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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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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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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0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第八集 黑天七雄 第五章 噩夢
在迎接的人到來之前,我及時地避入艙中小廳,迎面便碰上了容知雅伸出的大拇指。指頭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然後便是一個半滿的酒瓶飛過來,「不錯!剛剛的表演很到位!」

表演?

我好笑地晃晃酒瓶子,「小姨,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什麼時候進行所謂的『表演』了?」

「不是嗎?明明是怕麻煩逃回來,卻表現得傲氣十足,不屑一顧的樣子,很有點上位者的味道,不枉我這幾天的教導,給你九十分!」

魔術般又掏出一瓶酒來,對著我手上的那個虛碰一記向我致意,仰頭又要往下灌。我皺起了眉頭,而在我的腦子還沒有真正反應過來前,我的手已經探出,抓著了她的手腕。

「如果我沒記錯,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七瓶了……容小姨,就算你不戒酒,限制一下也沒錯吧!」

「噢?」

她醉意朦朧的眼眸斜睨著我,透露出的是一些我無法解讀的訊息。

「如果我沒記錯,這也是你第二次要我戒酒……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很關心我?」

微帶著些潮濕的秀髮低垂下來,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龐,我只能看到那嘲諷意味十足的半邊笑臉,以及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但這樣的組合,也正是容知雅個人魅力最肆無忌憚地揮發的條件之一。

配合著她頗有些曖昧的話語,我的心臟跳了幾下,但隨即在苦笑中平復下來,「當然,我們誰不關心你呢?我不相信只有我一個人勸你戒酒!」

「答對了!」

她發出了大笑聲,手掌拍擊酒瓶,傳出了清脆的聲響。像是在發酒瘋,然而她這個樣子,卻依然可以讓我的心跳加速——酒鬼的魅力嗎?

容知雅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我的腦中迅速閃過一連串疑問,最讓我不明白的是,明明這麼多感情深厚的親友在側,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提出要她戒酒的?

「因為他們都很聰明,而你,則非常非常笨!」

對我的智力表示出強烈的慘不忍睹的表情,她微撇著嘴,緩緩搖頭。

「聰明人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只有傻瓜才會惹禍上身!」

耶?禍從何……呃,似乎是從腰上來……

感覺到腰眼的異樣,我低下頭去,正看到妖女那把銀白色的精緻手槍抵在了我的腰眼上,我瞪大了眼睛。

「不要打擾我的興致,滾遠點兒!」

單從她沙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中,沒有人能聽出其中的怒氣,所以,就算是她口出惡言,我也不認為她是真的生氣。

不過,既然她已經下了逐客令,我也高舉雙手以示服從,緩緩地退向艙口。

當然,我沒有忘記帶走手上的酒瓶——如果不能勸她戒酒,盡可能地幫她分擔一點兒,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努力了。

當我退出艙外,回到甲板上的時候,爺爺正沖天飛起,向著法爾島飛去,我只來得及和他交流了一下眼色,但匆匆之間,我只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卻無法準確地將其解讀出來。

不過,既然是笑,那麼,應該不是壞事才對!

正思忖之時,一股氣息突現,瞬間逼近了我的安全防護範圍。

超強的爆發力令我心神一震,真氣相應地正要反擊出去,神念掃射之下,那暗襲者的身影已在我心中浮現,真氣一懈,一隻纖長的手掌已摀住了我的嘴,火熱的掌心讓我的臉也有些火辣辣的。

「噓!」

隨著輕噓聲,江雅蘭強拉硬扯地將我帶到甲板某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用力之大,差點兒把我的脖子擰斷!

這妮子一定是剛剛突破人體極限,什麼力道都掌握不好……

「天啊……你要幹什麼!」

費力地掙脫了江雅蘭的手,對於她的行為,我只能猛搖頭,太冒失了!虧得是我,要是有容妹妹,這一下子就鬧出人命來了!

「幹什麼?幫你啊!」江雅蘭一臉的無辜。

她扯著我蹲下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這幾天那些禁衛軍一定把你跟得很辛苦吧……嘿,聽有容妹妹講,就算是你們出去玩的時候,也被這些傢伙跟得很慘,難道你不想報仇嗎?」

這些女人都怎麼了?莫名其妙的!又一次地翻起了白眼,難道我的外表表現出了多麼不滿的樣子嗎?

「嗯,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坐上了這個位子,有些話是不能出口的!咳,不過呢,身為你的朋友,我已經有了一個計畫,把耳朵送過來……」

說是送過去,其實還不如說她是將我的耳朵扯過去,而當我聽到了她的計畫後,我連耳朵上的疼痛都忘了,只是盯著她,目光中儘是懷疑:「這算報仇嗎?不是你自己閒的沒事,找禁衛軍這群高手玩藏貓貓吧!」

「我有那麼無聊嗎?」她不屑地偏過頭去,撇嘴道:「不去就算了,也沒人稀罕你!」

不稀罕我找我幹嘛?

對她的反應,我只想笑,不過,回頭想想,這個計畫表面上似乎很安全,但變數太大,讓她們幾個小姑娘去我可是絕對不放心,尤其是其中還有江雅蘭這個天下第一惹禍精……

「好啦,我去就是了!不過,千萬不能玩過頭……」

我後面半句江雅蘭肯定沒有聽到,因為她已經興奮地低呼一聲,一閃便不見了蹤影,應該是去通知她的「合夥人」去了。

我搖頭不迭——或許,讓她突破極限階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她現在比以前更肆無忌憚了。

比薩島,是天秤洲範圍內成千上萬個中小型島嶼中極普通的一個,而其狹小的面積,則免於使它被貪婪無止境的人類開發,島上比較幸運地保持了它原始的風貌,雖然並沒有什麼奇景,但依然值得慶賀。

而在黑暗世界中,這個島嶼則暫時被賦予了另外的一層意義。

比薩島,是炎黃進化力量與失落文明力量暫住地之間的「非暴力區」範圍內,唯一一座島嶼。

對於大部分「遵紀守法」的六大力量成員來說,這也沒有什麼,但對江雅蘭這樣沒事都要找出事來做的人來說,這卻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地方。

說實在的,從禁衛軍眼皮子底下溜出來的感覺,實在不錯,當江雅蘭一行光明正大地從海面上飛走時,我也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在被禁衛軍當國寶般保護了二十多天後,我再度回復了自由而又充滿了不確定性的生活,縱然這可能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

「這次會議的安排真好,與『失落文明』挨邊,就說明了這之間的『非暴力區』可以讓我們隨便逛了……呼,這樣子就不會太悶了!呵呵,我們可以隨便地玩,還沒有閒雜人等來打擾,這個計畫還不錯吧!」

江雅蘭在自我陶醉的同時,一腳踢飛了擋在她面前的小石塊,石頭呼嘯著飛向海面,連連打出十多個水漂才沉下去,有容妹妹一點兒也不吝嗇地鼓掌叫好。

我在一邊好勝心起,同樣地一腳出去,石塊兒平切著海面,劃出了一道深深的水痕,遠出了數百米後,才依依不捨地下沉,當然,這一手也贏得了有容妹妹和纖纖的掌聲。

然而,江雅蘭不樂意了,她一把揪著我的衣領:「你讓我難看是不是?吹你的功力比我強?」

我無辜地攤出雙手,希望藉此贏得旁觀者的同情,可是,有容妹妹那邊還沒有表示,一根斷折的樹枝已由遠方直射過來斜插在沙灘上,我愕然扭頭,只見蘇怡微笑著向這裡招手。

「如果今晚上想在這裡露營燒烤,請過來努力工作吧!」

蘇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江雅蘭那比較胡鬧的計畫,且頗具熱情地將之計畫完備,這種情況我至今想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我發現,蘇怡正逐漸地向我展示她那少為人知的一面,這種情況讓我有些反應不及,但更多的,還是對未知的好奇。似乎,我還需要一個更長的時間真正地去瞭解她……

而在此之前,就讓我好好享受每次意外發現帶來的驚喜吧!

現在距天黑還早,不過,為了今天晚上的露營,我們必須先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才行。

小島雖不過七八平方公里的樣子,但島上熱帶叢林生長茂盛,將白日的陽光切割成碎片,起不到什麼照明的作用。

樹林中一片陰森,走在已經腐敗的厚厚的落葉所鋪墊的土地上,觸感新奇,倒是很有點探險的味道。

「島上中部的地勢較高,海拔在兩百米左右,在那裡,應該能夠找到較乾爽的地方……」

蘇怡點著了特製的驅蚊香,將四面聞香而來的諸多蚊蟲擋在安全距離之外,我看了江雅蘭一眼,她很心虛地低下頭去——我就知道,除了蘇怡,誰也不會想著帶這些必要的東西的,包括某個初始計畫者在內!

我的視線在茂密的叢林中受阻,但神念卻不受什麼限制,屁大的島嶼不過幾息的時間就搜索了一遍,島上的生命氣息很多也很亂,顯出島上物種的豐富,也不知裡面有沒有幾個味道好的……

蘇怡所說的島上的中部地區,應該是一座低矮的山丘,不過很奇怪,那上面的生命氣息卻淡薄得不成比例。

有容妹妹和纖纖手挽著手走在我的身邊,兩雙同樣純潔不沾一塵的眼眸,帶著好奇四處打量,偶爾還會對樹叢中飛出的美麗熱帶鳥兒歡呼低叫,在這一時刻,玩得最痛快的,無疑就是她們。

兩個小姑娘是很容易滿足的,但一心想要刺激的江雅蘭,絕對不會因為熱帶叢林裡的景物而快樂,她的樂趣在於運動!

當較為老實地走了數百米之後,江雅蘭終於開始了對她而言極為正常的行動。她跳了起來,在叢林茂密的樹木之間縱躍來回,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為一道虛影,消失在密林中。

對這個,我唯有搖頭,同時不抱希望地喊了一聲:「你去哪兒?」

而她竟然傳來了回應:「去打獵!」

我眨眨眼,這個說法好啊!今天晚上的晚飯可以期待了。

走走停停,順路欣賞一下熱帶叢林的異景,用半個小時的時間走出了島上的叢林,此時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座微帶著些暗紅色的小山丘,上面的植被非常稀疏,乾巴巴的沒有什麼活力。與潮濕的叢林落差極大,有說不出的彆扭。

蘇怡蹲下身來,擦了一下地面岩石,沉吟道:「是岩漿巖,而且噴出的地質年代比較短,這裡,是一座活火山島吧……嗯,地溫較高,看樣子,近期內應該會再度噴發。」

哦……如果是活火山的話,這也就可以解釋,這座小山的生命氣息何以如此薄弱的問題了。

倒是外圍的叢林生長得如此茂盛,讓我吃驚不小,看看外圍的叢林,那絕不是一兩百年裡能夠長成的,這說明,這火山應該也有個近千年沒冒火了……在火山灰上生出這麼一大片原始叢林來,也很不容易了,不過,如果這個火山再次噴發的時候,外面這片叢林肯定也要走到盡頭……

有容妹妹明顯地沒有想得那麼多,她歡快地擊掌道:「既然是火山,那我們就到火山口去看看吧!說不定能看到岩漿呢!」

這話大家都贊成,看看眼前這座小山頭,也不顯得怎麼陡峭的樣子,有容和纖纖應該能夠自力更生地走上去。

我和蘇怡對視一笑,兩人同時側滑,伸手前引,讓出了上山的大道:「兩位小姐先請!」

「嗯!」

有容妹妹昂首向天,做不可一世狀,挽著纖纖大步前進。

然而,傲氣只持續了三米遠,便在一陣大笑聲中煙消雲散,我和蘇怡也為之莞爾,這小妮子,心情真的很不錯呢!

「上山,上山,上山!」

有容妹妹用她傾倒眾生的嗓音哼著自編的小調,和纖纖並排而行。

小島上人跡罕至,這山上也就自然沒有小徑之類的通道,但山勢平緩,攀爬起來並不費力,以有容妹妹那剛剛才入門的輕身功夫,都可以拉著纖纖輕鬆上移。

臨近山頂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莽蒼蒼的叢林,以及更遠方海天一色的大洋,視野遼闊,令人心胸一暢。

但草草的一眼看過去,雖然美景盡收眼內,卻看不到江雅蘭的身影,用心地感受一下她的氣息,發現她在叢林內玩的不亦樂乎,將叢林本來已經夠亂的生命氣息攪得一團糟,我開始擔心她打來的獵物會超出我們的想像——嗯,似乎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懶得用遠距離的千里傳音,乾脆就整整喉嚨,聲綻春雷般地吼了出去:「江雅蘭,不要打得太多,吃不完的!」

宏大的音波籠罩了全島,當即,叢森中炸出了一片又一片的雜音,顯然裡面已被突然的巨響驚得雞飛狗跳。

叢林上空驚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飛鳥,盤旋良久,才飛落下去。

對我的聲效作用,身邊的幾個女性都笑得很開心,然而,叢林裡那位,卻明顯地不爽了!

「死張真宇!你嗓子大是不是!我明明就快要抓著它了……」

江雅蘭的聲音如火,與我罩住全島的音波性質明顯不同,她發出的音波是由其所在方向一路奔襲而來,針對性極強,而經過了遠距離的傳遞後,音波竟然在我的耳邊爆開,強大的音波讓我腦子一昏,差點兒坐在地上。

一時大意之下,我竟然吃了個悶虧!

「江雅蘭,你陰我!」

感覺著失了面子,大怒之下,我也是同樣地一記音波攻擊殺了過去,叢林中一片枝葉斷折聲,而江雅蘭從林中一躍而起,在叢林上空盤旋半圈,停在了空中,與我遙遙相對,對我這裡做了個鬼臉。

「陰你又如何?要不,咱們打上一場?」

我一氣又一頓,生氣可以,打架不行!萬一打出了極限戰場就笑話了!看著她囂張的笑臉,我強行按下一口氣,不過,想了想,又覺得生氣完全沒必要,乾脆就不理她,冷哼了一聲,只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扭頭就往上走。

「膽小鬼!切!」

江雅蘭的聲音從我背後轟傳過來,卻沒有了什麼威勢。而後她的氣息便一路下沉,沒到了叢林之中,繼續玩她的捕獵遊戲去了。

我與蘇怡對視一眼,又是一個頗具默契的笑容。然而,我的笑臉在半秒鐘後就扭曲了。

絲絲抽痛從被有容妹妹挽著的那隻手臂上傳輸過來,我愕然回頭,卻看到有容妹妹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臉,指著山體側方一處暗影道:「宇哥,那邊是不是一個山洞呢?」

被她的這個疑問牽扯住了注意力,我一時間也忘了思考剛剛的疼痛是為何而來,運足目力向她指的地方看過去,那處應該是個裂口較大的巖隙,當然,如果是山洞就更好了,雖然已經決定了今晚在這個小島上露營,但來的倉促,並沒有帶來帳篷、睡具之類,我是沒什麼了,當傭兵的時候,什麼地方沒睡過?

但蘇怡她們可是一些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的天之驕女,就算她們不在意,身為其中唯一一個男性,我也會很尷尬的。但真如有容妹妹所說的是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山洞的話,那自然是最理想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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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05:49 |只看該作者
「那麼,你們三個先去山頂看風景,我到那裡去看看,看看能不能住人。當然,有什麼蛇啊、老鼠啊之類的,我幫你們清乾淨!」

拍拍有容妹妹的肩,我比較壞心眼兒地用一些女性深惡痛絕的小東西,來小嚇她一下,卻只招來了她的白眼。

微微一笑,我向那個巖隙處走去,有容妹妹在後面喊:「宇哥,我們在山頂上等你喔!」

我頭也沒回,只是招了招手,表示明白了。心中卻暗笑小妮子野外生存經驗太差,山洞有那麼好清理的嗎?

在物種千奇百怪的熱帶叢林中,一些很討厭的小東西會非常難以清除的。尤其住的人是女性——要達到讓女性居住的標準,要清理乾淨,漫長的時間是必須的!

沿著山體走上百多步,那嵌在巖壁上的石隙便已清晰可見。僅以目測,巖隙已不能稱之為巖隙,裂口處呈半圓形,雖不規整,但看來空間感頗為寬敞。

我在心中已肯定下來,這必是一個內凹進去的巖洞,雖然不明白這種火山頭上為什麼會生出這種地形來,但不管怎麼說,有住的地方就好了!

轉眼間走到近前,漫不經心地打量洞口兩眼,隨手彈出先前撿起的一粒石子,將之射入其中,想要將裡面的原住民驚起,然後一網打盡。

石子挾帶著些許真氣,呼嘯著飛入……然而,石子剛出手,我的心頭便跳了一下,不對勁!

飛入的石子像是打破了一層透明而脆弱的泡沫,雖然無聲無息,但那「泡沫」破裂所生成的輕微震波,卻是實實在在的。

這明明就是一層防止外界事物進入的低級結界,卻被我含蘊著真氣的一石子打破!而剛剛生成的震波,卻是一種沒有殺傷力的聲波訊號,在我打破結界的一剎那,向著某個方向高速地投射出去!

麻煩上身了!

我立刻就有了這樣的覺悟,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我拔腿就想離開,但回過頭想想,再瞧了一眼黑沉沉的洞口,人類所不可避免的好奇心便滋生出來。我再一次較為仔細地觀察洞口,這下子馬上就有了新的發現。

這個洞口絕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在不久前被人以極厲害的掌力硬生生切割出來,掌勁雄渾,而且,似乎帶著強烈的腐蝕性,使切口周邊岩石風化得特別厲害,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先抽了一口涼氣,只看外面這個洞口,便知道純以內力論,這人的水準絕不在我之下,而在洞口之內,還有一段不知道多深的空間。

進去,還是不進去?

兩個念頭在我的腦中左右廝殺,攪得我煩惱之至,只能在洞口來回踱步,而此刻,遠方傳來了有容妹妹的嘻笑聲,我登時猛醒。

現在不是我一個人在此,還有有容妹妹她們!而有容和纖纖都是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弱者,萬一真的惹出事來,她們兩個人的安全堪慮!

走!

我狠狠跺了一下腳,藉此下定了決心,再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洞口,我扭身便要離開——但,在此時,老天爺不緊不慢地拋出了另外一個餌。

那是一股香氣,如果我的鼻子還沒壞掉,這就一定是烤肉的香氣,雖然明顯地並沒有放在火上烤,香氣不彰,但對我這樣六識敏銳的人而言,已經是清晰得很了。我抽了抽了鼻子,先想到了江雅蘭,然後才發現,香氣是從洞裡面飄出來的。

裡面是個儲藏室!那結界不過是防野獸的吧!

我下了這個論斷,心裡面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便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麻煩……再吸了一口氣。

嗯,不是豬牛羊之類的味道,很特別,不過,我以前似乎在哪裡聞到過,印象似乎還挺深刻的樣子……

我回身緩步離去,腦中卻在不自覺地分析這香氣的本源,我在哪兒聞到過這種氣味呢?

遠方爆起一聲巨響,猶如巨炮轟鳴。

我先是嚇了一跳,但隨即便感覺到那是江雅蘭閒著沒事發出的氣爆,搖頭一笑,正要再邁步,一道閃光劃過腦海。

巨響……巨炮……戰場……長鏈……香氣……

天啊!

彷彿被一桶冰水迎頭澆下,在一個寒顫中,我的全身一剎那間變成冰涼,在那剛剛的靈光一現間,我明白了那香氣的本源,那、那個是……在極度的冰寒之後,腦子裡面又湧出了岩漿,燒燬了我的腦神經。

在這一刻,我什麼都沒想,只是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大旋身,然後猛衝向那黑沉沉的洞口,暗黑無光的洞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大嘴,將我瞬息間吞沒。

山洞的直線深度不過十二三公尺,但中間卻有三個極大的轉折,由此將外界光線完全隔絕,洞內漆黑一片。

然而,在我轉過了第三個彎角處的時候,眼前卻驀然一亮,青碧色的光華直線撲在我的臉上,雖不算刺眼,但突然的光線強弱對比,卻依然讓我瞇起了眼睛。

光線的來源是兩顆亮得囂張的大珠,並不是天然形成的珍品,而是由後天注入能量,不斷揮發光能的人工品。

但這個東西,卻讓我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這個「儲藏室」

的主人除了力量之外,那種高超的使用技巧……

目光很快由光源上離開,我的目光從洞壁上掃過,縱然是心裡已有了準備,但當目光從洞壁上掠過之際,我的全身也發出了一波急劇的顫慄,冰冷的寒意從尾椎處直衝入腦,凍住了我即將出口的一聲呻吟。

洞壁上,依次排開了三四十面軟垂的皮革狀的東西,上面儘是黑紅色的斑斑點點。本來,我看不出來那是什麼,但是,掛在這些東西之前的,那一塊又一塊似陌生而又熟悉的肉塊、器官、毛髮,卻詭譎地折射出其後那些所謂的「皮革」在具有生命之時的身份……當然,還有那嵌在巖壁之上,一字排開的雪白骷髏頭骨。

各種膚色,各種體型,各種大小,分門別類地平鋪在洞壁上,將本就不大的洞壁埋得嚴嚴實實,只餘下我正對面一處空白,而在其上,則以鮮紅的色彩,勾畫出一個我無法解讀也不想解讀的詭秘符號,發出隱隱幽光。

符號正下方,是一堆已經熄滅多時的篝火堆,上方支著的鐵架上,穿刺著一個已經蜷縮到巴掌大小的嬰兒狀的肉團,皮膚焦黃,發出陣陣肉香。

我的感覺和記憶沒有出錯,那香氣,真的是……人肉!而且,是一個嬰孩的肉體!

我的腦際一陣眩暈。

在長鏈戰場,我沒少見到過敵人或戰友在燃燒彈的攻擊下,成為了一堆已被生生烤熟的焦肉,情況之慘,並不比現在遜色,但那是戰爭,在戰場上,那樣的傷亡不可避免。

而這裡,不是戰場,是屠場!

吃力地張開口,呼出呼入的全是冰冷的寒氣,每一次呼吸,都讓我的內臟冰涼一片。

我不知道我呆立了多久,我只知道,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半倚在後面的巖壁上,腳下彷彿踏進了棉花裡,找不到一點實實在在的感覺。

良久,我奇跡般地吸入了一點兒熱氣,然而,熱氣入腹之際,卻將似乎已凝結一片的內臟整個地融化掉,翻湧的酸意從喉間直噴而出,嗆入了鼻孔,我痛苦地彎下腰去。

「畜生,畜生……不,連畜生都不如!這到底是誰幹的?誰?」

問題潮水般擠入腦中,卻又是出奇的單純,一時間,我必須從口中疏導大腦內強勁的壓力,我的嘴裡只有一句話:「是誰?是哪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吐了個昏天黑地之後,我終於找回了一點兒力氣,緩緩地直起腰來,嘔意下去了,但,洞壁上、鐵架上那令人窒息的情景,卻將一輩子印在我的腦海裡,再沒有可能忘記。

我閉上了眼睛,向洞中哀號的怨靈做出了最應當的承諾:「不管他是誰,他都死定了!」

而此際,後面的巖洞通道中響起了腳步聲,伴之而起的,則是有容妹妹的清音:「宇哥,你在裡面嗎?啊,這裡有光耶!」

說話間,有容妹妹已經從最後一個拐角處走出來,第一時間碰上了對面的光源,她微微地驚叫一聲,被光線晃花了眼睛。

我此時心中猛醒——絕不能讓純潔如一張白紙的有容妹妹,看到這淒厲的場景,我大聲叫了起來,「退回去!不要睜眼!」

我伸手要擋住她的視線,但由於剛才的嘔吐讓我渾身無力,手上不自覺也慢了半拍——完蛋了!

我傻傻地看著有容妹妹先是很奇怪地往我這裡看了一眼,然後向裡面望去,先是洞壁,然後是鐵架,目光由好奇轉為茫然,然後,定住了。

也在這一剎那,她深黑的瞳孔由於恐懼而放大了一倍,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盡,她微微張開了口,搖搖晃晃地後退一步,似乎是想尖叫,但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這個時候,我衝了過去,用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彷彿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我甚至可以聽到她心臟幾乎瘋狂的跳動聲,也可以聽到她喉中那想著衝出來,卻又被生生禁錮住的顫音……

我害怕這種刺激在發洩不出來的情況下,過度壓抑會傷了她的身體,手忙腳亂地拍她後背,口中連迭地安慰她,「乖,有容乖!叫出來,叫出來就沒事了……乖,哥哥我在這兒……」

有容終究還是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她緊抓著我的胸口的雙手,卻軟軟地放開,垂下去,然後環摟住了我的腰。她的身體在這一刻,也軟了下去,臉龐貼在我胸口上。我可以感覺到,我胸口的衣服剎那間便浸入了水漬。

「宇哥……」

她勉強地從口中擠出這一個詞來,然後再說不下去,先是哽咽,在一串令我膽顫心驚的斷斷續續的聲音過後,她終於放聲痛哭起來。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尖叫也行,痛哭也行,只要能發洩就可以,再那樣下去,小姑娘可能真的會嚇出病來的……

高速掠空聲進入了洞內,眨眼間蘇怡已出現在我眼前,光線從我背後透出,照在蘇怡的臉上,映出一片驚訝的色采。

我連忙對她搖頭,傳音道:「不要出聲,小容被嚇壞了……後面,後面……哎!」

我發現我很難用語言來描述裡面的情形,以及這情形給予我的衝擊與震撼,然而,我又十分不願讓蘇怡這樣的少女去看到裡面的情景。就算蘇怡的定力修養超過了我,也不行!所以,在口拙地住了口之後,我僵在了當場。

蘇怡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猶豫了一下,還是傳音給我,「宇哥,你抱小容出去,我還是去看看吧……」

那怎麼行!我還是想反對,可是蘇怡卻不給我反對的時間,一個閃身掠到我的身後,而理所當然的,長長的抽氣聲也進入我的耳朵。

我嚇了一跳,卻因為懷裡面摟著有容妹妹,不能回身,只能背著臉繼續傳音,「小怡,沒問題吧!」

蘇怡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就在我幾乎以為她受激過度,而要回身看情況的時候,她終於有了回應:「或許沒問題吧……」

蘇怡回答的不是那麼自信,但她隨後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平常的冷靜,「宇哥,此地不可久留,你出去叫雅蘭不要再玩了,我在這裡取幾個證物……馬上就出去!」

真的沒問題嗎?

我總覺得這種事情男人來做比較好,但想一想,我對辦案取證實在不在行,而且,外面還有一個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纖纖,萬一這個巖洞的主人回來……我打了個寒顫,我一定會殺了他,但絕不是現在!身邊的幾位少女絕不能有任何的損傷!

我應了一聲,再囑咐她,要她小心一些,抱著有容妹妹幾個轉折便衝出了洞口,纖纖就在一邊站著,看著有容妹妹的模樣,她明顯地吃驚不小。

「宇哥,出什麼事了?」

我苦笑著搖頭,依然無法將這種事情講出來與人共享……只能低頭在有容妹妹耳邊輕聲安慰她,希望她能先放開摟著我的雙手,讓我騰出身來辦事。

平心而論,有容妹妹是非常體諒我現在的處境的,她也想將手挪開,但每一次鬆開我的身體時,她都顫抖得更加劇烈,即使她倔強地想定住身子,也只是讓震幅更大而已。

我明白了過來。

有容的心情應該已從剛剛的刺激中漸漸恢復,但她的身體由於神經瞬間的高度緊繃,此時已很難放鬆下來,需要有一段時間的身心放鬆來調適才行。

這時反倒是我不敢輕易地鬆開她了,唯有請纖纖幫忙,一邊哄著她,一邊讓纖纖來代替我的位置。

不知是時間的流逝起了作用,又或是我的勸慰威力驚人,當有容妹妹妹半倚在纖纖身上時,身體的反應已經比較正常了,她甚至強迫自己送給我一個笑容。

只是,很明顯的,她紅腫的眼眸中仍存著一抹驚悸,我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瞬間的驚懼已經是這個模樣,若當午夜夢迴之際,這已經深深刻在她腦海中的景象,會折磨她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敢出聲叫喚,怕嚇著了有容妹妹,而是直接以神念遙感,找到江雅蘭的位置後,千里傳音,一句「出事了」,便足以將她給拉回來。

此時洞中的蘇怡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雖然明知道裡面除了那恐怖的情景外,再沒了什麼危險,但正是這恐怖的情景,使我的心情始終無法放鬆,我心裡暗下決定,等到江雅蘭回來護著纖纖她們兩人後再到洞裡去,就算在一邊看著,幫不了什麼事情,也比讓蘇怡一個人在裡面強!

不過,江雅蘭的速度比我想像的慢,而蘇怡的速度則更快一些。

「宇哥!」

蘇怡從洞中走出,打亂了我的計畫,我慌忙回頭看她,卻見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這讓我放下了心,也非常佩服。

「取證完畢,我們可以離開了!」

她的面色比較凝重,看了有容和纖纖一眼,然後將與我的對話改為傳音。

「死者大部分都確定了,二十七位婦女和十一位兒童,死亡時間在一天至半月以上不等……」

我的臉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不忍卒聞的表情,胃部又是一陣翻湧,而蘇怡在說出這句話後,也進入了思慮之中。

「宇哥,死亡的都是婦女兒童,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看了她一眼,苦笑著搖頭。

蘇怡的眉心打起了一個秀氣的結,沉吟了一會兒,她道:「是『海盜』……這讓我想起了月初那幾天裡,連續的幾起『海盜』劫掠事件,那幾起事件中失蹤的人,都是婦女和兒童,而且數目很接近!」

那麼,這個洞是海盜的?我想起了入洞前那個結界,不由得有點懷疑……

而此時,蘇怡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海盜的表象,禽獸的行為……天知道是什麼東西!」

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該死!我挫了一次牙。又想到蘇怡剛剛說的取證,不由得問了出來:「剛剛取得的證據有沒有顯示兇手的線索之類的?」

蘇怡微微點頭道:「應該可以得出一些,但還要回去化驗才行。其實,兇手雖然做的比較乾淨,但如果只是確立嫌疑的話,應該不算太難。」

「黑暗世界的情報網效率高得不可思議,雖然不可能瞭解細節,但只要查一查各方情報,找一下案發時間在此的人就可以了。當然,這很難定罪,不過,黑暗世界的法律中有『嫌疑犯罪』的處罰制度……」

哦?黑暗世界竟也有法律?

「嗯,雖然不是很健全,但聊勝於無。不過,這種性質的『嫌疑犯罪』處罰的最大刑期是五年……」

那頂什麼用!我猛搖頭,白癡都明白,這麼多條人命與五年刑期之間的差價是多少。

不過,我也明白了蘇怡取證的目的:「那麼就是說,你所找的證據是讓罪犯無可否認並讓他掉腦袋的鐵證了?」

「雖然很想,但……不行!」蘇怡眼中是深深的無奈,「不可能處以極刑的……就算證據齊全,並且順利判刑,這種傷害事件也最多是十到十五年左右的強制監禁,當然,如果有特殊身份的話,也可以假釋……」

開玩笑!

我狠狠倒抽一口涼氣,雖然我對黑暗世界的法律不抱有任何希望,但聽聞此言,仍然被嚇了一跳,這種刑罰與放縱犯罪有什麼區別?為什麼會這樣?

蘇怡的笑容更冷了。

「在黑暗世界,這很正常。百多年前的第七次世界大戰中,禁忌在東方的代理人,東夷人浦國正二出於個人的私怨,在炎黃沿海城市海州率軍屠城,共屠殺七十多萬人,仍然逃過了普通人世界所有的審判,在黑暗世界,也不過是判定了二十年的強制監禁而已。而且,在五年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獲得假釋……」

有這種事……聽著蘇怡的言語,我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天啊!那種罪人都能輕輕鬆鬆地逃脫罪責,那麼黑暗世界中,有誰還把普通的人類的生命放在眼裡?六大力量產生千萬年來,竟然還沒有將普通的人類殺光,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也不能這麼想!」或許是看我被嚇著了,蘇怡做出了進一步解釋。

「浦國正二最後仍然不得好死……當時『中天帝國』的光祿勳何天蒼何前輩,也就是你身邊那位齊賢齊大人的上上任,便在他獲得假釋之後,以其罪行為由,向聯合長老會提出了正式決鬥要求,按照法規,浦國正二完全沒有權利拒絕,結果被何前輩在萬人之前碎屍萬段,凌遲處死……」

看著我微有緩和的臉色,她微微一笑,冷靜地做出總結,「也就是說,如果要想取罪人的性命,最終不是靠法律,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如果說法律還有些用處的話,也不過就是封住了罪犯的後路,使他不得不較為公平地背水一戰吧……」

也就是說,如果罪犯有那個能力保護自己的周全,任是誰也沒法子還那些冤魂公道了!

再一次地,我找到了黑暗世界的一條絕對真理——力量至上,唯能者獨尊,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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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八集 黑天七雄 第六章 七殺


滿載著獵物而回的江雅蘭挾帶著熱風從天而降,我瞪了她一眼,「什麼時候了,還拿這種東西!」

江雅蘭自然不會乖乖受教,反瞪我一眼後,正要發飆,卻看到了一邊有容妹妹的臉,驚呼了一聲後,手忙腳亂地扔下獵物,跑過去看情況。

而蘇怡則看了一下天色,面色漸漸凝重,「現在不說這個了,我們快點兒離開,這裡太不安全!」

我同時想到了結界破裂時發出的震波,自然是點頭同意,一把扯過沒完沒了向有容妹妹詢問情況,卻越問越糊塗的江雅蘭,低聲斥道:「不要打擾她,現在她需要的是平靜和休息!回頭我再告訴你經過,現在,你背纖纖,我背有容,我們快點兒離開這個地方!」

江雅蘭為之愕然,「為什麼?不是說好了要野營嗎?」

「別廢話!」

我的聲音壓得更低,但措詞卻更加嚴厲,只是這樣,卻更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她的眼睛一瞪,就想和我對著幹,而在此刻,我的心神一跳,再看江雅蘭時,她也露出了一個微感意外的表情。

有人正以高速向這個小島飛來!高手!而且不止一個!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巖洞的主人,天殺的兇手,而這樣,我的心情立時緊繃了起來。

蘇怡向我這邊投注來一道目光,意思是她來保護有容和纖纖,讓江雅蘭和我應付可能到來的衝突。我點了點頭,心中突地想起一事。

「對了,還有援兵!」

在壓力的逼迫下,我的腦子特別靈活,很快地想到了就在數十海里外的百多名禁衛軍,如果有那些人組成的強大實力,就算兇手是老爸那一級數的怪物,也未嘗沒有一拼之力。心中一喜,反射性地去摸腰上配備的通訊儀,一摸撲空!

慘!我忘記了,潛逃出來的時候,怕齊賢他們根據通訊儀的方位找到我的位置,所以乾脆就將通訊儀扔在了船上!弄巧成拙!

而此際,那至少有五個以上的強大反應驀地消失無蹤,沒有任何的先兆,彷彿剛剛的出現也是我們的錯覺。

消失的地點,應是在島嶼的外圍……而以我的級數,則可以感覺到,島上本來已經十分混亂的生命氣息,在剛剛那一刻,轟地炸開了鍋!

蘇怡低低地歎息一聲,我愕然望向她時,她目光裡是深深的憂慮,她打出手勢,要江雅蘭全力戒備,而下一刻,她已經迸發音波,「亂魔潛行施展得如此高段,是叢巫的哪幾位前輩?」

聲音如同呼嘯的寒風,掠過了仍然悶熱潮濕的熱帶叢林,灑向島內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的回答,能聽到的,只有被驚動的飛禽走獸愈發混亂的跑動與飛行。但,空氣霎時間湧動出一波令人肌膚顫慄的惡意和殺機。

江雅蘭本來還滿不在乎且躍躍欲試的面容,凝重了下來,蘇怡的手掌撫上了腰間圍繞的「寒螭軟劍」的劍柄,而我,則將已近元神出竅地步的神念修為全數放開,近乎光速地將整個小島掃瞄一遍!

有反應!而且是大反應!

神念固然無形無質,但這種純精神上的感應,卻足以引發敵人本能的反向鎖定。

剎那間,我覺得身上已經被來自四面八方的數道殺氣緊緊包裹,腳下沉重了不知多少倍!這時如果我有任何異動,都將受到敵人第一時間毀滅性的攻擊。

太息一氣受到這種刺激和壓制,反應得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快速,龐大真氣流穿經過脈,完全出於自然地緩慢而堅定地向外擴張,直至壓出體表,生成了一層似實還虛的奇異氣膜——太息罡氣,學名「極限領域」!

似乎對方之中沒有與我同級數的極限高手……明白了這個信息,我的身心一時間得到了極大的放鬆,我這時候才能夠開口講話,將我剛剛神念偵測到的情況告知蘇怡,「至少五個,不過,感覺裡面還有一至二人氣息飄忽,無法確定!」

蘇怡沒有立刻回應,在我愕然望向她時發現她面沉如水,神色在凝重中竟有一絲絲恐懼。

「蘇怡?」

我試探著叫了她一聲,她當即回過神來,對我露出了一個苦笑,後退一步,將已經被周圍肅殺的氣氛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的有容她們,護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與江雅蘭形成了雙重防護。

這時她又與江雅蘭有了什麼交流之後,才傳音過來:「千萬小心,一有機會,馬上全力放出氣息求援!是黑天七雄!」

黑天七雄?

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蘇怡已經再次揚聲:「多瑪拉,你們黑天七雄枉為一世英豪,做下如此罪孽,就不怕六大力量三大制約聯合狙殺嗎?」

四面仍沒有回應,只是這一次,整個島上竟然靜寂了下來,剛剛雞飛狗跳的混亂場面,彷彿被一股天地巨力生生凍結,島上成千上萬的生命,在此刻被瀰漫全島的殺氣硬是堵住了呼吸。

相應的,在我張開極限領域後,本來已經較為輕鬆的外界壓力竟然再度猛漲,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極限,然後全部加諸在我的身上。

一、二……六、七!七個極限階!敵方的氣息終於毫不顧忌地沖天而起,而顯示出的實力則讓我臉上血氣盡褪,怎可能!

黑天七雄?多瑪拉?在剎那間湧出的驚懼之中,我靈光一閃,想到了這兩個名號的意義。

黑天七雄,那是叢巫中生代的中堅人物,在蘭光鋒芒初露的杜古,不過是他們的子侄輩。七人或以咒術見長,或以肉搏稱雄,單個的拉出來,已經是讓人頭痛得跳腳的人物,而這幾個傢伙,竟然還毫無廉恥地號稱,無論是對千軍萬馬還是三歲幼童,都要七個人同時出手,絕不留情!

他們的聯手號稱「宇內第一」,單論排名,甚至比一向以合擊之術著稱的「禁忌」還要高出幾分。

想想那恐怖得遠近皆宜的合擊吧,以叢巫野性的衝擊肉搏在前,強大詭異的叢林秘咒在後,所布下的連天陣勢,號稱無堅不摧!

而更為傳奇的,則是他們的個人修行。

早在二十餘年前,黑天七雄不過三十餘歲時,便是能夠衝入極限階的熱門人選,然而,他們已經習慣了聯手出擊那種無堅不摧的狀況,對於極限階所衍生出的「極限戰場」的限制十分討厭,而又不甘心自身的修為停滯不前,於是便做出了震驚整個黑暗世界的決定——逆天而行,修習叢巫禁忌的詭秘巫道——血祭天巫!避開極限階,別開蹊徑,以獲得另一種不遜於極限階的力量。

兩年的時間有了小成,然而他們卻沒有機會在世人之前顯示他們的能力,只因為,他們碰上了當年已經成名,以十七歲之齡邁入極限階,戰無不勝,有「千年一出」之天才美譽的張雲忘,也就是我老爸。

衝突的原因不可考,衝突的過程不可知,衝突的結果也是模模糊糊,只不過此後,老爸雖如日中天,卻投身軍旅,而黑天七雄,更是乾脆搞出了閉關修行的把戲。

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舊信息,由於當事人的守口如瓶,我們已不可能知道其中的詳細情況。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黑天七雄」長達二十年的漫長閉關生涯,誰知道他們會練出什麼鬼玩意兒來?

而多瑪拉,黑天七雄的老大,人格分裂者,「噬血獸」多瑪拉!這個名字,在黑天洲某一個部落語中,便是「半個智者」的意思。

白日的獸,黑夜的噬血!

他無疑是黑天七雄中的靈魂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帶動著黑天七雄的戰鬥風格。

患有人格分裂病症的他,白日瘋狂野蠻,如同失心野獸,而夜晚則陰森詭譎,狡詐多智,如同隱在黑暗中的噬血惡魔,白天黑夜判若兩人的行事風格,讓他的對手吃足了苦頭——如果是打持久戰,這種風格的變化將讓對方頭痛至死。

其實,也不必什麼變化了,只他們現在暴露出來的實力,便有了讓我們五人身死的能耐。

七個極限階……難道這個什麼黑天七雄被我老爸打醒了,乾脆棄暗投明,回歸正路,將自己的實力一舉推上極限階?

我苦笑了起來,卻仍然在重壓下勉強分出一縷心念,將我偵察得知的消息告知蘇怡和江雅蘭,以江雅蘭的膽色,聽得如此消息,也不由得慘哼一聲。

而奇怪的是,蘇怡卻沉默了一下,接著低聲道:「真的是極限階嗎?」

嗯?什麼意思?

「不會是極限階!」蘇怡冷靜地再次開口:「血祭天巫是不可能破功重修的霸道功法,當年他們既然修習了這功夫,就不會再回歸正軌……如果他們是極限階,他們就不會如此囂張的七人同行,極限戰場可不是輕易說避就能避得過的!如果這時候某勢力拼著犧牲一個極限高手,引爆極限戰場,那麼,誰也跑不掉!」

我一怔,覺得蘇怡的分析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我已經來不及再細細思考,由於我剛剛的分神,七個正分佈四周的高手同時生出感應,狠厲的殺氣如斯響應,牽動氣機,帶起了今日第一波衝擊!

「退!」

我眼前一黑,從八方聚合的大力,讓我的身體立刻直逼所能承受的極限邊緣,任是極限領域內真氣多倍增長,面對這隔空而來的合力,也是難有作為。

在一聲巨響中,我的身體打著轉兒旋飛出去,狠狠地撞上了一側的山體岩石表面,而身後破空聲大盛,江雅蘭帶著有容,蘇怡帶著纖纖,藉著我那一擋的功夫,瞬息間閃過了那一記重擊。

「轟!」

合力的餘波轟在洞口之上,當場讓洞口塌了下來,一來攻敵,二來湮滅證據,蘇怡曾說這些傢伙是「無懈可擊的謊言製造者」,此時看來,果然不虛!

不敢停頓,藉著那岩石反彈的力量,我一個翻滾,再次掠上天空,當對方動手之後,他們的方位便再也難以隱瞞,我剎那間便掌握了他們各個的位置,太息一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當空橫掠,以自己絕對優勢的速度,對著距蘇怡她們最近,威脅也最大的那一人狠擊過去。

眼中閃過了一張黑漆漆的臉,上面古怪詭秘的血紋令我心神一動,充分感覺到了其中濃郁的血腥氣。

「該死!」

我殺機一動,手上的攻勢立時狠辣三分,眨眼間兩個人交錯而過,交換了三指一掌,我順便附贈一個豹尾腳。

雙方氣息交相碰撞,他的一掌掠過我的耳門,而我則一指戳在他上臂處。衝擊一過,腦子一昏即醒,在暗讚對方功力深厚之餘,我也心中一寬,真的不是極限階!真氣交擊沒有產生極限戰場,對方的力量外爍時,也沒有對內的增幅及對外的淨化,自然也就沒有那種特有的純粹的生氣。

可以肯定,此人沒有突破極限階……

只是,似乎也不僅是單純的十二級……

我還無法將自己的感覺具體化,兩側的攻擊便緊迫而來,沒有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我腦子裡面閃過了慶幸,如果不是剛剛附贈一記豹尾腳,暫時解除了後面的威脅,現在碰上的,說不定便是三面夾殺了!那樣自然會很慘,而現在,我則多了一個選擇的機會。

身形在空中似進若退,如虛似幻般幾個晃動,帶出了一串的殘影,在至少高出了半個層次的真氣幻化下,兩側的來人對我的鎖定明顯地有些吃力,等他們抓到了我的正身時,銳氣已瀉!

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雙手在空中交錯,分別迎向兩側的攻擊,而在攻擊上身之際,我的身體開始了不規則的扭動,在這一剎那,空間的光線被扭曲了。雙手分別接上了實體,在狂濤駭浪般的衝擊伴隨著陰損毒辣的潛勁,猛烈撞擊我的內腑之際,太息一氣再度提升!

「虛空之界!」

糅和了沙門秘技,太息一氣的性質在此刻變成了純粹的空靈,而神念運轉,手上自生變化,由抵禦而生牽引,借勢回溯,交叉的兩手瞬間回到了正常位置,順便也扯了兩側的攻擊同行,拳對拳,掌對掌,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感覺一定不錯!

我的胸口前方炸出了一個氣爆,吹得我的身體如羽毛般飛出數十公尺,而由於「虛空之界」是天下少有的化勁功法的保護,我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有些胸悶而已。

而全力出手的兩人樂子可就大了,兩個人如同炮彈般對撞,又如炮彈倒飛,齊齊的一聲悶哼傳出,顯然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

「虛空之界」加「移花接木」,等於不敗之地!

我對剛剛臨時想出的應對之法還是比較滿意的,但現在可不是得意的時候,由於氣流將我沖飛,本來已經與蘇怡她們比較接近的距離又被拉開了,若在平日,這種距離也不過一閃即至,但如今,卻遠沒有那麼容易!

止住退勢,我正想加速趕去,一道從天而降的寒氣卻在我退而未盡,去而未始的尷尬之時,直刺我的頂門,時機把握得讓人心中發冷。體內新力勉強爆發,硬生生將我的身體向旁邊挪開數分的距離,寒氣擦著我的左肩頭掠過,冰冷的凍氣剎那間麻痺了我的左肩,甚至連臉頰都受了波及。

後面風聲響起,銳利的氣勁直劈我的後頸,這一擊我是真的躲不過了!純靠肌肉的力量,我在體內真氣賊去樓空之際,勉強彈起幾分,讓那一記後背攻擊打在我的肩背上。

皮開肉綻!

我悶哼一聲,從空中翻翻滾滾地往下掉,毫無懸念地撞山撞了個七葷八素。

天空中似乎傳來了有容妹妹的驚叫,我身心同時一震,渡過了低峰狀態的太息一氣如同燎原的烈火,在我體內蓬然爆開。而此刻,後面的攻擊接踵而至,擺明了就是要將我纏死當場!

笨蛋!

我口中暗罵一聲,藉著新勁初生那無堅不摧的銳氣,暴彈而起,與撲下之人擦身而過,只是這次,再不是背後出腳,而是當胸一記,一腳穿心,將那人的胸口硬是打得下陷半寸!而胸前一擊後,我更以高速掠過他蝦狀上跳的身體,回肘重擊,讓他當場步我的後塵。

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這種道理都不明白,你練的什麼功!看得出來,對於武道的理解,這些人與炎黃的普遍水準明顯地差了不只一把火!不過……

我閃過了遙空而來的幾記咒法直擊,不得不承認,在咒法的應用上,炎黃似乎也遜色一點兒……

天空中女性的怒喝聲傳來,漸已日薄西山的天色竟然驀地一亮,滾滾熱浪從天而降,壓得人心口一窒——江雅蘭出手了!剛剛邁入極限階的她圓熟不足,但銳氣正盛,方一出手,便為我分擔了至少小半的壓力,堵住了兩個人的攻勢。

但我卻更加擔心——她出手了,單憑蘇怡一個照顧兩個不會飛的少女嗎?自己飛行與攜人飛行可是兩個有著本質不同的概念!而攜兩人飛行,則是讓我也望而卻步的高度難題!

匆忙中向天空望了一眼,只看到江雅蘭英姿勃發的身影,蘇怡她們卻似乎是消失了……我的觀察到此為止,來自三個方向的攻擊再度將我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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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07:04 |只看該作者
這三位都是肉搏戰的好手,身體之堅堪比金鋼。方才被我一腳踹陷胸口那位,此刻就和沒事人一樣,只是黑臉陰沉得可怕,手上也愈發狠辣。

我身形飄忽地與他們游鬥,同時非常注意擴展自己的活動範圍,希望盡可能地擁有較大的活動空間,以便隨時脫出戰圈,做出有效的救援。

然而,我也不能不承認,眼前這三人的合擊堪稱完美,先前接觸戰中的一點兒便宜,在此刻已被消磨殆盡,我盡力地想拉開空間,然而,在他們聯手的壓力下,我所能自如發揮的空間卻是漲漲縮縮,隨時都有可能被再度升級的對抗擠垮。

而此時,我也有種感覺,他們似乎並沒有出全力……

連續三道全力擊發的虛空劍氣,然後以天龍御風身法扶搖直上,終於在三人剎那間的停滯中,找到了一個可以突破的缺口,腳下虛踏罡步,再次晃出數道殘影,加大了三人的停滯時間,而我的真身,則以最高速度穿透了缺口,在背後剛剛生成的毀滅性颶風的餘波中,踉蹌著脫出重圍,後面三人怪叫著追了上來,但較之於我的絕對速度,他們還是遜色一籌。

我旋風般掠過江雅蘭的身邊,她抵住了兩個人,但這兩人巫法與肉搏配合得天衣無縫,遠近得宜,已將她壓入了絕對的下風。

我經過時,她剛剛挨了一記遠程攻擊,正疼得齜牙咧嘴,但手上的動作卻一點沒有變形,仍是令人讚歎的簡潔與強勢。

我立刻明白了,老爸近一個月的特訓足以令她脫胎換骨,此時雖然她處在下風,但絕對還可以堅持。

「在沙灘上!那邊有多瑪拉!」

江雅蘭急促的話語進入我的耳朵,我應了一聲,身體毫不停留,反手一掌劃出劍氣,將追上來的三人再次阻礙一下,自己卻藉著反彈力高速下掠,空氣在耳邊響起尖利的氣嘯。

我看到了蘇怡,也看到了有容和纖纖。

蘇怡這時正將兩位少女護在身後,面色沉靜如水,寒螭劍劃出一道又一道冰寒的軌跡,將對手抵在了外線,對方明顯地是個咒法高手,但不知為何,卻與蘇怡打起了近身戰。

即使是這樣,他舉手投足間,強大而精純的巫力湧動不息,帶著隱隱的青綠光火,構成了圓轉如意的攻防體系,蘇怡寒凜鋒銳的劍氣,只能在他放射而出的巫力圈外遊走,任是千般變化,也無法攻入其中,反而被對手水銀瀉地般的連續攻擊逼得頻頻退守。

蘇怡所修習的「劍舞秘」,本是一種身法劍法心法三位一體的高等劍訣,要的就是在行如流水般的游動中攻防轉換,而此刻,她為了護住有容和纖纖,就如釘子般釘在了地上,半步不移,「劍舞秘」的威力發揮出來不足三成,她也惟有改換劍法,以主守不攻的「長空之劍」與對方周旋。

而長空之劍的心法,則與「劍舞秘」上的心法並非契合無間,是而,她此刻劍勢輕靈有餘,厚重不足,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尷尬之地。

而有容、纖纖則擠在一起,她們周圍布起了一道似有若無的光幕,四面呼嘯的劍氣和巫力的餘波撞在光幕上,將之晃動不休,卻始終無法攻破其中,傷害兩人。這讓我先鬆了一口氣。

眼神一掃,蘇怡那方的戰局便被我通盤掌握,我有信心瞬間解除危機,於是速度不減,自天空中直撲而下,而在此刻,腦中卻突地閃現了一個問題——「那個正與蘇怡對戰的傢伙,是多瑪拉?可到現在為止,出現的才六人而已,還有一個呢?」

由於這一個問題,身心在剎那間出現了不協調的情況,我的速度不由得一慢,而我的整個下半輩子漫長的時光,都在慶幸這一慢而留出的空檔,問題的答案在此刻揭曉!

帶著血腥氣的風掠過了我的脖頸,毀天滅地般的殺意就和我擦身而過,那是一道瘦長的身影!太息罡氣增幅又加固的護體真氣彷彿是一層薄紙,被一劃即破!

皮膚開裂,而頸側的大動脈竟也被割開了一道小口,血如泉湧。我腦袋一暈,本能地封住傷口止血之際,背後又被來了一記狠的,強大的震力直迫內腑,我慘叫著噴出一口鮮血,隕石降落般直撞在沙灘上,再橫著彈飛出去。

耳邊傳入了有容和纖纖的尖叫聲,清晰無比,而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沙啞的驚咦聲。我卻在心中感謝上天,如果不是剛剛停頓了那麼一下,現在開裂的,就不僅僅是大動脈了,那可能連整個腦袋都要被割下來!

如此凌厲一擊,莫非那人才是多瑪拉?

脖子上的傷口已迅速止血,背後的一擊被我落地一彈也消去大半,其實剛剛一擊,憑著我的運氣和實力,我的損傷並不大,完全可以再戰。而且,藉著落地的反彈,我現在距蘇怡那裡的距離,不過十幾公尺而已!

甚至連身體的姿勢都沒有糾正,我體內太息一氣連續數次轉換,帶動著身體的移動,巧妙地將我的前進方向改變了一個角度,真撲蘇怡那面的戰場,十幾米的空間還不是一撲即到?

然而就在此時,頭頂風聲再起。

餓狼般的長嚎在我耳邊轟然炸響,我駭然抬頭,卻只看到一雙通紅如血的眼眸,其中沒有理性,只有殺氣!

這眼神讓我心神一跳,然後才碰到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我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野蠻且瘋狂的攻擊,似乎我與他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拳、腳、膝、肘、肩、頭,胸口每一處肢體都在放射出致命的衝擊,彷彿他全身都帶著劇毒的芒刺,根本沒有什麼要害一般!

交手的第一時間,我便被連中五擊,強大的內力衝擊匯聚成一點,狠敲我已震動不休的內臟,不給我留下一點兒反擊的空隙!我一時間只能集中全副精力,抵擋住他一波又一波彷彿無休無止的攻擊。

攻擊彷彿是狂暴的颶風,呼嘯著從我身上碾過——整整七百四十個回合中,我沒有一招一式的反擊,卻被連續擊中了四十多記!如果不是極限領域的超常防禦能力,我早已橫屍當場!我這輩子從沒打過這麼窩囊的戰鬥!

眼看著與蘇怡的距離越拉越遠,空中的三個追趕者也向著她那面急掠而去,我的眼睛也紅了!操你祖宗八代,你有完沒完!

胸口內的氣血高速翻湧,我紅著眼睛對著他狠狠砸來的一記頭錘,也是一記鐵頭迎上,沉悶的碰撞後,腦殼內的腦漿彷彿炸開了鍋,一股熱力由上而下灌輸全身,想也沒想,霸道地一肘橫搗,正面迎擊他隨後殺來的肩撞。

極限階高手在近距離內的高度優勢,在此刻終於顯現了出來,以我不遜色於他的內力,配合極限領域內的力量增幅,硬是將對手的攻擊搗了回去,也藉著這一剎那生出的難得的空隙,我再次狠擊一拳,只是這次,卻打了個空,然後,我的身前壓力蕩然無存。

睜大視力有些模糊的眼睛,我看著那有著一雙血紅色眼眸的傢伙向後飛退,而瘦長的身體卻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再猛撲回來,真是高手!這一定是多瑪拉了!真可怕!

心中閃過這一感歎,腦中的熱度也稍稍降下一些,我不敢遲疑,直接向蘇怡那邊撲去。

在我被多瑪拉纏住的時候,江雅蘭已經及時下落回防,與蘇怡成犄角之勢,堪堪抵住了對方的攻擊,讓我慶幸同樣也不解的是,對方攻擊蘇怡她們的人只有四個,還有兩個似乎是在瞧熱鬧……貓戲老鼠?

在一邊「瞧熱鬧」的兩人終於發現了我的移動方向,同時暴起攔截,但較之我天下無雙的速度還慢了不止一籌,我落在了蘇怡和江雅蘭身後,三人成三角形,形成了一個聯防區域,將有容和纖纖護在當中,應付四面的壓力,由於我的加入,局勢瞬間轉為僵持。

「住手!」

低啞的嗓音讓沙灘上的攻防停了下來,攻擊的和防守的都住了手。

我的目光投射向說話的那個人,正是那個「紅眼睛」。他瘦長的身體筆直地釘在沙灘上,一動不動,但血光流動的眼眸,卻將他一身的詭譎與狠辣透射出來,讓我極不舒服。

其他的六人散落到在他的身後,雖然表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規律可言,但給予我的整體壓力卻是十分之重……

了不起!

我微微抿起了嘴,心情有些緊繃。我實在是沒有把握在這種情況下與他們這種劊子手一戰,畢竟,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要保護我的朋友們……

「炎黃的人馬?」

開口的仍是那個多瑪拉,乾啞的嗓音道出炎黃語時委實太過艱澀。他說話時除了嘴唇的微微顫動,全身上下再沒有一點兒活動的地方,詭異無比。

「廢話!」

對這群傢伙,我可是沒有一點兒好感,雖然明知道現在最好是拖拖時間,但仍忍不住心中的反感,冷冰冰的一句頂了回去。

多瑪拉本來沉靜如水的臉容,彷彿被我的一句話打成了千百塊,整個臉孔以激烈得驚人的方式產生扭曲,本來還算是人型的臉孔,幾息間就如嗜血的野獸一樣猙獰可怖,這讓我想起了他的綽號——噬血獸!

此刻雖是夕陽殘照,但也算是白日,想來,這就應是「獸」了!

「再問一句,名字!」

這種形象下講話,可想而知其語氣之惡劣,我冷冷地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只是做出一個挑釁的手勢,將手指向他輕蔑地勾了勾,我們這邊已蓄勢待發。

然而,他的反應,乃至於他同伴的反應,卻出乎我們的意料。

「你說……他像誰?」

多瑪拉一雙血紅色的眼珠死盯著我的臉,眼眸中的光芒特別古怪,而他明顯地是問他自己的同伴的話,也讓我心中一驚——他們看出來了?

六個同伴以低沉的聲音齊齊開口,「像他……」

問話和回話都是沒頭沒尾,但他們自己,還有這邊的我和蘇怡,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沙灘上的時間在一剎那間停止了流動,當其恢復了正常之際,沙灘上卻響起了七頭野獸的嘶吼,理性在這一瞬間消失了個乾淨——我開始暗咒自己的臉,誰讓我和老爸長得這麼像來!

「看你的樣子,你真的是他的兒子!本來是想殺你滅口而已……現在不了,張雲忘的兒子,你不會那麼容易死絕的!我要你的魂魄!我要你看著全家死絕,包括你那個不可一世的父親!」

多瑪拉緩緩地彎下腰去,然而那血紅色的眼眸一刻也沒有離開我的臉,直到最後的補充:「今天,先從你的女人開始!你的女人的肉體、血液、骨髓……一定非常鮮美!」

七聲長嗥響徹雲霄,然後,黑天七雄便炸開向四面八方,沙灘上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狂風,大風掀起沙粒和海浪,讓我的視野一片灰白。

「小心!」

我提醒蘇怡和江雅蘭注意,而此刻我的心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強烈悔意,該死的!剛剛不應該放那麼高的姿態,不但激怒了他們,且使他們認出了我的身份——遷怒是可怕的,尤其是無理性的遷怒。

多瑪拉那樣說話,當然不會只是口頭上講講而已……

如果蘇怡她們之中有一人有了閃失,我可當真是百死莫贖了!

野獸一般的黑天七雄比剛剛可怕了至少十倍!

他們的攻擊不再分散到我們三人的身上,或者說,不再將我們三個視之為三個個體,而是當成一個整體。

以合擊對合擊,這個世界上能夠打敗黑天七雄的組合,恐怕還沒有出生!任是江雅蘭和蘇怡默契深厚,我的個人實力較為佔優,但面對七人的攻擊之時,仍是捉襟見肘,三角聯防的區域一再地向內壓縮。

他們七人合擊,便有如七人合體,無窒無礙,來去隨意。剛剛擋下一人的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一波攻勢便又如潮水般湧來,真正要命的是,潮水之力雖巨,尚有個潮起潮落的間歇,而黑天七雄的攻擊,卻不給對手任何還手甚至喘息的機會!

天空中充斥著連串陰森神秘的巫語,一波又一波有形無形的巫力生成了天地間各種偉力,風刀雪劍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瘋狂地壓縮著我們的活動空間。

在三個巫術高手極具針對性的攻擊下,功力最弱的蘇怡首先露出敗象,在被一記冰柱擦過肩膀後,身形一滯,被一人欺入中宮,一記直拳直搗她的胸口。

蘇怡半步不退,寒螭劍光芒一閃,劍尖已正正地抵上拳鋒,寒螭劍霎時間變成弓狀,發出了尖銳的長吟。

蘇怡臉上的血色一閃而逝,劍身驀地滑開拳頭的正鋒,斜斜彈掠而出,直削對手的脖頸,然後對方也是不閃不避,拳勢不減,竟然要拚個兩敗俱傷。

蘇怡不能避,避開了,後面就是幾乎沒有任何防護力量的有容和纖纖,所以,她腳下動也不動,劍勢同樣不變,彷彿要比比究竟是誰的速度更快一些,吞吐的寒芒已貼上了對方的肌膚,當然,對方的重拳也隨時有可能擊碎她的內臟。

我打橫裡撞了過來,後面是呼嘯而來的追擊力量,我的加入打破了生死局勢,敵人被我壓倒性的優勢力量彈飛開去,化解了蘇怡的險情,與蘇怡擦身而過,沒有什麼廢話,我高聲叫了一句,「上善若水!」

我們三人的心念瞬間達成一致,開始了走馬燈般的流轉,不停地交換位置,以分擔各方的壓力。

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這種至柔之道,為炎黃武技所獨有,在這種被動的劣勢之下,有著特別好的效果。不住壓縮的防禦空間逐漸地穩定下來,與外面的狂暴攻擊形成了微妙的攻守平衡。

現在的任務,主要是盡可能地保護這個平衡,達成長期的僵持狀態。這樣的話,等我們放射出的氣息引起了禁衛軍的注意,便一切都好辦了!

而此時,我的耳中灌入了一聲低低的冷笑。

「天真!」

斜陽西墜,玉兔東昇。

日月東西遙遙相望,證明了白日的結束,夜晚的到來,陰陽之氣在剎那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而我也駭然發覺,對手無時無刻不在加強的壓力,在此刻驀地全面回縮,如此高速的氣機轉換,使我們三人同樣地猝不及防,在氣機牽引之下,齊齊搶出!

剛踏出兩步,我的臉色便已是死灰顏色,三角防禦仍在,空間的驀然增大,卻已經給了對手瞬間突破的空隙,只要是高手,就不可能放過這一點!

仍是那低啞的聲音,多瑪拉所發出的冷笑愈發刺耳,他的身影已從天空中直貫而下,直線突入我們三角防禦的中心地帶,手掌抓向已被驚呆了的纖纖,血色的眸子卻依然望向我這邊,沒有了無理性的狂暴,有的只是對於血腥的渴望,以及超脫了這種渴望上限的平靜。

已夜了,現在的他,是噬血!

「你敢!」

在這一剎那,我覺得我已變成了野獸,挾帶著衝口而出的嚎叫,太息一氣在體內連續幾個大轉換,強行扭轉了前衝的身體,我打破了自然賦予的物理規律,在空中沒有任何停頓地由前衝改為後飛,高速衝上,希望阻止他的行動,可我心中也明白,晚了,不止一步!

「第一個!」

他獰笑,我則目眥欲裂,眼看著纖纖在有容的尖叫聲中,本能又無助地將小臂擋在臉前,多瑪拉長而鋒銳的指甲探出,已接觸了她的臂上那美麗的「可可」……而我,尚在三公尺外!

眼中鋪開了一片噴薄而出的血霧,所有的聲音遠去,又在下一刻變得無比清晰,我一個踉蹌,定住了身形,呆呆地看著有容和纖纖跌坐在沙灘上,身上臉上血跡斑斑,一截小臂落在她們身邊,抽搐著,充滿了它的主人本身那不能置信的強烈情感。

多瑪拉一臉驚訝地倒飛出去,左小臂已永遠地留在了沙灘上,而他身上至少十七道深可見骨的血口,正一刻不停地向外噴濺著血霧,其中一道在喉節上!

我傻傻地站在那裡,同樣的,在沙灘上的所有人都傻傻地站在那裡,臉上只有一個表情——不可思議!

剛剛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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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九集 新皇登基
• 第一章 血遁
• 第二章 言情
• 第三章 宴會
• 第四章 聚會
• 第五章 雜談
• 第六章 登基



第一部 第九集 新皇登基 第一章 血遁


巫術力量,是六大力量之中,唯一一個將內部分裂進行到底的勢力。

從古老的黑天洲口耳相傳流傳下來的「黑巫術」,與已經形成完整宗教體系、崇尚固定神靈的「神巫術」,在長達數千年的時光中磨合失敗,逐漸生成了兩個派系——白人人種埃瑪祭司創立的「拉-蒙教」,以及黑人人種叢林巫師的「黑人部落」。

雙方的衝突,不僅是他們所尊巫術的衝突,也是人種的衝突,民族的衝突,而三種衝突,均不可調合。

早在神話時代,文明古國之一的「埃瑪」,已將「拉-蒙教」作為國教,那時的埃瑪,佔據著中天洲西部、黑天洲北部廣闊的領土,國內人種複雜,衝突也非常激烈。

在這種情況下,憑藉著「拉-蒙教」的國教地位,白人祭司佔盡上風,「黑人部落」受盡打壓,只能退往黑天洲南部的原始叢林,潛心發展數百年,才與「拉-蒙教」

取得了均勢。

仇恨的種子就此種下!

神話時代末期,來自東羅巴洲和中天洲的征服者,將已然腐朽至極的埃瑪古王朝一舉摧毀,這股外來勢力的入侵,使「拉-蒙教」的地位一落千丈,險些就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所幸,當時外敵入侵也同樣危及了「黑人部落」的安全,已有近千年勢同水火的兩方,終於在壓力下聯合起來,共禦外侮,取得了慘烈的勝利。

這一役,使當時的「二十七文明力量」變成了二十三個,也確立了巫術力量的強者地位。

勝利之後,雙方達成了妥協,隨著「拉-蒙教」的衰落,「神巫術」一系,易名為「埃瑪祭司」,不再具備宗教的統合力;而「黑人部落」,則易名為「叢巫」,初步形成了兩強並立、分合不定的格局。

——《神話時代巫術力量勢力論文考證》黑暗時代,巫術力量發展至輝煌,成為了五個最強者之一,然而,在黑暗時代那複雜而混亂的大局勢下,無數的陰謀詭計並不僅僅作用於一時,而是長久地作用於一世!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在黑暗時代過後,當「埃瑪祭司」與「叢巫」互相指責對方,在那個年代中,將無數的陰謀使在「戰友」身上時,分裂就已經成了定局,唯一令旁觀者吃驚的是,這似分裂又不分裂的尷尬局面,竟還能持續近千年!

新紀一七九四年,自黑暗時代之後,便逐年積累的內部矛盾全數爆發,經「三大制約」協調無效,在當年的聯合長老會上,三百一十二位長老中,有二百零七位投了贊成票,達到法定票數,允許兩方各自擁有其合法地位,但並不具備分別代表獨立力量的權力。

只有當三百年的觀察期過後,即新紀二0九四年,才能根據雙方的實力,來判定他們的資格。

至此,巫術力量徹底分裂,且雙方就此水火不容。

迄今為止,大家口中所講的「六大力量」,書面意思是:炎黃、巫術、梵河、禁忌、神英、失落六個;而事實上,只是紀念意義的「失落」,在進行實際利益的分配時,將被自覺性地剔除,而將巫術力量一分為二,補上空缺。

——《基本常識-巫術力量-序章》戰鬥局勢當場就崩潰了,大家都是無心戀戰,只為了剛剛那一幕而牽扯了全副心神。

我的眼睛剛剛全被血霧遮蔽,看不清當時的情景,想來,所有旁觀者也如我一樣,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神跡般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身為當事人,纖纖和有容,還有那個被斬斷喉管的多瑪拉,應該最有發言權,但只看兩個小女孩餘悸未消,且張口結舌的樣子,也知道問她們的結果會如何。

然後,就是多瑪拉……

身上其他的傷口還好說,但咽喉上那深深的一擊,卻是極為麻煩。

當然,這並不致命。

氣管被切斷對常人來說,是十成裡面死了九成,但對我們這些修為精湛的人而言,除了必須調適呼吸方法、緊急修補脖頸上的重要血管,會導致無法正常發言外,倒也不會有其他方面的影響,但對心理上卻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被對手在下面連續擊中十七記,並且劃斷了喉嚨,這種挫敗,任是誰也無法等閒視之。

多瑪拉用手捂著喉嚨,止住了血液的外流,血紅的眼眸中多出了一抹驚疑。

他現在還沒法說話,不過,他明顯是知道了什麼,我可以感覺到,他與同伴之間的神念交流密集了許多。

我也在這個時候才真正地回過了神來,衝過去將有容和纖纖牢牢地護在了身後,蘇怡和江雅蘭也迅速回防,再度形成三角防禦,不敢有一絲鬆懈。

在我們的動作下,局勢再度緊繃起來,但對方的組織者和領導者,卻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傷勢,而沒有相應地採取措施。

他那雙詭異的目光,已不只是停留在我的臉上,似乎有向內圈的有容和纖纖身上轉移的跡象。

「一雙狗眼,看什麼看!」

江雅蘭由於剛剛險些釀成大錯的失誤,心情極度不爽,所以,即使她現在也沒有真正明白雙方打架的原因,但那兇惡的語氣,發出的也是毫不猶豫。

「原來在這裡……」

這次說話的已不是多瑪拉,而是最初與蘇怡單挑的那個咒法高手,我對他明明擅長咒法,卻偏愛與人貼身戰鬥的嗜好印象頗深。

這人講話也是沒頭沒尾,但是黑天七雄所共有的那詭異的調子,是不會變的!他這樣說,叫我不由得暗自思量,他似乎抓住了我的什麼把柄。

而數息之後,對方的行動卻更讓我傷透了腦筋——沒有任何先兆,七個人,帶著濃郁森寒的風,消失於漸漸黯沉下來的天色中,融入了已鋪天蓋地籠罩下來的黑暗之內。

「走了沒有?」

我和江雅蘭同時出聲。

蘇怡則立刻說明:「黑天七雄白日與夜晚的戰鬥方法完全不同,在黑夜裡,就算敵人是多麼的弱小,他們也不會與對方正面相對,而是以連續不斷的暗殺之術來戰鬥,就像是黑天洲上的獵豹,在黑夜裡潛行。」

「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將我們當成了捕獵的對象。」

「……變態!」

驚奇過後,江雅蘭嘴裡面嘟噥出聲。

我微微搖頭,不敢像她一樣廢話,開始與蘇怡討論應對的策略。

蘇怡對這種攻勢也十分苦惱,「最好的方法是飛到天空中,在那種開闊的空間,就算他們潛行有道,但方式就必然會單一起來,應付起來也會輕鬆很多,但……雅蘭,你帶人能飛多遠?」

雖然問的是江雅蘭,但我卻立刻想到了,月前帶著有容妹妹飛到萬米高空的事情,對這一點,我是比較有信心的,而江雅蘭……

她果然現出了些微的難色,這種問題,沒有真正試過,誰也不會知道,而現在的情況又實在是冒不得險,以江雅蘭的膽色,怕是也不敢拿有容她們的性命來做試驗……

我本想攬過這帶人的活,但面對黑天七雄,卻必須要有我這個優勢戰力來抵禦絕大部分壓力,如果我騰不出手來,江雅蘭能否接住兩個都很成問題!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難不成真要在這裡固守待援?

「嗯,宇哥……」

纖纖細聲細氣的嗓音在此刻響起。

我們三個人都是一楞,然後同時扭頭,這一個完全協同一致的動作,明顯地嚇了纖纖一跳,讓她的話猛地一頓,半秒鐘後才能繼續開口:「我是說……它說它可以幫我們!」

他?哪個他?

我一時無法理解纖纖的語意,但也就在蘇怡微露出恍然之色的一剎那,我也明白了所謂的「他」的意義。

剛剛那個瞬間連續十七連擊,給多瑪拉大放血的那個?剛剛那一擊可真是帥得沒話說!我到現在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是以什麼方式出現在那裡,又以什麼樣的方式,給予多瑪拉這種高手如此重擊的!

真是偶像啊!他在哪兒?

「它說,它不出來……但可以幫我們飛起來!」

什麼意思?

我發現纖纖也有著說話沒頭沒尾的天分,我只能一臉的茫然。

然而,隨後纖纖便用行動來解答了我的疑惑。

她稍稍地長高了些——更準確地說,是她的腳尖離開了地面,在沒有任何支撐物的情況下,虛空飄浮,然後進行了一個小角度的轉折,輕鬆隨意。

我的眼珠子差點跳了出來,口中只吐出一句話:「纖纖!」

「嗯?」

「你確定你不是深藏不露的絕代高手?」

看著纖纖羞澀的笑容,我腦子裡面只想著一件事——那人究竟是誰?

我對那人佩服得已近五體投地,真想面對面地道一聲佩服,同時也要對他剛剛的援手致以最真誠的謝意。

不過聽纖纖的轉告,他似乎沒有興趣與我們打太深的交道……我尊重他的意思。

那麼,現在需要背負的只有有容一人了……

「它說了,我也可以飛啊!」

那人與有容妹妹似乎也有聯繫。至少,他讓有容妹妹非常不滿我將她視之為負擔,她希望證明些什麼,所以,她也輕鬆地浮起數公分,輕盈地轉了一個圈兒,而這時,纖纖尚穩穩地浮在空中。

遙舉雙人!

不僅是我,定力修為最深厚的蘇怡也呆住了,難道就在今夜,老爸那天下第一高手的寶座,就要易主?

別的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就算是以老爸的實力,帶著有容和纖纖飛上個千八百里的確不難,但如果要像這樣遙控,累死他也做不到這一點!

過度的驚訝有可能會使人神智不清,但也有可能讓人的頭腦越發靈活。當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欣然發現,我原來屬於後者。

我幾乎立刻推翻了這世界還有實力能在我老爸之上的高手的可能,因為到了老爸的那個層次,事實上,便已經達到了這個自然界所能承受的最高點,也是所有生命所能夠進化的頂點!

如果說,有人能修煉到同他「各有千秋」,那叫「不讓前人專美於前」,但若說「更勝一籌」,就必然會產生自然界所不能也不會產生的悖論——最高和更高,哪個更高點兒呢?

那麼,在這個事件裡,線索很快就被理出來,我望向蘇怡,我能想到,蘇怡沒有可能想不到。

她的臉上有幾分若有所思且若有所得的樣子,但在我詢問的目光射過去後,她卻對我微笑著搖頭,眼眸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分明就是:不要深究!

我微愕,而此刻蘇怡已經開口佈置。

「有高手幫忙最好!現在沒有時間浪費了,立刻升空!有容和纖纖在圈內,我和雅蘭前飛,宇哥倒飛,仍是三角陣……速度提升到最快!」

在西天燦爛的晚霞中,我們五人同時升空,在外圍我們三人頗有些緊張的注視下,纖纖和有容輕盈騰空,姿態自然從容,甚至不像是有外力的介入……這樣,就更有趣了!

先將這邊的擔心放一邊,我的注意力開始轉向漫無邊際的海天之間,傍晚晝夜交替時的溫差,在海面上生成了薄薄的一層迷霧,讓我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前面近兩公里的距離,對方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已經在剛剛的那一次移動中離開了——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能這樣想,但這無疑是作夢!薄霧中,淺淡而又犀利的殺機,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我的神經,如果我稍有放鬆……

就像現在!

「嗤嗤」的破空聲遮住了周邊的一切聲響,敵人聲勢驚人的攻擊在我眼前閃現,本能地揮手阻擋,但心中一動,卻在招數將出而未出之際,一個大旋身,閃過了由海下直直穿刺而來的陰損一擊。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陰謀詭計玩得可真順暢!

攻擊的兩個人一擊不中,立刻遠遁,殺氣一現即隱。

剛才那一記雖然沒有造成殺傷,但威勢所至,也讓我們的速度大幅度放緩,我和蘇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憂色,如此下去,被動之勢根本無法扭轉,這漫長的數十海里的路程,怕是非常難過了!

「宇哥,那些壞人你最多能夠擋住幾個?」

說話的不是蘇怡,而是在圈內漸漸恢復了平日的生氣,睜大了眼睛看熱鬧的有容妹妹。

雖然好奇是有容的一貫性格,但這時候問出來,卻實在有些不合時宜。我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宇哥!它在問你呢!它說它有辦法!」

見我沒有回答,有容妹妹帶了些許的嗔意。

嗯?我愕然,是「他」不是「我」?

我這才明白了是誤會了有容妹妹的意思,趕緊地做了一個估計,而黑天七雄在此時非常配合,沒有任何的攻勢。

我隱隱地感到,似乎有不少高段修為的神念掃瞄而過,好像對方也希望得知我的能力底限……

我冷笑了一下,但也並沒有隱瞞造假的必要,很平靜地道:「只要那個多瑪拉不上,可以在大範圍內牽制四到五個,但如果那個多瑪拉上來,就要減去兩個……」

四面的薄霧中似乎傳來了幾聲悶哼,好像是有人不服氣了,但我所說的的確是中肯之言,他們服不服氣我管不著!

有容妹妹臉上先是一喜,後來就馬上變成苦瓜臉,「這樣不行啦!」

「不行?難道還要我再多牽制一個?」

「不是哥哥不行,而是它不行……哎呀,它說它行,但是我覺得它的辦法不行,誰知道哥哥能不能真行啊!」

這是最新出品的繞口令嗎?我本來還十分清醒的腦子,在這幾句話後,立馬變成了一堆漿糊,我求救式地望向蘇怡,可是蘇怡也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顯然也已經對有容妹妹的轉述甘拜下風。

我苦笑著對江雅蘭打了個手勢,要她放出真氣,屏蔽我們周圍所有的探測渠道,然後向有容妹妹做出了暫停的手勢。

「小容,能不能讓我和他直接對話……呃,不能嗎?那麼,你只是轉述一下就好了,有些事情,還是我們這些內行人來交流一下比較好!」

「好嘛……它說,如果你可以牽扯住包括那個多瑪拉在內的四個人,它就可以帶我和纖纖到安全距離……可是哥哥你……啊,我不說了!」

在我故作嚴厲的目光下,小妮子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低頭認錯,看來她很不贊同那個神秘人的計畫。

不過,現在沒有小妮子置喙的餘地!我和蘇怡聽了對方的承諾,已經是眼前一亮,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顯然對方雖然願意幫忙當運輸大隊長,卻不想讓自己陷入戰鬥之中,這點可以理解。

他的意思應該是,由他帶著沒有自保能力的有容和纖纖,在我等的掩護下,先行離去,解除我們的後顧之憂。

而沒了讓我們束手束腳的因素,戰局就會立刻輕鬆很多,打不過,跑得過!對這一點,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關鍵是我的實力,我能不能阻擋住黑天七雄的進攻,擠出空隙來呢?

我思考了一下我所要擔當的難度,略微考慮了一下細節,對著有容妹妹道:「問問他,他的啟動速度是多少,能否在我攔下敵人的時間裡,給我留出發揮的空間?」

有容妹妹立刻做出了回答:「它說,它有傷在身,啟動速度只能等同於音速,但空中加速能力還可以,如果宇哥能將所有敵人擋住三秒鐘,它便可以帶著我們移出兩公里外,以這個做緩衝地區,可不可以?」

「兩公里的空間足夠了……但重點是開頭那三秒,以現在敵人的位置,我們根本就無法捕捉……」

「它說它可以將對方全逼出來!」

「什麼!」

我不能置信地再確認一句。

在得到了有容妹妹肯定的表示後,我再度進入了思慮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沒有一點兒先兆、突然冒出來的、素昧平生的神秘的傢伙,有著一股來自於本能的信任感,一點兒也不懷疑他的能力,當然也沒有懷疑他的用心,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我的思緒向自己的心理方面探探頭,之後又縮了回去。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必須好好計算,如何才能在這種被人四面包夾的情況下,面對那實力超絕的七個怪物三秒鐘的合擊……

「先把他們逼出來,再根據實際情況想辦法吧……」

有容妹悠悠地道,語意之閒逸讓我們為之側目,她小臉一紅,連忙撇清道:「是它說的!」

江雅蘭大笑,這句話無疑最合她的性格。

在我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她一個響指,布在我們周圍渾厚的氣壁,在這個聲響中爆散,餘波迫向四面八方,吹散了好大一片迷霧。

而也就在這一刻,有容妹妹叫了一聲「注意了」,被圍在我們之中的她和纖纖全身銀芒大放,刺目的光華讓我們一剎那間全瞇起了眼睛,同時間一波微風拂過,掠過我們的身體向廣闊的天地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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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立即響起了一波波似有若無的「劈哩啪啦」

的聲響,彷彿是一連串的電火花在相互碰撞,發出輕爆。

在我們的周圍,沒有任何異象,但以我的神念修為,卻可以感受到,一張由奇異的力量架構而成的大網,鋪天蓋地向海天盡頭延伸,力量雖不大,但細密得令人無法置信,推進的速度則更是驚人。

剎那間,七個似乎正要移動,但又根本來不及規避的反應,便撞上了這個根本沒有任何縫隙的「大網」,任是他們百般不情願,也不得不在瞬間露出馬腳。

好機會!

我知道現在時機的重要性,神念牽動氣機,在第一時間將之穩穩地鎖定住,同時功力全開,努力地穩住自己在這瞬間抓住的主動。

厲嘯聲中,積蓄心中已久的殺機,如山洪暴發般衝出,向著七個方向七種反應發出了正面挑戰。

只要能抓住這瞬間的空隙,以我斷後,阻住對方第一時間的攔截,有容等人完全可以拉開距離,安然撤離,而以我的實力,想勝或者困難,但逃走沒有問題!這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使我作出了決定。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放棄了思索各個細節,使行動更加完美的機會,為的就是抓住這瞬間的先機。

然而,倉促之間,誰都有可能因為意外而將我辛苦佈置的一切毀掉,只要同伴們一個遲疑,先機盡失不說,我們還會被陷入完全的被動,但我對蘇怡有信心,誰都有可能浪費機會,而她不可能。

「走!」

由於情況的緊急,蘇怡嗓音中生出少有的尖銳,在我耳中,也有如天籟,她果然明白了我的心思。

在這一聲命令的同時,有容的驚呼也進入我耳力的半徑,然後,這聲音已瞬間遠去,渺不可聞。

空氣在高熱條件下的爆裂聲也緊隨而去,這是江雅蘭。

似乎還更早一點兒,尖銳的呼嘯刺入天空,七個人、七個方向的攻擊向中央聚合……至今,已有一秒鐘的時間。

低沉的吟嘯在遼闊的海面上迴響,以天龍吟為先導,我的攻勢在瞬間爆發。

被動的防守是最差勁的選擇,我不排除在那種情形下,被對方七人合力做掉的可能,進攻才是最佳策略!

原本悠閒寧靜的海面上掀起了狂濤巨瀾,我的身形在半空中一分為二,兩個似實還虛的影像,分別迎向兩個敵人,又在將接而未接之際,影像再度分化,二化為四,分達四方,而又在高速而來的衝擊波前四方內聚,剎那間倒退而回,在我剛剛身影分化的中心點聚合、交錯,再分離。

七方內聚的力量,卻在此刻已形成了一個穩固交融的強大壓力圈,將剛剛四散分開的四道影像封鎖在其中,高速內合。

影像分化的中心點,我的真身這時才顯露出來,唇角卻勾起了一抹冷笑,然後,身形再度分裂,只是這次,卻一上一下,與四方的影像合成了一個精準的菱形體。

「六合微塵,赦!」

一剎那間,所有的影像全數破碎,化為點點微塵,消逝在海天之間,而自影像分裂的中心,一股滔滔大力如同連天動地的海嘯,撲擊而起,帶著隆隆的轟鳴,正面迎上敵人的合力一擊——海水中分!

我暗自握了一下拳頭——六合歸元法,我這輩子除了基本的結界法術外,唯一的一個咒法攻擊,在我「出道」

之後首次施行,且完滿成功!

第二秒完結!

我縱聲長嘯,心中已是寬心大放!

剛剛以「六合歸元法」行險一擊,不但成功克制了對方七人的合擊,而且為自己省下了大量的體力,我以絕對優勢的速度,瞬間挪移到已經要貼上有容妹妹移動路線的多瑪拉身前,當頭一記掌劍,狠劈而下。

他血紅色的眸子抬了起來,冷冷地對上了我的眼,反應卻大出我的意料,他的身體整個地虛化了,我一掌斬空。

哦,果然,他白日與黑夜的招數性質截然不同,這一點我一時間倒是忘了!但,沒有關係!

三秒已過!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竟然會這麼容易!以至於我呆了一下,失去了繼續追擊的機會。

應是他們也沒有料到,我們會如此迅速地展開行動吧……

「哼!」

我的口出迸出一個冷笑,打起精神,準備應付這些傢伙後續的攻擊。

以兩公里的距離作緩衝,且戰且退,配合自己的絕對速度,將這些傢伙擋住了一分兩分的,也並不是不可能,就算是漏掉一兩個,蘇怡和江雅蘭也完全有能力應付……

我為自己鼓勁兒,心志漸漸穩固堅凝。

然而,我所想像的情景並沒有出現,多瑪拉的身形在二十公尺外出現,喉節上的傷口已經合攏,雖然說話仍有困難,但卻不能阻止他唇角的笑意。

見他這個模樣,我心裡面打了個突,怎麼回事?

黑天七雄裡面沒有一個人動手,他們閒散地飄浮在海面上,冷眼看著我這裡,氣氛詭秘。

我壓下心中的不安,強攝心神與與他們對視,場面開始沉默。

我的神念掃瞄了近十公里範圍內的空間,沒有發現任何不妥,蘇怡她們已經安全地離開了沒錯啊……

這傢伙笑什麼?

「如此……後會有期!」

低啞而虛弱的嗓音從多瑪拉的喉音送出,伴隨著的是一陣低低的笑聲,縹緲如絲,捉摸不透。

在笑音迴盪的時候,七條人影散入了四方已漸漸消散的迷霧之中,再不見蹤跡,我的心臟猛跳了一下,眉頭打了個結,不祥的預感在對方奇異的反應下全面爆發。

一定出事了!

傻傻地呆了一下,我驀地全力開動速度,往蘇怡她們離去的方向一路狂飆,大氣中響起了尖銳刺耳的呼嘯,劈開海水,一路延伸。

彷彿在印證我感覺上的不安,飛行不過半分鐘,前方海面上一個孤伶伶的身影已出現在我眼前,我的心口猛地揪緊。

那個身影聽到了我破空而來的嘯音,緩緩抬頭,帶著濃郁蒼白色彩的俏臉映入我的瞳孔,見到我的身影,她微微地露出一個笑容,而絲絲血跡卻從微微開裂的唇角溢了出來……

「蘇怡!」

我的嗓音由於過度的恐懼而完全走調,我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恰恰接住蘇怡因氣消功散而墜落的身體,冰涼的觸感令我的心臟猛地收縮,而此時,蘇怡的手指掐痛了我的小臂。

「小心!」

「我知道!有些虧,吃一次就夠了!」

在突然緊張的氣氛下,兩個人之間的心語卻是通達無礙,一剎那間便有了一個短暫而清晰的交流。

是黑天七雄!

雖不知蘇怡為何會單獨落後在此,但,從剛剛黑天七雄那詭異的行動來看,他們必是早已知曉此事,並已有準備。

所以,他們避開了和我的正面攻防,趁我與蘇怡見面,心神忽緊忽懈之際,發動致命一擊——這與數年前某個陰險小人的手法多麼相似,而我,不可能再犯同一種錯誤!

我心裡面,也有計算的!

倉促之間,我仍能給蘇怡一個淺淺的笑容,更早一些,我的身體已隨著蘇怡下墜的勢頭跟進,恰恰避過上方兩道本應該裂肩斷頭的銳利寒氣,然後在空中加速橫移,讓另一道直刺我後心的渾厚氣勁落空。

還有四道!

奔流的殺氣衝出海面,撕裂天空,將空間內有限的空氣全數抽乾,當暗殺的三擊無功而返之際,敵人明火執仗的攻擊緊跟著出現,雖然已經是殺氣縱橫,充塞宇內,但攻擊者的身形依然朦朧飄忽,無以捉摸。

我將蘇怡護入懷中,身體盡可能地蜷曲起來。

帶著血腥氣的掌力,將我飄起的衣角碎裂成糜,卻沒有傷我分毫,再避過一擊!

然而,剩下的三擊我再也躲不過,我只能盡力地護住蘇怡,將受力點盡可能地偏移。

骨肉撕裂的感覺,從敏感的神經叢處傳入我的大腦,我輕輕地吸了一口涼氣,將蘇怡抱得更緊,肩上血光迸現,而相應的,我竟然還能扯出一個笑容來。

蘇怡輕輕地歎息一聲,不想再看我這張裝飾得慘不忍睹的笑臉,將臉埋入了我的懷裡,而我手上所接觸的肌膚,卻已經有了那麼幾分暖意。

然後是一記重掌,擦過我的胯骨,猛擊在我的腰腎部位,內臟受此衝擊,任是太息一氣精妙無雙,護身固體別有一功,五臟六腑也不由得齊齊移位,雖然瞬間之後,又被精純的真氣強行拉回,但力道反挫之時,內傷只有更重!

此時,多瑪拉那特立獨行的氣機,已將我緊緊鎖死,最後一擊,無疑是他的,重頭戲來了!

我屏住了呼吸,至此,我所計算的局面還沒有失控,這也就證明——生死在此一舉!

將心中瞬間成形的計畫再流轉一遍,壓下了幾乎要裂喉而出的鮮血,我強提真氣,身體驀然舒展開來,右手摟著已進入半昏迷狀態的蘇怡,我正面對上了多瑪拉那微帶著些驚奇的眼神。

由於先前身體的蜷曲,多瑪拉特地斜斜一記掌刀劈下,務必令我避無可避,想在我最虛弱之際,再給予一記重創,卻也真沒有想過要一掌將我幹掉。

而我的身體卻突然地平展,讓他計算的角度和距離發生了重大改變,雖然本來是穿透性的掌力,在此時卻只能發揮出劈掠的力量來,但這一掌,也接近了我的多處要害,只要稍有變化,便足以置我於死地。

天下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從他瞳孔中的波動來看,他明顯地懷疑我為什麼會出此昏招,將自己的小命送上門來。

若再早個十分鐘,白日「獸的性格」必會使多瑪拉毫無疑慮,抓著這個機會一擊得手。然而,已經入夜,「噬血」的謹慎使他微微遲疑了一下,也就是這個遲疑,他失去了唯一一個變招的機會。

漆黑的手掌從我的右肩掠過,越過蘇怡低垂的頭部,劃過脖頸下方,擦過心臟,在帶起連串的血霧之後,再劈中了我剛剛架起的左臂臂彎處,清脆的骨肉撕裂聲灌入我們兩人的耳中,多瑪拉看著自己幾乎毫無阻礙便擁有了驚人戰果的手,一時間呆住了。

斷臂飛舞而出,灑出漫天血雨,卻又在空中一頓,接著就詭異地消失了。

我的臉上血色褪盡,離體而飛的左臂帶走了我大量的氣血,讓我一剎那間進入了絕對虛弱的狀態,這時候,就算是最輕微的掌力劈在我身上,都足以震斷我的心脈。

但是,我那只飛出的斷臂明顯地造成了完美的色彩效果,任是黑天七雄狠辣狡詐,在這突然的「成果」面前,也呆了一呆,只這一呆,便讓我由地獄回到人間。

斷臂帶出的不只是氣血,還有我體內沉重的內傷,在斷臂的一剎那,我硬是折損三年壽元,以偏激霸道的功法,將敵人攻入我體內的異氣以及因傷產生的濁氣,由傷口處全數排出。

雖然歷史古老悠久,也一直有著較好的聲譽,可張家從來都沒有自認為是名門正派,所以,在我的腦子裡,有那麼一些魔功邪法,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是——天魔血遁!

血霧襲來,霎時間佔據了人們所有的視野範圍。

空間似乎被突然湧出的血色全數攻陷,湧動的血霧以不可抗拒的妖異之態,迅速擴展開來!

連續不斷的悶哼聲發自黑天七雄口中,令我的心中一片快意。

兩聲悶悶的爆響,在漫天的血霧之中兩個身影暴彈而出,翻翻滾滾地落下海面,那是擋住我前進路線的兩個傢伙——在天魔血遁全力發揮之前而生成的「蝕心血霧」之下,吃了大虧。

就讓他們去好好享受吧,絕毒的蝕心血霧沒有那麼善良的!

我冷冷地笑了起來,和蘇怡兩人的身形卻是越來越模糊。

黑天七雄同時發出了怒吼,包括兩個剛從海上爬起來的傢伙,這七個人為了彌補他們剛剛的過失,顯得分外賣力,無數道呼嘯的氣勁從我們的身體中切過,卻完全擊在虛空。

天魔血遁,瞬息千里,他們是白費勁兒了。

「今日血仇,他日必十倍以報!」

留下一句狠辣的誓言,我和蘇怡兩人的身形已完全消失在虛空中。

事實上,當我說話的時候,我的本體已經在十公里之外,只是那遁走的速度之快,令影像和聲音都無法追隨罷了……

斜陽最後一線餘暉殘照在法爾島上,將島上花木映出一片艷麗的色彩。

而這天然的顏色只持續了幾秒鐘,島上便亮起了一柱柱燈光,將全島都籠罩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

入夜的法爾島顯得特別熱鬧,聯合長老會開始之前的第一次晚宴,便在此時舉行。宮廷樂隊奏出具有古老羅巴洲風格的迎賓樂曲,歡迎來自六大力量的近兩百位「年高德劭」的長老們。

在各方勢力精英的陪同下,四十餘年沒有如此意氣風發過的諸多長老,在大廳中心會合,按照形式,共同垂首,向一千四百二十年,長眠於此的六大力量數千名精英先輩默哀致意。

然後,晚宴開始。

最惹人注目的是大廳中央的舞池,由於場合的不同,而難得穿上禮服現世的人們,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其中盡情地賣弄自己的社交禮儀。

諸多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老太太,當然不會親下舞池去現醜,所以,當優美的宮廷音樂響起之際,反而是應當屬於配角身份的,行護衛之職的諸方力量的年輕人,拋下手上的任務,肆無忌憚地尋找舞伴。

中央舞池很快地就成為了年輕人的天下。

大部分的長老,只是冷眼看著這些年輕人宣洩他們的年少輕狂,沒有什麼反應,就算是少數有反應的,也只是白眼一翻,做不屑狀而已。

而在這個時候,一些真正有份量的目光並不在舞池內,而是流連於會場某一處顯得分外明媚張揚的角落。

在眾多白首皓髮的老古董之中,一身雪白長袍,金髮垂流,美艷不可方物的斯蒂安,顯得分外耀眼。

而此刻,她正露出小兒女般純潔的笑靨,對著炎黃進化力量首席長老張孤岫,行後輩之禮,兩人表情親切無偽……

很多考量的目光在此刻停頓下來,開始思慮這種現象所造成的影響。

一般來說,不論年齡大小,各方力量的長老會成員地位均是平等的,沒有什麼長幼之分。

當然,斯蒂安的年齡在這群長老之中,可算是最大的異類,行個晚輩禮也只能說她敬老尊賢,可是為什麼,這位「命運」長老對其他人都是眼高於頂,不屑一顧,惟獨對炎黃的首席如此恭敬呢?

這樣的差距,讓很多人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

於是,很多人就開始琢磨其中的原因,而答案就擺在眼前,因為剛剛成為中天帝國儲君的年輕人,是「命運」

的弟弟,由於這個原因,她與炎黃最古老的世家有了一種微妙的牽扯。

嗯,值得研究!

在禮儀完備,無懈可擊的笑容下,許多人做了這個決定。

然而,在他們肆意研究他們心中的目標的時候,「目標」也並不是全無所覺。

只是在「目標」的感覺中,這種事情很無聊,同時也不值得計較,他們還有需要真正關心的事情。

「孤岫先生,小弟這次跑得是不是遠了些?」

「或許……」

表面上從容只是給外人看的,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但由於中間那牢固的「紐帶」,老人也沒有將身處其他陣營的斯蒂安當成外人的想法,所以在對話中,他微微透露出了自己不算平靜的心態。

斯蒂安的臉色微微一變,以張孤岫那數十年如崇山峻嶺般不可撼倒的心智修為,卻有能令他心境失衡的事,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而且,方纔她心中突然的心緒不寧……本還以為是有孕在身而影響了心神,但現在當然就有了另一種解釋。

兩個人對望一眼,同樣具備「預見能力」的心智瞬間交流,其後果使兩人均已保持不住臉上裝飾性質的笑容,而此刻,遠方百多公里外的隱隱波動,在一股妖異的力量推動下,瞬息千里,從法爾島上掠過。

兩人臉上同時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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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12: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第九集 新皇登基 第二章 言情
逃出敵人的圍殺之地,不保證我就能活命。

既然是魔功邪法,那麼自然就有它既魔又邪之處,我以精血為引,以斷臂為載體,施行天魔血遁,三魂六魄倒有兩魂四魄是附在了斷臂之上。

以我元神本體的吸引力為聯結的紐帶,斷臂牽動著我的本體,以妖異的方式前進,快是快了,但如果在斷臂上的精血揮發完畢之前,本體不能將其追到,那麼,附在其上的魂魄不固,煙消雲散之際,我的小命大概也就要走到盡頭了!

在高速的移動之下,五官感知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至少,我現在聽不到任何聲音,眼中也是一片漆黑,甚至也感覺不到懷中蘇怡的重量,整個人就像是行進在一個深沉又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之中,唯一的一點亮光,就是代表著我的斷臂方位的紅色光點。

我已經失去了時間觀念,也不知道自己飛了多久,腦子裡面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抓著那個紅點!

似乎這個念頭剛生,又似乎念頭已經生成了無數年,就在這模糊的時間界限裡,我觸摸到了那個紅色的光點。

在眼中剎那間變成血紅色的同時,千萬種感覺從外界蜂擁而入,擠滿了我的大腦,炸出了一片又一片亂流。

當我將這些混亂的感覺理出個頭緒時,一個具有現實感的信息進入腦中:我在下墜!

「砰!」

重重地摔在一塊堅硬的岩石上,我疼得身子都蜷曲了起來,而這時,蘇怡那暖玉溫香的身體則與我全面接觸,給我另外一種感覺,痛並快樂著——緊緊地抱住她,幾乎可以忘記後背上陣陣的刺疼。

「唔……」

蘇怡輕輕地呻吟了一下,身體在我懷裡掙了掙,好像脫離了半昏迷的狀態。

不過,從我與她的身體接觸中可以感知,她的內傷依然十分嚴重,且因為功力遠不如兇手深厚,內傷甚至有逐漸加重的趨勢。

她絕對不能再昏過去,我反射性地想抬起左手拍醒她,但微一施力,那處的感覺卻是一片麻木。

我心中一跳,看向左側,已成為純粹的血紅顏色的左臂,安安穩穩地接在了它原來的位置上,除了顏色的巨大差異,結合得已經非常非常地完美!

但因為重創後的血管神經仍只是剛剛接通,所以這個臂膀,在一段時間內應算是廢掉了……

但相比於獨臂人,我又幸運了很多。

魔功就是魔功,而不是自殘功,配合張家「天針斷續」的絕學,斷臂再續也就不算什麼了,只是現在千萬不要再碰上什麼死對頭,否則真氣逆行,我的胳膊就算是接上了,一輩子殘疾也就在眼前。

當然,現在這不是重點……我歎了一口氣,開始用摟著蘇怡的右手,辛苦地晃動著她的身體,上天護佑,她很快地有了反應。

「誰……宇哥?」

我從來沒有想過,蘇怡的聲音也能如此地纖弱無力,像一隻初生的貓咪,柔細而虛弱,卻使人愛憐。

我腦中閃過了「憐愛」的念頭,卻又不由得失笑,只是低聲道:「蘇怡……陪我說話好不好!」

蘇怡沒有太快地回應我,這讓我有些擔心,但隨後不久,她便在我懷中低低地應了一聲,身體開始掙動,可是由於過重的內傷,她的動作很辛苦。

我只能盡力地用右手當她的支撐點,卻不敢幫她,雖然她這樣做必然會痛,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集中精力,避免她一睡不起。

透過和她肉體的接觸,我可以感覺到,冰冷的異氣在她體內堆積,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而且那種陰森沉鬱的氣息,更是無時無刻不在發散之中。

虧得蘇怡自身修為精純,意志也堅強無比,才能將這股異氣封鎖在經脈之中,不使之滲入肺腑,但這樣下去,後果絕不樂觀!

由於天魔血遁的施展,我體內的真氣已然賊去樓空,這時候就是想幫蘇怡,也是力不從心,看著蘇怡半撐起身子,倚著我坐下,臉上已因為內傷和疼痛變成雪白,我呆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原來你的傷這麼重的……」

蘇怡啞然失笑,「五十步笑百步……你的傷勢也不會比我好太多吧!」

我的眼角掃了一下正僵直著的左手,苦笑無語。

何止不會好太多!以殘肢斷體、減損壽元的魔道催發功力,受的傷勢不但嚴重,而且後患無窮,這又豈是一個「不會好太多」所能形容的?但,這個事實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張家家訓:無論是什麼原因,讓一位女性在自己眼前受傷,都是一種極大的罪過,而犯罪的人,沒有發言權!

「還好吧……不過現在我們不用擔心傷勢加重了,那七頭野獸不可能再追上來了,怎麼說,把我們整得那麼慘,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不是?」我微笑著轉移開話題,「蘇怡,陪我說會兒話吧,等著齊賢他們來救援就是了,一個人悶頭療傷很無聊的!」

「好啊!」

蘇怡的爽快讓我吃驚,而她的眼神也讓我很不好意思。

無疑,她已經明白了,不是療傷很無聊,而是以現在的情況,我們兩個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展開自療!

我呵呵地笑了起來,以此來化解我微微的尷尬。蘇怡微笑依然,雪白的雙頰卻似乎浮上了一絲紅暈。

「聊什麼?」

她這樣問我,我隨口道:「解釋一下你怎麼會受傷並落單的!」

「受傷是被多瑪拉一指擊在肩部,落單是因為我騙過了纖纖她們!」

帶著一貫的簡潔,蘇怡微笑著說出理由。

我則為此睜大了眼。

「拜託!我們是在聊天,不是在匯報工作,哪用得著這麼死板……啊,你耍我!」

我的智力反應差得真不只是一點兒半點兒,可能是我此時的模樣非常古怪,這讓蘇怡笑得非常開心,身體顫抖著倚在我的肩上,似乎沒記起這個動作實在是有些親暱,而我卻注意到了,只是半點兒也不敢表示出來。

「其實呢,因為當時我的啟動速度慢了些,被餘波掃到,而多瑪拉趁機一指將我刺傷,他的意思,應該就是用我來拖累你吧……而你,也真的被拖累了!」

「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我甩了甩完好無缺的右手,微微笑道:「如果不是你的決斷,單獨留下,大家都湊在一起,那時候逃無可逃,才是真正的拖累呢!說到這兒,我倒想知道,你怎麼哄過江雅蘭她們的?」

蘇怡微微一笑:「平日的印象總是會給人以定向思維……當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我說話總還是有幾分份量的!」

「也就是說,你利用了江雅蘭她們對你的盲目信任嘍!」

應該是蘇怡此時不自覺的動作給了我很大的鼓勵,我說話的態度非常地隨意自然,甚至也能和她開一些小玩笑,而蘇怡對這個似乎並無所覺。

事實上,她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是如往日一樣的從容,我開始懷疑,是她的定力無與倫比,還是在某些方面的神經有點兒那個呢?

蘇怡當然不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就事論事地評論這件事,很好地達到了聊天的效果。

「或許是吧,不過這種心態是個雙刃劍,盲目必定造成失誤,總將信心寄於我一個人的身上,是我的榮幸,當然,也是……」

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可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心知這個話題被堵塞了,正想著找其他的話來繼續,一波海浪突地襲來,在我們兩個還沒做出反應的時候,狠狠地打在我們身上,贏得了兩人異口同聲的呻吟。

真……真狼狽!

我吐出湧入嘴中的鹹澀海水,還沒有從那昏天黑地的境況中恢復,胸口上柔軟的觸感便讓我全身為之一熱。

蘇怡被剛剛的海浪打到了我的懷裡,由於身體虛弱,一時間掙扎不起,表現出對她而言十分少有的狼狽。

只是,對這個,我卻是滿懷欣喜,尤其是當她富有青春活力的肉體,在移動中與我輕輕廝磨時——感謝上帝,蘇怡正低著頭,沒有看到我可以燙熟雞蛋的臉。

「不好意思!」

蘇怡淺笑著,在我有些不太甘心的扶持下坐了起來,不過,卻仍有小半體重放在了我的身上。

雖然很想更親密些,但為了表現紳士風度,我不得不架出右手,抵在她背後,維持一下基本的禮貌距離。

然而,隨著她身體的移動,一綹仍反射著水光的秀髮自她的肩後垂落,正好蜻蜓點水般點在了我的手背上。

本能地,我的手抽搐了一下,縮了縮,與它保持了一點點的距離,只是,它好像很調皮,不依不饒的一滴水珠滴下,打在我的手背上,流了下去,清涼的滋味讓我心裡癢癢的。

下面的事情已經不由我的腦子控制了——手腕輕巧地一翻,在沒有驚動蘇怡的前提下,已輕輕地握住了她一小綹秀髮,放在手中把玩。小心翼翼地用皮膚吸乾上面的水珠,感受著其中潮濕爽滑的手感,我幸福地幾乎要呻吟起來。

「宇哥?」

蘇怡的開口嚇了我一跳,典型的做賊心虛!

不過隨即我便發現,蘇怡並不知道我在她背後的作為,只是很單純地另啟了一個話題:「開學以後,你準備修哪一門專業呢?」

「開學?啊……啊,是啊,開學……」

由於心神的不集中,我呆了半晌之後,才恍然明白蘇怡在說什麼,也想起了月前我給她以及我的朋友們的承諾,陪她們去上學,去同一所學校,去極天洋上的東方聯盟大學城。

我現在是真的無法回答了,只是下意識地用手指梳理著蘇怡的秀髮,非常努力地思考人生計畫中更詳細的內容。

只是,倉促之間,我又能想出什麼結果來?半分鐘後,我歎息著認錯。

「對不起,我還沒想好!」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

蘇怡微微地偏過頭來,看著我尷尬的臉,笑容分外燦爛。

「我們還有很長時間來考慮,說不定,在我們得救前,就可以得到滿意的答案了呢!」

我自然只有點頭稱是,手上卻也見縫插針地在她垂下的秀髮上輕撫一下,柔滑的手感直直地沁入心脾,我的心思不自覺地又跑了大半,罪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蘇怡再沒有回過頭來,只是背朝著我,輕聲曼語地將東盟大學中各門學科的詳情逐個道來。

優秀的蘇怡在任何地方都是優秀的。

大一的時候,她加入學生會,僅過了大半年的時間,便在學生會裡站穩了腳跟,如果不出意外,在新學期開始之後,她就將是新一任的學生會長。那麼理所當然的,她對學校內各門學科的優劣程度,也自有一番詳細的認識。

有她在一邊解釋,對我的選擇自然是很有好處的,但這當然是在我真的用心的前提下!

實際的情況是,在絕大部分的時間裡,我的心思都迷迷糊糊的,沒有一點兒清醒的時候。

海浪拍擊著這塊不大的礁石,發出沙沙的聲響,其中流淌著蘇怡如清泉漱石般的嗓音,使我如癡如醉。

輕嗅著她髮際的幽香,享受著手上那清爽的手感,我開始強烈要求上蒼,將這個時間盡可能地延長……

老天爺今晚正好熬夜,真好!我如願以償!

漫天的星光鋪展開來,灑下了淡淡的光輝,海水的沙沙聲漸漸遠去,海風的呼嘯卻開始活躍。

蘇怡的話語不知何時已經停頓下來,代之而起的,是緩慢悠長的呼吸,輕輕地圍繞在我的耳畔。

她的身體完全倚進了我的懷裡,雙目微瞌,竟然已經靜靜地睡去。我沒有阻止她,只因這不再是昏迷,而是傷勢好轉後的自然現象。

一股清靈之氣從這廣袤的天地中分離出來,灌入我們兩人的體內,帶動了內息的流轉,逐分逐秒地緩解我們兩人的傷勢。

了不起,蘇怡!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心中了悟,略過體內沉重的傷勢,突破藩籬,引動天地精氣,貫體療傷,但這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然無恙。

托她的福,四周密度較高的清靈之氣,引發了我體內受損的氣機,使之本能地開始吸收天地精華,進行療養,我也開始渴睡起來,不過,現在不行,我必須要護住蘇怡的周全,而且……

我笑得非常開心——輕輕地將下頷抵在蘇怡的頭頂,更親密地接觸她如緞子般柔滑的秀髮,偶爾膽子上來,甚至還可以輕輕地吻一下!我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我不想睡去!

沒有了蘇怡陪我說話,我卻一點兒也不寂寞。在這漫漫長夜裡,用大半的時間享受蘇怡帶給我的愉悅,偶爾數數星星,再偶爾調理調理身體,時間過得很自得。

長夜即將過去,天地間進入了黎明前那最後一刻的黑暗,我偏過頭來,看蘇怡平靜而安詳的臉。

清涼的海風將水氣凝成了一顆小小的水珠,從蘇怡額頭滑落,映著她雪白的膚色,越顯得晶瑩剔透,令人愛煞!

仍然是行動產生於大腦命令之前,在我自己的內心中還有些彷徨不安之際,我已經低下頭去,在蘇怡的眉眼之間啜飲了這滴清露,嘴唇和她的皮膚輕輕磨擦一下,清涼又熱烈。

暗色的光線從東方隱隱透了出來,天地宇宙陰極陽生,打破了那剎那間的平衡。

我體內的真氣在這一剎那間盡現生機,在體內「蓬」

地燃燒起來,霎時間穿經過脈,引發了沉寂一夜的內息主流。

和暖的真氣在我體內奔流不息,輕輕地撫慰我受創的身體,偶爾還透過我與蘇怡的接觸點,進入另一個陌生的天地,與她體內的內息合流,共同流動。

鋪天蓋地的睡意,以無可抗拒之姿直透我的腦內,如果這時再強行抗拒,對心神的傷害就是非常大了,我歎息一下,終於認輸,讓這暖洋洋的潮水瞬間將我吞沒。

朦朧間,海面上的嘯聲此起彼伏,終至不聞!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蘇怡依然靠在我的懷裡,溫暖而柔和;然後,從呼吸中,我得到蘇怡正快速恢復的結論;接著,我感到身下不再是硬梆梆的礁石,而是一張軟綿綿的床墊。

最後,我發現,旁邊有人!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有容妹妹充滿了擔心和惶恐的小臉。

當我的瞳孔的閃光在她的眼眸中反射出來時,便將她臉上的沉鬱盡數消融,她跳起來大聲尖叫:「宇哥,你醒了!」

「醒……醒了嗎?」

纖纖急惶惶的聲音從側方響起,她纖細的身子如同彈簧般彈射起來,讓我很擔心她的安全。

我看了她一眼,再將思路整理一下,方才確定:我們,似乎得救了呢!

「嗨,兩位小姐安好!」

我眨眨眼,微笑著回應兩人的激動。

「砰!」

房門被大力撞開,臉色蒼白無比的齊賢大力衝入,看到我清醒的模樣後,又呆了好大一會兒,才懂得行禮說話。

顯然的,他的語氣中頗有幾分苦澀。

「儲君貴體無恙就好……這次是屬下失職之過,還望儲君恕罪!」

他這樣說,我真的是大大地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我偷偷跑路,怎能讓他給我背黑鍋呢!我連忙直起身子,想將這事擺平,然而,動作一時過急,擺動幅度實在是大了些。

已經麻木無知覺的左手無法躲過此劫,萬般不幸地輕輕在床上折了那麼一下,上臂的痛覺是沒有的,但脆弱的斷裂傷口處,卻是毫不客氣地給了我一下狠的。

這突然的一擊,讓全沒有準備的我差點兒沒疼得掉出淚來,儲君殿下的威嚴登時全無,我也只能長長地倒抽一口涼氣,這時候,是什麼話也講不出來了!

旁邊的兩個小姑娘給嚇壞了,忙不迭地檢查我哪兒不舒服了,但匆忙之間又完全搞不清我到底疼在了何處,而我又疼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們只能越查越急,到最後都要哭出聲來。

這時候,還是齊賢這個內行明白事理,將兩個小姑娘請到一邊,自己上前檢查我的傷勢,很快就有了結果。

不過,當結果出來時,他的臉更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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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13:04 |只看該作者
瞥了一眼正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兩位少女,齊賢想了想,還是以傳音來詢問我的意見:「儲君,這個……要不要叫醫生來?你的左臂……」

對這個害我舊傷復發的傢伙,我現在是一點兒為他開脫的意思也沒有了,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叫醫生?叫什麼醫生?現在隨便從哪裡叫個醫生來,診斷結果都必定只有一個:截肢!

我不想後半輩子變殘廢!現在要的不是醫生,而是我們家那個老頭子!我現在最需要他的「天針斷續」!

「張首席?啊……他老人家正在來的路上,哦,的確,張首席的醫術……」

齊賢微微一楞後,便迅速地反應過來。

的確,當今世界上,論醫術,張家的大佬自認第二,有誰敢認第一?

齊賢是一時間被驚得糊塗了,經我提醒,很快就明白過來,連迭地應聲之際,已經跑出去喊人了。

我搖搖頭,回頭問兩個仍然驚魂未定的小妮子:「我睡了多久了?」

兩人一塊兒搖頭,由有容開口回答:「不知道,我們找了一夜,今天早上發現你和蘇怡姐姐的時候,你們就昏迷著,現在是上午九點鐘……」

九點鐘?我睡的時間還真短!

再看了一眼蘇怡,發現我們兩個現在的姿勢落在兩位小姑娘的眼裡,實在是非常曖昧,雖然我很享受這種接觸,但現在時機不符!

連忙叫上兩個小姑娘,將蘇怡的位置擺正,將我被壓了一夜的右手解放出來。由於修為的精深,手上倒沒有什麼不適感。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這時候才發現,我的身上除了那詭異的左手外,其他所有的傷口都被包紮得妥妥帖帖,非常舒適。

「誰幫我包紮的?」

純憑直覺,覺得這不像是齊賢那群大老爺們下的手,那種纖細的感覺是很微妙的。我對著兩個少女露出了笑容,笑容裡有篤定的色彩。

「是我們兩個啦……」有容妹妹回答得非常爽快,她對我翹翹鼻尖,有些怨言,「很累人啊!你把蘇怡姐姐抱得好緊,還抓她的頭髮,我們掰都掰不開,很費力的!」

這很像是童言無忌的樣子,但如果仔細聽聽,不難發覺其中那流動的醋意。

被小妮子將我的惡行倒豆子一樣倒出來,讓我非常非常地尷尬,我乾咳了兩聲,起身下床,不敢再和沉睡中的蘇怡有什麼常規外的接觸,環目四顧準備找一杯茶水什麼的來遮羞。

但這樣,卻將兩位少女嚇了一跳。

「宇哥!躺床上休息啊!你這樣會傷到的!」

有容妹妹跳過來想將我按在床上,但看我肩頭剛剛包紮上的傷口,小手剛伸出來又縮了回去,小心得令我發笑。

我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微笑道:「沒事的,看!」

手臂行雲流水般移動,抄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水,舉杯就口,輕啜一下,表現出輕鬆自如的狀態,以安兩個小姑娘脆弱的心。

兩人都是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不過,出乎我的意料,經過這麼一打岔,有容妹妹竟然還沒有忘記剛剛的話題。

確認了我沒事之後,她的小臉又揚了起來,先看向我的臉,再看向床上仍在沉睡的蘇怡,來回數次,在我拿著茶杯也擋不住尷尬之際,方若有所思地道:「不過說真的,那樣子很唯美的……」

她的臉上似乎有「服氣」的意味兒,但後半句敘述的事實,便讓她的話語完全變了味道:「怪不得小姨會把那個給錄下來,很有紀念價值哦!」

舉杯就唇的動作在此刻瞬間停頓下來,然而茶水卻已經衝進了喉嚨,溫熱的液體在咽喉處打了個轉兒,直灌入腹……沒有嗆著,有進步!

吃驚的太多,也就不會吃驚了。容妖女的行徑我知之甚詳,她會這麼做,我一點兒也不奇怪,真的,一點兒也不!

動作只僵滯了不到半秒鐘,我便恢復了常態。

我的表現獲得了有容妹妹的欽佩目光,想來是我以前表現的實在是太過不堪,本次稍有進步,便足以讓旁人為之讚歎……我開始猛搖頭,以後會更適應的,是爺們兒,堅強點兒就是了!

我面帶微笑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沉穩而冷靜。

小妮子探探腦袋,似乎在偵察我的心情,我只作不知,不過,卻比她隱秘千百倍地做著反偵察。我很好奇,小妮子想幹什麼?

當她再三確認了我現在確實心境平穩之後,對著一邊手足無措的纖纖打了個手勢,兩個小姑娘閃閃縮縮地湊了上來,在我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一邊一個,拽住了我的胳膊,難得她們還細心地避過了我的傷口。

「宇哥,對不起啦……」

完全就是小孩子撒嬌語氣和樣子,雖然如此明顯地灌米湯,效果稱不上最好,但也頗令我暈陶陶的。

我乾咳一聲,一方面是維護長兄的尊嚴,同時也用以鎮定心神。

無事獻慇勤,小妮子幹了什麼虧心事了?

說實在的,從昨夜那一連串事情過後,我事實上就明白了一些東西,而從她們兩個人開始「作怪」起,聯繫一下近日來兩位少女的興趣愛好,我便將那答案找出了七八分。

我的眼光似若無意地從兩位少女的手臂上掠過,果然,空無一物!咳,那麼,事實就很明顯地擺在眼前了。

我開始裝傻,「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們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嗎?」

「宇哥!」

有容妹妹果然冰雪聰明,只看我的臉色,便知道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小姑娘可人就可人在這裡,說什麼做什麼,總是順著人的心氣,讓人特別地舒坦。

小妮子這時候就好比是一個棉花糖,將大半個身子都粘在我手臂上,連迭的「對不起,您大度」,讓我聽得眉開眼笑,哼哈連聲,不自覺地就飄飄然起來。

一邊纖纖的悶笑聲悠悠入耳,我為之一怔,然後才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差點兒就被小妮子給灌迷糊了!趕緊連咳三聲,擺出了鐵面無私的模樣來,以發揮長兄的尊嚴。

「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嗯,雖然我還有一些地方搞不明白,不過,人家既然幫了我們的忙,我們就要投桃報李,這件事就這麼著了!以後對別人不要談起,嗯,就當你是拾了個可可,可惜又丟了!明白?」

有容和纖纖都乖乖地點頭,不過,有容還想為自己辯解兩句。

「其實,是它不想接觸哥哥這樣的高手,怕……」

「噓!」我以手指比唇,做噤聲狀,再眨眨眼,有意地揚聲道:「我餓了,給我來點兒點心!」

兩位少女反應都是很快,對望一眼後,同時應聲道:「我去拿!」

話音方落,已爭先恐後地往門外沖。

大門中開,正準備進門的齊賢與胡峰兩個禁衛軍頭領,忙不迭地閃向兩邊,生怕撞著了這兩位寶貝少女。而與他們的倉促之舉相比,施施然踱步進來的爺爺,風度已經高了三竿!

「唔,看來很精神嘛!」

他的笑容平和得像一個老好人,我翻了個白眼,對他伸出右手,手掌平展。我的動作讓他微感愕然,一時間弄不清我的意思,這可是少見。

我聳聳肩,將右手縮回去,展示出左手,血紅的顏色觸目驚人,我用這個來提醒他,「爺爺,你孫子現在需要九轉金丹!」

他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顏色,非常小心地抬起我的左手,仔細檢查,不過,只幾息的時間,他便輕鬆了下來。

「蝕心血霧,天魔血遁……還有搜髓化神大法,乖孫,這兩年你很有長進啊!」

爺爺每吐出一個詞彙,後面的齊、胡二人的臉上便難看一分,到「搜髓化神大法」時,兩人的面色已經死灰一片,看著我的目光和瞻仰遺體的感覺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我冷笑著揮揮手,是回答爺爺,也是回答兩位禁衛軍首領。

「長進是一定的!不過,蝕心血霧不過是放放血,還無所謂,天魔血遁卻讓我斷了一條手臂,還有你親自教我的『搜髓化神』……三年壽元啊,爺爺!這個你可要負責!」

「負責就負責吧……不過,你對人家蘇怡負不負責呢?」

爺爺微笑著看我,顯然已經知道了,今晨我和蘇怡在睡夢中擺出的「親密造型」,並一點兒也不浪費機會地抓著這個看我的笑話。

我悄悄地吸了一口氣,保持住心緒的鎮定,臉上卻是平板一塊,沒有一點波瀾。

「哦?還在問我嗎?我還以為你早就設計好答案了呢……爺爺,有些事情,咱們不能太著急吧!」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擊碰撞,飛射出點點火花,然後同時露出了善良平和的笑容,「看病看病!」

「治療治療!」

爺孫氣氛融洽,順利開始了治療過程。

兩個禁衛軍首領對視一眼,終於決定,還是去門外護法比較好,屋子裡面的氣氛,似乎已經讓他們兩人感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齊賢剛退出兩步,突然又想到了些什麼,他輕輕地咳了一聲,走到正觀察該如何下針的爺爺身邊,低聲問他:「首席,晚上的宴會……」

「沒有意義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是,明白了!」

齊賢轉身離去,輕輕地帶上房門。

我大馬金刀地坐在爺爺身前,將兩個短暫的對話聽得很清楚,順口多問了一句:「什麼宴會?」

「例行宴會而已。」

爺爺似乎不願多說,只是淡淡地解釋了一下,不過,這樣反而讓我的好奇心生了出來,「到這兒不是開會嗎?天天宴會宴會的,你們這些老頭是不是在宴會上達成什麼提前協議之類的?」

爺爺輕笑了一聲,真氣凝如實質,化為針狀,刺入我的穴道,同時隨口解釋:「以當今長老會的能力,這樣做沒有實質意義,宴會上大多還是炫耀一下羽毛,互相探聽一下口風,觀察一下普遍範圍內的形勢而已。當然,有些交易在這時候也能做,影響不大就是了!」

久已不見感覺的左小臂,開始了一陣又一陣的麻癢,這是其中的血管、神經、脈絡在爺爺的控制下,進一步接續的感覺。

由精通醫術的爺爺,以其精純的太息一氣刺激我肌體的生機,恢復的速度將數倍於我自療的效果。

僅僅半個小時左右,首次施針結束後,我左小臂的淤血已經散去大半,雖然仍是有些礙眼,但比那種詭異的血紅色,已經強了太多。

外面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齊、胡二人對時間的把握非常精準,看來他們一直都在關注裡面的治療過程。

爺爺施施然站起,淡淡地道:「進來!」

齊賢輕巧地進門,目光先掠過我的左臂,見我情況好轉,先鬆了一口氣,然後才面向爺爺,沉聲道:「聯合長老會當值主席,梵河大祭司畢庫德發來請貼,希望儲君能夠出席今晚的宴會,同時又有傳話,如果儲君需要的話,他願意做魯仲連,為儲君和黑天七雄雙方解斗……這是請帖。」

描繪著古老而又美麗花紋的請貼,非常惹人注目,不過,我對那個大祭司所說的話更感興趣,或者更清楚地說一句——是更有情緒!

為兩家解斗……他以為他是誰?

在經歷過生死之間的刺激後,巖洞中的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過分刺激,但印象仍然無比深刻。

只為了那些慘死的婦孺,以及先其而死的數百倍無辜的普通人,我沒有任何理由和那七個畜生互罷干戈!

我霍地一聲站起來,冷冷地看著齊賢,將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時,才道:「光祿勳的意思呢?」

齊賢沒有料到我會問他的意見,呆了呆後,才回答:「屬下不知儲君如何與黑天七雄結怨,是以不敢妄言,不過,看儲君與他們已經生死相見,這過節是再免不了的了,說是解鬥,面子上的功夫更大一些……這去不去,也就是個表面功夫。」

他的回答倒也狡猾,我嘿然冷笑:「給他回話,帖子我接了,晚上見!」

「可是您的傷……」

齊賢明顯地有些遲疑,現在傻瓜都能看出來,我的心情有失控的前兆,弄不好,今天晚上的宴會就會被我攪成喪禮,我真有這個打算!但沒必要弄得天下人皆知。

我平靜了一下心情,把語氣降到最和緩的地步,微笑著回答:「傷勢沒有問題,我們是去參加宴會,而不是去殺人,不是嗎?」

我自覺自己的笑容還過得去,不過,齊賢在這笑容面前卻是微微一個寒顫,我用非常奇怪的目光看他,他卻很快地轉移了視線,低頭應承。

「如此,我為儲君準備晚宴時的服裝。」

我看了一眼身上寬鬆的睡衣,理解地點點頭,看著齊賢緩緩退去。

大門再度關上,我看向爺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發表意見,是尊重我這個儲君的威信,還是別有所圖?

爺爺只當沒看見我懷疑的目光,開始檢查沉睡中的蘇怡的狀態,不過,口中卻淡淡地問了一句。

「晚宴上你真的想殺人嗎?」

「想!不過,只是想而已!」

漸漸恢復冷靜客觀的我,將巖洞中的情景成功地描述出來,以此來解釋我和黑天七雄之間的糾葛,越說下去,心情卻越冷靜,我開始分析雙方的情況。

「先不說他們會不會出席這種無聊的宴會,就算他們出席了,在蝕心血霧下,黑天七雄至少有兩到三個要喪失作戰能力,其他人身上也一定有傷。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態,能接住兩個就很勉強了,所以,我不會在近期內動手……」

「那麼,如果他們找你動手呢?」

「我有招兒等著他們哪!」

在此刻,我笑得非常開心,這一點,我剛剛已經想好了。

「聯合長老會開始前,我讓禁衛軍裡三層外三層地把我護住,只要會議一開始,我就可以藉機在聯合長老會上,對他們提起『人道公訴』!據容小姨教我的規則,在公訴期間,被告人將處在半監禁狀態,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他們絕對沒有機會在短期內找我的麻煩。」

「如果一切順利,甚至還能判他們的刑,就是短短幾年也行!我只需要一個月,只要我恢復了全盛狀態,在公平的情況下和他們一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爺爺緩緩點頭,隨即又提出了問題道:「聯合長老會如果否決了你的公訴提議呢?」

我笑得更燦爛了,「蘇怡說她已經採集到了證據,我對她有信心。而且,就算證據被他們推個一乾二淨,爺爺,你和老姐可是我的大靠山,你們不會眼看著這群王八蛋殺掉你孫子吧……幫幫忙如何,張首席?」

爺爺終於笑了,而且笑得非常開心。

「好啊,你的腦子裡面終於也有些彎彎道道了,不論好壞,能夠有計畫,就是一件好事!尤其對周邊資源的利用,非常到位,很好……」

「這次就按你的想法辦吧,嗯,小怡的證據就先放著,為了提出公訴而動用證據,只是暴殄天物,而且,現在小怡體內真氣正處在最關鍵的萌發期,睡得越久,對她日後的好處越大,不必驚擾她了!」

我笑嘻嘻地答應。

看我的開心模樣,爺爺的唇角突地勾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來,「其實,宇兒,你現在半長不長的頭髮,留得很好!」

我愕然,完全不明白他老人家在說些什麼。

頭髮,這和頭髮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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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九集 新皇登基 第三章 宴會
有關係,而且是很大的關係!

我從來沒有想過,當你的身份產生變化後,參加宴會要穿什麼服裝,都有硬性的規定,還美其名曰:茲體事大,不可不察也!

「嗷嗚……容小姨,您大度!輕點兒,快給扯下來了……嘶!輕點!」

我的整張臉孔都扭曲了起來,就算如此,也無法解除過分緊繃的頭皮帶來的陣陣疼痛,我也只能哀嚎連聲,分擔痛楚。

唯一可值得慶幸的,是齊賢等一眾禁衛軍都被趕到門外,不必擔心他們會見到我此刻這種醜態!

「不像個男人!」

容妖女只是冷哼一聲,手上的勁道卻不見放緩,纖纖玉手幾乎是擼著我的頭皮,不顧我連聲的哀號,盡力地拉動我的頭皮,將我半長不短的頭髮束在一起,堆在頭頂,勉強地打了一個結。

從我眼前的鏡子裡可以看到,自結以下,平整順滑,烏黑的頭髮被整治得如明鏡似的,看上去頗為不錯。

然而,由於頭髮實在太短,勉強打個結後,已是所餘無幾,髮結卻是東長西短,如亂草叢般,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那平整光潤的地步。

我照了照鏡子,哭喪著臉問她:「就這樣子?小姨……」

「哭什麼!」

容妖女毫不留情地歪曲我的表情,手上一刻也不曾停下來,在最後確認了髮結的穩固之後,她卻極親暱地輕拍一下我的臉,隨後,便在我的頭頂加上了另一個重量。

「呃?」

由黑玉雕琢,半尺高的沖天髮冠,穩穩地罩在了髮結上,將醜陋的「雜草叢」鎖進了暗處。

髮冠閃動著冷冷的烏光,尾部兩個弧形的玉翅靈巧地移動,在輕輕的「卡嗦」聲中,嚴絲合縫地扣在了髮結的根部,而連接兩端的兩根同色的絲帶繞過後腦,經過耳畔,繫在我的下頷處,將髮冠穩穩固定。

「結束了!」

這是容妖女在提醒,也是我在歎息。

當束髮玉冠罩在頭頂上後,長達三個小時的「造型運動」便已經到了尾聲,我的苦難終於結束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鏡子,鏡子裡面的人也小心翼翼地看我,寬袍博帶,束髮高冠,彷彿時光倒流千年,再現炎黃古風。

我這次是信心十足地確認了,「中天帝國」的這些成員,一個個都是頑固的復古派!不過,似乎我本人也沒有什麼立場來批評他們就是了。

黑色系的寬大袍服讓我有點兒彆扭,不過,在服裝設計上,設計師明顯地還是很照顧現代人的感覺的。我貼身穿著的是一件亦頗有古風的武士服,造型是古老了些,但卻避免了那種套裙掛幅的慘狀,非常輕鬆合體。

相比之下,腳上的靴子卻顯得笨重很多,靴筒長到了小腿肚中間,總覺得有些彆扭,不過,美觀性卻是十足,上面雲蒸霞蔚,金龍盤繞,在深黑色的底色上,十分地搶眼。

外面套著的則是一件寬鬆的外袍,感覺和風衣差不多,在這個天氣中,雖然是悶了些,可是著實威風帥氣。

上面繡著古拙的圖案,腰間以玉帶相系,上面還別著一塊古色古香的青霞玉珮,衣襟圍領上,則盤旋著明黃色的龍紋刺繡,精美而華麗。

如果垂下雙手,外袍的袖口幾乎要垂在地上,這個額外的重量讓我有些不滿,不過,當人邁步的時候,那種衣帶當風、飄然若仙的感覺,卻是非常非常地強烈,而且,我的左手傷處被寬袖遮了個嚴嚴實實,再不用顧慮別人能看出什麼來。

我開始晃脖子,除了頭皮還有些緊繃,一切都很好,我把臉湊近鏡子,想在上面組合出一組看起來最順眼、最帥氣的笑容來。

然而,進入我的視線內的,不是我的笑臉,而是妖女伸出的手掌。

「看什麼看!越看越做作,沒有一點男人氣!」

她毫不留情地打擊自己三個小時才「做」出來的作品,我只能回給她苦笑。

「讓開啦,小姨,如果我不看,我怎麼知道這身古裝的效果如何?到時候可是會出醜,咳,當然,也會丟老師您的人的!」

「沒有意義……」

妖女懶洋洋地將身子靠在鏡子上,完全地阻斷了我的視線。她將已經空置了三個小時的酒瓶拿在手上,像打量待宰的豬羊一樣打量著我,對我評頭論足。

「憑你那慘不忍睹的審美觀,只會讓你的形象越變越糟……我覺得這樣挺好,不用再修飾了,難道,你認為讓我再幫你抹畫兩下,會是個比較正確的選擇?」

「啊……不,不是,我是說,我只想看一看效果……」

「效果不是你自己說的,是別人說的!對不對?」容妖女打了個響指,向門外發聲道:「都進來吧,看看你們的儲君殿下如今的模樣如何!」

已經在外面乾等了三個小時的江雅蘭、有容、纖纖一哄而入,將放不開手腳的兩個禁衛軍頭目堵在了後面。

我咳了一聲,強行壓下臉上正要噴湧而出的尷尬,露了一個現在我所能控制的最自然的微笑,面向三位少女。

「嘩!」

先是異口同聲的歎息,然後才是各不相同的回答。

「很帥氣、很帥氣,漂亮啊,宇哥!」

「很……很好看!」

「有個人樣嘛!」

這是三位少女的評價,如果從她們各自的性格出發,分析一下,我這次亮相應該還稱得上是及格。我的信心登時大增,笑容是越發地燦爛。

有容妹妹撲上來研究我外面袍服的刺繡,讓出了進門的空隙,而這時齊賢兩人才能進來,他們是不會輕易地發表自己的意見的,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來看,我穿這一身出去,至少不會丟他們的臉面……

「儲君,晚宴於今晚八時開始,如果要整點到達,現在可以起程了。」

看到有容妹妹有將我的衣服再扒下來細細研究的意思,齊賢趕忙出聲提醒,為我解圍。

有容妹妹聞言,方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我的衣袖,不過又是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宇哥,我可不可以去?」

「不可以!」

拒絕聲非常堅定,只不過,拒絕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容妖女。

她對著有容妹妹輕晃食指,笑容慵懶,卻又不容抗拒,「和一群食肉動物在一起,對你來說,太危險了,而且萬一事態有變,我不認為某些人有維護你周全的能力!對不對?」

最後一問是對我說的,我只能咧嘴苦笑,她這話不但把我給罵進去了,而且,齊賢這群禁衛軍精英也受了池魚之殃。

不過,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在應付突發事件時,有容妹妹這種毫無戰力的人,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大的負擔,雖然我不認為今天晚上會大動干戈,不過,小心點兒總是沒錯的。

「哦!」

有容妹妹萬分失落地垂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差點兒就讓我脫口說出「你跟來吧」之類的話,多虧了容妖女那警告的眼神,我才能進一步硬起心腸,帶出笑臉,和幾個小姑娘一一道別後,邁出房門。

然而,剛走出兩步,肩上已經被一隻灼熱的手掌給按住了,我愕然回頭,卻看到了江雅蘭表情不善的臉。

她無視於兩位禁衛軍頭領警告的目光,幾乎與我臉貼著臉,興師問罪道:「小容不能去,難道本姑娘也不可以嗎?我似乎不需要別人維護周全吧!」

她的氣息非常地具有侵略性,當少女的香澤伴隨著火熱的風吹拂到我的臉上時,我才發現,我竟然呆了那麼半秒鐘。

「呃……你當然不用我們維護周全,你絕對自保有餘!」

我很大方地承認她的實力,可是在她臉上的喜色還沒有露出來之前,我卻先一步露出了笑臉。

「可是,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開完宴會,再安安穩穩地回來……這樣的話,連自保都不必了!麻煩製造器小姐!」

帶著促狹,但也不排除某些衝動,我對著她紅霞流動的眼眸輕吹了一口氣,在她驚訝、氣憤兼又失措的表情中,我脫出了她的掌握,用一陣大笑做掩飾,遮著自己的尷尬,大步離開。

身上袍服在風中獵獵做響,將江雅蘭出奇小聲的咒罵擋在耳外……

法爾島,這次不再是擦肩而過了……看著越來越接近的島嶼,我面無表情。

齊賢和胡峰像兩座門神,一左一右立在我身後。

當我們三人之間有限的話題全部結束之後,在這片甲板上,便是死一樣的沉默,氣氛沉悶而尷尬。

穿著正式的服裝,便要求我必須有一個儲君的樣子。

我不能趴欄杆,不能倚船舷,不能岔開腳,也不能手插兜,在這近半個小時的海程中,我的身體在船頭站得筆直,任強烈的海風吹拂著寬大的袍服,身體也一動不動。

由於衣物的特殊性,我自然而然地雙手負後,臉龐微仰,而這正是容妖女所教授的一個標準站姿,根據她的原話——這副嘴臉,表現的就是傲慢和冷酷。

真想找面鏡子啊……

心裡面對自己此刻的外貌效果所產生的好奇心越來越大,只是苦於此刻的不利環境,讓我這個如此簡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我「嗤」地一聲冷笑出來,這就是傀儡的生活嗎?

「儲君,碼頭就要到了……」

齊賢在後面低聲提醒我,而只比他的話遲了萬分之一秒,碼頭上已是禮炮轟鳴,裊裊白煙在天空中聚起又消散,接連四十八響,隆隆的炮聲震徹長空,久久不散。

汽笛長鳴聲中,游輪緩緩進入碼頭。

碼頭上似乎有不少人,我的目光一閃,已經在聚集於碼頭上的人群中找到了幾個熟面孔。

這些人都在蘭光見過的,應該是六大力量的青年精英一代。分別不過月餘,再見面時的身份對比已大是不同,這不得不讓我生出些感觸來。

沿著舷梯緩緩走下,碼頭上則有一個身披吠陀祭司服的老頭兒迎上,我一震外袍,微笑著迎上,耳中及時傳入齊賢的提醒。

「是當值主席,梵河的畢庫德大祭司!」

哦?就是那個不自量力要幫和我黑天七雄做和事佬的傢伙?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我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的變化,而對面的老頭面部表情也保持的不錯,兩個人微笑著接近。

在黑暗世界的地位判定中,大祭司與儲君的地位差相彷彿,不過,由於這老頭是當今聯合長老會的當值主席,名義上就將我壓了那麼一頭下去。

那麼,現在就是行禮時間。

想到了容知雅教給我的那套揖手禮,慨歎著這套禮節的難度,心裡面卻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把這老頭當成我第一個實驗對像……畢竟,那感覺實在是怪了些。

偷懶的念頭一閃而逝,我外部的動作卻依然是如行雲流水一般,不過,就在我剛剛舉手合攏,身體微俯的一剎那,這老頭上來了,非常豪爽地架住了我的雙手,阻住我行全禮。

「儲君殿下親臨,便是對聯合長老會莫大的支持,如此,禮數已不再重要!」

這老頭兒倒很謙虛!

我心面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將雙手抽回,按照容知雅的吩咐,平平淡淡的禮貌用語送出,無非也就是「有勞」、「榮幸」、「尊敬」一類的字眼兒,經過容妖女的編排,這麼一堆俗不可耐的話,便成了意蘊深厚、無懈可擊,且又無時無刻不在戴帽送禮的外交用語。

不過,看情況,這位大祭司閣下非常地受用。

從碼頭上一直鋪開,不見盡頭的紅地毯、站在紅地毯兩邊迎賓的人群、還有人們垂頭低首的半禮,對我而言是一杯醉人的美酒,以及美酒所帶來的考驗——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這杯美酒的作用力下,不至於失態,不至於飄飄然。

到目前為止,我做的還可以。

腳步穩健,大袖飄飄,臉上的笑容已是盡可能地自然,在這張紅地毯上,我和畢庫德並肩而行,談笑自若。

雖然張口閉口都是老生常談,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不過,你讓兩個傀儡式的人物去談正事,豈不是笑掉了當權者的大牙?

紅地毯終於到了盡頭,迎賓的人們漸漸散去,有幾道目光刺在我背上,說不上善意,根據我的感知,那應該是一種桀驁不馴的張揚。

看來,剛剛那種低頭哈腰的禮節,很是損傷某些人的自尊心,在這一點上,我心中有一種輕狂的快意。

「狗屎!他以為他是誰?」

在輕柔舒緩的舞曲中,這樣的一聲咒罵,在宴會大廳的某個角落響起,引起了多人的注意。

說話的是一個耳朵上穿著至少五個以上的耳環,頭髮如雜草一般的白人青年,還算端正的臉孔流里流氣,淺綠色的眼眸放射出來的信息,全是叛逆。

神話英雄力量的後起之秀,近年來名氣一路飆升的朱比安,首先發洩出自己的不滿。目標,是今晚在年輕人中最大的話題,那個死而復生的中天帝國儲君殿下。

年輕人的叛逆體現在多個方面,包括對「恩仇」等人類永恆問題的理解上,或者在大部分時間裡,在這裡的年輕人們都是生死仇家,換個地點和時間,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在這有限的機會裡勾肩搭背,交流思想,如果有幾個特別開放的,對於互動研究抽精奪陰之類的事,也不排斥。

年輕人的思想,總是讓老一代的前輩非常不解。

前輩們之間也有「和平交流」,只是,那些交流無一不是陰謀與暗箭齊施,毒計同詛咒一色,充滿了勾心鬥角,複雜心機,哪像這些年輕人,相互之間嘻嘻哈哈,輕鬆愉快……

不過,在多年的思想衝突與融合過程中,前輩們也都明白了,年輕人的心思,永遠不可能被他們所真正理解;年輕人的感情,也不是他們所能解讀的,那麼,年輕人的交往,當然,也就未必是他們所擔心的那種。

只要在正事上能夠把持住自己,不把這些不倫不類的「私交」牽扯不清,也就任這些叛逆期的小輩們去鬧了。

朱比安所在的角落,便充分體現了這一現象。在這裡,你只能看到一群不良少年少女,而絕對分不清其中到底有哪些是神英,哪些是梵河……

黑暗世界的等級制度不算太嚴,不過,以實力說話的分級基礎,卻是一個最基本的要求。所以,在朱比安周圍的,無一不是各大力量的新秀能人,在近些年來都是星光璀璨,春風得意,同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由於這些人超乎常人的能力和天分,使得他們又無一不是那種叛逆過分、不服管教,讓所有的老大人都頭痛萬分的麻煩角色。

比他們能力低點兒的,不敢過來找死,而比他們能力更高的,則又不屑與他們混在一起。他們也樂得自成一個小圈子,探討一些超前的話題。

既然是叛逆,對那種事事循規蹈矩,還美其名曰禮節儀態的東西,自然都是看不上眼的,這次被長輩們強拉著過來充門面,本來就已經很不願意了,此刻又必須對著一個比他們還小上幾歲的半大孩子行禮彎腰,實在是很傷他們的自尊。

罵了一聲還不解恨,朱比安掃了一眼,發現聚集在這一片的人群中,有一個可以發洩的對象,也就非常爽快地去做了。

「不是我說,黎進黎兄,你們的儲君可真夠毛孩子的!人家捧他,他就真不知道自己的份量了……儲君!這種傀儡是個人都不會去做!」

被朱比安指名道姓的黎進抽抽嘴角,臉上長長的傷疤扭曲了一下,顯得很是猙獰。剃的精亮的光頭映著大廳的彩光,非常刺眼。

他心中對那位殿下也沒有什麼好感,不過,讓一個外人來指責是非,自己可沒賤到那種地步。

他的臉上現出一個冷笑來,「他是個毛孩子沒錯,不過,就連這個毛孩子,也能打得禁忌東方特戰隊全滅,與你們神英的阿儂列殺個難解難分……現在的毛孩子,毛得似乎不是地方啊!」

兩個人的語言其實不通,一個說著羅巴語,一個說著炎黃語,不過,先進的翻譯機卻可以第一時間,將彼此的意思完全轉達過去,值得讚歎的是,就算是各類語言的俚俗之句,也能給翻譯得八九不離十,幾乎沒有詞不達意、指東道西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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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14:07 |只看該作者
正因如此,兩人各自的話中那揮之不去的鋒芒,也被忠實地反映出來。兩個的眼眸中同時迸出火花,如果再有一個誘因,那麼,兩個人揮著酒瓶子幹架的景象,也就不遠了。

值得慶幸的是,周圍的人們都是聰明的壞孩子,他們知道什麼是仇恨,什麼是意氣。

他們只當沒有看到這兩個正互相頂牛的傢伙,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勾肩搭背的勾肩搭背,如此維持了十多秒的僵局,在雙方都頗有些尷尬的狀態下煙消雲散。

「其實,那傢伙實力真不錯!」

「我承認,那小子實在表現得讓人覺得噁心!」

各自退了一步,兩個人同時舉杯,輕輕一碰,算是解除了彼此之間的過節。也在這一剎那,周圍的人們立刻再度將話題引了回來,笑嘻嘻地繼續討論,彷彿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是這群年輕人之間,維持「友誼」的最佳方法,長久以來,他們已經運用得很熟練了。

「他的實力真的只是很不錯嗎?」

這次開口的,卻是一個大部分人看起來很面生的少年。臉上戴著一副遮住半邊臉的墨鏡,與同齡同性的人相比,他顯得非常瘦弱,個子比身邊一位梵河的女性還矮小了半頭。一眼看去,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為他尚未成年。

他的話,是針對朱比安最後讓步的那一句話去的,朱比安自然首先迎上。

「這位兄弟看起來很面生……敢問是屬於哪一方?」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口中潔白的牙齒,而與之同時,他的肩頭卻憑空出現了一隻潔白的大鳥——說是大鳥,實在是很勉強,因為,本應該是鳥頭所在的部位,卻用了一個人類的頭顱來代替,而更令人驚歎的是,這「人頭」上竟然還戴著一副墨鏡,同樣遮住了大半邊臉,與旁邊少年的腦袋相映成趣。

「卡!」

「靈魂守護!」

幾個反應快的已經低呼出聲。

「是埃瑪祭司!」

少年肩頭上出現的「怪物」,正是埃瑪祭司一系,專修靈魂咒法的祭司們所獨有的「靈魂守護」!

根據埃瑪的古老傳說,每一個人的靈魂都會有幾種存在的方式,其中最主要的是「卡」和「巴」的形式。

「卡」在古埃瑪語中,意為「力量,財富,養料,繁盛,效力,永恆,創造性,神秘力量」。

「巴」,古埃瑪語中則意為「在陰陽世界裡自由飛翔的靈魂」,其形狀,通常被繪製成長著人頭和人手的鳥。

「卡」和「巴」同時存在,但只有在肉身死後它們才起作用。人死後,「巴」在屍體附近守護,而「卡」會來尋找它,與之合而為一,同登極樂——按照這個傳說,只有死人才能擁有「卡」和「巴」。

然而,在埃瑪祭司深入的研究中,他們發現,擁有「卡」和「巴」,並不只是死人的專利。透過嚴酷的精神鍛煉,以及奧妙的修行法則,它們將會在人類仍生存時出現,並且,擁有著可以無限發展的大能力。

由此,自然而然地,便衍生出了埃瑪祭司中極強盛的一個支流——靈魂祭司!

「是哪位祭司的弟子?我為什麼沒見過你?」一個同屬於埃瑪一系的青年不無疑惑的詢問。

少年只是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並不回答。

一群人互望了一眼,非常大方地不再追問,這群人中,又有誰沒有幾個不能道出的秘密呢?

不過,朱比安的問題還沒有結束,「小子,你說那個人的實力『不只如此』,對不對?你憑什麼這麼說呢?呵,不是曾經被他打得哭鼻子了吧!」

人群中響起了連串的悶笑聲,幾個屬於埃瑪一系的年輕人的臉,卻是掛不住了。

雖然這個少年看起來真的是很小,一副乳臭未乾的樣子,不過,在以實力為尊的黑暗世界,這樣的嘲笑似乎也已經越過了人們所能忍受的底限……

這些人正在想著是不是要站在少年的一邊,來一場群架活動活動筋骨,那位少年已再度開口,語氣平靜如初。

「對張真宇,我聞名已久,卻從未得見。他的實力,我也只是從各方面的資料上來評估,原本是沒有什麼資格說話,不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們不知道嗎?」

「什麼事情?」

周圍一圈子的人無疑都是些好奇寶寶,聽少年的語氣,似乎有很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不由自主地湊過來,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少年身邊立時黑壓壓的一片。

在表示出他們的好奇心的同時,也用肢體語言發出了警告——如果是那種末流的小道消息,你小子就等死吧!

少年肩頭處的「卡」像出現時一樣,沒有任何先兆地消失了,而他則用手指推推幾乎要滑下來的墨鏡,笑吟吟地道:「黑天七雄出醜了!」

由於「各位長老還沒有到齊」的原因,我並沒有立刻地加入晚宴之中,而是在畢庫德這老頭的邀請下,來到了宴會大廳一側獨立的小廳中。

說是要交流交流感情,可我實在不明白,我和這乾巴巴的老頭兒之間,有什麼感情可交流的!若說有,那也就是各種微妙牽扯的利益糾葛了。

大廳中流動的音符被厚重的木門阻擋,再不能前進一步,只能微微地透過些許的餘音,點綴這個雅致的小廳。

在小廳中,我和畢庫德相向而坐,細品香茶,當我們之間沒有必要再去講那些廢話的時候,一時間竟是誰也沒法開口說話,小廳中靜寂無比。

最後還是畢庫德打破了沉默,「殿下昨日一戰,與黑天七雄結下了好大的仇怨,不知殿下可有應對良方否?」

他上來就直指正題,讓我頗為意外,不過,這樣倒是很合我的意思,我笑了笑,放下茶杯,語氣平靜而自然。

「仇怨也不是一日之間就結下的,以他們的性子,大概二十年前就將仇怨給記下來了,昨天那場來得雖然突兀,卻也理所當然。對這種事情,麻煩是麻煩,但我也不懼!」

「哦,是了,令尊與黑天七雄那一戰,我亦有所耳聞……如此,昨晚儲君等與之一戰,便是緣自於此?」

這老頭做恍然大悟狀,最後淡淡一句,便將真正的事實扯偏了開去。

我心裡面冷笑了一下,只是剛剛才想起來嗎?先前那一句話,無非就是刺探我和黑天七雄結怨的深度而已,而且,後面一句枉顧事實,不負責任的話語,實在是有失水準——看來這個和事佬,可是當真不好做啊!

「他們二十年前的恩怨與我何干,真正勇士之間的戰鬥,無論如何也不會牽扯旁人吧……我和他們的衝突,另有原因!」

用「真正的勇士」淡淡地諷刺了一下不在現場的黑天七雄,而我也拋出了魚鉤。話只道三分,留七分餘力,不怕他不上鉤。

畢庫德現在的臉色可真的不太好看,剛剛他最後一句失言,讓我抓住了機會,而我並沒有一竿子捅到底,而是留一個話把兒,輕輕鬆鬆地將主動權抓到手中。

他既然要當和事佬,就必定要瞭解事實真相,是以此刻必須要順著我的話柄問下去,而一問,我再順勢將黑天七雄的罪狀道出,這與我主動說出,有逆流順水之別,那力度,就很不一樣了!

當然,他也可以不問,若他不問,則必將談話強行掐斷,兩個之間堆砌起來的「祥和」氣氛將轉成尷尬,臉面上,他過得去嗎?

「咳……還有原因?呃,很複雜啊……」

他比我想像得要狡猾許多,只是廢話一般的感慨,竟然強行將到嘴邊的問句堵了回去,勉強持成了僵滯之局。

只是,這只不過是延長他的「死亡時間」而已,我淡淡一笑:「是啊,很複雜。」

然後,我便再不講話,低頭品茶,隨隨便便就將他晾在了一邊,氣氛迅速尷尬下來。

如果這個時候,他再不明白我的心意如何,他人生這幾十年就算白活了。

他的臉色變幻了一陣,終於還是在顏面和利益之間選擇了顏面,這個我可以理解,畢竟,一個傀儡式的人物,想談利益,無疑是個笑話!

「咳,恕老朽不自量力,想當個和事佬……如果有可能的話,儲君可否將原因詳敘出來,我將盡力為殿下化解仇怨……」

這一定是他早已經準備好的台詞,只是在現在的氣氛下,這台詞根本就是認輸的象徵。

我不知道黑天七雄與他有什麼樣的利益牽扯,讓這個老頭不遺餘力地為他們開脫,但現在,已經什麼意義都沒有了。

我當然不會客氣,輕輕鬆鬆地順水推舟,在下面的幾分鐘裡,我如實且詳盡地描述了巖洞中的慘景,同時送上自己對月前數起海難原因的分析,首先便將自己定位到了絕對正義的一方,每一言每一語都充斥著大氣磅礡、正義凜然的情感魅力。

我條條怒斥黑天七雄的罪惡行徑,表示對這種行為的強烈憤慨及遺憾,同時也做出了「犧牲」——主動提出要擔下這場絕對困難的官司,要讓邪惡受到最嚴厲的懲罰,讓殺人兇手得到應有的制裁。

最後,我提出了自己真正要說的條件。

「因此,我建議,在聯合長老會上提起公訴,對這群沒有人性的畜生,強制實行監控管理,然後,盡一切可能收集他們的罪證,將他們繩之於法,還世間一個公道。在此,我希望借助聯合長老會的強大威信,將這件事情完滿且公正地解決!」

最後一句話無疑是漫長演講中的「詩眼」,而「借助」一詞,更是「詩眼中的詩眼」。我說這個詞的時候,其中當然有些諷刺的意思,不過,我更多的還是提醒他,聯合長老會的威信,是不是也應該發展發展了?

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一個當值主席所能解決的了,他開始沉吟不語,我們兩個再次進入沉默之中,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必定是很尷尬的,不過,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響廳門,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好令馬上就要形成的尷尬氣氛消失於未然之間。

廳門開處,一個服務生走進對著我們兩人施禮道:「主席先生、儲君殿下,大部分長老已經入場,二位是否……」

「哦,時間過得那麼快嗎?」我放下了茶杯,微笑著站起,「主席,我們現在就去外面如何?我年輕識淺,還要請主席為我介紹各位尊貴的長老閣下。」

畢庫德的臉上露出了長者的笑容,「自然,那是自然!」

兩人相視而笑,同時舉步而出。

我的神念在屋內再掃瞄一遍,便潮水般退出,角落裡的那盆盆栽啊,我可只在進門時看了一眼,以後就一眼也沒有光顧,透過盆栽看戲的諸位大人們,應該不會為自己的穿幫而惱羞成怒吧……

不過,都看了這麼長時間的戲,爺爺和老姐也差不多將大部分事宜搞定了才是!

宴會在畢庫德幾分鐘的短暫致詞後開始了,年輕人在中間,老年人靠邊站,舞池中登時成為了諸多年輕俊傑肆意揮灑的最佳地點,那種旁若無人的模樣,令人看了咋舌。

在舞池邊上眾多白髮皓首之中,我非常輕易地,便找到了老姐那充滿了青春活力的身影,而在我看到她的同時,她也有感地回眸一笑,對著我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小弟,很帥啊!這一身非常地適合你!」

「哪裡,小弟向姐姐請安!」

脫離了那群老頭老太的包圍,周圍自由的空氣令我心中一振,和老姐在一起更讓我渾身舒坦。我笑嘻嘻地以炎黃古禮向老姐問安,整套禮儀做出來,竟是從未有過的揮灑自如,動作之流暢讓我自己都覺得無可挑剔。

「嗯,這一身真的很適合你……看來這一個月,知雅並沒有少在你身上動心思!」

帶著玩笑性質,老姐回了我一記同樣優雅大方的西方宮廷淑女禮,只是言語中還是不輕不重地幽了我一默。

我苦笑了起來,不過,對既成事實,我還是勇於承認:「老姐您聖明,小姨的手段,我是見識了……不過,小弟我現在企盼的,還是老姐您的手段!」

我眨眨眼,將話題轉正,帶著一臉的期待,壓低了聲音問下去:「姐,那件事,辦妥沒有?」

老姐輕抿了一口柳橙汁,笑容溫和又從容,她的面部表情所生出的意義便是——你說呢?

我心裡一喜,自是要連連拱手稱謝,同時也不忘發狠,「有勞老姐您的駕了……嘿,只要我的傷好了,湊個機會和他們打上一場,不把這群畜生全廢掉,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老姐眸光流轉,並未針對我的狠話做出什麼評論,不過,她倒是對我今日的表現頗為讚賞。

「剛剛與梵河的老頭兒說話,做得很不錯。正因為你在小廳裡的表現,才會讓事情進行得這麼順利。」

「事實上,有你剛剛的表現,我和孤岫先生只要與那些長老同坐,便足以成事!現在效果更好一些,聯合長老會已初步立案,經叢巫的長老會的許可,現已將黑天七雄強制監控。在議程安排上,將在會議的第二個月正式進行司法調查以及公審……」

第二個月!

我吃了一驚,想一想,我似乎還從來沒有問過,這個聯合長老會議到底要開多長時間?聽老姐的意思,六十天?

「是四個月!」老姐伸出了四個手指,笑容裡頗有些無奈,「為什麼聯合長老會四十年未開一屆,那些老頭兒們也不反對呢?如此冗長的會期,會把人活活憋瘋的!幸虧,今年有你!」

我?什麼意思?

「今年你登基啊!」老姐開始逐日地計算時間,「炎黃長老會剛剛提出了你登基的時間,請我們去觀禮,嗯,是在十一月五日,那似乎是你們炎黃的黃道吉日。」

「登基之後,在冬至又有新皇的祭天大典,按照慣例,新皇祭天,應有外來使節參與,我們這些長老當然不會推辭,這樣來來去去,至少有十天的日子就會被抵掉了,而且這樣一件大事,也不愁我們在無聊的時候沒有話題來『探討』,冗長的日子也就不會太難熬了!小弟,你勞苦功高啊!」

我開始劇烈地翻起了白眼,雖然這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但每想到其中繁瑣複雜的事宜,我的腦袋就開始發暈,而且,相比於本屆皇帝陛下,我的心裡也實在是不平衡。

「為什麼現在的皇帝能置身事外,低調開頭,低調結尾,我卻不行?這是明顯的差別待遇!他們是不是看我好欺負!」

「嗯,也許吧!」老姐竟然非常同意我隨口道出的觀點,她將杯中的柳橙汁飲盡,隨手放在走過的侍應生的托盤上,這才對我微笑道:「這位皇帝陛下的人身資料,你們中天帝國保護得太嚴密了!」

「我想當今世上,除了你們炎黃的長老會以及禁衛軍高層的少數人,沒有人知道這個皇帝的身份,我甚至懷疑,本屆皇帝是不是本來就子虛烏有……尤其是今天你們長老會聲明,即使新皇登基,舊皇帝也不會出面以後!」

那時候也不出現?!我呆了半晌之後,便忍不住地露出了一臉的嫉妒。為什麼他一輩子都能低調行事,而我卻不行?新皇登基,太上禪位,這種事情他都不出面,他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想什麼哪……眼睛都綠了!」

「啊,沒什麼,剛喝了一瓶醋,一時還沒有回過味來!」

我和老姐的話題很快就由正規轉向了輕鬆,兩個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一個幽靜的角落,這裡除了冰藍色的光線偶爾關照,便再沒有其他的事物來打擾,這很合我現在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套雅致的桌椅,可供老姐這樣的孕婦歇腳用。

我慇勤地拉開椅子,服侍老姐坐下,而當我的屁服剛剛沾上椅座,一道龐大的身影已遮天蔽日地站在我面前,用低沉的嗓音詢問道:「請問,想喝點兒什麼?」

原來是侍應生,出現的時機掌握的還真是恰到好處!

「兩杯柳橙汁,謝謝!」

我抬頭對他露出笑容,然而瞬息之後那笑容就變得無比地古怪,是不是這裡的光線太暗了一點,這張醜臉,怎麼如此眼熟!

「奧……奧馬修!你怎麼又幹起這個來了?」

當代海皇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手上卻魔術般出現了一個托盤,上面是兩杯柳橙汁。

他手法熟練地將飲料放在我們兩人面前,一聲「請慢用」後,便無聲無息地退開。

我看著他的身形沒入人流中,才將瞪大了的眼睛望向老姐,「他……他這是怎麼了?」

「不久前剛剛才擁有的嗜好!」

老姐端起柳橙汁,淺淺地抿了一口,輕輕淡淡地回答我。眼眸中卻透露出濃濃的無奈,和一點兒我不敢解讀的東西。

我苦笑了起來:「他這人活著挺累的,有那麼一點其他的嗜好,轉移一下過度集中的精神,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呃,當然,他的嗜好有那麼點兒特別就是了……」

可能是感覺到了我那拙劣的安慰之意,老姐微笑了起來,將手前探,與我輕輕地碰杯。

「托你的口采,為他今後的生活幹杯!」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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