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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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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亨達] 亞利克斯戰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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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29:18 |只看該作者
邪導師卡希里翁

  「大哥哥……你……你的手受傷了……。」
  一個亞汗武鬥家打扮的男子冷漠地回頭看著這個突然跟他說話的小女孩,「不礙事……。」回答的聲音感覺不到任何感情起伏。其實,他並不是冷漠,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對於外界事物的刺激,他只是不擅長用表情來回應而已。
  要說這個男子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應該就是他那身打扮,在亞汗,很少有異族出身的拳士,這多半是因為亞汗有排斥異族的民族性,當然並不是每個亞汗人都是如此,這男子的師父,就必定是位擁有廣闊胸襟的一代拳宗大師。
  「亞修拉先生,接下來就輪到您的場次,請您盡快準備一下。」
  第十一屆英雄天武會正如火如荼地舉辦中,他也是參賽者之一,平常的參賽者來參加這種要豁出性命的危險大賽,所求的不外乎是求名或求財,不過,亞修拉並不在乎這些,他的理由只有一個……。
  「這一身殺人技藝的存在究竟是什麼?自己的存在又為了什麼?」
  他的師父被人崇尊為武神,亞修拉也在他門下學習了外界所謂的正派拳法-龍天無雙流,但是對於出生就被培育為暗殺拳士的亞修拉來說,龍天無雙流與他所學的邪派暗殺拳又有什麼差別,「暗殺拳是為殺人而生,龍天無雙流難道就不能殺人嗎?……」這個問題,他的師父從沒有給他答案……。
  「別再殺人,這樣師父就會高興點吧……。」
  這是亞修拉自己找到的答案。
  比賽將開始了,亞修拉看著左腕上的刀痕,血仍如泉湧出。「看來,這隻手下一戰是派不上用場了……。」他面不改色甩動手掌,血被濺在地,連包紮等基本的醫療處理也不做,亞修拉就打算出場。但是,那個身高還不到他腰際的小女孩卻拉住了他……。
  「大哥哥……這手帕給你當做繃帶……。」
  「不用了,這隻手就算綁上繃帶也無法立刻能使用,既然如此,就這樣放著也不會有什麼影響,我還有右手可用。」
  對於暗殺者出身的亞修拉而言,負傷並不是問題,只要身體還能動,即使是傷處也能做為致勝利器。可是,那孩子又說了句讓他有點愕然的話……。
  「可是……很痛不是嗎?」
  「痛?」
  雖然是暗殺者出身,亞修拉也是會痛的,雖然在暗殺集團裡擁有以藥物與特殊手術將痛覺除去的秘術,但是失去痛覺多少會使反應速度降低,所以這種秘術多半只施用在下級的暗殺者身上,對於像亞修拉等上級的暗殺拳士,他們早就被訓練到無視痛苦的地步。現在的亞修拉也只覺得那傷口麻熱,會影響手掌與手指的動作而已。
  不過是小傷而已,更何況是別人的傷,為什麼他人的痛苦會讓這小女孩這麼難過?亞修拉不明白,於是,他拿起小女孩給他的手帕,將手帕確實包紮在傷處。「這樣可以嗎?小妹妹……。」結果,那孩子立即回復了原本的笑顏。
  「嗯!這樣子就不會痛了,大哥哥!」
  「謝謝你的手帕,小妹妹。」
  亞修拉用手摸著那孩子的頭,不自覺地,笑容的色彩也出現在他那張本來無表情的面孔上,最驚訝的人,恐怕就是亞修拉本人了。「我笑了……我居然不自覺地笑了……。」以往,他的笑容只是在學他人在什麼場合該笑的一種模仿而已。
  此時,從走廊的另一頭跑來了好幾個女人,從打扮來看,似乎是王城裡的侍女。
  「阿薩琳殿下!您可嚇壞我們這些下人了,您的失蹤讓國王陛下很擔心呢!」
  「我只是在幫這位哥哥治傷而已……。」
  「這種事交給大會的醫護人員來做就行了,您還是趕快跟我們回去吧,國王陛下與王妃殿下都很擔心您呢!走吧!」
  不等阿薩琳回答,侍女們就以半強迫的方式將她帶離現場,看著她離去時還依依不捨地揮著小手告別,亞修拉也揮手向她告別。「殿下嗎?……。」亞修拉才知道,這孩子原來就是凡提洛斯王國的阿薩琳公主。
  他又看著那條紮在手掌上的手帕,血已經滲透出來,浮現暈紅。
  「痛嗎?原來這就是痛,現在感覺起來還真是痛啊!……。」
  亞修拉所言的痛並不是只身體所感覺的痛,而是那孩子露出悲色神情的時候,在他心裡所生的那絲痛楚……。
  血戰過後,王城侍衛長的身體是傷痕纍纍,雙手下垂,手掌是嚴重燒傷,身體前傾似乎快倒下,全靠那雙腳以不思議的平衡撐住了他的殘體。要是亞修拉就這麼倒下,任誰都會以為他就將永遠倒下不起了。
  月色透過層層的厚雲,照映在他的身上,那頭紮成長辮的金髮在月光下,呈現難以形容的美色,但是,那是缺乏生命力的無機美感。
  「肋骨插進內臟了嗎?」
  此時的亞修拉還能冷靜地檢查自己的傷勢,不可思議地,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傷得很重,卻又不當成一回事,彷彿身體只是個器物。
  ……可是……很痛不是嗎?……
  亞修拉不禁想起這句話,這是九年前某個孩子跟他說的,這句話讓他理解到,即使自己是暗殺拳士,也仍然是個「人」……。
  「對啊……很痛啊!活著的人當然會痛的……我也是……。」
  他每走一步,口裡就湧出血,但是亞修拉仍拚命拖著殘軀,往王城方向走去。
  「哈啊……啊……。」
  迦羅慌亂地逃竄,異形化的軀體也已經還原,被粉碎的肩膀被糾結的肉塊組織所包住,現在的他,就像只受驚的老鼠,只是拚命往前逃逸,不論怎麼奔走,眼前仍是一幕又一幕相同的森林夜景。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一直追著我!?」
  回頭望去,仍是延伸的樹林景況,但是迦羅就是覺得,那黑暗裡有某人一直跟著他,雖然他已墮落,暗殺拳士的直覺仍留在他體內,所以他感覺的到。只是,他就是看不見對方,不論用什麼方法,他就是無法甩掉那無影無形的「恐懼」。
  所以他一直逃,但是,逃亡的道路似乎仍無止盡……。
  ……迦羅……
  在森林裡突然響起這道聲音,「難……難道是!?」只見迦羅停了下來,彷彿已忘掉一切恐懼似的,迦羅他知道,「救星」終於來了!他嘶啞地叫著某個名字……。
  「請您出來吧!卡希里翁導師!邪導師大人!」
  他的呼喊幾乎響遍了森林,夜鳥不安的紛飛,鳴叫著詭異的警告,夜風吹動樹林,葉枝的磨擦聲彷彿不祥的呻吟。
  過了不久,在迦羅的前方,那黑暗空間開始波動,隱約泛起紫紅與深褐色的漣漪,景物也模糊不清,隨即,黑暗空間竟然開出個漩渦狀的深穴,似乎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只見迦羅又跪又拜,滿嘴求救地祈求「那個人」的出現。「你似乎是遇到麻煩啦,迦羅……。」從空間的通道裡真的走出了一個男人。
  那個人有一頭蒼藍的長髮,其面貌約二十多歲,但是他的眼神卻有著年長者才有的智慧與沉著,那雙黑眸彷彿能看透一切……。
  「導師大人,請您救救小人!」
  「先前給你的「力量」還不夠嗎?」
  「小人無能,得到導師大人您賜與的力量後,居然還敗給普通的人類,小人自知罪該萬死,但還是忍辱向您祈求,能賜予我更強的力量以一雪前恥……。」
  雖然部下貪婪又無能,邪導師仍然如他所願。「拿去吧!」他從袖袍中拿出一個金屬球,只見迦羅如獲至寶似的謹慎接住它。「感謝導師大人,如此一來,我又是最強的存在了!」隨即,那複雜的金屬外殼被打開,裡頭有一蠕動如同心臟的「血肉」。
  握在手中的那「血肉」立即伸出觸手插入迦羅手腕的血管,只見迦羅全身的血脈浮現欲爆,在狂笑中,他那瘦弱如骨的身體逐漸膨脹,遠勝先前變形的程度,之前失去的炎翅也再度重生,而且更大又更加炙熱,再度異化的迦羅,整個軀體強化到將近原先兩倍的程度。
  「感謝導師的恩賜!」
  異獸化的迦羅恭敬地向卡希里翁導師磕頭致謝。此時,他的背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誰!?」迦羅轉身擋在邪導師之前,雙眼怒視那名鬼鬼祟祟的第三者。
  「原來,你就是他們的後台啊!邪導師卡希里翁……。」
  來者根本不把迦羅放在眼裡,「你這該死的傢伙!我要殺了你!」迦羅要上前將那個男人五馬分屍,可是,那個男人才那麼一瞪,迦羅身體附近的空氣就像是一瞬間固化似的,身體自由完全被奪去了,連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那男子眼鏡下的雙瞳透射著金黃的死色之光……。
  「你這畜生插什麼嘴?我是在跟你說話嗎?想死的話……。」
  那一剎那,迦羅的身體就被擠壓,那巨體越縮越小,才一扎眼的時間,迦羅就被壓縮到只剩拳頭般大小的肉球,來人的眼神又閃爍一瞬間的黃金光芒,那肉球就當場爆炸,碎骸在空中就被燒化成無數的火星。
  整個過程,卡希里翁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這一切是理所當然似的。
  「這麼多年沒見了,你的力量仍未見衰退的跡象啊!……。」
  正當邪導師要念出來者的名字時,來者立刻制止了他。「我現在的名字叫「漢斯」,我已經捨棄以前的一切了!」聽漢斯這麼一說,卡希里翁以玩味的眼神打量著這位多年沒見的故人,自從來者離開了姆亞教團的那一天……。
  「無所謂,用什麼名字並沒有多大的意義,我就叫你漢斯吧!」
  「你這位教團的第二號人物為什麼會有空閒來這裡呢?」
  漢斯開頭就詢問重點。
  「這麼久沒見,沒想到你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你變得冷淡多了……。」卡希里翁有些遺憾,但仍告訴漢斯他的來意:「……我來這裡,只是應迦羅所求而來,如他所願給予力量而已,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這群人是什麼人,教團又什麼時候收了這批亞汗的暗殺拳士?……。」
  「呵呵~那是九年前的事了,收留他們的原因我想你也很清楚,姆亞教團的人手本來就很匱乏,所以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嗎?」
  「是啊,我離開以後,教團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不僅增加了亞汗的暗殺集團,連倭國的流亡武士與忍者集團也收留了……。」
  「為謀大業而盡量吸收有相同目的的「同伴」,這是尊師的旨意,如果你也願意的話,教團的門仍願意為你而開的,「漢斯」……。」
  那一瞬間,漢斯的眼神露出炙熱的殺氣,殺意遽升,讓大氣整個凝重起來。
  「你再開這種玩笑,小心連命也沒了!即使……即使你是我的「父親」也是一樣!」
  「「父親」嗎?你確實是我的最高傑作,我並非單純將尊師的血肉予以複製而已,我還加以改良,讓它變的更完美,擁有更高的魔力與更強的力量,所造出來的你,可以說是位於所有生命頂點的最高存在,甚至比本體還完美!可惜,你的精神方面似乎不夠安定,否則,你也不會做出殺盡那些孩子的可怕舉動……。」
  卡希里翁的話,每一字每一語都擊中漢斯心裡的傷處。
  「我很久沒過問教團的事了……聽說,你現在正在做御子的「褓姆」?這真是適合你的工作,以前在七塔之都,你也是負責照顧那些孩子的工作……。」
  「這是我目前最熱愛的一份工作,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可是……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呀!……。」
  「的確……。」
  這是連漢斯都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亞利已經一步步朝向「御子」的命運前進,即使不是,其餘的御子也將把亞利捲入這場命運之中,現有的一切終將結束……。
  卡希里翁又問漢斯一件事:
  「我倒是有一件很好奇的事,世界的命運確實不是任何人所能扭轉的,不過可以停滯它,尤其是你的力量……。我知道你恨尊師,那……你為什麼不殺了御子,破壞他的計劃呢?目前的御子是不完全的存在,以你的力量並非辦不到……。」
  「……。」
  殺掉亞利?漢斯的心裡真的沒想過這件事嗎?在尊師的計畫裡,四個御子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當時,他來到賽巴斯達家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殺掉亞利嗎?
  ……只要活著的生命……就有活下去的權力……
  漢斯一生所愛的第二個女人曾對他說過這句話,這句話讓他擺脫嫌惡自我存在的痛苦,也讓他放過御子-即亞利的存在。
  「只要活著的生命,就有活下去的權力,有個女孩曾經這樣跟我說過,所以,我放棄了這個念頭。後來,我下了一個誓言,我會一直守在亞利少爺身邊,陪伴他面對即將來到的命運,直到亞利少爺擁有對抗自身命運的力量為止,那一刻來臨之前,我會一直守護著他……。」
  但是,邪導師又問了一個問題:「……假如,那名叫亞利的御子無法成長到能抗衡命運的程度呢?你要怎麼辦?」這問題讓漢斯愕然無言。
  「……。」這個答案,漢斯並非沒有想過,只是,他期望這個結果絕對不要發生,他相信著亞利。「就讓我靜靜地看著吧,看是你的賭注獲勝還是他的計畫成功……。」邪導師也打算離開了。
  不過在臨行前,他向漢斯說了一個事實……。
  「有一件事你應該還不知道,尊師他又「沉睡」了……。」
  「例行性的休養嗎?」
  「不止……你也知道,他已經活得很久,他的身體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這次的休眠將是最後一次了,這意味著什麼你也該知道吧,他再度醒來的日子,就是「計劃」的發動之日,到那時候,一切就要做個了斷了。」
  這個情報確實非常重要,漢斯已確實記在心裡。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我們算是敵人吧……。」
  「……。」
  漢斯的疑問,卡希里翁並沒有回答,他只留下了一個頗讓人推敲玩味的笑容,就進入空間的陷穴,離開了此地。對於他所透露的情報,漢斯並沒有任何懷疑……。
  「「時刻」將近了嗎?「優古德拉希爾系統」……不!是「神」復活的日子即將到臨了嗎?……。」
  漢斯的眼鏡上,沾上了點點的白色霜雪,白雪又再度下降,逐漸覆蓋住這北國之森。漢斯抖著身子,默默地離開了。離開王都艾斯佛蘭德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心想亞佛利特他們應該正擔心著,所以他決定快點回去。不用多久,他的亞利少爺就會回來的,在那之前,漢斯正好好在想要做多少道他的少爺所喜歡吃的料理才行,反正這屆英雄天武會也讓他「賺」了不少錢。
  世界的命運也比不上這件事,起碼對漢斯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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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29:37 |只看該作者
賭注全部!榮耀與死

  漢斯正要動身回別墅的時候,某件事突然間流過了他的意識,「他還活著嗎?……。」在那於金色與黑色之間變化不定的雙瞳裡,映照的是王都的城景。
  「我也變得心軟了嗎?呵……。」
  淺淺的笑容,吐露著自嘲、驚訝、與無可奈何的語氣。
  回到王都的西城門區,薄薄的白雪覆蓋了地面,剛才發生的慘烈戰鬥,也被雪覆去一切痕跡。只有某個地方……。
  「他……他還活著……。」
  地上留著一條血跡,白雪上染著粉紅的血色,並延伸而去,方向是城中心。本來,漢斯以為這個人可能在剛才就會死在那裡的,不過現在看來,對方的求生意志遠比他所想的還要強烈的多。
  漢斯延著血跡而行,雖然雪夜昏暗的幾乎不見五指,不過,在漢斯那雙黃金眼瞳裡仍然明亮如晝。奔走了一段路程以後,「在那裡嗎?……。」平坦的雪地上有一個醒目的隆起處,漢斯所要找的人-亞修拉就倒在那裡。
  亞修拉的身上已覆蓋了一層薄雪,看起來,他已經躺在那裡有一段時間了。「還是來不及了嗎?……。」漢斯伸手按著他的頸子,才鬆了一口氣,亞修拉還有一口氣在,微抖的血脈仍響動著生命的鼓音。
  「沒想到,受了那樣的傷竟然還能活下去,人類……真是不可思議……。『只要是活著的……都會有想活下去的心……。』……亞法……你說的似乎是對的……。」
  漢斯笑了一下,那是他很少露出過的笑容,以前,只有在那個已經不存在的女孩面前,他才會有這樣的笑顏。
  漢斯用掌心對著亞修拉,隨即,暗色的夜氣中顯現出點點的光螢……。
  「嗚……。」
  本來已經失去任何感覺的身體,在被某種溫暖所籠罩之後,亞修拉又感覺到疼痛了,雖然很痛,但是,這也證明了他還活著。
  「我還活著嗎?……。」
  「是啊,侍衛長亞修拉閣下。」
  在朦朧的視野裡,亞修拉在暖色的光中看到了一個人影,隨著意識的回復,一些名詞等記憶也逐漸憶起,「你……是那天潛入王城裡的人?……。」比起這個人是那個賽巴斯達家的小龍身邊所帶的管家漢斯此一印象,在王城的那次偶遇,那件事在亞修拉心裡的比重還是比較大。
  這時,亞修拉也突然驚覺到某個事實。
  「這……這是魔法!你……是術士!?」
  這是預期中的反應,漢斯只是笑著道:
  「閣下會這樣認為我也能理解,不過,嚴格講起來,我所用的並不是魔法,我只是驅使精靈來替你治傷而已,尤其是光之精靈,它能夠增益生物的生體能量-氣,並促進人體自我治療的機能,所以你雖然仍是受著重傷,卻能保住一命,甚至還能跟我聊天的原因就是在此。」
  不管亞修拉是多麼驚訝,此時漢斯的眼神突然也凝重了些。
  「……不過,光之精靈雖然能治傷,但可沒辦法將插在你內臟的骨頭給拔出來,待會兒我的手法會很痛,你忍一下吧……。」
  漢斯將手掌輕輕地貼在亞修拉的胸口,逐漸,亞修拉感覺到體內有股劇痛產生,折斷的肋骨正緩緩從內臟中拔了出來,而後斷裂的肋骨就被不可思議的力量給接了起來,漢斯的手掌也泛起光波,破損的內臟與骨折便以驚人的速度痊癒中。
  「真是不可思議的力量,那足以致命的傷勢竟然會這麼快痊癒。」
  「我才覺得不可思議,剛才我的手法很粗暴,可是你卻連一聲痛也沒吭,出身暗殺拳士的人果然與常人不同。」
  暗殺拳士的秘密被漢斯知道,亞修拉雖然訝異,不過他也沒否認,經歷了生死的關口,此時的亞修拉多少也想通了一些事。
  「的確,出身暗殺者的人對於痛苦的感覺早已麻痺,就是因為連自己的痛苦都漠視不理,如此才能訓練出一個冷酷無情的暗殺拳士……。」
  「失去了身體的痛苦,連心的痛楚都忘卻了嗎?」
  「你說的沒有錯……我已經記不得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了,我只隱約記得,當我八歲的時候,這雙殺人的手就已沒有任何感覺……。」
  亞修拉那雙蒼白的臉,突然也浮出了一絲笑容。
  「……不過,九年前與殿下的巧遇,讓我第一次感覺到傷口是那麼地痛,本來以前是那麼不在乎的。阿薩琳殿下讓我重新學習到痛苦是什麼?讓我也多少能像個普通的人,遺憾的是……。」
  假如可以,亞修拉真的很想哭,可是現在的他還未學到「哭」的方法。
  「放心吧,阿薩琳殿下一定會沒事的,假如你願意相信我的話……。」
  「連這件事你也知道……。」
  「和你一樣,我也有擔心的人,我家的亞利少爺也和公主一樣身陷險境,不過,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你也有這種感覺吧,公主殿下還活著……。」
  如果是事實就好了,但是亞修拉只是希望著,只祈求公主還有一線生機就好。不過聽到漢斯的話,他多少也升起了更多的希望,也想去相信漢斯,不管那可能性是多麼的低,他也想去相信阿薩琳還活在地底的某個角落裡……。
  「恭喜你活了下來,我們是不能隨便就這樣死的,不然,我們兩個的主子可能就會慌張地連簡單的生活都維持不下去了,你說是嗎?呵呵~」
  「是啊……。」漢斯的玩笑,讓亞修拉也不禁露出會心的笑容。
  漢斯並沒有向亞修拉提起,要他不要向別人露自己秘密的事,漢斯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的,因為他知道,亞修拉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的人,他們兩人是相常相像的「同類」,都是擁有兩個身份的人。
  一個是擁有人的心而持有非人的身體,一個是擁有人身卻持有非人的心,漢斯與亞修拉就像是對稱而互補的存在。
  「走吧,還有很多事等著你我來處理,不是嗎?」
  亞修拉握住了漢斯伸出的手,兩人心中已經產生無需贅言的默契與友情。就如漢斯所言,還有等著他們回去的人,他們也都有要等待的人……。
  英雄天武會也已經進入了第五天的賽程,夜道殺人鬼的事件已告解決,此一消息在今天一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王都,「冰火之都」也一掃寒冷的事件陰霾,人們又再度重燃起對大會的熱情。
  呂氏五傑之首-佈雷德的對手因為棄權,所以他等於是不戰而勝,已確定進入決賽。最後一場準決賽則是龍天無雙流的楊小玲與出身沙漠部族的阿拉米兩人之間的對決,令人矚目的是兩人都是本屆大會的黑馬,年紀輕輕就以堅強實力擊敗原先的優勝候補,不論任何一個人奪得大會優勝,都能在一瞬間刷新大會最年輕優勝的紀錄。
  在上陣前,武神還是提醒寶貝的小孫女,說:
  「記得啊!絕對別看輕對手的實力,尤其是卡姆辛劍斗術,它的威力可是遠比表面上所見的要強的多,能閃則閃,假如丫頭你覺得贏不了的話就乾脆放棄投降,保住一條小命比較什麼都要緊……。」
  「放心啦!小玲一定會贏的!呵呵~」
  這種樂天個性才是老人最擔心的地方……。
  咚一聲,大惠銅鑼一響,比賽也宣告開始。「雙方上前!……。」裁判的叫喚聲傳來,小玲也向她的海爺爺揮手拜拜,就又跑又跳地前往比武台。
  一上台,有鑒於每次一上場都會被對手數落,這次小玲就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別以為小玲只有十三歲就看不起我,我可是龍天無雙流-亞汗武神海爺爺的真傳弟子(自封)!搞不清楚狀況的話,你不僅是瞎了眼,比賽完後還得滿地找牙喔!」
  「放心吧!我一點都沒有看輕你的意思……。」
  「耶?」阿拉米的反應倒是讓小玲大感意外。
  「在沙漠部族裡,到了像你這樣的年紀後,你知道我們就得做什麼事嗎?」
  「不知道耶……。」
  阿拉米有個讓小玲大為吃驚的答案,即:「當強盜啊……。」
  「強!強盜!?」
  「這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對於住在擁有富足恩賜的沃土的你們而言,又豈能理解住在薩多爾沙漠(綿延於南佛爾蓋亞大陸的沙漠,佔大陸面積達七成左右)的人們的艱苦,略奪是不得不為的「惡」。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榮耀!即使是一粟一谷,我們都會用實力去搶,而非用偷或是騙,這是吾部族勇者「法帝瑪」的訓示!」
  法帝瑪於兩百年前統一了整個沙漠部族,被後世稱為沙漠王,他為了尋求更適合生存的土地,將部族組織成軍隊,並向佛爾蓋亞大陸南北接點的國家「夏夫蘭」發動侵略戰爭,過車代時近二十年,但是到了後期,沙漠部族的團結仍被離間,領袖法帝瑪被誘捕,而被押解至夏夫蘭,斬首於首都廣場。到最後,沙漠部族仍然是一盤散沙……。
  強盜永遠是強盜,別期待強盜能做什麼大事業————少年作了這樣的解釋。
  「……所以,我參加這次的大賽,就是要揚名天下,讓所有的世人知道沙漠部族的強悍!也要讓家鄉的父老兄弟姐妹們都知道,我們絕對可以幹出一番大事業的!然後重建沙漠部族的自尊心!捨棄盜賊的生活,重拾昔日法帝瑪的理想!」
  阿拉米的理想是那麼地偉大,可是對小玲而言,這似乎是超脫她年齡所能理解的范圍,只見小玲兩眼失神呆愣在於地,靈魂也不知道神遊到哪一國去了,渾然不知現在比賽已經正式開打了……。
  「傻丫頭!比賽呀!」
  「啊~(汗)~遵命!海爺爺!」
  黃海明的聲音總算讓小玲回過神來,「瞧不起小孩子的人可是會被打得滿地找牙哦!」這句話其實毫無意義。隨即,小玲立即以一貫的主動態勢攻向了阿拉米。
  「掌式-龍勁!」近身就是威力萬均的一掌,隨然立即被阿拉米用厚重的大彎刀隔擋住,也讓他被擊震得防禦略崩,小小的身體所發出的勁力仍是非同小可。
  『呵呵~回力鏢(指卡姆辛劍斗術-飛旋刀勢,此為小玲戲稱)再厲害,我一直接近對方打近身戰的話,我看那海帶頭(小玲開阿拉米那頭卷卷黑髮的玩笑)怎麼玩回力鏢?嘿嘿~那麼大一塊鐵板,我就不信海帶頭能揮得多快!』
  在上場前,其實小玲早就擬定好《極秘!對海帶頭作戰計畫》的迎戰策略了,看似無謀的打法其實也是有點戰術的。
  就如她所預測的,握著(其實是用肩扛著)那麼大又那麼重一把弦月型彎刀,確實使阿拉米的動作變得遲頓,看著阿拉米被自己的連番攻勢打得是頻頻退守防禦,戰術果然奏效,得意感讓小玲忍不住忘形竊笑。
  但是,如武神所預料,她終究還是太看輕卡姆辛劍斗術的力量了,小玲僅以外觀所見就獨斷評判圓月刀(卡姆辛)的特性,終於招來不幸(?)的惡果……。
  在小玲要發動「連龍牙壹式-轟岳」的技巧時,阿拉米迅速扭轉身體,以全身的回旋帶動巨大的圓月彎刀,空氣被斬裂發出哀吼,致命的閃亮白刃迎頭劈下,小玲立即退後躲避這可怕的一刀。
  第一刀閃過,但是隨即第二刀又迎面而來,阿拉米以連續的轉身來揮動彎刀,來產生連綿無盡的連環斬擊。旋轉的離心力增強了彎刀的破壞力,連堅硬的地面石板也被劃出一條條的鋒利刀痕。『他不會頭暈嗎?這麼轉法……。』生死關頭,小玲還不自覺產生這樣一個想法。
  阿拉米的連續迴旋斬就如同暴風,是將一切捲入切裂的暴風,小玲的迴避與其說是閃躲,不如說是逃命要來的貼切,她一直後退,最後乾脆轉身跑掉,距離拉得遠遠的就不用怕那恐怖的「大鐵板」。但是她這麼一逃,就落入阿拉米的「陷阱」了……。
  這樣的距離,就是卡姆辛劍斗術最佳的攻擊距離!
  阿拉米不停下迴旋,就順勢擲出圓月刀,凌厲的高速迴旋充分透露刀勢之威猛,但是,圓月刀的前進速度卻很慢,小玲甚至覺得連散步都能閃開這一刀。
  那天真的女孩對自己的行為會產生多大的危險還渾然不知,場外的武神-也是爺爺的黃海明以最大的音量發出警告!
  「傻丫頭快閃!那是「狂沙刀勢」!」
  「耶?」
  那一剎那,緩慢前進的迴旋彎刀就突然鳴出悲吼,由超慢速瞬間暴升到「飛旋刀勢」的高速度,小玲已經盡最大的速度向右跳開,她的左小腿還是被斬傷,深及骨頭,頓時血流泉湧如注,而且劇痛也讓她快站不住。
  狂沙刀勢-就如同沙漠的風暴一樣,平時沙漠看似平靜無風,但是往往轉瞬間,飛沙大作,死神的烈風就將無知的旅人捲入地獄的彼端。
  飛旋的圓月刀在場外劃個大弧度的軌跡,又飛回阿拉米所在之處,只見阿拉米又旋起瘦小身子回轉手腕,技巧地扣住刀身凹槽(握把處),順勢以轉動的身體再度擲出圓月刀(卡姆辛)。
  「別恨我啊!小妹妹!」這次是致命一擊的「飛旋刀勢」!
  武神也來不及出手了,這一刀實在太快,可是,小玲的眼神仍沒放棄,面對迎面強襲而來的致命一刀,她忍住傷痛,不疾不徐地伸手合掌接下了這一刀,而且,那一瞬間淒厲刀勢也盡消於無形……。「還你啊——!」小玲扭動身體,也用迴旋反擲而回。
  回擊的彎刀擁有原先飛旋刀勢兩倍左右的速度。「這是龍天無雙流奧義的應用,這丫頭……。」武神很訝異,他的小孫女竟然能急中生巧,將奧義-龍天太極掌予以變化來化絕境為生機,這也要對奧義有相當程度的領悟才能使用,武神也欣慰,他的小孫女不知不覺也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在同一時間……。
  「到此為止了嗎?……。」
  阿拉米放棄了,那樣的刀勢他自認無法接下,對卡姆辛劍斗術的戰士而言,接不下自己的圓月刀(卡姆辛)就等於敗北,那是與「死」同義的一個辭句。「快逃啊!海帶頭!」小玲從沒想過自己會親手取下人命,所以她叫喊著要阿拉米快逃,可是,沙漠少年已決心被自己的彎刀斬死,對少年來說,這是敗者應得的下場……。
  ……說喪氣話還太早了吧,小米!……
  少年的夥伴籐原深雪已經衝上台,以齋鬼一刀流最快的瞬移衝刺到少年面前,奪鞘而出的兵刃閃射著冰寒的雪光,深雪架劍以待,硬是擋下兩倍威力的飛旋刀勢。
  但是,被停下的彎刀卻產生更大的餘勁,深雪輕盈的體重擋不下這一刀,反被推後撞上了阿拉米,連阿拉米兩人一起被推送。在深雪快支持不住的時候,阿拉米伸手接住了彎刀的刀刃,略鈍的刀面割傷了阿拉米的手掌,但是在兩人的合作下,總算是接下了這把失控的圓月彎刀。
  由於深雪闖入賽場,所以,阿拉米被宣判敗北……。其實,在方才飛旋刀勢被接下並反擊的時候,阿拉米就自認輸了,夥伴的亂入,反而讓他有撿回一條命的感覺。
  深雪拿出白布將阿拉米負傷的兩腕包紮起來,手勁似乎用了點力,這可讓阿拉米是痛得大叫著:「好痛哦!小雪,輕一點嘛!……。」也許對阿拉米剛才求死的想法有點生氣,深雪又忍不住將繃帶綁得更緊點。
  此時,在黃海明的扶持下,小玲也來到了他們所在之處。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少年的臉頰上響起,阿拉米深褐的皮膚也浮現不明顯的紅暈,他摸著疼痛的臉頰,有點不所措地看著眼前這位打了自己又哽咽欲泣的女孩。
  「為……什麼?為什麼想死呢?……只是……輸了……不是嗎?活下去不是更好嗎?只要活著……就有機會……從……從小玲身上拿回勝利……不是嗎?……你這笨蛋!笨…… 蛋……。」
  小玲抱著她的海爺爺放聲大哭,少年也不知該說什麼。「對不起……。」這一句話,似乎是別無選擇中的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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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發表於 2010-5-13 22:29:56 |只看該作者
前皇帝緋特烈三世

  「不知道……瑪利安她現在好嗎?……。」
  亞利不自覺地說了這句話,對於一直背著重傷而動彈不得的亞利的阿薩琳,一路下來,她不知聽進了多少像這樣語焉不明的夢話。
  摔落地底已經有一天半的時間,這期間,亞利有時會發燒,然後又說些奇怪的夢話,阿薩琳沒一句聽得懂。由於亞利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要長的多,就算醒著意識也不清,讓阿薩琳想找亞利聊個天也沒有辦法。
  不過,現在的亞利似乎是清醒的,漫長的地底之旅總算有解悶的機會。
  「瑪利安是誰呀?是亞利你的戀人嗎嗎?」
  「是個……喜歡我的女孩……。」
  這句話頗值得玩味,讓阿薩琳可是興致大起,連餓了一天的現實也忘得一乾二淨。因此,她又繼續問說:「喜歡你……那……亞利你也喜歡她嗎?」這個問題並沒有獲得立即的答案,背上的亞利是是沉默的可怕,過了很久……。
  「嗯……我……我喜歡她……。」
  將這句話講出來是那樣地自然,最訝異的人恐怕莫過於亞利自己了,歷經生死之關,才讓亞利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情嗎?……。
  「……看到她高興的樣子……我就很康粗……可是……我卻常常讓她哭泣……我實在是配不上她……因為我是個差勁又身份低微的男人……。」
  「身份低微?我記得賽巴斯達家在帝國也是個貴族吧……難道那個叫瑪利安的女孩子的家世是比你更高的大貴族嗎?是她的家人反對你們在一起嗎?」
  「瑪利安……她是我國的皇女殿下……。」
  亞利輕輕地吐露了驚人的事實。「皇~皇女!?」這可讓阿薩琳嚇了一大跳,亞利的對象竟會是帝國的皇女,這可不是小事了……。
  「真是讓我訝異,亞利你居然會跟皇女……不過,我覺得你不要拿身份的事當藉口,雖然會很辛苦,我還是希望你們兩人能繼續在一起……。」
  「藉口?是啊……身份……的確只是藉口而已……。」
  真正的理由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很後悔……當時我為什麼要用身份這種理由來傷害瑪利安……也許……我只是想逃避她而已……其實……還有一個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
  「我……還喜歡著另一個女孩……雖然只是單戀而已……。」
  「耶?~~~!」
  這可真不是普通的「八卦消息」,阿薩琳是既驚訝又讚歎,她實在看不出來,亞利會是這樣的人。不過她也蠻同情亞利的,同時喜歡上兩個女孩,這可是很難解的三角問題,而且,賽巴斯達家的小龍對於感情問題,態度似乎是「優柔寡斷」了些。
  不過能這樣自由去談戀愛,憑自己的心意去喜歡人,阿薩琳倒是很中意。反觀自己,不僅自己的心意被抹煞掉,大臣們還軟硬兼施逼著自己要嫁給巴洛姆公國的那個混蛋安威斯,這樣比較起來,阿薩琳反而羨慕起亞利了……。
  「你的問題還真複雜,我……我一點經驗也沒有,所以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複雜……是啊……哈哈……。」亞利也不自覺苦笑起來。
  漫長的地底之旅似乎也出現了一點康粗的氣氛,來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天地裡,雖然是個不幸,不過,也暫時讓阿薩琳與亞利兩人忘卻所有煩憂事,回到地上,他們又得面對一大堆的問題,所以,這或許也算是不幸中之小幸(?)吧……。
             ※            ※              ※
  這一晚,皇帝下榻的別墅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
  由於亞利之死(?),讓皇女瑪利安貝爾傷心得甚至病倒在床,皇帝體諒愛女的心情,所以就將回國的行程延後,等到瑪利安的情緒平復下來再動身返國。不過,這個決定卻產生意料之外的結果,隱居凡提洛斯王國的前任帝國皇帝緋特烈三世為了探望孫女,主動來到了皇帝所在的別墅,與前皇帝會面本來就是帝國皇帝緋特烈四世微服前來王國的主要目的。
  在皇女的寢室裡——
  「可憐的孩子……連作夢都是悲傷的夢嗎?……。」
  傷心過度的關係,躺在床上的瑪利安顯得消瘦了些,本來健康的臉也失去了昔日的亮麗粉彩,而蒙上蒼白的哀色。一個老人用手指輕輕拭去她不自覺流下的淚水,也靜靜祈求疼愛的孫女能夠早日脫離悲傷的陰霾。
  這個老人已年過百歲,所以身體外貌已經呈現十足的老態,不過,他的眼神仍然洋溢著生命的色彩,而非日暮之色。他雖然老,身體比遠比外觀所見要來得硬朗的多,走路也不用枴杖。百歲的老人雖然稀有,但像他這麼特別的可就不多見,在世界上,他算是在位年數與存活歲數可排名世界第二的君主-前任帝國皇帝緋特烈三世。
  大陸歷五十六年,「尤里安·緋特烈三世」以三歲的稚齡被扶上帝位,這位最年輕的帝國皇帝就此展現他旺盛的生命力,在國政上也有不錯的評價,但是他的健康情形也好得讓臣屬的眾人感到「恐懼」。
  在位八十八年的期間,他曾經正式冊立過三位皇儲,但是前兩位都沒機會登上帝位就先老死,連順延排下的皇位繼承人候補也因老而放棄繼承權,六十多歲時,緋特烈三世又讓妃子生下新的兒子,即第三任的皇儲「皇太子阿利歐斯」。
  雖然,緋特烈三世也有提早退位的打算,但是,這位皇太子並沒有登上帝位,眾所周知,現任的皇帝的御名是「姆斯托·尤拉·緋特烈四世」,他是比皇太子阿利歐斯年長五歲-緋特烈三世與宮女所生的庶子。這是帝國公開的秘密,也是沒有人敢談論的皇室秘辛,那是一場庶生子奪取正統嫡系皇子之皇位的宮廷政變……。
             ※            ※              ※
  「總算能見到您了,父皇陛下。」
  「孤只是來見孤的孫女而已,除此之外,宮廷的事已經與孤這個隱居他國的老人毫無關係了,假如你是想跟孤談這類話題,你就找錯人了……。」
  寬廣而有些寒寂的大廳裡,同是皇帝的父子終於見了面,自從大陸歷一四七年帝國內戰結束以後,兩人就不曾再見面,正確地說,是前皇有意避而不見,甚至遠居國外,父子間的心結早已是糾而難解。
  緋特烈四世揚手勒令眾衛士退下,除了青龍將軍威爾斯子爵以外……。
  「威爾斯卿,請你留下,你就暫且擔任朕與太上皇的護衛吧。」
  「謹遵旨意……。」
  青龍將軍恭敬地退至一旁,不過,他心裡卻是複雜萬分,皇帝陛下會只是要他擔任護衛一事那麼單純嗎?緋特烈四世瞞著宮裡眾臣微服前往鄰國,實為拜訪隱居國外的先皇,威爾斯子爵可以猜到,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將可能是禁忌的皇室秘辛或是更大的國家機密。皇帝要他留下,恐怕還有別的用意存在……。
  對話開始了……。
  「孤想,你不可能只是為了要來探訪孤這個離群避世的老人而已吧,有商人才幹的你是不會作這種毫無利益的事的,說吧!你丟下朝政找孤有什麼事?」
  「朕就不客氣了……朕只是想問,那個男人是誰?兩個月前,曾經來過您的離宮找您的男人……。」
  「兩個月前……只是個有點認識的年輕人而已……。」
  前皇帝有意避而不答,讓緋特烈四世的口氣也變得更強硬些。
  「請您別瞞朕了,父皇!這個男人用來路不明的龐大資金收買了不少貴族與將軍,謀反之心昭然若揭,朕手下的情報組織《風魔》早已經察明他的存在,兩個月前,跟蹤他的人員全都失去音訊,傳回的最後情報明確地表示那男人最後的落腳處就是您的離宮!朕希望您能親口告訴朕,他究竟是誰?」
  「難道你沒懷疑過孤也是亂黨之一嗎?孤猜,你自己恐怕早有了答案……找孤,也只是要證實可信程度而已。」
  「的確……所以……朕請求您告訴我吧……。」
  「那個年輕人……是阿利歐斯的兒子「賽因」……。」
  這個答案,緋特烈四世早已知道,其實,這個情報根本是對方自己露出來的,假如不是假情報,也就表示這是對方所下的「挑戰書」。由緋特烈三世親口說出,皇帝緋特烈四世總算確信了這個事實。
  「果然是他……。」
  「那孩子回來找你報仇,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畢竟,他的父親阿利歐斯的皇位被你所奪,他的父母與妹妹又被你所害……。」
  「那只是意外,當時朕並沒有下令殺人,只是要軟禁皇弟而已,部下們錯認了朕的旨意,那件事朕也很遺憾……。」
  「是嗎?就算你說的是「真實」好了,但是「事實」上,阿利歐斯一家人確實因你而死,那孩子活下來了,這些年來,一直以對你的憎恨而活下來,而且,他也擁有了復仇的力量!孤只感到遺憾,帝國的蒼生百姓將因為皇室的家務事而大量受害……。」
  「這也非朕所願啊!……。」
  前皇帝不禁有個想法,雖然這想法一定會遭當時的貴族院的貴族大臣們極力反對的,假如,當時立庶子出身的姆斯托為皇儲,或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憾事了。
  「你怨孤嗎?假若當時孤能果斷立你為皇儲的話……。」
  「朕從來沒有怨恨父皇,朕瞭解父皇您也要顧慮到很多事,當時貴族勢力極強,假如立庶子出身的朕的話,以費爾瑪公爵為首的貴族派系必定會提出異議,政局也會發生不安。可是,皇弟阿利歐斯太軟弱了,畫圖、寫詩的優雅貴族生活比較適合他,皇位對他來說太過沉重了,他就算即位,也只會是個傀儡君主而已。」
  「是啊!孤太重視血統……這或許也是因為孤也是庶子出身的關係,因為孤是當時唯一的皇室血脈,所以孤才會被送上帝位。阿利歐斯有純正的貴族血統,立他的話,貴族大臣都不會有異議……。」
  緋特烈四世強奪帝位,也是有他的理由存在。
  「父皇,朕對於從皇弟手中奪下帝位一事從沒有後悔過,那些貴族太腐敗了,他們只知道不停去剝削領地人民,從不思索帝國的未來,要是在讓他們擴張勢力,帝國的前途堪虞呀!所以,朕才奪下帝位,又削弱貴族勢力,政爭與幾年後的內戰,兩場亂事雖然流下了不少血,但是也奠定了帝國如今的富強基礎!……即使要再殺一個侄子,朕也絕不能停下腳步,現在朕若退縮了,就真的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們了……。」
  「即使排除掉帝國貴族?」
  「朕所期望的新帝國,並非是由貴族階級所支撐著,那根自我腐蝕的柱子太脆弱了,神聖艾斯卡帝國需要新的支柱棟樑,不分階級種族,所有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都是帝國不可或缺的「支柱」,建立這樣的國家才是朕的理想!為此,皇帝之位是方便且必須的「工具」,朕不會輕言放手的!」
  在一旁隨侍的威爾斯子爵實在是驚訝,皇帝陛下的夢是多麼地巨大而前所未聞,他才瞭解,為什麼當年父親要支持這位庶生皇子,在他的夢前面,所有人都太渺小了。
  「看來,孤真的是老了,在當年就老了……孤看不清你的夢以及帝國的未來,而只為了帝國傳統的存續……。」老皇帝也感歎道:「……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你說得對,假如你現在放棄了,那些人的血真的是白流了……。」
  老人突然向威爾斯子爵問道:
  「威爾斯卿,身為貴族的你也願意追隨這樣的主子嗎?」
  「能侍奉吾皇陛下是微臣的榮幸,今天得聞陛下的洪願,讓微臣感到自身的渺小,臣已立誓,願為犬馬望能替陛下盡己身棉薄之力。」
  子爵行跪禮並從容道著,即使皇帝沒有這樣試探他,他也會為皇帝盡忠的,如今能知道皇帝的夢想,感動之心更堅定了他的忠誠,能追隨名君是騎士最大的夢。
  但是青龍將軍也憂心著,貴族裡確實存在許多對皇帝不滿的聲音,那位前皇儲的遺子賽因恐將會吸收反皇勢力,一旦衝突發生,神聖艾斯卡帝國將陷入遠比十二年前還要巨大的動亂當中,這夢魘恐怕將是不遠的「現實」……。
             ※            ※              ※
  在暗夜的道上,隱然可見到不明的黑影在移動著,假如不仔細看,就看不見有許多黑衣人正在黑暗與陰影間悄悄遊走。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城南區,那裡是王都數一數二的高級住宅區,最有名的莫過於威京飯店那號稱一晚八千基爾的超高級皇家別墅了。
  黑衣人的行動完全無聲無息,所穿的衣料彷彿融入黑夜般的漆黑,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臉上所戴的白色面具,在黑暗中浮現的白色面孔,就宛如惡鬼般的存在。
  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暗殺拳士集團,在集團中,他們是屬於較下級的「人面眾」,面具遮掩了已毀掉的面貌,他們的痛覺也被除去,成為無情的殺人機械。
  「嘔~~~~~~!」
  一個男子正在路旁嘔吐,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關係,殺人鬼事件被解決的消息散開後,不少人又開始放心過著晚歸的夜生活。但是,這個人似乎運氣差了點……。
  在他抬頭的同時,數十具像幽靈般浮在黑暗中的白色面孔映射入那對醉眼,疾速從他身旁飛馳而過,嚇得這個人當場大叫,醉意全消。「什……什麼鬼玩意啊?」他轉頭看著那堆面具離開的時候,背後的殺機悄悄地接近了……。
  啪喀一聲!
  清脆的骨折聲暫時打破了沉靜,隨後夜晚很快又恢復了寧靜。男子的頸骨在一瞬間被扭斷,當場死亡,下手的人是個蒙面的黑衣人,那雙黑眸裡找不到熱切的情緒,只有讓人膽寒不止的冰冷無情。
  「迦羅、闥王那兩個白癡……丟下任務去找亞修拉麻煩,結果弄得兩人都身亡,遺留的任務就只好由我來執行了……。」
  蒙面人的身份與迦樓羅王(迦羅)、乾闥婆王(闥王)兩人一樣,都是並列暗殺拳士中最高位「八部眾」的暗殺者。
  冰冷的視線正狙擊著獵物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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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0:17 |只看該作者
假面的刺客

  夜已深,屋外又開始飄下細雪……。
  「父皇,現在已經很晚,就請您暫住一宿吧。」
  「嗯,孤也很不放心瑪利安的事,在那孩子的情況穩定前,就暫時受你照顧了。」
  其實,皇帝緋特烈四世想說的事,是希望前皇緋特烈三世能返回帝國,不過,這種事畢竟還是尊重前皇的意願。
  於是他命令道:「卿家,太上皇的寢室起居就麻煩你了。」接獲命令的威爾斯子爵正要去吩咐部屬處理時,皇女突然抱著病軀顢頇地步下大階……。
  瑪利安的身子還很虛弱,前皇怕心愛的孫女從階梯上摔下來,他趕緊上前去扶住她,從雙手上,前皇感覺到瑪利安是那麼地脆弱,他也不禁有些難過。
  「瑪利安,你怎麼不在房裡多休息呢?」
  「我好怕……剛才醒來時……發現太上皇爺爺不見了……我以為……爺爺也要跟亞利一樣離開瑪利安了……。」
  提到亞利,瑪利安又忍不住流下了淚。前皇便安慰她,道著:
  「放心吧,爺爺不會離開的,在瑪利安恢復健康以前,孤都不會離開的。聽孤的話,做個乖孩子回房養病吧。」
  可是,前皇從雙手感覺到不尋常的顫抖,瑪利安在害怕著。
  「怎麼了?」前皇輕聲地問起。
  「我……我做了一個惡夢……。」
  「那只是夢而已,別當真,聽孤的話乖乖回房去睡吧。」
  「我好怕……我夢見害死亞利的那些壞人又回來了……我真的好怕,他們戴著恐怖的白色面具,好像惡鬼一樣……。」
  亞利還活著,所以當然不是死掉的亞利在給瑪利安托夢,不過,確實有某種意志藉由瑪利安的夢在提出警告,警示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這夢兆還是被忽視了,在旁人眼裡,這應該只是因生病所產生的胡思亂想而已。前皇一直安慰著瑪利安,並扶持著她病弱的身體上樓。「乖,孤送你回房休息吧。」兩人才走到一半的大階轉角處,「危機」終於來了……。
  大廳天井的玻璃突然爆出凌亂的碎裂聲,大片小片的彩色玻璃掉落到大廳中央,在地板上碰撞成更細小的碎末。在破碎之中,一個形似鬼魅,身著黑衣,戴著白色面具的人出現了,那條彎成弦月狀的笑嘴讓他看起來像是小丑,不過,在正式的術語中,不管對方是如何地可笑,這種闖入者都一律被稱為「刺客」。
  不等將軍怒罵『大膽刺客! ×』的慣例台詞,假面的「刺客」就往大廳中央的大階衝了過來,右掌的鐵爪撲向目標-即緋特烈四世的頸子,皇帝連避也不避,因為他相信身旁忠心的臣子,只見威爾斯子爵快刃一閃,白刃就削去無禮的鐵爪與一隻手掌,青龍將軍的劍術也屬高手之林。
  第二劍揮去,笑臉的假面人就跳躍閃過了這一劍,他的動作宛如非人的野獸,就如山貓般靈巧,他跳往旁邊的牆壁,用力一蹬又飛身撲向皇帝。「休想得逞!」青龍將軍擲出短劍,貫穿了他的咽喉,假面人就像被彈石擊中的飛鳥一樣落下了,但是他又爬了起來,鮮血不斷從刃與皮肉的交接處噴出,但是他彷彿感覺不到傷痛,仍然一步步向緋特烈四世走來。
  青龍將軍水平斬出了第三劍,長劍與短劍交擊出響亮的厲聲,戴著假面的人頭順著劍勢飛落到階梯底下,確定死亡的殘骸終於倒下了……。
  「惡鬼……戴假面的惡鬼來了……。」
  在前皇懷中的瑪利安顫慄地不停呢喃著這句話,「惡夢」竟然成了現實。
  隨後,又有兩個同樣戴著白色面具的刺客從中空的天井跳了下來,威爾斯子爵橫劍守在皇帝陛下、前皇、與皇女殿下之前,連叫喚部下前來的時間也沒有。不過,很快就有兩批人馬從大廳左右兩側破門而入,禁衛騎士團與青龍騎士團的人馬終於趕來了。
  事實上,在方才威爾斯子爵與刺客交手之時,其餘的暗殺者「人面眾」就與守衛在別墅外的兩團侍衛發生戰鬥,因擔憂皇帝陛下一行的安危,所以兩團的指揮官亦同是副團長的史坦夫將軍與卡農將軍都不約而同地命令部下且戰且走,都退進了大廳之中。
  本來可以容納近兩百人的大廳就聚集了一票人馬,以前不知舉辦過多少次豪門夜宴的豪華大廳,已開始它第一次的流血舞會。
  「保護陛下!我們要讓卡農那傢伙知道吾帝都禁衛騎士團的真正實力!」
  「保護陛下!我們要讓史坦夫那傢伙知道東方青龍騎士團的真正實力!」
  兩位副團長之間那莫名的對抗意識,又開始燃起火花,這種場合是他們爭功的時候嗎?看到自己麾下的副團長也是這樣,青龍將軍威爾斯子爵也歎息。
  兩團的不團結讓刺客集團有機可趁,無懼痛苦的人面眾讓他們陷入未曾經歷過的苦戰。利刃捅入刺客的肚子,但下一瞬間,鐵爪就劃過了騎士的脖子,一次自殺攻擊就折損一名騎士,同樣負傷的刺客卻老神在在地拖著傷體殘軀攻擊下一個獵物。
  團裡的騎士們相繼倒下,一直在後面指揮的青龍副團長卡農將軍也遭遇直接的白兵戰,雖然很少有實戰經驗,他在軍校鍛出來的劍術仍然有一定程度的實力,閃過鐵爪,長劍就貫穿了來襲刺客的脖子,但是……。
  「為什麼這樣還沒死!為~為什麼!?」
  軍校所學的常識在此時完全派不上用場,對於理論派的卡農將軍而言,這無疑是種嘲諷,更是深刻的恐怖。卡農將軍腿軟地跌倒在地,那個脖子上還插著一把劍的刺客就要用鐵爪將他殺死的瞬間,刺客的背後突然閃放交叉的刃光,剎那間,假面刺客的身體就被分成四塊。
  出手救他的人是位年輕的黑髮騎士,卡農將軍只知道他是自己團裡的人,職階似乎是百夫長之類的小軍官,至於名字他就叫不出來了。
  這位在青龍騎士團裡不怎麼起眼的百夫長名叫「利卡爾特·法蘭」,平日不喜歡跟同袍交際的他,其實劍術非常的厲害。背景不詳的他被黑騎士修奈達收留,自幼就一直在黑騎士底下習劍,其實力自然不在話下。所以,利卡爾特才會被團長威爾斯子爵相中,被選為皇帝陛下此行的侍衛之一。
  在交手的瞬間,利卡爾特就察覺到刺客擁有無懼痛苦的身軀,所以他就下重手,以俐落的劍技將刺客大卸八塊。刺客的身手雖好,但是還差他那麼一截,無痛的邪軀在無情的剛刃前毫無意義。
  但是刺客中卻有一名特別的角色,他沒有面具,只以黑布巾將面貌裹住,他慢步走來,緩緩靠近利卡爾特,寡言的百夫長也發現「他」的存在了。
  「有意思,就由我來做你的對手吧……。」
  「……。」
  多言無益,利卡爾特立即揮劍斬去,以人面眾的身手絕對閃不過這快如電光的一劍,但是,利卡爾特的對手可是「八部眾」-暗殺拳士中的最高存在。他左手隨意一揚,指尖一觸及劍脊,利卡爾特的劍就硬聲而斷,他連驚訝的時間也沒有,腹部就感到一道炸裂,蒙面人的掌勁貫穿了腹部胄甲,擊斷肋骨,餘勢更擊飛了利卡爾特。
  「好強……。」倒在地上的騎士吐著鮮血,低聲喃道。
  阻礙除去,蒙面人揮手命令人面眾三人去取下皇帝的性命。「賭注青龍將軍的榮耀,我不會讓你們通過的!」威爾斯子爵緊握長劍,準備拚死抗戰之際……。
  一把黑暗的巨刃自天井落下,宛如神靈制裁罪人的天槍,巨刃落下,自背後貫穿了其中一名刺客,直直插入了地板。那瞬間,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黑晶的剛刃激起了黑霧狀的氣體,那刺客的肉體開始萎縮,緊身的黑衣也變得寬鬆起來,最後,連那面具都掛不住而脫落,裡面的臉本來就已毀掉,如今又變成木乃伊般的乾屍,更顯恐怖,沒多久,包裹在黑色夜行衣裡的血肉都已灰化,連骨骸都化成灰燼。
  一道人影也自天井躍下,黑面紅襯底的披風在夜空中飄舞,黑色的鎧甲彷彿融入夜色的漆黑,那身巨體著地,立即震憾了現場所有人,對於皇帝側的人而言,這無疑是救星般的存在,對刺客而言,就只是死神了……。
  兩名刺客又攻擊而來,赤手空拳的黑騎士雙手一伸,覆著黑甲冑的一雙鐵掌就抓住了兩張面具,驚人的怪力讓他們的身體浮了起來,而且,黑騎士的手腕也彷彿與他的暗黑劍-暗邪的達克尼斯互相輝映一樣,也激放黑霧狀的暗氣,兩名刺客就跟他們先前的夥伴同樣落個相同的下場,血肉急速萎縮,最後逐漸灰化殆盡。
  「亞汗的暗殺拳士嗎?……。」
  黑騎士用力將手掌中的兩張面具握個粉碎,他的眼神無視於其他雜魚,只盯著眼前的蒙面人,面對地上最強的騎士,蒙面人也未見動搖跡象。
  「連二十名人面眾都拖不到三分鐘嗎?不虧是黑騎士-修奈達·坦達洛斯……。」
  兩人對峙著,但是,有一名禁衛騎士卻想偷襲,他從旁邊用劍突刺,但是這只是找死的行為「愚蠢……。」隨即,騎士的劍被擊落,他的雙肩被蒙面人抓住,隱藏在覆面下的眼神讓騎士嚇得心驚膽跳,他想脫身,無奈蒙面人的雙手簡直是鐵枷……。
  「你的身體就借我做「武器」吧……。」
  嗚哇哇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從騎士的喉頭爆出,被鎧甲裹住的身體竟然開始變形,蒙面人用雙手將他的肩頭對折,本來不可能接觸到的肩膀竟像團黏土似的被扭成一團,那一剎那,背甲爆裂,濺出的血突然化成刀刃向黑騎士疾射而來!
  同一時間,黑騎士的右掌也刮起黑暗的暴風,「黑龍掌」發出的暗黑波動將血刀盡數瓦解,甚至狂掃而去,連正面的大們都被吹垮,現場儘是腥臭的血霧。
  「逃走了嗎?……。」
  等血霧散去,地上並不見蒙面人的屍骸,連所有的假面眾都消失無蹤,那記血刀攻擊,只是蒙面人「以攻為退」的策略罷了。
  「沒記錯的話,剛才的血刀的確是暗殺拳「咒血魔道」的秘技「化血魔刀」,那個蒙面人是八部眾之一嗎?當年的那個人……。」
  修奈達想,蒙面人恐怕是他認識的人。二十多年前,他與雷歐耐特一起在武神門下學習阿雷斯英雄劍的精義-操控神器的技術,那段期間,他曾經遭遇過亞汗的暗殺拳士,其中就有一名以血為武器的暗殺者。後來,從武神口中他才知道對手是八部眾中持有暗殺拳咒血魔道的「夜叉王」。
  不管如何,危機總算解除了。
  事件結束後,前皇緋特烈三世就抱著發燒昏迷過去的瑪利安回房間靜養,同時也派遣部屬去找數位醫生前來,除了皇女,現場還有許多的傷患。
  清點現場,威爾斯子爵向皇帝陛下報告損失現況,總共陣亡了十七名騎士,傷者更超過了三十人以上,緋特烈四世也愁眉不展。
  「善後的事就交給卿家你了,返國後要給予戰死者的家屬最好的撫恤待遇。」
  「微臣謹遵旨意……。」
  青龍將軍威爾斯子爵退下後,皇帝便召見黑騎士修奈達前來
  「坦達洛斯卿,你識得那些刺客的身份嗎?」
  「卑職不敢斷言,不過從打扮與其身手特徵來看,確實是亞汗的暗殺拳士……。」
  「亞汗帝國……如果朕沒記錯,所謂的暗殺拳士不就是該帝國前任的亞汗龍帝麾下的影子殺手集團嗎?朕還記得,十幾二十年前的亞汗革命結束後,前帝「不死龍皇」的暴政被推翻,那殺人集團也被消滅了,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
  「這卑職就不知了……。」
  緋特烈四世心裡早有了譜,暗殺拳士應該是流亡而非滅亡,而且,他們恐怕已經被某人所僱用,這人是誰?皇帝心裡只浮現了一個名字-賽因。
  但是還有一個疑點,賽因的掘起應該是近幾年的事,亞汗革命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件,在與賽因接觸前,究竟有什麼組織收留了這群殺手,並再訓練出新一批的暗殺拳士,這一點,緋特烈四世也不知道。
  夜更深,細雪不在,屋外已是大雪紛飛……。
  在英雄天武會期間,坻裡有特別設置的醫療集團,所以找大批的醫生等醫護人員就不是什麼難題。醫生來了以後,就忙著替傷者治療,別墅裡所有的房間都成了現成的病房,此時,威爾斯子爵正忙著找其他的理由向王都的警衛官解釋,而威京飯店的胖經理則是失神地站在大廳,空洞的眼神正望著被破壞得非常徹底的所有昂貴擺飾。
  等到他回過神來,則是大筆金幣送到他面前的時候的事了……。
  在黑騎士的房間裡,修奈達正在為利卡爾特擦藥,被蒙面人那麼一擊,他的腹甲整個凹陷,明顯可見一個掌印,勁道之強讓人觸目驚心。
  在鎧甲、鎖鏈甲、以及衣服三層阻隔下,利卡爾特的肋骨「僅」是有裂痕而已,敷藥之後,再用繃帶固定就行了。
  「怎麼?還會痛嗎?」黑騎士關心地問道。
  傷痛並沒有讓利卡爾特臉色扭曲,讓他皺起眉頭的原因是另外一件事。
  沉默的百夫長突然說了句恐怖的話:
  「假如……剛才讓緋特烈四世就這樣被那群刺客殺死就好了,我幹嘛那麼多事為那個皇帝賣命!?」
  「休得胡說!我不是常跟你說要忘了過去的事嗎?」
  「誰忘得了啊,老師!我「法蘭克斯」家的大仇……。」
  此話一出,黑騎士一個巴掌就過去,並罵道:「不可以再提起那個姓氏,我受你父親的遺函所托照顧你,是為了讓你的家族留下最後的一絲血脈!忘了十二年前的過去吧,你現在是「利卡爾特·法蘭」……。」
  「……。」利卡爾特流著血絲的嘴角不再多說一言。
  法蘭克斯家在帝國曾是大貴族,為伯爵家系,為著名的武門,他們一族就曾經出現四位黑龍將軍,所以曾有人戲稱「北方黑龍騎士團」的團長是他們家族的專門席位。但是,十二年前的內戰,法蘭克斯家加盟費爾瑪公爵的叛亂勢力,內戰後一族盡誅……。
  利卡爾特似乎是法蘭克斯家最後的血脈,不過,他的長兄-亦家族最後一位黑龍將軍的「佛雷特·法蘭克斯」仍活在人間,直到近幾個月,他還化名在大陸東方朋提海上某個小島上,擔任某宅第警衛團的隊長。
  在另一個房間裡,青龍騎士團的副團長卡農將軍已經包紮好傷體,正躺在床上休息,在醫生離去後,獨處一人的卡農將軍露出惡相,他只是受了輕傷而已,所以自然不是傷勢的關係,而是某一件事……。
  「可惡~史坦夫那渾蛋就只會落井下石!」
  剛才的混戰中,他出糗的一幕被史坦夫將軍看見,結果自然是換來一陣冷嘲熱諷,在戰鬥能力上,卡農將軍並不及由小兵一路幹起的史坦夫將軍。
  不過,最讓卡農嫉妒的事,是剛才黑騎士修奈達所展現的實力,擔任副團長的任期並不長的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黑騎士的力量,他本來還以為『天空有黑龍巴哈姆特,地上有黑騎士修奈達!』只是世間誇大不實的謠言罷了,如今親眼目睹,他才知道黑騎士是遠比他所想的還要強,甚至強得讓他膽戰心驚。
  「可惡!我絕對不能讓這個身份低下又過氣的前青龍將軍爬到我頭上!」
  這次的事件,幾乎可以說是黑騎士一人解決的,立下救駕的大功,即使黑騎士以前因親族之累而被貶職,皇帝陛下也會不記前嫌而大大賞賜他吧,說不定還會恢復其名譽以及昔日的地位。想到這裡,卡農就咬牙切齒地咒罵道著。
  賽因的威脅漸近,帝國軍仍隱藏著許多「不安種子」……。
  事件結束後,所有的殘存刺客已不知所蹤,蒙面人已經命令所有人撤退,有黑騎士的阻撓,迦羅與闥王所遺留下來的刺殺任務也難以完成。
  放棄的如此乾脆,也是因為這任務本來就跟蒙面人無關……。
  「不虧是黑騎士修奈達,過了二十多年,年將五十的他居然還有如此強的實力,不見衰退,甚至遠在以前我所見的黑騎士之上。」
  蒙面人的右手正不停抖著,剛才被黑龍掌的餘勁波及,充滿負力的暗氣消滅掉他不少生命力,即使肉身已超越人類,仍然得蒙受極大程度的傷害。
  「不可思議,這樣的他會甘心屈就於現在的低下地位嗎?還是……這頭猛禽仍隱藏著爪與翼,蟄伏只是在等待展翅飛翔的契機嗎?」
  黑騎士的想法也只有修奈達本人知情,十二年前內戰結束,在被貶官以後,修奈達也不再汲汲於地位的追求,而甘願以一介新兵教官與有職無權的千夫長位階過著平凡的生活,這其中或許有修奈達本人未曾告訴他人的理由吧……。
  這個時候,街上的巡邏士兵是越來越多了。
  「我也該換回我的身份了……。」
  除去覆面的黑巾,底下是一頭灰白的頭髮,臉形略為蒼白尖瘦,他又戴上平時一直掛在臉上那副與某管家同款式的小圓鏡片眼鏡,蒙面人已不存在,此時此地只有一位名叫「文森」的男子。
  「真是出師不利,別人的任務弄砸,連公王大人的任務也汲汲可危,明天英雄天武會的最後一戰,就不知道那男人佈雷德是否能獲勝了,安威斯殿下的「隨心所欲」真讓人傷透腦筋……。」
  帝國最大貴族巴洛姆公王對凡提洛斯王國的執著究竟為了什麼?就連他最寵愛的小兒子也不知道,否則,安威斯也不會捅出這種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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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0:36 |只看該作者
痛苦的惡夢

  在地底已經待了將近兩天兩夜,幾乎快讓阿薩琳用盡全身的體力。
  漆黑的地下洞穴並沒有像樣的路,地形忽高忽低,行走起來是辛苦非常,而且,阿薩琳還背著亞利以及那把很重的克拉姆,若是丟下他,或許要離開這裡會輕鬆些吧。
  「你別管我了……自己走吧……。」亞利在清醒時曾說過這種話。
  阿薩琳當然不會答應,還罵了亞利一頓,把夥伴丟下來不管,憑著身為傳說英雄的子孫的自豪,她是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其實這都不是最苦的,最辛苦的事,莫過於「糧食短缺「的問題了。兩人已經兩天沒進食了,身負重傷的亞利也不知道有沒有食慾,可是阿薩琳就「辛苦」了,身為公主的她哪有餓過肚子的經驗,賭注英雄末裔的自尊,也無法讓肚子不發出抗議之聲。
  「墜入地底……兩天沒飯吃……哎唉……運氣真是背到谷底了……。」
  阿薩琳自嘲自己的遭遇,落難至此,還有什麼更糟的事會發生呢?英雄阿雷斯的子孫與賽巴斯達家的小龍兩人餓死在地底,恐怕已經沒有比這更丟人的事了,阿薩琳甚至還有一個奇怪的念頭……。
  「還好……上面的人恐怕都以為我們兩個已經摔死了,這樣還好一點,總比被人知道我們倆是餓死要好的多……哈哈……。」
  苦笑一下,多少能宣洩一下對命運的不滿,但是,所謂『禍不單行』,命運之神又對阿薩琳與亞利兩人開了一個「玩笑」……。
  哇……啊!
  慘叫一聲,肇因於前腳突然撲了個空,肚子餓讓她沒來得及反應,阿薩琳就與亞利兩人一起跌了下去。隨後,就只聽見一道嘩啦的水花聲,以及不符合公主身份的叫罵台詞在莫大的地下空洞裡迴盪著……。
  發洩過後,阿薩琳終於察覺某件事,這水似乎熱熱的,還有某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在兩天前,她每天都在使用的……。
  「這是溫泉!(心)」
  在王城的專用浴室裡,有她專用的溫泉間。在冬天裡,最大的享受莫過於洗溫泉一事了,凡提洛斯的王都艾斯佛蘭德也有「溫泉之都」的美名,只是,王都溫泉的利權多半掌握在外國商人手中,這是題外話……。
  除了沒飯吃,兩天沒洗過澡也是讓阿薩琳特別難受的事,碰巧發現這座小小的天然溫泉,馬上讓阿薩琳忘了剛才摔倒的事,連肚子的鳴叫也神奇地消失了。
  「亞利!有溫泉耶!亞……咦?」
  興奮過後,她總算想起背上的亞利不見了,轉身一看,原來亞利正浮在泉上,半闔又空洞的視線投射在頭頂上的黑暗深處,亞利的意識仍然處於「彌留」狀態。
  「我們就泡一下溫泉吧!這溫泉對你的傷勢也很有益哦!」
  也不管亞利的意識是否清醒,阿薩琳還是一直跟亞利說話,這是這兩天她不知不覺中養成的習慣,畢竟空洞雖大,卻仍然是密閉的環境,要是找不到一個能說話的對象的話,這是會讓人瘋掉的。
  亞利若聽到還好,但是他根本是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所以,亞利對阿薩琳接下來的「行動」是完全無法反抗的……。
  阿薩琳把克拉姆及艾克斯卡裡巴插在溫泉旁邊的地上,除了供作照明用,兩把光之劍所發出的光與熱也能供作烘乾之用,一切準備妥當,阿薩琳就開始脫亞利的衣服了。
  「沒想到亞利這麼瘦,難怪那麼輕……。」
  衣服下的亞利,是肌肉不甚發達,體格類似少年的瘦長體形。看亞利用那麼大一把劍,阿薩琳本來還以為亞利是「穿衣瘦身型」外表看起來瘦,裡面應該是很健美的,不料亞利就是那樣「表裡如一」的人。
  還有一件讓阿薩琳留意到的事,那就是在亞利的心口上,留有一道極深的傷疤,那裡是心臟位置,她想,亞利以前也曾受過這麼重的致命傷嗎?亞利好像擁有與少年外表不符合的豐富人生經歷,這一點實在讓阿薩琳很羨慕,要不是被公主身份綁住,她也很想像自己的曾曾祖父阿雷斯一樣,到世界各地去冒險。
  毫無任何抵抗的脫衣過程結束了,阿薩琳就讓亞利泡溫泉,頸子以下全都浸在泉裡,然後,就輪到她了,阿薩琳很直率地就將衣服脫下,隨意丟在劍旁邊,然後就去泡溫泉了,這種不符合公主身份的舉動常常叫侍女們歎息。
  「呵呵~好像又活過來一樣!」
  原來的圍巾被她裁出一截拿來當成毛巾,阿薩琳還哼著北國民歌的調子,心情顯得十分愉快的樣子,身陷地底的事實似乎是暫時被扔到遺忘之泉中。
  雖然行為有待檢討,可是阿薩琳仍然是十足的美人,要是此時的亞利知道自己正裸身和一個女孩子共浴一池,就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亞利的眼神仍然空洞,在黑暗中他看到什麼?還是亞利所凝視的是意識的遠方盡頭?阿薩琳並不知道,她以為亞利應該是在做夢,她也希望他所做的夢是個好夢……。
             ※            ※              ※
  「哈啊……啊……呼……。」
  一直奔走,相同的路仍無盡延伸而去,一直逃下去究竟要到什麼時候?為什麼要逃?亞利也不知道,不過,一直逃避下去實在不符合亞利的個性。
  亞利不想再逃了,他轉過身,正視著那個一直追著他的人說: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一直追著我!?」
  「他」並沒有回答亞利,只是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亞利,這讓亞利升起了莫名的殺意,克拉姆立即奪鞘,射出攝人心魄的寒光,「參之型·穿鱗!」頓時,劍端如槍尖般連刺而出,勢要將「他」捅成千瘡百孔,但是,亞利的每一擊都被閃開……。
  克拉姆激射光氣,穿鱗的壓軸是克拉姆解放光之力後而擊出的必殺一擊!這一刺勢如流星,直向「他」吹創,可是,「他」卻輕易用手掌接下了這一劍。
  「怎……怎麼可能?」亞利喃道。
  「你還想拿這種凡鐵到什麼時候?……。」
  「他」的話與眼神都帶著無可反駁的威嚴,剎那間,亞利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震倒,身體四肢傳出了四分五裂般的痛苦……。
  「就是這種東西,所以你才無法認清自己,也不敢正視自己真正的力量,你那麼想當「人」嗎?也以為用這種人類的武器就能像個「人」嗎?」
  「還……給……我……。」
  「這種凡鐵毀掉算了!」
  轉瞬之間,在「他」手中的克拉姆蹦出了龜裂,隨即就爆裂,變成寸寸的碎片。克拉姆的毀壞,讓亞利的心像被撕裂似地痛苦不已。
  「你!你……居然毀掉爸爸的遺物……。」
  「爸爸?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很清楚的,不是嗎?你是賽巴斯達家的孩子嗎?接受現實吧!你是御子!」
  「住口!我是人!」
  亞利極為憤怒,身為人類的堅持是他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心中聖地。看著這樣的御子,「他」突然以玩味般的視線看著亞利的種種反應……。
  「「人」……是嗎?看來,跟人類生活太久,那些記憶讓你有這樣的錯覺……我讓你見識一些「好東西」吧!你最想見的……。」
  「他」的前方突然間冒出了兩個人影,彷彿一開始就一直在那裡似的,亞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兩個人……竟然是瑪利安和米莉亞……。
  她們兩人被繩索捆綁,一直向亞利呼救,但是亞利聽不到她們的聲音,也無法起身去救她們,彷彿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
  「他」拿起了一塊克拉姆的碎片,並冷笑地說:
  「你喜歡這兩個女孩子,是嗎?」
  「住手!我……我怎麼樣都沒關係,請你別傷害她們……。」亞利的聲音近似哀求。
  「就因為你想像個人類一樣去愛人,所以這種人類的情感才會蒙蔽你嗎?愚蠢!御子不需要這種東西,御子的力量不能被人類的情感所左右!我就像毀掉那把凡鐵一樣,讓這兩個人類死吧!」
  「住手———!」
  亞利竭盡心力吶喊著,也阻止不了「他」的暴行,克拉姆的碎片刺進了瑪利安的胸口,利刃深深地插入,隨後又被拔出,噴湧而出的血泉濺滿了「他」的雙手。「瑪利安!」亞利奮力叫喊,也喚不回心愛的人的生命。
  哀傷的時刻很短,很快地,「他」又將克拉姆的碎片抵住米莉亞的脖子……。
  「住……住……手……。」
  亞利抖著手伸向米莉亞,他顫抖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在亞利濕潤而模糊的眼睛裡,米莉亞的咽喉被劃出一道飛紅,隨後她就倒了下來。「嗚……我……。」亞利哭了,他正為自己的無能而痛苦呻吟著。
  「為……為什麼?……你要殺害她們……。」
  「你在胡說什麼?殺人的人不就是你嗎?看看你那雙手吧……。」
  「他」看著自己的手,兩隻手掌已被鮮血染紅,右手還拿著「凶器」,「他」像被嚇到似的跪了下來,而在地上的血泊裡,他看到了———
  「是……是我!?」
  如鏡面般的血泊裡映射的「他」,確實是亞利本人……。
  泡在暖熱泉水裡的亞利,突然產生了驚人的變化,他的身體爆發出青色的光氣,將周圍的泉水激得是洶湧如濤。
  「啊!怎麼回事?」
  同樣在溫泉裡的阿薩琳也訝異地失措,浪是一波一波地襲來,她只能緊靠著岸邊,不讓自己被沖走……。
  當突起的風暴平息時,在阿薩琳的眼裡,正映入一幕不可思議的奇景。有一頭青色的光龍正盤踞著亞利的所在,龍的身體像是佈滿藍寶石般的鱗片,每一塊鱗片都散發著柔和的藍色波動。
  奇妙的是,龍看起來是有形而無實,似乎只是個虛無的巨大幻象。這異象只持續了一會兒,龍就隨著光波的衰退而消失了,此時,本來應該是身受重傷而動彈不得的亞利竟然張開眼睛站了起來……。
  「亞利……你?」
  「……。」
  亞利不敢看阿薩琳的眼睛,從她的語氣就可以感覺到,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在害怕吧,亞利是這樣認為的,這也是正常的,自己「非人」的那一面被人發現,常人怎麼會不懼怕。
  「是啊……這樣的我哪有愛人的資格……我是不是人都還不知道?我怎麼有資格去追求身為人的幸福……。」
  亞利想起瑪利安的事,也許自己當日拒絕了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米莉亞只是他找的藉口而已。同樣的情形在面對米莉亞時,說不定亞利還會拿瑪利安當藉口。
  亞利時常在做著夢,但是像剛才那樣清晰的夢,這還是第一次。亞利害怕著,他害怕自己會像夢裡一樣,一旦體內那非人的存在一覺醒後,就會去傷害重要的人……。
  「你看到了吧……我……我的身體裡藏著某種力量……。」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假如可以,我寧願不要有這種力量,能像個普通的人一樣活著就好,可是……這畢竟是奢侈的妄想……。」
  假如這樣下去,亞利就會陷入自怨自艾的無盡迴圈中,但是……。
  「轉過來,跟人說話要看著對方的眼睛!看著我!」
  阿薩琳突然抓著亞利強迫他轉過身來,那一瞬間可真是讓亞利慌張起來,剛才的悲傷情緒全然消失,亞利臉紅的像被潑上染料似的。此時的亞利一直盯著阿薩琳的眼睛,他的視線也只能放在那裡,而不敢再往下瞄……。
  阿薩琳只是一直盯著亞利那張紅潤到像是被熱水燙傷的臉,她什麼話也沒說。亞利則是拚命壓抑任何不該有的遐想,可是很難,視線以下就是裸身的美麗軀體,雖然他沒看見也不敢看,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各種圖形。
  呵呵……。
  阿薩琳突然笑了一聲,這讓亞利更覺得莫名其妙。
  「你也會害羞,不是嗎?由此證明,亞利,你也只是健康的普通男孩子而已,別再說這種話來傷害自己,你只是在鑽牛角尖而已。」
  「你……你不怕我嗎?」
  「只是有點驚訝而已,在我眼裡,你的確是個人啊!你會笑、會煩惱、會哭、還會害臊,這些都是「人」會有的反應啊!也許你有很奇怪的力量吧,但是你也有普通的人心,不是嗎?就樣就好了,有心才是最重要的……。」
  亞利知道阿薩琳是在給他打氣,要他振作,他很感謝她善良的心意,只是,有些事還是要注意的。亞利掙開阿薩琳的手,就趕緊轉身躲到溫泉裡去,在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再去想什麼事,甚至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亞利真的好高興,原來說出隱藏在心裡的秘密,而且阿薩琳又能夠接受自己,這種感覺真的是非常的好,以前是那樣地害怕自己的秘密曝光的。看來,或許真的是自己在鑽牛角尖也說不定。
  亞利很想跟阿薩琳好好道謝,只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有點尷尬。
  他心想:『怎麼會有這麼開放的女孩子啊!在男人面前裸體都不害臊……』亞利回想起,在海邊與阿薩琳初次見面,她要離去時也是當著自己的面寬起衣來,雖然只撇到一眼而已……此時亞利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其實,阿薩琳只是缺乏管教而已,早年就失去雙親的她,身為公主的她可說是被放任而自由自在地長大,對於一些事可以說是常識不足。裸體不會感到害臊,也是「習慣」的關係,在城裡,無論寬衣會入浴都有好幾個侍女在幫忙,她早就已經習慣別人的視線。只是,她不太清楚女人的視線與男人的視線之間有什麼差別……。
  亞利不知道阿薩琳身為公主的事實,不過,他還是要給這個女孩子上點課,增加常識。給自己看就算了(?),以後在其他人面前還這樣的話,這怎麼得了!
  「阿……阿薩琳,以後,你千萬別光個身子在別人面前走動,這……這太沒常識了!一個好人家的女孩不能這……這樣子的……。」
  亞利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句話,可是,阿薩琳又突然做出驚人之舉。
  「為什麼啊?亞利……。」不知何時,阿薩琳又來到他面前。
  「哇啊!不……不要靠近我!」
  「為什麼要逃啊?亞利?」
  亞利緊閉著眼,胡亂地掙扎著,可是阿薩琳仍然跟他糾纏不休,拉著他的手直問說『為什麼?』。亞利已經泡了很久的溫泉,體溫很高,他的血氣又被阿薩琳這麼一激,血氣上腦,結束,亞利當場昏厥過去了……。
  「怎麼又昏倒了?振作一點啊!亞利!……。」
  能不動一刀一劍就將賽巴斯達家的小龍「完全擊倒」,阿薩琳可以說是創造此一歷史的第一人。可惜這並非阿薩琳的本意,好不容易亞利醒了,結果又昏倒了,這不就跟先前的情況一樣嗎?她好想找人聊天,自言自語真的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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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1:02 |只看該作者
身為御子……身為人……

  再次清醒的時候,亞利正躺在溫泉旁,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穿回來了。亞利又想又歎著:『唉,我被人看光了嗎?真丟人……。』無可奈何之餘,亞利便想起身,但是轉瞬間他又躺了回去,眼睛可是一點也不敢張開,原來,阿薩琳正在穿衣服。
  「你醒啦,亞利!」親切的言語還帶著無邪的笑顏。
  阿薩琳可是很大方的毫不迴避,但是這舉動對亞利而言只是莫名的「折磨」。雖然只撇到一眼(真的是一眼)而已,但是那一幕卻深深地烙印在亞利的網膜上,揮之不去。阿薩琳的金髮短短的,使得她的背完全曝露出來,那腰身、肩胛、與脊椎構成的美麗圖形是那樣的姣好……。
  『不行!我怎麼可以有這麼下流的想法!』
  亞利道德與理性的那一面抬頭,硬是將腦中的惡魔「殲滅」,但是,這果然只是暫時性的,風吹又草生,不該有的遐想又急速蔓生。
  『這太危險了!再這麼下去的話……。』
  亞利似乎擔心自己是否會把持不住(?),腦海裡各種遐想正傾巢而出,亞利就乾脆在心裡默念騎士道教條來鎮壓這些遐思。看到亞利莫名其妙的舉動,一會兒又哭又笑,一會兒又縮在一旁喃喃自語,阿薩琳還真擔憂亞利是不是傷到頭殼了?……。
  「該換你背我了,我好累哦~!」
  阿薩琳劈頭就是這句話,說是命令或許會比較恰當的說……。
  不過,亞利還是如阿薩琳所願背著她,這陣子自己一直受她照顧,沒有飯吃,又沒能好好休息,兩天下來,著實累壞了她。亞利反而很驚訝,這樣小小的身體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呢?」
  「怎麼會呢?有人伺候還真是舒服呢,呵呵!只是,你的「力量」還真是方便,不僅先前的傷都完全痊癒了,連肚子都不會餓,反而是我,肚子真的是餓得咕咕叫,這力量要是能分我一點的話,那該多好啊~~!」
  「是呀!真遺憾~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等我們出去後,我就請你吃一頓好的,就到王都最好的餐廳去吧!」
  亞利這樣胡亂跟人約定,要是給漢斯聽到,他的心不涼了一半才怪。
  開心的氣氛下,亞利也有擔心的事,阿薩琳已經餓了兩天了,雖然她看起來沒什麼事,不過,亞利知道她只是在逞強而已,總之,亞利一定要趕快帶她離開地底回到地上,以他的力量一定辦得到的。
  自己的力量能對人有正面的助益,亞利也很高興,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有阿薩琳這樣一位瞭解自己又接受自己的知己的存在。命運捉弄著亞利,讓他人生充滿災厄,但亞利也感謝命運,就因為命運也帶給他這段「孽緣」。
  接下來要往哪裡走呢?———
  剛才曾一度覺醒的亞利,感覺已變得極為敏銳,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便毫不猶豫背著阿薩琳往黑暗的不明深處跑去。藉由覺醒,亞利的體能也有顯著的提升,背著阿薩琳仍然能在崎嶇不平的地形中健步如飛,無須照明也能看清黑暗的一切。
  「哇啊!好快哦!」阿薩琳興奮地道說。
  「呵呵~我還能更快呢!」
  說罷,亞利就再度提升速度,沒過多久,兩人就來到一處高聳的岩層下,亞利是憑直覺前來這裡,他心想,躍過這塊巖壁,後頭一定有什麼東西才對。
  攀壁並不是什麼困難之事,以現在的亞利,背著阿薩琳也能輕鬆爬上去。只見亞利毫無工具輔助,就用兩隻手輕鬆攀登上去,沒多久,他們就登上了高達十多公尺的巖壁,但是,另一頭並非是他們所期盼的出口,反而是更深而彷彿無底的斷崖。
  無底的黑暗裡不時傳來風的吼語,聽起來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怎麼辦?亞利,前面沒路了。」
  「不是的……。」
  「耶?」
  阿薩琳無法理解亞利的反應,的確,在她眼裡前面是漆黑的黑暗深淵。但是在亞利眼裡,他所看到的確是不可思議的景象,深谷底下,是座廣大而寂靜的都市。
  「下面有一座都市,非常的大,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房子,那好像是高塔,這地底都市看起來好像是林立的高塔群,而且……。」
  除了都市外,亞利還看到某種東西,可是他卻說不出那是什麼,真的要形容的話,只能是「樹木」來形容。底下巨大的「樹根」蔓延了大半個都市,而頂上的「樹枝」則像是支撐巖盤的支柱,盤錯在都市上方整個地盤表面。
  此外,亞利也不清楚在阿薩琳的眼裡,那顆「巨樹」究竟是什麼樣子?事實上她根本看不到,因為實在太黑又太遠。在亞利眼裡,巨樹的每條枝幹都隱約透射出璀璨的光芒,就像是從內部發光似的,呈現著透明感的五彩寶石色。
  「不親眼看就不知道那是什麼了……。」
  沉思一會,亞利還是決定下去,直覺帶他來到這裡,下面一定有什麼東西才是。於是亞利便向阿薩琳提說要下去,在阿薩琳眼裡,這斷壁幾乎是垂直,而且深得彷彿無底,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不知為什麼,亞利的話讓她有十足的信賴感。
  爬壁用手,而下斷崖呢?亞利的方式可說是瘋狂,他直接跳下去,踏著幾乎是垂直的崖壁全速衝刺,阿薩琳是嚇得一句話也喊不出,只是死命地抱著亞利。沒多久,近一公里高的斷層就快到底了,但是亞利似乎是剎不住腳步……。
  亞利當機立斷,拔出克拉姆直接插入巖壁,但是衝力過快,巖壁被克拉姆切開,無法完全停下亞利的速度,一直到快接近地面的時候,兩人總算是停下來了,看著咫尺之距的地面,兩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呼~好險,第一次這樣胡鬧,差一點闖出大禍……。」
  「什麼?原來你也沒什麼自信啊?真是的,我的命差一點就不保了!」
  亞利只能苦笑以對,自己的確是過度得意忘形,對覺醒後的自己過度自信。不過,兩人總算是來到這座地下都市了,巨大高聳的塔擎天而立,林立的塔群讓兩人都歎為觀止,古代的房子竟然能建得這麼高,其屍體技術實在令現在的他們匪夷所思。
  瞭望這座地底都市,亞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原來,這就是貝利歐所說的地底都市啊!」
  「貝利歐?亞利,你說的人是誰啊?還有地底都市是……?」
  「他是我所認識的冒險團體的隊長,我曾聽他說過,在王都艾斯佛蘭德的地下埋藏著一座古代文明的都市遺址。我想,我們現在所見的就是他所說的都市吧。」
  「耶~~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耶!」
  「這可是好消息,假如這都市確實是貝利歐所說的都市的話,那某處一定有冒險公會所開闢的通道才對,只要找到通道,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
  「真的,太好了!我好想趕康措開這裡哦!趕快走吧!」
  得知這好消息,亞利跟阿薩琳都士氣大振,阿薩琳也不想一直讓亞利背著,直接跳下來就拉著亞利要去找出口,本來疲憊的身心又產生莫名的活力。
  兩人穿縮在都市的街道上,所見的每件事物都讓兩人倍感稱奇。
  就拿路面來說,上面似乎有鋪設什麼東西,路非常平,走起來毫無凹凸不平的感覺,而且每條路都有經過規劃,其暢通與便捷性絕非現今任何都市所能比擬。
  他們所見到的「塔」,其實是房子,除了居住性外,似乎還有其他的用途存在,只是這是現代人很難理解的,只有對古代文明有所研究的人才會知道吧。
  比較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些屍體物不知經歷多久的時空,其材質仍然堅固異常,當然,主要也是因為此都市是埋在地下的關係,風化的影響自然較小的多。
  走了一段時間,某樣亞利想看的東西總算讓他見到了,不只是亞利,連阿薩琳也發現到了,那似乎是某種巨大的「樹根」,循著根脈的源頭望去,阿薩琳也看到了那棵巨樹,整棵巨樹深埋在巖壁中,她所見到的,似乎只是露出的一小部分而已。
  「好奇怪哦,這是樹根嗎?看起來反而像寶石的礦脈,而且在黑暗中還會發光。在艾斯佛蘭德地下,不僅有這座都市,沒想到還有這麼大的「樹」埋著……。」
  阿薩琳東瞧西瞧,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想問亞利,但亞利只是一語不發,一邊看著,同時似乎在想什麼事似的。
  「你在想什麼啊?亞利……。」
  「我好像在哪裡「看」過……不對!應該說是「感覺」過才對……。」
  亞利伸出手去摸那樹根的表面,那材質確實很硬,說是寶石的確比較恰當的多。不過,讓亞利在意的事,是手掌感應到的某種感覺,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魔力……嗎?……。」
  亞利總算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了,雖然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但是實在太像了,在幾個月前,伊薩、修瓦克等人所散發出的某種波動確實跟眼前所感應到的波動很類似,亞利心想,這應該就是魔力的波動。
  缺乏相關知識,亞利也不知該做什麼,等出去後,問貝利歐或許會清楚一些吧。不過,問漢斯說不定能知道的更多,亞利以為,漢斯對魔力的知識恐怕比優希亞教廷的術士們還要豐富的多呢!
  再耗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兩人還是再動身去找出口,不過……。
  「咦,這味道是?」
  亞利聞到了某種味道,就連阿薩琳也聞到了,那是很熟悉的一種味道,餓了兩天的肚子也開始不安地在鼓噪著。就在這附近的某處,似乎有「食物」的樣子。
  循著味道而行,果然讓他們找到了某個熟悉的事物,那是旅行者常用的行李背包,在裡頭,有包在油紙內的幾份乾糧,還有被單、水壺、材薪等生活必須物資。
  問題是?這背包是誰留在這裡的,而且還不只一件,在不遠處還可以找到零散一地的行李,看現場情形,這些東西似乎是倉皇中被丟下來的。
  「哇啊!有飯吃了!」
  兩人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有飯可吃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於是,亞利與阿薩琳就找一個地方野營,所幸亞利多少還懂得一些料理乾糧的方法,所煮出來的蕩雖然稱不上什麼好料,不過對餓了兩天的他們而言,此蕩的味道可說是絕佳,所謂『飢不擇食』的諺語果然是真的。
  喝進一口木杯的濃湯,暖烘烘的感覺讓阿薩琳倍感幸福。
  「好像感覺又活過來了!果然食物比溫泉還好!呵呵~」
  想到溫泉,亞利就不禁臉紅起來,因為這個詞會讓他想到剛才的事。此時,亞利又想到更久之前的事,那就是他與阿薩琳第一次見面的海灘……。
  只見亞利吞吞吐吐地說著:
  「阿……阿薩琳,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你說……只是……發生這麼多事……我…… 我一直沒機會講……那就是我想謝謝你……這兩天的事……還有……你在海邊……救了我一命的事……。」
  「你是說人工呼吸那件事嗎?別在意啦!」
  阿薩琳想也不想就說出亞利不敢講的話,看到亞利磨磨蹭蹭的舉動,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位不知害羞為何物的公主又突然講了一句話……。
  「難道……那是你的初吻嗎?」
  她毫不猶豫的一句話讓亞利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亞利心想:『難道阿薩琳一點都不在意那件事嗎?……』不過,阿薩琳只是笑著說:
  「沒關係啦!我也是第一次耶!這樣大家就扯平了!呵呵呵~」
  看著阿薩琳無邪的笑容,亞利只覺得自己很齷齪,她並沒有在意性別的差異而完全以好友的態度來應對自己,雖然阿薩琳有些舉止值得檢討,但是,最應該檢討的人其實是亞利自己。
  用過餐後,兩人決定在這裡休息一天。憑藉著敏銳的生理時鐘,亞利感覺得到現在應該是將近日出的凌晨時分,算一算,今天已是兩人墜落地底後的第三天了。
  英雄天武會的最終決賽也將在這天舉行,雖然中途因故而被迫棄權,不過對現在的亞利而言,他早已經把天武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來,被單就讓給你吧!」亞利把唯一的一條被單給了阿薩琳……。
  「你的肩膀能借我靠著嗎?亞利……。」
  「可以……。」
  兩人並坐著,阿薩琳倚著頭靠在亞利的肩上,闔上眼才沒多久,她就被召入夢鄉了。阿薩琳的確是累了,無論是在身體或是心靈……。
  「嗯……笨蛋……。」
  「這是什麼夢話啊?呵……。」
  亞利也不敢笑得太大聲,怕吵醒了阿薩琳。說夢話還不打緊,但是,阿薩琳的頭卻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從亞利的肩上滑了下來,結果就趴在亞利的大腿上。亞利嚇了一跳,本想移開她的,不過看她仍睡得那麼熟,亞利也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先前發生了那麼多事,亞利都一直沒仔細看過阿薩琳的臉,她的輪廓很漂亮,纖弱的美人之姿裡還隱藏著旺盛的生命力,這是兩種極端的絕佳調合。她的皮膚很白,而且因為她是短髮的關係,整個頸子都露了出來,嫩白的肌膚下透露著鮮紅,很像是櫻色系的粉紅。沒有上妝,阿薩琳的唇仍然呈現健康的紅潤……。
  「我怎麼又在想這些事了……。」
  看到那對紅唇,亞利就不禁想起以前的事,雖然是為了急救,自己的初吻確實是喪失在這對紅唇下,不過,阿薩琳的初吻似乎也是被自己拿走……。
  「我怎麼越想越下流了!」
  想著說著,亞利就用力敲自己的腦袋。
  騎士道明訓要尊重婦女,就連「想」都不行,不過對於自己最近的表現,亞利覺得自己是越來越背離「騎士」的夢了……。
  越是不去想,腦海就越是浮現那些影像,阿薩琳的事,還有瑪利安的事。亞利實在很難去想像,那一天自己竟然會做出那種事,屈服於慾望的自己不僅親吻著瑪利安,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當時亞利確實感覺到自己甚至還打算有更進一步的行為……。
  初次見識到慾望的另一個自我,這真是讓亞利羞愧得無地自容。
  不過———
  ……亞利!你也只是個健康的普通男孩子而已嘛!……
  眼前這位正趴在自己腿上熟睡的女孩曾經向自己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是啊……我也只是個「人」而已……。」
  即使是慾望的另一個自我,那也是人性之一,雖然亞利不是很喜歡,但是這也明確地告訴了亞利,他只是個「人」的事實。對於御子的事,此時的亞利也有了不同的想法:『御子是超越人的存在?神?……』亞利只覺得這真是自我膨脹過度的可笑想法。
  「我只是個「人」而已,就算擁有什麼力量,也改變不了身為「人」的事實。」
  有了這樣的想法,亞利覺得,他所看到的這個世界似乎也有點不一樣了。
  看著火堆的晃動不息,亞利開始想著很多事,爸爸媽媽的事、漢斯的事、賽莉兒的事、親友們的事、瑪利安的事、以及米莉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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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1:23 |只看該作者
阿薩琳的夢

  春光和熙,暖暖的風輕飄而來,帶來時節的花香。
  對屬於北國大地的凡提洛斯王國而言,春天是短暫的,冬天往往是艱苦又漫長。不過,也因此春天對凡提洛斯的人們而言更顯得特別,因為———
  冬去春來-不管冬夜再怎樣寂寒且漫長,春天遲早會來臨,為大地再起生機。
  這樣積極的民族性,讓這塊土地上孕育出一位傳說的英雄,使得在百年前被魔王紅蓮的魔導師的血腥紅袍所籠罩的黑暗時代裡,在世人都絕望的時代裡,英雄揮劍斬開絕望的黑暗,取回那被人們忘卻已久的「希望」。
  別懼怕命運,命運從你手中奪走什麼?就親手將它奪回來!
  在《黑暗戰爭紀實》的封面底頁,歷史學家「阿茲萊姆·迪蘭·科多瓦」特別將這句話著記在上面,這不是英雄阿雷斯所講的話,但是他以行動讓人們自己悟出這件事。對於英雄故鄉的人們,這更是他們的座右銘與驕傲。
  王城裡有一處庭院,那裡建有一座拱形棚架,捲曲的籐蔓攀爬其上,將架子染成一片濃綠,綠幕之中,還可見到許多點點的粉紅、或黃、或鮮紅的花苞,北國的春天才剛到來,所以花苞還未綻放開來,不過佇立棚下,仍然可以聞到一陣濃郁的花香。
  晨光斜射而下,穿過綠葉叢密的間隙,在用石板排列成幾何圖形的灰白地板上,金黃的光塊就像一片片落一地的金箔,每當風一吹拂,光線就會變化,使地上的圖形變化得彷彿絢麗的萬花筒,甚為有趣,尤其對一個孩子而言……。
  「公主殿下,請您回座吧!不然老臣實在不知道該從何下筆呀?」
  「一直坐著好無聊哦!地上的圖案比畫伯公公的顏料還要好玩耶!呵呵~」
  年邁的宮庭畫師可拗不過精力充沛的七歲孩子,雖說這是為了要繪製國王陛下全家福繪畫的重要大事,但孩子就是坐不住,才一刻鐘阿薩琳就從國王的膝上逃走了。
  地上的光線陰影有什麼好看的?對大人而言或許是這樣吧,但是在擁有童心的阿薩琳眼裡,或許那隱藏著成人所見不到的奇幻世界。
  「哈哈~畫伯啊,您老人家就別跟孤王那丫頭爭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雖然年輕,但是很早就親政的凡提洛斯王早已培養出個人的王權風範,正直而又仁慈,是所有臣子與百姓們共同的第一印象。
  出身鄰邦帝國貴族的王妃貌美又溫柔,與年輕英明的國王非常相配,恩愛的兩人站在一起,那一幕就宛如圖畫似的美,而且,這可不是虛構的圖像。
  國王與王妃兩人的個性都內斂且穩重,可是,兩人愛的結晶-公主阿薩琳卻是個精力旺盛過頭的調皮女孩,個性樂觀,喜歡嘗試各種事物,臉蛋可愛但是個性卻如此,周遭的人們都以為公主恐怕與淑女兩字是無緣的存在。不過,國王似乎不打算用外加的管降創改變小女兒的自由天性,而讓她無拘無束地這樣生活下去。
  國王陛下刻意包庇,她的小女兒仍常常惹出事端。
  有個例子———
  在城裡的一個殿堂,那裡是專門祭祀王族祖靈的廟堂。在裡面,王國的開國君主阿雷斯的愛劍-神劍艾克斯卡裡巴也置於其中。對於凡提洛斯王國而言,神劍是傲世的榮耀,也是王權最高的象徵,但是……。
  「公主殿下,那不是玩具,請請請~請您趕快把神劍放回去!」
  「我-不-要!阿薩琳拿到後這就是阿薩琳的寶物了!」
  英雄阿雷斯的事跡對每個孩子而言,那是伴隨他們長大的綺麗傳說,更何況是身為子裔的阿薩琳,曾曾祖父的一切對這孩子來說,是極具吸引力的存在,那把宛如英雄化身的神劍艾克斯卡裡巴,就更不在話下了。
  不顧眾人反對,阿薩琳拖著比她身高還高的神劍,毫不猶豫地就拔出來。
  「好美的光哦……。」
  神劍的刃身散放出黃金的光炎,那是這孩子從未見過的絕世美色,越凝視下去,就看得到那光炎之海裡還點綴著五彩的星光,阿薩琳整個人都被迷住了。奇妙的是,這把劍並不輕,尤其對一個孩子來說,當神劍還入鞘時,阿薩琳必須用拖的方式才能移動它,但是劍一出鞘,阿薩琳卻只需要單手就能握住。
  侍衛們不敢擅自冒犯小公主,不過……。
  「阿薩琳,你又在調皮搗蛋啦!」
  整個城裡,也只有國王陛下一人能對付得了這位頑皮的小公主。「啊!父……父王!」看到國王突然出現,做壞事心虛的阿薩琳趕緊將神劍藏在背後,可是她小小的身體根本遮不住神劍以及那浩瀚的神光。
  國王並沒有指責女兒的行為,眾所周知,國王陛下從來不罵公主的。他一如往常地笑著,並蹲了下來,因為站著的話就不能好好看著小女兒的眼睛了。
  「對不起……父……父王……。」阿薩琳哽咽喃道。
  「怎麼哭了,父王又沒有罵你呀!乖,阿薩琳……。」
  這也是常見的事,往往不等國王開口,做了壞事的小公主就會自己道歉。看著女兒泣不成聲的模樣,國王只是拭去她的淚,並笑顏以對。
  阿薩琳把艾克斯卡裡巴收進劍鞘,就將它還給了國王,不過,國王卻說:
  「看起來,這把神劍很喜歡阿薩琳哦!就連父王都無法引出艾克斯卡裡巴的力量,阿薩琳雖然是女孩子,可是你卻有跟曾曾爺爺一樣的胸襟呢!那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寬闊心地……。」
  看到父王誇讚自己,阿薩琳也破涕而笑,果然,父王是自己最喜歡的人。
  「……不過,你年紀還小,還不是能使用這把神劍的時候,所以,艾克斯卡裡巴就先還給曾曾祖先吧,等阿薩琳長大後,你再正式繼承神劍與阿雷斯的名號吧。」
  「嗯!阿薩琳最喜歡父王了!」
  阿薩琳抱著國王,一直向自己最喜歡的父王親吻,然後就賴在懷裡撒嬌。
  父王的肩膀是那樣寬廣,懷裡是那樣溫暖,這樣的感覺一直是那樣幸福的,年幼的小公主也以為這樣的幸福能永久持續下去,可是……。
  在九年前,也是阿薩琳八歲的那一年———
  第十一屆英雄天武會的落幕式才剛結束,當晚,災難卻蒞臨沉淪在歡樂氣氛中的王都艾斯佛蘭德,火苗從王都的各區冒起,很快就發展成控制不住的大火勢,紅蓮焚天,染紅了夜空,四濺的血花,濡染了王都街角。
  八名擁有可怕技藝的暗殺者闖入正舉辦大會落幕式的王城,他們肆意屠殺所有可見的人,無論他們再如何求饒,暗殺者仍冷酷的痛下殺手,婦人孩子都無一倖免,被害者廣及平民、侍衛、大臣權貴、甚至是王室的人……。
  嗚哇啊啊~~~!
  拚死護主的侍衛以身體擋住暗殺者的行進,可是,他哀聲嘶號,背後的鋼鐵甲冑就遽然爆破,鮮血與碎肉突破而出,而且那血肉竟化成血污的長槍,往某個孩子勁射而來,那孩子的父親以身體護住了小女兒,承受了這致命的血槍。
  「父……父王!父王!張開眼睛看阿薩琳啦!父王!」
  不管怎麼叫喊,那懷抱已失去溫暖,父王的眼睛也不再張開了,不管自己流了再多的淚,溫柔的國王父親也無法再為自己拭去淚水了。
  從國王懷裡的空隙窺見,那個兇手正一步步走近而來,灰白的劉海底下,是對冷漠森寒的黑眼,映照其內的,是阿薩琳哭泣與恐懼的模樣。這一幕,阿薩琳希望只是惡夢而已,但這是現實,而且那之後,她的惡夢裡永遠有這個暗殺者的存在……。
  不過,每次惡夢到了那一刻———
  「住手!鳩盤荼!」
  斥喝之聲,伴隨著飛龍盤嘯,其實那一幕只是小孩子一時的錯覺而已,出聲制止暗殺者的人身穿繡著龍紋的亞汗武術道服,金髮編成的辮子飛騰舞空,如龍如蛟,「掌式-龍勁!」怒喝一掌就逼退了暗殺者。
  他的左掌還包著一條帕巾,阿薩琳還記得,那是她親手送給這個人的……。
            ※            ※            ※
  「淚,阿薩琳在哭?」
  正趴在亞利腿上的阿薩琳正在流淚,亞利想,睡著的她正在做悲傷的夢嗎?
  亞利對阿薩琳的印象,只覺得她是個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且對任何事都樂天過度的人。雖然她有些行為有待商確,不過,不拘小節的可愛個性也是她的魅力所在,要是阿薩琳變成一個凡事很拘謹的女孩,亞利反而會覺得遺憾。
  「原來……她也有悲哀的回憶啊……。」
  仔細想想,亞利對阿薩琳的事根本一無所知,奇妙的緣份,讓兩人因溺水事件而認識,後來在王都重逢時,還因誤會而大打出手,結果雙雙摔落地底。回想起來,這回憶還蠻康粗的,亞利確實是這樣想。
  結果,自己與阿薩琳之間的關係究竟算什麼呢?
  以年紀來看有點像妹妹,算家人的感覺嗎?是很像,不過,她總是擺出同年齡甚至姐姐的態度。朋友嗎?感覺似乎還要再多一點點……。
  那算戀人嗎?這就有點過份了,的確,她是個很有特色的女孩子,亞利也承認,自己的確被她的某些特質所吸引,這一點亞利是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並不擅長處理感情的事,對於心儀的兩個女孩,亞利至今也無法理清真正的心情。
  那究竟算什麼呢?亞利有一個想法:「是「夥伴」嗎?……。」
  他的確有這種感覺,毫無隔閡,分享彼此的痛苦與康粗,同生共死的「夥伴意識」,這實在是最恰當的答案。亞利覺得阿薩琳有那種團隊的領導特質,這無關男女、家族或朋友等因素,她會讓人想待在她的身邊,亞利確實感覺得到這種特別的吸引力。
  若是亞利知道她的身世,或許就能如同恍然大悟般理解這感覺吧,阿薩琳體內留有傳說中的英雄阿雷斯的血……。
  亞利輕輕拭去那淚痕,小心翼翼地避免弄醒她。
  「阿薩琳到底是誰呢?為什麼……她會擁有這把劍?」
  奪鞘而出的神劍散發出撕裂黑暗的光炎,還帶著誘惑人心的妖光。神劍艾克斯卡裡巴-這把傳說英雄的神器,只要是戰士都會有將它據為己有的念頭,亞利也崇拜英雄阿雷斯,當然被神劍所吸引,不過,亞利還不至於會做出這種事啦!
  據說,這把劍寄宿了英雄阿雷斯的魂魄,它會選人,常人是無法引出它的力量的。不過,亞利因為擅長使用神器,所以他仍然能夠引出神劍的力量,只是比起阿薩琳持劍的情形,光炎的威勢就遜色多了。
  「神劍已認可她的一切了嗎?」
  區區器物會有選人的意志?亞利則采保留態度,不過事實如此,亞利也是半信半疑。比起亞利,阿薩琳的劍術只是普普通通,少了神劍,大概就跟亞佛利特同等級吧。
  想到這裡,亞利突然若有所悟,他想起了某件事實……。
  「阿薩琳?阿薩琳……希羅……阿……雷斯?難……難道……。」
  這其實不能怪亞利過於遲鈍,這段期間實在發生太多事了,所以他才沒能顧慮到那麼多事,以前在東方青龍騎士團見習時,亞利早就知道的-鄰國凡提洛斯王國的公主究竟叫什麼名字這件事。
  「她……她跟公主同名?」
  在亞利心裡,還有一點點不敢面對現實的逃避心態。畢竟,萬一真那麼巧,那之前的那些事,還有,阿薩琳正趴在自己懷裡睡覺的事……。
  想到這裡,亞利低頭看著膝上的阿薩琳,忍不住倒吞了口水……。
  如漢斯的戲言,不僅是女孩子,這陣子他的少爺跟「公主」真的很有緣。
            ※            ※             ※
  本日,正是第十四屆英雄天武會最終決賽的日子,長達十數天的武鬥大賽終於即將劃下休止符,雖然中間發生了許多事,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觀賽者的心情。
  不過,還是有例外的———
  「啊~真是的!海爺爺跑哪裡去了,小玲都快比賽了……。」
  一時之間,武神的愛孫兼高徒(?)的楊小玲是嘟著臉又怨聲四起,總是陪在她身邊的黃海明突然不見了,也難怪小玲會這麼慌張,畢竟是決賽,緊張與壓力的程度可非以往的幾場比賽所能比擬。
  生氣的小玲甚至有這樣的想法,她的海爺爺說不定是癡呆而迷路了……。
  「聽說大師哥受傷正在養病,我看,我趕快把對手解決,然後就去探望大師哥好了!嗯!小玲得想想大師哥喜歡吃些什麼……嗯……叉燒飯……四色餃子……麻婆豆腐…… 脆皮板鴉……三寶八珍玲瓏粥……還有……。」
  一下子,緊張的情緒已經不翼而飛,十三歲的亞汗少女也有她自己的方法來調適心情,雖然是無意之舉……。卸除緊張後,她就能以最好的狀態去應戰。
  此時的黃海明在哪裡呢?
  其實,他正在小玲的決賽對手佈雷德的休息室裡。在房裡的佈雷德正用白布擦拭手中傳家寶的斬龍刀,黑鋼的厚重刀身抹上一道雪白森冷的刃芒,佈雷德很謹慎在擦拭著刀,不過等武神一開口時,他也停下手頭工作聆聽眼前長輩的話。
  「聽說你這些年來一直在戰場上,是嗎?文尚……。」
  「的確是這樣,自從那一天我與父親大人爭吵,離家出走之後,我一直在想,學武是為了什麼?殺人有錯嗎?學武不就為了殺人嗎?」
  「所以你才到戰場去?」
  「是啊!在戰場上,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那裡不僅可以琢磨武藝,我想,說不定還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不過十年下來,絲毫沒有收穫……。我以為,只要在戰場上就能找到答案的,其實是錯的,在戰場上,所有人都只為生存而戰,無關乎彼此的武藝,只要拿劍,只要有一口氣,就要拚命地活下去,即使是個小孩子……。」
  佈雷德看著自己粗糙的手掌,在他眼裡,或許那是一張染滿血腥的手。
  「……學武是為了什麼?不斷找人挑戰然後殺死對手,這不就只是單純的殺戮嗎?這跟戰爭的殺人有什麼不一樣呢?為什麼我去向對手決鬥而後殺了對方,父親大人要那樣責備我呢?……。」
  「武崇他……他只是不想要你踏上跟他相同的路而已……。」
  「我瞭解的,從我的名字就知道,他給了我「文尚」的名字,就是希望我不要踏入武道,做個不染血的文人。他的想法我瞭解,我們呂氏一門百年來一直是武門,而且是染血的武門,父親大人希望這罪愆到他那一輩就可終止……只是我很不孝,終究還是拿起了被封印的斬龍刀,殺死前來挑呂氏想要成名的挑戰者……。」
  佈雷德凝視著手中的斬龍刀,並冷冷地講:
  「……為了找到答案,我會繼續戰鬥,繼續殺人,直到我戰死甚至這把斬龍刀折斷為止,我都不會停下腳步,即使我走的路是一片血海……即使,那片血海裡將再添增您的孫女的血……。」
  「小玲雖不成熟,但是絕非福短的丫頭……。」武神堅定地告訴他。
  「是嗎?那孩子還沒殺過人吧,這也算是她的幸福,踏上武道而未殺人,就能對」武」一直抱持著憧憬與幻想,那在她殺人前我就中止她的人生,這也算是一件仁慈之事。這場戰鬥不只是為呂氏之名而已,也為了我自己!」
  「……。」
  黃海明也無話可說,只有無言離開了這裡。
  在回到小玲的休息室後,他很快就換下愁容,變回小玲所熟知的那個和藹又風趣的海爺爺了。一看到海爺爺回來,小玲就很生氣地上前抱怨道:
  「海爺爺你跑哪裡去啦?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呵呵~抱歉抱歉,稍微走失了一下……。」
  「什麼嘛!都來過好幾次了還走失?」
  「也許是爺爺有點癡呆了也說不定,呵呵呵呵呵呵~」
  畢竟是相依為命的祖孫,這點小事也影響不了他們的感情,很快的,小玲又變回老是喜歡纏著海爺爺的調皮孫女了。不過……。
  回想起剛才的事,武神不禁歎想:『他所走的路不只是血途,還是一條已經瘋狂失控的「武」之道。不過,某方面來說,他就跟未染血腥的小玲一樣,仍然像個孩子一樣對武道充滿了純真的憧憬,否則,他又何必堅持要去尋求「答案」呢?……。』
  黃海明又一次的確定,佈雷德就跟他的亡父一樣,太傻又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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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1:46 |只看該作者
天武會落幕

  「歡呼吧!各位!第十四屆英雄天武會最終決賽終於來臨了,經歷多場賭注性命的死鬥,最後脫穎而出的兩位戰士,即將為這場壯絕的世紀大賽劃下句點!誰能永久留名於英雄的國土?就讓我們靜息以待……。」
  在觀眾的歡呼聲中,兩位獲得決賽出戰權的戰士緩緩步上了賽場。
  「父親大人,不肖的兒子又將再度動刀殺人了,就為了守護「呂」之名,在你眼裡,這一定是件愚蠢的事吧。但是……。」
  臨戰前,佈雷德內心也是百感交集,不過再想下去又有什麼用呢?他揮掃手裡的斬龍刀,將雜念一掃而盡,為眼前的決戰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也許,這場戰鬥結束後就能得到些什麼吧,他有這樣的預感……。
  而小玲呢?她仍然一如往常地活潑明朗。
  「嘿嘿~小玲終於也跟大師哥、小龍哥哥兩人一樣踏上這一步了!」
  得到天武會優勝的最強稱號,以後就可以跟兩位長兄平起平坐了,一想到這裡,小玲就竊笑地雀躍不停,靜不下來似地伸展手腳,可是……。
  「痛!右肩……。」
  雖然只有一瞬間,她的右肩關節的確有痛楚的感覺,那裡是在與呂牙王之戰時弄傷的,大概是之後與阿拉米之戰時又弄傷的。要棄權嗎?小玲想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所幸周圍包括海爺爺在內的人都沒有發現的樣子,小玲以笑顏藏著這隱隱的麻痛。
  但是,這卻是隨時會發作的不安粒子……。
  「天武會最終決戰!開始!」
  比賽開始了,小玲也沒時間想這件事了。
  佈雷德進擊而來,迎面就是毫不做作的橫掃一刀,小玲迅速後仰彎腰就閃開這一擊,隨即就以掃腿踢中佈雷德的小腿脛,她更進一步想以這一擊施展連龍牙貳式-暴風,以連續迴旋踢一口氣將對手撂倒。但是,頭頂上黑鋼的斬龍刀又迎頭劈下,不逃的話腦袋就會變成兩半,小玲迅速逃跑,並拉開距離。
  佈雷德的下盤很穩,剛才那掃腿根本不痛不癢。
  小玲也發現一個事實,對手是呂氏五傑之一,她本來以為對方會施展「呂氏刀法」之類的絕技,可是短暫交手之後,她就發現,佈雷德的刀術並沒有武功之類的技巧,直來直往非常簡單,說穿了,只是連武功都沾不上邊的基本動作而已。
  「嘿嘿~小玲看穿了!」
  攻擊太單調了,小玲已經看穿他的技倆。她主動衝過去,只見佈雷德將刀高舉,下腹儘是破綻,「掌式-雙龍掌!」比龍勁更強的雙龍掌結實轟在佈雷德的腹部,骨頭恐怕已經斷了幾根了吧……。
  可是,佈雷德卻只是小傷,悍烈的掌勁貫穿不了鋼鐵的腹肌,隨即,致命的鋼刀同時也劈下。小玲迅速收掌,以合掌勉強接下了這一刀,但是,她右肩的傷卻在此時發作了,突來的一陣酸麻感讓她右腕脫力,佈雷德的刀趁勢而下,斬到小玲的右肩。雖然勉強躲開了,可是,右肩的鎖骨卻被刀勁所斷,右手完全不能動了。
  佈雷德並沒有趁勢追擊,這恐怕連他本人也有點驚訝。「原來,你和牙王交戰而負傷的右手還沒痊癒。不過,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收斂精神,佈雷德不再猶豫了。
  「我真是老眼昏花,居然沒察覺到她的傷……。」
  黃海明絕不會坐視唯一的孫女就這樣喪命在擂台上,他想上場將小玲帶下場,但是,小玲卻搖著頭,看著海爺爺那樣擔心,她硬是在蒼白的臉上擠出笑容。
  「你……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心了嗎?……。」
  看到這樣的小玲,老人不再阻止她,而靜靜看著孫女如何突破這窘局。
  此時,小玲撐起身子,受傷的右手無力地垂懸下來,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道服,可是,小玲卻閉上了眼睛,沉下腰身,左手抱拳以待。
  「你仍然不放棄嗎?」
  佈雷德看得出來,小玲並沒有放棄戰鬥,雖然她受了傷,佈雷德也不會掉以輕心,為了她,他要以全力應戰!斬龍刀高舉,佈雷德立即亂舞揮斬。
  轟轟!轟隆隆隆——!
  刀氣亂竄,威猛的刀勁切開了地上的石板,劃出了筆直的裂隙,最後佈雷德橫掃一刀,刀氣如襲捲大地的狂風般,竟將擂台的石板給掀了起來,如海浪般朝小玲狂嘯而來。但小玲仍氣定神閒,無動於衷。
  隨即,一道方形的巨大影子籠罩了小玲的頭頂,一面巨大的石板已經飛到小玲面前,小玲仍然不躲不閃,因為她在等著……。
  就在石板要倒下的瞬間,自上而下,石板爆射出黃金的火星,黑色的鋼刃切開了切開了石板,筆直而下,準確劈在小玲的肩膀上,但是,刀勢卻突然停了下來,強橫的刀勁在那一瞬間化為無形。
  這就是龍天無雙流奧義-龍天太極掌!
  小玲的左掌擊出,在接觸石板的一瞬間,接觸點就碎裂開來,厚重的石板也擋不住這威力無盡的一掌,小玲的手掌貫穿石板,轟擊在佈雷德的胸膛,巨大的爆音加上碎石爆散,現場的人都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在飛灰之中,佈雷德飛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鋼鐵的胸甲也凹陷了一道掌印。
  裁判在剛才就已經嚇得逃出去了,賽場一片混亂,此時,武神已經上了擂台,因為孫女的傷實在已流了太多的血,他一上台,就替小玲做包紮。
  「你真是胡鬧,差點你的小命就沒了!」
  「……。」
  小玲已經無法說話,失血過多的她必須要靠黃海明的攙扶才能站得住。此時,又有一個人進入了她那模糊的視線中,被奧義擊倒的佈雷德拖著傷體走了過來。
  「你贏了……。」
  他對小玲的話只有這句,然後,他突然把斬龍刀交給了黃海明,並說:
  「這把斬龍刀就麻煩黃老師父您了,替我帶回到父親大人的靈位前……。」
  「……我瞭解了,老頭子我不會負你所托的。」
  黃海明已經看出來了,佈雷德受了致命之傷,胸骨盡碎,他的心臟插進了斷骨,能走過來並說話實在是奇跡。
  小玲似乎也察覺到這件事,可是她說不出話,蒼白的臉吐露了她的哀傷與懊悔。
  「不用在意,這只是「結果」而已。我現在才瞭解到,我所追尋的答案是什麼?殺人……或說是「死」,別人的死或自己的死,都是學武者所必須承擔的「結果」,對決的我們只是各自盡全部的力量去施展所學的技藝,只是這樣而已……。」
  咳……咳咳!佈雷德又吐出了血……。
  「這……就是我所追求的武道嗎?答案嗎?……。」
  佈雷德不再說話了,血自他那微笑的純裡流了出來,武神走上前,用手闔上了他那雙失去焦距但不再迷惘的眼睛。他站立的死姿,則映照在小玲那淚水不止的眼眶中。
  武神抱著小玲,帶走斬龍刀,默默離開了賽場。
            ※               ※              ※
  「看來輸了……。」
  聽取下屬的報告後,文森只淡淡地講了這句話。
  他指的不是佈雷德敗死的事,而是與凡提洛斯王國的「賭注」已經輸了這件事。如此一來,王國的人就可以拒絕巴洛姆公王極欲撮合的安威斯與阿薩琳之間的親事了。
  不過,與女人廝混在一起的安威斯似乎無動於衷。
  「輸了嗎?也好!老實說,本公子實在沒興趣去娶那樣烈性子的鄉下公主,我真搞不清楚,父親大人為什麼一定要我娶那女人?這種邊境小國有什麼用?不過是又窮又小再加上英雄鍍金的區區小邦而已。」
  「公王大人大概有他的想法吧,小人不敢隨意臆測……。」
  「無所謂啦!反正父親大人最多訓我兩句而已,一切責任都由本公子來承擔!」
  「殿下真是胸襟寬闊……。」文森奉承地回應。
  「好了!既然如此,你趕快去打點一切,準備回國的事誼吧!本公子實在住不慣這種鄉下的破房子,還是本國好!全都交給你啦,文森!」
  指示一切後,安威斯又繼續投入數位美女的懷中,早已經習以為常的文森敬禮後,便不急不徐地退出了房間。
  「當個褓姆果然是累人的差事……。」
  文森也忍不住苦笑一番,他並不像某管家一樣對相似的工作是甘之如飴。
  「……任務失敗了,不過,公王大人是不會這樣就放棄的,和平的方式不成,那就換武力吧!遲早會取下這國家的,嘿嘿~而且,戰爭火種燃起的時機也近了……。」
  在安威斯眼中,凡提洛斯王國只是個一無可取,沒有外國援助就會餓死一堆人的小國家。不過,在巴洛姆公王眼裡,王國就是是埋藏著大金礦的寶地……。
  但是,在王國地底也只有古代的遺跡而已……。
            ※               ※              ※
  「勝了嗎?可是……最重要的公主殿下卻已經不在了……。」
  傑達大臣不禁眼眶潤濕,英雄天武會結束了,王國贏了這項「賭注」,可是,阿薩琳卻不在了,說不定,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贏了賭注外,其實還有幾項好消息,可是,傑達多麼希望能親口告訴阿薩琳。
  「陛下、妹妹啊!無能的兄長沒能守護你們兩人的孩子,在那個世界裡,請盡量地罵我吧,這樣我會好受點……或許……。」
  身為阿薩琳亡母之兄的傑達是一直盡心盡力輔佐朝政,身為阿薩琳的舅父,這些年來也難免會被人掛上外戚干政的惡名與閒言閒語,不過他的小侄女可是從來沒這樣想過,這樣就夠了,他已經很滿足了。
  阿薩琳的存在對膝下無子的傑達而言,就像是親生女兒一樣,雖然她總是調皮搗蛋,老是惹出事端讓自己頭痛,不過,如今聽不到她的聲音與笑容,那失落感就像無底深淵般地深。任性胡鬧又如何?這樣的公主才是阿薩琳。
  傑達稍微擦拭眼淚,因為,此時王城侍衛長已來到這裡了。
  「修拉閣下,你不是在養病中嗎?為何還要進城呢?」
  「只是小傷而已,我已經組成了救援隊,準備進入王都地底去救出阿薩琳殿下。此行是來向傑達大人您報備的。」
  「公主嗎?我不像您這樣樂觀,公主她……還有可能存活嗎?」
  「一定還活著!」亞修拉的語氣十分肯定,他又繼續說:「阿薩琳殿下一定還活在某個地方!我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會被人恥笑,但是我寧願相信自己的感覺!」
  亞修拉的話,多少讓傑達也燃起了一點希望。
            ※               ※              ※
  在大廳等待的「救援隊」,是由一對夫妻加丈夫的同鄉所組成的三人冒險團體,他們對遺跡的探險經驗豐富,對於王都的地下遺跡也起瑪有兩次以上的探險經驗,極適合出任此次搜救的任務。
  亞修拉前去冒險公會-凡提洛斯王國分社尋求熟悉遺跡的老練冒險者時,在櫃台服務的凱爾推薦了一組團體,他們很適合亞修拉的需求,只是,他講出口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猶豫,因為這團體雖然實力保證一流,不過問題也很多。
  首先是名義上的隊長,他自稱正義槍俠,個性自以為是,是冒險業裡公認的痞子,不過出身學者家族的他知識豐富,對古代遺跡的事瞭若指掌,比起其他跟盜墓賊沒兩樣的冒險團體相比,他算是正牌的遺跡探險者。
  至於他的老婆,雖然她擁有術士力量,能驅使強大的魔法,可是跟她丈夫總是見面三句吵,是團體裡隱藏的不安因素。據說在被怪物襲擊的危急關頭,他們兩夫妻也有」閒情逸致」吵起架來。據說,他們在吵架時,還能一邊用魔法與火焰將「攪局」的怪物一一消滅殆盡,雖然這只是冒險者間的一則謠傳兼笑話而已……。
  在得知地下遺跡有未發掘的區域後,那位「隊長」是興奮地快待不住。
  「好久沒像這樣熱血沸騰了,所以我才離不開冒險生活呀!」
  「喂喂喂!你別弄錯我們的任務,是救出公主殿下吧。」
  「別想了啦!一定摔死了,從那種地方摔下去還能活命嗎?」
  「你怎麼能這樣肯定,貝利歐?」
  「很簡單啊!就算是什麼英雄的子孫也只是人而已,從那種地方摔下去不死才怪。不過,我們此行的任務或許可以救出那個叫亞利的孩子也說不定……。」
  「這又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孩子能活命而公主就是摔死,你說話很矛盾哦!」
  「因為我看過那孩子啊!以我的眼光,那孩子絕非那樣短命之人,我就是覺得他一定還活在地底的某個角落,你不是說過我的直覺很準嗎?老-婆-大-人……至於公主殿下呢?沒見過她所以我也不知道,不過,趕快辦喪事或許是明智之舉……。」
  這句話要是給城裡的人聽到,實在很難想像會發生怎樣的事態。所幸貝利歐也多少懂點事,他是靠在妻子蕾因的耳邊講的。
  「那公主殿下的事也是你的直覺嗎?」蕾因又低聲問道。
  「不是,只是常識而已!也許她還活著吧……。」
  貝利歐又問了另一個夥伴的意見:「你覺得呢,古羅茲?」
  「希望是活著,一切盡人事聽天命吧……。」
  古羅茲是位壯碩的斧戰士,粗獷的外表下有細膩的心,此時,他就不像某夫妻一樣在那鬥嘴,而專心整理行李裝備。老實說,他才是團體實質的隊長,每當那位搶著當隊長的貝利歐惹出事端時,為這位同鄉善後的人也多半是古羅茲。
  與傑達大臣的會談也結束了,亞修拉也出來了。
  「侍衛長大人,總算要出發了嗎?」
  「讓你們久等了,此行的一切就拜託你們這些行家了。」
  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不過,為了救出阿薩琳,亞修拉丟了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所幸,阿薩琳與亞利兩人確實「不負眾望」仍存活在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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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2:05 |只看該作者
地底都市的古神(前)

  嗯……哈啊~(打哈欠)~!
  在冒失的騎士殿下的膝上睡了三四個鐘頭,又發出一個不是一國公主所該有的哈欠聲後,阿薩琳總算醒過來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阿薩琳才注意到亞利那張燒紅的臉,而且他還刻意將視線避開了自己。
  「怎麼了,亞利?」阿薩琳疑惑地問道。
  「……沒……什……。」
  亞利有意避而不談,可是,他不自然的態度增添了阿薩琳的疑慮。到了這種時候,也該好好面對「問題」了,下了決心的亞利稍微遲疑了一會兒,就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個懸在心頭好久的問題。
  「阿薩琳,你……你是凡提洛斯王國的公主殿下嗎?」
  「是啊!我沒有說嗎?」
  問者猶豫,答者乾脆,亞利真不知該怎樣說她才好。阿薩琳哪有講過她的身份?不過,亞利反而在自我反省,雖然之前因為自己身受重傷而昏迷不醒,這還情有可源,可是亞利一想到這幾天與阿薩琳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就羞愧得無地自容。
  看著亞利的臉色一會兒紅又一會兒白青,遲頓的阿薩琳多少也發覺到一些事,特別是亞利的想法與態度。想到這裡,她反而有些沮喪……。
  「亞利……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以後就不再跟我做朋友了……?」
  「當然不是!阿薩琳永遠都是我的朋友啊!」
  亞利想也不想就回答了,聽在她耳裡,這是多麼讓阿薩琳高興的話,她高興得撲上前來緊抱著亞利。「真的?亞利你真的願意跟我作朋友啊!」在亞利耳朵邊,同樣的話語一直響得不停。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亞利就將阿薩琳推離自己的胸膛,故作嚴肅地講:
  「有件事要先說清楚,就算是朋友也不能這樣抱著對方……。」
  「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是常識!」
  亞利的語氣完全不容許她再有任何異議,阿薩琳也只好應予他。做朋友當然可以,就算她是公主也沒關係,可是,就算阿薩琳不是公主,亞利也不會允許一個女孩這樣抱著他,在保守的亞利眼裡,這實在是悖理犯俗的行為。
  如今,兩人都互相表白自己的身份,先前的一些事也得以做個解釋,亞利終於知道阿薩琳離宮的原因-特別是本屆天武會提前舉辦的內幕以及巴洛姆公國逼婚的事。得知這件事實,讓亞利簡直氣得快冒火。
  「身為我國最大的貴族,居然用這種陰謀來逼迫鄰國……阿薩琳,你絕對不要嫁,這種政治婚姻是絕不會有幸福可言的!」
  阿薩琳又豈會想委身下嫁給安威斯那種紈褲子弟,只是,有些事她也很明白,要拒絕這樁婚事是談何容易。要是巴洛姆公國斷絕對王國的援助,光是今年冬季,凡提洛斯王國就不知會餓死多少人?而且還有一件事……。
  「亞利你有所不知,巴洛姆公國對我國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在這些年,巴洛姆不知收買了多少大臣,現在城裡的大臣大多數都是仰其鼻息的走狗……其實,我最氣得是我自己,因為我是個女孩之身,所以大臣們都不信賴我的能力,難怪他們會投向巴洛姆那一側……難怪……。」
  國王已經駕崩九年了,阿薩琳仍然無法繼位為女王,就算沒有巴洛姆的影響,也有不少大臣確實對阿薩琳是否有成王之器感到疑慮。有時,阿薩琳會憎惡女兒身的自己。
  不過,有個人卻有不同的想法……。
  「不會的,一定……一定還有「夥伴」吧!值得信賴的「夥伴」……。」
  「夥伴?」
  「我……我不懂治國之事,不過我以為,憑一己之力還不如去集合眾人之力去做一件事,更何況是治國這樣的大事!我相信,在阿薩琳身邊一定也有站在你身邊的「夥伴」的,也許人數並不如預期的多,不過,總是得踏出那第一步的……。」
  「夥伴嗎?……。」
  聽了亞利的話,阿薩琳心裡也逐漸浮現了一些人影,像老是在說教的傑達舅父,忠心的侍衛長等等,一定還有更多人的,只要自己能更有勇氣些,讓那些徘徊不前的人們知道自己的意志,必定會有更多人站在自己的身邊的。
  也許這不一定是對的,不過就像亞利所說的,不踏出那第一步,什麼事都做不成的。「我只是在逃避嗎?只是隨波逐流……。」阿薩琳回想起過去,生氣,離家出走,自己只是一直在消極的逃避而已。
  「哈哈……原來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阿薩琳突然笑了,亞利像是被捉弄般搞不清楚青紅皂白,他便問:
  「我說了那麼奇怪的話嗎?」
  「不是的,我反而要謝謝你呢,亞利!」
  亞利的話讓阿薩琳理解了狠多事,還有一點,阿薩琳知道,亞利他自己也是他所說的「夥伴」之一,比較遺憾的,是亞利他不是王國的人。
  該回去了……此時阿薩琳才想起,也相信此刻一定有人在擔心她的安危。
  「我們走吧,亞利!」
  亞利沒有回答與回應,剛才還在是那樣健談的,阿薩琳也覺得奇怪,轉身一看,才發現亞利的視線正落在遠方某處。「怎麼了,亞利?」又一次問道,亞利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連阿薩琳的聲音都沒有聽到似的。
  於是,阿薩琳就順著亞利的視線望去,才注意到亞利所注視的「東西」是什麼?就是在都市盡頭那株埋入岩層中的「巨樹」。那棵「樹」仍然如先前所見的一樣,散放出奇異的光,雖然好奇怪,阿薩琳還是想不出那棵樹有什麼好看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要離開這裡吧,要研究「樹」的話,離開這裡後再來也可以啊。
  可是,事情似乎不是那麼單純……。
  「亞……亞利……你……。」
  在回頭時,亞利的身上突然產生了異變,像晴空般的青色光波正緩緩自亞利身上散發出來,阿薩琳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現象了,不過這次似乎有些不同,異變並非很激烈,而且,亞利似乎還有意識。
  阿薩琳試著伸出手觸碰那青色的光流,感覺有些溫暖,就彷彿是人的體溫似的,更奇妙的,是在那光流中似乎能感受到某種「情緒」,阿薩琳講不出那種感覺,她只覺得,那是很平和的感覺。
  但是,就在阿薩琳才剛放下心的時候,剎那間,平和如靜湖般的光氣卻轉為劇烈,如波如濤,那一瞬間,阿薩琳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裡響起了大量的「聲音」,自我的意識就像被洶潮吞沒一樣消失了……。
           ※              ※             ※
  「這裡是?」
  少年清醒過來時,他正站在一處沙灘上,潮水正拍打沙岸,激起混濁的浪花。
  在少年印象中,海水應該是澈藍的,可是眼前的大海卻是泥濁的,是一片死色,在那其中,少年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舉起頭來,天空的雲也是黑暗的濁色,天地就像被覆上層層的黑紗,由內望外,太陽就像是朦朧不清的光塊。風很強,那些黑雲流動得非常快,但是,那就是在攪和一缸濁水,用任何辦法都無法清出一片淨水,黑雲被吹散,更深處仍是黑霧狀的雲色。
  「這是……世界末日嗎?……。」
  少年的心裡浮現了不祥的字眼,在他所能理解的範圍內,若不是世界末日,那這裡就是地獄,風裡所傳播的,儘是詛咒生命的呢喃。
  「你嚇到了嗎?不過,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反應。」
  在少年身旁傳來了似曾聽過的聲音,少年轉身一看,原來,那個人是之前曾見過的黑髮少年,在哪裡見過呢?少年卻想不起來……。
  少年有這樣的感覺,在遙遠又似近的無數時空盡頭,他們已不只一次見過面。
  「這裡……是哪裡?」
  少年還隱約記得,很次見面時,這通常是他會問的第一件事,而且,這位神秘的黑發少年每次都會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一個毀滅的世界……。」
  這次的答案似乎簡單了點,不過,這次卻有點特別,因為少年自己竟不自覺地講出了一句話,亦或是一個詞:
  「「滅之刻」?」
  說出這話,連少年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我怎麼會?滅……滅之刻?這是……。」少年顯得慌張,但在黑髮少年眼裡,這似乎是預期之中的反應。
  「別怕,你只是想起了本來就知道的事而已,我的朋友……。」
  「就也算是你曾提過的「覺醒」嗎?」
  「嗯……試看看吧!你究竟想起了多少事?就講一下何謂「滅之刻」吧。」
  少年有些猶豫,其實他還有些模糊的地方,不過,他還是努力將自己所想起的部分說了出來。
  「「滅之刻」……意指一切「存在」的終結,所有的一切都將消滅……消滅?不對,是……是回歸成唯一的存在,然後……入滅轉生……生?「生之刻」?」
  「你總算想起了重要的事,生與滅,這是在任何時空或宇宙都存在的絕對法則,任何活著的,或是無生命的「存在」都反抗不了這生與滅的法則,即使是我們御子的存在也是因它而生,因它而滅……。」
  少年驚訝地講不出話來,說到毀滅,他便環顧著四周,這是身旁這位黑髮朋友所講的「毀滅的世界」……。
  「這世界毀滅了嗎?」
  「還沒有……。」
  這個答案讓少年感到訝異,這樣還不算毀滅?眼前儘是被污染的天空、大海、與死土,在這世界,少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這樣還不算毀滅?
  「為什麼?這世界不是已經步入了「滅之刻」了嗎?」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但是沙漏還未漏盡,事實上,沙子落下的速度甚至被延緩下來了,被人類……。」
  「人類能反抗生滅的法則?」
  「只是偶然而已……但是又有什麼用?沙漏只是慢了下來而非停止,世界仍然會步入「滅之刻」,以這世界的時間來算,只慢了一兩萬年吧,世界的毀滅仍是遲早的事,只是人類不懂宇宙的大義,只為了貪婪自身那短暫的「生」……。」
  黑髮少年一向沒有情緒,可是從他的語氣來看,他對人類的存在有極大的敵意。
  「你……你討厭人類嗎?」
  「不!其實我並不排斥人類,我恨的是那法則……。」
  「生滅的法則?」少年很訝異地問道。
  「因為那實在太愚蠢了……宇宙的大義?不斷重覆著同樣的事,在毀滅後讓同樣的生命復甦,可笑的是,那被復甦的生命卻又會和上一個世代的生命一樣,讓世界再度毀滅,然後再繼續重覆同樣的事,同樣的錯繼續犯下去,這不就是愚行嗎?那生命-人類真是那樣蠢嗎?不!蠢的是那法則!為什麼不讓人類能有所成長?而只是讓同樣的人類復甦,讓同樣的歷史重演一遍!」
  「我不這麼認為……。」
  少年的反應倒是讓黑髮少年有點好奇,他居然會有自己的意見?
  「哦,你說看看自己的想法吧,我的朋友。」
  「期待……我認為這是種期待,也許,是對人類的一種期待吧……不!應該不是單指人類而已,而是所有存在的一切,我不知該如何去表達……不過,我總覺得在那法則的背後,存在著某種不明的「期待」……。」
  少年有不同於黑髮少年的見解。
           ※              ※             ※
  亞利再次醒來,已經是不知多久之後的事了……。
  「我……我的身體又發生了什麼事?」
  亞利只覺得頭有點昏,有關夢境的事仍然是模糊不清,完全想不起內容。他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像做了很長的旅行似的,他覺得很疲憊,身體四肢就像綁上重石般的沉重,而且,懷裡還有一個沉重的「負擔」,那「負擔」是……。
  「阿薩琳?」
  亞利正抱著阿薩琳,她似乎是昏厥過去,整個人靠在亞利身上。在失去意識的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亞利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亞利趕緊將她放置在地上,阿薩琳只是昏過去而已,沒有生命危險,亞利便輕拍她的臉,叫她的名字要她醒來,沒多久,阿薩琳就醒過來了。
  「亞利?」
  「太好了,你沒事就好了!」
  「剛……剛才那個人呢?」
  「人?這裡除了你跟我之外,還有別人嗎?」
  亞利完全不瞭解阿薩琳所指的第三者是誰?但是阿薩琳卻記得清清楚楚,雖然還有一些模糊的部分,但她確實看見,在一個可怕的死亡世界裡,亞利的確跟另一個黑髮黑眸的少年在交談著,只可惜她記不起任何內容。
  只是夢嗎?阿薩琳以為———
  「大概是我弄錯了,你別在意,亞利……。」
  或許真是個夢吧,沒必要用這種無聊事讓亞利煩心,只是,阿薩琳的心裡就是有那麼點不安,她有種感覺,好像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似的。
  阿薩琳想,還是用笑容還迎對亞利吧,於是她抬起頭看著亞利,但是,就在她抬起頭來時,她注意到奇怪的東西,在黑暗的天空某處,居然有兩顆紅色閃亮的星星?
  天空?問題這裡是不見天日的地底啊!那裡有星星可看?這時———
  砰隆隆隆———!
  巨響伴隨著轟隆的大震動一起傳來,彷彿整座地底城市都在震盪似的,亞利再遲鈍,這時也發現到異狀了,他轉頭一看,那兩顆紅色的星星正在移動,方向就是兩人的所在。這座地底城市並非完全的黑暗,盤踞大半城市的神秘「巨樹」本身也在發出微弱的光芒,雖然模糊,也足以辨識某些東西,亞利與阿薩琳看的很清楚,那星星的正體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個巨人的眼睛,看起來,那巨人就像是一組活動鎧甲狀的人偶,眼睛像是鑲嵌在「頭盔」處的紅寶石。這個能活動的鐵甲人偶最大身高將近二十公尺,巨大的高塔都市群就像是它的庭院,看起來,它似乎是想排除掉擅闖庭院的入侵者。
  「對了……難道,它就是貝利歐所說的「迷宮怪物」嗎?」
  亞利總算想起了這件事,這幾個月來已經有好幾組冒險團體在進入這處地底都市遺跡後一去不回。再回想一下,先前亞利與阿薩琳運氣好發現的乾糧行李,不就是那些人的遺物嗎?只是兩人當時已餓昏頭而沒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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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2:28 |只看該作者
地底都市的古神(後)

  「那……那是什麼怪物?」
  阿薩琳的問題,亞利大概能回答個大半出來,不過,現在並不是討論這個時候,比這問題還要迫切的危機已燃上眉頭。「巨人」伸出了右手,手腕處的甲冑接返達噴出白色蒸汽,隨即噴發一聲,巨人的右腕立即彈射而出。
  「危險!阿薩琳!」
  巨人的攻擊太過突然,這時已經迴避不及,亞利就毫不猶豫挺身而出,橫劍擋住飛射而來的鐵拳,巨人那巨大的右腕雖然擁有炮擊以上的衝擊力,但仍然被亞利硬是阻下。攻擊失效,巨人便收回分離的右腕,右腕與手肘斷面處之間有一條粗管連接著,發射鐵腕的攻擊方式,似乎是靠某種氣壓機關的作用。
  由外觀與剛才的攻擊方式來看,實在很難讓人想像這個巨人會是「生物」?可是兩人確實有注意到,巨人手肘的斷面與那根粗管,確實是生物的組織,本來,亞利與阿薩琳兩人以為這巨人只是會活動的鐵皮人偶而已。
  這許多的新發現對於熱衷於古文明研究的學者(如貝利歐之流,不過他只算玩票的學者)而言,想必是極其興奮的大發現吧,不過,兩人卻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如何保命才是當務之急,而且,亞利的情形似乎有點不對……。
  「你還好吧,亞利,你流了好多汗!」
  「這下糟了……。」
  「咦?」
  「我……我的「力量」消失了……。」
  拜「覺醒」之賜,亞利的力量曾經一度提升到難以置信的地步,但是從剛才開始,那超人的體能就急速消退,現在的亞利連克拉姆都嫌重了,巨人要是再發動第二次攻擊,亞利已沒有自信能將它擋下來。
  強烈的疲勞感侵蝕全身,亞利終於不支倒了下來。
  「可惡……竟然在這種時候……。」
  再怎麼悔恨,身體還是不聽使喚。此時的亞利有這樣的想法,他想叫阿薩琳趕快逃,不要再理會這樣累贅的自己。可是,在他說出口前,阿薩琳就把他扶起來,在亞利耳邊輕聲地講:
  「一起逃吧,走!」
  亞利還沒得及講話,阿薩琳就半扶半拖地將亞利帶離現場,所幸他們走的及時,兩人剛好躲過第二波鐵拳攻擊。
  「嘿嘿~你這笨重的鐵皮怪物休想打到本公主!」
  飛拳攻擊後,為了回收手腕,巨人的攻勢會產生一定時間的停滯,趁此機會,阿薩琳帶著亞利躲進了古代都市的街道中,在林立的大廈街道中,巨人就無法自由行動了。
  雖然這裡是古代文明的遺跡,除了建築物高了些,都市規劃的方式與現今其實是大同小異,有寬大的馬路,大樓間也有隱密的小巷,更何況此地是光線微弱的地底,巷道裡更是陰暗,阿薩琳也不多做挑剔,就扶著亞利躲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
  雖然阿薩琳不想這樣想,不過,對巨人而言,她們兩人就像只小老鼠,要逮到她們也不是容易的事。只是,把自己比喻成「過街老鼠」,在心理上多少還是有些不愉快。
  獵物消失後,巨人開始在古都的街道巡邏,兩道紅色的光束在黑暗裡四處掃射。巨人為何在此?又為什麼要攻擊兩人?此時仍然沒有一個適切的解答。
  「奇怪,世界上曾經出現過這種怪物嗎?曾曾爺爺的冒險事跡裡好像也沒有這類型怪物的存在,而且……它一直存在於我國地下的遺跡裡嗎?」
  姑且不論這巨人是什麼?阿薩琳只擔心一件事,這頭長埋地底的怪物要是讓它跑到地面的王都艾斯佛蘭德的話,她可以想像的到那將會產生多大的災難。
  阿薩琳的煩惱,亞利心裡多少也有個譜,而且———
  『這巨人……難道是……姆亞的古神嗎?』
  雖然不敢確定,但是,亞利的確有這樣的感覺,這巨人與前幾個月在都沙島遭遇的古神北爾傑皮比有相似的氣息,一想到那頭蟲型的巨神所造成的破壞與死傷,亞利至今仍然心有餘悸。
  這些自稱姆亞的古代邪神的正體,是否就是優希亞神代史所提到的-在破滅戰爭時毀滅亞特蘭提斯文明的異界神族「姆亞」是同一存在嗎?亞利並不知道。北爾傑皮比的復活是姆亞教團的仕業,巨人的存在也是嗎?
  在亞利還在煩惱的同時,阿薩琳已下了一個決心。
  「不可以,不能這樣逃走就算了,我也一定要在這裡將這巨人打倒!要是讓它跑到地上,不知將會傷到多少人命,身為公主,我有守護凡提洛斯的義務!」
  這無疑是以卵擊石的自殺舉動,亞利也立即阻止她,說:
  「不可以……你不是它的對手!」
  「放手!亞利!就算會死,我也要保護我的國家與人民!」
  在兩人爭執不休的時候,巨人有發現了兩人的存在。兩人所在的地方是個小巷,那裡巨人連手腕都伸不進去。看起來,亞利與阿薩琳還是安全的,可是———
  ……人-類-型-生-命-體-發-現……
  ……抹-殺-行-動-再-展-開……
  巨人首次發出了聲音,而且,它臉部的「甲冑」也掀了開來,甲冑之內,正洩出喘呼狀的蒸汽,而且,裡頭是類似口腔的生體組織,最外側還有一排雜亂林立的「牙」。張開了「口」,巨人總算由鐵皮人偶的印象增添了一些「生物」的感覺。
  「這……這鐵皮人偶想幹嘛?」阿薩琳臉色青白地問道。
  「我想……應該不是友善的「打招呼」吧……。」
  ……超-振-動-發-生-器-官……
  巨人頭部的景象突然模糊起來,而且就在此時……。
  ……發-動……
  那一瞬間,模糊的景象瞬間擴大開來,連大廈也是,但是,兩人所見的大樓不僅看起來模糊起來,而且還伴隨著實質的破壞,巨大的大廈由上而下逐漸灰化,以遠比現代城牆還堅固的質材所建造的壁面也發生龜裂,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上面壓了下來,大廈就像是沙堡一樣崩潰了,在狹巷的兩人首當其衝,被崩落的石塊給掩沒了。
  由巨人的角度看下來,兩座大樓被像是被鏟子挖了開來,露出樓層相間的斷面,在土煙瀰漫的地面,中間的巷道已經被斷石殘壁給掩埋,對巨人而言,目標被「消滅」了。不過,巨人並未就此罷手,它感應到地上仍然有很多人類的存在,於是,它又再度移動,準備突破地表,執行下一個任務。
  假如巨人真的是傳說中的姆亞神族,它們為什麼要毀滅人類?這理由無人能知,可以確定的是,前代的亞特蘭提斯文明毀滅了,如今再度甦醒的古神群,仍然打算將地上的一切毀滅掉,北爾傑皮比是如此,這巨人也是如此。
  巨人逐漸離去,此時,剛才被超振動波所破壞的區域突然有「動靜」發生,在斷垣殘壁的黑暗中,隱約可以見到「光」,那是奮力求生的「光」。
  在一塊巨大的石壁下,一道光幕正頂住石壁,但是,光幕正逐漸縮小,貧弱的光幕一旦消失,裡面的亞利與阿薩琳就會被石壁壓死。
  光幕的產生是源自於神劍艾克斯卡裡巴的真力,比起以破壞力量為主的克拉姆,神劍更擁有攻防一體的優點,可是相對的,神劍對持有者的負擔也更為沉重,張開光之屏障造成氣力的大量消耗已經讓阿薩琳支持不下去了。
  「神劍……父王……讓我撐下去……。」
  意志力再堅強也改變不了現實,光幕、甚至於神劍的光炎都在一瞬間消失了,阿薩琳倒下去了,她已經盡力了,不過,石壁並沒有倒下,理當已失去力量的亞利竟然撐住了石壁那巨大的質量,並硬是將它翻了過來。
  「嗚……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雖然失去了力量,但是,亞利也發覺到,只要他想要「力量」,體內就會湧現出無窮的力量,可是,越是使用這力量,他就越是失去自我。他害怕著,害怕自己不再是自己,所以他硬是將力量給押了回去,可是,力量的消失就會伴隨著更大的痛苦。
  雖然很痛苦,亞利還是拖著身子走到阿薩琳身旁……。
  「阿薩琳,振作一點!」
  「……亞……利……。」
  氣如游絲的阿薩琳連聲音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過度使用神器的後果,甚至會讓持有者賠上一條命,亞利不想讓她再走動了,再不休息,她一定會死的。
  可是———
  「我……我一定……要保護……父王的國家……。」
  阿薩琳在亞利耳邊低聲地喃道。為了守護祖國,阿薩琳早有捨命的決心,只是,現在的她並沒有這份力量。不過,亞利是唯一的希望……。
  『御子之力嗎?可是……。』
  現在能阻止巨人製造更大的災難的人,也只有亞利-其體內的御子之力了。
  可是,亞利很害怕,他害怕覺醒的代價將會是自我存在的消滅,覺醒一定是好事嗎?就算排除了巨人的威脅,他反而將是更加恐怖的災難也說不定。
  亞利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他必須要立即作個抉擇了。
  「我不再逃避了……御子就是我,我就是御子啊!……我或許不是清高的聖人,但也絕不是惡徒之輩,我不相信我會是災難的存在……。」
  「亞利?」阿薩琳疑惑地看著亞利,亞利只是很溫柔地回答她,說:
  「我發誓,我會守護你的國家的!我以亞利克斯-亦御子「青龍」之名立誓!」
  此時,亞利才注意到一件事,剛才順口而出的「青龍」一詞,就是他所擁有的御子真名,很奇妙地,這個名詞自然而然地在他腦海裡浮現,這個名字對亞利來說有難以形容的親切感。
  但是,這並不表示亞利已經完全瞭解自己的事,遑論控制,亞利連御子是什麼都搞不清楚。不過,這仍暗示著亞利「覺醒」的腳步已經逐漸加快了……。
           ※              ※             ※
  要離開地底,巨人就打算穿過頭頂的岩層,於是巨人準備「飛行」,他張開背部、肩部、與腹部的甲冑,金屬質材的甲殼下,似乎藏有某種氣流的噴射構造,自其中發出強烈的噴射氣流,巨人便能藉此方法一口氣飛到最頂端,但它還沒有愚蠢到想直接撞破岩層,巨人就這樣浮在半空中,而且,口部的甲冑又張了開來。
  ……超-振-動-發-生-器-官-發-動……
  巨人再度發出高頻率的波動,一經振動波接觸,堅硬的巖壁就逐漸灰化成沙,就這樣,「洞穴」被挖了開來,巨人穿過了地層,終於來到了地表。
  在王都城北區郊外一處建造在山坡的舊劇場,就是巨人突破地表的地點。此刻雖然正值深夜,艾斯佛蘭德的人們仍然在慶祝英雄天武會的落幕,王都仍然是不夜之城。此時仍然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身長二十公尺的巨大災難已經打破沉眠,即將來到仍沉眠在和平夢鄉的大地。
  事件的發生是無聲無息的,舊劇場的舞台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凹陷」,就像是蟻獅的沙坑陷阱,然後就慢慢地產生一個大洞,從深不見底的洞穴裡,憎恨大地一切的古代魔神總算出現了。
  來到了地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巨人抬頭看著天空的月亮,在最後一次見到那輪明月後,又過了多少歲月呢?巨人是否正這樣想也無人可以得知。
  ……大-量-生-命-反-應-發-現-抹-殺-行-動-開-始……
  從黑暗深淵中爬出了巨大的「絕望」,但是,唯一的「希望」也突破了無盡的黑暗,在黑暗之底,青色的希望之光像是要撕裂黑暗一樣,正閃放出無窮的光輝。
  ……巨-大-能-量-存-在-急-速-接-近-中……
  自地底呼嘯的龍鳴震動天地,那巨大的「存在」衝破地表,青鱗的神獸衝撞了巨人,神獸並無實體,但是構成它外形的絕大多數是蘊含驚人能量的青氣光流,巨人的左臂被怒濤的光流衝擊,左腕在轉瞬間就碎散灰飛。在擁有絕大之力的蒼龍-即青龍之前,巨人毫無任何招架之力,面對那無法判別的存在,巨人連反擊行動都無法展開。
  但是,蒼龍僅在天空盤旋一周,又宛如落雷般墜落大地,龍形散滅,在最後微弱的光團裡,亞利虛弱地跪倒在地,雙手還抱著失去意識的阿薩琳。在兩人面前,是擁有可怕力量的古神。
  「可惡……我……我仍然無法控制覺醒的力量嗎?……。」
  亞利已經努力過了,剛才,他總算憑藉自我的意志而覺醒,能在覺醒中保有自我的意識,可是才沒多久,覺醒的力量又消失了,御子的力量可不是亞利所想的那樣簡單。
  「對……不……起……阿……薩……琳……。」
  連視線也模糊了,亞利終於倒下來了。兩人都失去了意識,而且,致命的殺機也迫近了,「超-振-動-發-生-器-官……。」巨人準備用最強的攻擊,一口氣將兩人消滅,被那道藉由大氣傳來的超振動音波擊中,別說血肉之軀,就連岩石、鋼鐵都會被震成碎粉,以這個時代來說,防禦手段幾乎可以說是——無。
  ……發-動……
  巨人已經攻擊了,但奇怪的是,毀滅的波動並沒有產生。
  原因是圍繞在巨人四周的空氣竟在一瞬之間消失了,失去了大氣的媒介傳導,巨人就無法發出高頻率的音波了。
  這種能將大氣空氣一瞬間消除的能力,就連現今的魔法也辦不到。在這個世界,能辦到此事的人恐怕不超過三人,其中一人,是亞利最為熟悉的人……。
  一道振翼的聲音自天而來,仰首一望,在月光照耀的天空,正飄散無數遠比夜空還漆黑的黑羽,那黑羽並非實物,它一接觸物體,就會散碎成無數的黑暗粒子,然後在大氣中消失,就彷彿融入了夜氣當中。
  一名帶翼者在月光下翩然而降,在優希亞降達,有人類的外觀以及一雙羽翼的「存在」是被視為引導死者靈魂進入神國的「天使」,但是降臨的帶翼者擁有的卻是黑色的羽翼,在優希亞教義裡,那是將罪人拉入無間地獄的黑暗使者……。
  「真是傷腦筋……你知道打擾我家少爺約會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面對著二十公尺之高的異形巨人,漢斯仍然以一如往常的口吻說話。他降落後,背後那對似實似虛的黑色翅膀就消失了,羽翼只是漢斯使用其「力量」所造出來的虛幻假象罷了,除此之外,漢斯在使用力量時,他那雙藏在鏡片下的黑眼就會不自覺地變成金色,那黃金的眸子不僅象徵「力量」,也隱藏著深不可測的無形威嚴。
  面對漢斯,巨人完全不知道該如反應,無論它如何探索,結論只有一個,漢斯是遠超過它所能理解的「存在」,不管預測多少次,交戰的勝率永遠是「零」。
  巨人不禁退了一步,它體內屬於「生物」的部分初次感覺到『何謂害怕?……』。也許也是所謂「狗急跳牆」的原故,巨人伸出殘存的右腕,但是就在同時,巨人所在的地面突然冒出黑色的光芒……。
  「讓你享受享受三十倍的重力吧……。」
  那一瞬間,巨人就倒了下來,就像是夢魘纏身般爬不起來,在那範圍裡,巨人的重量增加為原先的三十倍,體重突然爆增數百噸,即使是姆亞古神也是動彈不得。
  施展力量制服了巨人,漢斯來到了跪伏在他面前的巨人身前,低聲地說: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你們活躍的餘地了,不該存在的就不要再出現……你們這群人類罪愆的「活證據」就繼續沉睡在歷史中吧……。」
  漢斯將手掌貼在巨人的頭頂,那一剎那,漢斯手掌與巨人頭頂甲冑的接觸點激射出炙熱的豪光,隨後就消逝無蹤。之後,巨人就突然「分解」了,它的甲冑散落一地,甲胄之中是空無一物,巨人的血肉在剛才就被漢斯貫入的熱流給蒸發了,此時的巨人真的成了被拆散的「鐵皮人偶」了……。
  「呵呵~等到早上,一定會有人嚇一跳的,畢竟這座露天劇場被破壞成這樣,還多了這麼大的鐵皮垃圾……算了,反正也與我無關……。」
  危險的姆亞古神也已成了無害的金屬巨塊,雖然少了左腕,不過整體看起來,也算是不錯的擺飾,不過有哪戶人家能放得下這麼大的「鎧甲擺飾」嗎?對自己突然的妙想,漢斯忍不住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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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7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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