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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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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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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3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一集 異物白石 第二章 白日
暗巷終究還是沒有去成,一方面是因為傭兵們近期內還有任務,需要進行養精蓄銳,沒必要去為了尋刺激而自找麻煩;另一方面,我也實在不想冒著被江老爸持槍追殺的危險,公然縱容江雅蘭去那種地方廝混——縱使在我的感覺中,江雅蘭與那個地方最相襯!

那麼,晚上的行程便到此為止,約瑟夫手腳並用地將其他人趕走,然後熱心地提議用他的車來送我們,雖然這比我們自己飛過去要慢得太多,可是,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不客氣啦!」江雅蘭悠哉悠哉地橫躺在後座上,將我趕到了前排,懶散地打了呵欠後,嚷嚷著要先睡一覺。我失笑:「你不是說你晚上睡不著嗎?現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給了我一個白眼,伸展著肢體的同時回答說:「睡不著不代表不能睡,再說,我還要為明天養精蓄銳呢……那個討厭的傢伙,馬上就要回來了!」

「誰?」我再問回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回音,這妮子竟然說睡就睡,立刻進入了深度睡眠的狀態中,真是敗給她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正要回過頭去和約瑟夫聊天,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掠過了江雅蘭身上某處……咳,她真的是長大了……我發誓我沒有心懷任何邪念,只不過當時那一閃而逝的景象,卻也不是任何年輕男子所能真正抗拒的。

心頭不自覺地一熱,雖然很快就將這個反應給壓了下去,絕對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不過,我仍然感覺得非常尷尬,這妮子,穿衣服穿得這麼束身幹什麼?

看似專心開車的約瑟夫,突地自顧自地嘿嘿笑了起來,他側過眼來看我,笑咪咪地道:「睡著啦?」

「關你什麼事?」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他一點兒也不在乎,只是又將聲音壓低,且將那毛頭湊過來,生怕不隱蔽地樂呵呵地道:「這位……是你女朋友吧!」

我狠狠地一眼白了過去:「往哪兒想的?好好開車……她是我的『女性朋友』!」

為防萬一,我在後面還是加了一句註腳,特別地將這幾個字的發音加重。

只不過約瑟夫的炎黃語水平實在是值得商榷。他大頭連點,作出了自我陶醉狀:「我就知道,像這樣的既美麗又性格的美人兒,沒有男人會放過的,如果他不是你的女人,我絕對會追她!」

「我給你說過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沒好氣地將他的腦袋拍了回去,然後一字一句地再次做出解釋:「她是我的朋友沒錯,不過我們沒有那種關係,而且,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明白了?」

約瑟夫眨眨眼,似乎是還有點兒迷糊,想再說些什麼,不過,我下一步的動作讓他什麼話都要吞到肚子裡去。

我的手上出現了一把當今傭兵界最為流行的、堅羅國產的「飛鷹」大口徑手槍,槍口正對準他的腦袋。不要懷疑,這把槍正是我從他的懷裡拿出來,再擺到他腦門上做樣子的!

我露出了一個帶著濃郁殺氣的笑容:「有些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你明白也要明白,不明白,也要明白!明白嗎?」

約瑟夫立時連個屁都不敢放出來。

我當然不可能真正開槍,不過我既然這樣做了,就已經證明本人是生氣了,對我「非常瞭解」的約瑟夫,自然不會再去做惹惱我的蠢事。

當然,他不明白,人總是會變的,尤其是一個身份特殊的人。正如此刻,說我生氣,那是笑話,我只不過是在尷尬與做作之間,聰明地選擇了後者罷了!

頗為瀟灑地將手槍轉了個圈,再拋回到約瑟夫懷中,我瞇起了眼睛,準備在這至少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中小睡一會兒,然而,約瑟夫卻再次開口了:「呃……可是,那個……」

「什麼?」

「那個……你說,你有未婚妻了?」

他的臉上很有些「不能置信」的味道,這令我非常不爽。難道以本人的才貌,還不能找老婆嗎?

「能找,當然能找……我只是想問一下,那位美麗尊貴且幸運的小姐的情況罷了,你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非常值得探究的話題,而且,這個一定不會失禮!」

用甜言蜜語做為前導,他的話十分地動聽。同時,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懷中擺放得端端正正、彷彿根本沒有移動過的槍枝,話中又有所指。

我翻起了白眼,不過,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也不想再這麼吝嗇,想了想,我終於還是決定在這個問題上,和他交流一下經驗,畢竟在某些時候,在感情上,我做得並不高明……我不相信他能比我做得更好,但,多一個想法,總還是一件好事。

「嗯,我就和你說一下,她叫蘇怡,你以前也算見過的……」

半小時的車程很快就結束了,車子停在目的地的大門前。

約瑟夫看著氣勢不凡的豪宅,吹了一聲口哨:「蘇氏的千金,出手果然不凡!」

我笑了起來:「這個你可說錯了,這處宅院是我出錢買下的,不多不少,正好兩千五百萬!當然,宅子裡面的一些設施,便是蘇怡的手筆了!」

「偶像啊!」約瑟夫倒是頗為驚訝:「我從來不知道你會這麼有錢!」

「用半條命換來的,我還覺得這少了呢!」

「是啊是啊,要我說,至少也要讓叢巫賠得傾家蕩產才行!」

回話的當然不是約瑟夫,我愕然回頭,正看到江雅蘭精神奕奕地坐起身子,一雙大眼晶亮晶亮地看著我,一點兒也不像是剛從睡眠中醒來的樣子。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你不要說你剛剛根本就沒有睡!」

「哪有?明明就是睡了!你們說的話我一點兒都沒聽到的!」

你睡了又怎麼知道我們在說話?

我的臉開始發白,剛剛我和約瑟夫的談話中,不可避免地有了些男人之間才有的共同語言,雖然不是見不得人的話語,不過如果被這妮子添油加醋地說出去,那也絕對是個麻煩!

我開始上下打量著她,想著是不是乾脆來個殺人滅口算了。

也許是我游移的目光太過無良,江雅蘭非常誇張地打了個寒顫,她舉起手來,做真誠狀:「真的,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我剛剛醒來才兩三分鐘而已!」

真的嗎?一向寧折勿彎的你,會做出這種樣子來,本身就有問題!

不過,我也真拿這妮子沒法!乾脆就不再為之傷腦筋,她應該也不是那種會在別人耳邊亂嚼舌根的人……自我催眠了一下,我強自微笑著拍拍約瑟夫的肩膀,在他同情的目光中走下車去。

江雅蘭活力十足地跟在我的後面,心情卻出奇的好。剛剛走出兩步,她猛地想起一件事,笑嘻嘻地走了回去,敲著約瑟夫的車窗。

約瑟夫既疑惑又小心地將頭探出來,露出了笑臉:「嗨,江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江雅蘭隨手掏出一支眉筆,命令約瑟夫張開手心。約瑟夫看向不遠處的我,我聳肩,然後很沒有義氣地半扭過頭去。無奈中,約瑟夫依言而行。

江雅蘭迅速地在上面寫了一連串號碼,然後宣佈道:「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要記好了!」

什麼意思?我立刻被街上呼嘯的寒風給嗆著了,而約瑟夫張大了嘴,且被這突然的「艷遇」給打紅了臉,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那……這個,意思是?」

「想哪兒去了!」江雅蘭極其粗暴地一腳踹在車門上,將這個大狗熊的美夢驚醒:「以後有什麼刺激且好玩兒的事情,就打這個號碼!OK?完全免費幫助,只要刺激就行!當然,如果不能讓本小姐滿意,就連今天晚上的帳一塊兒記上!」

後一句她雖然壓低聲音,但我依然聽得清晰入耳——果然是這樣!我撫額長歎,還說沒聽見……估計約瑟夫是給嚇壞了!在一連串有口無心的應和聲中,他逃命似地猛踩油門,瞬間衝出了數百米外,江雅蘭嘿然冷笑兩聲,將手中的眉筆化為灰燼。

此後,她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顧自地伸了個懶腰,呵呵笑道:「車上沒有睡夠,我回去補一覺,明天見了!」

她大剌剌踹開大門,進入庭院,近千坪大小的院落中,瞬間冒出數股強悍的氣息,但又在看到來人的同時消沒了下去。我在門口呆了一下,才舉步進門,而迎接我的,卻是禁衛軍整齊劃一的大禮。

「陛下安好!」

一個多月來隨處可見的情景,已經磨的我寵辱不驚。

我隨意地揮揮手,讓這些人退下,自己則是悶著頭向裡走,然而,在主屋的台階上,卻有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誰……呃,蘇怡?」

毫無疑問,微笑著的蘇怡,一定是我的人生中最為深刻且親切的印象之一,她的微笑幾可成為經典。

在她的笑容裡,幾乎蘊含著她一切的精華……這樣說可能有點兒玄,可是,以她的未婚夫的名義發誓,我覺得,只有微笑著的蘇怡,才是真正的完全的蘇怡,正如此刻。

在她的笑容裡,我很難保持諸如急躁、惱火、苦惱之類的情緒,對這一點,我既佩服又感歎,同時,也非常地享受。畢竟,在以後漫長的日子裡,最具有名正言順的擁有資格的,僅我而已!

蘇怡伸過手來,輕輕地挽住了我的臂彎,和我以同樣的節奏漫步。

她和我都非常地喜愛這種感覺,尤其是當兩個人的肌膚在這有限的接觸中,似連非連之際,那種閒逸悠遠的味道,是一種非常棒的經驗,在我們之間的關係確定下來後的幾個月中,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寥寥無幾,只要擁有這樣的機會,我們總愛在這種情形下交流。

「斯蒂安來信了,她已決定退出本次聯合長老會議,回去照看阿儂列,當然,也要為即將出生的寶寶做準備!」

哦?老姐終於低下她高傲的頭顱了嗎?

我開始為數千公里外的姐夫祝福。

也就在一個星期以前,他在天塹洋上,碰到了那個將黑暗世界鬧得底朝天的「異物」,當然,阿儂列仍然擁有著在極天洋上初見面時對「異物」的強烈興趣,所以,他

似乎忘記了當初的謹慎小心,貿然出手,準備將「異物」一舉擒下,其結果卻是兩敗俱傷,雙方都是拖命而走。阿儂列剛回到神英在天塹洋上的一個分部,便力盡昏厥,一連幾天,都徘徊在生死線上,近兩日方有所好轉。如此嚴重到致命的情況,自他出道之後,尚屬首次。消息傳出,黑暗世界為之大嘩,對「異物」的實力水平,自然又有一番新的認識。但更多了一種「趁它病,要它命」的投機熱潮,一時間,天塹洋上人頭湧動,黑暗世界的人馬滿大洋地飛來飛去,想趁機找到應是重傷未癒的「異物」,立下這驚人的功勞。

而這在股熱潮之外,像我這樣和阿儂列或多或少還有點兒交情,且又與事情本身沒有什麼關聯的人,便只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生死上。

至今晚為止,唯一還值得慶賀的,便是本來還在鬧彆扭的老姐的回歸,想來有她坐鎮,阿儂列應是想死也難!相比之下,我們這邊卻是好得太多了……我和蘇怡對望了一眼,心中均有所感。

「還有,歷史學院的院長很不好說話,他對你幾個月都沒有來上課的事情,很不滿。要求將你勸退的申請在我那兒已經積了好多,你最好還要想個很好的理由來解釋……」

剛剛還是生死之事,現在突然轉變了話題,不協調中,卻很有天上人間的強烈對比。

在悠然舒適的感覺如潮水般撲來,將我淹沒的時候,這問題還算得了什麼?我也只是眨眨眼,完全不把這個放在心上:「沒有關係,這種小事情,我相信你能夠幫我擺平的!」

蘇怡淡淡地白了我一眼,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撒嬌,我近來才發現,她的這種表情總是非常微妙,耐人尋味,細細品嚐,自有一番細膩的風情,我喜歡這一點!

樂陶陶地笑一下,我低下了頭去。在這種情調中,如果再不趁機佔點兒便宜,那還叫男人嗎?

今夜,我必將微笑入眠——這便是我所期待的生活!

告別了蘇怡,我回到臥室裡,看著寬敞的房間裡,充盈著生活氣息的裝飾,再想前一個月身邊那無時不在的富麗堂皇、帝國作派,我不得不為現在的生活而感動。

撲在床上,我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正準備好好地睡一覺,以迎接明日的大學生活,外面的靜靜的夜色驀然變得嘈雜起來。

我微愕,有禁衛軍嚴密把守的院落,也會鬧賊嗎?我立時來了興趣,跳下床整整衣服,正準備出去看熱鬧,門上已是一聲巨響傳來。

「砰!」

臥室的大門彷彿被重錘轟擊,在大聲的呻吟中猛地向後彈開,打在了門後的牆上,再慘叫著反彈回去。

再一聲轟鳴,一道人影大笑著衝了進來,聲音沙啞,卻隱蘊真力,震得四面牆壁嗡嗡做響!

「好傢伙,真的還沒死啊!」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這人已經一拳頭打向我的胸口。肉體力量是挺大的,但卻沒有任何的真氣蘊含其中,當然也就沒有什麼殺傷力。

我眨眨眼,不閃不避地讓這一拳打在我胸口上,藉著這個機會,正好看到來人的臉龐。

我呆了呆,兩秒鐘才從以往的記憶中找到了這張臉:「容……容可為!」

竟是這個跑到崑崙山上去苦修的容家大少爺!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據蘇怡和江雅蘭講,容可為雖然是和她們一起修習武功,但他畢竟沒有江雅蘭那誤打誤撞得來的驚人基礎,也沒有蘇怡舉一反三的絕高天資,與兩個進境神速的少女相比,進境實在平庸。

以他的心胸性格,嫉妒是不太可能的,不過,自尊心可是大受傷害。一氣之下,乾脆連學也不上了,一年前深入炎黃內陸,直抵西北高原,要在那種苦寒之地磨礪自己,已是很長時間沒有消息了,沒想到他竟在這個時候回來!

「什麼這個時候回來!我已經回來了一個月了!只是陛下您事務繁忙,不曾知曉罷了!」

拉開點兒距離,這小子充滿著諷刺意味兒地給我行了個半跪大禮,明顯地想看我的笑話。

如果再早時日,我可能還會紅紅臉皮,但現在——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

「罷了!」

淡淡地一揮袖子,連眼尾都不掃他一眼,我邁著方步越過他的身子,向門外走去。

可沒走出兩步,後面偷雞不成的容可為已是惱羞成怒,衝上來要掐我的脖子,我才待反擊,門外已搶入三五個禁衛軍高手,齊齊高喝:「不得無禮!」

容可為停下了手,臉上嘲弄之色卻絲毫不減:「呵,這算不算是皇家威嚴呢?」

我失笑,示意這幾個禁衛軍退出去,眼眸卻斜睨向不可一世的他,頗有所思:「看來,這一年的苦修應有所得……日子畢竟還沒有白過!」

容可為聽明白了我的話,他頗為自得地一笑,比較囂張地看著幾個禁衛軍出門,臉上卻突地一怔,然後猛然擊掌大叫:「糟了!把他給忘了!」

誰?

我正奇怪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門外面已經響起了中氣充沛的大罵聲:「容可為,你這個XXX的,你自己跑掉了,把老子我留下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會飛簷走壁……喂,放開我啊,沒聽見嗎?我不會飛簷走壁,跑不過你們這些高手的!」

這個聲音是……我微帶著些疑惑回頭望向了容可為,容可為攤攤手,一臉的無奈:「剛剛走得急,一路衝過來,把混子忘那兒了……啊,你不知道嗎?這小子坐著鈔票飄洋過海,到這兒來上學混日子了!還和你報的是同一個學院!」

竟是混子!

我呆了呆,然後笑得非常開心,這下子,我的大學生活必是更加有趣了!好,很好!

在中天帝國的皇帝陛下,為自己以後的生活進行美好設想的同時,同在一個大洋上的另一座島嶼上,聯合長老會的例行會議,卻依然進行得如火如荼。

雖然神英的一位大長老退出了會議,但長老會並不以減員為理由而稍有鬆懈,在夜色籠罩天地之時,百多位長老仍在踴躍發言,爭相道出自己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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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主流人士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天帝國長老會的首席長老大人。他老人家可能是年齡大了些,渴睡!所以,就在會場中低垂著頭,閉目養神去了。

與這位頗具代表性的老人狀態相接近的,大約還有十多人,如果大略地統計一下,就可以發現,這些長老,有一半是埃瑪祭司一系的長老會的中堅,還有一些,卻都是各方長老會的旗幟人物。

例如中天帝國長老會西殿派的領軍人物,楊子善,楊大長老。

他外表與身邊的張首席差相彷彿,然而,在他低垂的眉眼下,卻已是一片寒透了的心腸。

那些沒有影響、沒有號召力的老朽之材,在那裡叫喚有什麼用?他們根本不能代表長老會的意志和權力。只有那些具備著極高傳統勢力的重要人物,才具備一錘定音的能力。

埃瑪近年來內部團結,與實務部門沒有衝突,其長老在聯合長老會上不鬧不爭已是意料中事,然而,其他各方飽受打壓的長老會的頭目,竟然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表示,這說明了什麼?

名存實亡,名存實亡啊!

聯合長老會在千年的傳承之後,在此時此刻,已等於完全地沒落——已沒落到了人們根本就不願意再為之付出哪怕一點兒努力的地步。大部分人都認為,反正就算是聯合長老會沒落了,那情形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然而,和那些人的情況絕對不一樣的是,中天帝國長老會絕不允許聯合長老會倒下去!

不同於神英的散漫、梵河的虛妄、埃瑪的穩定、叢巫的無謂、禁忌的形式,中天帝國長老會——應該也算是炎黃的長老會,是當今黑暗世界的六個長老會中影響力、號召力、實際操作力都最強的一方。

由於各位長老所代表的勢力的大力支持,中天帝國長老會,可以說一手把持著中天帝國的內外事務。

如果不是東府西殿互相攻擊,內訌不斷,長老會的實力應遠不止此。

能夠在中生代與新生代的實力不斷增強的今天,得到如此豐厚的成果,炎黃古老的道德傳統功不可沒,然而,更具備現實意義的,卻是當今黑暗世界的大環境,並不許公然反抗長老會權威的存在,炎黃精英人物的性格一向如此——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將事情幹一半並不是他們的性格,他們要的,是一舉功成。

如果聯合長老會垮臺,中天帝國長老會便再也沒有了存在的大義名分。現在都在蠢蠢欲動的中生代、新生代的頂尖人物們,還會為了所謂的敬老尊賢,而繼續供奉著他們這些老人嗎?

數十年的修身養性,楊子善的名利心,其實也差不多到了淡薄至無的地步,然而,他卻始終有一個極大顧慮:「想一想現在的情形,這無疑是一個天才的時代。然而,如果是正常的天才的時代,當然不需要老朽之才來制約他們的發展……可是,這都是一群什麼樣的天才!」

環眼全球,六大力量的後起一代,已經將暴力、破壞、瘋狂、怪癖、野心、陰謀、私慾等陰暗的情緒,發揚得淋漓盡致,而這其中,唯獨沒有德行!

這簡直就是道德淪喪、力量唯尊的「黑暗時代」的翻版!讓這樣一群年輕人把握黑暗世界,是天上的神明準備讓這個世界崩潰的先兆嗎?

想到這裡,他的腦中不得不閃過幾個年輕人的影子,也不得不小小地給自己剛剛的結論後面鑲上一條尾巴:「當然,也有一些人很不錯的……只是我們炎黃的傳統道德教育雖好,但,是不是也應該改進一下了?」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一旁好似已經睡去的首席長老,心中少有地紛亂如麻,再也忍不住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無聊的會議仍在進行著!

日子很快地上了正軌,我很迅速地適應了島上正常人的空氣。開始了略顯忙碌,但遠較那種非人的經歷更輕鬆自在的生活。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當身邊多了兩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大痞子、大混混、大流氓的時候,我的人生規畫似乎有了些偏移。

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早晨,冬日的陽光還隱沒在山的那一頭,天空中仍是一片昏暗,而早起登山的我們卻已經爬上了半山腰。除了正忙於全球巡演事宜的有容妹妹,所有的年輕一代都聚集在這裡,享受著只屬於我們的清晨時光。

在盤旋而上的山道公路上,蘇怡、纖纖和混子騎著山地車,以悠閒的速度行駛,而我和容可為、江雅蘭則徒步而行,保持著與山地車同步的速度。雖然冬日的清晨寒風凜冽,但對我們而言,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

「不要拉我!我今天上午還有課,不能去陪你們胡鬧,王老頭是根本不會留情面的!」

我一口拒絕了混子要我逃課的無理請求,甩開混子拉我的手,迅速地前跑幾步,而他則騎著山地車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如果不是怕萬一失手的話,他會被我甩到山地公路下面去,我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小宇,逃一次課沒事的!王老頭絕不會當掉你的,怎麼說你也是他的得意門生,你只要陪那個老頭多談一點兒炎黃的古典音樂史,他就一定會讓你畢業的!」

趁著大清早沒人,容可為非常囂張地腳踏巖壁,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如履平地般走在陡峭的山壁上,聽到了我的解釋,他落井下石地給我出餿主意。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就是不想同那個王老頭在一起說話,才會拒絕你們!」

容可為還沒有發笑,來自他頭頂的絕對壓力已將他打落塵埃,剛剛騎到這個地方的蘇怡輕輕一抬車把,瀟瀟灑灑從他身上一躍而過,天空中的始作俑者江雅蘭放聲大笑,還不忘對已經灰頭土臉的容可為做了挑釁的手勢——敢上來打一架嗎?

具備著絕對實力優勢的江雅蘭,將桀驁不馴的容可為克制得死死的,也只有在這時,我才能見識到混混之所以為混混,那能屈能伸的橡皮功夫。

「不敢!」容可為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向著天空上的江雅蘭遙遙拱手道:「江大小姐玉足輕踢,小子這裡生受了!」

無恥之尤!

大概這裡的所有人,包括最溫婉的纖纖在內,都要在心裡給這小子下這個評語,當然,我們的容少爺對這個也是絲毫不在乎的,他若無其事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依舊笑呵呵地跑步,江雅蘭在無形之中便討了個沒趣,自然也就不會再和他糾纏下去。

他真的若無其事嗎?

幾日來,經常和他切磋功夫的我,很懷疑他現在的狀態——那種刻苦,並不是無所事事的人能做出來的姿態。

容可為是典型的外圓內方型,雖然他把江雅蘭當朋友,知其性格甚深,再加上自己的臉皮厚,並不把她偶爾出格的行為放在心上,不過,如果長此以往,江雅蘭總仗著自己的實力優勢欺負下去,早晚有一天,會真正地傷到容可為的自尊心,他也早晚會有爆發的時候……

那時候,對大家的感情,便很不好了。也許,我該和江雅蘭說一下,當然,如果讓蘇怡當中間人,效果應該會更好一些……我正想著這件事情,天空中視野最佳的江雅蘭卻已是一溜風火地跳了下來,十二分不客氣地站在了蘇怡的後座上,扶著了她的肩膀。

我愕然望向她,她只是一撇嘴:「那個金毛鬼子來了,正從那邊登山,好像要截住我們……是男人的話,就把那個蒼蠅一腳踢下山去,這幾個月都要煩死了!」

蒼蠅?我只楞了一下便已明白來人的身份。

近日來被江雅蘭如此稱呼的,也只有前學生會主席,來自堅羅的高材生,理工學院第一才子的卡爾。博格了。

卡爾。博格在去年蘇怡剛入學時,當選為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雖然每一年的主席一職都由全校學生公決,然而按照不成文的慣例,學生會主席的任期均是兩年,在這期間,應是不會被罷免的。

然而,當蘇怡加入學生會的那一刻起,他也就注定了將要成為第一個只當「半截」的主席大人。

今年九月分入學後,全校學生選舉,僅加入學生會不過七個月的蘇怡,已經以她無懈可擊偏又炫目多彩的驚人手段,以及無人可及的超凡魅力,以絕對的優勢在選舉中將卡爾一舉斬落馬下,贏得了學生會主席的席位。

卡爾。博格當即成為了失意者,然而,僅在一天之後,在一次校內記者的專訪中,這小子就語出驚人:「我理想中的女友應該比我更優秀,這使我有向上追趕的動力,從這一點上看,蘇怡是我的理想情人!」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還隱約地表示了追求蘇怡的想法。

我還不知道他這樣講話用心何在,不過,我知道,如果不是當時蘇怡和有容等人死死拉住暴走的江雅蘭,現在這位有「太陽」之稱的俊美青年,大概只會化做宇宙中的飛灰,連靈魂都要被江雅蘭的辣手蒸發乾淨!

當時,蘇怡正忙著我登基即位的準備工作,同時,也要聽從長輩的吩咐,開始為自己的訂婚儀式做準備,連續三個星期沒有回校,自然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等到她回來的時候,這個問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壯大,並在整個東盟大學內掀起了一場八卦風暴。

蘇怡在那關鍵的三個星期內沉默,無疑是一個無奈的失誤,由於這段空白期的孕育,人們的想像力已經發揮到了一個無法抑制的驚人高度,無數的流言開始在校內傳播,雖然未必會對蘇怡造成什麼人身上的損害,但無疑的,這卻會很傷害我們兩個剛剛才確認下來的愛情關係。

至少,江雅蘭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已經被蘇怡勒令不准動用武力的她,便在一個公共場合,以蘇怡密友的身份,「漫不經心」地捅出了「學生會主席大人已經訂婚」這驚天動地的大消息,並明諷暗刺地針對某人,視其為居心叵測、用意深沉的無良之輩。

此言一出,全校學生一起嘩然。

由於這是蘇怡的私人問題,其他人無法也沒有資格去置喙,所以,在一陣無序湧動的風波過後,在蘇怡這裡找不到突破口的諸多狗仔隊成員們,開始向立場曖昧的卡爾那裡湧去。

這位前學生會主席回答得一如既往地模糊:「或許是真的吧,畢竟是江小姐說出來的。但我還沒有從主席那裡得到證實。出於我個人的立場,我會在以後的日子裡,向主席弄清這件事的……當然,是在她不介意的前提下。」

如此,他又將矛頭指向了蘇怡,而說這句話的時間,正是在我到達島上後的第四天,江雅蘭由於某位宿敵的到來,雖然又是怒火沖天,但也終究沒有去找他的麻煩,而我和蘇怡,則出於各種考慮,還沒有對此做出解釋……現在看來,有必要下一劑猛藥了!

我望向蘇怡,蘇怡也看向我,兩個人的目光交會,在其中的感情隔空交流的同時,我驀地生出了一個絕妙的念頭,當然,這需要大家的配合,首先,是江雅蘭……「問一下,那個卡爾現在的位置?」

「還在山那邊……大概我們下山的時候,就會碰到他了!他一定是過來堵我們的!」

再一次地加強自己的判斷,江雅蘭將手指捏得咯叭咯叭地響,如果蘇怡或者我同意,她一定會讓那個卡爾從人間蒸發,並且保證不會讓任何閒雜人等知曉。

我不理她,只是抬頭看看天色,一路打打鬧鬧,等到我們沿環山公路到達山頂,再下山的時候,時間應該已經指向了七點鐘,那時山道上行人應該多出很多……嗯,那樣效果會更好!

我開始微笑,這樣的笑容,贏來了混子和容可為兩個同為混球一族的敏銳的感應。我對他們兩個比出了一個隱秘的手勢,笑容越發燦爛……沒有哪個男人會不乎自己的老婆被人追,我也一樣!

如果天上果真有神靈的話,那麼,就請你們暫時原諒我吧,畢竟,我還不滿二十歲!

說話間,環山公路已經開始向下盤旋,行人開始多了起來,所以我們也就很順應時勢地恢復了比較正常的姿勢。

江雅蘭非常霸道地佔據了最應該屬於我的位置,就站在蘇怡的車後座上,張開雙臂,享受著寒風撲面的快感,惹來行人的側目。

容可為一直在怪叫著催促混子加速,希望能讓山地自行車的速度,提升到一百公里每小時……而我,則比較平靜地坐在纖纖的後座上,一邊照拂著已經有些出汗的纖纖,一邊默默地計算時間。

這是一段暫時沒有別的行人的空白地段,那個卡爾,離我們也不算遠了,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在耳邊輕聲囑咐纖纖小心,我的身體開始蓄力。當在這裡對勁氣感覺最敏銳的江雅蘭頗為疑惑地回頭後望時,我腰身一挺,驀地沖天而起,在嘿笑聲中向著江雅蘭直撲過去。

「讓位!」

蓄勢以待與倉促應變的區別,馬上顯現出來了,更何況我們之間還有一層相當的實力差?江雅蘭在全無防備之下手忙腳亂地反身格擋,卻被我一招三式打得不亦樂乎,狼狽逃起之際,已被我早已計算好的一腳餘波掃中,悶哼聲中向後拋飛。

我輕鬆踏上蘇怡的車子後座,江雅蘭只能在怒罵聲中,落到了纖纖的後面。

身前的蘇怡笑得非常開心,我笑吟吟地道:「我來騎吧!」

言語間,已經和蘇怡完成了一個輕鬆的小挪移,蘇怡站在後座上,輕撫住我的肩膀,卻又彎下腰來,將朱唇湊在我的耳邊,低聲詢問:「你想幹什麼?」

我將江雅蘭的罵聲和兩個混混的口哨聲完全屏蔽,只是回過頭,輕吻了一下蘇怡的臉頰,在她微紅的俏臉中,笑得越發開心:「說實在的,我對那個卡爾很不爽,但如果教訓他,又總覺得是大人欺負小孩兒……怎麼樣也要想個法子,讓這個人死了那種齷齪念頭才成!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怡微微直起身子,顯然是想考慮我現在的想法,我當然不能讓她那天才的大腦將我的算計給剝皮拆骨,神念感應中,那個小子已離我們不遠,我也就在此刻揭開謎底:「老婆,讓我們兩個來玩一次心跳吧!」

我的身體驀地上衝,在蘇怡微感驚訝的叫聲中,一個翻身來到了她的身後,再環腰將她抱住!

失去了前方的掌控,車子立刻就開始大幅度地晃動起來。雖然就算是車子撞破欄杆摔到山下,也未必能傷到我們一根毫毛,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卻仍讓蘇怡本能地貼在了我的身上!

好……爽!

我敢發誓,這是我和蘇怡自認識以來最親密的一次貼身接觸!以前,我只有色心而未有色膽,此刻,大義名分下,膽色俱全,我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深呼吸!」

我的嗓音開始沙啞起來,我深深地吸入了一口寒風,蘇怡的腰身也在微微波動。當她完美的身體曲線與我完全接觸之際,我抬起一隻手,輕輕扳過她的臉,在一連串倒抽涼氣的「滋滋」聲中,讓兩個人的唇瓣緊緊貼合。

寒風呼嘯而過,側面的巖壁在狹窄的視野中變得千奇百怪,似乎下一刻便要整個地傾倒下來,山地車開始越發不可收拾地搖擺著前衝,隨時都有可能把我們兩個人給拋下去。

而在此刻,我卻完全閉上了眼睛,相信,蘇怡也是……我真的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在我手邊,沒有一點兒節奏,和我的一般無二!

在唇舌交纏中,蘇怡回過身來,摟住了我的肩膀,兩個人的臉頰貼在一起,漸漸地變得火燙起來。

在此刻,外界的一切響動均不在我的感知範圍之內,我先前所設想的情節,都沒有出現,只有這個心跳中的吻,正以其超出預期千百倍的灼熱奔放,將我整個人都融化在其中。

轉瞬間即到山腳,唇分,車停。

我跳下車子,像一個紳士,對蘇怡伸出了手,蘇怡的臉龐在片片粉紅色澤光暈波動下,越發美艷不可方物。

她輕扶著我的手,跳下車子,四面一片寂靜,我吁出體內的熱氣,讓它在空中形成一道綿長的氣柱,然後垂下頭,在蘇怡的耳邊低語:「今後,我大概是什麼都敢幹了!」

蘇怡失笑,如同千百朵鮮花同時怒放,在我眼前綻開嬌姿,她似有所指地握起了我的手,我在此刻才發覺,我的手……甚至是我的全身,都因為剛剛那奔騰的激情而微微顫抖著——這不是害怕!

我鄭重其事地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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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一集 異物白石 第三章 報恩


後面大呼小叫的江雅蘭緊跟了上來,激動得有些過火地奉上一腳狠踹,我擁著蘇怡一閃避開,她卻仍不知足,臉紅脖子粗地在那兒跳腳:「這種事,這種事!你……你也真能幹得出來!」

呃?不行嗎?

「不行……誰說不行?簡直太***漂亮了!」

她口不擇言地將一句粗話噴薄而出,然後再狠狠地一巴掌拍到了我的後背上!

「我到今天才覺得你是個男人!」

這一招我再也沒有躲過去,只是苦笑著應付了下來,並且生受了那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話。

容可為和混子一路怪叫著俯衝而下,在我們面前,有班門弄斧嫌疑地來了一個車輛大迴旋,再一起跳下車來,連串地出口道賀。

我放開蘇怡,笑吟吟地連連回禮,只覺得意氣飛揚,莫過此時。

纖纖在一旁放好了車子,卻不敢在我們這群好興奮的男人的面前湊熱鬧,只是跑到蘇怡身邊,微紅著俏臉,卻也反常地連串問話……當然,那內容就實在不得而知了!

初始的興奮時間過後,我特意地壓下嗓音,詢問兩個「同夥」:「效果如何?」

兩個人心領神會,卻又同時露出曖昧的笑容:「你說的是哪個效果?」

我瞇起了眼睛,兩個聰明人立刻便反應過來,立刻強行正起臉色,準備回答。

而在此刻,江雅蘭卻又湊了上來:「是說那個小子嗎?幹得好!」明顯是想到了剛剛的情形,江雅蘭笑得是好生開心:「剛剛那個小子的臉色真的是好精采!看到他那個樣子,比讓我活煮了他都開心!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放屁!不過呢……」

江雅蘭挑出大拇指,隨意地指向後面,笑容開始有些不懷好意了:「最好的效果,卻是這個山道上那一場帥到沒邊的連環大車禍!你們安全到達終點,可是山上面呢?」

寒風撲到山體上,開始反溯而回,而在此時,夾雜在風中的絲絲慘叫聲,也撲入我的耳內,我愕然望去,山道上人頭湧動,不少人正扭頭往這裡看,卻有更多的人才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嗯,反響不小!

江雅蘭笑嘻嘻地拍我的肩膀,毫不掩飾她的幸災樂禍:「看這個情形,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怔了怔,但隨之便聳了聳肩,回頭望向蘇怡,在她仍然紅雲未褪的羞意的鼓動下,我根本就全不在乎以後或者可能發生的事情:「來便來吧,在愛情面前,我神擋殺

神,佛擋殺佛!「

「說得好!」

混子和容可為一起為我的愛情宣言鼓掌叫好,江雅蘭在表示過癮的同時,卻伸手探向我的額頭:「話是很好聽,只是,從你嘴裡說出來……你真的沒發燒嗎?還是剛剛親嘴親得昏天黑地,不辨東西?」

此語一出,即使是以蘇怡的從容,也要為之臉上大紅。

最老實的纖纖終於看不過去了,輕輕地拽了一下江雅蘭的衣角,低聲地阻止她再說下去:「雅蘭姐……」

纖纖果然是江雅蘭最大的剋星,本來還想再說上幾句,以讓我更加尷尬的她立刻順應纖纖的意思,在頗不盡興的情況下揮揮手,放過了繼續落井下石的機會。

我連忙向纖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在小姑娘微微的羞笑中,我跳上了車子,招呼蘇怡上來,在路邊行人千奇百怪的目光的注視下,一路絕塵而去,後面兩個混混怪叫著追了上來。

對我來說,多姿多采的自由生活已經開始了!

元旦方過,北半球的冬日的天空仍是蔚藍一片,在空中淺淡的雲層上方,一架銀白色的空中客車呼嘯飛過。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在一連串低聲的自言自語聲中,少女遮在長簷帽下的小臉,漸漸地由蒼白而變為淺淺的紅潤,本來緊張僵直的身體,也開始恢復柔軟。

商務艙內的氣溫比外界要高上許多,卻正是人類最感到舒適的程度,然而,少女卻因為心理狀態的緣故,而在這短短的數分鐘內便出了一身薄汗。

飛機飛行得十分平穩,如果一切沒有問題,那麼,在兩個小時後,它便將降落在東盟大學城的中央機場,到那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少女將右手的袖子放得長長的,再將左手放在上面,這樣,似乎給了她一絲心理安慰,她的肢體語言更輕鬆了。

感受著手上特異的觸感,少女終於抬起頭來,將自己小半張臉巧妙地隱在帽簷的陰影下,對著走過的空姐露出了純真的笑臉:「請給我一杯果汁!」

少女的笑容無疑是眩目的,空姐竟還楞了楞,才懂得按少女的要求,送上一杯柳橙汁,少女非常禮貌地道了聲謝,又再次地低下頭去。

「小姑娘真漂亮,而且很面熟呢……在哪兒見過嗎?」

很快地將這個念頭放在腦後,空姐繼續推著推車,沿著走廊向前,而在她身後,一位少年卻突地轉移了位置,在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發現的狀況下,來到了那位正捧著果汁的少女身邊,在輕咳聲中,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

他的咳聲引起了少女的注意,隱在帽簷陰影下的美麗眼眸,帶著濃濃的戒意,在這個「竄位」的少年身上流轉一圈,小臉上明顯地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仍顯出了些許的不安。

少年也在打量著這位少女,他比少女似乎還要小上幾歲的臉上,卻是一種非常明朗通透的笑容,他笑咪咪地跟少女打招呼:「嗨,姐姐,你好!」

少年的嗓音還帶著些微稚氣,尤其是見面就叫「姐姐」的做法,不自覺地就將少女心中的戒備化去一角。

看著少女臉上微微的神色變化,少年的笑容越發地燦爛:「姐姐很漂亮呢!」

聽到一個看來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似乎毫無心機的讚美,即使是以少女此時的緊張,也不由得湧出了開心的情緒,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少年眨了眨眼睛,露了一臉純真,口中不輕不淡地繼續道:「而且,很像一個人哦!嗯……像誰呢?」

少女的面容才剛剛變色,少年便開心地笑了起來,而他的手卻已不知何時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就在此時,少女本來想極力後縮的身體,便彷彿是中了定身法,再也動彈不得!而且,口中竟也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來。

「完……完蛋了啦!」

少女的心在這一刻完全地揪了起來,這幾日來的努力以及所受到的驚嚇,在此刻竟然化成了一場空!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現在就痛痛快快地大哭起來,以發洩自己那無法壓抑的恐懼和絕望的心情。可是,要她在一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少年面前示弱,以她近年來日益增長的叛逆和倔強,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在這種情況下,少女只能倔強地抿著嘴唇,強行抑止眼眸中漸漸浮動出來的水光,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個限制了她的自由,甚至把握住了她的生命的少年。

少年這個時候卻沒有看她,而是非常小心地望向四周,似乎是在觀察是否有人看到了他的「惡行」,而當他回過臉來,看到少女此刻的模樣是,卻是大大地一楞。

「有容姐……你沒事吧!」

貓哭耗子假慈悲!

少女,當然,也就是美麗可愛且動人的有容大小姐,在心裡狠狠地咒罵著這個現在看上去仍是一臉真誠的少年,並深深地為他純熟自然的演技,而感到「佩服」不已!

不要落到我手裡……否則我讓宇哥活活揍死你!

有容在心裡想著狠話,卻是一句也講不出來。

而眼前的少年卻開始做恍然大悟狀:「明白了……請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我和宇哥的關係是很好的,他難道沒有給你說起過嗎?我可是他忠實的Fans啊!」

有容愕然,少年雙手合十,做求饒狀:「我真的不想把你禁制起來,不過又怕你……哦,還有你身上的那位有什麼舉動會壞事,所以不得已為之,有容姐,看在我家裡有你所有的近三百張專輯的分兒上,你就饒了小弟這次吧,兩分鐘,只要兩分鐘後,你老人家聽完了我的計畫,我立馬就放開你!」

連串的敬語,再加上少年好生真誠無辜的笑容,讓善良的少女根本無法招架,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聽少年這樣的理由,似乎也能稱得上完美,少女開始沉吟是否要相信他。

然而,似乎少年已經沒有了時間:「我真的不能出來太久,否則那邊一定會亂套的,聽我說,現在飛機上所有的可疑人員都被我擺平了,在飛機上應該還算安全,但飛機一降落,他們就一定會開始行動……

「怎麼,你還不知道?你的行為早就被那群人給知道了。有容姐,你的膽子可真大,竟敢藏匿那個『異物』,還帶著它偷跑出來!如果不是你與炎黃關係密切,恐怕現在麻煩已經不可收拾了!」

少年發了幾句牢騷,但馬上便回到了正題,他將一個奇特的玉片狀的東西,放在了有容的手心,難得地面色嚴肅地道:「按照我所說的路線離開機場,然後立刻通知宇哥,如果順利的話,他大概兩三分鐘就可以趕到。一定要萬分小心。

「這是一片護身符,可以應付一些危險場面。可是如果碰到極限高手……唉,給你說了也沒用,不過,他們應該還不至於不要臉到那種地步才對!」

少年進一步地壓低聲音,將逃跑路線詳盡地講給少女聽。當確認少女全部記下來後,少年似乎鬆了口氣,臉色卻變得有些複雜。

但在少女疑問的眼眸前,他還是沒有再說些什麼,再露出一個笑臉,便倏然而逝,去時與來時一樣突然,只留下了一句話:「祝好運!」

少女立刻恢復了正常的狀態,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手掌撫上右臂,在短暫的交流後,她暫時地放下心來。但很快地,便又蹙起了眉頭,她在思考是否要相信那個神秘少年的話……「如果他是說謊話,那我就慘了,可是,就算是不聽他的,我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少女聰明卻單純,她的思索深度也只有到此為止,與她同行的「那位」,同樣地不適應勾心鬥角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可能的外力支持對少女來說,都是一筆可貴的財富。

於是,在種種條件的逼迫下,少女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她的決定是:「就賭上那張臉了……看起來真不像壞人啊!」

飛機在巨大的呼嘯中降落在東盟大學城中央機場,在天空中,少年戴上了遮住了大半張臉面的墨鏡,墨鏡後面的眼眸,卻因有外物的遮攔而變得越發複雜:「對利用你的事……真對不起,只是,你不知,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偶像的存在,對某些人來說,是多麼難過……最多,事後我真心地叫你幾聲姐姐就是了!」

飛機降落的時間,正值凌晨時分,東方的彩光剛剛露出頭來,距太陽升起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有容少有懷著「咚咚」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按照少年的指示,隨著人流,走出了航空港。

此時的她當然不知道天空中少年的歉意,她只看到了已經近在咫尺的機場大門,按照少年的指示,這時候應該已經安全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通知宇哥過來,自己的手機目標明顯,不能用,那麼,只能用公用電話……少女快走兩步,幾乎便要走出機場,大難得脫的歡欣已經湧上心頭,連腳步都輕盈了很多。

但,才又走出兩步,心中卻突兀地一跳,周圍風聲颯然,一道身影輕飄飄地來到她身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有容猛然抬頭,卻看到一雙棕色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方出聲感歎:「小姑娘果然可愛,只是,可愛卻不可能將我方十多名追蹤高手全數滅口……有容小姐,

在你身邊護衛的那位高人在哪裡?「

「怎……怎麼會!」

被追上了!

在美好的前景近在眼前而又突然破碎之際,有容已經嚇壞了,她緊緊地護著自己的右臂,想往後退,只是身體卻恰如剛剛在飛機上那樣,絲毫地動彈不得。

「那位」在此時也感應到了這場真正的危機,它微微地顫動著,想要破開這層壓制,但重傷之後的它,實力已然下降得太厲害,面對這種局面,已是力不從心!

「說實在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們所布下的天羅地網,竟會被你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實力可言的小姑娘給突破掉,並且還帶走了我們的目標……這裡面當然有你運氣的因素,不過,我們似乎也太信任你這張天真的臉了……」

來人棕黑色的皮膚,非常具備著反面角色所擁有的色彩,他也確實是在行著一般的反面角色要幹的事情。

他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森寒的白牙:「我的名字是本。布拉索,你可以叫我布拉索先生……有容小姐,很遺憾在這種情況下與你見面,其實,我很喜歡你的歌的!」

他笑著舉起右手,手上的膚色卻似乎在此刻變淡了些,他的聲音低沉了些許:「相較於你的歌聲,我對你這張美麗的臉卻不感興趣……或許,這能讓我狠下心去幹些事情!

「小姑娘,你是張真宇的女人,你聽他說起過我和他們家的仇怨嗎?或者更進一步講,你知道我當年是如何對待他的母親的嗎?」

少女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了起來,但她的嘴唇仍然抿得緊緊的,沒有一點兒開口講話的意思。

布拉索笑容依舊,只是指掌間掠過了一道淒厲的風,「嘶」然響過,少女晶瑩如玉的臉頰上,已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傷口,血液很快地流了出來。

「宇哥,救我啊!」

少女的眼眸中已是水氣盈然,只不過,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她在心中的呼救,也實在是軟弱無力得很,難得的是,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仍然不發一言,只是用似乎馬上就要溢出淚水的大眼睛,狠狠瞪著眼前這個可惡的大魔頭,左手將右手臂上的東西護得更緊了!

「如果你能將『異物』交出來,且將那個保護你的人的身份說出來的話,我必將治好你臉上的傷,並且向小姐你致以最真誠的歉意。當然,如果你選擇了『不』……哦,有容小姐,你不會做出那樣愚蠢的事吧!」

可能是折磨小姑娘很能帶來快感,布拉索破例地多說了幾句,而在此時,與他同來的諸多高手已布下了天羅地網,準備隨時對可能出現救人的高手進行致命合擊。

想來,那個神秘的高手,不會放著他辛苦救下來的小姑娘死活不管,而袖手旁觀……所有人都這麼想。

只是,結果出乎意料……「砰!」

在掙扎與崩潰之間的少女的身上某處,似乎炸開了什麼東西,一道淺淡的米黃色光華從她的身上透了出來,所有人都為之一楞,而這道光華,便趁著這個機會,突轉刺目,有如一個突然升起的太陽,刺得所有人眼前發花。

「什麼東西!」第一時間感覺到不對的布拉索在一愕之後,沒有任何猶豫地立下殺手,遲則生變,他現在不能冒風險!就算是將這個美麗少女打成肉醬也好,只要「異物」不跑掉就成,反正他結下的仇也不只這一樁了!

只是一掌打空,呼嘯而過的掌勁只打中了空氣,當光華散盡,眼前除了掌力犁出的深溝,再沒有任何礙眼的東西。

全場愕然!

「跑掉了?」

是炎黃的乾坤大挪移嗎?果然名不虛傳!布拉索先入

為主地下了一個結論,但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

這味道,不太對吧!不過不管如何,這次終究還是失算了,竟然讓煮熟的鴨子飛掉了,看來,人實在是不能太貪心……布拉索狠狠地咒罵了自己兩句,但卻很快地回到了現實中,情況已經變得複雜了,要回去從頭計議才是!

「一隊去附近搜索,發現目標,立刻斬殺,將『異物』帶回,注意與島上的目標保持安全距離,行動時間半小時,半小時後無論結果如何,立時收隊回報!」

只微一思索,布拉索便下了以慎重為主的命令,隨後便沉著臉走向候機大廳,那裡,有一群人正等著他的解釋……又是個麻煩!

萬米高空,剛戴上墨鏡的少年朝自己臉上狠狠的一巴掌,又將墨鏡給扇了下來,他咬住嘴唇,強迫自己定下心來,開始搜索已被傳送到不知名地帶的少女的行蹤。

上天庇佑,他很快得出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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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42:43 |只看該作者
而又在第一時間,他又用一個隱秘的渠道將消息發送出去,目標,是林榭大道二百二十號!

幹完這些事情,他立刻掉頭飛去,半空中又響起一聲響亮的巴掌聲:「王八蛋,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遭天譴的事情了!」

當東方海面上第一縷陽光射入我的窗口時,我相應地睜開了眼睛,出於十多年的習慣,我先自體驗一番真氣運行的情況,當洶湧澎湃的真氣在體內如長江大河般滾滾運行,排出體內僅有的幾分雜質時,再神清氣爽地振衣而起。

外面的聲音有些紛亂,這無疑使這個冬日的早上有些美中不足,當然,我並不太在乎這個,我只是很奇怪,自從我與蘇怡「極限親吻」的事件風波過後,家裡面似乎再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我整理了一下這幾天越來越長的頭髮,剛想著推開門出去,轟然聲中,大門猛地撞在了牆上,我苦笑:「雅蘭,你……噫,蘇怡!」

蘇怡本一貫從容的臉上此時已是雪白一片,冷淒淒地,映得我心中霎時間一片冰冷。

我呆呆地看她,直到她口中吐出一串僵硬而又清晰的語句:「有容……出事了!」

陽光不知何時已經隱入了雲層之後,海水的波動已經超出了平日裡的範圍,海上起風了!巨大的船體在海面上微微晃動,這令人厭煩的節奏一直透入艙中,令人的心情越發地沉鬱起來。

我呆呆地坐在床邊,一絲聲息也無,心裡面卻如同巨浪翻湧,無休無止。

手指無意識地掠過床上有容妹妹的臉頰側方,在接觸到她光潔的皮膚的一剎那,我的手彷彿接觸了火炭,忙不迭地縮了回來。就在我所接觸的皮膚下方不遠處,便是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傷口,陰森森地橫在有容妹妹本毫無瑕疵的小臉上,像是惡魔的大口,猙獰地向我微笑。

傷口上塗了一層無色透明的藥膏,散發出一絲微微的藥香,這使我的心情微有了些安慰,這是由爺爺親手配製的藥膏,生肌活血的藥效天下無雙,對這樣的傷口,應該是沒問題才對,應該是……今天早上七點鐘左右,昏迷不醒的有容妹妹,在距島西海岸三十公里處被發現,除了臉上的傷痕外再無外傷,但內傷沉重,幾垂垂待斃,再加上一直泡在海水中,耽誤治療時間,若不是有一股奇特的能量護住她的心脈,我們怕是就見不到她了!

我本來還不明白,本來好好地在天秤洲開全球巡迴演唱會的有容妹妹,為什麼會身負重傷地漂在海上,落得如此模樣。不過,當我挽起她的袖子為她把脈的時候,一切就非常地清楚了。

「可可」又回來了!

沒有了當初那閃爍的生命光澤,只像是一條死灰色的皮環,緊緊地箍在有容妹妹的手臂上,也如同有容妹妹一般瀕臨「死亡」的邊緣——可可等於異物!

本來一切都只是心照不宣,可現在,卻成了無法迴避的現實。

有了這個,有容出事理所當然。可是,這絕不可能成為我輕饒過那個無恥之徒的理由!

艙門被輕輕地推開,蘇怡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我看向她,她微微搖頭,示意我出去說話,我輕「嗯」一聲,跟著她走出艙外。

蘇怡明顯地也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她微蹙著眉頭,取出了三份蓋有各式印章的公函,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的目光並沒有看這些,而是盯著她的臉,問我最想知道的一件事:「誰幹的?」

「本。布拉索!」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臉變得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難看。

我早就該殺了他的!只怨我被這虛假的和平生活迷花了眼,竟然沒有想到魔鬼之所以為魔鬼、畜生之所以為畜生,那唯一且深刻的理由,就是他們沒有人性!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幾乎便要崩潰的理智強壓下去,在蘇怡帶著些擔憂的目光中,強行命令自己低下頭去看手中的公函。

這四封公函分別來自於梵河、神英和埃瑪,又分別由卡陀、十二神將之一的路易,以及普魯斯親手書寫。

當然,這些公函的目的,是有著非常驚人的時效性的!

卡陀和路易的信件措詞雖異,語氣不同,但意思相近,也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無外乎就是先輕描淡寫地對有容妹妹的病情表示「關心」,然後「言詞懇切」地說,如果我能夠按照聯合長老會的決定交出「異物」,他們便會為我請功,且願意承認炎黃把持對「異物」研究成果的「大頭」。

條件優厚,面子十足,可惜我現在偏偏要不識抬舉!

我接著打開了普魯斯的來信,見字卻不由得楞了一下,信中的內容,委實大出我的意料,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我皺著眉頭將這封信遞給了蘇怡,蘇怡略微掃了一眼,同樣地搖頭表示不知其中原委。看來,我有必要在有容妹妹清醒後詢問一下了……剛一想到有容妹妹,我心裡面便又是一痛,這種爾虞我詐的狗屁事情,關這位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什麼事?他們紙上說得好聽,卻也真有臉看著這種事發生……我狠挫了一下牙,再沒有心情將事件細想下去,將手上的兩封信也遞了回去,我扭頭向艙裡走,準備去照看有容妹妹。

蘇怡卻拉住了我,擔憂已經明顯地出現在了臉上:「宇哥,這些函件……」

「放著就是了,隨他們去吧!」我微笑了一下,頗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但末了卻又認真地加上一句:「不要把布拉索給跟丟了,我要他全天候的監視報告!」

蘇怡微微點頭答應,但看她的心情,已是非常地苦惱。

我輕撫了一下她的肩,卻忽又想起一事:「雅蘭和容可為去哪兒了?」

聽到這兩個麻煩精的名字,蘇怡的面容越發苦惱:「還在島上,不過,已經和『捕獵隊』發生了很多場衝突了……」

「他們有沒有受傷?」

蘇怡搖頭,以江雅蘭的實力和容可為的奸猾,如果故意鬧事,一戰即走,哪能就這麼快吃虧的?

「那就好!」我展顏而笑,只是冷風吹拂牙齦,酸酸的帶著殺氣:「讓他們鬧去吧,只是避開那些硬把子……我倒想看看,這件事能鬧到什麼地步!」

當蘇怡愕然望向我時,我已經走入艙房之中。

有容妹妹還是睡得很熟,內傷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估計在一個月內能夠痊癒,只是外傷……我再次深深地歎氣,在歎氣聲中,我終於再次將她的袖子挽上去,仔細地打量仍然盤繞在她的右臂上的「異物」。

由於前幾次不是時間倉促就是心慌意亂,我總沒有認真地打量這個攪得黑暗世界不得安寧的傢伙,也只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地看到了這個異物的真面目。

和我想像中的形象有著很大的差距,事實上,與我在極天洋上與它初次交手時相比,它已經沒有了那種鋒銳無匹的外在感覺——想當初,我和阿儂列甚至以為它是一把劍……現在看來,它應該是一條柔韌性和延展性都很強的奇特物體,至少現在摸上去軟綿綿的,卻又十分光滑——當然,應該是生命體沒錯。

看得出來,由於長時間的傷勢拖累,以及不久前與阿儂列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它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此刻連起碼的肌體光澤都欠奉,唯一可以入目的,只有它身上頗具美感的銘文般的肌理。

而在它的「頭部」,原諒我用這個未必確切的名詞來形容。事實上,它根本就沒有明顯意義上的頭尾差別,我只能將看起來最有些「腦袋」樣子的前身,定義為「頭部」。

在它的「頭部」,有一個好像是「頭冠」一類器官,扁平而無光澤,但卻有幾分突兀,而出奇地卻讓我有了幾分眼熟的感覺。

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的蘇怡低聲道:「那個『冠』,應該就是『神之原石』……只是現在,感應已經很微弱了!」

那個就是神之原石!我恍然,怪不得覺得在哪兒見過,這東西與卡陀交給我的那塊記錄著「阿修羅大炎密」的原石,竟如此地相像。

那麼,這個東西就不算是異物本身的器官嘍?可為什麼卻死死地貼在異物的頭頂不下來呢?

我向蘇怡詢問,她卻只是聳了聳肩,表示出「沒有可供參考的資料」一類的答案,不過,隨即她又說:「在初始時,神之原石的感應沒有這麼弱,似乎,神之原石裡面的能量存儲,也有耗損的表現……」

能量損耗?那是不是就代表著神之原石裡面存儲的信息,也會有所損耗呢?

得到了蘇怡肯定的答覆後,我哼了一聲,本來六大力量對異物的追尋,是為了這個幾近無價的神之原石。

然而,當這塊石頭已漸漸失去了能量與信息,再沒有什麼價值之後,他們也就順理成章地轉移了目標,而且,轉移得是如此地理所應當!

神之原石固然珍貴,但這在六大力量的祖籍中也從未出現、力量驚人的異物,似乎也不差……如此完美的研究對象,對於六大力量的高層而言,可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美味!

不過,該怎麼研究呢?活體還是切片?

想來,諸方高層所苦惱的便是這個了。研究方法的不同,注定了分配方式的不同。

如果切片,好辦!拿把激光刀左砍右切,上秤加碼,總有能公平分配的機會。

不過,如果是活體的話……想到了那三份公函,我心中冷笑不已。

手指接觸到了「異物」的肌體,正要打探一下它內部的結構原理,一道微弱的信息卻驀地出現在了我的腦中:「你……你是?」

我的眉毛揚了一揚,是「異物」在與我交流嗎?

這種交流方法,倒是和某只聒噪的鳥兒一模一樣,我心中不自覺地升起幾分親近之意,再加上它畢竟曾經救過有容與纖纖的性命,我對它「害」有容重傷之事,竟也消去了幾分怒氣。

「你好……這樣交流,有什麼窒礙沒有?」

利用與朱翎交流的經驗,我試探性地用心念反饋回去,很快地便得到了它的響應:「沒有問題,直接的神念交流,不用費力!」

這樣很好!我開始考慮如何措詞,盡可能地得到更多的信息。

而在我開口之前,它卻又先一步地放過來一道信息:「對不起……」

我楞了一下,旋即明白它是為了有容妹妹的傷勢向我道歉,我沉默了一下,卻無法給它回應。

其實,現在已經難講到底是誰欠誰的人情了,我本沒有資格去生它的氣,只是,看到有容氣息奄奄的樣子,要讓我乾乾脆脆地一笑了之,卻也無此可能!

「不用說這個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事情發生的前後經過……請盡量詳細一些!」

「異物」先靜默了一下,然後才開始解說——從它和有容妹妹相識開始,時間跨度由八月上旬一直到今天。

當初受傷的它在海面上被我發現,由於對我所懷有的力量抱持著極大的戒心,它本能地求助於當時正在我身邊、心思純潔的有容妹妹,用神念聯繫請求小姑娘的援助。

有容的好奇心和熱心腸幫助它瞞過了我,這種做法也贏得了它的友情。由於它對力量強大的人有本能的戒備心理,所以,在與有容相識的一個月中,它只是通過有容認識了纖纖一人……從黑天七雄手中逃出後,它覺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又受到了威脅,並且,它不能肯定,自己的存在是否會對兩位純潔無瑕的少女造成困擾,所以,它又離開了。只是,僅三個月後,它便碰上了阿儂列。

兩敗俱傷的慘局,使它再也無力逃過「捕獵隊」的搜索,最終在天秤洲被追上,只是陰差陽錯的,在慌不擇路的逃難中,它一頭撞入了有容妹妹的演出現場,被有容妹妹發現,順理成章地藉著有容的掩護,暫時擺脫了危機。

「捕獵隊」根本沒有想到有容會和它有著不淺的交情,一時大意,被它逃脫。

只是,像布拉索之流的老奸巨猾之輩,一發現中間有環節缺失,便會立刻彌補,而此時,被它的慘狀嚇得心神大亂的有容妹妹,明顯有違常理的行為,便引起了布拉索等人的注意,這才有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我面無表情地聽它將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結合著自己所得到的信息,判斷著它所說的是否有不盡不實之處,結果頗令我滿意,雖然它其中很有些口齒不清、辭不達意的現象,不過,想想它的「非人」身份,我也不會太過苛求。

我現在可以初步做出結論:它應該可堪信任!

這樣的話,有容妹妹為它而重傷,勉強也可算是值得。

我當然注意到在它的交代中,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自己的出身來歷,在某些觸及到隱私的地方,也是胡亂帶過,但在這時,我對這個明顯地超出普通人認識範疇的「生物」,沒有其他的什麼興趣。

「好……我相信你的誠意。在這一小段時間裡,應該沒有人會打擾你,你抓緊時間療傷吧!」

一邊用神念和它交流,我一邊將它從有容妹妹的手臂上扯下,然後將它放在了桌頭櫃上,它蜷曲著癱在上面,像是一條死氣沉沉的蛇。

它任我動作,沒有什麼反抗的意圖,良久,才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張家的人……對張家,我們一向是信任的!」

它也知道張家?而且,我注意到了它使用的詞彙是「我們」而不是「我」,不過,我暫時還沒有興趣將其中的奧秘深究下去。

只是點點頭,我手中輸入一點兒真氣,助它回復,隨即站起身來,神念再度傳回:「不用再想其他的事情,療傷要緊,適當時我會幫你一下,如果你還夠聰明,就藉這個機會多恢復一些實力,到時要走要留,隨你的便吧!」

我大步離開,讓「異物」去選擇自己的出路,並不準備給予它什麼承諾。本來有容妹妹如此賣命地救它,我不應該對它如此絕情,只是,看到有容妹妹這時的狀況,還有我已經鎖定了的目標,我不得不這麼做。

思及此處,我的心頭淡淡的殺意掠過……

在我和「異物」交流時,蘇怡已退向艙外,去辦各類的問題,而當我走出來時,她也從挨邊的艙室中走出,急匆匆的,這種情景在以往可不多見!

見我出來,她伸手便將我拉向一邊,神色十分苦惱:「宇哥,容小姨來了……」

我心裡面一跳,抬頭看向她的臉。

由於出現了一些棘手的事情,容知雅這幾日在蘭光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連以往必會參與的有容妹妹全球巡演都沒有參加——如果她在的話,有容妹妹也絕不至於如此!

在找到有容妹妹後的第一時間,我便將真實的情況發送到蘭光,並已經做好了接受她的怒火的準備。算算,她也應該到了。

蘇怡的眉頭恨不能蹙出一個尖來,她有些遲疑,似乎在斟酌著字句:「對有容妹妹的事,她非常地……」

下半句話她再也說不出來,只因為一隻纖長的手掌輕輕地扳開了她的肩膀,強硬卻也不失優雅地將她推到一邊,蘇怡踉蹌了一下,回過頭去,正想說話,不知為什麼身體卻突地一震,已是再次地被推開,這次,她已不敢再

回身了。

我直接面對容知雅。

對上了她的眼睛,我立刻明白蘇怡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事實上,當我看到她的眼眸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她真的是生氣了!

沒有了長年累月積蓄下來的醉意朦朧,一直處在迷霧遮掩下的清明眼眸,將光線反射到我的臉上時,幾乎便等於兩把冰刀在我臉上劃花,冰冷而酷厲,像是萬丈深淵的黑暗中結下的冰晶,陰沉而冷漠……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連一根小指頭也動彈不得!

我覺得嘴裡面有些發乾,張了張口,我強行自己露出一個比較正常的臉色,看著容小姨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容小姨,有容妹妹她……」

「啪!」

清脆的巴掌聲,將我後面的話語整個地打回肚子裡去,我面部扭曲著被這一巴掌打得側飛起來,頭部狠撞到了堅硬的艙壁上,牙齒不慎咬到了舌頭,一絲絲鹹腥的味

道在口中瀰漫開來。

「無能!」

冷冰冰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她再也沒有扭頭,直直地從我剛剛站立的地方走過,打開有容妹妹躺著的艙室,隨即又關死了。

我呆呆地撫住臉,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蘇怡也被嚇住了,半晌後她才懂得拉開我的手,看我臉上的傷勢。

我搖搖頭,不讓她太過費心,容小姨的手勁是很驚人沒錯,不過不含真氣的巴掌對我來說,也就幾乎沒有殺傷力,臉上只是由於淤血的緣故而微微腫起,並浮起了一個淡淡的手印,想來沒有多久便會自行消失……蘇怡看著我,沒有掩飾她心中的擔憂:「宇哥,小姨她應該只是失了方寸,她……」

蘇怡在怕我鑽牛角尖,這樣可有些看輕我了。

說也奇怪,自從得到有容妹妹受傷消息的那一刻起,可能是由於殺氣的刺激,我的腦子便特別地清楚,一些事情很容易便可以看到其內在的問題,當然,也包括剛剛那一巴掌。

容知雅是真的生氣了,只是她沒有單純地將所有的怒氣全發洩在我的身上——那一巴掌,與其說她在怨我「無能」,倒不如說她是在對有容妹妹的情況患得患失之際,發洩壓力的一種良方。

而且,在這一個「無能」之中,有多少是針對我,且又有多少是針對她自己呢?

我搖搖頭,這很難說得清楚,至少我不知道,她是怨我讓近在咫尺的有容妹妹受傷多一些,還是怨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不在自己侄女的身邊多一些……又是一筆糊塗帳!

我冷靜了一下情緒,看向蘇怡,在她微帶著些驚異的眼神裡,我笑了一下,對她道:「準備紙筆,我給長老會的頭頭們寫一封信,我希望這封信在今天中午之前,交到那群老頭子的手中!」

蘇怡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卻也沒有說出來,只是順從地去準備。我半倚在艙壁上,開始羅織詞句。

按規矩,中天帝國上層交流的信箋必須用「上言」,即文言文寫成,我的語法格式勉強還成,但文采……天知道!

當然,這一點可以忽略,我只需要那群老頭子明白我的「苦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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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一集 異物白石 第四章 征伐
「上古有大義,聖人曰『仁』,概為仁義,雖販夫走卒,亦能言道一二。亞聖引之為『王道』,世間滄桑百變,自古而下,百紀不回,古法多廢,而仁義猶存,吾等立國,憑依於此。

「現今國內大勢,有言立憲者,有言復古者,亦有言均衡者,朕之王位,即生於此刻,循天道流轉,不堪復言,朕深知,亦不以其苦,惟順天而行,以為王道。

「……然,今有惡行敗德之徒,以武相逼,辱及至親,朕雖有拔山抗鼎之力,千軍辟易之能,亦不敢輕言討問,所為者,無非祖宗之法,萬世之基也。而惡徒苦苦相逼,不可一世,朕有心迴避,卻驀然醒覺,布拉索,傷朕之母,辱朕祖父,今又重創吾妹,乃朕之世仇!

「生為男兒,立天地間,所惡者,惟國仇家恨耳,生而為帝,即堂堂之身,安可苟安趨避之?心中所慮,惟國法所限,不可輕舉,心思輾轉,有千思萬念,亦不可出,心思煩悶,已近惡厥……」……諸長老閱歷豐厚,修為精深,外侮相侵之事,近百年間已有先例可循,長老大才,可知有解決之道?朕近日氣血翻湧,行為幾不自制,所慮至深,恐行有偏差,以為入魔之兆也,心甚惶惑,不知其所謂。請諸長老速思對策,以為安寧之道……「——節選自《中天帝國五世皇帝示諸長老書》楊子善手持著輕若無物的信箋,手上卻是微微發顫,幾日來,一直平靜不動聲色的臉上,幾種顏色交相輝映,卻也熱鬧得緊。

在他身邊的二長老莫澤北,削瘦的臉上一片青白,他遲疑了半晌,試探性地道:「大哥,這可能是張家針對我們的前哨,你看……」

楊子善沉默了一下,但隨即便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張家一向少有野心,而且也不可能如此及時地出頭擋子彈……這應該只是個巧合!」

是一個巧合,是一個最糟糕的巧合!

就在兩個小時前,由於在「長老會強制力度」的討論上出現分歧,禁忌一方的長老們集體退席,使聯合長老會議天下大亂,由此引爆了勉強遮掩下的強烈不協調。

會議的主題方向,登時從「長老會影響」突變到「利益糾葛」,利益的衝突和對抗,成為了無可悖逆的大主題。

聯合長老會幾乎就成了討價還價的菜市場,明明白白地顯示出了神聖不可侵犯的長老會,已經成為了各大力量主政者對外的喉舌,代表的已不再是超然的權威,而是被結結實實地打落凡塵。

在這場衝突中,受到最嚴重創傷的,無疑就是中天帝國長老會,東府西殿十二位長老在這場衝突中,只能面面相覷。

一直在本方勢力中保持著相當勢力和權威的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扯下了最後的一塊遮羞布,聯合長老會便成了這副模樣!沒有任何緩衝的時間和準備,突如其來的變化,登時打亂了他們的陣腳,當他們回過神來時,聯合長老會的威嚴已經掃地了!

依靠著長老會自古以來的威嚴維持著強勢地位的他們,該怎麼樣應對這場鬧劇?這時,是聯合長老會議每日的例行休會時間,而這個時候,上千公里外的信箋也來到了諸位長老的手上……時機掐得如此之準,怪不得莫澤北會疑神疑鬼。「現在,洛河陽應該也在傷腦筋……」楊子善歎息了一聲,順便同情一下他數十年的宿敵。

隨手將信箋遞給了其他人,自己則開始考慮信箋所帶來的問題。

今早例會開始之前,那方面便傳來了有容小姑娘重傷的消息,數月來一直打盹的首席長老,沒有浪費一點時間便趕了過去,當時他還在想,這件事情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只是終究還是沒想到,這竟然會成了傀儡皇帝龍躍九天的原動力!

准,還是不准?

若是准了,皇帝可能就此光芒四射,成為制衡自己的強大力量,長老會就別想再恢復往日之榮光;若是不准,皇帝一怒之下,強行突破箝制,情況卻會更加糟糕……在往日尊嚴和現實利益的衝突下,楊子善陷入了長考。

有容妹妹醒了!

這是我今天得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正午時分,在已趕到島上的爺爺的妙手施為下,有容妹妹結束了近五個小時的昏迷,從噩夢中醒來。老爺子功成身退,莫名其妙地連口喘氣的茶也不喝,馬不停蹄地又是趕了回去——什麼時候他對聯合長老會那麼感興趣了?我明明聽說他老人家這幾日來一直在打瞌睡的!

當然,這不在我的興趣範圍之內。

醒來的小妮子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已不在她手臂上的「可可」,當確認了「可可」安然無恙後,小妮子便放開一切,抱著我這個尷尬的哥哥大哭起來。

「哥……好可怕!那個黑塊頭,大混蛋,欺負小孩子!」

小妮子罵人的水平實在有待商榷,不過,我也可以從此看出,她對那個布拉索是何等的深惡痛絕,我苦笑著拍拍她在哭聲中顫抖的肩膀,還要小心不要讓我的身體碰觸到她臉上敷著藥膏的傷口,同時,還要在腦子裡狂轉著,如何才能安撫她接受「破相」之痛的念頭……「乖,有容不哭啊……」

老著臉皮用哄三歲小孩的語氣進行誘導,效果出奇地好。本來還在哭泣的有容妹妹,被這句話噎得是好生辛苦,本來順暢的哭聲,立時在嗆咳聲中斷斷續續起來。

壞了!弄巧反拙!

我趕緊撫著她的後背,助她緩過氣來,不過這麼一耽擱,小妮子終於還是抬起了頭來,露出她已經哭花了的小臉:「人家不是小孩子……」

「可是你剛剛明明……呃,當然,有容妹妹已經是大姑娘了,哈,哈!」

後方容妖女冷厲的目光狠狠地刺在我的背上,硬生生切斷了我的插科打諢,且將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本來想逗小妮子笑的,但現在旁觀者的心情明顯不好,還是算了吧……我慇勤地伸出手去,拭乾她流下來的淚水,以防感染了傷口,不過,因為我的這一動作,有容妹妹在紅了小臉的同時,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微帶著驚慌地去撫臉頰,卻又被我抓住手掌,這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然而,她的反應卻很奇怪,她只是在最初輕叫了一聲,然後微扁著嘴,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好傷心的樣子,但與剛才相比,那情況卻是好得多了!

「哥……我破相了耶!」

「啊……沒問題,會治好的!」

面對小姑娘撒嬌多過傷心的模樣,我明顯地準備不足,本來準備的情真意切的安慰話語,在這種情況下,感情流露大概連半成都不到,讓一邊的容妖女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

小妮子的反應令我回不過神兒來。女為悅己者容,我雖然還沒有自戀到自認為是有容妹妹心中的那個「悅己者」,但怎麼說小妮子遇到了這種狀況,也應該深刻地表示一下才合常理,現在這個樣子又算是什麼?

「反正宇哥會給我治好的……只是現在好難看!」

這是有容妹妹的解釋,無意中卻透露出了她對我的強烈信心。我心中微慚,這種事情,也只有爺爺幹起來才會百無一失,我算是生受這一謬讚了。

我很快地調整好心情,對有容妹妹眨眨眼,手上變戲法似的,現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面具來。

「怕你睡覺的時候不老實,碰到了傷口,這個就送你戴一下了!」

外間的陽光射入屋內,在面具上映像出千般華彩,一時間面具上光影流動,美不勝收,本來屬固體範疇的面具,似乎也在此刻如水銀般緩緩流動起來。

「嘩,好漂亮!」

女人天生對美麗的東西沒有免疫力,有容妹妹在此刻,也被這巧奪天工的精美面具給震懾得開口讚歎,已是滿眼的小星星,一眨一眨地向我乞要這件無價之寶。

女神的晚妝!

傳說是尼羅河女神的飾品,雖然本身除了護膚作用外,再沒有什麼太驚人的神力,但由於其優美的工藝、稀有的材質、過硬的歷史儲備,在埃瑪那裡也算得上是一件奇寶。

普魯斯這小子倒也是大方,半個小時間便將這個面具由專人送來,聲稱是以此向有容妹妹致歉,希望她能原諒自己計畫的不周……看有容妹妹現在的樣子,原諒他應該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了……

留下有容妹妹試戴那個面具,且讓容妖女和她單獨地說會兒話,我和蘇怡退出房間,頗具默契地相視一笑,總算先放下了一個心思。

雖然有容妹妹無恙,但事情遠沒有結束,「捕獵隊」的正式照會,已經在半小時間發來了,同時到達的還有一個談判代表,只不過,聽到有容妹妹醒過來的消息的我,根本就沒有和他見面,而是直接跑到有容妹妹那裡慰問去了,很不負責地將他扔到會客室裡,干坐了半個小時。

在兩分鐘前傳來消息,談判代表受不了我的怠慢,氣乎乎地離去了,這也就宣佈了我與「捕獵隊」關係的不可調和!

走出門外,我微微歎了口氣,雖然並無不甘,不過,與「捕獵隊」甚至於大半個黑暗世界作對的感覺,也好不到哪裡去。為了「異物」,這樣做當然不值得,不過,如果是為了有容妹妹,如此又有何妨?

整個下午,除了去看一次有容妹妹,並且幫助她身邊的「可可」療傷外,我一直將自己反鎖在密室中,調養生息。

我要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一個最佳水準,以應付隨時都可能爆發的大戰。

一次潛心內蘊的周天大搬運,不知不覺就耗去了七八個小時的時間,當我神清氣爽地收功站起時,天色已然入夜了。

在密室外為我護法的禁衛軍高手,神色複雜,但對我仍然行禮如儀。將那個一無是處的林和趕走的效果,現在就顯出來了。

沒有了頭腦的禁衛軍們面對這種情況,很容易便被蘇怡給控制住了,雖然不可能讓他們與我同生共死,但至少也解除了後顧之憂。

心情還不錯的我微笑點頭,隨口問了句:「這段時間有什麼事情沒?」

很快便有人做出了回答:「女師大人請陛下出關後,去有容小姐的房間一趟!」

哦?什麼事?

我搖搖頭,不太在意地走向有容妹妹的房間,悠哉悠哉地還可以欣賞夜景。

只是,剛走了幾十米,遠處星丸跳越般飛掠而至的江雅蘭,已經高速衝至,老遠就大罵:「笨蛋!出事了!快來啊!」

她叫完便一個轉折,向著來時的方向掠過去,那裡,正是有容妹妹的房間。

「你……你說什麼!那傢伙跑了?」

我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在得到了大家肯定的確認後,呆了半晌,又全身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心裡面鬱悶如潮水般來去沖刷,讓我幾乎要大叫起來。

這是老天爺在和我開玩笑嗎?幾個小時前,我才為了這個「異物」的安全與大半個黑暗世界鬧僵,現在別人卻又告訴我,這傢伙竟然又跑掉了,還說什麼「不能因為它而害了大家」!

我呸它!早幾個小時它幹什麼去了?在某一刻,我甚至在想,這傢伙是不是想藉著這個機會,由我們來吸引注意力,而使它輕鬆跑掉!如果是這樣……蘇怡歎了口氣,看了一下正紅著眼睛的兩個小姑娘,苦笑著再道出了另一個對兩位少女而言是更壞的消息:

「它不是逃跑,它根本就是送死去的!兩分鐘前,『異物』一頭撞進了捕獵隊的包圍圈,在島西二十海里附近的海底……被抓了!」

這……這種事情!

我看著兩個只顧著傷心,卻不敢說話的少女,怔然無言。良久,我有氣無力地問出一句:「哪個方面抓住它的?」

蘇怡搖頭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它是在包圍圈中,被各方勢力同時下手禁制,現在根本無法分出,究竟誰才具有更多的所有權……此時,捕獵隊內部已經發生分歧了!」

這樣啊……我眨眨眼,強迫自己先定下心來思考一下。似乎還沒有到那種天崩地裂的地步,這局勢,倒是很有趣的樣子……靈光閃現!

「靠!要什麼有什麼!」

突然想通了一個關鍵,我驀地哈哈大笑起來,在一屋子駭然的目光中,我笑得前仰後合,這……這個笨蛋「可可」,雖然它很笨,可是這一招它幹得好,這一手漂亮!帥得呆了!

想一想,還有比眼下更好的形勢嗎?現在誰敢再說寡人無理取鬧?我老大耳光抽他!

笑聲止歇,我大力揮出手臂,重重擊在要上前摸我額頭的容可為的肩上,一字一吐地道:「接捕獵隊總指揮部!我要看看布拉索這個老混蛋,現在再湊出什麼說辭來!我要他明天就捧著自己的腦袋滾回堅羅洲去!」

然後,我一把抱住被我的笑聲嚇住了的有容妹妹,輕敲了一下她臉上的面具,笑吟吟地道:「你交的好朋友,這次可算是幫了大忙!放心,我一定會將它給救出來,你老哥我鄭重發誓!」

我只愁沒有理由動手,「可可」與布拉索便聯手送來了一個理由,雖然有些勉強,不過,老子干了,他們又能怎樣?

半個小時後,蘇怡的私家遊艇開到了捉住「異物」的海域。

在上方強烈的探照燈下,我無聲無息地沒入海水中,無視於海水的壓力,高速下潛。幾息之後,身體一震,腳尖踏中實地,我接觸到了海底。

海水的壓力是越發的沉重了,這是在距海平面至少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光線雖然微弱,但對我的視力還沒有太大的影響。

後方水聲入耳,一道潛流輕輕地擊中我的肩頭,我沒有躲,因為從那不住接近的氣息可以得知,這是蘇怡下來了。與她相距不遠,則是飛揚跳脫的江雅蘭。

在游過一道天然形成的珊瑚礁後,前方驀地出現了一道光源。隨著一聲警告聲,奔湧而來的暗流便來到了我們的身邊,但江雅蘭只是皺皺鼻子,這股不可輕視的力量,便被彈了開去。

而在此時,負責警戒的高手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身份,無聲無息地退了開去,沒有了遮掩,我的眼中映入了一道好壯觀的景象。

這是在海底,在人造的光源映像下,奇形怪狀的礁石以及怪狀奇形的海草,共生共榮,中間偶爾還有幾條特別膽大的小魚游過。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真正令人吃驚的,是在這一道光源的映像下,身屬六大力量的人們,以各自的勢力歸屬為依據,分成六個小型的陣勢,將光源團團圍住,一個個面色肅穆,如臨大敵。

在人造光源的正中央,是一塊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海底礁石,這次行動的理所當然的對象,便很沒有形象地,被硬擠入了這塊堅硬的石塊中。前身穿出,後面只餘一截不住掙動的「尾巴」。

本來切金斷玉、絕壁穿銅的異物,這時卻沒有一點力量掙脫這原來不堪一擊的牢籠。映入我眼中的,就是那個在我和阿儂列的聯手夾擊下依然綽有餘裕、與阿儂列正面攻伐不落下風、面對千百強者也毫無所懼的異物,那無助地扭動的身軀。

有容和纖纖見到這一幕會哭的……它現在太虛弱了!

我歎了口氣,可這又怪誰?這傢伙太衝動了!

在礁石的四周,是六名分屬各大力量的代表人員,他們的職責便是盡力地鎖住虛弱到了極點的異物的行動。

他們同屬於六大力量的中層人士,並不屬於捕獵隊的成員,應該是從附近臨時徵召的工作人員。沒有那種令人擔心的強大力量,但也擁有著起碼的實力水準。

由於異物所具備的「結界無效化」能力,他們無法使用較為省力的結界架構,唯能以本身的力量展開封鎖。

炎黃的「元氣鎖」、神英的「禁錮環」、埃瑪祭司的「死靈域」、叢巫的「籐」、禁忌的「光束監牢」,還有梵河的「神罰」,六種不同的力量,將這塊岩石死死地禁錮起來,同時也不住地削弱異物的抵抗力,以免它趁機坐大。

「陛下與女師大人安好!」

屬於年輕女性的青春聲線在我耳邊響起,海底下傳音對功力要求很高,也虧得這把聲音在海中還能保持音質優美,只是過於冰冷,不過,裡面的情緒卻有值得研究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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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46:31 |只看該作者
「明雪?你也來了!」

蘇怡聞聲扭頭,對著聲音的來源,露出了一個燦爛而無心機的笑容。

江雅蘭也扭頭,但臉上卻是那種吸了強烈毒氣的青綠色。

我眨了眨眼,在看到那位美麗的女性毫無表情的俏臉,以及與臉上的表情成反比的晶亮眼眸時,她的名字不客氣地升上了我的心頭。

韓明雪!

原蘇氏學校的學生會副主席,現今東盟大學學生會幹事,江雅蘭一生的仇敵,冰美人韓明雪!

孽緣啊!

我看著她添了幾分成熟,也更多了一層冷意的臉龐,心中如果用「百感交集」來形容,似乎也並無不當。

數日前初看到她,我首先想起的,當然就是那似乎已經很遙遠的蘇氏的生活,只不過幾個月而已……那種長達十六年的單純日子,便在最後一個奇特的高潮中結束了,而高潮的關鍵點,正是蘇氏。

韓明雪可能感覺我沒有什麼顧忌的目光,她微微地偏過臉來看我,依然是招牌式的面無表情,眼中如冰雪般冷冽的光芒也一如往昔,只是,比那個時候卻多出了幾層底蘊。

在這幾年裡,她很用功……收回了目光,我微微點頭,露出了溫和的笑臉,算是打過招呼。雖然算是同學,也稱得上是間接的朋友,我和她卻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一個招呼就可以代表一切了。

她的目光流轉間再次移到了蘇怡的臉上,眼眸中的光芒似乎又有了變化。

江雅蘭有幾分做作地打了一個寒顫,這讓我想到了這兩個冰火不相融的女子之間,不和諧關係的來源。

不過,這種事情,隨便想想就可以了,不值得深究吧……再說了,我這個未婚夫都不在乎了,江雅蘭又湊得哪門子熱鬧?

三位美人兒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但總體上來說,卻可以較長時間地維持下去。

「哼,被徵召的廉價勞動力,裝模做樣的幹什麼?」

江雅蘭一天不和冰美人做對,便會覺得不舒服。今日因為有容的事情在外面打了一天的架,但碰到了韓明雪,她依然活力百倍。

韓明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地不屑於回答,只是望向蘇怡,用私密性很強的傳音與她交流。

兩個女人的談話我是不會去湊熱鬧,也沒有什麼好奇心,只是卻把一邊的江雅蘭急了個百爪撓心,看向韓明雪的眼眸中已經殺機四射。

我聳聳肩,快走兩步,將三位美女落在後面,搶先一步踏入了捕獵隊的警備區域。

可以感覺得到,有不少人在這一剎那間緊張起來了。

「布拉索呢?」

在人群中,我並沒有看到布拉索這個主事者的身影,我也不想費力地去找他出來,就站在捕獵隊的警備區域的外沿弧頂處,輕輕地掐住了他們的氣機匯合點,再若有若無的將氣勢外放,明顯地讓這些人感到非常地難受。

我沒有用例行的傳音,而是用音波直接震盪海水,發出了清晰又過分低沉的聲響,海水被音波擠迫著發出微微的震顫,讓幾乎所有人都微帶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向這邊飛了過來,我悠悠閒閒地負手站在海底,視眾多目光如無物,論定力修養,比之數月前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眾人的目光再度轉移,從我這裡轉到了我此次來所針對的那人身上,布拉索微笑著走了出來,背著光源的他,讓自己棕黑色的皮膚幾乎已融進了海水之中,雖然可算是應聲而出,但氣勢並不落下風。

「陛下安好?」

雖然用的是敬語,但他的語氣中卻頗有著諷刺的味道,只不過沒幾個人能聽得出來罷了。

我看著他,想想數月之前見面時的一團和氣,心裡面也頗有感慨,不過,這並不能減損我胸中的殺氣,我在臉上勾出了一個笑容,不再和他搭話,輕輕踏前一步,太息一氣由靜而動,在瞬間爆發出一股毀天滅地的風暴。

海水在此刻靜止了,然後便化做了一堵銅牆鐵壁,在令人牙根發酸的「吱吱咯咯」的怪聲中,向前緩慢推移,布拉索微微地蹙起了眉頭,豎掌當胸,能量外溢,堪堪抵住了我第一波的衝擊,他竟然還能在此時頗為知禮地表示疑問:「敢問陛下這是……」

我洒然一笑,似若無意地甩手負後,使有千鈞之力的海水,在轟隆隆的吼叫中無奈地旁移,水波瘋狂地震盪著,將不遠處人工製造的光源打得忽明忽暗,海底下似乎在瞬間,便掀起了一場海嘯。

人們在水中所聽到的,只有「嗡嗡」的悶吼,有一部分人已經開始東倒西歪起來。

就在這搖海晃地的震盪之中,我冷森森地開口:「布拉索,你可知罪!」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便笑吟吟地道:「敢問陛下,罪從何來?」

我笑得同樣開心,非常輕鬆自然地加上了一個對常人而言十分罕見的稱謂:「朕要你的死罪!知否?」

隨著我這句話的出口,海水的震盪也開始遠去,一群頗為狼狽的高手、低手,望向我的目光中都是頗有怨恚,但我不在乎,黑暗世界的道理便是由拳頭來講的。

我負手而立,望向布拉索的目光中,有十二萬分的輕蔑:「如果你坦然認罪,朕或者還能讓你死得像個男人,而此刻,你便多去找些幫手吧,準備好了再來送死!」

布拉索的眼神陰鬱了下來,但他仍然可以保持著他那種冷靜,冷靜到近乎於無恥:「如果陛下是因為當年的仇怨想與我廝殺決鬥,那麼很不幸,由於本座正在執行公務,不能也沒有必要與陛下您進行那種暴力的交流,至少,這幾日不可以。」

「公務?布拉索先生的公務,就是欺負小女孩吧……」

我淺淺地笑了一下,點點頭,望向了仍在諸多高手包圍之下的「異物」,做若有所思狀:「不過,既然這樣,朕也就讓你一步。其實,朕也並不能隨心所欲地要你的性命。這樣吧,你要給朕安上哪個罪名也好,只要能殺了你,朕可以做出一定的讓步……布拉索,要小心!」

用比較明顯的暗示語氣投下了我的威脅,我冷笑著高速上衝,忽略掉龐大的海水壓力,衝出了海面,一個優美的旋身,落在了正停在海面上的遊艇上。

後面,江雅蘭也跳了上來,韓明雪竟然也跟在後面,只蘇怡一人留在了海底。

「她一個人影響力可能小了些,小姨?」

我試探性質地將目光拋向了容知雅,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很爽快地拋下了酒瓶,拍拍有容的肩膀,對我道:「如果小容再有任何傷損,我立時閹了你!」

酒意重新充斥在她的眼眸中,不過,我一點兒也不敢把這句話當成胡言亂語,趕忙舉手發誓,妖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無聲無息地下海去了,她和蘇怡的任務,便是將捕獵隊中的炎黃高手全數絆住,免得一會兒讓我「誤傷無辜」。

嚷著要來的有容妹妹,雖然戴著美麗的水晶面具,但卻掩不住她的擔心,她輕扯我的衣袖,在面具折迭的暗影下的雙眸,閃爍著微微的期待光采:「宇哥,『可可』它不會有事吧!」

我笑了一下,給小姑娘打氣:「不用擔心!你老哥我很快就會讓『可可』回到你手裡,現在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地保護自己,你沒有聽到容小姨剛剛的威脅……」

「咻!」

驀然拔起的尖厲銳嘯聲,掐斷了我的話尾,我們幾個都是身體一顫,第一時間望向那異變突起的海域,而本來只是微微蕩漾的海面上,炸開了漫天水花,水珠飛落如雨,破空聲不絕於耳。

怎麼回事?海底下的蘇、容二女和其他人打起來了嗎?

我的擔心之意剛剛升起,接踵而來的事實便打破了我的猜想。

「布拉索先生兼禁忌、叢巫兩家之長,實力之堅,果名不虛傳!」

在我們驀地睜大的眼眸裡,一個修長的身影破海而出,凌空轉折,手中吞吐千朵白蓮,劍氣四射,劍壓所到之處,竟使剛剛露出頭來的各派精英,一個個又被壓下水去,噴射的劍氣打在海面上,又炸出朵朵浪花,水霧交

織,影影綽綽間,也不知有多少人受傷。

如此聲威,令人咋舌。

然而那人清朗而純正的炎黃語,則令我們又是一震,我皺起了眉頭。

這聲音,好生耳熟!

「閣下為何要趟上這個渾水,閣下也不想因為你個人的緣故,而使炎黃與其他力量交惡吧!」

有些狼狽的布拉索從百多公尺外的海面下,跳了出來,御氣飛上半空,卻只是遙遙與那人相對,顯得極是忌憚那人的實力,而那人也不再出手,任海面下眾多高手接連不斷地跳上,只幾息間,他便陷入了包圍之中。

遠遠地看過去,我發現那人臉上罩著一個好古老的蒙面巾,顯得有些滑稽,但渾身上下輻射出的劍氣,令相距數百公尺的我也有些心悸,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人,我好像見過……只是,這氣勢,不對呀……

正沉吟間,遠方如同出鞘神兵一般鋒利的目光,遙射而來,我體內氣機一漲,本能提氣與之對上,目光相接,兩個人都是一震,我心頭靈光一現,張口便要叫出聲來。

然而,那人卻是快了一步,一聲響徹百里的大叫:「真宇兄,東西已到手,快撤!」

我腦子裡面轟然一震,眼中卻瞬間被燦爛絢麗到了不可思議地步的劍氣,塞得再容不下任何東西,身邊傳來了有容妹妹已近於屏息的驚歎聲:「天啊……好美!」

海面在劍氣的壓迫下,馬上便要飛散開來,但劍氣交織所生成的力場,卻又將大片的海水束結如一,隨著劍勢的牽引,海水四分!

彷彿是天上烈陽的劍氣核心包裹著其中那可怕的劍手,成為了海水四分的中心點,如同一點晶瑩剔透的花蕾,當四散的海水大力拍擊海面,生成的水霧瀰漫了整個海面的時候,花蕾綻放!

迷濛的水霧瞬間便被燦爛的劍光融化開來,劍氣呼嘯著拍擊海面,無數條縱橫交錯的水痕,在已沸騰的海面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短暫痕跡,也雕出了一朵又一朵瞬間榮枯的水晶花朵,反射著天上驕陽的光輝,瞬間映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同時,在至少長達三秒鐘的時間裡,我的感知範圍內的海面上,所存在的,只有呼嘯的劍氣。或者更準確地說,我的感知已如同我的視覺一般,完完全全地被這驚天動地的劍氣狂潮充塞得滿滿的,再沒有餘地感知其他的東西。

真霸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人的身份的話,這種性質的劍氣,還未必是那個人的真正實力,看來,分別後的這幾年,他實在是很用功啊!

這個念頭在心中升起來,卻非常隱晦地挑逗起了我的好勝心,太息一氣在體內輕輕地跳動著,隨著我的心境的變化,一波波地向外擴散。

剎那間,灼目的劍氣在我眼中還原為了平實無華的劍影,而整個海面也以它最真實的面貌出現在我眼前。

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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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48: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一集 異物白石 第五章 白石
已經全神貫注的我立刻確認了那人的身份,雖然這種燦爛輝煌的劍技,一向不為他所喜愛,但劍道大成之後,什麼樣的劍技,他都可以信手拈來,且使得威力十足。

也只有他了——劍道天才章嚴柳!

可是,他為什麼突然到這兒來搶奪那個異物,還如此不講情面地一把將我拖下水……雖然我本來也真的想趟這灘渾水。

這不是他的風格……難道,這幾年來,他也學壞了嗎?

我緊緊的抿住嘴唇,看著海面上縱橫馳騁的章大劍客,腦子開始高速地運轉起來。如果可能的話,就快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吧!

答案來了!

當那璀璨奪目的劍光達到頂盛,而即將順應天理,氣勢滑落之際,早在外圍被他的劍氣壓得好生鬱悶的眾多高手,受氣機牽引之故,幾乎同時出手,至少十五個人的合力一擊,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老爸在這兒,也要手忙腳亂好半天,說不定還會受點兒暗傷,章嚴柳會怎麼應付?

結果瞬間揭曉,他手上那柄平凡的鐵劍劍光內斂,由絢爛剎那間歸於平淡,幾道隱隱綽綽的劍光劃過虛空,縱橫交錯,盡顯疏影橫斜的清淡之姿,這才是他的真功夫!

四方奔湧而來的勁氣,被空氣中剎那間質變的劍氣導引牽扯,幾息間已崩潰大半,而在他胸前,卻又突起一道堅如實質的朱紅色光影,長唳聲裂空入雲,而海面上的溫度,則開始瘋狂地上揚。

一道又一道霸道無匹的火牆,在海面上平行推移,所到之處,無人敢攖其鋒!

「妖鳥朱翎!」

伴隨著多人的驚呼,我撫掌大歎,只是歎息中卻沒有什麼慘淡意味,反而是歡欣之意更強一些:「這次,是不干也要干了!」

「是朱翎耶!」

有容妹妹拍手歡呼,我則深吸一口氣,準備隨時出手。

「張真宇,東西你拿著,快撤啊!」

朱翎的叫聲依舊,但其中幸災樂禍的調子,卻是想遮也遮不住的!

而伴隨著這個聲音,一團黑影破海而出,升到十多米的空中,打個轉兒,便呼嘯而來。當我愕然上望的時候,一顆碩大礁石已飛臨我的頭頂,而其中那一道死氣沉沉的白影,不是在海下被嚴加看管的異物,又是誰來?

「張真宇!你們炎黃想四面樹敵嗎?」

是本。布拉索的吼聲,他再沒有用敬稱,好像因為場面上的優勢,讓他的話語中多了那麼幾分底氣,當然,如果讓事態再這麼發展下去,他所講的也極有可能成為事實!

那麼,身為一個名義上的皇帝,我似乎也應該做點兒什麼……「都給我停手!」

我隨手將礁石放在甲板上,然後揚聲高叫,中間甚至用上「獅子吼」的功夫,海面上彷彿起了個炸雷,眾人的身體都是一頓,也趁著這個機會,章嚴柳人劍合一,瞬息之間便移出戰圈,有幾個反應過來的想要追擊,卻被殿後的朱翎幾翅膀打落海中,好生狼狽。

海面上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我環目一掃,卻發現夾雜在這些人之中,屬炎黃一脈的高手們那尷尬的模樣。

蘇怡她們終還是沒有來得及讓這些人脫開是非……我歎了一口氣,再度揚聲道:「炎黃一脈,皆退出此地,此時乃屬朕之私事,你們不必插手!」

看到有些人露出的不服之色,我口中語氣加重:「如果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請向長老會進行諮詢,在事後,朕會向長老會提交一份報告的!」

可惜,雖然他們有些意動,但身體卻沒有動彈,顯然,在長老會的威嚴和我這個傀儡皇帝的象徵意義相衝突時,他們選擇了前者。

隨他們的便吧!我不想再去浪費口水。

只是,在此刻,我突地發現了些不對勁兒。都這個時候了,已經無法完成任務的蘇怡和容知雅,為什麼不見人影?莫不是……我的背後當即出了一身冷汗,本來還算得上穩定的心跳驀地失控了起來,再認認真真地掃視了一遍海面,同時以神念掃瞄海底,竟還是沒有找到兩個人的氣息,我的手開始輕微地發抖……她們兩個怎麼了?

「張真宇,我們在聽你的解釋!」

本。布拉索的話音算不上客氣,但也並不粗魯,只是仍然忽略了敬稱,顯示出他一貫「良好又強硬」的作風……老子憑什麼給你解釋?去你媽的大頭鬼,我真正想知道的是我的親人的下落!

「她們兩個人呢?」

我如此響應布拉索的質問,用了很大的力氣控制住聲音的平穩,以免吐字不清。

不過,聲音傳過去後,布拉索仍自一呆:「誰?呃,你是說……」

他往四面掃視了一下,但隨即便明白自己的動作有些失態,棕黑色的臉龐掠過了一縷紅光:「張真宇,我們現在討論的是貴方的魯莽無理的行為問題……而且,我不知道蘇小姐和容小姐去了哪裡……這個,應該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我死死地盯著他,同時神念依然無孔不入地掃瞄著海面上下,除了那些仍然隱在海底的六大力量的高手,蘇怡和容知雅的氣息仍然沒有出現。

我身後的江雅蘭發出了低低的一聲驚呼,我可以感覺到,她如燎原大火一般的真氣已經盡數開動,這是唯一的一次,我沒有為此感到苦惱。

「首先朕必須確認朕的親人的安全問題……」

虧得我現在還知道用那個彆扭的自稱,我的腦子裡面現在是一團糟,可是偏偏還要在這種狀況下,羅織一些不

太過分的言辭,以免將事情攪亂,使不知所蹤的兩人面臨更大的風險,這令我很生氣。「如果朕的朋友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朕不認為與你們還有談下去的餘地!」似乎在響應我的話,身後的江雅蘭緩緩升空,火光繚繞在她的身體周圍,氣機已然蠢蠢欲動。我仍然盯著布拉索,身體中所蘊含的力量,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嘶吼。布拉索遙遙地響應:「我並不清……」「不要轉移話題,你這是在轉移我們的注……」有一個人在一邊喊了起來,打斷了布拉索的話,更激起了我的反感。我狠狠的一個眼神逼了過去:「閉嘴!」多話的人應聲向後拋飛,連聲音都沒喊出一聲,便一頭栽入海底,已經被我凝如實質的殺意給擊昏了過去!人群一陣騷動,布拉索的臉似乎也白了一下,氣氛再次發生了改變。我握起了拳頭,同時轉變了說話的對象:「韓小姐,把有容妹妹帶到艙裡……」

這裡要開戰了!

後半句我沒有講出來,只是為了不讓有容妹妹擔心。後果如何,我現在沒法去想!我只在乎蘇怡她們的人身安全……她們,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布拉索緊緊抿住了嘴,再沒有開口說話,章嚴柳和朱翎正慢慢地向這裡移動,江雅蘭真氣外爍所生成的氣爆聲,混合在海浪的聲響,已成為了這段時間內海面唯一的配音,我的眼眸逐分逐分地陰沉下去。

「嗨,帥哥,剛剛是在找我嗎?」

帶著三分酒醉的狂放,以及七分天生的不羈,她的聲音和行為,永遠都不可能讓人模仿,我當時便呆住了,直到滿身酒氣的她親暱地摟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臉頰上烙下了一個妖魅而性格的吻。

容……容妖女!

我的氣勢登時一落千丈,所留下來的,只有手足無措。

在她玉臂的把持下,我艱難地回頭,只一看到她醺醺然的俏臉,便慌忙轉移了視線,也因此,正看到蘇怡從容的笑靨。

不過,不知怎的,我一看她,她竟然玉頰微暈,然後便優雅地輕輕彎腰致意:「宇哥,讓你擔心了!」

「啊……啊,哪裡!」

這次……真是太丟人了!

現在船上的氣氛有古怪,看著近在咫尺的容妖女似笑非笑的臉,我身上有些發熱,連她們先前氣息消失的古怪也來不及問了,只是用力掙脫了妖女的箝制,一本正經地整理衣冠。

咳哼,現在,在我的氣勢已經大衰的情況下,問題解決的權力,就正式移交給此道的高手吧,蘇怡……這裡的事情該怎樣解決呢?

「就按陛下您說的辦啊!」

蘇怡笑得很開心。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說這句話的意思,她已揚聲開口:「布拉索先生……我想你也應該看出這件事情之中的蹊蹺了吧,我認為,為了給我們大家一個滿意的解釋,我們人員內部需要盡力地溝通一下……諸位,反對嗎?」

布拉索是想反對的,可是被天上海面兩股殺氣一夾,保證他連個屁都放不出來——我和章嚴柳合作愉快!

蘇怡仍帶著笑意的眼眸,自海上一群啞巴似的人們臉上掃過,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蘇怡笑容越發燦爛:「那麼,宇哥,請章嚴柳章兄下來一敘吧!」

章嚴柳的名字一出,海面上又微起了一陣騷動,但迄今為止,仍然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布拉索本人也是表情古怪,沒有任何的表示,顯然已經默認。

我雖然比較奇怪各大力量的高手為什麼如此好相與,但聽了蘇怡的話,我也沒有了什麼考慮的餘地,只是對著目標比出了不算太客氣的手勢,對天空中兩個始作俑者低吼出聲:「你們兩個,給我下來說清楚,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的潛台詞是:「該死的,動手前為什麼不叫上我?」

「真宇兄,自東海一別,已近三年,可還記得我這個手下敗將否!」

章嚴柳大笑著張開雙臂,無視於身邊虎視眈眈的諸禁衛軍的眼神,狠狠地摟了我一下,不但沒有用敬稱,還讓胸口未干的墨漬,輕鬆報銷了我身上價值不菲的T恤。看得出來,他不在乎我現在頂著的身份,卻很在乎我本人。

我苦笑了起來,但心中也著實欣悅,一之時間也忘了剛剛他的無義氣行為。無疑的,在那場遙遠的東海武會上,最對我脾胃的,就是這位好水墨更甚舞劍的畫癡。

遙想當年,眾人酒酣之際,他以劍代筆,行潑墨山水,我長嘯為笛,做海市蜃樓,更有天地勝景以為助興,那是何等的痛快。

而我十六年的平靜就從那裡裂開了第一個缺口,對我而言,意義自是非凡。

我笑吟吟地響應,同時不輕不重的一個馬屁拍了過去:「嚴柳兄風采也是更勝往昔,從剛剛的劍勢看,似乎這幾年丹青手段更上一層樓啊!」

說別的不成,但如果講丹青水墨,章嚴柳一定比什麼都開心,更何況我淡淡的一句話正切中要點,不由得他不高興,摟我的力氣不由得更大了幾分。

「互相吹捧……噁心!」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江雅蘭,這個時候也依然發揮著她的天性,估計是剛才沒有動上手,令她心情不好。當然,如果不出預料的話,她很快便要開心了……我當然不會現在就告訴章嚴柳,我正準備動手開搶,而是故作不悅地道:「嚴柳兄,不要告訴我是你起意要這麼明顯地與我為難的……兄弟我相信你的為人,而且……」

而且……從現在的情形看,誰是罪魁禍首,已經很明顯了!「小宇子……你聽我解釋!」朱翎這個時候倒是乖得很,一點時間也不敢浪費地俯衝而下,只是,方向似乎有點兒偏移,不是像一直以來的慣例一樣降落在我的肩上,而是劃了一個小弧線,輕輕地貼上了有容妹妹的香肩,而且貼近頸部靠後的位置,讓有容妹妹的秀髮遮掩住它大半個身子。

「朱翎……」

我當時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受餘波所及,連有容妹妹都瑟縮了一下身子。

雖然就算他們不來攪局,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也不會閒著,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就可以容忍這傢伙拿我開涮:「朱翎,如果你是個爺們兒,你就給我過來!」

「我不是爺們兒!我是雄鳥!」

它講話竟然還理直氣壯!我撩起了袖子。

當然,這只是作態而已。因為我們一人一鳥對彼此的瞭解,已經到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地步,至少,單純地從數據上來看,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能與我的意識直接相通、且分辨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生物,也只有它一個了。

現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混蛋在久別了兩年之後,送上的這份大禮,見鬼的那麼讓人討厭!

「為了正義!」這廝在有容妹妹的肩頭上正義凜然地踱了三步,做出如上表示。可能是因為癢,但更應該是為了某鳥的不自量力,有容妹妹笑彎了腰,也虧得這廝還能死抓著衣料不摔下來。「正義?」用著極度不可思議的口吻,將這兩個字眼兒,從口中用力地咬出來,我緊緊地盯視著這個道德淪喪至地滅天誅地步的鳥類,以看待世上最惡劣的偽善者的姿態看待它,想看看它說出這樣低劣的謊言,最終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永生的族類歸屬自然的正義。卑劣的人類永遠是自然的天敵,只擁有著毀滅的意義!」

朱翎看來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它不屑地掃了我一眼,昂起它的鳥頭,直望向藍天,說出了這句對它而言是自吹、對人類而言似乎極其過分的話……那個什麼見鬼的「自然的正義」我不知道,但這「永生的族類」,不正是形容它這樣的活了千百年的妖怪嗎?「你好像很囂張啊……」

嘴裡的話語不善,但在我還沒有想明白它這種態度之前,我是不會冒失地上去動手的。否則在事後,我一定會被它嘲笑成為「人頭豬腦」!

「自然的正義?」

一邊的蘇怡在口中低吟這個詞組,倒是表現出了莫大的好奇,而數秒鐘後,她也再度展現出了她驚人的記憶力,同時,也展現出大家罕能一見的驚訝和好奇:「自然的正義只屬於自然的兒女,變異的種群只能回到變異的深淵……朱翎,認識了這麼久,你不會現在才說,你是黑暗時代那個『天道』的成員吧!」

天道?

那是什麼東東?

我當然想這麼直截了當地問朱翎,但,因蘇怡一語道

破,瞬間變了臉色的朱翎發散出的氣息卻使我心裡發毛,好像,蘇怡觸摸到了這隻鳥的痛處了……「『天道』……我從來沒有加入過天道!」只用半秒鐘的時間便完全恢復了常態,它再度高傲地仰起頭,似乎對那個「天道」不屑一顧,但隨即又迅速地澄清自己的態度:「當然,我曾經想過要加入,只是因為一些私人的原因,才耽誤了。當然,幸好如此,否則,張真宇,我們說不定就會成為累世仇家了!」

我不明白它最後一句話,但從它直呼我的全名來看,它應該已經生氣了。

在這種時候,如果交流的雙方有一方失去冷靜,就很可能鬧出一場禍事來。我立刻在不經意間放緩了語氣,但並不想就此放過它:「那麼,你幹嘛無緣無故地說那些話?作詩嗎?」

「只是針對你們人類的劣根性,有感而發而已!」

「劣根性?是指對這個『異物』的捕獵?」

「如果你出口的是肯定句,我一定會讚揚你的自知之明!」

火氣頗大的朱翎與我針鋒相對。而此時,它的目光也轉到了那邊仍裹在礁石中、氣息若有若無的異物身上。下一刻,它已飛落到了礁石上,不屑地一哼,一翅擊在礁石中部,石塊中分。

「異物」無力地摔倒在甲板上,我們還好些,而一直看得迷迷糊糊的有容妹妹,這才知道「可可」竟然是給封在了礁石之中,她驚呼了一聲,跑了過去。

這樣一來,遠方正心不甘情不願,保持觀望狀態的人們開始有了些騷動,若不是我和章嚴柳及時的一個神氣充盈的眼神瞪了過去,必定會有幾個性急的傢伙衝過來!

「喂,朱翎,爽快地解釋一下吧,否則請你罵人的時候,不要把我和小怡她們牽扯進來,這很刺耳的!」

江雅蘭難得地用了一個「請」字,但更突出了她此時難以自抑的好奇心。

當然,我想她也從來沒有忍過,怕是到現在才有她說話的空檔,她才這麼抓緊時間立好名目地講出來吧!

章嚴柳立刻退後,舉起了雙手:「我已經聽過了一次了,所以這次我申請退出。你們去艙裡聽故事,我在甲板上警戒兼寫生!」

我懷疑地看著他,但並沒有看出什麼。嗯,也許我是多慮了。

半小時後,我一腳踹開了艙門,直接殺到甲板上,找那個狡猾該死的章嚴柳決鬥,我的面部表情一言以蔽之,是咬牙切齒:「章嚴柳,你該死一萬次!」

我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會選擇留在甲板上,該死的,聽朱翎講古,簡直就是對人類自尊心的最大折磨!朱翎,這個鳥類的毒舌家!

它的開場白是這樣的:「人類之所以稱為人類,就因為人們皮囊內的填充物全是慾望!」

「或許吧!」

懶洋洋的容妖女漫不經心地給予響應,卻是連眼角也不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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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49:19 |只看該作者
「很好,我們大家取得了第一步的共識!」

朱翎極具氣勢地點它的鳥頭,根本不給我這個持異議者以任何講話的機會。

事實上,我心裡隱隱覺得,就算是它讓我開口,我也找不到什麼論據來證明它的錯誤……難道我要用那種只屬於普通人世界的、老掉牙的進化論和它拼嗎?

所以,朱翎仍在意氣昂揚地講下去:「用慾望做添加劑,再配合人類本身的虛榮心,所得到的世界上最噁心的東西,就是人類的自以為是!」

「嗯,沒有不同意見!」

蘇怡笑吟吟地托著香腮,一臉輕鬆自在地附和。

江雅蘭皺皺眉頭之後,終於攤手表示理解,但隨即她便站起來,還拉起了聽了好生入迷的有容妹妹:「就當我全部承認吧……但是本姑娘應該有不聽的自由!姓張的,今天晚上有空的時候,把這些話全裁掉以後再講給我聽!」

她拉著有些不情願的有容妹妹,要離開朱翎毒舌的荼毒,我很驚訝地發現,她竟然還能顧及到有容這小妮子的心理定向問題。正處在遲來的叛逆期的小姑娘,一定最喜歡聽這個的,我再次為我的失策感到臉紅。

「雅蘭姐……我,我是不是也應該有當聽眾的自由……喂,雅蘭姐……」

有容妹妹哪能抗過江雅蘭的一身怪力,早被她拉到了甲板上去,遠遠地還傳來江雅蘭對她的響應:「嗯,真不幸,你雅蘭姐我一向是獨裁的!」

而在這之後,一直沉默著的冰山美人也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我也不聽了,不過,我絕對聽從女師大人的意見。」

她向與江雅蘭相反的方向走去,再沒有回頭。

兩次的發言被打斷,再加上聽眾的不斷退席,朱翎的話頭竟然還是沒有被斷掉,它冷冷地哼了一聲,喚回了我有些走神的心思,它再度開口:「人類永遠都以為其他的物種,都只是他們的興趣來源……」

「都明白啊!」

容妖女再次附和,雖然持贊同意見,但她屢次地打斷朱翎的興頭,就算是話語之間全是贊成之詞,說話者也受不住了,猛烈地拍了幾次翅膀,朱翎咬牙切齒地發狠了:「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先急著發表意見!」

容知雅將酒瓶壓在桌上,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樣:「不是打斷,只是提醒而已,提醒我們最聰明的朱翎,不要把這種已經是全宇宙公認的道理,再講一遍,請直接說重點,OK?」

雖然容妖女與這只妖鳥同樣都帶了一個「妖」字,但看起來,還是年輕得太多的容知雅更具備壓倒性的實力,朱翎立刻地明白了過來,連連點頭,表示明白,但眼神依然睥睨著一邊只能苦笑的我,那意思就是說:「似乎某人對已成為宇宙公理的大道理,依然不明白啊!」

容知雅斜睨了我一眼,旋即微笑著做出了獨裁的決定:「今天晚上如果能騰出時間的話,我會讓他把整個《自然教義》背下來讓你欣賞!」

我朝天翻了個白眼,誰睬你!

不過,這樣明白的支持,也讓朱翎頗為滿意,嘎嘎地笑了兩聲之後,它開始進入正題……「首先要確認一點!它……有名字!請不要異物或是怪物地亂叫,這是一種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它的名字屬炎黃語系,姓白,名石,字子軒,你可以叫它白石,當然,如果你自認為對得起它時,也可以叫它子軒!」

它那雙鳥眼斜睨著我,似乎認定我就是那個嘴裡的「異物、怪物」叫得最歡的無禮之輩。我乾咳一聲,別過了頭去,這個,我不予置評。

好像是聽到了朱翎口中對自己的稱呼,被放置在桌上的異……哦,現在應叫白石,勉力地抬起頭來,但旋即又無力地趴下,那模樣,像是一條剛剛被拆掉骨頭的死蛇。

「它還有字……連我都沒有呢!」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但想想自己年齡尚不滿弱冠,沒法和這位活了千百年的白子軒相提並論,心中又好過了些。

「子軒當年正是『天道』的高層人員之一,當然,它這個名字你們或許很陌生,但如果換一種叫法——妖劍百年!這個稱呼如何?」

我聽了就當沒聽到,但此刻,室內兩位女士抽涼氣的聲音,卻分外地響亮。

「妖劍百年!」

「天道神劍!」

我看到了本沒有一絲神采的容知雅眼中異芒閃現,篤定的蘇怡失態驚呼,朱翎高傲地仰起了頭,好像這個稱呼是它自己所有一般。

「妖劍百年?那是什麼?」

我心裡真正地開始好奇起來,似乎很了不起呢!難不成……我用心地打量了一下似乎已是垂垂待斃的白石一眼,聽朱翎前後說話的語氣,難不成,這個不知活了多少年歲的白石兄,竟還是「黑暗時代」的古董先生?

「原來……當年『天道』的第一高手,就是這個樣子啊!」

蘇怡輕聲地感歎了起來,話語中雖多是感懷古跡的蒼涼,但不能忽略的,其中也有那麼幾分「見面不如聞名」的失望味道。

雖然我至今不瞭解這所謂的「天道第一高手」,在那個時代是怎樣的一個份量,但也能對蘇怡的心理通曉一二。畢竟,一個「第一高手」竟然成了這副模樣,實在是有些名不副實。

「不要小看它!」

朱翎好像被傷了自尊,所以反應特別地激烈,它伸展出火紅的翅膀,幾乎要指著蘇怡的鼻子慷慨陳詞:「如果不是它急著要消化『神之原石』中龐大的信息,以近乎一半的修為同化異類物質,你們那些毛還沒有長全的小輩,怎麼能動它一根毫毛!」

呃,姑且不論這位通體光滑的白石先生有沒有毫毛,單就朱翎的話意來理解,那結果還是挺讓我們吃驚的。

不過,消化「神之原石」?朱翎知道它在說些什麼嗎?

「消化神之原石?」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時轉移,大家的目光開始專注於白石「頭頂」上,那扁扁的已無光澤的「神之原石」,似乎,真有那個被「消化」掉的樣子!

「不……不是這樣子的!」

某個人突然出聲反對,只是聲音低細,中氣衰微,實在是沒有什麼力量可言。

朱翎登時大怒,狠狠地一眼瞪了過去,咬牙切齒道:「不是這樣是哪樣?難道你還能比我更清楚白石的狀……白石!」

它的聲音驀地高了八度,那雙火鑽般的鳥眼,也差點兒沒有瞪出眼眶,飛射出來,這一剎那間,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暫時地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再度開始顫動的白石。

剛剛就是它,發出了接近人類,不,是等同於人類發音的話語,那個意思,很清晰!

它……它,它竟然會說話!它有生物的發音器官嗎?

「子軒!你……你能說人話了!是因為『神之原石』消化成功了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朱翎,它興奮過度地猛烈拍擊翅膀,在我們的頭頂飛來飛去,旋即又想起白石幾乎便要死去的虛弱狀態,便手忙腳亂地衝下來猛輸元氣。

在容知雅的示意下,我也伸出了一隻手指,輸入太息一氣,幫著朱翎調理白石的身體狀態。

昨天我也曾輸入真氣幫它療傷,但不過是一觸即退,並不太用心,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感想。而在此刻,凝神定志的我在雙方正式接觸時,身體卻不由得顫了一下。

修為真精純!

我暫時還不懂得像白石這樣的異類生物修煉的理論依據,但這並不妨礙我查看它的「道基」。

縱使它此刻虛弱之極,軀殼內的氣息弱得可憐,但純憑神念感應,我依然可以大致地瞭解它所打下的堅實的修為基礎,純論精氣渾厚,我竟然探不到它的最終層面。

真了不起!這就是千年的修為嗎?

我開始佩服它了。

雖然同屬於「妖」類,但它的身體構成又與朱翎不同。

據我的瞭解,在正常狀態下,朱翎的身體構造像是鷹和隼的雜交品種,雖然古怪,但也稱得上是五臟俱全。而在心臟部位,代之而生的卻是一塊每秒鐘跳動上百萬次的「核」!

白石卻不同,它的身體構造奇特之至,太息一氣掃瞄一遍之後,我所得出的唯一結論便是——這是一塊密度大得用激光刀也切不斷的石頭,可是見鬼的,其中卻用穿插著無數細密微小的神經線,以及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柔韌性驚人的組織……當我的太息一氣進入它的體內後,立刻便被一股龐大的吸力扯得四分五裂,沿著複雜的路線被運往一些奇特的竅穴,受到太息一氣的刺激,它體內的生氣很快地便被引發了出來,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它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

然而,當它狀態回復後的第一件事情,則又令我們這些人類目瞪口呆。

「嗚……哇!翎哥,我殺生了,我殺生了,我該怎麼辦?天啊,我有罪,我有罪啊!」

它堅實而又柔韌性驚人的身體,整個地蜷曲了起來,像是一條盤起來的蛇,不久之後,我才知道這是沒有五官的它表示傷心的外在表徵。

當時的我只能把眼光望向蘇怡:「這位白石先生……殺了多少六大力量的成員?」

蘇怡搖搖頭,道出答案的同時,也表示了她的不解;「說來奇怪,至今為止,捕獵隊裡沒有人死亡,受傷昏迷的是有那麼幾個……它殺誰了?」

「抹香鯨,我竟然殺了一頭抹香鯨!翎哥,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有意的!當時因為我得到『神之原石』,我太興奮了,飛得太快,所以沒有注意,等我發現的時候,它已經死了……嗚,翎哥,我沒有救回來它,我殺了它,我千年的修養讓狗吃了,我……」

它自然是沒有淚腺這種器官的,我甚至懷疑它體內有沒有水分的存在。不過,聽著它越來越尖銳,也越來越淒慘的聲音,我絲毫不懷疑它現在真的是很傷心——雖然這種傷心的理由有點兒……怪!

我望向蘇怡,蘇怡抬頭苦笑,七月底的情報中,確實有這麼個零碎的信息,又有哪個人會想到,這才是事情發生的關鍵呢?

「它是『天道神劍』?」

容知雅再次開口,這時眼中明明白白地,就顯露出「原來如此」的味道來了。

朱翎有些尷尬,但更多的還是對自己的朋友的維護,它瞪起了眼睛,和妖女對視。但只過了半秒鐘,妖女便露出了慵懶的笑容:「真的……很討人喜歡!」

是啊,就像個天使!雖然外型怪了些!

想到了這位白子軒白老兄昨夜今日的作為,我頗有感歎,與它相比,大部分的人類都顯得齷齪了很多,這是我所得出的結論。而事情到了這一步,來龍去脈也就差不多清楚了。

在朱翎的循循善誘之下,這位白石先生將昨天還對我隱瞞著的一些事情,都講了出來。

它比六大力量的任何一方先一步得到了神之原石,希望消化其中的知識,然而由於太過興奮,逃跑的路上不小心殺了一頭抹香鯨,因此心神大亂,差點兒走火入魔,功力因此大失水準,這才無力逃出六大力量的圍追堵截——站在人類的立場而言,這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

可是,它搶「神之原石」有什麼用?

消化知識?它要到人類社會中去求職嗎?

「是為了修成人形吧……」

朱翎拍了拍翅膀,眼眸中顯露出的神采是深深的不以

為然,但即使是這樣,也足以令我們這些旁聽著呆然以對。修成人形……也許它是在講神話!「本來就是神話!」非常難得的,朱翎竟然贊同我們的意見,也表現出了它的立場。

「妖體化形本來就是屬於神話的範疇,在理論上首先就站不住腳,更何況前提所需的那天文數字的能量……就算是修到太陽爆炸,也未必能夠達到那一點!也就是某些腦子快成了石頭的傢伙,才會把這種事情當真……修成正果?哼!」

它狠狠地送給白石一個大白眼,白石的身子蜷曲得更緊,顯然十分傷心。

「那麼就是說……一方面看不起人類,另一方面又想修成人類,這個,和『自然教義』很衝突啊!朱翎,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不屑於『正果』的吧!」

容知雅笑吟吟地開口,言詞之尖刻,令朱翎為之一怒,但它隨後便出口以理反駁:「或者在以前,想修成『正果』的妖類是不少,但那從來也不是因為羨慕人類,我們唯一的理由,只是為了……」

牠突地住口不言,似乎有了些尷尬,但隨即,它看向依然欲振乏力的白石,火鑽一般的眼眸中已儘是深深的憐憫:「想想吧,像白石一樣的妖類,以靈石為基,再以通靈神劍的劍意為魂,所生成的天地異物,根本就是沒有同類的,就算是與我這樣的妖類交流,唯一的手段,也只是單調的靈波傳遞……」以百年千年計算的修行時間,不是每個妖類都能夠忍受的……白石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害怕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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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13:50: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第一集 異物白石 第六章 開始
它的話還是沒有說完,但我想,我已經明白了它的意思,所以,看向白石的目光,又多了一種其他的意味兒。

耳邊傳來朱翎的低語:「所以……張真宇,我最感謝的人類,就是和我相處近兩千年的張家的人,當然,也包括你!」

朱翎的理由陳述自此終結。

其實,我不認為它說了什麼真正能夠做為現實論據的理由……不過,我看向船艙內的兩位美麗而智能的女人,蘇怡的眼眸中是一片平緩的沉靜,容知雅依然還是醉眼朦朧,我一個也看不透,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她們好像已經和我一樣被朱翎所說服了呢?

任務,又增加了一個!當然,難度也增加了,只是,為了朱翎,為了有容妹妹,當然,也為了白石,我甘之如飴!

「喂,嚴柳兄,當時你要過來搗蛋的時候,就沒有想想後果嗎?」

當我的回憶告一段落時,我和章嚴柳又再度地稱兄道弟,讓禁衛軍擺上舊桌案,再拿來幾壺好酒,調製幾個下酒小菜,在海面上眾人噴火一樣的目光中,我和他就這麼對海暢飲起來。

我有些好奇章嚴柳當時的心態——至少我以為,在被那只不修口德的妖鳥的毒舌肆虐過一遍後,竟然還能無償地給予那妖鳥幫助,這無疑地需要超人的修養,以及更超人的勇氣。

「後果……嗯,略有思及,卻不太仔細,只是近日平和無趣,得見此事,是故往之!」

雖然掉文,但,真……直白!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外表上一直表露出「於不願與人爭」的章嚴柳,原來也是喜歡刺激的。

這讓我感覺到挺失落,原來還以為他和我一樣,是那種惟和善論者呢……「惟和善論?」

我心有不滿地看著他睜大了的眼睛,當他得知了我的想法後,他的口吻與我之前表達對朱翎口中的「正義」一詞的觀感口吻,幾無二致!這讓我很不舒服,要不,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喔,當然,這幾天我的心情不好,想找人來砍也是事實……嚴柳兄可願與我一道找這個樂子?」

很快地抵不住章嚴柳那懷疑的眼神,我苦笑著舉杯相敬,同時探他的口風,看看是否能給自己招來一個有力的幫手。

章嚴柳沒有立時回答,只是將目光在海上各方人士的臉上掃了一遍,揚眉問道:「哪個?」

「布拉索!」

我為他倒了一杯酒,他大方地一飲而盡,眼中卻是若有所思:「今日見有容小姐戴著面具,似是傷及面部,莫非就是此人所為?」

「不錯!」我給自己斟滿一杯,森然飲盡,同時補充一句:「尚有前仇舊恨!」「不問前仇,單只這廝之無恥之舉,便足當死罪。好!我當為真宇兄擋拆群敵,以待兄建功!」他再不問理由,只是乾乾脆脆地擲杯於地,瓷片四濺,炸出漫天的殺機。

在海上等待我方結果的人們,終於都忍不住了。終於,以布拉索為首,六十餘位六大力量的精英向遊艇這邊逼近,氣氛凝重得令人為之窒息。

我微笑著讓禁衛軍士再拿一個酒杯過來,為他斟滿,舉杯相敬道:「請滿飲此杯!」兩人同時飲盡杯中之酒,齊齊長身而起。在這一剎那,我體內的太息一氣開始了和緩的流動,而瞬間過後,真氣便在我體內生成了一股風暴。今後的日子雖然會很麻煩,但……真刺激!

我如此想。

「張真宇……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貴方內部的討論可已經告一段落?我等以為,似乎貴方應該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了。」

布拉索已經完全恢復了平日的冷靜,他的聲音從海面上遙遙傳來,飄渺至不可測,使我無法得知他此刻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冷冷地打量著這個沉靜中帶著囂張,卻也有著相符實力的傢伙,靜思著待會兒應該在何處下手。

我不開口,章嚴柳當然也沒有心思開口,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布拉索似乎有了些不耐煩,又一次地開口問道:「貴方的蘇小姐和容小姐為何不見?雖然不想多問,但仍要確認一下:那個異物是否還在船上?此時的狀態又是如何?」

他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說,我們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將那「異物」轉移走,又或是乾脆在上面動了什麼手腳。

此言一出,四面已形成合圍的眾多更大力量的精英,立時生出了不小的騷動,那情形,倒好像馬上就要動手一般!

冰冷的眼神,自布拉索棕黑色的臉上一掃而過,我結束了對他的打量,也宣佈了衝突的開始。

雙手自然負後,我神情睥睨,不可一世:「首先,朕要確認一點!它……有名字!請不要異物或是怪物地亂叫,這是一種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

「名字?」

布拉索的臉上霎時變得非常古怪,不只是他,只要聽到了我這句話的人,無一不是面色奇異,彷彿看到了雞蛋中跳出了一隻恐龍來!

「萬物莫不有名,它有名字,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微微一笑,心中的意念彷彿瞬間具備了超人的靈性,轉化為較之腳下的大片汪洋也不遜色分毫的澎湃語句,脫口而出,不假藻飾:「靈石成胎,劍魂為意,它於天地間生長千年,修煉有成,自名白石!」

聲音伴隨著海風,在海面上呼嘯而過,引起一波更大的騷動。

「已經取了名字了?」

布拉索如此說,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想,他的炎黃語的水準,也只在水平線上下浮動而已。難道,他聽不明白「自名」和「命名」的差別嗎?他的潛台詞無非就是:「那傢伙什麼時候變成你張家養的寵物了?」

此言一出,海面上眾人配合著低嘩起來,大概是他們覺得我的身份太敏感,一會兒不好動手,便要將這個罪名給落到實處吧……這又如何?

對此,我莞爾一笑,在這種時候,本來就已經只有這一種答案了!

輕輕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看看天色,只當沒有聽到布拉索在說些什麼,只是微微笑道:「啊,已經到時間了……真對不起,經過半個小時的商討,我方還是沒有找出能夠完美地解決我們之間問題的好辦法。

「而且,在這種情形下,由於炎黃一貫的道德標準,我方很抱歉但也很鄭重地表示:完全支持嚴柳兄他們的行動,並將尊重他們的勞動果實,也將給予他們以最大的幫助和支持!」

我這樣說話,擺明剛剛的半小時根本就是在那裡拖時間,換句話說,也就是不輕不重地玩了海面上諸多高手一記。

海面上登時暴起了無數的殺氣,至少有一半人的瞳孔溫度在此時下降到冰點,那根維持著短暫和平的脆弱的絲線,馬上就要崩斷了——只有有人輕輕地劃那麼一下!

「道德標準?真宇兄,這個理由太過模糊,不知你是否可以為我們來解釋一下呢?」

一道嘹亮婉轉的聲音在海面上飄盪開來,擁有著這樣的好嗓子,明顯不是布拉索那個老男人。

我循聲望去,見到的是一位身著簡單樸素的吠陀祭司服的美麗少女,她與有容妹妹頗有幾分神似的臉蛋兒上,正微露出一抹不可測的笑容來。

吠陀的「無雙守護」!可愛又可懼的蜜兒姑娘……沒聽說捕獵隊裡有她啊!她是什麼時候抵達的?

加上海底下一直沒有露頭的卡陀、路易等人,對方實力雄厚,今天這一仗實在是不好打!

當然,按照現在的實力分配,布拉索應該也沒有將這種力量,指揮得如臂使指的能力!

我心裡面沉思著,卻再度露出一個笑容,目光掃過諸多未來的敵手,一字一吐地響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鏘!」

身後章嚴柳拔劍出鞘,劍氣撕裂長空,直指遠在百公尺外的布拉索的眉心,他長笑道:「壯哉!吾當潑墨以記之!」

隨著他手上的劍吟,戰事爆發!

雖然早想著要動手,但沒有人想到首先動手的會是我們,所以,出手的雖然只有章嚴柳一人,卻造成了對方陣形整個地哄亂。

禁忌的人馬的速度最快,幾乎在布拉索出手擋格的剎那,七名禁忌的高級戰鬥人員,便集結成了無懈可擊的戰鬥隊形,飛掠上天空,再撲擊而下,無數道雷射光交織成細密的大網,似要將整艘遊艇撕成千百塊!

然而,他們肯定沒有計算好其他各大力量人員的行動,章嚴柳劍氣一起,除了叢巫的人馬還算自覺地陣型壓前、準備撲擊之外,梵河、埃瑪以及神英的人員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兩邊閃,飛騰的人影將人們的視野切割得眼花撩亂,卻沒有任何的實質效果。

果然……我暗笑不已,我的估計果然沒錯,在開戰的初期,在所有人的本能反應中,除了禁忌這個死仇大敵,想不計任何手段地殺掉我們這幾個禍害之外,其他的人馬現在最想幹的,就是保護自己!

至少,在沒有達到壓倒性的優勢之前,沒有人會輕率地出手的!

而章嚴柳極具針對性的一劍,則更堅定了他們袖手旁觀的心思。這樣,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果然還是禁忌……」

我口中大大地歎息一聲,真氣開始瘋狂地提升,眨眼的功夫,便達到了十二級頂峰的臨界點,隨著有意打造的一個響指,我瀟瀟灑灑地進入了極限階的狀態,層次上不可逾越的障礙,出現在了我和禁忌戰鬥人員的中間,雖然不會因為這個而造成秒殺的效果,但瞬間張起的「極限領域」,卻依然使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結果。

雷射光向四面八方反彈,我若無其事地按下胸中有些翻湧的血氣,臉上笑容不變,揮動著手指,並不比剛剛的雷射遜色太多的劍氣,同樣交織成彌天蓋地的大網,將飛撲而下的七個先鋒罩在其中,沒有高出我整整一個層次的高級領域障壁,他們所能做的,除了躲閃,只有硬挨!

一連串金屬交擊的刺耳聲響過後,漫天的機械零件拋灑入海,但挺讓我吃驚的是,失去戰鬥能力的傢伙,竟然一個也沒有!

他們的力量和速度,完全可以與十二級的人物相媲美,但我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十二級!

一方面,禁忌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手筆,把十二級高手當成普通戰鬥人員來使用;另一方面,如果他們是十二級,我早在他們第一擊的時候,便會被呈多樣化巧思的攻擊力,扯得四分五裂。

那麼,這些半機器力量和速度夠格,手段單調又差勁,腦子還不靈活……他們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黑暗世界中禁忌的獨有勢力,近兩年來才剛剛發展出的奇特武裝,被所有十二級高手所唾棄的怪異部隊:「次品十二級!」

七道人形的機器在半空中分散又合聚,暗紅色的光束再一次地從他們身體各處拋灑出來,我週身的極限領域相應地收縮又張開,產生的小小一波衝擊再次消化掉了他們的二次攻擊,胸口的氣血翻湧更急,但還沒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如果想在今天就做個了結,就不要拖泥帶水!」

腦中閃過容妖女對我的警告,我眼眸中閃過了寒芒,惟有雷霆一擊,方能震懾人心,這一點兒,我明白得很!所以,下一刻,我已經跳了起來。

在雙方高速地相向運動中,面對面接觸的時刻瞬間便已到來,在他們身上的雷射管剛剛發熱的時刻,我已經來到了他們中間,張家應付群戰的殺招——四通八達!

太息一氣在極限領域的猛烈增幅下,開始了近乎於瘋狂的呼嘯,令人牙酸的金屬頓挫的聲響,在海天間響起。

兩個被穿腦,兩個被斷頭,兩個被腰斬,還有一個整個地化成了碎屑,極限領域在此時再次迅猛擴張,生成的震力將七個不成人形的傢伙,遠遠地震飛開去,再起不能!

與之同時,布拉索被章嚴柳酣暢淋漓的潑墨劍技的一擊,遠遠地打飛出去,差點兒便要掉落海下,雖然他很快地穩住了局勢,但很不幸地,他已經顏面盡失!

這當然不是說章嚴柳的實力遠在他之上,事實上,我認為,這個禁忌三巨頭之一的大人物的真實實力,絕對可以與我或是章嚴柳相媲美,只可惜,如果我們只求一種表面上的優勢,或者說,是暫時的勝利,那麼,這種事情也很容易做到!

我輕鬆地落回甲板上,章嚴柳則凌空蹈虛,瀟灑地移到我身邊,現出一派輕鬆,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人會看到他後背上已經濕透了的痕跡。

他不但要盡可能地顯示出絕對優勢的實力,還要如布拉索一樣,辛苦地抑制住體內的能量,使之不超過臨界點,不至於陷入欲罷不能的「極限戰場」中去……這種壓力,可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住的!

布拉索沒有衝上,即使他已經被怒火席捲了全身,剛剛那一瞬間,他帶來的價值過億的手下便全完了,而他們甚至還沒有發揮他們真正的力量。

然而這種結果,也只能怨他自己。如果不是他在危機來臨之際的反應太過直接,沒有察覺到其他各大力量的成員們的心思,也不至於吃了這樣的虧!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理。剛剛被我斬殺的七名改造人雖然是次品,戰鬥意識差得可以,但每一個人的力量還是極強。

我聽過一些關於這些「次品」的威力,他們真正的威力,並不能讓他們獨立地發揮出來,而是必須通過禁忌高層腦中精密的指揮芯片,控制他們的行動,結成號稱「絕殺」的陣勢,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很可惜,剛剛章嚴柳那一陣高速快攻實在是太漂亮了,讓這裡唯一一個能夠指揮這群「次品」的高級人員布拉索的大腦芯片的運轉,完全超負荷,連發號施令的機會也沒有,便被我全力一擊將那些傢伙給折碎入海。

真是很可惜……我沒有一點兒誠意地這樣想……或者對於可以「量產」戰鬥力的禁忌而言,這種傷害未必會要命,但已接近天文數字的龐大損失,或者可令堅羅那樣的強國也呻吟兩聲……現在,他還能指望誰給他保駕護航呢?

我的目光掃過一眾面無表情的諸方高手,唇角冷意森然。

海面上寒風凜冽,卻無法吹散已凝成實質的殺氣,布拉索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我,裡面的殺意,已經積蓄成了一座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火山。

在布拉索周圍的人不自覺地與他拉開了距離,沒有人傻到要去做擋箭牌!尤其是要擋住極限高手的高質量產品!

如此,有意無意的,我和布拉索之間已出現了一道頗大的空隙——完全可供我來去自如!我的眼眸閃了一下,卻也沒有趁此良機一舉衝上——我知道,布拉索沒這麼簡單的。

空隙很快就被堵上了,印證了我的判斷。為他堵槍眼的,是一個標準的改造人形象的傢伙,鐵青色的面孔放射出不屬於正常人的殺氣,渾身的肌肉彷彿是用鋼鐵一分一分地鑄就,剛硬而缺乏柔和。

僅以目測,他的實力應該還沒有到達「極限階」,但絕對已在十二級的頂峰,正是一個好對手。

對這個人的出現,我一點兒也不感到吃驚,事實上,如果布拉索這種級數的大Boss出門在外,身邊只跟著那幾個「次品」,我才真正要驚訝於他的不知死活。

只不過,這位保鏢先生看起來很面生啊——我明明已經將禁忌所有十二級高手的資料都背下來了,裡面絕對沒有這個人!

我在心裡面想著此人的身份,一邊的章嚴柳卻已微笑了起來:「早聞禁忌三巨頭身邊的親衛隊實力之強,世所罕見,且也是神秘得很。就是在兩年前雲忘先生殺上總部之際,也未得一見,引為平生憾事。真宇兄,今日我兩人應是頗具運道,竟然可以碰到其中的一位……只不知這位先生姓甚名誰?」

他本來無差別放射出來的氣機,在說話間已集中於此人的身上,只要這個傢伙稍有破綻,他便可以發出雷霆一擊,快速解決戰鬥。

只可惜,這擋路的傢伙沒有一絲的人味,對章嚴柳的詢問,連眼珠子也不動一下,只是如一尊凝結的銅像,冷冰冰地,卡在了我與布拉索之間那唯一的縫隙上。

布拉索那已倍感輕鬆的話語,從此人的背後傳來,笑吟吟的,顯得一團和氣。

「章小兄莫怪,馬喀他一向沉默寡言,並非有意怠慢……當然,看我們現在的情況,想善罷干休亦不可得,如此,也莫怪本座辣手無情!」

後半句時,他已言語森冷,同樣是殺氣畢露。

「廢話連篇!」

冷嗤聲中,我的身體緩緩浮空而起,與我同時動作的還有章嚴柳,兩個人的氣機天然同步,盈虛自然,隨時都有可能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擊。

而此時,布拉索開始了動作。

他沒有作勢動手,而揚聲高喊:「諸位,可還記得進入捕獵隊前的誓言嗎?現在便是履行的時候了!」

他的聲音在海上悠悠然浮動著,帶起了一股詭異的風。海面上靜了一下,然後不知由誰開頭,一聲聲神秘而滄然的咒語在海面上擴散開來。很快的,所有人都加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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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咒語聲中,我體內的真氣不可抑制地波動起來,這使我為之變色。是什麼力量攪動了我的真氣運行?黑暗世界有這樣的咒法嗎?

我看向了章嚴柳,他的臉上同樣地現出驚容,顯然,他的情況與我一般無二。

很快地,我發現情況遠不止這麼簡單。神念掠過海面,感應中,即使是布拉索,又或是蜜兒,他們也都有著異樣的反應。而且,還有……輕微的氣爆聲在我身邊響起,火光閃過,江雅蘭一臉吃驚地出現了。「天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真氣都不聽使喚了!」遊艇正全速向後移動,以脫開戰場的侵擾。我往船上掃了一眼,似乎蘇怡和容知雅並沒有受到影響,難道這股力量只對極限高手起作用?心中正思量著,海底下又生出了反應。一個接一個的捕獵隊成員從海底升上來,加入了咒法吟唱的隊列之中。我本還有心在咒法完成前攪亂這個局面,但,當我看到了最後探出頭來的四個人之後,我什麼念頭都放下了。

「究極破壞神」卡陀!

「酒神」路易!

還有兩個我沒有想到的:「天寒」杜古!還有,炎黃中生代的極限高手,「魔手」南宮煌!

加上布拉索和蜜兒,竟然有六個極限階高手!還有這邊的三個,一共九個!那麼,這個詭異的咒法的名字,已經呼之欲出了。

仰頭看向夜空,今夜星光燦爛,但東方天域,似乎有那麼九顆主星也太亮了些!淡淡的星輝灑落人間,清冷中殺氣盈然。

「九星天鎖,十壁地陷。久違六百年,沒想到,我們張家人還能再看到這個『大極限咒』!」

我的目光平視,此刻,所有碰上我的眼神的人,都打了一個寒顫。只因為,我的雙瞳在此刻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難道你們的祖先沒有傳下來,在張家人眼前用『大極限咒』,便是鐵定的死罪嗎?」

咒語終結。不是因我的言語而中斷,而是已經達到了一個完美的階段。

不可抑制地,極限領域不由自主地擴張開來,幾乎立刻超出了以往的極限範圍,最後,沿伸到了無窮無盡的海天之間。

「是天為彼天,是海為彼海,只是此世界,卻已非彼世界了!」

在這人為的奇跡下,出奇的我竟殺氣全消。我漫聲輕吟著十五祖明罔公流傳千古的名句,目光逐一掃過眼前的所有人,然後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奇特的世界。

還諸六感,無有變化,直指本心,天地易矣!

十七祖德衍公對「大極限咒」所形成的世界,只留下了這一句描述,但亦足矣。

海上沒有一絲聲息,直到我再次睜開了眼睛。

「原來,大極限世界是這般模樣!當年我們張家四代二千餘口,死於此處,乃當然事耳!」

我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瞳眸中的血色也消褪殆盡,語氣更是極盡溫柔。

「諸位群策群力,施此造化奇功,想必是深知『法不責眾』之理。莫不成諸位已知朕不會將爾等殺盡嗎?」對面所有人的面孔都變得僵硬無比。而隨著最後一個字滑出口腔,我長嘯如泣,身化虛無,逆沖而上,捲起巨浪狂瀾。張氏家訓總綱:張家不可欺!

(第二部 )(第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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