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6-6-4
- 最後登錄
- 2025-2-2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499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9884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四十四回 欲雪師冤來赴山 卻逢妖孽上名山(2)
白山和尚說道:「幸好在我給他逼得沒法的時候,他已是自顧不暇,先要逃亡了。」
孟華說道:「吉鴻這廝既然找你幫手,準備去向丁兆鳴報仇,他必然是以可能有取勝把握的,何以反而只要逃?」要知吉鴻已得少林寺的真傳,本領委實不弱。丁兆鳴的天山劍法縱然精妙,也不過比他略勝一籌而已。吉鴻、白山和尚和丁兆鳴這三個人的本領,孟華都曾見過,照他的看法,要是吉鴻和白山聯手,也應該勝得過丁鳴的。
白山和尚說道:「這是因為吉鴻作惡太多,要捉拿他的不僅是丁兆鳴,也不僅是鄧家鏢局有關的人。」
孟華說道:「還有些什麼人?」
白山和尚說道:「他是私自逃出少林寺的,你想少林派是天下武學正宗,如何容得一個背叛師門的弟子?何況他逃出少林寺後,還是在江湖上無惡不作呢。」
孟華道:「啊,原來是少林寺派了人要把他捉回去懲治麼?」白山和尚說道:「不錯,少林寺早已要清理門戶了,以往只因不知他逃到何處,找他不著。這次他在鄧家鏢局一生事,少林寺的四大弟子便即聞訊來了。吉鴻以往劫過幾間鏢局的鏢,鏢行的人也動了公憤,有十位鏢師參加對他的追捕。鄧家鏢局受過他的害,當然也參加了。鄧老鏢頭鏢局剛剛重開,難以抽身,是以叫師弟和女兒替他出馬。」
孟華心頭大快,笑道:「吉鴻這廝惡貫滿盈,也是合當有此報應。不過卻是難免連累你了。」
白山和尚歎了口氣,說道:「認真說來,我也不算是無辜被累,誰叫我誤交匪人呢。不過好在我見機得早,半路上擺脫了他。如今我想回到師父那兒接受我應得的懲罰。縱然師父把我處死,也好過被外人擒獲,辱及師門。但追兵是分成幾路的,我只怕尚未能回到於佛守,就給俠義道所擒。」
孟華上次在昭化之時,曾聽得白教法王說過知道白山和尚是敦煌於佛寺古月禪師的弟子,古月禪師以戒律精嚴為人欽佩,和白教法王也有很好交情的。
孟華聽得白山和尚這樣說,相信他是真正悔悟,於是說道:「俠義道是會分清主從,決不至於亂殺人的。你要是給他們碰上,只要你把現在和我所說的話,對他們重說一遍,相信他們定會對你從寬發落。要是我碰上他們,我也會替你求情。」當下把半袋乾糧分了給他,說道:「我不能陪你了,你恢復了氣力,就趕快回千佛寺吧。但願你洗心革面,從此重新做人。」
孟華失了坐騎,只好步行趕路。幸虧在風暴過後,接連幾天都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一路平安無事,走過沙漠地帶,入甘肅省境。
他無意中得到鄧明珠的消息,心中甚是歡喜,想道:「聽白山和尚所說,江上雲和鄧明珠似乎還沒有見過面。否則吉鴻與鄧家結仇之事,江上雲有很大關係,白山和尚是應該提到他的。江上雲兩個月前經過羅曼娜那個部落,此時也應該回來了,但願這次他能夠碰上鄧明珠。不過,也許是我先碰上鄧明珠也說不定。」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未曾碰上鄧明珠和她世叔,卻是碰上少林寺兩個和尚。是少林四大弟子的尊勝禪師和道顯禪師。
本來孟華和他們是並不相識的,但孟華已知少林寺派出四大弟子追捕吉鴻之事,一見這兩個和尚在玉門關外的古道上出現,心中已是猜想到幾分,於是故意放慢腳步,注意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麼反應。
果然兩個和尚就上來問他:「居士,你在路上有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和尚的?」
孟華聽了他的描繪,笑道:「我知道你們要找的是誰了,一個是吉鴻,一個是白山和尚,對麼?」
那兩個和尚怔了一怔,說道:「你怎麼知道?」
孟華說道:「兩位大和尚是從少林寺出來的吧?」
尊勝、道顯名列少林四大弟子,自是武學的大行家,一眼就看出了孟華是個有武功的人,心裡不免起疑,但以他們的本領,當然也不害怕面前這年輕人是吉鴻黨羽,於是把自己的法號告訴孟華,故意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許多事情?我們是為什麼出來的,你也知道嗎?」
孟華說道:「吉鴻本來是貴派的俗家弟子,聽說他背叛了師門,兩位禪師敢情是來捉拿他回去以便清理門戶的吧?」尊勝禪師道:「不錯。你可還沒有回答我們呢,你怎麼知道這許多事情的?」
孟華說道:「我曾碰上白山和尚,是他告訴我的。不過,我可沒有碰上你們最想要抓到的吉鴻。」
尊勝禪師面色一變,說道:「哦,白山和尚會告訴你這許多事情,那你一定是和他很有交情的了?」
孟華笑道:「說到交情,我和他是談不上的,不過我倒想替他求情。」道顯禪師脾氣比較暴躁,一聽此言,就想發作。
尊勝禪師涵養較好,使個眼色,止住師弟,說道:「居士,你要替他求什麼情?」
孟華說道:「白山和尚雖曾助紂為虐,如今已是自知侮改,請兩位禪師高抬貴手,讓他回敦煌千佛寺去吧。」
尊勝禪師怔了一怔,說道:「他是敦惶千佛寺出來的僧人麼,這我倒還未曾知道,那麼他的師父是……」孟華說道:「他的師父正是千佛寺主持古月禪師。盼你們念在同是佛門弟子,准他回去佛前懺悔,接受本門懲處。」
尊勝禪師似乎頗感意外,沉吟半晌,說道:「古月禪師,戒律精嚴,料想他會管教自己的弟子,如此說來,倒是不用我們多事了。」
道顯說道:「人言不可輕信。師兄,你怎能就憑一個陌生人的片面之辭,放棄了追捕叛徒的黨羽?」至此處,回過頭來,陡地向孟華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快說!」
孟華緩緩說道:「晚輩姓孟,單名一個華字!」
尊勝禪師似曾聽過孟華這個名字,吃了一驚,說道:「你就是孟華?孟元越孟大俠是你的什麼人?」
孟華說道:「正是家父。」
道顯禪師忽道:「孟家快刀,天下無雙。令尊既然是孟大俠,想必你是曾得家傳的了?」
孟華說道:「晚輩父子相聚的時日無多,雖得家父傳授,只是略懂皮毛。」
道顯禪師說道:「不必客氣。我知道孟家刀法之中有一招雲麾三舞,我們少林派的刀法之中也有此招,卻不知異同何在;我久已想向孟大俠領教此招,可惜未有機會。請你演這招給找開開眼界,我先拋磚引玉吧!」
說到「拋磚引玉」四字,拔出戒刀,身形一起,隨手一揮。路旁一棵樹上的一根樹枝已給他斬成三段,但卻不是向同一方向落下,而是左右斜飛,筆直掉下。這手刀法,快准之外,內刀的運用也恰到好處。的確是上乘的快刀絕技。原來少林寺有七十二項絕技,道顯禪師正是專研究刀法的。
孟華讚道:「好刀法!晚輩班門弄斧,還是請禪師指點。」說話之間,只見青光疾閃,那三段樹枝每一段又給他削成三段,九根被削得整整齊齊的樹枝同時落在道顯禪師面前,他的話也剛好說完。道顯禪師拾起來一看,每根樹枝竟是一般長短!道顯禪師雖然是少林寺中專研刀法的高手,這剎那也不覺驚得呆了!要知用快刀斬樹上的樹枝,一揮而分三截,雖屬難能,但樹枝畢竟還是靜止的。如今孟華也是僅用一招,就能把從三個方向落下來的樹枝又各分三段,撇開別的不談「刀法」之快,已是比道顯禪師快了三倍。而且還有一層,他是用劍來使出刀法的,這更是難上加難了。
道顯禪師呆了半晌,歎口氣道:「孟家刀法,果然名不虛傳。班門弄斧四字,應該由我來說才對。」至此,他對孟華的身份,當然是絲毫也沒懷疑了。」
孟華這才問他們道:「晚輩與丁兆鳴大俠也曾有過一面之緣,聽說他和鄧姑娘也都來了,不知是在何處?」
道顯禪帥道:「我們本來是和他一道迫蹤吉鴻的,五天前方始在祈連山下分手,他們向東面搜索,我們則向西面追蹤。孟少俠,你準備上哪兒?」
孟華說道:「我想到崆峒山去。」
尊勝禪師說道:「對了,再過十天就是崆峒派立掌門人的大會,崆峒掌門洞妙真人本來也有請帖給我的,但我已是沒有工夫去了。孟少俠,你可是受邀觀禮的麼?」
孟華說道:「我哪裡有這資格,不過聽說這個大會,金大俠也是要去的,我想去會會金大俠。」
尊勝禪師說道:「丁大俠和鄧姑娘是不會到崆峒山去的,不過在你去崆峒山的路上,或許會碰上他們。他們從祁連山下向東搜索,和你所走的方向,正是相同。」
孟華和少林寺這兩位高僧分手之後,繼續前行。由於他省了一段送羅曼娜回家的路程,時間寬裕,雖然失了坐騎,結果還是早到四天。不過在他走這段路的這六天路程之中,卻是沒有遇上丁兆鳴和鄧明珠。
孟華是必須先和三師父會面,探明當年那件案子的真相之後,才能決定對策,以天山派的掌門人唐經天代表的身份參加這個會的。他本身也和崆峒派有仇,當然不便過早露面。「我且在山上先躲幾天,希望最好是在會期的前一天碰見三師父和金大俠。」孟華心想。
崆峒山在甘肅平涼縣西,別名空洞,主峰雞頭,傳說黃帝西至空洞登雞峰即是此山了,逕水發源於此,是一個綿延數百壁的山脈。孟華無心觀賞雄奇的山景,挑選最難行的地方向主峰攀登,以免碰見崆峒派的弟子和應邀赴會的客人。也許因他來得太早,其他客人都還未到,倒是如他所願,走了一天,人影也未見過。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孟華在一處兩峰夾峙的山腰險峻之處找到一個山洞。他早已準備了充足的乾糧,足夠四天之用,但心裡卻是忐忑不安,暗地想道:「山深林密,在這山上躲過四天是容易,但要恰好那麼湊巧在會期前夕碰上我的三師父和金大俠,可就難了。
他不敢熟睡,在山洞中打坐養神。三個月前,他與天竺兩大神僧之一的奢羅法師互傳內功心法,此時已把新得的內功心法和張丹楓的玄功要訣融會貫通。本來他攀登高山,走了整整一天,已是頗為疲倦了的。打坐之後,玄功默運,非但不想睡覺,反而倦意全消,聽覺也特別敏銳。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聽得遠處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好像是個女子,但因距離太遠,聽得還不清楚。
孟華大為奇怪,他知道崆峒派是不收女徒弟的,但要是客人的話,又豈有三更半夜上山之理,何況還是女客人?
抑制不下好奇之心。孟華凝神專注,果然聽得相當清楚了。
只聽得那女子說道:「丁叔叔,我擔心一件事情。」
聲音傳入孟華的耳朵,令他不覺吃了一驚:「怎的竟然好像是鄧明珠的聲音,按說她和丁兆鳴是絕計不會來到崆峒山的?」這一瞬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是因這幾天來自己正在掛念著鄧明珠,故而發生幻覺?
但再聽下去,馬上就證實了他聽的並非幻覺,而是真的鄧明珠來了!
那男子說道:「明珠,你擔心什麼?」一點不錯,是丁兆鳴的聲音,丁兆鳴已經把鄧明珠的名字說出來了。
這霎那間,孟華又驚又喜,幾乎又想跑出山洞大聲呼叫,但轉念一想,此地畢竟是崆峒派所在,大聲叫嚷,難保不會給崆峒派的弟子聽見。「還是再忍耐一些時候,等到他們來近再說。」孟華心想。
但他們的腳步聲忽然停下來了,說話的聲音也更小了。看來他們也是恐怕給別人發覺。倘非孟華有這麼高明的本領,決計聽不到他們在那麼遠的地方的小聲談話。
腳步停了下來,談話仍在繼續。
鄧明珠說道:「我記得尊勝禪師提過,崆峒派的大會好像就是要在這幾天內舉行的。」
丁兆鳴道:「不錯,會期是三月初三。今天不算,還有三天。」
鄧明珠道:「咱們不是崆峒派邀請的客人,卻恰好在這期間來,要是給他們發覺,恐怕難保不會惹起懷疑?」要知江湖上有許多禁忌,避免誤闖某一宗派的集會,正是禁忌之一。鄧明珠在鏢局長大,當然知道這些規矩。
了兆鳴道:「還有三天呢。這崆峒山又不是崆峒派私有的,咱們辦咱們的事,也算不得犯忌。你放心,要是碰上他們,我會應付。」
鄧明珠道:「最好是能在會期之前,把那廝擒獲。但我可有點奇怪,吉鴻這顆為什麼要逃上崆峒山來?師叔,會不會是咱們跟蹤錯了?」丁兆鳴道:「不會,我打聽清楚,他確實是逃上了崆峒山。」
鄧明珠道:「但吉鴻應該是逃到沒人知道他的地方才對,崆峒派即將舉行大會的期間,各方的武林名宿都會來的,他反而逃到這個地方,豈非違背常理。」
丁兆鳴道:「我也猜想不透,不過倘若他要偷上雞頭峰,十九會經此處。」
鄧明珠道:「為什麼,從別處上山不行麼?」
丁兆鳴道:「從別處上山不是不行,但他要瞞過別人的耳目,那就不行了。」接著給鄧明珠解釋:「崆峒派請來的客人無須挑選險峻之處攀,他們大可以走現成的山路上去。何況他們也不知道此處是可以直達雞頭峰捷徑。但對吉鴻來說,從此處脊山,山形最為險峻,又是最短的捷徑,如是最好不過了。」
孟華才知道,原來自己無意中竟是走對了捷徑,暗自想道:「崆峒派的清虛觀正是建築在雞頭峰上面的,丁兆鳴這麼說,莫非他是懷疑吉鴻要逃到清虛觀去,托庇於崆峒派麼?但崆峒派近來的名譽不算很好,還不能算是邪派,怎肯收容少林派的叛徒呢?」
心念未已,果然便聽得鄧明珠問道:「師叔,你是懷疑他和崆峒派的甚麼頭面人物有勾結麼?」
丁兆鳴道:「我不敢這樣說。不過崆峒山這麼大,要找一個人無異海底撈針,不如咱們搶先來到這裡埋伏,試試運氣。雖然是守株待兔,也勝過滿山亂跑了。」
孟華已經知道他們是埋伏在隱秘之處,不會向自己這邊走過來了。心裡正在考慮要不要悄悄過去和他們會面,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哈哈大笑。估量笑聲來處,比鄧明珠埋伏之處和他的距離更近。孟華聽得這個笑聲不覺又是一驚:「怎的這笑聲似曾相識?」
那人縱聲笑道:「吉兄,我給你出的這個主意好不好,現在你該可以放心了吧?過了這座斷魂崖,就可以直達清虛觀了。別人決計料想不到,你會在崆峒派的大會期間,躲在他們的道觀裡面的。」孟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聽清楚,登時也就認出來了,原來說話的這個人不是別個,正是當年和崆峒派的長老洞玄子到過石林,並且曾經和他交過手的那個御林軍副統領歐陽業。
丁兆鳴沒有料錯,吉鴻果然逃到崆峒山來了,但沒有料到的是歐陽業陪著他來。
崆峒派並非依附朝廷的宗派,但也不是反清的宗派,歐陽業的身份一方面是朝廷的軍官,一方面也是武林中一派名家,崆峒派請他來做觀禮的客人,外人是不能干涉的。不過這樣的客人是可以請也可以不請的,崆峒派請這樣的客人卻是難免令人起疑了。
不知丁兆鳴是礙於吉鴻有歐陽業作伴還是想要偷聽多一些秘密,他應該是已經聽到歐陽業和吉鴻的聲音了的,卻還沒有現出身形。」
孟華不願暴露身份,打定主意,等待丁兆鳴出手之後,再看情形而定。
吉鴻說道:「歐陽大人,這次得你解困扶危,感激不盡,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吉某赴湯蹈火決不敢辭!」
歐陽業笑道:「咱們早就是自己人了,你還這樣客氣做什麼?」吉鴻說道:「說來慚愧,我給他們追得上天無路、人地無門,如今方始鬆了口氣,但我還是有點擔心,不知洞真子肯不肯收容我?」
歐陽業道:「不用理會洞真子,你的事情我已經知會了洞冥子,崆峒派如今是洞冥子掌權,他的師兄不過是名義上的掌門人而已。」
吉鴻說道:「我和洞冥子也算得是老友了,但以我現在的處境,恐怕他也會有所顧忌吧?」接著歎口氣道:『可惜洞玄子已死,否則倒是不用擔憂了。我和洞冥子的交情畢竟是還比不上和他的交情的。」
歐陽業笑道:「吉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吉鴻道:「什麼其二?」
歐陽業道:「我知道洞玄子有把柄擺在你的手裡,但你卻不知道洞冥子在他師兄生前,他是曾經參與機密的。他們師兄弟其實是聯手搭檔,不過瞞著掌門師兄罷了。」
吉鴻喜出望外,說道:「原來都是自己人,我卻一直未知。」
從孟華開始聽見他們談話的時候,他們的腳步聲就停下來了。孟華正自奇怪為什麼他們不趕快上山,只聽得歐陽業也在吐出這兩個字來:「奇怪!」
吉鴻怔道:「什麼奇怪?」歐陽業道:「洞冥子怎的還不見來?」吉鴻似乎頗感意外,說道:「原來你約好了在這裡相候的人就是洞冥子麼?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我?」
歐陽業道:「我是想令你驚喜一番。嗯,他是答應了在這斷魂崖下接引咱們上山的,應該不會失約的呀,怎的還不見來?」顯然他也有點心急了。
吉鴻道:「你約好什麼時候?」
歐陽業道:「午夜時分。如今已是月過天心了。」
吉鴻說道:「咱們自己去吧。」歐陽業道:「還是再等一會的好。沒有他的帶領,我是有請柬的客人倒不打緊,你卻恐怕要惹起崆峒派弟子的懷疑了。雖然總會進得了清虛觀,但給他們囉哩囉唆的盤問一番,只怕風聲也會洩漏出去。」吉鴻想到自己的處境,自是不敢魯莽從事,苦笑道:「好,那就唯有再等吧。」
歐陽業忽道:「來了,來了!」立即發出一聲長嘯,跟著揚聲問道:「是洞冥道兄麼?我在這裡。」那人應聲答道:「歐陽先生,弟子大石奉家師之命,接引先生和貴友上山。」
歐陽業低聲說道:「來接咱們的這位大石道兄是洞冥子的心腹大弟子。」吉鴻說道:「我知道,他讓大弟子來接咱們,也總算給了咱們面子了。」
雖然不免有點失望,但想到從此可免逃亡之苦,吉鴻還是歡喜多於失望的,當下急忙迎上前去,自言自語地笑道:「丁兆鳴,恐怕你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找到了這麼好的避難地方,嘿嘿,過了今晚,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啦!」
哪知話猶未了,忽地一條黑影坪似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嘿嘿,恐怕你也做夢想不到我在這裡吧!」正是應了一句俗話:「剛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的,可不正是他所要躲避的丁兆鳴是誰?
吉鴻這一驚非同小可,說時遲那時快,丁兆鳴已是唰的一劍刺過來了。
「噹」的一聲,火花四濺,原來吉鴻雖然早已還俗,用的仍是一根碗口般粗大的禪杖。杖重力沉,他使的又是少林寺真傳的「瘋魔杖法」,當真是剛猛無比!
孟華悄悄走出山洞,躲在岩石後面偷看。他明知丁兆鳴的本領是在吉鴻之上,但見吉鴻情急拚命,這一招使得如此兇猛,在劍杖相交之際,也還是不禁暗暗為了兆鳴擔心,擔心他的長劍會給禪杖磕飛。火星閃亮之中,只見吉鴻連連後退,禪杖仍然挺得筆直,但已陷於攻既不能、守亦不可守之境。丁兆鳴的長劍貼在他的杖上,隨著禪杖擺動,吉鴻竟然擺脫不了,而且丁兆鳴的劍並非附著杖上固定的地方,而是劍鋒向杖徑削。
原來丁兆鳴用的是「粘」字訣,劍杖一交,「粘」著對方的禪杖之後,立即便用四兩撥千斤的上乘內功,借力使力,牽引敵手兵器。吉鴻的禪杖不敢擺動之時,他的劍鋒就沿著杖身上削對方手指。
孟華是個武學大行家,只在這火星閃亮的一瞥之間,已是看出其中奧妙。暗暗讚了一聲「妙啊!」心裡想道:「吉鴻的功力似乎比從前高了一些,但丁兆鳴的劍法卻是比起和我爹爹交手之時更為精妙了。看這情形,他似乎勝過吉鴻不只一籌,看來是不用我出手相助了。」
心念未已,只聽得吉鴻一聲暴喝,禪杖一抖,使出「瘋魔杖法」敗中求勝的剛猛招數,名為「舉火撩天」。「瘋魔杖法」是少林寺七十二項絕技之一,非同小可,吉鴻拚命施展,果然把丁兆鳴的長劍退開了。
但雖然擺脫了對方的糾纏,要想「敗中求勝」,談何容易?他的打法一變,丁兆鳴跟著也變。當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就在吉鴻的禪杖一抖之際,他的身子已是倏地拔起,粱足朝杖頭一踏,藉著這一踏之勢,整個身子翻騰起來,疾如飛鳥,掠過吉鴻頭頂,劍光如電,半空中一個盤旋,一招「鵬搏九霄」,就朝著吉鴻的頭頂猛刺下來!
雙方兔起鷂落,不過片刻已是交換了幾招性命相搏的招數,但顯然是丁兆鳴佔了極大的上風,吉鴻的瘋魔杖法不管如何兇猛,卻是每一招都落後手。恰好給丁兆鳴的劍法所克。這不是瘋魔杖法不如天山劍法,而是丁兆鳴出劍比吉鴻快了不知多少,每每後發先至,制敵在先。而且他的功力也在吉鴻之上。原來丁兆鳴在那次和孟元超切磋之後,得益甚多,他的快劍就是從孟元超的快刀刀法中學來的。
歐陽業本來想等待做主人的大石道人來到,才決定是否需要自己出手的,哪知不過幾個照面,吉鴻已是不支,而大石道人卻還未見跑來。好像他對眼前發生的情事還未知道似的,慢條斯理的下山,歐陽業見勢不妙,只好上前相助。
他練的是邪派兩大奇功中的雷神掌功夫,功力雖然不及乃兄那個紅髮妖人歐陽沖之深,亦己練到第六重境界。掌力一發,熱風呼呼,丁兆鳴要運功抵禦,對吉鴻的攻勢這才稍放鬆一些。鄧明珠道:「叔叔,讓我來對付這個狗官。」雙刀滾斫而上。歐陽業喝道:「臭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唇罵朝廷命官。你爹爹的鏢局不想開了麼?」
鄧明珠斥道:「我不怕你公報私仇,你擺什麼官架子!」短刀護身,長刀攻敵,一招「彩鳳彩窩」,刀光閃閃,連劈歐陽業三處要害。孟華躲在岩石後面偷看,暗暗點頭,心裡想道:「她的功力也比以前高得多了。單打獨鬥,或許她還不是歐陽業的對手,不過有她的師叔從旁相助,以二對二,料想也決不至於吃虧。」
孟華所料不差,只見歐陽業給她攻得暴跳如雷,喝道:「我先斃了你臭丫頭。」使出渾身氣力,一下子把雷神掌的威力盡數發揮,加到了第六重。
鄧明珠正自感到悶熱難當,刀法不覺凌亂。丁兆鳴陡地喝道:「你敢傷我侄女,我先斃了你!」長劍一抖,一招「龍門三疊浪」,分別攻擊兩個敵人。「龍門三疊浪」一招三式,當真好像是急流巨浪,洶湧捲來,一個頭高過一個頭。這一招三式有二分之二是用來對付,歐陽業的,歐陽業的本領尚還不如吉鴻,如何禁受得起,百忙中一個「鷂子翻身」只聽「嗤」的一聲,左邊衣袖已給丁兆鳴的利劍削去了一幅。
歐陽業又驚又急,心裡想道:「大石道人怎的還不見來,難道他也怕了天山派,想要置身事外麼?」
大石道人遲遲不見來到,此事不但令得歐陽業驚疑不定,孟華也是頗感意外:「雖說山勢險峻,但大石道人是洞冥子首徒,輕功料也不弱,剛才已經聽得見他的聲音,若然他要急於救人的話,無論如何,現在也該趕到了。嗯,但願他是臨陣退縮,否則多他一人雖然也是不足為患,但卻恐怕要添多許多麻煩。」要知孟華的打算是最好能夠不出手就不出,免得給崆峒派的人知道他已經來到的。歐陽業迭遇險招,卻是忍耐不住了。正是:
朋比為奸圖避罪,誰知陌路又逢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