西之後再塞一次。
車站北口「丸屋」每日限量十個的盒裝三明治、店內最受歡迎的番茄培根起司三明治、第二受歡迎的照燒雞肉三明治:還有當地便利商店才有的軟綿綿布丁奶黃醬口味與咖啡牛奶口味:三盒香草優格:一公升盒裝牛奶。
他已經拚命確認過,內容物應該沒錯。
再次把塞得太滿的紙袋擠進鞋櫃里,這下子總算進貢完畢。最後再次確認鞋櫃的位置,也確認一下姓名欄。
「哈……哈……」
幸太癱坐地上。她的確是活生生的「掌中老虎」傳說。因為她的名字,逢坂大河,大河……掌中尺寸的大河(注:日父的「大河」與「老虎」同音)學姊。
「是誰給她取這種無聊綽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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