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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翎以專家姿態推測奇喀的狀況,頗有點安慰我的意思,我瞪了它一眼,冷冷地道:「那就是說,他至少有幾個月要縮在那個堅羅軍陣地上不出來嘍?」
朱翎一時啞然無語。
即使再不甘心,我也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一腳踢碎已被堅羅軍的火力打酥了的山石,全力向後退卻,而在下一刻,鋪天蓋地的火力網,已將我剛剛所處之地打成了篩子!
「奇喀,你逃過今天又怎樣?洗乾淨脖子等著挨宰吧!」
將這句飽含殺意的場面話轟傳出去,我縱聲長嘯,身形一瀉千里般往後退去,縱身跳下一個百多公尺的斷崖,雷鳴般的轟響為我送行,子彈炮彈炸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卻沒收到一點兒實質的效果。
在這個半島戰場上,我第十次地見到太陽升起,感覺到冬季那清冷的光線灑下,我深深地吐息一次,慢慢地走出了我這幾日來棲身的巖洞,迎著東方赤紅的天空,輕輕坐下,緩緩地孕育著心中的殺機。
十天四十餘次或明或暗的嘗試,均在堅羅軍的陣地前失利,我的耐心就在幾十次的行動當中,逐分逐毫地消耗殆盡,大概如果不是朱翎擋著,我早十幾二十次天擊連發,將擋在我面前的陣地山頭,瞬間給轟成了稀巴爛——當然,如果我有那樣的力量的話!
用指頭在巖壁劃下一道橫線,記錄下時間,我一躍而起,發出長長的厲嘯聲,奇喀,今天我又來了,你可還在那裡當你的縮頭烏龜?
剛踏出兩步,一絲奇異的氣息自遠方傳來,我眨眨眼,沒有回頭,心裡面卻是升起了一個大問號——以我現在的實力,居然還有人敢拿著重狙對著我的腦袋比畫?
了不起啊!
心裡面正琢磨著這事兒,那淡淡的一縷殺氣卻在此刻又消失不見,這下子,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當真開槍也就罷了,這樣子算是什麼?莫非是看我善良無害,所以……
好奇心會害死一頭牛!
我向頭上盤旋的朱翎打了個招呼,心念一動間,身體已從原地消失,耳中剛剛灌入來自一公里外的那聲驚呼,我便落在了那個槍手的身後,掃了一眼他堪比黃金顏色的頭髮,比較體貼地拍他的肩膀打招呼:「嗨,你好,初次見面,剛剛……可蒙您承讓了啊!」
那個人的身體僵得像一塊木頭,而只遲了一秒鐘,便有至少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的腦袋,我只得再露出畜牲般無害的笑容說:「真的……我可是沒有一點惡意的!」
「你是炎黃人?」
一個以槍指著我的人以流利的炎黃語問我,似乎並沒惡意,但依然讓我眉頭一皺,身體也從相對輕鬆的狀態恢復了緊繃,一眼看穿我是炎黃中人,他們是……
「失敬了……請問,是哪一個組織的?是……」
「我們是餓狼傭兵團的團員!」
這是另一個人在說話,看來這些人炎黃語的造詣都不錯,但他們的話卻讓我一時半會兒地沒反應過來——餓狼傭兵團?六大力量三大制約裡面,有這個組織嗎?
「……傭兵團,傭兵團!啊……是傭兵團!」
將這個名字念了三聲,我才醒悟過來,屁的六大力量三大制約,人家分明便是一個普通的戰場上的傭兵團,人家所說的此「炎黃」亦非彼「炎黃」,我在這裡緊張個什麼勁兒?
不過話又說回來,是哪個**起個名字還要和國名重複的?也不知在這個名字上,林林總總地鬧了多少笑話!
於是不自覺地啞然失笑,此時,我的心情整個放鬆了下來,在我做出了肯定的回應後,他們非常客氣地將槍口移開,這一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這樣,雙方的交流輕鬆很多了。
長鏈半島五國經濟雖有強弱之分,國土也有大小之別,但其軍力,因在大國之側,又遙受堅羅節制,卻是同樣地不入流。
全島之兵不過十萬有餘,大戰一起,一波攻勢下來,餘者寥寥。所以只好大肆招兵,預備役之流,傭兵之屬,皆在所招之列,在這處戰場上有個傭兵團,也不算什麼吧……
這些人屬於炎黃所在的東島民主聯合一方,而東島民主聯盟又屬於炎黃古國這方,也無怪乎他們見到我的外貌便打消了殺意,轉開了槍口,當然,這也保住了他們的小命!
而此時,朱翎又從空中發來信息——出乎我的意料,餓狼傭兵團在傭兵界竟是一塊金字招牌,在全球七大洲均有其辦事處,論其規模,在普通人的眼光裡,完全可用「龐大」一詞來形容,雖然按照國際法規定,他們無權組織一支正規軍隊,但其特種兵水準,並不在某些大國之下。
這次他們竟受身處相對弱勢的東島民主聯盟僱傭,說實在的,這一決定可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但不可否認的,如果這一役東島民主聯盟勝出,那麼,身為所僱傭的傭兵主力,餓狼的名聲一定會再上一層……餓狼傭兵團團長,那個「狼牙」施萊克,是這樣想的嗎?
「才不是呢!」一位來自黑天洲的黑人小伙子庫拉塞哈哈大笑道:「頭兒最近被一個炎黃姑娘迷得神魂顛倒,正在賣力追求的當兒,有這樣一個獻慇勤的好機會,他哪會不好好的表現?」
狂笑聲起,在這裡的諸位傭兵成員一起狂笑起來,彷彿在外人面前揭他們頭兒的短,是他們最大的樂趣,我同樣地大笑,卻不是笑「狼牙」的「短兒」,我所笑的,是眼前這樣的一群有趣的傢伙——被頭兒當作追求的「玫瑰花」也能笑得這麼開心,我真是服了他們。
幾句話的功夫,我們之間的關係便全無初時的尷尬和生澀,我一點兒也不擔心與他們的交流問題,這一支二十五個人組成的小分隊,竟有一半懂得炎黃語,有兩三個的水準幾乎能比得過央視播音員的水準,倒是頗令我汗顏。
此時,我也把自己已整理好的身家來歷道了出來,根據外國人對炎黃與生俱來的神秘感,我說起話底氣十足,也不須隱瞞什麼。家世什麼的本來就具有傳奇色彩,只需要把來此的目的模糊一下,撇開六大力量三大制約,多一些神秘色彩,便足以讓這此老外聽得入神不已了……
「炎黃功夫……原來那就是炎黃功夫……」
在小隊充當狙擊手角色的約瑟夫,猛點他那顆獅子腦袋,對我的話已信了十成十,看來他對我瞬間飛躍千百米的壯舉,仍是震撼不已……
「……炎黃功夫……功夫……張老弟,你要是當傭兵,我們說不定就全失業了!」
嗯?他這言語,令我驀地升起了一個念頭,根據他們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餓狼傭兵團的主要任務,便是在雙尖峰戰區一帶流動作戰,負責對正規軍的支援。
原來如此……我仰頭看看天上的朱翎,與它做了一個短暫的交流,很快地便得到了它的贊同。
攻打堅羅軍陣地,殺掉那個縮頭縮腦的奇喀,不靠部隊,不靠戰爭,還能靠什麼?
我撓了撓頭,對四面的人們招了招手,讓他們附耳過來:「如此……這樣加入,可不可以呢?」
暫時沒有人說話,但我卻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第一部 第四集 追殺之旅 第二章 陣地
在隱隱的炮火聲中,看著腳下的這座小山,還來不及發表什麼感想,嘴巴最快的約瑟夫已低低地驚呼了起來:「哦,上帝,他們是在造『爺』!」
他半生不熟的炎黃語水平雖然令人不敢恭維,但是也確切地說出了炮火對這一地區所犯下的罪行。
如果在和平年代,這裡或許會是一個非常美麗的風景區,只是現在——好不容易擁有參天高度的大樹悲慘地被炸成兩截,橫臥在山道上,粗粗的樹幹上佈滿了彈片;潺潺流動的小溪被炸開了口子,溪水四處流淌,又被山上的寒氣凍成了冰晶;不要乞求有一塊比較順眼的地面,入目的只有彈坑,灰黑色的火藥斑點,像一塊塊令人作嘔的大疤,遍佈視野所及之處。
前面一直沒有停過的帶路人楚昭,此刻終於緩了一緩,標準的炎黃正規軍軍裝的背後已完全被汗水濕透。
他回過頭來,有著南方人的秀氣的臉龐上,是北方男子特有的爽朗笑容:「再往上爬百來米就到了,今天我們真幸運,前面打得那麼激烈,這邊卻沒幾個炮彈落下來。」
沉默寡言的克拉亞點點頭,對著後面東南西北各種膚色的傭兵成員做了個手勢,一行人用更小心的步伐向上前進。
長期的戰鬥生活,讓最粗心的人也明白,勝利,最愛從你的指縫間溜走,就算是觸到了它,也要小心這滑溜的小東西把你耍到地獄裡去,與它的孿生大哥——「失敗」
做伴兒。
不過,在今天,它倒是挺乖的樣子。
當然乖啦……也不看看是誰在為他們保駕護航!坐在殘存的一棵大樹上,笑盈盈地看著魚貫而行的傭兵夥伴們從我腳下走過,已等待了半個多小時的我輕咳一聲,拍拍巴掌,以引起他們的注意:「喂,兄弟們,我可下來了啊!」
一句話引出來的亂子可是不小。
半秒鐘的時間內,所有的人槍口都對準了我所在的位置,而再過半秒鐘,在那位正規軍的戰士驚訝的目光中,幾十個人紛紛低聲歡呼:「頭兒!」
在他們的呼聲中,我笑咪咪地跳下樹來,垂下的袖子自然而然地掩去了手臂上被雷射灼傷的長長傷口,一派輕鬆地和他們打招呼:「幾天不見,大家又要一塊兒出任務了!」
不給他們上來找我親熱的空檔,我麻利地給小昭行了一個傭兵的禮節,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餓狼傭兵團』本次行動的頭頭,張真宇!」
這個比我還要大上四、五歲,但依然年輕到沒天理的戰士張大了嘴,啊啊了兩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想也是,他應該早就把看起來成熟穩重的克拉亞當成首腦了吧……這樣才合理!在這樣戰火飛騰的戰場上,有誰見過任務半途中才跳出來接受委託的傭兵頭頭呢?
很不幸的,我就是那唯一的一個!
我加入餓狼傭兵團的條件只有一個——擁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我有權不接受任務,隨時可以遠離傭兵營,當然,如果接受了任務,我也必須以一個傭兵的自覺和榮譽將之圓滿完成。但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我也有著獨立行動的自由!
就算我有著絕對的實力,這個條件無疑也很過分,我也從來沒有想到這種條件竟然會如此順利地通過。
那位為了追女人而來到戰場上的大叔,似乎真的很好說話……
一個多月來,我共執行任務二十二起,其中A級任務九起,特種任務四起,完成率百分之百,因此積功而成為傭兵團的低級幹部。
而在五天前的一次會議中,那位好說話的施萊克大叔,夥同一些與我搭檔作戰的戰友,共同保舉我為傭兵團的戰力顧問,三級跳般升到了高層幹部的地位,且更具超然性。
也因此,我現在才能夠指揮如克拉亞、約瑟夫這樣的高級幹部,來進行眼下的艱巨任務。
我拍了拍青年戰士的肩膀,微笑道:「以後,合作愉快!」
他只能傻傻地點頭。
我們傭兵隊六十二名成員魚貫進入堅固的工事,接收到了四周好奇的目光。
我環目一掃,這裡只有十多個傷兵,但傷勢還不算重,這就說明了前面的戰事雖然吃緊,但還頂得住,否則這些人哪能這麼清閒。
不過,在向來熱血沸騰的炎黃軍陣地裡,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了有所謂的「輕傷下火線」的現象,看來這裡的主事者還挺冷靜的……
「已經來了,速度不慢嘛……你們的軍醫在哪裡?我們這裡有重傷號,敏大妹子她忙不過來,快快,下去幫忙!」
從前面衝過來的、那個不過三十四、五歲年紀的壯猛漢子,幾大步便來到我們身前,臉上泥土汗水交錯成了斑馬線,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像是能噴出火光來……呃,冷靜?我收回前言。軍醫,剛才他說要軍醫是吧,我撓撓頭,如果是要找軍醫的話,我大概能算是吧,可是我還要……
「你是軍醫?」
他眼中充滿懷疑的色彩,但看到我後面的同伴眼中都是肯定的神色,他也就不再懷疑我那張一看就是毛頭小子的臉。
「快快,下到防禦工事裡面去,小昭帶路,你敏姐都快累死了……呃,對了,他們隊長在哪裡?我還要和他討論一下合作分工的事哪。」
同伴的目光又一次地集中在我的身上,大漢愕然。
「……張真宇……張隊長,嘿嘿,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他在我背後搓著雙手,聲音也壓得低低的,這種情況是在他的大嗓門遭到了身邊那個軍醫——郝敏大姐的訓斥後才形成的。
我笑了笑,我也沒想到啊……只不過加入了一個月,便升到了傭兵團的高層位置,這種事情連我自己也想不到,這個不怪你!
把最後一根金針紮在躺在地上的傷員的肩上,太息一氣注了進去,他很快便睡下了。
我吁了口氣,幫他蓋上被子,同時小心地避開他被炸斷的手臂,回頭對面容清秀、很有些法官氣質的郝敏大姐說道:「以後當成外傷處理就可以了,但必須防止傷口感染,再來這麼一次,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郝敏用欽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推了一把站在那裡卻手腳都不聽使喚的梁營長,用與她的氣質很搭配的口氣道:「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剩下的事我來張羅,你和張隊長去辦正事!」
梁營長一個乖貓兒似地往上溜,下面只要清醒的重傷員們都在笑,但郝敏大姐目光一掃,所有人都噎住了。
我笑著對她點點頭,跟著梁營長往上走,耳中傳來了梁營長的嘟噥聲:「不就是打翻了個水壺嗎?一直冷臉到現在……」
夥伴們仍在原地待命,有幾個活潑的,像是約瑟夫、庫拉塞等幾人,已操著半生不熟的炎黃語,同傷員們開起了玩笑,戰鬥人有他們的共同語言,再有他們幾個活寶在裡面攛掇,氣氛熱絡得像是在一起半輩子的哥們兒。
見到我和梁營長上來,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地望過來,梁營長正憋氣,見狀眼一瞪,卻引來了一個傷員的笑語:「又挨敏姐罵了,咱營長這一廂情願的生米飯,啥時候才能炒熟呢?」
滿座哄然大笑,就算是什麼都不明白的約瑟夫他們,見了梁營長尷尬的臉,也要大大地笑上幾聲。
我扯著這有些拉不下臉來的壯漢往一邊走,同時用正事牽住他,我的語氣很正式:「梁營長,我們『餓狼』今次是受東島民主聯盟的僱傭,與貴方展開合作,依照協議,我方將並入你的加強營,接受你的全權指揮,協議在我方踏入陣地的同一時間生效。現在,請下命令吧!」
我行了一個傭兵禮,他則用正規的軍禮致敬,然後便呵呵地笑著握著我的手,道:「那你就是四連長了,手下還是你們原班人馬,這是教導員的建議。具體的事情找咱們教導員,他給你們安排,我對這個不擅長。不過,現在咱們去前面看看?」
我點點頭,露出了一個笑容,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我不怎麼會緊張,感覺還不錯,我招呼了一聲,坐了滿地的傭兵們立時站起了一半,肅殺之氣瀰漫出來,梁營長眼睛一亮,卻沒說什麼,帶著我們往上面走,炮火聲更加清晰了起來。
月前初次看到這座小山的時候,我幾乎要懷疑組織情報的真實性。至少,我實在無法想像,這個海拔不過幾百米的小山,竟是半島戰爭當之無愧的焦點——雙尖峰。
這個名字很貼切,小山一高一低兩座峰頭並排而立,相距最近之處不過就是十來米。兩個峰頂落差只有三十多米,平面距離大概就是三百米左右。
堅羅軍的陣地與這座小山平均距離不超過兩公里,最近處不過是七百米左右,但海拔高度明顯處於下風,且陣地之間尚有一處明顯平坦的谷地,要發動衝鋒,必定要從那裡經過,那時,大片大片的移動活靶盡在眼前,想必煞是壯觀。
在雙尖峰上,兩座峰上的陣地互相支援,當敵軍攻上來時,無論如何也要先通過矮峰陣地,此刻高峰陣地則可以遙遙呼應,從側方夾擊,居高臨下,把地形優勢佔了個夠。
當然,還要感謝這個半島上曾經延續了近百年的軍事對峙狀態。
這座小山由於位置重要,山中幾乎都被挖空來修築防禦工事,雖已三十年不曾駐兵,但臨時拿來用用,卻還是能夠應付堅羅軍強烈的炮火和轟炸的。
對方的炮火和空中支援都非常猛,這也就是陣地吃緊的原因。
在炮火中,我方的火力實在是抬不起頭來,所以,就算下面哇哇叫的士兵不過是半吊子的西島激進派,這邊也還是有些吃不消。
梁營長罵罵咧咧地在戰壕裡彎著腰走,其他人都和他一樣,除了我。
「有沒有手雷?」
個子高高的約瑟夫在戰壕中最是辛苦,聞言便大喜,忙不迭地遞了一個手雷給我,嘴裡還叫著:「老大,給我出口氣,我的腰都快折了!」
看也不看,我笑著把手雷甩了出去,手雷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遠遠地落下。我的眼睛沒看,耳朵卻不閒著,聽到一聲爆震和幾聲慘叫,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前面爬著的一個戰士回過頭,不比梁營長乾淨多少的臉上是燦爛的笑容,露出了一口白牙:「真神了!正落在敵人中央,四面開花!」
「小柯,你又探頭去看!」梁營長悶著嗓子吼,舉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疼得這個小柯嗷的一聲怪叫,腦袋卻是埋得更低,想來是吃了虧,再也不敢放肆。
我低低一笑,學著梁營長的樣子蹲下身來走,大約走了百多米,橫越過兩條戰壕,才到了目的地。
「教導員,教導員,『餓狼』的張隊長來了。」
梁營長的嗓子只要是不刻意壓制,那就是打雷放炮,嚇得前面拿著望遠鏡觀察敵情的清瘦男子打了一個寒顫,回頭低斥道:「老梁,說話前要先打招呼……」
「我打了啊!」
「你那叫打雷!」這個清清瘦瘦,乍一看去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教導員,看到了在梁營長後面的我,臉上露出了爽朗但溫文的笑容:「這位是負責這次任務的朋友吧,或者,叫你四連長更親切些?我叫羅逸之,是第五加強營的教導員。」
這種人生來就是要獲得人家的好感的,直白無偽,而又很懂得分寸。我露出了笑,對他敬了一個禮,不想說什麼廢話,直接道:「教導員,下命令吧,我們四連正好在今天開葷!」
現在在第一線戰壕佈防的,是一連的二排、三排,羅逸之見今天敵人火力猛,正想著是不是要在後面再叫一個排過來,我的一句話正遂了他的意。
當下我帶過來的三十一名隊員迅速進入各自位置,等待著敵人進入射程。
我從背上解下了組合式的狙擊步槍,就坐在戰壕裡,慢慢地把槍組裝好。
這槍不屬於世界上任何一種名槍牌號,因為,這是一把完全自製的紀念品。製作人當然不是我,而是我在傭兵界的導師,「餓狼」的超級大頭頭——「狼牙」施萊克。
他是近年來在傭兵界日正中天,少有的英雄人物。
還記得當時我在他身邊聽他講,這個零件是哪國哪家廠子生產,那個零件又該如何或怎樣製作,他臉上專注而癡迷的表情,我至今難以忘懷。
我的槍法,得到了他無私的傳授指導,再搭配上我十多年來打下的堅實底子,才達到了目前的這種境界……
他常給我說:「你不是天生最好的傭兵,但你已經是天才型的戰士。所以,當你轉化成傭兵的時候,你的殺傷力比任何所謂的天才傭兵都要強大,你是一顆明星,用你們炎黃人的話說就是『前途無量』啊!」
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追在我屁股後面叫我「兒子」?
想到了那位大叔的模樣,我微笑了起來。
敵人的喊殺聲逐漸地接近,聲勢是不小,可是與堅羅鬼子那種無聲無息的衝鋒相比,總像是差了一把火。
我望向了對面堅羅軍的陣地,上面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我想了想,抽出了改造後的大口徑手槍。
梁營長趴在我身邊,再過去那邊就是教導員,兩個人在那裡討論怎麼才能打下敵人的這次衝鋒。我在這裡沒有插嘴,對這些事情我一向不關心,能夠偷懶,我何樂而不為?
「開火!」
隨著梁營長一聲大喝,第一線戰壕立時全面開火,在倒下了十來人後,激進派的衝鋒氣勢便被打壓了下去,我看著直歎氣,要不是敵人炮火支援又強又猛,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的。
看著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匍匐在地上,跟爬蟲似地往這裡磨蹭,我根本就沒有開槍的興致,只是懶散地看別人的行動。
另一側的庫拉塞打槍最有特色,嘴裡吹著口哨,聲調由低到高,再猛地一吐氣,尖銳的聲音發出來的時候,必定就會有一個人倒下。
看得出來梁營長槍法也不賴,點射掃射交互應用,點面覆蓋倒是非常全面。相比之下,羅教導員就遜色一些了。
敵人第一波的衝鋒僵滯了一會,火力終於跟了上來,幾支重型機槍和十來個火焰發射器形成了火力覆蓋,一時間陣地上火花塵煙四起,不遠處的株國人杜夏呸地叫了一聲,手臂上被擦出了一道血痕,但這個「餓狼」中僅次於我的投彈手,還是投出一顆手雷,精準地在一個火力點前炸開,那邊立時熄了火。
而以這個手雷為起點,我方的神槍手也開始了個人表演——七個火力點在五秒鐘的時間內全部熄火,不能說我們的實力太強,只能說,對方的軍隊素質太落伍了!
只是這樣,對方便沒有任何可以依恃的玩意兒了,即使炮火依然猛烈,這次的衝鋒也沒有了任何看頭。
天色黯沉了下來,陣地上已經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敵人毅力可嘉地發動了五次衝鋒,全被我們打了下去,只留下百多具屍體,倉皇退下。
在這種天色下,大規模的夜戰應該是不會的,因為他們到底不是裝備精良的堅羅軍。
我最後一次看了一下堅羅軍的陣地,那裡依然被我方的炮火覆蓋,也同樣地抵擋著我軍的衝鋒,但卻依然沒有任何超出這種正常氛圍的現象,我在心中讚歎道:「奇喀,你的烏龜功是越來越精純了!」
撤回後面的防禦工事,這些打了一下午的戰士們都累得前仰後合,約瑟夫他們也是能休息就休息,不能休息的就拉著新朋舊友東拉西扯,在工事中製造出一波又一波低低的笑浪。
我卻閒不下來,因為首先當軍醫為傷者包紮治療,之後還要在「冷臉黑客」克拉亞的監督下完成今天的編程作業,然後是約瑟夫為我補多薩克語,接著是米格的心理學教程……沒有辦法,這次跟我一起完成任務的六十二名傭兵中,有十七名擔任我的專職教師。
施萊克那位大叔大概是要把我當接班人培養,他的口號是:「學會不算完,超過才可以。」
在前兩個星期裡,體技類的東西讓我一掃而空,讓二十多位教師掃地回家,發展之迅速讓所有人為之咋舌,可是這種氣勢在物理、生物、化學、多國語言以及電子工程技術上,遭遇到了嚴重的挫折,我不是祝纖纖那種超級天才,更確切一點說,我根本算不上天才,這樣讓我學……
我的天!
梁營長明顯地對我的功課很感興趣,一時間竟忘了,這個精巧的筆記本在軍中可說是絕對的違禁品,只是在後面探頭探腦,可是剛看了兩眼就直叫吃不消,我回頭對他苦笑,青白的臉色絕不比他好多少。
克拉亞對我的不專心非常不滿,輕咳了一聲,那張冷臉更是板得死緊,我認命地歎口氣,繼續低頭編下去,今天要編七行……天啊!
「張連長,過來一下好嗎?」
剛剛下去看望重傷員的羅教導員在一邊叫我,克拉亞眉頭鎖在一起,很不滿我的學習時間被打斷。
我對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應聲走了過去,卻看到這位清瘦的羅教導員正在為自己包紮傷口,我皺了一下眉頭,他什麼時候受的傷?竟連我也不知道,他竟也不說一聲!
包紮工作自然由我接手,他輕輕道了聲謝,便用很有些玩味兒的目光看著我,我抬頭對他笑道:「怎麼了,教導員,不是要對我這個新上任的連長展開思想教育的工作吧?」
他也笑著回應我:「不是,只是覺得在你們來之前便下結論安排太草率了些,我們應該好好地溝通溝通。你們四連的戰鬥力不是一般的強,應該擁有更多的主動性和靈活性才行……你們之前都是特種兵嗎?」
「裡面有幾個是,但大部分人的身份沒有這麼高尚……這很重要嗎?」
「你們有特種兵的實力……讓你們過來協助,是上級覺得這地方的壓力將要倍增?這幾天敵人的電子信息干擾得很厲害,我們無法及時獲得確切的命令和情報……滋!輕點!」
他在呼痛,這個容易……我一針紮在他受傷胳膊的穴道上,為他止痛,頭也不抬,悶悶地道:「問我們的情報官克拉亞,他負責一切情報收集工作。我對這個一向是不太關心,哦,對了,找他之前先找我們的翻譯官莫柯,克拉亞不會說炎黃語!」
羅逸之伸了伸掌指,試了試受傷胳膊的靈活性,對我的醫術和來歷又燃起了興趣:「這可是針灸啊,張連長是哪裡人?」
「浩京的。」
我笑盈盈地把金針收起來,心中很是感激教導員拉著我閒話家常,讓我暫時躲過編程這一關,後面克拉亞近乎哀怨的目光我只當做沒看見。基本上我還是不會偷懶的,只是如果讓我有了偷懶的理由,我也不會輕易地放過,這些學習完全是靠我的自覺,如果我真的不想學,也沒有人能夠強迫我。
在我老師們的眼裡,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教的那一科成績太差,他會沒臉見他們的老大,當然,也沒臉再見我這個可能的「未來的老大」。
「為什麼不入伍,反而去當傭兵呢?」
「嗯……這個問題很複雜……如果有空,你可以去問一下約瑟夫他們……他們說的比我自己說的都要動聽!」
之前實在沒有想到,會有和炎黃正規軍合作的機會,一時間,我也想不到該怎麼樣才能編出一個讓雙方都滿意的謊言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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