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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十年孤劍滄海盟[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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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2:13
這時又見那大漢隨青兒在移動著,就似馴獸一般,繞著轉圈圈,青兒極得俞雲所教的「靜」、「速」二字其中三昧,只是沉著笑嘻嘻的。那大漢名喚莫虎,是八手天尊敖化的二弟子,匪號鎮山神,武功著實的不弱。今晚,最初是輕敵太過,其次被青兒怪異身法所驚懾,被人先聲所奪,本身功力無形中就打了一大折扣。

    這時莫虎瞥見同門的目光視在自己身上,頓感一陣燥熱湧上臉來不覺羞愧難當,暗想:「自己為一時之念,搶先出手,自己落敗猶是小事,誤了師尊「子午玄功」非同尋常,師尊尚差數個時辰即要下丹,若來敵驚擾了他,易致分心走火入魔。為此,師尊命七師弟智空主持對外之事,如有強敵,且先穩住再說,想那七師弟智空機智沉穩,老成練達,平素我只說師尊有點偏心,今晚一見,看來我確不如他。」越想越難過,又見青兒滿臉輕視之容,不由一橫心,手中一對騰蛇槊一緊,倏忽間連攻七招,共十四式。

    青兒見他竟沉不住氣,陡然出手猛攻急打,正中下懷,立即晃肩疾退,施展出「鍾馗伏魔卅六打」判官筆招,腳下把「九宮正反陰陽步」急走,這一來鎮山神莫虎身形盡都籠罩在雙筆怪招之下,反之,鎮山神莫虎每次出招,俱是撲空,只見對方幻出無數形影,分不出孰真孰假,無異是以身喂招。

    智空倒是識貨,凝視了片刻,暗對同門說道:「這小童判官筆招,與陽山二鳥譚龍手法十分神似,不過譚龍手法卻不及他詭異,精奧,身法更不及他了,莫非這小童與譚龍師門另有洲源麼?」

    身旁一入答道:「小弟也這麼想,但恩師與陽山二鳥相交莫逆,小童信如七師兄所說,為何他們趁著恩師練功吃緊時,竟來騷擾本山,依小弟看來,不要他們是別有用意吧?」

    智空沉吟一會,便答道:「不管他們是否別有用心,反正先穩住他們再說,捱得一刻就是──刻,小不忍則亂大謀。師尊嚴囑此時切忌與他們動手,這兩小敢來,必有所恃,也許後面還有老的,不管他們來意如何,總之要等師尊出面,非至必要,千萬不能逞強出於。」

    身後忽有一人接口道:「智空師兄,那麼本山十數條人命,難道就罷了不成?」

    智空聞言冷哼了一聲道:「九師弟,血債血還,少不得連本帶利結算,怕他們少了不成,不過此時害得師尊走火入魔,你能擔待嗎?」

    這時傅婉捧劍屹立場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瞧定青兒,看得出神時,不覺吃吃笑出聲來,原來青兒自學了「九宮正反陰陽步」及「鍾馗伏魔卅六打」後,就未正式試用,今晚遇上鎮山神莫虎,不禁用出全部功力,越打越高興,試出俞雲所教的兩套武學都高不可測,重複試用,竟將鎮山神作為練功對手,青兒怎麼轉,莫虎也怎麼轉,是以婉姑娘笑出來了。

    從婉姑娘踏進寺前廣場,到目前為止,差不多有大半個時辰,婉姑娘心想:「這也好,自己目的是「太阿寶劍」,到非必要與他們衝突不可,一有殺傷,太以膩人,但不知言哥哥到手也未,反正他們乾耗著不動,自己又何嘗沒有此意?青弟今晚有這等靈慧,真是意料不及的事。」

    智空等人見鎮山神莫虎被傅青戲耍得狼狽不堪,不免急於形色,有幾人都躍躍欲試,但均被智空婉言捺住,他瞧出青兒不存心傷那莫虎,反正時間愈拉長愈對自己這方有利,不如讓二師兄絆住他,也好磨練二師兄狂傲之性,自己則緩和緊張空氣,於是便上前向傅婉稽首笑道:「女施主,家師真如女施主所說,在敝寺六層塔上練那「子午玄功」,此時正在吃緊之時,貧僧前言,也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並非存心狂騙,不管施主來意如何,貧僧不問,萬事全有家師作主,不知女施主信得過貧僧之言麼?」

    傅婉見智空這樣委曲求全,心知是想八手天尊敖化「子午玄功」練成後,再來收拾自己兩人,但也著實欽佩他那忍人所不能忍的涵養功夫,正待作答,忽聽見天邊起了兩聲輕嘯,宛如鶴唳,就知俞雲大功告成,不由暗喜,面上仍不動聲色,微微─笑道:「大師既如此說,我如仍不信,則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其實愚姐弟登臨寶山,是想問問令師當年一段往事而已,令師既在塔內,明日再來也不遲,冒犯之處,望乞海涵。」說著,喚廠一聲:「青弟,我們走吧。」傅青也早聞見清嘯,見姐姐喚他,立時收手躍回,兩姐弟向智空拱了拱手,轉身望山下飛馳而去。

智空等人也聽見鶴唳聲,但未疑心是人為的,見傅婉姐弟一離去,均長吁了一口氣,胸前沉重的鬱悶,為之輕鬆了不少,鎮山神莫虎累得神疲力倦,這一洩氣,頓感腿軟,竟坐在曠地上,半晌也爬不起來,口中連說:「好厲害的娃兒。」

    智空遂命人前往巖下收屍斂葬,一面說道:「依我計算,尊師最多還有兩個時辰,便可完功,明天兩小如來,一定逃不出師尊「子午玄功」掌下。」哪知八手天尊不但「太阿寶劍」被奪去,人也僵死在塔內,八手天尊門規謹嚴,不准門下擅自前往塔內探視,自己若有事,身旁置有一小罄,敲聲傳語,譬如若敲五聲,就代表自己需用清水。因此,一連七八個時辰過去,尚未見其師下塔,智空不覺起疑,壯膽上塔一看,見八手天尊已死去多時,太阿劍也失蹤,才知上了兩小惡當,待欲搜捕兩小時,兩小業已在五六百里外途中。

    且說傅婉姐弟二人馳抵山下時,俞雲早在風洞前等候,手中捧著一柄長劍,夜色昏黑,瞧他不甚清楚。俞雲見著他們時,只低喝了聲:「快走。」三人回至俞雲所投的城郊客店中,已是四更將近,三人翻牆入室,旅客店伙均是好夢正濃。

    俞雲取過桌上火鐮石,輕輕一敲,燃紅了紙煤,用嘴一吹,紙煤轉成明火,移向燈擎,燃亮了燈芯後,再呼熄了紙煤,又將燈芯挑出一些,這時,一室光明如晝。俞雲這時輕輕的把「太阿劍」柄一捺,啞叭簧一鬆,頓時響起一長聲龍吟,歷久不絕,再輕輕拉出鞘,只見一溜寒光如電,逼人毛髮,從頭到尾,長約三尺六寸,劍鞘帶著芒尾兩寸,靈蛇吞吐,耀眼欲眨,劍出一鞘,燈光反呈黯淡,於是嘖嘖讚道:「果然好劍。」遂遞交婉姑娘手上,又笑道:「這種神物利器,難怪你千里迢迢,涉險以求,現在願望既然達到,天一亮,你們也好走了。」婉姑娘盈盈捧劍稱謝,問起俞雲取劍經過。

    原來俞雲在登山時,就與傅婉姐弟二人分手,其實他並沒有遠離,總不令他姐弟二人脫出了視線之外,只在三天松樹腿枝上起落,他落在第六棵樹權上,低頭瞥見林間有十數條黑影分途竄來,第一名匪徒已與傅婉遇上,發出了暗器,他用手一揮,將暗器震歪。

    他存身樹上不動,見他姐弟二人只兩三個照面,就將匪徒輕易解決,十分乾淨利落,不由暗讚。此時匪徒慘嗥聲落,寺中又鐘聲急起,心感:「這一來,寺匪紛紛竄出,向他們姐弟二人攔截,恐怕他們不是對手。」想著,身形瀉下,就望林中群匪撲去,十數名匪徒每隔三丈,就有一個把守著登山小徑左側,匪徒哪會料到身後有人撲來,待得驚覺時,早被俞雲一抓一撩,向崖下墜落。

    俞雲手法也真絕,本來群匪被他拋出之時,半空中變換身形,還可不死,哪知週身酸軟無力,這樣焉能留得命在?照銳俞雲也是佛門中出身,應該戒殺,戒嗔才是,只因俞雲常存此念,他說多殺一個惡人,就是多種─份善果。未出山時,即種下今日無邊之殺孽,自俞雲下山後,今後十年間江湖黑道人物,備受殺戮之慘,這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劫數使然。

    且說俞雲將林中全數伏樁劈落後,兩臂─振,身形嗖地地撥騰樹巔,分枝拂葉只在樹間起落,腳才一沽松樹,就借反彈之力直撲另一鬆梢,捷如飛馬,他停身廟前在蒼勁入雲的古柏上,凝目靜視他們姐弟二人,如何應付寺中能手,繼見青兒用出自己傳授的「九宮陰陽正反步」詭異身法,應付鎮山神莫虎,無論莫虎槊勢如何精妙,青兒只要輕輕一閃,就讓避開去,靈活無比,飄忽如風,不由大為放心。又見智空等人正在觀望,不擬向傅婉出手,就知他們存心盡量捱著時辰,心中一動,晃身向廟後閃去。

    他估量出寺內外,及塔前均隱有能手,略一尋思,即決定怎樣行事,恃著他「玄天七星步」法,詭異難測,無論如何,總不能讓伏樁見到他。俞雲望廟後瀉落,就瞥見一條黑影掩在樹後,好似並未瞧出俞雲。這時俞雲停身不動,迎面十丈遠處,那座七層巨塔已是顯在眼前,黑巍巍的,矗立雲霄,每一層塔簷上均吊有八盞氣死風燈,但在三層以上就沒有燈亮射出了,塔簷上每層均有能手貼牆而立,月黑風高之夜,若非是俞雲眼力精確,很難判出。

    俞雲環眼四顧,發覺塔前塔後設有伏樁數十處,他微微心驚,暗忖:「這樣安排,換在別人,無異是羊投虎口,不過,還難不住我。」想著,身形倏地一滑,閃在最近的伏樁身後,疾伸兩指,點了那賊的睡穴,腳下並不停留,又閃在第二人身後,重施故技,他動作奇快,身形飄忽如鬼魈大白天尚無法發覺他身法動作,何況又是一無月色星光黑夜?

    身形飄出時,並不帶一絲破風之聲,故爾不到半盞茶時候,塔前塔後伏樁悉數被他點住,只剩下塔簷上貼牆伏樁最難以著手。當然他要制住他們本是不費吹灰之力,但卻必然無法再不露形跡,因為將第一層解決後,勢必要攀援飛簷,經翻上第二層,這一來,身形全都暴露在第二層伏樁暗器兵刃之下,又不能由塔內進入,因塔門重鎖,非用掌力震開塔門不可,他原意就是避免被人瞧見,否則,何必多費手腳。

正左右為難中,他猛然瞥見一顆三天古樹斜枝,距塔頂僅十五六丈,在夜風中,起揚搖曳不定,在地面估計天空,雖然是無法準確,以他的判斷,不至出入太多,心想:「何不從此樹枝掠上塔頂,豈不省事?」心意一決,也不再猶疑,於是疾晃在樹旁,仔細探索樹上有無伏樁,打量了一刻,見無可疑之處,雙臂猛振,一鶴沖宵而起,撥上七八丈高,落足於樹杈上,復又騰身,一連幾個急撥,已存身在距塔頂最近的斜枝,此種絕頂輕功,在今日武林中,不易多見。

    夜風勁急,吹得樹梢左右搖晃不定。俞雲的身形,恰如釘牢一般,隨之左右搖擺,但本身卻紋風不動,他猛納了一口丹田真氣,腳下沉,那支距離塔頂的樹權登時墜降,他倏張雙臂,雙足一弓一伸,借樹杈本身反彈之力,與塔身成四十五度角度射出十一二丈高下,待身形將墜時,又倏地四肢一屈,凌空翻滾兩次,猛張四肢,宛如夜鷹掠空一般,在塔頂上繞飛三匝,緩緩下落,兩手粘在塔頂葫蘆,這一手天山絕技七禽身琺;真是妙倒毫巔,歎為觀止。

    俞雲緊接著身形俯下;兩足鉤著飛簷,倒掛珠簾兩手一貼塔牆,就像一條壁虎般,望第七層閃入,一落在七層塔身內。只見黑沉沉的空無一物,他發覺由此到第六層通徑,被一層鐵板堵死,略一考慮之下,戟坤兩指,用「金鋼指」法緩緩戳入,兩寸厚的鐵板,如利刃切腐般被戳穿一孔,勾指拉了拉,繼而搖搖頭,又從身旁取出切金斷玉的「靈犀」匕首,「嗖」地一聲掣出鞘來,即望戳孔內插入,圈手推切著,不一會就切好直徑兩尺圓形,僅留下一寸未交口,於是單掌貼著圓板一印一吸,登時被切圓板隨掌而起,露出圓孔,驀見一絲亮光在壁上閃︵爍,他追不及待,身形倏地往下一落,接著貼在牆壁掩進,一眼即瞧見八手天尊盤膝坐著蒲團上雙目緊閉,面上肌肉,一陣一陣起伏不定,兩掌往外推作勢,及至看清,幾乎嚇廠一跳。原來八手天尊白毛覆體,長可盈尺,面目差不多全部蓋住,不知者,尚認為他是人猿化身。

    俞雲即欲用出「軒轅十八解」絕技,閃電出手制住八手天尊,但因未瞧見「太阿」劍置放何處,是以遲疑著;怕太阿劍被他藏在別處,再要去尋,豈不又是多費手腳?突然八手天尊喉間吐出牛鳴之聲,渾身骨節剝剝作響,雙掌上伸,八手天尊身穿長袍,被自己雙手上伸之勢帶動袍角,露出劍柄。俞雲一見了喜上眉梢,他知八手天尊現時已是水相濟,天地交泰功行將完之際,時機稍縱即逝,再也不能延挨。正待出手之時,忽見八手天尊敖化雙目突然張開,面露喜容,一眼瞧見俞雲立在身旁,駭然疾變,雙掌電光石火般向俞雲推出,倘被它勁氣全部吐出,只怕塔頂兩層定然為「子午玄功」震塌。

    俞雲身手何等之快,疾一伸手,透出勁力已點上氣海穴,八手夭尊勁力才吐出一半,只覺右胸倏地一涼一麻,真氣回收逆竄,緊接著血湧氣翻,兩掌就像洩了氣的皮囊一般,軟軟地望下垂落。繼之全身顫抖著,此刻空有掙扎之念,因為被制住的穴道,令他力難從心,於是雙目顯出慘然神光,望了俞雲一眼。

    要知「軒轅十八解」又名「十八制龍手」,乃「軒轅經」中所載的武林絕學,當今之世,也無幾人能夠破解這等奇奧的手法。俞雲這一手,出招之快,確如電閃雷奔,雖然在這一瞬間,但在行家的眼中,卻辨出這是間不容髮,生死之分之搏鬥,若被八手天尊搶儘先機,立即形勢逆轉。是以俞雲出道以來,均能守著明亮大師之誡,敵一動,我先動,穩、速、狠、絕四字訣,從無失手。照說明亮大師佛門高僧,應該常以恕己恕人之道教誡俞雲,但他在禪機默化中卻算出俞雲殺孽奇重,非人力化解,只能應天命盡人事而已。

    這時,八手天尊淒然一歎,望著俞雲抽縮著說道:「我敖化生平殺人無數,均使人在不明不白之中死去,料不到今日我也落得這步田地,循環報應,果在因中,我與閣下平素未有怨隙,但閣下來意,已在想像之內,「太阿劍」就在衣下,閣下可自行取去。」語聲越來越微,又強吸了一口氣,又道:「門下子弟多人,善惡俱半,但憑閣下。」說此,閉目溘然逝去。

    俞雲望著他微歎了一口氣,俯身從敖化衣襟下取出「太阿劍」,看了一看即搭在背上,又往來路撥上塔頂,兩臂疾伸,展出「七禽身法」,腿一弓,倏地撥上樹梢。他停身在樹上,望著塔身,呆立了片刻,他覺得為著替婉姑娘奪取「太阿劍」,就暗下毒手制死了八手天尊敖化,此舉似嫌不太光明正大,甚至於過於惡毒,不由泛起一絲歉意。倏憶起敖化臨終之言,一個念頭電光石火似地掠過他心頭,使他驀然躍下,一飄身將來時自己出手點上睡穴的寺中暗樁,全部解開,跟著電疾地撥上廟前大樹梢。

    俞雲縱眼瞧出婉姑娘仍自立著原處,智空等也未考慮動手,雙方那麼僵持著。只有青兒尚與鎮山神莫虎一味游鬥,戲耍得莫虎連連怒嘯,他暗中心笑青兒人小膽大,將來亦必是江湖中一魔星。夜色更深,刮著身上的朔風,比之深秋時霜冷露濃的感覺,又自不同,只覺颼颼寒意。前數天雖然日麗風和,可今晚一點星光卻沒有,便料出明日將又是一極壞天氣,俞雲抬頭望了望天,但這是一種形式而已,既然無星光,無法判斷時辰,看天也沒有用,他估量此時,大概已在三更過後,心中一動,朝順風方向竄離鎮風寺。

只在樹梢間跳蹦起落,轉眼已奔出二三里遠,於是停住,吐聲長嘯了兩聲。因為風聲與鎮風寺相反,那嘯聲越送越遠,隱隱揮曳而沒,寺中的人聽見,只當是銀鶴在空中翅起遠離之際發出長鳴聲。俞雲估料嘯聲被婉姑娘姐弟聽出,一反身,又向來路掠回,往懸巖上掠下,黑夜之中,宛如玄鶴凌空,落在風洞旁草地上,不帶半點響動。稍時,婉姑娘姐弟趕到會合,這才望太原城奔去。

    俞雲說完取劍經過後,見婉姑娘撫摸著「太阿劍」愛不忍釋的,俞雲笑道:「婉姑娘今晚心願已還,將來必是一位馳名武林的女俠,我這裡先為之預賀了。」

    婉姑娘抿著小嘴,低頭一笑,又抬頭白了白眼,俞雲不禁心弦微震。青兒也是個鬼靈精,知道自己姐姐和謝雲岳定有體己話兒要說,做了個鬼臉,笑道:「言哥哥,我要到隔壁睡覺去了,我知道姐姐一定有很多話兒要跟你說……」

    傅婉羞紅了臉:「弟弟……」

    謝雲岳也是玉面一紅:「你這小皮猴……」青兒伸了一下舌頭,閃身出房,到隔壁睡覺去了。

    傅婉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衫子,配上蔥綠長褲,忽閃著一雙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像一道門簾,遮住了少女的心事。謝雲岳仔細觀察,傅婉胸前也已經茁壯出了兩個小蘑菇,腰身扭動之間,已透出一股女人的婀娜多姿來了,小屁股也較以前豐滿了許多。

    謝雲岳暗歎一聲,道:「婉姑娘,其實我的真名叫謝雲岳,言岳是我的化名。」

    傅婉驚喜地道:「原來大哥就是「怪手書生」。」

    謝雲岳忙叮囑道:「不可輕易洩漏。」傅婉點頭答應,謝雲岳道:「你們明天一早就回昌平,你們兩個實在是太大膽了。」

    傅婉眼圈一紅:「大哥不喜歡我們嗎?要不然為什麼一見面就趕人家走呢?」

    謝雲岳安慰道:「大哥怎麼會不喜歡你們呢,只是你們兩個,實在令人放心不下。」

    傅婉仰頭深情地注視著謝雲岳道:「大哥,你說心裡話,你喜歡婉兒嗎?」

    謝雲岳大感頭疼,道:「大哥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傅婉羞紅著臉,仰面嬌聲道:「婉兒既然不能陪伴大哥闖蕩江湖,也不會讓大哥為婉兒擔心,婉兒明天就和弟弟返回昌平。但是,今晚就讓婉兒陪大哥好麼?」

    謝雲岳大吃一驚,玉面通紅:「婉兒,我已經有了兩房妻室,怎能再害了你呢?」

    傅婉泫然欲泣:「大哥怎麼會害婉兒呢,婉兒知道自己不堪與兩位姐姐相比,但是婉兒不求名分,為婢為妾均可,不會讓大哥為難的。」

    謝雲岳道:「傻姑娘,你為什麼這麼傻呢?」

    傅婉嬌聲道:「相思磨人,我已經不能承受了,大哥難道就不憐惜婉兒的一點癡心麼?」

    謝雲岳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撫摸著她的秀髮,聞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處女幽香,不禁心生綺念,大寶貝已勃然硬挺了。謝雲岳不禁有些呆了,只覺胸前擁著一個柔嫩溫軟的身子,而且有兩個小饅頭頂在胸前,是那麼有彈性。同時傅婉也覺得自己的淑乳正在和陌生的胸膛親近,漲漲的、麻麻的,一陣陣電流從乳尖擴散開來,不由得使自己的兩個小櫻桃驕傲的挺立起來,這樣一來,就更加敏感了,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傅婉也感覺到了兩個小櫻桃的變化,仔細看臂彎中的少女,比起趙蓮珠來,傅婉就像一朵含著露水的花苞,就等著陽光下的綻放了,而趙蓮珠更像一朵嬌艷的玫瑰,艷氣迫人。看著傅婉的柳葉娥眉和那長長的睫毛,以及瑤鼻櫻口,吐氣如蘭,姣慵無力的樣子,謝雲岳的心裡猛然燒起了一陣青春的火焰,把自己臉龐燒得火熱,同樣火熱的是那膨脹的寶貝。

    傅婉感受到的是耳邊的火熱氣息,全身一陣緊縮,又一陣放鬆,心頭像有毛毛蟲在爬一樣,感覺私處漸漸有潺潺流水,心中大羞。謝雲岳突然進攻,嘴唇封上了少女濕潤、柔軟的雙唇,吸吮間一股津液由傅婉舌下湧出,兩人都有觸電的感覺,彷彿等待了很久似的,親吻的感覺如此美好。傅婉霎時間感覺到百花齊放,自己就像一隻快樂的花蝴蝶一樣,在花叢中自由飛翔,輕盈無限,兩人舌尖纏綿,互相吸吮著,再也不願意分開。

傅婉陶醉在美好的感覺中,覺得背後一雙大手順肩胛到腰際不斷撫摸,被撫摸過的地方熱乎乎的感覺久久不去,偶爾調皮的撫上豐滿的雙臀,那可是少女從未被人碰過的雙丘啊,那雙魔手肆意的抓捏著,愛不釋手。傅婉輕聲道:「大哥,從現在起,婉兒就是你的了,什麼都聽你的,你想怎樣都行……」

    謝雲岳把傅婉輕按倒床上,她柔順地伏在謝雲岳懷裡,深情地注視著謝雲岳,謝雲岳低下頭,也深情地凝視著她。傅婉被謝雲岳這多情的眼光看羞了,閉上了她的杏眼,微仰起頭送上了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圓嘟嘟的鮮艷得像熟透了的櫻桃。謝雲岳吻了上去,用力地吮吸起來,並將舌頭伸入她口中,探索著她的香舌,傅婉也善解人意地伸出了自己的香舌,嬌嬌柔柔地任謝雲岳吸吮,並向謝雲岳學習,開始笨拙地吸吮謝雲岳的舌頭。

    謝雲岳並不著慌,右手順著白皙秀麗的耳廓摸到耳垂,再順頸部而下,沿著第一個紐袢的開口向下推進。這時傅婉感覺不光上面有入侵者,在小腹處也好像有一個硬硬的東西頂著,不時彈跳兩下,自己的桃花源地不時被碰到,更加濕了,小溪順著大腿流。渾身的力氣不知跑到哪去了,自己就像抽取了骨頭一樣,支撐不住了,只好用雙臂掛在謝雲岳的脖子上。

    謝雲岳的右手衝進了肚兜,一把捏住了少女胸前保留了多年的果實,盈盈一握、綿軟噴香,讓人愛不釋手。猝然遭到如此攻擊,傅婉的處女乳房,倍受細心呵護的雪白玉乳,第一次被一隻不屬於自己的手摸到,是那麼肆無忌憚,有是那麼快活,真有一種利刃穿心的感覺。

    傅婉任由一雙魔手將自己的紐結一個一個的解開,「滋」的一聲輕響,傅婉胸前一涼,胸衣被扯開,連粉紅色的肚兜亦扯離了一半,小蘑菇似的右乳已經暴露在秋日的空氣中了。乍一接觸空氣,漂亮的少女乳房不僅生出了一片小顆粒,繼而擴展到全身,少女雪白的胸乳在魔手的蹂躪下不斷變換著形狀,紅紅的蓓蕾驕傲的挺立起來。傅婉受此刺激,加快動作,幾下就讓傅婉變成不設防的城市,很快,謝雲岳也是解除了自身的障礙,兩人深深地擁吻成一團,彼此的舌頭在彼此的嘴中糾纏著、糾纏著分不清……

    傅婉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胸部更是快速起伏著,那一對豐滿結實的乳房在謝雲岳胸前不斷膨脹、顫動,令謝雲岳興奮異常。謝雲岳低頭吻著她那豐滿而富有彈性的玉乳,並不停地在她全身的敏感部位撫摸。謝雲岳仔細打量傅婉那迷人的胴體:只見她圓潤的臉蛋上,淡如遠山的柳眉下,亮如點漆的杏眼泛著動人的秋波。紅潤的櫻桃小嘴,讓謝雲岳愛不釋口。一身又白又嫩的肌膚,滑膩光潔。曲線優美的身材,浮凹畢現。豐腴的玉臂,肉感十足。

    高聳豐滿的玉乳,恰似兩座對峙的玉女峰,峰頂兩顆鮮紅色的乳頭,如兩粒鮮艷動人的珍珠。下面是一漫平川的光滑柔軟的腹部,迷人的盈盈細腰,充滿了女性的魅力,性感十足。春蔥似的大腿粉妝玉琢,豐滿柔嫩;大腿根部的三角地帶,毛茸茸的陰毛微卷而有條不紊地排列在饅頭似的小丘上,覆蓋著一條鮮紅的肉縫,肉縫中央一顆突出而紅潤的陰蒂,似一粒紅寶石,點綴在這美麗的嫩穴上,整個嫩穴就彷彿滴了露水的桃花一樣,美艷絕倫…… 

    傅婉渾身散發著處女特有的溫馨迷人的芳香,絲絲縷縷地飄進謝雲岳的鼻孔,撩撥著謝雲岳的心弦。謝雲岳望著傅婉下身那美艷絕倫的嫩穴,實在無法按捺吃它的念頭,遂低下頭去,在她那充滿了誘人魔力的嫩穴上舔弄起來,先舔那迷人的花瓣,繼而用舌尖在她那又凸又漲的小陰蒂上輕輕地來回刮動著。

    傅婉被謝雲岳舔得興奮難耐,輕輕地呻吟著,不停地抖動雙腿,扭擺玉臀,一雙手緊緊地抱住謝雲岳埋在她雙腿之間的頭不放:「啊……啊……嗯……雲哥哥……好癢呀……難受死了……好哥哥……別再折磨婉兒了……饒了婉兒吧……」此時的傅婉如一頭待宰的羔羊,不停地呻吟著,暗示著,使謝雲岳全身灼熱發熨,慾火像激情素似的燃燒起來。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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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2:27
謝雲岳壓住了她,壓在那美麗動人的胴體上,準備好好享受這未經人事的世外桃源,也讓傅婉得到至高無上的快樂。此時傅婉的嫩穴,早已經不起慾火春情的刺激,「露水」似山間清泉涓涓流淌。兩片濕潤的花瓣也輕微地一張一合地蠕動著,似乎想早日綻放。早已勃起的陰蒂更因為慾火的升騰、過度的興奮而更加充血,顯得那麼嫣紅、那麼突出,在淫水的潤濕下,更顯得鮮艷奪目,明媚動人。

    傅婉的下體不安的扭動著,謝雲岳一隻手慢慢的滑向傅婉的小腹下,摸著她細細柔柔的陰毛,上下左右的揉著,她身體一陣顫抖,雙手緊緊的擁住謝雲岳的背,臉頰泛起更紅的暈紅。傅婉用著最後一分清醒的神智,,氣喘喘的咬著謝雲岳的耳垂,近乎呻吟的顫抖著說道:「讓婉兒把自己都獻給大哥吧,快佔有我吧,婉兒等不及了。」

    謝雲岳聽得不禁一陣肉緊,堅硬的寶貝,在傅婉的大腿上跳動著,謝雲岳用手扶著寶貝,在她鮮紅的處女穴口上方慢慢磨擦著,她兩腿不由自主的自然分開,謝雲岳粗大的龜頭慢慢的擠入她的肉穴中。

「哎唷……」傅婉發出嬌吟,但是卻馬上又強忍了下來。

    「婉兒,初經人道通常都會先苦後甘,婉兒可不必強忍著,我喜歡聽婉兒純真的叫聲。」謝雲岳先停頓了下來,撫摸著傅婉的身軀,要讓她忘掉這一刻的痛苦。

    「大哥……你不用在意婉兒了……你盡情的征服婉兒吧……」謝雲岳知道傅婉準備好了,一次就完全進入了傅婉的體內,傅婉這也忍受不了這一陣的劇痛,大聲的喊叫了出來。

    「哎喲……哥哥……輕一點……痛啊……你的……太粗……太大了……」

    傅婉眼角邊有著淚痕,雙手指甲陷入謝雲岳背部肌肉裡,謝雲岳的寶貝停止前進,謝雲岳用嘴吻著她的雙眼、吻著她的鼻尖,最後又落在她的朱唇上,謝雲岳的雙手又慢慢地撫摸著她的雙峰,用手指搓著她的乳頭,輕輕地揉著;不多久,謝雲岳感覺傅婉的小穴裡漸漸地濕潤了,身下的她又輕輕扭著身體。

    「雲哥哥……你可以再深入點……哥……你再動一下嘛……啊……」傅婉嬌嗲地在謝雲岳耳邊說著。

    謝雲岳慢慢地退到洞口,又慢慢地擠進,當謝雲岳的寶貝進到最深的盡頭時,她蹙著眉頭,謝雲岳又慢慢地退出。當謝雲岳退到洞口時,她又空虛的歎了一口氣。就這樣,一進一退的,謝雲岳感到傅婉的陰道黏膜愈來愈潤滑了,她似乎也漸漸嘗到甜頭了。

    「大哥……雲哥哥……好哥哥……啊……又痛……又麻……哥……你輕點……慢點……慢……可以再深入點……喔……呦……」傅婉的下體隨著謝雲岳的抽插,開始生疏的上下逢迎著。

    傅婉本來還感覺到隱隱作痛在喊叫著,但片刻之後,便開始感受到快樂的滋味,口中呢喃道:「雲哥哥……婉兒現在感到好舒服喔……」

    「雲哥哥……嗯……婉兒不痛了……真美……真舒服……雲哥哥……唔……」

    「大哥……現在婉兒全部都是你的了……」傅婉更進一步的扭合身軀,配合著謝雲岳的動作。

    傅婉瞇著雙眼,雙手滑到謝雲岳的腰下,緊緊地抱著,生怕謝雲岳的寶貝跑掉,謝雲岳開始輕輕抽插著,由慢加快,逐漸用力的頂盡抽退,如此大約抽插了數十下,她忽然全身一陣顫抖,嬌喘吁吁的說:「啊呀……哥……雲哥哥……嗯……婉兒……尿了……雲哥哥……啊……婉兒……流出來了……雲哥哥……婉兒……要死了……喔……喔……」

    忽然傅婉全身無力的倒在床上,她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小穴內黏膜痙攣著,一股處女的熱流噴向謝雲岳的龜頭,噴得謝雲岳的寶貝更加的膨脹著。看著傅婉因第一次的高潮後,整個人幾乎在半醒半醉之間的癱瘓著,謝雲岳強忍著更加興奮的情慾,低下頭,用舌尖輕輕地在她的唇上攪動著,謝雲岳吻著她的唇,將她的舌頭吸到謝雲岳的嘴裡,慢慢地吮著,謝雲岳的手又握著她飽滿的豐乳,一重一輕的壓揉著……

    隔了一會兒,傅婉慢慢地睜開眼睛,楚楚動人深情地望著謝雲岳說:「哥哥,婉兒以後都是你的人,你要怎樣都可以……」

    謝雲岳吻著傅婉前額上的汗水,問著:「妹妹還要嗎?」

    傅婉點點頭,雙手在謝雲岳的背上撫摸著,漸漸地,傅婉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著,她羞答答地在謝雲岳耳邊說:「哥哥,你還沒有完吧?婉兒還可以……」又開始不安的扭動著。

    謝雲岳聽到傅婉的話後,浸淫在陰道裡的寶貝,不禁更加堅硬的跳動著,傅婉的雙手緊緊地按著謝雲岳的腰下,向前壓擠著。謝雲岳一次又一次地,慢慢的提起寶貝退出到小穴口,扭動著屁股,再慢慢的、將寶貝深深擠入陰道中,直到龜頭碰到子宮口,旋繞在陰道裡面的寶貝,在四周刮動,再慢慢退出到小穴口,由慢漸漸加快,弄得傅婉陰道淫水氾濫,口中大氣直喘,秀髮凌亂,全身不斷的扭擺著。

    「哥……雲哥哥……啊……你的大……寶貝……要插死……婉兒……了……啊……唷……婉兒……又忍不住了……要丟了……喔……丟了……哎唷……」平時溫柔內向的傅婉,如今卻像蕩婦般風騷入骨,令人色慾飄飄,謝雲岳的抽插動作也由慢而越來越快。

    「哥……雲哥哥……哎唷……啊……啊……啊……婉兒又丟了……丟了……喔……又丟了……哎……唷……啊唷……婉兒受不住了唷……啊……」

    傅婉第二次達到高潮,一陣陣的陰精猛噴在謝雲岳的龜頭上,刺激得謝雲岳再也控制不住,只覺一陣酥麻,一股濃濃的精液像噴泉似地射進了傅婉的子宮中,澆在她的花心上,熨得她又是一陣顫抖,一陣呻吟。兩人緊緊擁抱著、親吻著,享受雲雨過後的平靜與溫馨。

    「婉兒,哥哥幹得怎麼樣,你舒服嗎?」

    「哥哥,婉兒舒服極了,沒想到幹這種事是這樣舒服,早知這樣,第一次見面我就把自己送給你了。」

    「婉兒,現在也不晚呀,何況來日方長,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長著呢。」

    「雲哥哥,婉兒愛死你了,婉兒的身子永遠是你一個人的,以後,這嫩穴就是你的了,隨便你怎麼玩,怎麼幹都成,如果你願意,就是被你干死婉兒也心甘情願。」想不到傅婉竟然這麼大膽,加上對謝雲岳的深情厚愛以及剛剛嘗到性愛的絕妙滋味,現在正處於春情蕩漾的時刻,所以直言無忌地說出了心裡話。

    「哥哥怎麼捨得呢?婉兒,哥哥會讓你幸福的。」

    「哥哥,婉兒愛死你了……」

    謝雲岳凝視著她,傅婉也凝視著謝雲岳,她的目光是那麼的實在,那麼的篤定,此時的傅婉春意蕩漾、媚態橫生。她美極了,深情地看著謝雲岳,目光中充滿了柔情和關懷,剛才在達到高潮時的淫浪、放蕩都不見了,這時的傅婉宛如一個嫻淑溫良的好妻子。

    謝雲岳感動地抱緊了她,輕吻她的秀髮,嗅著那處女的芬郁和陣陣的肉香,兩人又膠合在一起,緊緊地擁吻著,用身體訴說著心靈的共鳴,兩人不僅在肉體上相互擁有,而且在精神上,在心靈深處也共同相互擁有……

懷裡的傅婉已經發出了睡著了,嘴角還掛著甜甜的微笑,謝雲岳忍不住親了一下,費勁千辛萬苦才從肢體交纏中掙脫出來,他還有事情要辦呢。穿好衣服,他晃離屋,向街心踽踽走去,寒風撲面如刃,他眼力甚好,雖在這般伸手不見五指黑夜間,但十丈以內飛蟲鳥獸經過均難逃過。他用常人步法,高一步,低一步踏著,走了約有一刻,忽聞前面有一輕微響聲傳來,他為之停了一步,又接著繼續走著。

    眨眼,刷的一聲,一條黑影自前竄來,輕輕落在面前攔著去路,俞雲一眼看出是個老乞丐,一身鳩衣百結,腰間繫著三條細草繩,睜著雙眼望著自己,一言不發。俞雲(恢復化名)暗中心笑道:「我正要找丐幫弟子,你就送上門來了,也好,這倒免掉我一番跋涉。」他也是不發一語,望著老乞丐微笑,靜聽他有何話說。

    老乞丐佇立片刻,只見俞雲毫不畏怯自己,不由暗暗驚奇,心說:「窮酸倒有膽量,憑我這三絕怪乞孟仲軻一付外容,在晉省誰人不知,那個不曉?清風幫偌大勢力尚不敢沾惹我老人家,嘿嘿,今晚都嚇不退這個窮酸,這真是怪事。看這窮酸步法與常人無異,一定不是武林中人,也難怪他不知我老人家。」於是權眼一眨,問道:「尊駕深夜獨行,莫非是有所施為麼?」

    俞雲聞言一笑,答道:「那麼你呢?」意思是說你又為何夜中獨行。

    三絕怪乞盂仲軻一聽,氣就直往上湧,臉上一沉,道:「化子白天見不得人,只好晚上逛街,你這窮酸放著好床不睡,在數九寒天深夜,大街遊魂,一定不是好人。」

    俞雲呵呵大笑道:「你原來是要問我這個嗎?告訴你也無妨,這簡單得很,我老人家由京中神龍堂而來,剛剛才到,我老人家是來查看丐幫有無不法行為,莫非你做下不可告人之事,有點害怕?」

    三絕怪乞用眼一瞪,怪笑一聲,道:「怕?我老人家從未聽過這字眼,看不出你這窮酸,敢花言巧語搪塞我老人家,哼,丐幫神龍堂是你能去的麼?你只敢不說出真情實話,我老人家今晚絕難干休。」

    俞雲一聽,不禁眉頭皺皺,忖道:「怪不得大哥蒼璽常說,丐幫門下良莠不齊,無事生非者每每都是,不過門規他們可不敢違抗,我何不取出符令試試。」遂用手摸了摸懷中紫銅神龍獅令,遂笑道:「看你口氣倒很是自負,想必有很大來頭,你試說出你名號,及有多大道行,我還要估量估量值不值得動手。」

    三絕怪乞孟仲軻狂笑道:「窮酸聽著,別嚇壞了,我老人家名叫孟仲軻,外號三絕懌乞,你還有何話說。」

    俞雲夷然笑道:「這匪號聽來很驚人,何謂三絕?」

    孟仲軻眼皮─瞪道:「什麼?你沒聽過,我老人家告訴你,心絕、手絕,還有一項成名絕技,叫做絕虎掌,故而人稱三絕。」

    俞雲瞧他這樣說,心知他武功極高,出道以來,尚沒與丐幫門下交過手,於是笑道:「絕虎掌。」搖搖頭說:「這種掌法還未聽過,你姑且出手試試。」

    三絕怪乞徽怒道:「你這窮酸真是找死,有什麼好試,也罷,我老人家要顯露絕技,你尚猖以為老人家小氣。」猛喝一聲:「接著。」右掌倏地伸出,五指微鉤,猶若虎掌;朝俞雲左肋抓來,出如電,快如風,但一絲破空之聲俱無,端的快捷。

    俞雲暗讚三絕怪乞功力難得,他左腳輕輕一弓,怪乞掌到中途,化抓為拿,順勢一翻,雷閃似地望俞雲左臂腕脈穴拿住。三絕怪乞輕而易舉地就將俞雲左腕擒住,心中一怔,暗說:「難道這窮酸一點武功竟也不會,我怎可向一手無縛雞文人動手。」心念未了,猛覺擒住俞雲左腕的手指,有一種奇剛無比之力反彈回來,只感一陣微麻,慌不迭的一縮右掌,俞雲右手駢指如戟,倏地就望三絕怪乞回縮的右掌切去,幸而怪乞撒手得快,否則這條右臂就會登時切斷。

    三絕怪乞驚噫了一聲,左手又倏地朝俞雲切來右手抓去,這樣一來,兩人都未移動半點身形,一反一復竟換上七八招,俞雲所用的是「金剛散手」,掌法雖然平凡,骨子裡,卻精奧無比,威力更是驚人。三絕怪乞這時可驚呀得出奇,心想:「自己所展的絕虎掌,雖然不是蓋古凌今的絕學,但目前武林中,只有限幾位高手能夠化解,其餘的僅能閃招,但能閃招的人也並不太多,瞧不出這窮酸用普通的金剛散手法,竟能硬拆硬拚,真出人意料之外。」想著,情不自禁地往後撒出兩步,猛喝一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俞雲笑笑說道:「你自認輸招了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三絕怪乞孟仲軻一頭蓬髮根根豎起,怪叫道:「你說什麼笑話,我老人家怎麼還會輸招。說時,雙掌如風的抓到,出手之間卻變換了三式,卻是朝不同的部位抓來,若換個武功稍弱的人,一時摸不清他究是往何處遞招,措手一個不及,不傷便死,怪乞這一手稱作「虎倀虛幻」,實中套虛,虛中套實,是他「絕虎掌」中九大奇招之一。

    俞雲微微一笑,等他雙掌將遞到時,自己兩掌一翻,暗含「小天星」掌力往上一迎,蓬地大響,三絕怪乞登時踉蹌震出三四步,俞雲卻傲然而立,怪乞駭然色變。這時俞雲抬頭望了望天,約莫五更初刻,嚴冬之時,天亮得晚,若在盛夏時,怕不日昇東山了,但現在夜幕仍自未撒,心想:「離天明也不遠了,我這玩笑也好適可而止。」於是將紫銅神龍令取出,說道:「孟幫頭,你不必為著方纔之事動氣,且瞧瞧這個,你必知我是誰。」

    三絕怪乞聽了一驚,睜目一瞧,本來黑夜茫茫,即會看兩三丈內卻可瞧物,仔細無所遁形,三絕怪乞見了,面色倏變誠敬,但未下拜,只垂手問道:「原來閣下持有本門崇威至上的紫銅神龍令,照本門規,凡見著持有紫銅令符之人,即代表本門長老,一任差遣,生殺予奪,孟某焉敢不遵?若閣下對剛才之事有所不滿,孟某領罰就是。但老化子有一事不明,此神龍令共有七面,四面為紫銅所鑄,由本門四長老所持,此令一出,雖幫主也得奉命唯謹其餘三面為緬鐵所鑄,由幫主所持有,一應大事,均由緬鐵令符而出,紫銅令二十年來尚未見輕於一用,門規雖有此一條,持有該令之人,即代表本門長老,不過長老從未借令於人。五年前四長老病故,他老人家一面紫銅令就歸九指長老兼有,月前老化手在陝南遇上九指長老,他說一面紫銅令交與謝大俠,井說謝俠就是四長老,囑咐老化子在晉等候,莫非閣下就是謝長老,但又與九指長老所說的形象年歲不同,恕我老化子唐突此間。」

    俞雲微微一笑,收起紫銅令,將面具一揭,三絕怪乞盂仲軻這才瞧清了,慌忙單膝一跪,道:「原來四長老駕到,晉省分堂主盂仲軻領罪。」

    俞雲雙手扶起笑道:「盂堂主何罪之有?其實我為著一事要借助堂主之處,不知做否應允?」

    三絕怪乞盂仲軻一面誠敬之色,躬身答道:「長老說哪裡話來,但憑令諭,赴湯蹈火,小的在所不辭。」

    俞雲遂說出自己忘年之交的孫男孫女傅青傅婉,新從八手天尊奪回「太阿劍」,只為自己在晉省尚欲稍作逗留,故爾煩請丐幫門下沿途護送兩小平安返回昌平縣。三絕怪乞哦了一聲:「太阿劍想來即是長老出手奪回,別人也無此功力,小的也曾聞說太阿劍為敖化所得,這種神物利器,武林中人均想持有,小的也曾怦怦動念。繼而一想,太阿劍若被小的所得,難保帶來丐幫無窮災難,所以熄了貪念。護送傅家兩小易事,不過太阿劍要藏著隱蔽處,否即武林群彥聞風途中截奪,後果就難料。」俞雲頷首稱是。

    此時天色已轉灰白,曙光初照,忙道:「孟堂主,請隨我來。」說著俞雲轉身就望客店邁步走去,三絕怪乞在後跟隨著。

俞雲同著三絕怪乞翻回客店,叫醒傅家姐弟。傅婉見著謝雲岳的時候,嬌靨不由自主的泛紅,但是眉角春意盎然,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至於青兒則俏皮地沖謝雲岳做了個鬼臉,謝雲岳不禁也是玉面飛紅。俞雲命他們二人見過三絕怪乞後,就向怪乞笑道:「事不宜遲,有勞孟堂主了。」

    三絕怪乞躬答道:「小的遵諭,就請傅姑娘傅小俠隨小的去,最好傅姑娘面蒙黑紗,太阿劍也包起,放在馬鞍內,如此則萬無一失。」

    俞雲點頭說:「這主意很好,路上你瞧著辦吧。」

    兩小見分別在即,自然依依不捨,婉姑娘眼圈一紅,淒然欲淚,眼露無窮哀怨,俞雲也是心中一酸,但是時間緊迫,當下強顏微笑道:「你們不必如此,我事了即去尊府小住,大概正月底便會趕往昌平,還有一點好處給你們。」

    婉姑娘強顏嫣然一笑,青兒只說了聲:「言哥哥不要騙我們喲。」

    俞雲摸了摸青兒的臉,笑道:「我何時有騙過你?」望了望窗外天色,又道:「天色將大明,你們趕快起程上路吧。」

    三絕怪乞當先領路,剛要翻出屋外時,又突然止住了,向著俞雲躬身道:「小的派遣八名幫中高手護送後,小的還要轉回一次,有點小事要請長老代為作主,不知可否?」

    俞雲笑道:「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有什麼不可?你先引著他們去後你再來吧。」

    三絕怪乞聽說,一轉身就向屋外翻去,傅姑娘及青兒紅著眼,道了聲:「再見。」也自翻向屋外,俞雲見他們身形一失,不禁亦為之悵然,遂望床上一躺,閒目假寐。

    約莫半個時辰後,三絕怪乞孟仲軻又自翻回屋內,俞雲起身笑道:「孟堂主,他們已去了麼?」

    三絕怪乞躬身答道:「他們業已離去了。」

    俞雲接口問道:「孟堂主,你可知道太原近郊,有何隱蔽之處可供我暫住一些時候?」斷又命孟仲軻附耳過來,俞雲對著他的耳中低言了片刻,三絕怪乞孟仲軻沉吟─會,便答道:「城郊有一晉祠可供長老居住,本來晉祠為一所名勝,遊人不絕,但在隆冬期間,難得有人有此興趣前去一遊,故現在異常清靜,晉祠只有一名道人,為小的多年莫逆,長老行事毫無阻礙。」

    俞雲笑道:「有好些地方,有煩孟堂主為我一薦。」又道:「盂堂主,你方才說有事要我作主,乘此有暇,請見告吧。」

    於是三絕怪乞孟仲軻沉吟─會,遂道:「還是讓小的引長老去晉祠後,再稟告吧。」俞雲聽後,點點頭說了聲:「這也好,孟仲軻堂主在店外等候,容謝某算好店飯錢後,一同前往。」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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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4:40
「第八章」天竺來魔僧絕壁巖洞護禪經慨然談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頻現蹤一念存貪

    噪寒鵡枯林,客龍羈少年,單衣佇立,遊子傷懷。在晉水之旁,晉源縣西與十二里處,際山枕水有座美奐絕倫的晉祠,亭台樓閣,別具匠心,可稱得是境靜園幽,花草清麗,晉川之中,最吸引仕女游跡的勝地。這天,晉祠內水閣涼亭上,坐著一中年書生及一蓬頭垢發老年乞丐喁喁低語,書中交待,這兩人正是俞雲及三絕怪乞盂仲軻,且聽盂仲軻說些什麼。

    三月前,三絕怪乞盂仲軻無意行在太岳山脈深處,靠近山不遠,見一峰生得忒奇,上豐下銳,形如酒甌,遠遠地看去,怪石林立,孤崖筆豎,樹木草釀俱無,光禿禿的,他不禁好奇,人也自往這蜂奔去,穿行於嚴壑石筍之間,連越了兩座危崖,步履如飛,即刻功夫,已走出老遠,忽然一陣山風,隱隱傳來佛號之聲,心中不由大奇,這山中哪有廟庵寺院,圓山中連個路徑都沒有,斷言此山並無人跡,若此則。

    佛號聲由何而來?側耳諦聽,此聲似由東方吹來,於是身形往東馳去,沿途幾次登高查看,憑他的眼力,數十百丈遠處一目瞭然,卻不見半點簷角牆影,不禁起疑,正疑自己聽錯風送梵音,又復入耳,更不再思索,逕往東飛馳。

    約莫跑了四五十丈,瞥見危崖轉角,有一座黝黑石洞,位孤懸崖中心,似極深邃,洞口只剩半口寬凸出小徑,再往外就是下臨絕壑,便認定佛聲是山洞內傳出,但入洞必須要走過這達兒數丈遠的半尺寬小徑,名雖小徑,其實是山巖突出少許,左邊山石陡峭光滑無攀手之處,右側就是千丈深淵,除了飛鳥可至外,人獸均難攀涉入洞,實際而言,這座巖洞極像一面平鏡,中間一點疵痕,三絕怪乞孟仲軻不由一楞忖道:「這就奇了,論這山形而言,樹木水草俱無,鳥獸卻無法在此生存,哪有人類寄跡,但明明聽見僧人誦佛之聲,難道是我雙耳失聰麼?」

    沉吟半晌,自言自語道:「這座山洞似乎有點古怪,一定有人在內,但這人由何處進去的,莫非另有通道?心中這─起疑,雙足情不由主地就向崖頂及孤崖左右後三方奔馳查看,仔細探索之下,卻並無另外通道可資進入,又翻身竄起至原處孤崖邊,盤算如何進入之策,忽又從洞內傳出一陣微弱誦經聽,若斷若續,只聽得:「……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說諸生斷滅……於法不說斷減相……」

    三絕怪乞觸耳一聽,即知是金鋼經內無斷無滅之章,猜出洞內人必是得道高僧,於是就問道:「洞內是那位高人?」

    停了一會兒,一個微弱聲音答道:「老衲寶曇,檀樾有凌虛氣功及七禽身法才可入洞,若自認無此功力,切勿輕身涉險。老吶受孽徒之害,半身火僵,不能離洞,還望寬諒。」聲音愈來愈弱,幾至渺不可聞。

    三絕怪乞孟仲軻聽得一怔,寶曇這名號似在哪裡聽過,雙眼又緊往洞口視了一下,正是作難,在他存身之處距洞門至少也有十七八丈,自己輕身功夫雖好,最多只能躍越五六丈外,還差─大段距離,中途又無借足換氣之處,縱令自身具有凌虛氣功,也難一口氣半途變換身形側飛入洞,即使目前武林有限九位高人,怕未必有此功力。越想越驚奇寶曇禪師用何方法進入洞內,即有這高深莫測的武學,又何以為他孽徒所害,但不知他孽徒是誰?忽又聞得寶曇禪師微弱活聲又起:「檀樾能得到此,就是有緣之人,可否請示名諱?」

    三絕怪乞忙接口道:「老化子孟仲柯。」

    片刻,寶曇甯師又道:「原來是丐幫孟檀樾,倘孟檀樾不嫌褻瀆,且容老衲敘敘往事,以釋尊疑,老衲出身中天竺,六十多年前,老衲收下三徒,名喚金月,銀月、明月,號稱天外三尊者,得老衲所學十之八九。後來三徒日漸趨入邪途,老衲─怒下山想清理門戶,怎知三孽徒功力也精進不少,窮畢生之力,未能勝過他們,反為銀月印上一「赤煞摩珈」掌,受傷不輕,自知天竺不能容身,才潛來中土,三孽徒也來中土搜索老衲行蹤,老衲行腳至天山,在絕頂雪崖洞中無意獲得佛門真經一冊。上載有禪門絕傳武學多種,老衲欣喜得此禪門絕學一練成就可克制三個孽障,不意又被尋至,無可奈何邊打邊逃,卻又為金月印上一「赤煞摩珈掌」。」

「要知「赤煞摩珈掌」是老衲所學的最歹毒一種武學,凡中此掌之人,若無精湛內功,用自身本命三昧真火,慢慢煉化「赤煞摩珈」毒力,終至化為血水而亡,老衲無意習此,終受反噬之禍,未嘗不是自種惡因之果,之後,老衲發現了此洞,恰好避身,用出全身真力,才進得洞口,差點葬身萬丈深淵中。三個孽障亦隨後而至,被老衲使出掌力據險扼守,孽徒才無法幸逞,怏怏返回,老衲進得了洞去,發覺方才用力太過,傷勢惡化下半身僵硬不能動彈,費盡心機,總不能恢復,得來真經,亦不能學以致用。本來以老衲本身的功力,不難仗這本真經內所載之「返本還元」秘學復原,只以三孽徒每年都有兩次來洞騷凌,每次都要用盡真力,雖仗此免遭到毒手,但此後每日可能都要受那魔火攻心之苦,有幾次老衲想自求解脫,而因老衲一死,三個孽障將無人能制,為此之故,老衲因循下去。」

    孟仲軻恍然大悟,原來這寶曇禪師是中天竺最具盛名魔頭,具有佛魔兩家之長,昔年聞其師金明泰說過了一次,寶曇其人,雖少為惡,卻好勝得緊,「嗔」、「貪」二字未能看得破,動不動即與人爭強拚鬥,所以中天竺稱他為第一魔頭,料不到卻被自己門下逐來中土,任是誰也始料不及,孟仲軻聞言心內一慘,又聽得天外三尊者無人能制,心中微微生氣,不覺開聲問道:「禪師身受之慘,在下為之惻然,但令徒無人能制之說,恐未盡如禪師所言吧?」

    片刻,寶曇禪師發出輕微一聲冷笑道:「孟檀樾你道老衲言之不實嗎?如今中土武林或許有禪門高人能制,但也寥寥無幾,總不能為老衲之事,輕啟爭端,三個孽障倘不是忌著老衲未死,中土早被他們搞得天翻地覆,七大門派也土崩瓦解了。」

    三絕怪乞孟仲軻倔強成性,聞盲不由怒氣陡揚,厲聲道:「甯師本門武學雖高,但不能就輕說中原武林無人。」

    寶曇禪師輕笑一聲道:「孟檀樾莫非認方老衲言不由衷,老衲今年已屆一百零七高齡,縱然「貪」、「嗔」二念未能盡消,豈能向檀樾打狂語,總之,老衲是多口,但是檀樾可肯與老衲賭上一賭麼?」

    三絕怪乞孟仲軻一聽,心中失笑,忖道:「你在洞內,我在洞外,還有個什麼賭?」似敵不過好奇之念,遂笑道:「請問禪師要怎麼賭法?」

    半晌,才聽得寶曇說:「老衲已心悔方纔所說之話,即是檀樾出言相問,老衲也已動了好勝心,還是打睹,老衲三孽徒每年有兩次來洞騷擾,下次來期,估量不出本年歲終之時,如孟仲軻能在歲終之前,覓得一位能敵得過孽徒之人,來崖頂為老衲護法,老衲半年後必能出困,除天山得來真經,本贈與護法之人外,老衲必助你丐幫武學發揚光大,反之,孟槽樾得去中天竺一行,尋老衲分散多年師弟來此─趟,可以麼?」

    三絕怪乞孟仲軻心下不由作難,心想:「這哪裡是打賭,明明是誘人上鉤嗎。」還未答話,便聽得寶曇輕微一聲冷笑道:「老衲前說中土武林無人的話,可證確是由衷之言吧,要不然,檀樾也不會如此做難。算了吧!我們還是取消前言,五年來,除孽徒來此外,從無一人經過,難得檀樾來此,總算老衲傾訴了一次胸頭鬱悶。」

    孟仲軻大笑道:「甯師,在下明知禪師有意激我上鉤,我也心甘情願,一言為定,在下告辭了。」說罷,轉首馳去。

    其後,三絕怪乞孟仲軻兩月來僕僕江湖,想邀清一名武學絕高之人,但淡何容易,邪派中人如果答應又恐與天外三尊者沆瀣─氣,反成如虎添翼之勢,正派中人又未必肯來,不禁大傷腦筋,終於在陝南遇上本門九指長老蒼璽,談到此事蒼璽大驚道:「天外三尊武功高不可測,你怎可作此承諾。為今之計,你現速往山西,尋我拜弟謝雲岳,求他幫忙當可解決此事。我現有事不陪你去了,速去吧。」

    孟仲軻一聽,即急急趕回太原,─晃匝月,離歲終只有剩幾夫了,謝雲岳的形蹤始終未見,已是失望,心知必需去中文竺一行,中天竺最忌視中土武林人物,說不定這條老命也要送在異國了,不意恰好撞上謝雲岳,當然此時仍偽名俞雲,即請求俞雲去為寶曇禪師護法一次。

    俞雲思索良久,暗忖道:「中天竺古名天方鬼國,聽說該地斯人斯物行事,每每有令人不可思議之處,寶曇對其徒天外三尊者武術之讚揚,未必是虛,姑無論是與否,即受大哥蒼璽之托,我總得去上一趟,還有孟仲軻說寶曇禪師在天山獲一冊佛門真經,不知是否師祖無為上人遺下之物,如果是的話,為維護師門重寶,更需去上─次。」於是笑道:「孟堂主,我明日就去,只不過太岳山脈,萬峰疊巒,叫我如何尋覓?」

    三絕怪乞孟仲軻先見俞雲沉吟不語,只道他是不應允為他去上太岳,不免憂形於色,繼聽俞雲允諾,喜不自勝:忙道:「回謝大俠,孟仲軻出得太岳山時,已留心入山途徑,並繪得一張地圖,只須從靈石縣黃莊入山,照圖繪路徑便可找到。現在孟仲軻要追上傅家兩小,回來再向謝大俠請安。」

    俞雲含笑點首,三絕怪乞孟仲軻拜別離去,這日,正是臘月廿四日,俞雲坐在水閣中,目視著窗外水池內殘荷枯桿,發了一陣呆,回憶下山到達南昌府時,正好滿一週年,天涯遊子,他鄉作客,不知伺時可了,不禁為之黯然,伸了─伸懶腰,信步走出晉柯,四下望了一里,見無人蹤,腳下─緊,快步如飛地向太原城走去。

天氣變得很壞,較前幾天有顯著的不同,不復是麗日當空,穹雲壓天低,灰茫茫的一片,風刮得很緊,掠面如同刀割,幸好沒有下雪,不然,小年的氣氛就會沖淡一半。俞雲走進太原南關,腳步開始放緩,行人熙熙攘攘十分熱鬧,他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信步徜徉,東望望,西看看。

    很多住戶均在門前設下香燭,供起牲品、忽然街心處起了一陣急驟的鸞鈴響聲,人群紛紛往旁避著,看得仔細,俞雲微噫了一聲,馬上人正是分別已久的蘭姑娘,只見倪婉蘭著─襲翠綠色緊身絲綿褂褲,腰間繫著黑緞芧白錦帶,外罩猩紅奪目皮披風,襯著小嘴微翹,嬌憨無比的粉臉,越顯得娉婷啊娜。

    那馬也是一匹千里神駿,雪也似地白,從頭到尾,沒有一根雜毛,蘭姑娘叭叭揮鞭,馬如游龍般望南關外馳去,她並未發覺到俞雲瞪著眼在看她,其實她見著俞雲也認他不出,要是脫掉面具,那就又當別論了。俞雲似乎面帶驚奇之色,盯著蘭姑娘逝去的身形出神,心想:「她到山西又為了何事?」他情不自禁地關懷起來,一想到她倔強及刁橫的性兒,又搖搖頭,掉頭又自走去。

    迎面瞥見一家酒樓,「留香居」,明晃晃的黑字招牌在寒風中搖蕩著,身形一側,就要上樓,他還未跨步,樓口上突露出一張嬌憨無比的粉臉,繼之現出全身,黑得發亮,提著小蠻鞋,蹬、蹬,蹬直衝下樓。俞雲提起的右腳又收了回來,閃在樓底房側,那黑衣姑娘大刺刺地步下樓來,猛然瞧見俞雲,不由呆了一呆,忽嫣然一笑,便又一陣風似地走去,似乎走去時候,低語了一句:「戴上這鬼殼子,瞧見真膩人。」

    俞雲聽了楞住,憶起崞縣在客廳中,風雨之夜在自己手中,搶走明珠的一定就是她,更不思索,竟自向外追去,不料與人撞了一個滿懷,「蓬」的一聲大響,那人被撞出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怪叫道:「我的媽呀,可疼死啦。」直歪嘴□牙兩手抱住胸腹。

    俞雲定睛一瞧,只見店伙被撞在地下,心頭泛起無限歉意,上前扶起,路人一霎那間圍觀如堵。原來店小二見俞雲進店,便隨在身後想招呼,不料黑衣姑娘下樓,俞雲一閃身,他也一閃身,他把吐出之話咽在腹內,黑衣姑娘言後,他原意俞雲立即會趨上樓上,是以猝不及防,俞雲又是─個急勢,這─來,店小二苦頭吃夠了。這一耽誤,俞雲自料追不上,只能作罷,便自上樓,一餐飯用罷,已是萬家燈火時分。

    十二月下旬的晚上,夜寒甚重,俞雲在太原城街土慢慢散步,之後身形消逝在夜色蒼茫中。第二天一大早,太原城三街六巷傳遍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大事──北城三元巷告老還鄉戶部侍郎李敬益府中失竊,珍器古玩黃金,藏在鐵板庫房中的,─半均不翼而飛,這還是小事,李府中的八名護院武師,都是一式一樣的斷去四肢,被丟在花園內,園中灑滿了鮮血,府中到處充滿了恐怖。

    李侍郎及夫人眉毛以上,變做光禿禿的──賊人好大的膽子,竟在粉壁題字,清風幫封隆,字上又加印一個血掌,更使人吃驚寒顫。人們紛紛談論著,談虎色變中露出喜容,因為李侍郎為富不仁,壟斷訴訟。忙壞了太原府的狗腿子,捕快頭閃刀手孫鶴不時在李府上進出,急得滿頭大汗,賤人手腳做得十分乾淨,一分蛛絲馬跡都未曾留下。

    當地捕快們不少是清風派門下,孫鶴明知不是清風幫封隆所為,可是誰也不能指出是另一人幹的,不免暗暗叫苦。此刻,俞雲正在去靈石途中,揮鞭快馬飛馳,不至未正,便已趕到黃莊,將馬匹寄存農家,依照三絕怪乞孟仲軻所繪圖形入山。

    從黃莊登山,周圍數十里山勢綿亙,雄偉峻撥,太岳山脈就數這一段最稱崎嶇峻險,太岳之所謂太岳,就是比五嶽更為雄奇,其實而論,險峻則有之,雄奧則未必也。俞雲展開身形;用出絕頂輕功,一路攀山涉嶺飛馳,天氣劇變,肜雲密佈;北風狂嘯著,鵝毛片的雪,飛舞漫天,他一踏上崖頂,驀見對峰上有幾條身影連晃,一眼瞧出那些人輕功步法,即知都是絕藝在身,俞雲心頭納罕,前面一夥為何在這窮山不毛蔬嶺馳奔,難道他們也知寶曇禪師的事麼?他這一起疑後,雙肩一振,人已飛出五丈開外,接二進三的竄:下撥上,已離前面一夥人,僅剩六七丈遠;俞雲一接近,立刻看出那共有七人,其中赫然有紅旗幫主八臂金剛宇文雷在內,俞雲暗暗稱奇。

然而,前面七人都是身負絕藝的武林健者,宇文雷及另一位黑鬚黑髮老者,已發覺身後有異,轉哼一聲,兩人同時身形前竄之勢,變為倒躍,嗖喇連聲的衣袖帶風,人已往回撲,突然而來的動作,快得有逾閃電,在別人是無法擋得住這迅速的撲擊,不過,俞雲機警非常,身法更高出七人不知多少,在兩人未全翻身前,早自躬腰一挫,往左側石筍間隱去。

    這山峰石筍林立,高出人形二尺,俞雲在石筍間游竄,反越過宇文雷七人前頭了。再說宇文雷及黑鬚老者一翻撲落地,見來路上靜蕩蕩的,連蟲豸都沒有,何況是人?當時同怔了怔,面面相覷著,又苦笑了笑,誰也不能丟下這塊臉,悶在心頭,續往前奔馳。

    俞雲現時在未明白他們來此目的前,可不想招惹他們,展開絕世輕功,一掠就是七八丈,眨眨眼。就把宇文雷等丟在身後老遠,滿頭雪花飛飄,刺骨逆風撲面,不然還更快些。

    一個時辰過去,俞雲可有點觸眼驚心,卻因途中就發現了兩三撥人,看樣子,彼此都不是一路,但都似有為而來,究竟為了何事,還是─個疑問,難道為了寶曇禪師洞門的佛門真經麼?除此之外,能有什麼如此吸引這些人?俞雲心內雖是這麼想,然而卻下了一個否定,,因為據三絕怪乞孟仲軻說,寶曇禪師自入洞後,五年來除了天外三尊者外,別無一人經過,所以他認為這幾撥人是另有所為而來,事不關心,且自由他,是以,一路往前凌虛飛騰。

    寶曇甯師隱藏的奇峰,離俞雲現在的距離,不過兩三座嶺頭,俞雲正待掠下峰頂,突見左側三四十丈外有人影跳躍著;間雜著金鐵交鳴聲,一個念頭掠心而過,俞雲就往左閃去,一走近前,即見有兩個人在漫天飛雪中拚死苦鬥,俞雲傍身在一塊山石上凝神觀望,那兩人都在聚精會神打著,竟沒有發現五六丈外的俞雲。

    只見─個人黃須五旬老者,怪目稜稜,持著一支奇形劍飛舞、奇招屢屢凸出,另一人是個白淨臉膛年歲約二十四五的英俊少年,滿面悲憤之容,右手垂著不動,使的左手劍,劍招精奇絕倫,然而可有點氣浮不純,有時凌厲無比,有時卻見衰弱,俞雲看了,心內有點不解,忖道:「這少年劍招的確是名家所授,似乎出自崑崙門下,但看他「金燕三旋」招術威猛之極,卻何以似有力不從心之象?」留神察看之下不禁恍然,原來這少年與黃須老者初交手時,因猝不及防被老者點上了穴道,幸發覺得快,自行閉上穴道,免得全身不能動彈,但是被老者搶攻之下,真氣未能調勻,發生岔氣現象,所以少年出劍時強時弱,即是此故。

    那少年約莫十餘招後,已是面紅耳赤,喉間發出濃濁痰聲,顯然真氣岔得更凶。黃須老者見那少年已是強弩之末,一支劍較前更為凌厲,口中連連怪笑,神情得意之色,那少年眉頭緊皺,牙關咬得緊緊的,似有說不出的痛苦,隨地星目圓睜,左手劍又起,但見之字劍浪驚天蓋地而來,將黃須老者─連迫出七八步,這一招「蜜蜂游蕊」使得極巧。

    可是那少年使出這一招後,面色大變,張口噴出一股黑血,黃須老者竟不出聲,又搶身飛劍刺來,這時少年已搖搖欲墜,眼看僅有兩寸就要喪身劍下。俞雲心中大急,厲喝─聲,凌空一個虎撲,望黃須老者撞去。黃須老者眼看就要得手之際,忽覺身後起了一陣急風,就知有人襲到,此時顧不得傷人了,先求自保,長劍向俞雲撲來的身影隨便─揮,身形硬生生地往左竄了過去。

    俞雲只想救出那少年,不想傷他,也未再度追撲,因為不明瞭雙方誰是誰非;孰正孰邪,俞雲亦是與其父同一習性,血液中含有同一氣質,是非永遠擺在正邪之前,你就是正派門下行事不合情理,他就撒手不管。這時俞雲落在少年面前,兩指如風地點在少年腰間氣穴,眨眼間,兩指連彈了三下,身形一翻又落在原來山石上。

    俞雲拿穴解穴手法,堪稱天下獨步,那少年經他一點三彈,渾身一鬆,真氣陡然復勻,不禁精神─振,劍由左手又交右手。黃須老者一撤之勢,已掠開了三丈外。轉頭瞥見少年穴道已被一個中年窮酸解開,不由面目駭然變色,這因他那點穴手法與旁人可自迥然不同,竟披窮酸解開,又知道這少年穴道一解,恐不是自己所能制止,於是把這窮酸恨得牙癢癢的。

    這時候,那少年神威陡生,身子凌空撥起,腰肢一擰,猿臂突伸,手腕劍花連環三劍逼向黃須老者胸前,劍勢詭異凌厲,較前更為不同。黃須老者不防他竟會閃電出手,退讓不及,只得慌忙出劍,雙劍相碰火星迸冒,黃須老者手中劍竟撤不回來,微向下彎,似被少年手中劍發出的潛力吸住,不禁大吃一驚,在黃須老者劍身滑前,迅速無比劍光堪堪點到老者左腳「乳中」穴上止住,再沒有推過去,只迫住對方。

俞雲只覺此少年武功造詣,較東方玉琨,姜宗耀兩人更具心得。此刻,只聽那少年厲喝了聲道:「好個不要臉的戮魂劍胡品武,竟暗算偷襲,把你師門華夏四惡的臉都丟光了,現在你該怎麼說?」

    戮魂劍胡昂武現在被制他手,還會什麼話說,然而求生心切,鬼眼滴溜溜亂轉,忙道:「葛少俠,並不是我胡品武武功不如你,也是為你暗算所制,現在已是抵銷,還有什麼可說,有膽量,咱們再鬥一鬥,如不敵你,便當場自刎,怎樣?」

    那姓葛的少年,也是經不起好勝心強,劍眉微之上聳,哈哈哈笑道:「好,諒你也逃不出少爺之手。」長劍一撤,就閃開丈外。

    戮魂劍胡品武冷笑一聲道:「小子,你上當了。」反身微躬,蜻蜓三點水,三個起落就竄出十餘丈外,姓葛的少年不料胡品武這樣無恥,當時怔怔眨眼,清嘯了一聲,正待追前,那胡品武又吃夠了苦頭,於是收住腳步。

    原來那戮魂劍胡品武正幸能得逃出虎口,三個起落後,欲騰身復起時,驀見中年窮酸在迎面落下,不由大駭,便待向側挺竄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啪啪兩聲,胡品武早挨了兩個嘴巴。只打得胡品武頭目發黑,半晌,頰上仍是火辣辣的。

    只見俞雲微微冷笑道:「難怪葛少俠說你無恥,如今一見,真乃無恥已極。還不乖乖滾回去,你只勝得葛少俠─招,我決不伸手。」說罷,兩目威稜逼視。

    胡品武長歎一聲,反身向葛少年那面走去。那胡品武─走在離葛少年尋丈處立住,不料又生意外,原來,俞雲途中所見之三四撥人,已都趕至傍身山坡上,內中一人驚噫了一聲道:「那不是胡兄嗎。」話聲未落,就有─個腿須大漢飛出,落在胡品武跟前。

    胡品武見救星天降,不禁喜出望外,忙道:「尹兄,那就是劍劈令侄的崑崙小子葛天豪,小弟正要將他擒住,不料又被窮酸攪擾掉了?」

    腿須大漢一聽,快步搶在葛天豪面前;恨聲道:「葛小子,去年我那侄兒尹華慘死你那劍下,你總該記得,尹某到處追蹤,天網恢恢,今番終於撞在尹某手中,哈哈……」笑聲中,一招「雷霆萬鈞」,五指箕張就往葛天豪當頭抓去。

    葛天豪見他一出招,即知是崆峒「花陰鬼凡」,硬抗不待,一用劍架,即突變「玄陰奪命三招」,從意想不到部位攻到,好個葛天豪左足一撤,身形一塌,即穿在腿須大漢身後,劍起之字劍浪,「蜜蜂游蕊」絕招襲到,口中喝道:「尹大洪,虧你有臉說得出,想你孽侄尹華,採花敗德,人神共憤,喪在少爺劍下,也不為過。」

    尹大洪一招撲空,猛覺身後─股勁風,直逼胸餚,急忙旋身,玄陰鬼爪三招同出,葛天豪長劍被他玄陰真氣盪開,只黨手臂一陣酸麻;身軀也斜退了兩步,心想:「好厲害的玄陰鬼爪。」

    俞雲這時聽得胡品武向尹大洪說話,已知道所援手的少年,就是崑崙門下傑出人才小白龍葛天豪,不然,哪有這般功力,又瞥見那三四撥人中有許多人不住打量著自己,心中微微失笑,忖道:「你們這些狐鼠之輩,只敢向葛天豪出手,我就讓你們悉數留在這裡。」

    且說葛天豪被尹大洪「玄陰氣功」,盪開劍身,身形斜出,一張俊臉激得通紅,於是更不打話,展開崑崙絕技「神燕劍法」,一支劍詭招頻現,將尹大洪身形圈住。尹大洪是崆峒掌教的三師弟,「玄陰鬼爪」有獨到的功力,江湖中人見他都色變而遁,匪號「鬼魔手」。

    此時一見葛天豪使出崑崙絕技,嘿嘿冷笑道:「小子,別人怯你這「神燕劍法」,但嚇阻不到尹某,你且嘗嘗鬼爪奪命味道吧。」雙掌一晃,倏即化作滿天鬼手,本來雪片飛舞,已夠人眼花的,現在又加上手影頻頻,不禁使人有目亂神迷之惑。

    葛天豪忽覺尹大洪雙掌所吐出的真力大有區別,右掌只是進招,專從劍隙中欺入,左掌卻是守招,劍一近身,即為他左掌陰力盪開,葛天豪想不到他功力練到如此地步,要知真力練到大小收發由心,有十分火候者,並不甚難;但要雙掌齊出,同時發出─強一弱的真力,那就難了,心知尹大洪真力已臻化境,錯非是自己劍招詭異神奇,已難以抵敵,當下手腕一緊,劍招突變:施出崑崙無上心法,九大救命絕招,一霎那間,劍掃千軍,凌厲無比,把鬼魔手尹大洪當時逼得連連倒退。

    此時,人群中忽起了一聲斷喝:「且住。」一具龐大身形凌空撲到,葛天豪驚異來人身法之快,劍招倏撒,縱後丈餘。

    俞雲瞧清來人正是紅旗幫主八臂金剛宇文雷,只見他向葛天豪笑道:「葛少俠功力精湛,宇文雷正是欽佩,此時此地實在不宜於拚鬥下去,請看宇文雷薄面,暫且收手了吧。」宇文雷尚不待葛天豪回話,就轉面對尹太洪說:「尹兄,我等還有急務,有什麼事異日再說,走吧。」繼又向葛天豪抱拳一拱,說聲:「容再相見。」右手拉著尹大洪,─掠身形,往前竄去,與他們相伴的五人,也接著跟上尹大洪離去,滿面悻悻然,狠狠地望了葛天豪一眼,接著不是一路的幾撥人,也都馳得無蹤無彩,那戮魂劍胡品武早是鴻飛冥冥了。

    葛天豪孤伶伶的一人目送他們遠走後,才想起尚要相謝俞雲解穴之德,豈知四外靜寂寂的,除了瑞雪繽紛外,哪有半個人影,心知人家早走了,長吁了一聲,踏著風雪往宇文雷等去路緊馳而去。其實,俞雲隱在山石後面,他此時不願與他人相見,恐誤了孟仲軻鄭重相托,見葛天豪已遠去,才現出身來,雙手─彈揮袍襟上雪花。

    這時,天色更為陰暗,朔風大作,山土已積了半寸雪,遠望過去,只是一片白,分不出誰是天誰是山,俞雲足下一提氣,也自往前走去,不過他不是循著宇文雷等行跡而走,卻是往右斜出。俞雲循著山脊迂迥飛馳,才奔出不過百丈遠近,足前二丈開外突現出一塊奇形怪狀的令牌,狀如手掌,攀柄宛然手腕,黑黝黝的,擺在雪地上十分顯目。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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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5:29
這塊怪令牌,吸引得俞雲不禁停下身來,他瞥了令牌一眼,忽然右腳一伸一挑,那塊令牌已離地飛起,右手飛快地向那腕柄抓去,執在手中仍然有溫暖的感覺,知是在人身上遺落不久,但端想不是前面那三四般人中遺失之物,因為他們不是由此而走,但是可是誰的,不得而知,鼻端聞出一縷幽香,恍然悟出遺失此令的一定是女人,更被貼肉珍藏,連貫悟出,這怪令牌必大有來歷,再仔細一瞧,那令牌掌心刻有五個鬼頭,獰牙怒目,尚刻有許多橫七豎八條紋,與人掌一模一樣,俞雲不禁出神,低手摩娑令牌,突又把令牌欲收進懷裡。

    這當兒,面前勁風疾晃,─只柔夷竟往俞雲手中令牌抓去,俞雲頓時─驚,卻見來人正是太原城灑樓口,遇見的美若天仙黑衣少女,當時怔往,那令牌卻被她拿住,但仍奪不出手中。只見那黑衣少女一把沒搶出令牌,又不好收回玉手,急得紅雲滿面,圓睜杏目嗔道:「你這人怎麼搞的,人家千辛萬苦得來之物,你竟想吞沒,好不識羞,你究竟還不還給姑娘麼?」

    俞雲這時才看清了,只覺此黑衣少女比趙蓮珠傅婉更美,美到骨子裡,無一處不美,嫵媚天生,要知俞雲並非好色之徒,愛美但是出於人之天性;怪令牌明知為此女人所遺失,本當立刻交還,不過怕一還她,即悄然離去,所以不捨,當時笑道:「哎呀,這令牌是在下在雪中拾起之物,怎麼可以說是姑娘遺失的,又更不能說在下私自吞沒,這不是有點侮辱斯文麼?」

    那姑娘「噗哧」笑出來了,手一放,面含笑意,倏地面容疾變,粉臉上湧起一片怒意,低叱道:「你到是給不給,如再不還本姑娘,姑娘可要下煞手了」說著,右手一按背上劍簧,「嗆啷」─聲,劍已出鞘。

    俞雲慌得手連忙搖著,笑道:「姑娘,慢來,慢來,有話好說,這令牌是姑娘遺下的,在下還信得過,可是有一事需要說個明白……」

    黑衣少女面上又泛出一絲笑意,聞言恨道:「什麼事,快說,姑娘還有急事。」

    俞雲故意留難,微笑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黑衣少女嫣然一笑,說:「就只這麼點事,姑娘姓……」突又止住,哼了一聲道:「姑娘可不是與你攀親,要你問幹嗎。」繼又覺出此話有語病,不禁臉上一紅。

    俞雲只是笑著,黑衣少女咬牙嗔道:「你敢取笑站娘,姑娘可要叫你不敢笑。」一晃手中劍,倏又縮住,接著白了俞雲兩眼。

    俞雲愈覺得這姑娘嬌憨得可以,非但不見討厭,反面益增媚態,不禁心神一蕩,當時就將右手中令牌揚了揚,那姑娘衝出飛手槍到,尚差兩分時,俞雲手急收,撤在手後,黑衣少女是一個急勢子,竟收不住,與俞雲擦臉而過,那俞雲回身嗅了嗅,道聲:「好香。」神情無賴已極。

    黑衣少女登時羞得脖子都紅了,嗔罵道:「死鬼,你究竟要怎樣?」

    俞雲笑道:「在下不敢怎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向美若天人的姑娘無禮,只求芳名見告,令牌麼,立刻璧還。」

    黑衣少女被他說得芳心甜甜的,情不自禁的嫵媚一笑道:「姑娘叫顧嫣文。」說著用手一伸,說:「拿來。」

    俞雲笑道:「哈,原來是顧姑娘,好雅的名字,這令牌麼……」右手一伸,勿又疾縮。

    顧嫣文接一個空,嗔道:「你這個人究竟是何居心,難道言而無信嗎?」

    俞雲笑道:「不敢,在下還有一事相求,求姑娘把在下遺失的一粒明珠交換。」俞雲心中認定是她所搶去的。

    顧嫣文杏眼一睜道:「你真是個怪人,你遺失明珠怪姑娘何事,又不是姑娘拾著時為你瞧見,你亂咬人做甚?」

    俞雲心想:「是呀,那晚明珠被奪,我又沒看清是她,酒樓前她只看出我戴面具,也不能說就是她做的,只憑直覺判斷;豈能算數?」不禁尷尬異常,茫然呆立著。

    顧嫣文見他不知所措,不禁嗤的一笑,嫵媚之極,說:「你戴的這副鬼面具,幾時可除下來,真難看死了。」

    俞雲驚訝道:「顧姑娘,在下這副面具,任是誰都沒瞧穿,急急竟被姑娘看出破綻,難道姑娘別具慧眼麼?」

    顧嫣文格格嬌笑道:「那天晚上……」

    俞雲─把執住她的左腕,情不自禁地抖著急道:「那天晚上真是姑娘麼?這樣說來,在下一點沒冤枉姑娘咧。」

    顧嫣文失悔嘴說溜了,粉面一紅,嘴翹著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人家可是好意,不然,你會追出來嗎?」說著,想奪出被俞雲捉住的左手,無奈俞雲天生神力,怎樣掙扎也脫不掉,怒嗔道:「你……放不放手。」

    俞雲笑笑,輕輕地將手一放,向四外望了望,說道:「顧姑娘,那邊山谷裡似有一座山洞,正好避風雪,我們去那兒一敘吧。」也不等顧嫣文首允,當先就去。顧嫣文望著俞雲後影抿嘴一笑,─掠身形隨後踉去。

    這座山穴雖不大,卻可容兩人屈膝存身,兩人擠在裡面,耳鬢廝磨,俞雲只覺得她吐氣如蘭,玉體生香,不禁為之意亂情迷,吶吶不語,只茫然望著顧姑娘。顧嫣文看見俞雲那種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癡呆似神情,心裡一甜,不由梨渦生春,狠狠地捶了俞雲一拳,嗔道:「你真是呆鳥,叫人家來怎麼不說話呀?」

    俞雲夢中方醒,不禁赧然半響抻定才笑道:「在下實在想他不出,怎麼姑娘知道在下與邱麟,李少陵一路,又怎麼得知邱李二人為清風幫魏雁所搶,請姑娘見告。」

    顧嫣文也不作答,只用一雙剪水雙眸瞧定俞雲,「撲嗤」笑出聲來,嬌聲道:「要姑娘說出來倒容易,不過請你揭掉面具,死板板的面孔,瞧得人家怪彆扭?」

    俞雲哈哈大笑,立即將面具─揭開,露出那晶瑩如玉的俊臉,劍眉星目,膽鼻貝齒,亦顯得英氣秀撥,超逸不群。姑娘不由看得呆了,較之那晚窗外一瞥更為英俊,只聽俞雲笑道:「姑娘,在下這副尊容,還差強人意嗎?」

顧嫣文斜視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真不識羞,有什麼好看,像個醜八怪,喂,姑娘還沒問你貴姓大名,你也得說出來。」

    俞雲笑道:「我麼,暫時叫做俞雲」。

    顧嫣文大發嬌嗔道:「姓名那有暫時的麼,究竟你是搞什麼鬼?」

    俞雲紅著臉囁嚅道:「在下實有難言的苦衷,姑娘將來自知,還是姑娘請先說說身世吧。」

    顧嫣文睜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盯著俞雲,半晌才說道:「你今年多大了?」俞雲笑笑,豎起兩指晃了─晃。

    顧嫣文笑道:「二十是不是……比姑娘大一歲,那麼我應該叫你雲哥嘛。」

    俞雲大笑道:「稱呼我─聲雲哥,保險你吃不了虧。」

    顧嫣文白了他一眼,神情嫵媚之極,接著說道:「雲哥,江湖中有一位七姑你知道麼?」

    俞雲搖搖頭,表示並不知道,姑娘又說道:「任七姑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一身武學盡得鬼魔道人真髓……」

    俞雲哦了─聲,接口道:「鬼魔道人是否就是五十年前,大鬧嵩山少林羅漢堂,一掌震斃三羅漢其人麼?」

    顧嫣文點點頭道接著說:「家母就是任七姑最小的女徒,白幼孤零,被任七姑收歸門下,後來家母見任七姑倒行逆施,淫凶殘虐,又勒迫家母嫁給其子任龍,任七姑共生五子,江湖匪稱龍門五怪……」

    俞雲恍然大悟那日羊家集聯手合攻矮方朔荊方的,就是龍門五怪,不禁「啊」了一聲,顧嫣文笑捶了他一笑,嗔道:「你別打岔嘛,不然我不說了。」嘟起一張小嘴,臉含薄嗔。

    俞雲忙道:「你說,你說,我決不打岔。」

    於是顧姑娘接著說道:「母親清白自守,那能應允嫁給任龍,但處人簷下,焉得不低頭,只推說年歲方輕,再過幾年才說,這樣捱了兩年,任龍每白百般調戲母親,可憐母親珠淚暗吞,恨在心中,七姑又嚴命即日成親,家母只得覷空逃出虎口,兩月後遇上先父,即隱居雁巖之下,第二年生下了我,不料任龍還不死心,百般搜尋母親蹤跡,我五歲那年;終於任七姑隨帶龍門五怪找上門來,先父不敵身亡,母親被七姑擄去,我幸被恩師救出。」說罷嚶嚶啜泣不止。

    俞雲聽了,忖道:「怪不得人說,江湖中是罪惡淵數,看來,身世之悲慘不僅是我一人。」不禁低聲安慰解說,好容易姑娘泣聲停住,破涕為笑。又道:「我自被恩帥收養,每日總是惦念母親,未卜她老人家生死存亡。」

    俞雲不禁失笑,顧嫣文又狠狠白了俞雲─眼,接道:「我知你笑我的家母老人家,其實家母才不過三十出頭,做晚輩的孺慕情深,也只有這樣稱呼才合適。」說罷,眼圈一紅,又說道:「去年才聽恩師說,家母被搶後,堅不允從再嫁任龍,任七姑大怒,把家母關在大牢鎖住,現在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說時,珠淚淌淌滿面。

    俞雲情不白禁地掏出手絹,與姑娘拭面,顧嫣文展齒一笑,孤男寡女,擠在斗大洞穴,卿澤微聞,俞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伸手把姑娘摟得緊緊的,顧嫣文紅雲上臉,卻不掙扎,反而偎緊─點,又說:「我聽得這消息後,就急著前去救出母親,恩師說任七姑武學堪稱如今江湖中泰斗,他也不敵,何況於我,豈不是白白送上─條小命?勸我隱忍,慢慢設法,直到今年九月間,思師又說,要救出母親,非有鬼魔道人獨門信符五魔鐵手令不可,但只有兩面,─面除任七姑所有外,余一面為骷髏鞭魯逵得去,因為骷髏鞭魯逵昔年曾救過鬼魔道人一次大難,故贈令與他,無論天大的事,他自己及其門下立即允從照辦,但魯逵這人現在隱居無聞,即使是知道,魯逵也不肯借,是以我聽了以後,決意下山去尋,骷髏鞭魯逵現在何處,不管明借暗取,總要到手」

    說此停了一停,她偎在俞雲身旁,腳伸了伸,索興─倒,躺在俞雲懷中,仰著粉面一笑,又說:「我一路至京,才無意聽說骷髏鞭魯逵隱居太原城郊,出得京城向太原尋來,途中竟發現邱麒李少陵兩人身懷千年何首烏及另一珠串,先時我尚不知道,在小客店中聽得匪黨談知,沿途跟上,事不關已,懶得與匪徒結仇,說實在的,我武功也不濟嘛,所以在羊家集上,睡在房裡不露面,卻見你幫邱李兩人,在黑龍會剛來時,我已離開了,被兩屈居崞縣,同宿在一家客棧,不料在魏雁所開店後,忽見數匪挾著邱李二人,我禁不住好奇,於是就跟蹤而去,直至匪黨進得大屋中,我才止住,心頭盤算救人之策,自思孤掌難鳴,又回到客棧,見你出來巡視,又匆匆回房,我嘛躲在窗前偷視你的舉動,忽見你脫下假面具,默默尋思,情急之下,又由房門而入,搶廣你的珠子引你出去,哼,你不謝我,還好意思問人家討珠,真不害羞。」

    俞雲急道:「我又沒說不謝謝你,我哪敢插嘴吆,以後呢?」

頤姑娘仰著掠了掠鬢髮,笑道:「以後我回到店中睡覺吆,清晨起來,你們三人已啟程啦,店內店外亂紛紛的,魏雁死去的消息不徑而走,姑娘可不聽,打馬就走啦,一至太原,即夜闖骷髏鞭魯逵家中,接連三夜,將鐵手令才偷到,魯逵的骷髏鞭果是絕技,雖然逃竄得快,也被點中一鞭,現在還隱隱在疼呢。」

    俞雲一聽,大驚問到:「文妹,傷在那裡,快給我看看,我知這類魔道人物怪手認穴,一經打上,如拖延過久,只怕終生受罪。」

    顧嫣文聽說,似是無限嬌羞,雙頰緋紅,只是扭怩著說:「我不吆,這有什麼好看。」

    俞雲聽說,就知姑娘傷處,一定是少女不可顯露的地方,不禁憂形於色,搓著手連說,「這怎麼可以不治。」

    顧嫣文見狀,芳心中泛起無限甜意,臻著微仰,忽向道:「雲哥,你愛不愛我呢?」

    俞雲不防她在此時地提出這種活題,當時怔住了,片刻,才忙歎一聲,說道:「妹妹,我是愛極你的,無奈我己訂下三房妻室……」

    哪知顧嫣文非但不驚奇,反格格嬌笑道:「你這人真奇怪,我只問你愛不愛我,誰問你訂過親事沒有。」其實她心中何嘗不擔心,現在她說他訂了三房,心中─寬,因為他能討三房,四房五房就可以討了。

    只見俞雲,喃喃自語道:「謝雲岳啊,你大仇未報,就惹上許多情債,看你怎麼得了。」

    顧嫣文睜著杏眼驚喜道:「誰是謝雲岳?謝雲岳是誰?」

    她這一問,問得俞雲哈哈笑起來了,指著鼻子說:「謝雲岳就是在下。」

    俞雲微笑道:「那麼文妹,你要怎麼謝我?」

    顧嫣文橫眸媚笑。玉體擠了─擠,這無言的對答,比千言萬語強過百倍,片刻溫存後,姑娘欲推身立起,說:「我們應該走了,不要那本真經被別人垂手而得。」

    俞雲反而摟得更緊,笑道:「不忙,據我猜測,寶曇甯師及天外三尊者一定有什麼異謀,方纔我見有三四撥人趕去,連紅旗幫主宇文雷在內,寶曇禪師豈能如此容易就被他們得手,我們早去,恐防止了他們圈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權充兜網人吧。」

    顧嫣文笑道:「誰不知你用心。」突然緊皺雙眉,俞雲急道:「是不是傷疼加劇了?」

    顧嫣文無言地點頭,臉色蒼白,冷汗如雨,俞雲急叫道:「這怎麼好。」心神一亂,就不知手足無措,半晌才想起,急從懷中取出兩顆「長春丹」與姑娘服下,靈藥入腹,姑娘臉色立時轉呈紅潤,要知「長春丹」是明亮大師費五年之力,採集天下名山珍藥三十三種,合制而成。共煉了兩爐,不管傷得再重,只要腑臟不糜爛;七日之後定可復原。

    這時姑娘已見轉好,俞雲低語道:「文妹,你且盤膝坐下,為兄再助你打通奇經八脈吧。」

    顧嫣文感激地望了俞雲一眼。依言坐好,俞雲兩掌抵住姑娘後胸,閉目運功,顧姑娘只覺俞雲雙掌初時微熱,漸漸熱力加強,如同火燒,一股熱氣直透背骨,宛似一條活蛇竄入通關走穴;灼,疼、酸、麻,兼而有之,十分難熬。姑娘只好咬緊牙關,忍著不出聲,這樣端看著各人定力高低,姑娘定力不謂不強,半時辰以後,才覺渾身舒透已極,一股陽和真氣遍流全身,連肅雲雙掌都似無有一般。

    姑娘自己運行真氣,並無稍滯,自知傷疼痊癒;任督兩脈已全貫通,內力精進不小,芳心大喜,等到運行三百六十周天以後,才行停住,回面卻瞧見俞雲閉目端坐,面色略帶蒼白,知他為打通自己的奇經八脈,元氣大傷,心中好不憐惜,也不打擾他,在旁待候,片刻,面色紅潤如初,俞雲睜眼笑道:「文妹,你出洞試試你所學的劍掌功夫,是否與前有點不同。」

    顧嫣文笑著走出了洞外,這時,天時已近傍晚,昏茫茫的一片,厲風不停地怒吼,刮得兩人頭髮蓬亂,雪仍下不停,地面積雪足有三寸厚,顧姑娘一展身形,施出師門絕技「太乙奇門掌」法,立覺平時總是練不到之處,此時絲絲入扣,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如意,還有掌力較前雄渾,姑娘輕功甚好,只見人影如飛,神速之極,俞雲見了連聲讚好,不禁見技心癢,笑道:「文妹,不怕你見怪。這套「太乙奇門掌」法極奇精妙詭異,但文妹尚嫌氣力不足,我兩不如試試,你只管下手,不用稍存客氣,愚兄決不還手,只仗身法閃避,你若能印上我一掌,就是愚兄輸招,如何?」

顧嫣文停下手來,聞言不由笑道:「你吹得未免太過火了,小妹甚是不信,你敢嚇唬我沒見過世面麼?」

    俞雲微笑道:「口說無憑,試後便知。」

    顧嫣文不由犯了掘強牲兒,冷哼了一聲,一錯掌,就用金蛟剪手法,很快地雙掌駢指向俞雲左胸劃去,俞雲尚立候著不避,姑娘兩指眼看就要點到胸衣之際,只是眼前一花,頓時失去俞雲身影,姑娘猛然一怔,立即呼地旋身,瞥見俞雲正站在身後,星目正望著她微笑,姑娘低喝了聲:「雲哥哥,恕小妹無禮了。」

    於是展開了「太乙奇門掌」法,要知這套掌法,也是暗含先天易數;配合著奇門生剋方位,身形步法均須合一,這─演開了,卻有鬼神難測之機,姑娘玉掌連揮,剎那間,就是丸招過去,掌勁激帶起極大氣流,姑娘又是站在上風位置,借勢出勁,這凌厲的掌勁何異是增加了一倍。

    俞雲只在掌隙中插穿遊走,宛如穿花蝴蝶,好看之極,姑娘打得快,他也閃得快,有時明見他此招是萬難閃掉,但招一遞到,俞雲人卻像油□一般,滑溜脫出,身形極其巧妙神速。無論怎樣,看起來姑娘終究是出手太遲。二人鬥了百數十捂,姑娘直累得香汗涔涔,兀自摸不著俞雲一絲衣袂,立時收手,小嘴微嘟著,似是無限不服。

    俞雲笑道:「幸虧我替你打開玄關,功力增進不少,不然你早就落敗了。」姑娘一言不發,只是橫眸薄怒。

    俞雲知她是輸了招,犯了小性兒,連忙陪笑道:「文妹,請別生氣,愚兄明日必傳你三種武學,步法、劍術,掌招,可以短時速成,以你的聰穎不難得其神髓,日後文妹獨自遇上任七姑及任何高手,縱或不勝,也可自保有餘。」

    這一來,姑娘可高興了,笑意盈盈地一手拉住俞雲,仰面曼語說道:「雲哥,真的嗎,那太好了。」繼而怔之,忽雙眼露出疑惑之色急道:「雲哥,你怎麼這樣說,難道你不幫我去任七姑家嗎?」

    俞雲知他誤解自己的話意,搖搖頭說:「不是的。」這時天色已覆上夜幕,雪花撲面吹來,奇冷砭骨,隨一手拉住顧嫣文說:「文妹,我們去洞內再說。」說著拉起就跑、姑娘被他一拖不由響起一串銀鈴嬌笑聲。

    進得洞來,兩人侷促在一角,俞雲取出攜來乾糧一肉脯,水壺,兩人慢慢進食著。此刻,洞外朔風狂吹著,飛雪漫天,無邊的黑暗已籠罩著土地,風聲中隱隱傳來─聲聲狼吠,似飢餓難挨,在這荒谷夜中,聽來格外淒厲,刺耳。

    洞中春情洋溫,─點卻不顯得冷,兩人摟得緊緊的。這時洞內黑漆漆的,好半響,只聽俞雲笑著說:「文妹,先前愚兄所說的話你誤會了,我說明天或後天,我們必須趕至酒甌峰,依照身上所帶圖形看來,那酒甌峰離我們存身所在,不過相隔三四道山嶺,以我們的腳程,最多三兩個時辰就夠了,但是我們越晚去越對白已有利,你看這麼多高手趕去,必有─番生死搏鬥,我別的不怕,唯恐寶曇禪師功力太高,勝負在未可確知之數,萬一我們失敗,那就要賢妹憑借愚兄所授的一點武學,闖出重囤,倘愚兄能倖存,賢妹可去晉陽城郊晉祠中尋我,若時日過久,賢妹只可在昌平賽華陀家及滄州中原─劍趙康九家能找到我。」但聽得顧姑娘「嗯」了一聲,就沒有聲息,只剩下風在湧,雪在飄……

洞外風雪交加,洞內卻是春光無限。謝雲岳對顧嫣文真的是又疼又愛,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緊緊摟著她,將她那高高聳立的乳房用力壓在自己的胸膛上。

    「雲哥……你真好……妹妹愛死你了……」顧嫣文仰頭送上她那香甜馥郁的小嘴,謝雲岳吻了下去。這個吻,讓謝雲岳有了新的意念,手在不知不覺間爬上了她那挺撥的乳峰。

    「唔……雲哥……妹妹這身子是你的……妹妹愛你……希望你也永遠愛妹妹……」

    「好妹妹,哥哥會永遠愛你疼你的。」

    「雲哥,你好壞,剛被你抱了一下,你那東西就硬了,頂得人家難受死了。」

    「哥哥的什麼東西硬了?」謝雲岳故意逗她。

    「就是那個東西嘛,雲哥,你真的好壞,明知故問,一點都不疼人家。放手呀,你這麼用力抱著我想幹什麼?」

    「你才明知故問呢,你說哥哥想幹什麼?當然是想好好愛你了……」謝雲岳緊緊擁著她,用力吻住她的櫻唇,下面那堅硬的寶貝也緊緊地抵在她的小腹下面。

    「嗯……不要……哥……」顧嫣文掙扎著扭動嬌軀,不扭還好一扭之下,她的陰戶和謝雲岳的寶貝正好摩擦起來,這下子她如遭電擊。

    「嗯……嗯……」顧嫣文嬌哼著,並把香舌送進謝雲岳的口中,任謝雲岳吮吸。她剛才一扭,大概嘗到甜頭了,開始扭動嬌軀,陰戶緊貼著謝雲岳的寶貝摩擦起來。才剛磨了幾下,謝雲岳發覺她的陰戶漸漸漲了起來,顯然已經動情了,謝雲岳伸手想伸進裙子裡摸摸她的陰戶,沒想到兩人摟得太緊,貼得太緊,顧嫣文的下身又緊緊地頂著謝雲岳的下身,謝雲岳的手伸不進去,只能在她的大腿上撫摸著。

    顧嫣文鳳眼微瞇,粉面生春,櫻唇半張,嬌聲輕哼,越扭越快,不一會兒就「啊」、「啊」地嬌呼幾聲,整個人就癱軟在謝雲岳的懷中了。謝雲岳抱起她放在地上鋪好的衣服上,伸手撫摸她的大腿,顧嫣文的一雙玉腿太漂亮了,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嫩的像剛剝開殼的雞蛋,又嫩又滑,細膩得使人看不到汗毛孔。

    「雲哥哥……你要愛惜妹妹是第一次啊……」顧嫣文也知今晚是無法倖免了。

    「放心吧,文妹妹,哥哥會很溫柔的。」謝雲岳慢慢地將顧嫣文的衣服全脫了下來,顧嫣文倒是像一個多情的妻子一樣,幫謝雲岳將衣服也脫了下來,謝雲岳將顧嫣文放倒在的上,低頭欣賞她那迷人的胴體。

    顧嫣文實在是個美人胚子,烏黑的秀髮,嬌羞的媚眼,櫻唇像熟透的櫻桃,讓人想咬上一口,兩個小小的灑窩蕩漾著迷人的芳香。凝脂般的玉體豐滿動人,散發著無盡的青春魅力;乳房尖挺高大,白嫩光潔而富有彈性,看上去如兩朵盛開的並蒂蓮花,胸脯隨著她微微嬌喘而輕輕起伏。嫩紅的乳暈、鮮紅的乳頭,看上去嬌艷動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摸個過癮。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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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5:54
平滑的小腹下面,渾圓粉嫩的兩腿之間,蓬門微張,陰毛叢生,又黑又多,長滿了小腹下及陰胯間,幾乎把她那肥嫩的陰戶全遮蓋住。顧嫣文的陰戶高高隆起,柔若無骨,豐滿、嬌嫩、紅潤光澤的兩片陰唇中間,現出一條細細的紅肉縫,在蓬亂的陰毛掩映下,若隱若現地泛著繽紛的晶瑩的淫液,好不迷人。

    當謝雲岳目不轉睛地流覽她的胴體時,顧嫣文嬌聲嗲氣地說:「哥,你好壞,怎麼這樣看人家啦?」

    看著這個豐滿嬌嫩的胴體,謝雲岳的心頭狂跳,慾火大盛,一股熱流直衝下體,大寶貝勃起發脹,還不住地微微顫動著,似乎在向她打招呼。

    「哥,你這東西好大,妹妹好怕呀哥。」顧嫣文驚呼著。

    「文妹,不要怕,哥哥會很溫柔地輕輕弄的。只要忍耐一下,馬上就會嘗到飄飄欲仙的滋味,會樂死你的。」說完,謝雲岳再也忍耐不住,撲在那迷人的軀體上,低下頭吻著她那熱情似火的香唇,顧嫣文也熱烈地擁抱著謝雲岳,全身起了一陣顫抖,將舌頭伸進謝雲岳的口中,彼此吸吮著。

    慢慢地,謝雲岳的頭向下滑去,滑過那雪白的粉頸,來到高高聳起的一對峰巒上,那柔軟又富有彈性的玉乳,隨著她那急促的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著,謝雲岳含住一個紅潤的乳頭吮吸著,又用手抓住另一隻乳房,輕輕地揉捏著。顧嫣文被謝雲岳弄得好不舒服,口中發出誘人的呻吟聲,情不自禁地將雙乳用力向上挺起,豐滿的胴體不停地扭動著。

    這時,謝雲岳感到她的乳頭含在謝雲岳口中慢慢發硬,變得更大更結實了,碩大的乳房也漸漸膨脹加大起來。謝雲岳的頭繼續向下滑,舌頭一路舔下來,像給顧嫣文洗澡似的,弄得她仰身挺腰,奇癢難忍。謝雲岳的手經過腹部平原,穿過茂盛的陰毛叢林,來到隆起的肉丘上,輕柔地撫摸著那早已濕潤的陰戶,嫩穴中淫水橫流。

    謝雲岳輕輕分開兩片陰唇,露出了迷人的景色:紅瑪瑙似的小陰蒂早已充分勃起,看上去凸漲飽滿,紅通通的肉縫若隱若現,誘人極了。謝雲岳張口含住她的陰蒂吸吮著,又用舌尖輕佻著,輕舔著,弄得小妹的淫水似海邊的浪,一波又一波,床單已被這無名的浪打濕了一大片。

    「嗯……嗯……不要逗妹妹了……哥……好奇怪的感覺……又舒服又癢……好美呀……哥哥……好哥哥……妹妹受不了……嫩穴受不了了……」

    顧嫣文的浪哼令謝雲岳慾火上升,謝雲岳抬起頭來,小腹壓住她的小腹,雙手抱住她的細腰,輕輕地問:「文妹妹,舒服嗎?」

    「哥,太美了。」顧嫣文浪哼著,嬌軀快速扭動著,香臀更是拚命地向上挺:「好哥哥,別再捉弄妹妹了,妹妹好難受……」

    「你怎麼難受呀?哥哥怎麼捉弄你了?」謝雲岳故意逗她。

    「壞哥哥,壞男人,明知道妹妹怎麼難受,還要問……」顧嫣文羞紅了臉,嬌嗔著。

    「那你要哥哥怎麼辦呢?」謝雲岳還是不放過她。

「謝雲岳要你……要你……」顧嫣文欲言又止,難以啟齒,但畢竟慾火佔了上風,聰明的她又想到了代名詞,終於說道:「謝雲岳要你讓妹妹「見識見識」你「那東西」的威力……」

    「那哥哥可就要用「這東西」弄進妹妹的「那東西」裡了,你這處女膜可就讓哥哥給捅破了,你就讓哥給你開了苞了,從此你就變成個婦人了,就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了,讓哥哥破了你的處女身,你不後悔嗎?」

    「不後悔,哥,到這時候,妹妹也不怕羞了,對你說實話,妹妹讓哥哥你破身,那是求之不得,哥,快用你的大寶貝給妹子破身吧,快點兒讓妹子「見識見識」吧。」顧嫣文終於不再猶豫,說出了心裡話,充分顯示了她對謝雲岳的愛意。

    謝雲岳的衝動也到了極點,就分開顧嫣文的雙腿,用手托起她的玉臀,挺起寶貝,對準她的陰戶,先用龜頭擠開陰唇,在豐肥迷人的蘗罅中來回攪了幾下,讓龜頭上塗了一層淫液當做潤滑劑,對準那微露的小紅洞口用力一頂,龜頭就滑進去了,一下子頂住了她的處女膜。

    「哎喲,壞哥哥,怎麼這麼疼?妹妹的嫩穴早晚是你的,你急個什麼勁呀?」顧嫣文受不了了。

    「對不起,文妹,哥哥太心急了。」謝雲岳按兵不動,手在陰戶外撫摸,僅鼓動龜頭在她陰道中輕微搖動,過了一會兒,她不再喊疼了,反而把嫩穴向上微微頂了幾下,似乎在鼓勵謝雲岳,於是謝雲岳把寶貝用力一插「撲」的一聲,巨大的寶貝全插進去了,一下子就頂到子宮口了。

    「哎喲……哎喲……疼死了……你不要動……」顧嫣文大喊起來,她臉色蒼白,櫻唇疼得失去了血色。

    「對不起,文妹妹,忍耐一會兒就好了。」謝雲岳愛憐地抱緊了她,不住地輕吻她的臉龐,輕撫她的乳房,讓寶貝在她的花心上摩弄著。

    經過一陣撫摸,她又開始浪起來了,身體扭動著,雙手緊緊抱住謝雲岳的腰,下體不時地向上頂,一挺一挺地送上來,嬌呼連連,氣喘吁吁:「哥……下面好癢……哥……你快動嘛……」

    「好妹妹,現在不疼了?」

    「嗯,不太疼了,你真狠。」顧嫣文白了謝雲岳一眼,嬌嗔道:「人家是第一次,你的寶貝又那麼大,人家當然受不了,不過,現在不疼了,你可以輕輕地動。」

    謝雲岳看著她的一副騷蕩的樣子,謝雲岳知道她又嘗到甜頭了,就開始用力了。處女的陰道是那麼窄,那麼緊,大寶貝和她陰壁上的肉緊緊地摩擦著,沒有半點間隙,她的陰道緊緊地箍著謝雲岳的寶貝,使得謝雲岳非常受用。謝雲岳又低頭去看,只見她的陰唇和肉洞,全被謝雲岳的寶貝撐開,隨著謝雲岳那根大寶貝的進出,帶出了一絲絲的血絲和淫水,小陰唇含著大寶貝,隨著寶貝的一進一出,她那兩片豐滿的陰唇像嘴唇吃香腸一樣一吞一吐,好不迷人,謝雲岳更加用力、快速地來回抽動著,瘋狂地上下抽插著。

    顧嫣文真開放,一下又一下地身體攻擊,雙乳不時地往上磨著,水蛇般的腰,白白圓圓的香臀,更是不斷地向上挺送,迎接寶貝的抽插,真是極盡風騷。兩人盡情地配合著,直干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顧嫣文發出了投降的嬌喘:「啊……好爽呀……我要尿尿了……啊……啊……完了……」

    顧嫣文猛頂幾下,一股陰精衝了出來,整個人也癱軟了,謝雲岳也感到龜頭前一陣酸麻,再也控制不住,寶貝顫抖著射了精,顧嫣文剛洩完,花心正覺空虛,感到一股強大的熱流衝了進去,熱熨熨、麻酥酥的,直射入花心,她一下子又充實了,這種滋味真是銷魂蕩魄,倆認不禁緊緊地摟在一起。

    過了片刻,謝雲岳伏在顧嫣文耳旁,輕聲說道:「我的傻妹妹,剛才你怎麼說你要尿尿了?那是洩出來的陰精。」

    「人家是第一次嗎,哪像你……是個老油條。」

    「既然這樣,那就讓哥哥再來教你吧。」謝雲岳說著又開始猛烈地抽動起來,顧嫣文在下面也用力地迎合上來,兩人又瘋狂地弄了半個多時辰,又再一次雙雙達到高潮,才停了下來。

    顧嫣文推開謝雲岳,一眼看見自己的下體還留有血跡,白了謝雲岳一眼道:「哥,你看你那凶狠的大東西把妹妹這溫柔的小東西弄得血都流出來了,你真壞。」

    「好妹妹,對不起,弄痛了你,來哥幫你擦擦吧。」謝雲岳拿出一方白巾,溫柔地替她擦拭那令人又愛又憐的美穴。

    「哥,妹妹是和你開玩笑呢,妹妹說過這身子是你的,嫩穴更是你的,隨便你怎麼玩都成,就是干死妹妹,妹妹都心甘情願,何況僅僅是把那裡弄出血?而且妹妹也知道,女孩子第一次都會出血的。妹妹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妹妹是逗哥哥呢,不勞哥的大駕了,讓妹妹來擦。」顧嫣文轉過身來,抱住謝雲岳溫柔地吻了一下,伸出小手接過方巾,先擦乾淨了她的下身,又幫謝雲岳擦去他的大寶貝上的淫水、精液和她的處女血跡,然後雙雙擁抱著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謝雲岳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臉、胸部、小腹和胯下那根軟軟的寶貝,摸得全身舒服極了,就像置身於白雲間,虛無飄渺。謝雲岳睜開眼,原來是顧嫣文,謝雲岳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親吻著她:「文妹,你在幹什麼?」

    「我想不通,你這寶貝真怪,昨晚插我時,硬得怕人,現在卻又這麼軟。」顧嫣文紅著臉說。

    「文妹妹,你可真浪。」謝雲岳故意羞她。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妹妹愛你,你是妹妹最愛的人,在你面前妹妹有什麼好羞的?」顧嫣文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才說:「好哥哥,你不會笑我浪吧?」

    「好妹妹,哥知道你愛哥,你只對哥哥一個浪,哥哥怎不知道呢?哥愛你,就是愛你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你這浪勁了。」

    「那妹妹就放心了,哥,妹妹想看看這東西是怎麼變硬的,好嗎?」顧嫣文可真是太天真了,對什麼都好奇,都想弄個明白,這句話要是讓別人聽到覺得顧嫣文太浪,謝雲岳卻知道這只是顧嫣文的天真好奇罷了,更顯出顧嫣文的可愛之處。

    「好罷,哥哥可以讓你看,不過你要配合哥哥。」

    「怎麼配合呀?」顧嫣文興致很高。

    「你要知道,我們男人這東西在有性慾時,充血膨脹,所以才會變硬,你要讓哥哥變硬,只有你「犧牲色相」了。」謝雲岳故意逗顧嫣文。

    「去你的,哥,什麼犧牲色相,到底要讓妹妹幹什麼呀?」

    「什麼也不讓你做,你只要躺著讓哥哥看你的裸體就行了,看著這絕妙無比的玉體,誰的玩意兒要還不會勃起,那他就是死人了。」

    「這還不容易?妹子這色相全都是你的,怎麼看都可以,哥,妹妹願一天到晚脫光讓你看。」顧嫣文對謝雲岳的愛真是無比深厚。

    謝雲岳站起身來,讓顧嫣文躺在床上,謝雲岳看著她那豐腴的玉體、高聳的雙乳、肥美的陰戶、奇特的芳草,慾火一點點上升,寶貝也一點點變硬,一顫一顫地向上挑著,越挑越高,直到最後,剛硬如鐵,直挺挺地向上挺立著。

    「好奇妙呀。」顧嫣文輕呼一聲,伸出她的小手去握謝雲岳的大寶貝,可是謝雲岳的寶貝太大,她的小手圍不攏,她就用兩隻手去「合圍」,不住地撫摸著,揉搓著,套動著。

    謝雲岳也不甘示弱,一隻手揉著她那豐滿圓潤的玉乳,一隻手伸到她那令人動情的胯下,撫摸輕扯她那奇特迷人的芳草,挑逗玩紅潤嬌艷的花瓣,搓捻勃起的陰蒂,將手指伸進她那剛被開通的陰道中,並不時的伸出舌頭去親吻她那美妙絕倫的臍孔。

    「好癢,哥,快來。」顧嫣文喊著,躺正了身子,自動分開雙腿,露出那紅撲撲的花朵兒,陰蒂像花朵中間的花蕊一樣兀立著,微微發顫,紅潤欲滴,鮮艷動人。謝雲岳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就壓了上去,下身那根寶貝就像有靈性一樣,準確地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謝雲岳屁股用力一挺,大寶貝全根到底,顧嫣文「喔」地輕呼一聲,就不再言語了,只是屁股用力向上挺聳著配合謝雲岳的抽送,謝雲岳也開始了瘋狂的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顧嫣文被幹得洩了又洩,飄飄欲仙、死去活來,一陣陣高潮過去後回復平靜,謝雲岳們都獲得了最高度的快感,緊緊摟抱在一起,靜靜地享受靈肉的和諧統一,雙雙進入甜蜜的夢鄉,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時,謝雲岳的寶貝還泡在顧嫣文的嫩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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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曙光初起,洞中兩人春夢驀醒,兩人起身收拾好,俞雲睜眼一看洞外,發現積雪已將封沒洞口了,顧姑娘這時推身坐起,睡眼惺忪,擦著眼不禁嬌笑道:「若不是還有光線射進,我們只怕還在夢中呢。」

    俞雲柔聲問道:「文妹妹,還很痛麼?」

    顧嫣文搖搖頭:「不要緊,稍微有點痛。」

    俞雲放下心,陡然往外吐掌,波波聲大作,積雪被掌力逼向兩側飛濺,登時就辟開了兩丈餘的通道,顧嫣文卻驚得睡意全消,她萬不料他竟有如此雄厚掌力,不禁暗中咋舌。俞雲取出中年書生面具戴上,手─拉顧嫣文說:「文妹,我們出去看看。」

    兩人竄出後登上峰頂,只見遠近均是粉妝玉琢的一片,白得刺目,晨風意外地凜冽,吹在身上不停地打冷噤,本來練功人,不應有如此現象,只是洞內洞外溫度不同,驟熱驟冷之下,不由自主地發出這種自然感覺,雪花仍然在飄,較之昨日顯然小得多了,遠山近景一日瞭然,不似昨日白濛濛一片,視界模糊不清。

    雪下了半日一晚,足足積有三四尺厚,兩人眺覽了一陣,俞雲笑道:「文妹,我現在開始教你劍、掌,步法吧,盡一日之時光,也就相差無幾了。」

    顧姑娘驚喜得雀躍不已,俞雲從姑娘身後要過劍來,劍一出鞘,登時亮出─片青光,耀目奪眼,俞雲輕讚一聲道:「好劍。」細看劍柄,「靈龜」篆體字字宛然在日,劍身甚沉,十分趁手,又道:「我教的這套劍法,稱為「太極幻形劍法」,看是緩慢,其實奇速神妙無比,我在初創此劍法時,曾拿天下武林中各門派劍學都考慮到,專門對付那些怪招,可說得已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用來應付二三流高手,穩立於不敗之地。」

    說時,一領劍訣,緩緩施展開來,─招一式無不精奇詭妙,但是慢得緊,不帶半點風聲,只見俞雲連連翻腕,劍招本應變速,可是反而更緩,劍身舞出一條扇骨形,顧嫣文心中不信這套劍法有這大威力,認是俞雲誇大其詞,不由童心大發,急抓起一把雪塊,倏地出手,朝劍影隙處打入,哪知雪塊尚距劍身三尺處,似是遇上一種潛力,緩了一緩,即往來路震飛,異常之疾,險些打在姑娘臉上。

    姑娘登時嚇了一跳,至此才信俞雲言之非誣,看出是虛,反而是實,太極幻形意即指此,姑娘這時可不敢分心,兩眼盯定俞雲劍式,這劍法共三十二招,一招四式,雖然精奧莫測,招式卻極簡單易記,等到俞雲一演完,姑娘接劍展開,竟然一絲不差,俞雲在旁除不時指點竅門外,並連聲讚揚姑娘聰穎。

    顧姑娘一直練了五遍,俞雲認為無疵可尋,才叫停止,笑道:「現在愚兄再傳一套「五形掌」法,文妹你得細心揣摩。」

    說著一掠身形,一招一式則展開來;姑娘停身在兩丈遠處,只見俞雲雙掌化開,滿場盡布掌影,層層密密,有如千層蓮台,神奇萬方,那掌風竟如四面九方襲來,吹得姑娘身形連連搖晃,姑娘好不驚駭,這還是俞雲只用出三成真力,否則,姑娘豈能兩丈外停身。

    原來俞雲秉賦根骨無一不是上乘人才,記憶特強,那日日在羊家集瞧見矮方朔與龍門五怪俱施出「五行掌」,雙方出掌雖無迥異,但似非而同,暗暗記在心裡,將雙方掌招溶於一爐,汰蕪存精,再由已意略添招式,這樣一來此套「五行掌」法兼具三家之長,威力之大,浩瀚汪洋。

    俞雲練完,笑向顧嫣文道:「龍門五怪用的也是五行掌法,較愚兄這套掌法,那就有雲泥之別了,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說不定,文妹可仗之成名,傲視江湖。」

    姑娘聽得眉稍微挑,瑤鼻連聳,嫵媚憨憨使人愛極,於是姑娘模仿俞雲出掌吐招,這套「五行掌」較「太極幻形劍」略難記憶,共五十四招,二百七十式,一招五式,暗含五行奇數之位,俞雲在旁細心指點,一直到晌午時分,才算純熟。

    俞雲看天色,遂道:「文妹,我們先回洞內用食後,再傳步法吧。」姑娘此時欣喜之極,她何異於得投高人門下習技,要知常人能得俞雲─招半式,即終身受用不盡,姑娘那得不格格喜笑,當先跑入洞內,俞雲望著她的後影微笑不止,跟著步入洞內。

    兩人匆匆進食後,姑娘就急著要俞雲傳那神奇步汰,俞雲本想休息片刻,但拗她不過即─同走出。俞雲立在一塊較為平整的雪地上,笑道:「這種步法,不對招是無法測其神奧,文妹,你可展出輕功,及五形掌力,愚兄用步法應付,這步法稱為「九宮正反陰陽步」,─待完了,愚兄即退出場地,此時,文妹可便照愚兄留下的足跡,如式走去便可純熟。」說完雙臂─揚,低喝了聲:「文妹,請出招吧。」

    顧嫣文立時出掌,勁風如排山倒海地向俞雲襲去,卻見俞雲這─錯步,即脫出掌力之外,步法─展開,果然神妙絕倫,俞雲身形如淡煙般,─晃即逝,令人無從捉摸,半個時辰過去,俞雲一掠身臂,飛出五丈開外,姑娘停手看出雪地上,俞雲踩下深可寸許凌亂腳步,橫七豎八,雜亂無章,不過足跡無一重複。

姑娘當時怔住,仔細看那腳印,半晌才摸出頭緒,竟朝當中躍去,踏上俞雲所踏足印,慢慢走開,後來,越走越快,但見滿場飛舞,原來那步法是─正一反,你走出─步必須退回一步,但卻不在同─方位,走出兩步,就應退回兩步,接而下之,走出九步更必須退回九步,但可以變回兩步,總之,你由圓心走出圓弧,再需從圓弧走回圓心,暗含九九歸─之數,姑娘這一貫通訣竅,那還不歡喜若狂。

    俞雲這時負手往外眺望著,忽瞥見遠方山背上,顯出十數點黑點,彈丸飛躍,向酒甌峰方向馳去,心想:「那寶曇禪師─定有異謀,再不就是他走火入魔之身,漸將恢復,此刻正是他功行吃緊之時,預測其孽徒必在此時擾攪,於是他放出風聲,有一本禪門真經,借此引來武林中正邪各派高手,去對付天外三尊者,他便可趁此竟功脫困,哼,別作夢,我一定不令你如願……」他凝神想著,連雪花飄在臉上,竟不自覺,雙眼瞧著遠方,悠悠出神。

    忽然一片極大的雪片,落在俞雲後頭,化成冰水順頭骨流入脊心,他不禁機伶伶─個寒戰,如夢方醒,回面望見姑娘卻在身形翻舞,劍掌同施,正在興濃處,也不打擾她,邁步向洞內走去。好半晌,姑娘拖著劍,額角沁汗走進洞來,嗔道:「雲哥,你真壞,人躲在此享福。」

    俞雲不禁失笑道:「我又在此享了什麼福?」

    ─日來,姑娘練功是夠累了,不禁體倦神慵,一歪身,便倒向俞雲懷中,閉緊雙眸,俞雲不禁又憐又愛,笑道:「也罷,一徒不煩二師,你起來,我教你一套「歸元吐納坐功」,這坐功不但有恢復疲勞之效,一早一晚勤習不懈,三日後包你功力增加一倍。」

    姑娘猛睜剪水雙眸,笑道:「什麼,你能有多大吆,便好為人師。」

    俞雲笑笑,即把口訣傳了,又說道:「行坐功時,首要除去外念,免為魔擾,若此則有事半功倍之效、」

    顧嫣文嬌笑─聲,如言閉緊雙目行那坐功。俞雲望著她那宜喜宜嗔的粉臉上,出了半天神,支頭傍著洞壁凝思著。俞雲(謝雲岳)幼逢大變,稚齡喪母,父親又為仇家暗襲所害,纏綿病榻十數年,終至撒手塵寰,他幼小時心靈中,盡覺得缺少母愛的溫馨,自懂事後,使他對女人產生了近於偏愛,尤其是潔白無瑕的少女,更有愛好。當然在金華三英鏢局遇上倪婉蘭姑娘,是個特殊例外的現象,這種原因的性格潛藏他心底已久,連續愛上四五位美麗少女。

    俞雲暗暗忖道:「愛,真是一個奇怪的思想,凡所愛,被愛,都有一種佔有的念頭,不容外人介入,自己才不過弱冠之年,出道未久,便愛上四五位少女,此後這種愛苗,茁種心田中,每日魂思魂繞,刻骨難忘。哎,只能應天命盡人事了,自己下山一年,江湖上毫無藉藉名。若有都是隱名,這有何辦法,仇人都是一些譽重武林,功力高深之輩,恩師常誡,江湖之中,光怪陸離無奇不有,奇人異士比比都是,切不可以自己這點武學自滿。常懷謙念,則受益無窮,現在大仇未盡十一,便與點蒼,雪山,天南結下怨隙,為自己帶來無邊的荊棘,怎麼才是了局……」

    忽然顧嫣文睜大眼睛,深情款款地問道:「雲哥,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呀?」

    俞雲才從思想中醒過來,見她麵包嫣紅,神清氣蘊,知道坐功收效,於是笑道:「文妹,疲勞恢復過來了吧?」

    顧嫣文兩手掠著鬢髮,笑吟吟地說:「這坐功真好,不但疲勞全消失,而且神志一清,功力也有增加。」俞雲頻頻點頭,拿出食物共餐,兩人說說笑笑,又是夜幕低垂,黑暗籠罩大地。

    此時天邊傳來一聲聲厲嘯,劃破了這凜冽的夜空,尖銳的嘯聲,突地傳來,使人聽來格外地汗毛直豎,膽寒心戰。顧姑娘聽得連打寒戰,不自主的將身向俞雲懷內緊偎,俞雲仔細傾耳靜聽,低哼了一聲,道:「有人往這邊來,只聽那嘯聲內力充沛,一定是武功特強的人。」

    這嘯聲越來越近,到得他們存身右側峰頂上,倏然而止,俞雲低語道:「文妹,愚兄先去瞧瞧來人是誰,你切勿離開此洞。」便推身晃出洞外立著。

    只見峰頂立著兩條人影,一人俯身似是找什麼物件,另一人手一揚,打出一顆閃光藍球,飛出五尺外,突然「啪」地一響,藍光四射,立時纖毫畢露,映出那發光球的人,是個鬚眉全白的老者,身材高大,但給那藍光一映發鬚眉都呈靛藍色,眼目之間,平添了幾分鬼氣。

那俯身的是個瘦長漢子,忽然見一長身向老者說道:「在這裡了,老當家的,你只看這凌亂的腳跡,一定有人在此打鬥過,可是這足跡為雪層掩蓋,但凹跡分明,推斷出這足跡必在三小時以外,不過老四在這裡死去,不出半個時辰外,這倒是奇怪的事。」

    俞雲聽了暗讚這瘦小漢於眼光銳利,判斷準確,方纔他俯身撥弄,敢情是有人在此峰頂死去,不過半小時,自己兩人為何未覺覺到,內心驚疑不止。只聽那老者狂怒道:「既然發現足跡,我們循足蹤尋去看看什麼人能逃出老夫骷髏鞭魯逵手中。」

    這時藍光漸至消失,魯逵手中陟又飛出一團栲栲大藍色光球,輝光流照下,只見骷髏鞭魯逵厲喝─聲,同著瘦長漢子,朝相反方向山谷那邊馳去。俞雲正想騰身上竄,瞧瞧那瘦長漢子所說的死去老四是誰,忽覺一隻柔弱無骨的玉手輕搭肩際,轉面一看,顧嫣文早立在身後,展齒微笑著。

    俞雲執著姑娘玉手笑道:「文妹,我們去看看峰頂屍體是誰。」於是並肩飛上,只見峰脛處躺著一具屍身,口眼怒張著,全身未找出一點傷痕,只是沒有星光,甚難看清屍身面目,俞雲道:「骷髏鞭魯逵在此現身,一定是與文妹那隻鐵手令有關,只不知這人是誰?」

    姑娘也不答話,伸手拿出火折子,手腕一揚,呼的燃著了俞雲大驚,一把搶過吹熄,微怒道:「文妹怎麼這樣疏忽骷髏鞭魯逵兩人並未走遠,方才火光─現,他兩人─定走而復返,我們還是去洞內。」

    姑娘頑皮一笑道:「憑你雲哥這般身手,這怕那骷髏鞭魯逵麼。」

    俞雲急道:「話豈可這樣說……」忽有所見,低喝一聲「走」。

    兩人一飛進洞,峰頂骷髏鞭魯逵及瘦長漢子突又重現,只聽得魯逵沉聲說道:「好怪,老夫方才見這峰頂有火光射出,依希見有兩條人影,怎麼就不見了?」說著手中又打出─團藍色光球,比方纔的還大,五丈方圓都是藍色,那光球落在雪地上,竟然不熄,反而熊熊燃燒起來,呼呼作響,火苗被寒風刮得搖曳不定。

    俞雲心想道:「那骷髏鞭魯逵打出的藍球,必是江湖黑道上人物秘門暗器「陰磷藍火彈」,聽說這物製成極難,尚不多見,一打上人身,若撲滅不熄,致毒火攻心而死,端的歹毒無比。」

    此時,瘦長漢子忽道:「老當家,這事我看有點蹊蹺,您老說過見有兩人,怎麼沒見足印留下?」

    俞雲暗暗心笑忖道:「我們兩人輕功身法,踏雪無痕,怎麼會留下足印。」

    骷髏鞭魯逵怒喝一聲,道:「老二,你怎這糊塗,以老四的身手,若非來人功力絕高,輕功上乘的人會留下痕跡的。」此時,藍光彈漸燒盡,被風一刮,倏然而滅,被風一刮,尚存有濃煙氣息,迎風吹來。

    瘦長漢子被罵得呆住半晌,又道:「老當家,您瞧暗算老四的人,是否與盜五鬼鐵手令的女子同為一人麼?」

    骷髏鞭魯逵道:「縱然不是,多少總有點關連,據老夫推測這兩人必存身近處,並未走遠,我們只在近處搜搜,定可找到。」

    這時,顧姑娘向俞雲帶耳低笑道:「見鬼吆,殺死兩頭蛇林千的人,與小妹有什麼關連?」

    俞雲皺皺眉頭:「看你招來多少麻煩,那林干必是遭人重手法死去,若骷髏鞭魯逵兩人─下谷底,必定發現洞口,待愚兄誘他們遠去。」說罷,─晃身就竄出了外,望對面峰頂馳去姑娘探頭外視,只見俞雲像一隻夜鷹般,─掠就是十數丈外漸至無所見,只見夜色深沉,用盡目力,只能達到四五十丈外。

    忽聞俞雲亮出一聲龍吟,搖曳天際,這時骷髏鞭魯逵怒嘯連連,嘯時望俞雲存身那座峰頂追去。半個時辰過去,姑娘等得有點不耐煩了,這時洞口一絲微風掠入,姑娘定睛一瞧,只見俞雲已然回轉,大喜執著俞雲的手,憨孜孜地問經過情形。

    俞雲笑道:「老賊現遠在數十里外,此等老江湖經驗閱歷極強,時刻一久,必猜出愚兄誘兵之計,必重返此地,我們不如趁此時離開吧。」說著不由分辯,便拉著姑娘竄出,奔馳而去。

    半晌,姑娘才發覺走的路徑,並非是朝酒甌峰方向,而是往來路馳去,姑娘驚疑問道:「雲哥,路徑方向恐怕不對吧?」

    俞雲笑道:「並沒有什麼不對,愚兄自誘離魯逵後,來時想著,有心帶文妹去灑甌峰,唯恐江湖高手雲集,替文妹帶來了無窮煩惱,是以愚兄放心不下,還是同文妹回到黃莊,取出愚兄之馬去晉柯內暫住,等待愚兄回來。」

    姑娘撒嬌道:「我不吆。」

    俞雲笑道:「文妹怎捨得愚兄心懸兩處,禪門真經得失無關緊要,萬一愚兄為你有什麼失閃,你將何以自處?」

    顧嫣文聽了,芳心中一陣蕩漾,知是俞雲內心極愛著她,不禁熱上雙頰,格格嬌笑道:「都依你說是了,何必說得這麼嚴重,不過雲哥人情要做到底,送小妹到晉祠後,才准回來。」俞雲心想今天才十二月二十七日,來回四天僅夠了,反正這回事與三絕怪乞孟仲軻所說的人有出入,遲點去也好,再說,也拗不過顧嫣文,便首肯答允了。

曙光初現,兩人已奔到黃莊,瑞雪漸停了,顯而易見的山上山下氣溫不同,峰頂降雪較平地大而且密。兩人步至俞雲寄養馬匹農家,敲了敲門,片刻裡面應起人聲:「誰呀?」

    接著沉重步履聲,扉門「呀」地開了,探出─個皓首老者來,迷著老眼望了望,哦了一聲,道:「原來俞相公回來了,怎麼這樣早呀?」說著,一雙眼神?向顧姑娘上下打量─頓,把這個巾幗俠女看得靨湧紅暈。

    俞雲急答道:「楊老丈;這是我妹妹,我兩即立時起程前往太原,順便通知一聲,不要老丈誤會在下馬匹被偷,老丈請去睡吧,馬匹在下自去廄中牽走吧。」伸手掏出一定十兩紋銀遞與老丈,又道:「這點是在下一點心意,請勿見卻。」

    楊老者推辭不受,說:「俞相公說哪裡話來,前天留下的銀子,已然太多,這個萬難收……」

    俞雲笑道:「這點算是送給令孫買糖果吃,在下送舍妹至省城後,兩日後仍需回來,老丈若不收下,在下無顏再來拜望,就此辭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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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丈─臉感激之容將銀子收下了,兩人等老丈掩好門,再去廄中牽出馬匹,俞雲取出一醜陋無比的皮面具,命姑娘戴上。顧姑娘白了他─眼,才勉強戴好,她知男子心裡,一經愛上這少女,旁人若望上一望,也會醋火中燒,不由又得意地發出銀鈴似的嬌笑。

    一騎兩人,並肩向太原馳去,官道雪地上留下斑剝蹄痕,沿途連續發現武林健者,行色匆匆望靈石方向奔去,心知這些人與酒甌峰那本禪門真經有關,馬匹急馳,奔過那些人身旁,濺起雪泥,飛射在這些人身上,留下一灘一灘泥跡,引得那些人回頭狠狠咒罵,只因雙方都有事,並不想在途中生非,罵過便算出了口怨氣,也就算了,在平時你不找他,他也會尋上你,尤其是一騎兩人,何況又有女人,不找找樂子幹嗎。

    申酉之交,兩人已自來到晉柯,步入殿後,迎面就遇上主持道人,那道人五十來歲,見俞雲,並望了望姑娘一眼,竟笑笑點頭,也不出聲招呼,飄然走去。走進靜室,叫來祠內唯一的小道童,囑咐幾句,小道童應命走出安排晚膳。

    這時姑娘笑道:「方纔見那主持,眼神如電,一定又是什麼武林怪傑吧?」

    俞雲點點頭,姑娘又問道:「那麼你的眼神又與常人無異,這是什麼理由呢?」

    俞雲道:「內外功要盡做到收斂地步,方為上乘,如愚兄也者,渺不足道。」

    姑娘知道他所說是實,仍自笑道:「別吹了,往自己臉上貼金有什麼意思。」這時小道童送上萊飯,兩人用畢,回房就寢,一宿無話,一早俞雲就起程上道,姑娘依依不捨送出祠外,直至瞧不見人影後才返回祠內。

雪已停了,天尚未轉好,仍自密佈肜雲,狂風勁急地吹著,去靈石縣的官道上,俞雲一人─騎十分費勁,逆風而行,雖盡量放開腳,但比來時幾乎慢了一半,道上的雪與泥濘混在─起,變成灰黑色。第二天一早,才到黃莊,便將馬匹又寄存在楊老丈家,獨自一人登山,展開凌虛步法。反比駿馬奔得快,沿途都是凌亂足跡,似乎聞風而來者不少。

    一抵酒甌峰近前,就瞥見數批人分鬥著,峰側雪地有許多人在觀望著,雪地中橫三豎四陣列著多具屍體,俞雲掩在山石後仔細觀看當地形勢,果如三絕怪乞孟仲軻所計,這座巖洞孤處於峭壁中,距巖頂三四十丈,上臨就是千尋絕谷,一無攀手處,再無借足之地,只有飛鳥可入,但當時寶曇禪師不知又如何進入洞中,茫茫不解,便心內暗暗盤算進洞之策。

    只見峰側雪地上拚鬥看,共是三對,每一對都有一個高大獰惡黃衣番僧在內,他猜出便是所說的天外三尊者,這三對兒廄殺,都是以內力硬拚;每出一掌,打得山石橫飛,轟隆作響,不過招術之奇,有人意料所不及之處,其中一對都有一麻冠高髻,三綹黑鬚道人在內,比其他兩對拼得意外激烈,那道人雙袖連揮,立時飛出一片無形勁氣,綿綿無盡地向前推進,對方番僧也兩臂揮舞,身形騰、伏、翻、側,極盡變化之奇,發出內力竟與道人所吐勁氣相捋,俞雲忖道:「這道人所吐出勁風,似是玄門罡氣─種,那番僧身法掌法極似恩師提過的西方極樂禪中天龍八式,自己從未學習過,乘著此時,不妨在旁偷學。」於是屏息靜氣的仔細看番僧出掌變化。

    逸時,其餘兩對已見勝負,兩番僧勝後,立飛身在巖角,防有人旋詭飛越洞內,敗陣二人均是譽隆武林數─數二的高手,面色灰白,不時吐出黑血,顯然受傷不輕,只剩下─道一僧各盡絕學在滿場飛鬥,那道人立掌揮袖,每招都是走奇門,立乾位發出,隱隱帶有風雷之聲,那番僧似乎鬥得性起,身子變化得比以前越快,但極其自如,魚龍變幻,身法之美,妙到峰頂,無論那道人罡氣是如何凌厲,都能化解,不僅如此而且緊接著反襲對方,不但是向預料部位打到,而且是詭譎無比,俞雲在旁看了一些時,細心揣摩之下,已得天龍八掌奧秘,這是他過人秉賦之處,別人萬萬不及的。

    陟然,番僧冷哼一聲,平地飛起數丈,身形─側,神速無比的向道人左肩撲擊而到,道人未及防那番僧竟向側打來,本能伸出兩臂撤招不及,但他武學出奇,猛一擰身,兩臂「鐵犁耕地」電飛地一撥,霎那間,轟隆大響,原來番僧雙掌被他一撥,歪出尺許,就這樣。那道人被震得蹌蹌退出數步,番僧掌力所及,竟將近身一塊山石打得四分五裂。

    只聽得番僧哈哈狂笑道:「佛爺只道中上武學精奇絕倫,無人可及,想不到崆峒掌教飛雲觀主竟接不上佛爺一掌。」

    俞雲聽了,忖道:「敢情這道人,就是崆峒掌教飛雲真人。」

    飛雲觀主似是調勻了真氣,大怒道:「金月,你豈能小覷貧道,且試試貧道「少清罡氣」看著。」

    金月尊者又是─陣狂笑道:「觀主你那「少清罡氣」雖然厲害,可惜學得不全,尚奈何不了佛爺,你且試試佛爺「赤煞摯伽」掌威力,說著兩掌一翻平伸著,只見掌心雪白,霎時變得熾炭般紅,邁步推出節節擠向飛雲觀主身前。

    飛雲觀主面色突變,一掌緊接著一掌推出「少清罡氣」,竟然抵當不住「赤煞摩伽」力道,被迫退後,只見金月雙掌吐出兩道稀薄淡紅熱氣,直迫飛雲觀主。最後,飛雲觀主「少清罡氣」竟發不出來,只滯留胸前一尺處,鬚眉怒張,雙日凸出,似盡了平生之力,這是由何看出,但見「赤煞摩伽」淡紅氣流距離飛雲觀主一尺外便可知曉,突然金月尊者一聲怒吼,淡紅色氣流急劇推前,飛雲觀主一挫雙掌,急急撥身凌空竄起,狂嘯一聲,遁走無蹤。

    四外群雄立時四竄,豕突狼奔,片刻紛紛失去蹤影,偌大一座「酒甌峰」,只剩下天外三尊者,及數具屍體。天外三尊者也不追擊,聚在一處,只聽金月尊者沉聲道:「老鬼主意真毒,他算準我們三人在他功行將恢復之前數天一定來此,便用那本真經為餌,引來中土武林高手,藉著羈絆我們,他趁此時機,無人驚擾加緊下丹,脫困而出,再來收拾我們,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還不是枉費心機。」

    另一番僧答道:「大哥,小弟早說過,要下手早一月就可以下,何必臨時匆忙,真要是被人得手取去,豈不成了偷雞不著蝕把米。」

    俞雲掩在石後,忖道:「天外三尊者怎麼說得這好的漢語,天竺國語言,鉤輪格傑,十分難聽,中國語音,單音吐字,中間變化奇多,極為難學,他們竟學得十分神似,真難能可貴。」

    這時都聽得金月尊者哈哈狂笑道:「賢弟,你又在說外行話了,豈不知老鬼那本真經內面所載,一百八十天的半周天,最後十天是老鬼的最吃緊期,也是最易走火入魔的時刻,不容分心,平時,你能抵得老鬼菩提禪掌麼?現在時不宜遲,二位賢弟在此掠陣,恐防又有中土人士偷襲,愚兄這就去。」說著就要步往巖角。

俞雲─晃身形,便落在天外三尊者身後,低喝了一聲,天外三尊者同時─怔,猛地旋步回身,卻見─中年文士立在面前不足三尺處,負手微笑。三番僧均驚疑不止,以他們三人內功絕頂,聽覺分外靈敏,來人竟未曾帶絲毫風聲,其武學可想而知,只見中年文士笑道:「我不像飛雲觀主那麼好說話,佛門真經即落入中土,便不容你們在此橫行,你們在此殺傷多人,自有各門各派來索取血債,不管我的閒事,你們請走吧。」

    金尊尊者暴跳如雷道:「你這窮酸說得這麼輕鬆,師門重寶豈能如此撒手,只問你能抵擋佛爺的「赤煞摩伽」掌,我們還可從長汁議。」

    此言─出,銀月兩尊者大為驚疑,暗忖:「大師兄為何說出這種示弱的話?」其實金月他也有他的打算,中年文士一出身,便知來人身手不弱,而且方才以「赤煞摩伽」掌對付飛雲觀主時這中年文士目睹,若懼怕自己三人「赤煞摩伽」掌,必不敢於此時現身作此狂語。

    這時,俞雲卻冷笑了一聲,沉聲道:「好個師門重寶,既然你們是寶曇禪師的徒弟難道令師就視徒如仇寇不加傳授麼!又何以口口聲聲稱寶曇禪師為老鬼,這些都是令人難以取信的,你縱然舌湧蓮花,豈能令我置信。」

    金月尚未置答,忽然洞門內傳出─陣若斷若續的金剛經誦聲,銀月,明月兩僧容顏疾變,急道:「大師兄,多費唇舌做什麼,老鬼巳將脫困了,快點打發了這窮酸,以免夜長夢多。」

    金月尊者冷冷─笑道:「二位師弟別慌、老鬼雖醒,腰以下非得兩個時辰後,難以行動。他現在用功逼運氣血貫注雙腿,正是下手良機,先前所聞金剛經聲,是老鬼故作驚人之舉,騙得別人尚且騙不到我。」

    繼又問俞雲笑道:「告訴你也無妨,當真老鬼洞中是這麼容易去的麼,進得洞去。但通路十分狹仄,只可容─人進去,且怪石嶙峋,有若刀刃,稍─挨擦不慎,必致衣損膚破。何況人如近至一半路徑,那老鬼必用菩提甯掌對付,掌力重逾山嶽,將人逼至洞口,再加上一掌,你想想看;洞下面就是千尋絕谷,縱令來人功力絕頂,倘不能勝過老鬼菩提掌力,落下絕谷必然粉身碎骨,有幾次愚兄弟差點喪身谷下,不然五年來早可到手了,何必等到今日,至於愚兄弟為何叛師,自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把老鬼看得太輕,那就大大錯了。」

    俞雲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容顏一正,道:「我信你這話,不過你叫我就收手,那就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貧僧不這麼說,閣下如勝得貧僧「赤煞摩伽」掌力,即勉強可試入洞中,但只有希望之十一,倘閣下勝得愚兄弟三人合掌之力,即能抵得老鬼菩提禪功,那麼愚兄弟暫且袖;手,悉憑閣下去取真經,不過,話要說在前面,若閣下無意幸得,則就請退出,不得出手阻攔,如何?」

    俞雲何等聰明,當然知道天外三尊者詭計,他們知道目前難以估量自己功力,他們若勝,就─舉擊斃自己,免除後患,若是不勝,也可留下一個退步,趁著自己飛身入洞時,臨時用掌力對自已擊落深谷,他這個辦法真絕,豈可上這惡當,但自己又不能取真經,現在仍未能想出進洞之策,心中著實替片刻之後面臨之境著急,當下,沉吟一會,慨然道:「好,就是這麼說,我們先對掌試試,再請三位合掌,在下不勝,轉面就走。」

    金月尊者不覺露出喜容,俞雲瞧他臉色,就知自己所料不錯,只聽金月尊者道:「閣下說話算不算數。」

    俞雲長笑道:「在下領袖雪山一派,焉有說話不算數的。」

    天外三尊者乒同時─怔,便見金月尊者詭笑道:「原來閣下就是中土雪山神魔,久仰得很。」敢情他們也未見過雪山神魔。

    俞雲拱了拱手道:「時光易逝,請大師先出招吧。」

    金月尊者也不再客氣了,霎那間掌紅似火,俞雲只覺兩股奇熱如焚的氣流,緩緩向身襲來,頓感肌膚刺灼跳躍,心中大驚那赤煞掌伽果然有異尋常,突聞金月─聲大喝,雙掌急疾攻到,熱流撲面迫人,俞雲身形一晃,「玄天七星步」展開了,立即晃至金月胸後,用「金鋼伏虎」掌雙手猛按。

哪知金月尊者出掌快。變招也快,俞雲身形一失,玄時雙掌往右─帶,「金絲纏腕」往俞雲雙掌切去,人也隨著轉過來了,這一招空著不火般,異常之速,帶起─團猛烈無比的淡紅熱流若等這─招打實,俞雲非重傷不可,因為俞雲尚未以「弭勒神功」護身,存心試招,俞雲待他雙掌即將近身之際,滴溜溜一閃,竟又失去身影,那金月尊者反應也異常靈敏,不論俞雲避向何方,他總雙掌立時攻到,從無失者。

    俞雲也暗暗心驚,忖道:「我這「玄天七星步」法,神奇之極,從無一人料及自己落在何方,他競如影隨形的襲來,看來天竺武學實不可輕視。」雖然如此,金月尊者總是一寸之差,未能傷得俞雲,轉眼,金月尊者已是十數招出去了,越打越心驚,實地雙袖─抖,立縱開丈餘,笑道:「閣下身法甚是神奇,貧僧自愧不如,不過這種奧妙身法,恐怕一去洞內便無所施其所長了,莫非閣下吝露絕技屑與貧僧對掌麼?」

    俞雲聽他出言譏諷,嘴角─動,帶出輕輕冷哼聲,道:「在下不信大師能抵得住區區一掌?」

    「貧僧「赤煞摩伽」雖不是什麼絕學,但也不至於經不住閣下一掌之力。」

    俞雲冷冷說道:「那麼我們對掌試試。」心念一動,「弭勒神功」已弭貫全身,負手傲然而立。

    俞雲他在與金月尊者交手之初,即存下一個念頭,寶曇禪師即差兩個時辰功力恢復,何不盡量延捱時刻,再邀他們先進洞,看看他們是用什麼身法進入洞內,再寶曇禪師一定下全力對付他們三人,這是一場激烈的拚鬥,雙方都須損耗具大的真力,等他們兩敗具傷,自己坐收魚人之利,豈不是好,他在與金月尊者身形變換時,瞥見銀月,明月兩人不時回望洞口,滿面憂慮驚情之容,不由疑雲莫解,為什麼他們三人一定要奪這本真經不可,這個謎,在目前暫時不能解破。

    此刻,金月尊昔忽然「赤煞摩伽」急疾襲到,熱流摸面,俞雲右掌一翻,迎著熱流推去,「弭勒神功」十四式震字訣展出,果然不同凡響,「蓬」地一聲大震,兩人均同時撒出二尺。雙方都是一怔,互相驚奇對方功力渾厚,金月尊者雙掌分可倏合,身形錯出之時,又是一招進來他這邊速,那邊也快,俞雲兩臂一環,掌心吐出神功,迎著來掌撞去。

    他兩人都是身法快,認掌奇準,只見人影飄忽,竟分不出是彼是此,雙方對掌「蓬蓬」之聲,連珠不絕,真似天際悶雷,嗡嗡震盪山谷,山峰積雪被震波所及,嗶啦啦東塌西倒,回聲竟及百里方圓,這情景宛若銅山東崩,洛鍾西應,生平難得一見。

    俞雲可打出火了,竟用上十二成功力,連續展出震,卸,粘,吹,四字該訣循環使用,仍是勝負難分,不過金月尊者拼到中途,偶而用左掌掩住左臂,被俞雲瞧出端倪,料知必是金月尊者真氣不能練到之處,心念一動,立時晃出圈外,笑道:「大師,若這樣拚鬥下去,三天三晚也難分出勝負,不要誤了取經時刻,還是三位合掌一試吧。」

    金月尊者忖道:「這人掌力果然精湛,比崆峒掌教飛雲觀主強得太多了,雪山武學竟較傳言為甚,真是怪事,我們三人在來以前,便將中土武林各派精奇絕學,摸得─清二楚,自料尚能應付,怎知雪山神魔武學大出意料之外,不過他與自己功力相捋,怕難抵得住我們三人合掌之力。」思念至此,不由膽氣頓壯,於是微笑道:「雪山武學,果然不凡,令貧僧開了一次眼界,正如閣下所說,時機不再,恕貧僧三人要無禮了。」語音甫落,銀月明月兩僧立時湧進,與金月尊者一列秋雁排列著。

    你道俞雲為何冒充雪山神魔,只為前往石家莊時,為著江瑤紅姑娘傷了雪山弟子白衣秀士李如淵,又與黑闕雙怪訂下去雪山諾言。他知這類江湖怪人,最重視此種諾言,自己又有到處羈纏,恐怕短時不能履約,何不乘此嫁禍於人,倘真經被自己得去,日後天外三尊者必尋雪山,說不定雪山神魔被天外三尊者除去也未可知。

    此刻,天外三尊者六掌分飛,立時湧起奇熱如焚的氣牆,萬馬奔騰地向俞雲身前推來,這三三「赤煞摩伽」合掌之威端的驚人,掌勁一吐,但見地面積雪瞬被溶化立時沸騰,轉眼間,地面露出乾裂一大片,那枯草殘根霎時燃著熊熊火焰這等威勢何曾見過。

    俞雲見了,也覺觸目心驚,呼地兩掌倏而拍出,誰知掌力相撞之下,俞雲身形竟被震得連退出數步,覺血湧氣逆,忙即運氣調勻,這情形卻瞞不住天外三尊者,哪會讓俞雲片刻喘息,都翻雙腕可是一招攻來,霎那間,風雷大震,氣流中挾著萬千火星飛到,俞雲臨危不亂,暫時逼住穴道,不以「弭勒神功」硬接,倏地一閃,登時避出「赤煞摩伽」掌威之外,這一閃出,那邊跟著熱流又到。天外三尊者身形變換之快,並不比俞雲稍差,更配合得巧妙,竟如風追葉地跟蹤而到,哪有俞雲調勻真氣的機會。

    俞雲這時護休「弭勒神功」真氣已是全撤,僅用神速的「玄天七星步」法閃避;心內不由得暗暗著急,有心施出「軒轅十八解」的「制龍手」法取勝,但因無神功護體,不能親近他們身旁,狂負絕技在身。他這一急,身法即略現滯緩,不料被明月尊者掌力掃粘袍角,登時燃著火苗高吐,俞雲慌不迭地就地一滾,雙掌一擦,倏地又翻上半空,只差眨眼時,天外三尊者六掌吐勁,便撞在俞雲身形翻滾處,端的奇險已極,俞雲一翻在半空,隨地身形疾變,竟用出金月尊者方才對付崆峒掌教飛雲觀主的「天龍八式」,覷機凌空進招,足才一沾地,又後撥起,無論身法和招數,都比金月尊者高出許多。

金月尊者看得又驚又怒,獰笑道:「閣下只仗著身法出奇,想要入洞取經,豈非夢想。」

    這時俞雲掌傷漸漸加疼,憑著內功精湛,強自支持著,一時半刻,還不能起什麼重大變化,他知依賴「天龍八式」詭巧的凌空身法,也不能持久,殘餘的精力一損耗盡殆,則要坐以待斃,當下兩臂突然擴張,雙足交互一蹌,身形倏地滑翔出去,─落空地上,即哈哈大笑道:「三位大師,你們想錯了,「赤煞摩伽」豈能奈在下何,唯恐兩敗懼傷,到頭來誰也別想取得那本真經,豈不被寶曇禪師坐得漁人之利,在下已然想明白了,禪門真經既是三位師門之物;自然讓三位先取,若三位得不了手,那就應該讓區區在下了。」說著轉身慢步走去。

    天外三尊者聽得驚疑不止,半響不語,聽任俞雲走了去,世人哪有這般好事,如秘學真經,若在旁人,必定生死拼奪,豈能白白讓人佔先,更驚的是,自己三人「赤煞摩伽」合掌之力,無論功力再高的人,一旦被打上,臟腑必致糜爛,真氣渙散,臉色也變得如同金紙,冷汗如雨,怎麼雪山神魔這種現象,一點都不顯,暗驚雪山神魔功力之高,得未曾有,他哪知俞雲戴的皮面具,其實俞雲面色灰白如死人,遍體冷汗濕透重襟。

    明月尊者,性最狡詐多疑,暗對兩人說:「不要是雪山神魔使詐嗎?」

    金月尊者點點頭道:「我看這人機智無比,不要上了他的圈套,他故示大方,其中必有用意,我們不如先合力除了他再說。」

    銀月尊者搖頭反對,道:「這樣不好,此人武學真高,我們三人合力,看方才情形,未必能如此容易料理得了,他真要被他料到,老鬼脫困,我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金月尊者尚是遲疑,不肯立即入洞,總覺俞雲這人,有若眼中之釘,非撥掉不可,他看出俞雲奇怪得緊,一怒一笑,面上表情一點都沒有,冷森森地,令人可怕,越想越心神不安。

    這時,愈雲立在一塊岩石側,突然轉過身來,冷冷道:「怎麼三位還不動手,時機不再,一刻值萬金,這豈不是白辜負了在下一番讓先的好意。哼!你們尚認為在下怯怕三位合掌之力,三位如不怕令師出困,那麼我們不妨再來試看。」

    金月尊者登時哈哈大笑道:「閣下豈可故作驚人之語,現時閣下臟腑已全然毀了,武功再好,恐怕也難以為持了。」

    俞雲微微─笑,竟不見他稍動身軀,毫無風聲到了他們身前兩尺之處。要知這內家「凌虛躡步」法乃是長距離內一種上乘的身法,不但神速絕倫,而且一飄身就是十五六丈遠,不過僅能在平坦處才能有此效能,若要上竄,就差多了。俞雲這一落身法,三僧不由得怔退後一步,使知與他所料大有出入,那神速的身法,全靠真氣充沛,證明他哪有半點傷損?三人堂目相對,齊露出戒備之色。

    「你們三人攪什麼鬼,戰又不戰,退又不退,趕緊滾回中天竺去,免得丟人現眼。」

    金月尊者立時大怒,道:「閣下出言,如此狂妄,那麼我等也不再容情了。」

    「誰要你們手下留情,手下盡力施為,看傷得了在下嗎?不然,你們井蛙之見,哪知中土武學精湛奧妙。」俞雲說著,驀然右掌出,其快如飛,推出一股強烈無比的無形勁氣,那正是他在傅六官處無意得來之「弭勒神功」十四式,最後兩式中之十三式「陰極陽登」。這兩式真有奪天地造化之秘,蘊有無窮無邊的威力,一招推出,滿場都是漩渦氣流。

    天外三尊者哪曾見過這種威力無倫的掌法,面色同時倏然一變,六掌往外硬迎,「蓬蓬」兩聲,天外三尊者立時震得後撒三步,俞雲巍然不動,這一強弱判明,便不再留天外三尊者變招,左右手竟源源拍出「陰陽極生」,「六合化一」神功,同時展出「玄天七星步」法,出招換式的速度居然比天外三尊者快了點,這等高人過招,生死勝敗也不過繫於─發之差,因此天外三尊者竟處於挨打地位,與前面一場,形勢逆轉,三僧「赤煞摩伽」掌力竟然發不出了,原封不動逼了回來,而且血湧氣翻,手慌足亂,而且均似左手護住胸肋。

    俞雲暗忖:「怎麼他三人都是同一部位,真是練到,奇怪?」繼而恍然大悟,心道:「原來他三人均被寶曇禪師點上重穴,怪不得他們夢思魂想的要奪那本真經,莫非是真經內載有療傷之法?」於是心念一動,「六合化一」十四式緊接著推進,那股勁道強厲無比,只見雪崩土落,山石橫飛,像雨一般往下直落。

    天外三尊者連連被迫向後移,但仍不能脫出掌勁之外,只激得怒吼不止,突然俞雲─晃身形,竟欺近身前,─伸指,展出「軒轅十八解」內制龍手法,看也沒看清,明月尊者右腕已被制,只覺一股酸麻由臂襲上心胸,渾身真力渙散,被俞雲一帶,便扯飛出三丈開外。僕在地上氣喘不己,俞雲也未傷他,讓他立起走前,臉呈羞憤之色。

    俞雲自己借帶出明月尊者之力退開了五六餘丈,恰似風吹落葉一般極其好看,只見他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說如何?怎奈你們不信,也是枉然;在下知三位必是被寶曇禪師點上重穴,非有那本真經內載療穴方法無法復原,不過在下素來言重如山,既然說了讓三位先去,自然是不好收回,三位請先吧,在下決不乘人之危,這點三位大可放心。」

    金月尊者等聽了,均黯然變色,尤其明月尊者更是心驚,─則驚他武學出奇,再則自己三人被老鬼點上重穴也瞧出,果然中土武學是不可輕視,同時三人把來時的─股傲氣雄心頓時消解得有如雲煙飄渺。金月尊者強顏一笑道:「既是閣下如此禮讓,恕貧僧等佔先了。」三人回身急急走往崖角處。

    你道俞雲為何此時突然恢復功力,原來方纔他已傷重難挨,想出這以退為進之策,緩緩走往山石處,他這緩走就是故作疑兵,心想天外三尊者必不敢追擊,以防有詐,一走近山石旁,急取出滇池釣叟所贈的「千年成形何首烏」吃下一半,只覺芬芳無比,入嘴化成濃液順喉流下,霎那間九髒六腑真氣流轉,傷疼立止,試一運氣,竟然復原,還比前時功力增強不少,狂喜得無以復加。

    他還不放心,又一口氣吞了五顆「長春丹」他耳目何等聰穎,聽出三人說話,明月尊者主張除了自己再說,不由起了懲治之意,於是回過身來,與天外三尊者二度交手,他就施出「弭勒神功」最後兩式,槍制機先,他們必然抵敵不住,果然為他料中。

    這時天外三尊者立定巖角,俞雲也跟著走去,忽然洞內誦經之聲再度傳出,較前音調洪亮清晰得多,金月尊者迫不及待地在巖角處,雙足─點,猛張兩臂,身形就平飛出七八丈,雙足一登,兩隻手臂急縮,就在半空中急翻了七八個璷鬥,手足猛伸,竟又穿翻出去七八丈外,看看方到洞口前,左臂電疾地一平洞口,左右劃出,這樣身形變換將九十角度方向,再雙足一彈,輕輕落在洞口,急閃入內。俞雲見金月尊者這樣神奇身法,也為之暗讚。

    銀月,明月及俞雲三人一瞬不瞬地,緊視在洞口,不到一盞茶時分,竟聽見金月尊者慘嘯一聲,愈來愈小愈淒慘,銀月明月兩僧驚叫「不好」,一言未了,只見一個龐大身形,渾身染血,從洞內飛出,往千尋絕谷下凌空墜落,那慘嘯聲,山谷回鳴,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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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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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8:02
「第九章」身墜千丈崖怎奈生機未絕萬般緣由命腹孕絕世珍無端不翼飛去千里苦奔波

    且說天外三尊者聽得洞中經聲高唱,就知道寶曇大師脫困在即,金月尊者容顏大變,忙施展天龍身法,凌空翻入洞中,還不到一盞茶時分,只聞洞內金月尊者一聲聲慘啤,愈來愈廣,頓時,金月尊者飛出洞外,似乎是被一種巨大勁氣震出,滿身帶血,只在空中翻了幾翻,逕望萬丈絕壑下墜落,那一聲慘嘯聲,響起千谷回音,不忍卒聞。

    銀月、明月兩尊者,空白急得搓手頓足,眼巴巴的望著金月尊者跌入絕壑,無法救助。俞雲在旁見著了,也覺觸目驚心,無奈自己也愛莫能助,要知重傷之人,若跌入千尋絕谷,知覺昏迷,半空中不能變換身形,保持重心平衡,就無異如投石下墜,越來越速,若高度愈高,人一旦落在中途,即被空氣阻力及摩擦力一擠,骨骼盡碎身軀也扭曲變形,終至七孔流血,不要到達地面,早是死去多時。

    俞雲只見金月尊者身形望千丈雪谷中落去,越來越小,後來只是一個小黑點瀉下,不禁搖頭歎息,忽然銀月和明月兩尊者回面望著俞雲,熱淚盈眶,又相對互望了望,悉悉索索的淚如泉湧。俞雲黯然歎息,微笑道:「兩位不必太難過,令師兄慘遭毒手,實在令人扼腕,但令師兄功力絕世,吉人天相也未可知,但現在事不宜遲,只仗兩位繼續令師兄未完之志了。」

    兩尊者點首收淚,銀月尊者與明月尊者道:「賢弟,不如我倆一同前去,你右掌抵著愚兄後胸,導氣接引,以兩人之力總不至於抵擋不住老鬼掌力吧。」

    明月尊者道:「這倒使得,咱們去吧。」說罷,兩人吸滿了一口氣,雙足疾點,一前一後斜剌刺飛去,用金月尊者同一天龍身法翻進洞內。

    俞雲木立崖角,望著二入飛去的身形出神,忖道:「兩人此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但這非要有過人毅力不可,難道沒有那本真經就不能療傷復元麼,五年來他們竟不死心,再接再厲,到頭來恐怕還是一場春夢。」自己則情不自禁也用足踏崖角凸出之處,這是下意識的舉動,並無若何用意。

    洞內忽又傳出了兩聲淒厲的慘嗥,接著兩條身形與金月尊者般,無獨有偶,往絕壑中墜下,星殞丸落,小……更小……漸至無所見。俞雲看得魄飛神搖,凜冽的寒風呼嘯、吹得衣袂飄飛,天色又變,轉眼間灰雲密壓重布,竟又降下雪來,似是哀怨方纔這一幕悲劇……

    天候這一變,意外地奇寒難耐,饒是俞雲練得寒暑不侵的地步,那撲面如割的寒風,不由起了輕微的冷顫,暗忖道:「看來,下一步就要輪到我了,不死便生,天外三尊與寶曇禪師雙方恩怨究竟誰是誰非,外人無從得知,照情形來說,均是心狠手辣,積惡不赦之輩,早該遭到報應了,我還悲天憫人做甚麼。」他這村猜測;故無論是正確或是錯誤,因事不關己,竟漠然視之,而因此日後引起武林中腥風血雨,為始料不及的事。

    他凝視著洞口,暗中盤算進洞後,倘遇上寶曇禪師猛施煞手,該怎麼辦,如果同天外三尊的遭遇,又該怎麼辦,無意中目光移向谷中,以他之膽氣定力,竟會目昏神搖,不由一凜,暗道:「我命操之於天,該怎麼死便怎麼死,怕有什麼用。」一咬牙,全身向下一撲,雙足疾墜,人嗖地平飛出去,將及洞旁,四肢倏地猛張,展出七禽身法中之「蒼鷹三旋」,平飛三匝,輕輕落在洞口。

    放眼一瞥,果如金月尊者所說,深邃漆黑,洞壁三緣凹凸不平,凸出之處就像利刃一般,且洞身狹窄,勉強可容一人出入,俞雲見此情形,有點怯意,縱然武功蓋世,洞中也無法施展,自己既然來了,生死已置之度外,於是慢慢走去。

    那知還未走近兩丈,迎面就傳來了寶曇的嗓音,宏亮中帶沙,只聽得寶曇禪師說:「檀樾請止步,老衲還要聽聽檀樾來意。」音波迴盪不絕,語意帶著陰森森的氣氛。

    俞雲聽得幾乎頭皮發炸,不由停住足步,極目一瞧,二三十丈處隱約瞧出─位老僧坐禪身形,他大驚地想:「他在暗處坐著,最易發現明處之物,自己才─落在洞口時,他為何不發掌將自己擊落崖下,是否他的掌力尚不能及至這遠?嗯,我何不欺近他身前,先廠可為強。」

    心念一動,身形微動就搶近了一丈,突覺一道奇猛的阻力擋了一擋,寶曇禪師大喝道:「檀樾怎不聽話,再進一步,老衲便要下絕情了。」

    俞雲微笑道:「禪師怎如此忘事,三月前有一姓孟的丐幫弟子,無意經過崖前,禪師與他訂下之約就忘懷了麼?」

    只聽寶曇哈哈大笑道:「不錯,實有這回事,但現在已用不著了。」

    俞雲怒道:「禪師佛門中人,怎可輕諾寡言,在下應孟幫頭之邀而來,禪師說過,進得洞內,就算有緣……」

    話尚未了,寶曇忽起了一種似梟鳴難聽的長笑,使人毛髮齊聳,良久才道:「菩提長自在,佛渡有緣人,說得極是,但有緣人已長逝谷下,永登極樂了。」

俞雲一聽,便知這寶曇是一個極厲害魔頭,倘被他功力恢復,不知武林中多少人要遭劫,於是起下乘此除他的念頭,也不再說,右掌倏地往前一按,施出「弭勒神功」十三式「陰極陽生」,寶曇所發的阻力竟然被突破,身形又欺近了兩丈,突又是一股強猛阻力逼住俞雲移前之勢,寶曇禪師「噫」了一聲,道:「看你不出,掌力還比老衲三個孽障來得純厚,若不除你,老衲今後難得安心,哈哈。」

    俞雲突覺阻力加強,自己有立足不穩之勢,急將左掌發出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頓聞寶曇禪師悶哼了一聲,阻力一輕,俞雲大喜,雙掌交錯連續打出,身形不停地向前欺近。寶曇禪師出乎意外之外,不想俞雲有這凌厲的掌力,一失先機,竟被俞雲欺至身前不足五丈遠處。他只為天外三尊者一除,認為大患消弭不禁有點疏忽,竟一心一意地逼運氣血下行雙腿,正在吃緊之時,瞥見俞雲已進洞內,他自信俞雲功力不會及天外三尊者,必可一擊震出洞外,故仍自不懈運氣,左掌微抬,發出三成菩提掌力,將俞雲身形阻住,他於是更信俞雲不堪一擊,暗中軒眉微笑。

    豈料俞雲一掌推來,為之身形顫動,大為驚異之下,又加了二成掌力,運氣仍然不停,只覺氣血已通至脛骨,大功尚差半個時辰便可告成了心中不禁狂喜,未免心神一渙,竟被俞雲一招「六合化一」衝破「菩提掌力」,俞雲已欺身在五丈外。

    寶曇禪師這一嚇不禁魂飛於天外,顧不得再運氣導引,急往上一提,雙掌疾吐,打出威猛無比的狂飆,俞雲見他前胸一凹,料知他提氣上引,只等他「菩提掌力」使滿,自己準死無疑,毫不猶豫地全力前擊,雙足疾晃,左掌早是平伸吐出神功,右掌兩指疾點「肩井穴」,這種奮不顧身的招式,如非生死之交,等閒不能使用。

    兩下發動得真快,俞雲右手兩指已捏緊寶曇左肩,寶曇禪師的「菩提掌力」也及時吐出,「呼」的一聲大響,俞雲身形頓被震出兩丈,護身神功業已震散,被洞壁岩石撞得遍體麟傷,胸口熱血上湧:頭目一陣昏眩,蓬通坐在地上,只覺天暈地轉。

    寶曇禪師一掌劈倒俞雲後,陡起毒念,欲再起一掌將俞雲擊斃,誰知不運氣還好,一運氣,只覺真氣在體內亂竄,不能復聚,刺人的寒顫酸麻,阼陣龔上胸頭,此刻,麻痺的感覺幾乎使週身關節轉動不靈,自知這次真個完了,五年來苦心孤詣,忍耐無比的苦疼,轉眼便要恢復功力,不料卻被中年書生趁隙而入,致令功虧一簧,無聲的長歎了一聲,睜著兩眼喃喃地道:「年輕人,你從那裡學來的這手拿穴法,老衲對中土武學熟知能詳,從未聽說過有你這種獨突的手法,可肯告訴老衲否。」

    說至此,又是淒然─笑,道:「老衲平生不服人,如今臨死之前算是服了你了,至於老衲為何避居中土,這是一個謎,年輕人,你受了老衲一掌,也是無救了,最可惜的就是老衲無意獲得之三頁「菩提貝葉真經」,也要隨同朽骨化於半灰,但可喜的老衲埋骨之所,還有你年輕人結成芳鄰作伴。」說罷,發出一種淒厲的長笑。

    俞雲究竟功力深厚,一陣頭暈眼花過後,試─運氣:不覺精神微振,僅覺胸腹傷疼難受,知是方才服過千年何首烏的功效,正欲爬起時,只聽寶曇禪師出言,靈機一動,佯作受傷深重模樣,右肘支在洞壁,喉間不時響出痰喘聲,暗中調息元氣,眼卻望著寶曇禪師,這時才瞧清了寶曇禪師形象,只覺一瘦小枯乾老僧巔巍巍坐在─塊高可半尺的右塊上,面上皺疊千層,身著一件破爛黃色僧袍,淡藍色的目光在烏黑深邃的洞內,一眨一閃著。

    此時俞雲聽得他話中的用意,似要把三頁真經毀掉,不禁一怔,忽聽池料測自己必死,心中甚是好笑,於是作掙扎,出聲道:「老禪師,你料得一點不錯,在下這手拿穴法,從一海外異人偷學來的,你看這手行不行?」

    人到臨死之前,萬念皆空,寶曇禪師早將一腔爭雄好勝之念盡都消失,聞言笑道:「行、行,若不行,豈可制老衲的死命,年輕人,老衲─掌味道好受吧?」

    俞雲忙答道:「好受得緊,不好受怎能與老禪師作伴……於地下,喂,老禪師那……三頁真經,丟給在下臨死之前開…開……眼……界……吧……」說著,身軀往外一倒。

    寶曇禪帥此時麻痺的感覺已自加重,頭支在洞壁上強自支持著,聞言猛吸了一口氣不禁歎息道:「年輕人,你拿去看吧。」說著在袖管內擊出,一掠手,竟飛落在俞雲面前,又道:「老衲如非是為著這三頁真經,豈能受三孽障暗害,又豈能今日命喪你手,歸根結底,終是貪念作祟,三頁真經,儂此看來也屬不祥之物,不如趁早毀去;年輕人你看了以後,即速擲在老衲身前。老衲要用殘餘真力將之毀掉,以免落於邪惡手中,流毒無窮。」語聲起音頗強,但到後來越說越低微。

三頁真經落在俞雲面前不足五尺之處,俞雲努力掙扎爬前,右手伸出想夠那三頁真經,喉間疾喘吁吁,費力得很,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中,見那三頁真經似也是羊皮質底,輕飄飄地,滿是梵文字體密實而詳,佯道:「老禪師,字體小得緊,在下怎麼看它不清。」

    寶曇禪師不禁發出低微的笑聲,道:「經文俱是蠅頭小楷,且你的目光漸已渙散,怎能瞧清它。」兩人都是有氣無力的說話。

    俞雲盡力向洞口方向爬著,寶曇禪師低喝道:「你怎麼的,真經快擲還老衲。」

    俞雲仍自不停的望前爬著,口中說道:「在下要去有亮光之處,看看清楚,不然,在下死不瞑目。」說著俞雲已爬前了三丈遠。

    忽然寶曇禪師面容一變,強力迸出一聲:「你逃。」雙掌倏往前一推。

    原來俞雲在爬出兩丈外,停了停,又試試真氣,覺得胸疼以外,別無什麼阻礙,忖道:「我這奮力竄至洞口,便無妨了,諒他垂死之人就是吐掌,勁力也及不到洞口。」心念一動,爬起就竄,看看竄近洞口,忽覺身後一道奇猛無比的勁氣,推得身形往前踉蹌而栽,竟制止不住身形,大叫一聲,像斷了線的葫蘆一般,往千尋絕壑下瀉落。

    俞雲自覺身不由主的往下急墜,空有一身絕技無用,兩旁風聲急嘯,忖道:「完了,想不到我謝雲岳就此完了。」右手還是緊執著那三頁真經,正在閉目等死之際,突然足下捲起一道狂風,撞得身形一歪,真是個萬載一時的生機,心中猛喜,他雙足借狂風上卷之力一劃,陡地斜剌刺撥起三四丈;倏又兩臂猛張,身形恰似一頭蒼鷹,盤旋飄落,他凝眼看出谷底,怕不還有二三十丈,他守定心神,讓自身情緒盡量放鬆,前胸掌傷如針刺;咬牙死命忍住。

    他盤旋了數匝,終於落在地面,驚魂一定,渾身感覺虛軟乏力,又是一陣頭月暈眩,眼中呈現儘是一片墨黑,事實上冰天雪地,毫無所見,反而黑得出奇,這是顯著的虛脫現象,他忙將右手中的三頁真經交與左手,再用右手在襟底一陣摸索,掏出剩餘的半截拇指長千年何首烏,囫圇吞棗地毫不咀嚼吞了下去,片刻只覺一股暖氣由丹田升騰,轉眼便流轉了一周天,傷疼立止,心想:「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我本想這只千年何首烏,留著濟人,卻不料竟救了自己兩次重傷,看來,各有姻緣,不可強求。」想著,又取出玉瓶,傾了三四顆長春丹入嘴,閉目行功,他竟然在漫天飛雪中入起定來。

    一個時辰以後,他睜開雙目,長吁了一口氣,立了起來,甩手彈落袍上雪水,不由仰面上望,只見峭壁千丈,直插雲霄,洞口只有像個黑豆這麼大,憶起方才驚險那一幕,不由目奪神搖。他仰面望了一陣,心想:「這寶曇禿驢掌力竟然如此厲害,比自己的「弭勒神功」十四式凌駕於其上,不知這老鬼現在死去也未。」不覺泛起一種無名的得意;他憶起方纔的一幕,右手施出「軒轅十八解」中「斷筋截脈」絕招,一下子就捏斷了他三根主脈,不由哈哈笑出聲來。

    他猛然憶起天外三尊者,立時環顧遠近幾眼,三人屍體並無所見,不禁心頭一怔,暗想:「自己墜下時,幸被疾風救命,他們三人想必也遇上這種情形。我怎麼替別人擔起心來了,現在不知顧嫣文姑娘怎樣,恐怕是等得不耐煩了。」想著,三頁真經忙貼身藏好,辨明了方向,往南走去。

    天寒地凍,在他經過的鄉村,大都是門扉緊掩的,每至一村,他都要敲開人家的門,問訊去靈石縣的路徑,有不少人對他這種狼狽形狀,均投出驚異的目光。他對自己這付形狀也不敢欣賞,皮袍已破了數十道裂口,黑色的毛滲出衣外,幾乎是獸皮覆體,手肘腿脛等處傷痕鱗鱗,這都是沼壁尖石撞成的,尤其是右腳管,撕開了三四個大洞,他不禁搖了搖頭,邁開腳步急馳而去。

到達黃莊楊老丈家中,已是二更將盡,楊老丈全家早就進入睡鄉,夢中被敲門急驟之聲驚起。楊老丈迷濛中披衣開門,心料必定是俞先生,口中問道:「是俞先生麼。」

    俞雲聽見,不由愧歉難安,似這臘盡寒天深夜,要驚擾人家從熱烘烘被中起身,連忙答道:「楊老丈,正是在下,真對不起,要你開門。」

    「那裡,那裡。」楊老丈一面客氣,─面開門。

    楊老丈一手執著紅燭,燭光下看見俞雲這般狼狽,大驚道:「俞先生,你怎麼了。」

    俞雲面上一熱,尷尬地說道:「在下一時失足,跌落崖下,幸而不死,已是滔天洪福了。」

    楊老丈驚歎道:「哎,真是萬幸,待老兒叫起小媳,弄熱水先去淨淨身吧。」

    俞雲忙推辭道:「老丈,請不要張羅,在下立刻就要啟程。」

    楊老丈道:「俞先生說那裡話來,這種天氣豈能走夜路的,明兒一早再走不行麼。」說什麼也不准俞雲走,這時全家老老小小均起來了,忙著燒水做菜。

    俞雲見他意誠,只得留下,取出寄放楊老丈家中的行囊,洗了一個澡,通身上下均換了衣衫,再吃了─點酒食,楊老丈即送他到客房中歇息。俞雲挑燈夜坐,取出幾乎送了性命奪來的三張「菩提貝葉真經」,他就燈下一瞧,篇上俱都密密麻麻蠅頭小楷梵文,他忖道:「幸好自己隨助亮大師學過梵文,不然,雖得來手中也如同廢物。」

    遂自澄心自慮看那三頁真經,一口氣看完了後,原來那經內所記載,俱是佛門內外雙修性命之學,專論一「靜」字訣,將真氣聚之於一點,外吐則如雷霆九霄,憾山震巖,內則能療傷歸元;無論受了什麼傷損,只要未將經脈震斷,必可短期復元,怪不得天外三尊者破命想奪到手。若照此經持恆不斷勤修,功能還老返童,駐頗長生,但外用之於掌,功能奇大,「弭勒神功」為之稍遜,缺點只能靜坐或靜立施掌,比不得「弭勒神功」變化莫測,動靜由心,凡事都有一確定不移之真理存在,每生一利就必有─弊,這種說法,千古不渝。

    俞雲靈慧天生;盤坐榻上照此「菩提貝葉真經」口決運功,經文內多有玄奧處,他都能觸類旁通,一索即解,等他真氣運通十二重樓後,睜眼自覺功力比前增進了不少。此時,窗外微露曙光,知時已不早,遂下榻啟門,只見楊老丈全家都已起身了,在廚下忙著準備食品,見他出來,楊老丈就忙打水,準備早點,俞雲心中甚是不安。

    才交申初,俞雲辭別了楊老丈登騎下道,出得門來又是寒風撲面,雪湧宙野的世界,他也不管雪降得有多大,只死命緊趕著路,但感兩旁嘯風急生,樹木如飛雪過眼。俞雲過了靈石縣之後,前面是一段較為荒僻之路,道旁樹林枯乾密立,一個念頭忽掠過腦際,他自忖:「我何不在林內試試那「菩提掌力」,有何驚人威力之處。」心念一動,一勒馬頭,竟往枯林中馳去。

    到達之後,將馬繫好,選擇一個風雪稍不及之處盤腿端坐,俟得真力凝聚掌心,猛然吐掌,只聽嗶啦嗶啦驚雷一陣大響,眼前一片枯林竟齊腰而折了四分之─,不下於數十百株,這一掌用了八成真力,急急立起詳點斷數,恰好是一百株,殘餘的二成真力略一抬手,林木又立即斷了一片,似這類無聲無息的陰柔掌力,甚是絕無僅有,自己的「弭勒神功」運到十成,也會帶出風聲,他想至此,便要用「弭勒神功」十四式來作一個比較。

    他猛一旋身,用「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打出,一陣驚雷響過,枯林又自斷了一片,他飛身過去,目點之下竟然倒斷四十九株,恰近一半之數,證明菩提掌力比弭勒神功威力凌駕一半以上。他自己感覺到此刻所發出之弭勒神功,比往日精選得多,悟出是「菩提貝葉真經」內載之口訣,有助於增長神功,連貫地悟出「菩提神功」一經凝於掌心,可分三四次拍出,用來對付一連串的行動是恰好不過,狂喜之下,又飛身上騎,逕望太原而去。

    一踏入晉祠後園,便看見顧嫣文婀娜的身影,正在園中雪地上練習「九宮正反陰陽步」法,瞬息萬變,移形如飛,在這短短二日中,卻被她悟出許多精奇變化,俞雲代她好不欣喜。姑娘一眼瞧見俞雲,就像小鳥投懷一般撲到,口中不停地叫「雲哥哥。」

    俞雲凌空─耙接住,摟緊在她頰上親了一親,微笑道:「文妹,我們且回室內再說吧。」

    俞雲坐在榻上,細敘酒甌峰此行經過,只瞧那姑娘一雙剪水雙眸,蘊含無窮變化,說到驚險處,姑娘便驚喟一聲,可以看出姑娘是多麼關心,俞雲說完,長吁了一口氣,笑道:「文妹,我們去太原城中逛逛吧。」

    姑娘嫣然一笑,道:「我知雲哥必是去探明清風幫有什麼動靜,一來就急著要出去,是不是?」俞雲含笑點頭,於是兩人兩騎並肩而出。

    太原城垣隱隱在望,這太原城瀕粉水東岸,城壁堅固,作正方形,周長廿四里,氣勢雄偉峨麗,虎踞龍盤;該城東西北三面環山,丘陵起伏,只有南面才是一片狹長的平原,俞雲兩人這時正在南門城郊官道上縵騎著走,馬蹄踏著積雷響起「劈卜」之聲。

兩人遊目騁懷,眺望峰頭積雪,寒塘鷗飛,指指點點說笑,忽聞身後鸞鈴急響,似有十數騎由後馳來,兩人還是自顧緩騎,也不回面。驀地裡,急風由兩人身旁掠過,十數騎衝過五丈開外,猛然勒住,馬上人回首探望俞雲兩人,其中一位年青漢子大聲叫道:「噫,那有這麼醜的女子,哈,哈。」竟大笑起來。

    敢情那顧嫣文姑娘戴上了皮面具,姑娘一聽,不由柳眉一豎,便要衝上前去,為俞雲拉住,低語說道:「文妹,等我來。」

    俞雲勒馬上前,冷笑一聲道:「尊駕在人稠之處,對過往婦女評頭論足,難道就不怕王法麼?」

    年輕漢子一聽,哈哈大笑,向同伴左右顧了一眼道:「你們看,這窮酸恐怕是吃了龍心豹膽,竟敢對俺邢全無禮。」繼又望著俞雲瞪眼道:「窮酸、俺邢大爺就愛評論婦女,王法也管不著俺,你又怎麼樣?」話還沒完,「啪」的聲響,年輕漢子左頰上頓顯五寸長一條赤紅鞭痕,身形在馬上晃了兩晃,一交栽在雪地上。

    原來俞雲見他這麼狂,不覺怒起,飛鞭刷在他頰上。其餘十數騎瞧見同伴翻落騎下,呦喝聲大作,便想群毆,可是那年輕漢子載下後,一個鯉魚打挺又翻起,一手護住左頰,怒喝道:「好……好窮酸,你敢打人……」

    俞雲接口笑道:「豈敢,在下就愛當眾打人,彼此─樣。」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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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8:33
邢全聞言,一個虎跳。十指箕張就想把俞雲拉下馬來,俞雲微微一笑,右腕疾振,望外一抖,那根七尺鞭身,急往邢全凌空身形圈去,眨眼就被箍了一個結實,被這一抖之勢,「卜」的一聲大響,撩在十餘丈外道旁雪溝中。

    邢全的同伴被俞雲飛鞭絕技震住,片刻,即有一個面圓中年漢子開聲道:「尊駕雖身手不凡,可是我們清風幫也不是好惹的,只方才一事,就真結下了樑子,尊駕等著瞧吧。」

    俞雲一聽他們就是清風幫人,不禁火上加油,猛一撩腕,嗖、嗖、嗖又是三四鞭飛起,十餘騎清風幫眾頓時哎喲慘嗥紛紛的栽下馬來,俞雲在騎上手一按,離騎飛出,只見一晃就在面圓漢子身前落下。那圓面漢子栽在雪地後,正待翻身立起,一見俞雲落在面前,不由驚慌變雙掌上撩,俞雲喝了一聲:「你作死。」右掌緣往卞一切,「克折」響處,圓臉漢子雙腕齊折,鮮血如泉水般地湧出,人立即暈了過去。

    俞雲指著其餘匪黨厲聲喝道:「清風幫算是什麼東西,橫行狂為,目無法紀,且容汝等性命轉告幫主,盡量收斂,你們自問比五台七道如何,倘不服氣,找我好了,我姓俞,見著幫主,代我問候。」

    群匪一聽,面均變得灰白,扶起圓臉漢於急急上馬奔去,因俞雲一鞭退五台七道之事,傳遍了整個關中武林,大有談虎色變之勢,黑道人物紛紛自危,清風幫得訊後,傳令手下凡見著俞雲本人,不准出手,立即飛報總堂,不料今日為邢全風言風語,竟惹上了這個煞星,那還不鼠竄而遁,可笑那邢全在雪溝中爬起,聽見這個煞星,馬都不要了,腳底擦油當先就溜了。

    顧姑娘在馬上格格笑得前撲後仰,俞雲上騎見她笑得這樣也不禁笑了,低聲道:「文妹,我看太原城是去不得了,返回晉祠晚上再說吧」。顧姑娘只要俞雲在身旁,就心滿意足了,那還會計較去不去的問題,立刻同意,勒轉馬頭急馳。

    在馬上,俞雲不住地尋思,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

    顧姑娘見他這種疑惑不解神情,急間道:「雲哥,什麼事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俞雲道:「我正在想,我借禍於清風幫,做案於李侍郎家,當地官府就該雷厲捕獲清風幫手下,怎麼他們還可進出自由,毫無法紀,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姑娘格格一笑道:「雲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清風幫根深蒂固,勢力龐大,與當地官府素有勾結,而且哪有坐在大盜做案後,豈能留名之理,這不是天大的破綻嗎,說不定清風幫現在欲捕捉你哩。」

俞雲恍然大悟,笑道:「怎麼我見不及此,可知文妹靈慧得緊。」

    姑娘笑道:「你別替我戴高帽子,那一手飛鞭絕技可得教我。」

    俞雲說聲:「行。」叭叭揮鞭,人似飛仙馬如龍,轉眼間,就到了晉祠。

    兩人一進得晉祠,即見後面轉出三人,迎著哈哈大笑,俞雲瞥見那是九指神丐蒼璽乾坤手雷嘯天及守祠香火道人,俞雲大喜搶步上前分執著蒼璽雷嘯天手腕,道:「大哥、二哥,幾時來的。」

    雷嘯天卻不答他,兩眼瞇著望了顧姑娘打量了數眼,才笑道:「三弟,你有了如花似玉的新媳婦,可把我們這兩位哥哥卻忘了。」其實顧嫣文戴上了面具,怎麼可以說是美極。一言可把顧姑娘羞得低了頭,又不便犯小性,只為那是俞雲結盟兄長。

    俞雲心知定是守祠道人說的,不然,那有這麼清楚,便笑道:「二哥,一見面老脾氣不改,只顧說笑,招惹文妹急極了出手,小弟可不管。」

    雷嘯天搖頭說:「那我不怕,天下豈有弟妹敢打二伯的。」衝著姑娘說:「弟妹,你說是不是。」姑娘不作聲,抬頭白了雷嘯天一眼。

    九指神丐蒼璽皺了皺眉頭,道:「咱們有什麼話到屋裡說去。」

    去得屋裡落坐後,九指神丐笑道:「老三,孟化子求你的事怎樣了?」

    俞雲答道:「成到成了,險些把性命也送掉了。」於是把酒甌峰經過詳情說與眾人知道,又問道:「傅家兩小……」

    蒼璽出手阻住道:「這事用不著你擔心,傅家兩小現已返抵家中,孟仲軻也奉愚兄之命暫留昌平,等我們回去後,他再返晉,目前老三你,禍是惹馲不小……」

    俞雲忙驚道:「小弟惹下了什麼禍?」

    雷嘯天登時哈哈大笑道:「三弟,你武功雖好,可是江湖經驗卻缺乏得緊,武林中一連串的兇案案件,均是出自你手,這班魔道煞星手眼通天,雖不親眼得見,卻可集輟成裘,推想是你所做的,休想想看,龍門五怪喪缺雁行,其手法如周家莊施之於陰陽雙劍同出一轍,黑龍會挫敗,逍遙羽士含恨而逃,飛鞭退七道,五台掌門元真子傷發身亡,還有清風幫崞縣分堂魏雁三人無傷而斃,八手天尊敖化塔頂羽化,這些他們猜料都是你的傑作,我與大哥此番入晉,北五省的綠林梟雄在途中頻頻現蹤,眼看這太原城又是八方風雨,三弟,你這怪手書生之名,現在可以說是紅透半邊天了。」俞雲聽得心驚肉跳,想不到竟結下了這麼大的仇怨。

    蒼璽皺眉笑道:「老二尚有一事沒提,老化子與你補充,尤其老三在李侍郎家做得委實不太高明,第二天清風幫主濮老兒親自押封隆投案,聲明並非清風幫所為,限期一月,無論如何要捉你到手,這事京城遐邇皆知,上震天怒,立時派下十九名大內頭等鐵衛土。故這事已釀成武林中莫大的糾紛。」

    俞雲沉吟一會,微笑道:「這事他們明著干,小弟就不怕,如說他們並未目睹,只憑猜想,豈能入人於罪,索性來一個否認,他們要強來的話,小弟不上又來個血屍遍野了。」

    九指神丐蒼璽放聲長笑,豎起拇指道:「三弟真個豪氣干雲,一口否認也是一個好辦法,但總避不了一戰,紅旗幫一千好手也來晉中,老化子乘此算算舊債,只是恐怕為齊老弟帶來煩惱,二十年又再生波了。」

    只見那守祠道人呵呵一笑道:「蒼老師,你也太小看了我巧手崑崙齊鴻,姓齊的豈是怕事的麼?」

    乾坤手雷嘯天笑道:「在座幾位,誰都不是怕事的,你說是麼。」雷嘯天竟衝著姑娘取笑。

    姑娘這時為初戴面具,甚是不慣,隨手揭下,聽雷嘯天說話,展齒一笑,她這一亮像,眾人眼睛一亮,雷嘯天忖道:「生得真美,怪不得三弟……我這三弟竟交上桃花運了。」姑娘「噗」的一聲,面具又戴上了。

    此刻,窗外起了數聲落地微音,雖然狂風盈耳,但瞞不住這些武林好手。巧手崑崙齊鴻面容一變,一揚手,三支亮銀釘穿窗而出,這一手極快,宛若電閃。窗外竟響起一個極宏亮的笑聲,道:「齊老頭,這不是接待好朋友禮數,怎麼面尚未見,就是三支亮銀釘,太小家氣了。」

    巧手崑崙齊鴻側耳凝聽,語音極熟,可是想不起是誰,一抬手,立即撞出一股勁風,震破窗欞,人也當先竄出,口中同時喝道:「什麼人。」俞雲等人也隨著竄出。

    窗外雪地上三差不齊立著七八人,方才被俞雲懲治的邢全也在內,只見內中一個身材高大,面紅獅鼻銀鬚老者,手中捏住三支亮銀釘,一瞬不瞬地打量了俞雲一眼,頓時哈哈大笑道:「齊老道,廿年睽別,你竟認不出故人來了。」

    巧手崑崙齊鴻一見面,就知來人是誰,遂冷冷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野人山山主蔡福駕臨,蔡山主莫非是又要結算廿年前陳年老帳麼?」

    野人山主蔡福冷笑了聲,道:「齊老道,姓蔡的豈是這樣小氣人,想當年你中了姓蔡的一掌,這筆帳算是勾消了,這次來,毛病就是出在姓俞的身下。」說著用手指了一指俞雲。

    在巧手崑崙齊鴻與野人山主蔡福對話時,乾坤手雷嘯天低聲向俞雲道:「老三,內面有用黑白雙色帕扎頭的四人是苗疆四妖,武功精湛是另外一回事,擅使無影散花針,針內藏有蠱毒,中上身可就麻煩了,你交手時要對他們特別注意,還有他們淫凶無比,苗疆婦女稍具姿色者無一幸脫,能除掉就早除掉為妙。」

    俞雲暗暗打量苗疆四妖,見他們都是高瘦身材,紫滲滲的瞼膛,光著腳干,長袍只遮及膝蓋,眼神略帶綠色,僵立那兒,陰森之極,這一群人中尚有兩個女的,姿色尚是中上之品,眉梢眼角隱含冶蕩,兩女似是見顧嫣文奇醜難看,不住地耳浯,吃吃竊笑。

顧姑娘暗中芳心惱怒不止,真恨不得縱上前去,賞她們兩記耳光,不禁用手將俞雲手掌緊緊捏住。俞雲忽覺一隻柔軟滑膩的手,在他掌心─擱,心神不由一蕩,反手將姑娘玉掌捏得緊緊的。

    九指神丐蒼璽忽對俞雲說:「立在蔡福身旁的是上黨郭家堡堡主雙鉤神彈郭逢春,此人向來潔身自好,與愚兄也曾有一面之緣,怎麼會與他們沆瀣一氣,令人百思不解。」俞雲望了雙鉤神彈郭逢春一眼,只覺這人氣宇甚正,神情似含有重大隱憂。

    這時,野人山主蔡福說明是為了俞雲而來,巧手崑崙齊鴻尚未答話,俞雲已挺身而出,只見俞雲冷笑了聲,道:「我俞雲與你姓蔡的索無怨隙,找我做甚?」

    野人山主蔡福微笑道:「閣下所做的事自己明白,難道還要蔡某多費唇舌麼?」

    俞雲仰面哈哈大笑道:「尊駕說話忒也奇怪,俞某做下什麼事,豈容你姓蔡的過問,你既衝著我姓俞的而來,便要說明來意究竟為何?」

    蔡福腳下微微一動,心內驚奇這人,一點都不顯有何突出之處,忖道:「江湖中傳聞此人,武學超凡,但看他眼光無異常人,就憑他四十未到,能把眼神斂藏不露還辦不到,大概有點傳聞失實吧。」

    當下微笑道:「閣下為何肝火這麼旺,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蔡某黍在武林同道,受人之托不能不來,別的事我蔡某不問,第一,五台掌教元真子傷發身亡,雖不是閣下直接所為,俱亦間接被閣下阻難,以致千年何首烏失手,閣下自不能辭其咎吧,還有八手天尊敖化無故倒斃塔中,閣下做得十分高明,絲毫不露痕跡,蔡某本來不知,無奈天下不得你所願,風洞中兩人還未死去,把閣下容顏身手描述了一清,至於那柄太阿劍麼……嘿嘿,被蔡某下手盜回了,如今長話短說,元真子及八手天尊敖化與蔡某同屬金蘭至好,難道蔡某過問這事是多餘的麼?」說罷,放聲長笑不止。

    俞雲聽到風洞中兩人並未死去,心知傅青出手不准之故這還有話說,但一聽太阿劍為野人山主蔡福盜回,不禁心頭猛震,望了望九指神丐蒼璽,乾坤手雷嘯天一眼,蒼雷兩人也是同樣呆住,有點茫然不解,俞雲心中已瞧料了八九,一定是野人山主蔡福暗中掉包盜去,不然,以蒼雷兩人如此武林高手竟會不知,可以想見,這人身手非可等閒視之,他見蔡福背後藍布包裹長劍,微哼了一聲,乘著蔡福長笑之際,疾地身形一晃。

    蔡福笑聲末落,驀見俞雲身形已杳,尚不解是怎麼一回事,眨眼,似有所覺,虎吼一聲揮掌猛旋,一轉面,不但俞雲身形仍杳,倏感肩上輕輕,情知不妙,忙伸手摸了摸,太阿劍已不翼而飛,只聽身後傳來極冷刻笑聲。

    野人山主又是一個旋身,瞧見俞雲手中多著一柄長劍,面上笑容初斂,只見他冷寒地道:「俞雲本投桃報李之心,山主諒不見怪吧。」

    野人山主蔡福一聲厲吼,不發一言就湧身進擊,手一出便是十數條掌影,使人眼花撩亂,連帶出絲絲破風嘯聲,可見內力雄厚之極,這套掌法是得異人傳授,名之「飛花掌」,一經打中某一部位,骨骼全碎,端的駭人。

    俞雲那容他打中,一晃身便避開了三步,「嗆」的聲響,太阿劍業已出鞘,明亮奪目的銀霞驚天而到,本來黯淡的天色,似又復明,眾人只覺體外迫近一種陰森寒氣,較這天寒地凍的氣候,並不稍遜,千古神品,威力如斯之大;真是武林中人均屬夢魂欲得之物。

    野人山主見他把太阿劍亮出,面色急變疾退身形,自知掌力蓋世也不可與千古神品相抗,嘿嘿發出尖銳的冷笑,道:「閣下以太阿劍用來對付赤手空拳的人,真叫人齒冷。」

    俞雲臉如凝霜,「卡達」寶劍落鞘,反手插在背上,沉聲喝道:「那麼蔡山主你要怎麼辦呢?」

    蔡福眼見太阿劍收起,膽氣陡壯,雙掌倏又指出,竟然又是「飛花掌」重出,俞雲正待舉掌迎敵,這時巧手崑崙齊鴻如飛的搶出,高聲嚷道:「兩位請暫住手,雙方都是遠來賓客,大家不要傷了和氣,有話好說。」

    蔡福立時放手,滿面慍怒道:「齊老兒,我也不為難你。」說此一指俞雲道:「姓俞的,十日之內蔡某一定把太阿劍親身取回,縱然是姓蔡的暫時放過你,你也逃不了大內十九名鐵衛士及清風幫林立好手掌心,姓蔡的念在今日一畫之緣,替你收屍吧。」

    俞雲一聽大怒,嗖地竄在蔡福面前,喝道:「姓蔡的,你說話要爽脆點,大內鐵衛士及清風幫於我何干,不用說,大概又是你的陰謀藉機誣害吧。」

    野人山主蔡福哈哈獰笑道:「我蔡某行事,從不假手與人鐵衛士及清風幫系為李侍郎之事,你心裡明白,還要我說。」

    俞雲心頭一凜,心想:「果然大哥所料不差。」便微笑道:「笑話,這種事俞雲不屑去做,就做了也不致借禍於清風幫,他們如果硬要擠在俞某身上,也好,就煩山主傳話,俞某接著就是。」

    野人山主蔡福點頭道:「好,就是這麼說,如閣下能夠存幸的話,新正初七晚我們在王興坪版泉戰場再見。」

    俞雲哈哈一笑道:「若蔡山主為朋友這麼賣力,初七晚俞雲在版泉必還你個公道。」

    蔡福也不再言,拱手再見,這時忽起了一聲怪叫慘嗥,原來顧姑娘心氣那邢全不過,知道這些人均是他引來的,眼見漫天戰火由這刑全禍苗而起,那還容得他命在,蓮足一頓,飛身搶出,一記「手揮五弦」琵琶掌力,叭地印在刑全胸前,登時肋骨全斷,口噴鮮血,震飛出去二丈餘,皎白雪地顯出萬點紅梅。

野人山主蔡棍怒容頓現,倏又忍下,冷笑兩聲,道:「你們與清風幫恩怨,蔡某犯不著惹上,自有好瞧的在後面。」冷笑聲中人已晃出了牆外,同來的也跟著竄去,只留下雙鉤神彈郭逢春怔怔地立在那兒。

    此刻九指抻丐蒼璽抱拳一笑道:「郭堡主,我們久違了,看堡主面含重憂,是否有事見教麼?」

    雙鉤神彈郭逢春倏現歡容,道:「蒼兄,小弟的確有事,不想被蒼兄神眼瞧出,小弟偌大年紀竟沉不住氣,反被蒼兄見笑了。」

    巧手崑崙齊鴻這時笑道:「郭堡主,外面風大,請進屋裡一敘吧。」

    眾人陸續進內落坐,這時小道童已準備了一席極豐富的酒萊,酒上三巡,雙鉤神彈郭逢春一聲長歎道:「這事郭某本不便問,但又非說不可,俞大俠,請不要誤會郭某與清風幫有甚異謀。」

    俞雲爽期大笑道:「郭堡主,有話請講,只要俞雲辦得到的,無不應命。」

    郭逢春張口欲開,似有難色,終於慨然說出,道:「李侍郎家竊案,是否為俞大俠所為?」

    俞雲頓時一怔,驚詫道:「確是俞某所為,難道此事與堡主有莫大的干係麼,若是堡主無端遭受牽累,俞某立即投案。」

    郭逢春呵呼大笑,搖了搖頭道:「不是的,俞大俠現在定會猜郭某是替官府辦事的,其實郭某那屑與這班狗腿子勾結,不過俞大俠那份豪氣極使人欽佩,請問愈大俠那晚,在李府中取出之物,可有一具風磨紫銅弭勒坐佛麼?」

    俞雲淡淡一笑道:「有的,俞某見此佛像塑作精巧,一時心喜留作把玩,不過此物別無精奇之處,堡主為何對此特別關注,莫非其中另有隱蔽麼?」這時席間諸人均停杯靜聽,顧姑娘一雙秀目自始至就未曾離開俞雲臉上。

    雙鉤神彈一聽佛像已有著落,不由豪氣頓露,起身執壺大笑道:「既然此物在俞大俠手中;郭某用不著再憂慮了,且容郭某敬諸位一杯酒後,再說明銅佛來歷吧。」

    雷嘯天道:「我們現在處於危城中,尚自飲酒談笑,這份鎮靜功夫,可是武林中留下一段佳話,說不定晉祠之外已是鷹瞪虎監呢。」

    郭逢春肅容答道:「我們來時,晉祠已在強敵環伺之中,諸位都是武林中一時之彥,豈能怯這些孤兔之輩,蔡老兒雖是狠辣人物,但絕不會與他們同一戰線,此人最是孤傲,郭某倒信得過,若方才俞大俠承認李府之事,則又當別論,現在極可能蔡老兒還在勸阻他們,在未確定以前,不可任性狂為,清風幫近年來連連背運,昔時囂張之氣已收斂不少,此刻,也是首鼠兩端,否則,我們此刻那有這般輕鬆呢。」

    九指神丐蒼璽長眉一皺;忽道:「京中派來十九名鐵衛士現在何處,聽說內中有鐵臂金剛何申福,陰風煞掌展萬雄,這兩人是少林俗家弟子,輩份很高,照算該是現在少林掌教師叔,身手端的不可輕視,老化子估量他們任一人,也比老化子高出許多,老三,你自問還能應付麼?」

    俞雲笑道:「大哥,你何必盡說這掃興話,小弟不是狂妄他們怎樣來,小弟可照樣打發回去。」說此一頓,轉面向郭逢春笑道:「郭堡主,請將銅佛之事簡略地─說吧。」

    雙鉤神彈郭逢春見俞雲這人這般鎮靜,委實欽佩得緊,更覺非交上這個朋友不可,遂自笑道:「這具銅佛是河南藩台呈獻嘉親王之物,本身是周彝之品,價值連城不說,佛肚內藏有一顆避寒珠……」

    俞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抱住銅佛時;溫暖異常,正是此故。」

    只聽郭逢春接著說:「小兒郭連翔在開封創設洛韶鏢局,多年來承道上朋友抬愛,業務雖說不上鼎盛,但鏢路還走得廣,極少出亂子,所以河南藩台將一批珍異古玩,托小兒用暗鏢方式護送至京,小兒感責任重大:將鏢局暫時收業,局中鏢師悉數撥下,集全局之精英,論說該不會出問題,途中也一點事故都未發生,眼看第二午便要抵京,誰知前一日晚上在淶源歇上一晚,天亮發覺別物不少,單單這項紫鋼古佛不翼而飛,賊人手腳也做得真乾淨,事前事後半點痕跡都投有留下,因此之故,小兒現尚在九門提督衙門囚禁,勒令半年為限,將此物尋回……」

    說此長長歎了一聲氣,鯨飲了一口酒,又道:「韓某為此,僕僕江湖數月,明查暗訪,方探明此佛像落入李侍郎手中,此中情由,非一言可盡,郭某連探李府藏珍庫,始終未能覓到,天幸為俞大俠所得,倘俞大俠將此物見賜,韓某感恩戴德不淺。」

    俞雲哈哈大笑道:「區區之物,何足掛齒,在下這就去拿。」說罷,便走出門外。

    片刻,俞雲走入,只見他換了一身潔白衫褲,襪履也換了白的,臉上面具也換了在周家莊所戴的一張,灰白防冷;甚時駭人,手掌托著一具高可尺許紫銅弭勒坐鑄像,神態奕奕,袒胸露腹,笑口常開,極為生化栩動,一看就知是一具珍品。

    當下俞雲一面走進,一面笑道:「若不是郭堡主說出佛像腹內藏有避寒珠,小弟還是─腔葫蘆悶到底呢,不過,在得手之時,即覺觸手溫暖,明知有蹊蹺,但卻未料到有此一層玄妙在內咧。」說著,伸掌遞於雙鉤神彈郭逢春手中。

    郭逢春接在手中,也不言謝,只抬著雙目凝望著俞雲,俞雲只是微笑,面上表情木然,被郭逢春瞧出端倪,驚問道:「俞大俠,方才是你真面目麼?」俞雲笑笑,將面具一掀,震出朗眉星目,俊美如玉的臉龐。郭逢春只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語。

    俞雲說聲:「小弟出外走走,倘有人來,千萬不可說出小弟外出。」說罷,身形一動。

    顧姑娘急叫:「雲哥。」一聲未了,俞雲身已穿出窗外,留下來的,只是一陣陣寒風湧入。

    九指神丐蒼璽舉杯長飲,忽然一笑道:「郭堡主,老化子這位三弟,無論機智、膽力、武學都是超人一等,就拿武學一道來說,老化子便難望其名背,何況其他,只是太任性了一點,我料他這一去,太原城又是漫天風雨咧。」說此,瞥見顧嫣文呶起一張小嘴,正在發氣,便又笑道:「顧姑娘,你那雲哥哥─時半刻必可返回,出不了見外,但請放心。」

    乾坤手也接口笑道:「出了意外的話,雷嘯天一定賠你一個年少俊美的雲哥哥,說真的,若然失去了他,不要說你,心疼,就是我雷嘯天也心疼得緊咧。」此言一出,巧手崑崙齊鴻,雙鉤神彈郭逢春立時揚起一陣哄笑,顧姑娘也逗得「噗」的笑出來,不勝忸怩嬌羞。

屋內五人,杯到酒干,顧姑娘也有酒量,五人只是談笑風生,只說些武林典故,不著邊際的事,眼前將要發生的,一句未提,轉眼,一個時辰過去,奕然間,窗外雪地中起了數聲輕微落足聲,巧手崑崙齊鴻面容疾變,便要立起,卻為九指神丐眼色止住,只見蒼璽舉杖叼呵大笑道:「郭堡主,既然不見諒的話,來年端午老化子必到貴堡領教就是。」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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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58:47
雙鉤神彈郭逢春聞言─怔,但立刻會過意來,冷笑一聲道:「既有蒼老師一句話,郭某準時恭候光候。」言未了,門外湧進三人來,其中一人就是方才來過的野人山主蔡福,另外兩人,都可身材魁偉,清一色的玄衣勁裝,一個龐眉怒目,鷹鼻海口,花白短髭如緋,根根見肉,一臉詭笑,背後插定兩支奇形兵刃狼牙。

    一個紫臉白鬚老者,兩目神光如電,不怒自威,身後斜插金晃晃弧形劍。三人一走進,野人山主蔡福就問郭逢春道:「郭堡主,姓俞的到哪兒去了?」

    雙鉤神彈心內吃驚不小,面色尚是保持鎮靜,微笑了笑,正待作答,忽聞門外響起俞雲話聲:「找我姓俞的,是哪位呀。」語未落,人已晃進,一見蔡福,便怒道:「蔡山主,你是否等不及來年初七之約,尋了幫手現在就要見個高低麼?」

    野人山主蔡福一見俞雲,不由當場一怔;與同來兩人投了一個驚疑眼色。這時九指神丐蒼璽立起笑道:「蔡山主,與你同來的這兩位朋友,可是大內的何大人及展大人麼。」笑聲微含輕視之意。

    蔡福長眉一皺笑道:「正是何展兩位大入,諸位可往多親近,親近。」

    蒼璽伸手連道:「請坐,請坐。」何申福,展萬雄兩人臉色鐵青,鼻中發出一聲濃哼,仍是凝立不動。

    乾坤手雷嘯天劍眉一掀,便要發作,蔡福急轉面向俞雲道:「俞朋友,明人不說假話,請問閣下方才外出否。」

    俞雲微作驚訝道:「不錯,俞某方才一時內急,出外小解,總共不到半盞茶時分,這又有什麼不對嘛。」此時俞雲又換回中年儒生面具,黑袍黑履。

    這時,陰風煞掌展萬雄,一捋頷下緋髭,獰笑道:「蔡山主,你別被這窮酸蒙住了,依咱看,先帶回巡撫衙門再說。」

    俞雲冷笑了聲,野人山主蔡福笑道:「且慢,話可要說明,在座幾位能證明俞朋友不曾外出麼。」

    乾坤手雷嘯天長笑道:「我們武林中人說話要乾脆一點,究竟是一回什麼事,你們突然其來氣勢洶洶一見面就問姓俞的,難道姓俞的在此飲酒,出外小解是犯了王法嗎?」

    蔡福笑道:「只怪蔡某心急,話未說明,反落了這言詮,半個時辰之前,巡撫衙門內又出了事,大內十九名侍衛大人除何展兩位大人外,其餘十七名被人暗中加害,點了啞穴,功力全被廢掉,其中兩人被重手法印在後胸,當場斃命,來人又照璧上提字,畫上清風幫濮幫主及幫中四名高手之名,殺官戳史,形同叛國,你想想看,該落個什麼罪名。」

    俞雲大笑道:「姑無論我們是怎麼想法,三位來此,是抓著了俞某把柄不是,莫須有之事豈可入人以罪,蔡山主在武林道上威望素隆,何苦為走狗,六扇門中人為伍。」

    蔡福被說得啞口無言,面上緋紅髮熱,鐵臂金劍何申福登時暴喝道:「就憑你這一句話,就該送官論罪。」

    俞雲眼一翻,嘿嘿笑道:「你就是所謂鐵臂金劍何申福嗎,少神氣,俞雲還沒把你放在眼內呢。」

    乾坤手雷嘯天也接口大笑道:「俞大俠,對付這等欺師滅祖之人,雷某亦有同感。」

    鐵臂金劍何申福,陰風煞掌展玩雄兩人,本是少林出身,一身武學得自少林真傳;絕藝凌駕武林,因為少林七十二項絕技都是武林中奇學,但往往無一人能得學全,人生百年,不過彈指光陰,縱自髫齡習藝,壽至期頭,也無法學成全部絕技,便是學成了,人巳垂垂老矣,又復何用,故而少林相傳因人而施,視各人秉賦傳授若干絕藝,自雍正火焚嵩山少林,全部絕學秘本幸及時搶出存放甫田下院。

    自此一役之後,少林怯前車之鑒,恐傳之非人,又增一項誡律,七十二宗絕藝中有十項密學,不得傳於俗家弟子,縱是本門弟子,也需考察十午後,再傳十宗絕藝內任何兩種心法,不得全授,何展兩人自投入少林後,秉賦特好,無奈身限俗家,不得妄窺秘學。

    兩人心胸狹厄,偷學羅漢堂三宗秘學,領掌院發覺,囚禁於苦禪殿,兩人被囚經年,終於為他們「達摩禪掌」震開鐵鏈,倒反少林,掌傷同門多達卅六人,在江湖浪跡六七年,掙得了鐵臂金劍、陰鳳煞掌英名,但少林永不放過他兩人,窮年搜捕,他們自知江湖立足不住,才投入宮廷,近年來提起宮門雙傑無人不知,他們最怕就是提起當年出身,這一被俞雲雷嘯天揭開瘡疤,立時兩人面色血紅,鬚眉怒張,陰風煞掌展萬雄性情最暴,身形一側,手掌向上猛地一翻一張,風閃般向俞雲腕脈抓到。

    這種手法,是少林獨門拿穴秘學,不過非有廿年內功浸淫,是無法得心應手,所以這種手法是武林中極少企見的。俞雲見他出手如風,不由微微吃驚,只覺他指端透勁,冷冽刺骨,有心試試展萬雄功力有何過人之處,於是不閃不避,等到展萬雄鐵爪觸及腕脈,右臂急往下一挫,哈哈大笑,中指一戟,疾望展萬雄掌心戳到。

    展萬雄不防他變招得這麼快,掌心突覺一麻,忙不迭地撤招,黯然色變,俞雲又是大笑道:「展大人,這裡不是你撒野地方,聽俞某奉勸,趕緊返回京城,尚可保持盛名,倘二位硬要倚仗官家勢力,誣良為盜,俞某可不吃這麼一套。這晉祠之內,就是你們辱名敗身之地。」

    何展兩人震駭極了,原因展萬雄方才露出這手,是少林獨一無二的「追風擒穴」手,乘其無備,─攻其無防,百無一失,俞雲不但能及時避過,還可反制,由此證明俞雲實是身蘊絕學之人。

野人山主蔡福見了,不由微微色變,行家─伸手,便知有沒有,何況旁觀者清,蔡福見俞雲身後插著「太阿劍」,心頭愁思泉湧,自己到手之物,在大庭廣眾之間為俞雲奪走,自己是武林成名人物,這塊臉實在丟不起,仍然是立了初七之約,就看他方才一手,是自己萬萬不可會攻的,不禁眉頭緊皺,微微短歎一聲。俞雲心中也驚展萬雄功力絕倫,他五隻鋼爪雖然搭上腕脈一點點,現在仍然隱隱作疼。

    陰風煞掌展萬雄這時聽了俞雲狂話,激得全身一緊,頓時哈哈狂笑道:「閣下身手果然高明,但卻自負得緊,十數年來還沒見過有人敢向展某這麼無禮,外面雪地甚好,咱們如不擒你歸案,不用你說,不但咱們雙傑從今除了此號名頭,而且甘願遁跡荒山。」說完,也不等俞雲回話,轉身走出,鐵臂金劍何申福望著俞雲笑了一聲,隨著走出。

    野人山主蔡福默默無言,忽然抬頭望著九指神丐蒼璽張口欲言,倏而又忍住,長歎了一聲。九指神丐蒼璽見蔡福這機神情,知他外剛內熱,雖然交友不分良莠,但也算血性中人,不禁笑道:「蔡老兄,用不著擔心,保險敗不了。」

    蔡福微微笑道:「蔡某也知你們穩操勝算,但這亂子鬧得太大了,無論勝與敗,總之你們武林道上從今永無立足之地。」

    乾坤手雷嘯天哈哈一笑,說:「蔡山主,你有這古道熱腸,便知山主人並不壞,你放心,戲法人人會變,非只我們江湖道上仍可來往,宮門雙傑還要落了一個不是處。」

    蔡福心測雷嘯天人最機智,此話必然可靠,於是頭一點道:「如此甚好,諸位請吧。」轉身邁步走出。

    俞雲等人陸續走出雪地,只見宮門雙傑已是怒目牙獰,等候正是不耐煩了,─見俞雲出來,展萬雄立時嘴角泛出一絲陰笑。此刻,天色向暮,狂風一陣怒吼,雪花只吹得空中亂旋,眼前只是灰白的一片,各人均臉色凝重,這一切,都是那麼陰暗,深沉……

    俞雲竄前一步,垂手含笑道:「展老爺,請賜招吧,俞某與末學之輩例不先出手。」

    陰風煞掌展萬雄見他語帶譏諷,立時大怒,暴喝了聲:「好。」語出腕沉,倏又上揚,五隻鋼爪電閃地待俞雲左臂抓了去,俞雲哈哈一笑,足下不動,雙肩急晃,人向右邊斜側,展萬雄以為俞雲右手即出,急將箕張五指一駢,立時變招「玄鳥劃沙」,由左向右疾旋,力道奇猛,帶著破空銳嘯音,這一招如被劃上,對方必然斷腕折臂無疑。

    那知俞雲是虛招,人一斜出,倏又一正,兩足恰是釘牢一般點起後又放落,雙臂晃動只是虛勢,臂並未揚起,展萬雄這一招竟下了十二成真力,落空不要緊,身形都隨之往左衝出一步,以他這般露臉人物,竟落了敗著,頓時羞得老臉通紅,俞雲又是哈哈大笑道:「展老爺,你還是怎麼了。」人仍是負手長立,安詳得緊。

    展萬雄一招落空,便知俞雲辣手非常,今日不小心應付必導致身敗名裂,一言不發,濃眉上聳,雙掌急撞「三環套月。」夾帶著嗤嗤寒風,迴環往俞雲兩脅撞去,這一招詭妙出極,奇就奇在雙掌同出,晃出六隻掌影,四掌是虛,兩掌是實,但對方卻無法辨明孰實孰虛,若對方閃避了一個不當只一掌打實,立時臟腑會損而斃,表面皮骨可一絲傷娘不露,端的厲害。

    俞雲一聲冷笑,雙掌齊中疾伸,忽地左右一撥,展萬雄心中暗驚,他感覺俞雲不但出手如風,比自己更快,而且分寸拿得準,攻其必救,於是嗖地後退三尺。俞雲也不逼迫,讓他定住身形後,然後道:「你們不是我的敵手,現在我俞雲給你們一個最後的機會,便是立即請你們返回都門,辭職隱歸,永不助紂為惡,俞某還可紿你們去一趟嵩山解說解說。」說話肘,眼中電芒突然暴射,有一種令人寒凜之威,蒼璽等人暗中為之欽佩,只覺這位老弟豪氣奪人,尤其是顧姑娘芳心內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展萬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和鐵臂金劍何申福互投了一個眼色,預料中,就憑俞雲這番話詞,可以測度俞雲功力,超出他們來前意料之外,沉吟一會,微笑道:「閣下武功雖然奇佳,但也不能輕視我太甚,你自問能蠃得過我們倆麼。」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大感意外,這回展萬雄話中有意,不亦是承認示弱,雷嘯天更感到興奮,眼前這兩位不可一世的宮門雙傑,也在這位老弟面前低頭,這份喜悅心情,難以言宜。驀然間,晉祠牆外起了數聲厲嘯,晃眼,幾條人影越牆飛進,在宮門雙傑身前落定,當先一位瘦長黑鬚老者,向宮門雙傑抱拳笑道:「二位大人,這姓俞的果然落在這裡麼。」

    雙傑還未答話,野人山主蔡福立時搶出,大笑道:「濮幫主,我替你引見;這位就是俞大俠。」伸手往俞雲指了一下,濮弘回過身來,把俞雲細看了一眼,獰笑一聲道:「閣下做得好事。」

    俞雲故作驚訝道:「濮幫主,俞某與你夙未謀面,何故氣勢洶洶;俞某做了何事,值得幫主這麼大驚小怪,請道其詳?」

    濮弘怒道:「太原兩次作案,誣陷本幫門下所為,難道你不知麼。」

    俞雲微笑道:「不錯,這事俞某有個耳聞,這又與俞某何干。」

    濮弘被問得怔住,忖道:「是呀,又投人證明是他所為。」

    一時啞口無言,猛然靈機一動,暴喝道:「就憑你在五台七道面前,自承是獨行大盜便可證明。」

    俞雲一聲大笑後,倏又面色一沉,怒道:「濮幫主,虧你能說出口,究竟你們是盜匪組織,不成氣候,你們做下此事,反誣賴俞某,真是不知羞恥,俞某不叫你們斷腕折臂,你也不知厲害。」他為何說出這番話,因他瞧清隨同濮弘而來的五人,便知是當年暗襲其父之人,他在未來太原,就探聽得五人長像形貌一清二楚,故而確知,陡起無邊殺機。

濮弘激得大叫一聲,人隨聲進,雙掌一展,使出「開天闢地」掌式,逕取俞雲上下四處重穴。俞雲眼色陰森,右手斜出迎向飛襲而到雙腕,身形微側,左掌硬往上截,忽地中途變招,左掌一到濮弘前胸,掌心一吐,「叭」地一聲,濮弘竟自震開三四步。

    俞雲微笑道:「濮弘,非是俞某小看於你,只怕你單獨一人難是我的對手,素知清風幫以多敵少之名,最好一齊上吧。」

    濮弘被俞雲一掌擊退,只覺心頭狂跳,聽見俞雲狂言,面色疾變,手一把,隨來五人嗖嗖竄進,把俞雲團團圍住,於是濮弘獰笑道:「濮某對別人請求,概不拒絕,這總可成全閣下心意了吧。」

    俞雲微微一笑,霍地右腕一屈,頭微躬,右腕上撩,嗆嗆聲響,但見冷光一道,天際湧來,眾人眉頭頓感一寒。「太阿劍」這一出鞘,每人心中均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是氣氛中已蘊含著即將暴發的濃厚殺機,使人心情一緊,只覺喘不過一口氣似的。清風幫等人頓呈緊張,紛紛亮出兵刃,幫主濮弘也掣出一雙純精鋼打造的仙人掌,白光閃閃。

    俞雲眼見這傷父人露面,就決心把他們除掉,至於有什麼後果,亦在所不計,他這裡亮劍不動,清風幫已是掌心沁汗,猛然俞雲長劍一揮,亮出數十朵劍芒逕取濮弘六人肩胸重穴,風聲勁銳,這一招「太極化六駁」實在神妙莫測,威力絕倫,奇妙就在一招將分散四方的六位敵人統統兼顧攻到。

    濮弘六人也都是武林馳名人物,功力老練,見俞雲一動,立時搶攻,六種兵刃紛紛湧到,配合得天衣無縫十分巧妙,威力都也大得出奇,電漩星射,狂嘯急吼。那知他們才一出手,與俞雲劍力恰好接觸,每人但覺一片重逾山嶽的潛力望自己逼來,不但自己兵刃幾乎險被逼出手去,而且身形也被逼得重心全失,斜斜掠開,每人不禁大為凜駭。

    俞雲僅僅出了一招,就令在場之人均都神色大變,當然是表情不一,宮門雙傑露出驚懼之容,確點惴惴不安,那九指神丐蒼璽,乾坤手雷嘯天雖然與俞雲義結金蘭,但從未見過俞雲實學,現在,他們已測出這位拜弟,實有蓋世的絕藝,顧姑娘更不用說了。

    清風幫六人一被迫掠退,俞雲又是一劍展開,迅速之極,萬朵銀花湧出之時,「嗆啷啷」連珠微響,六人兵刃齊都被「太阿」劍削斷,落入積雪之中,濮弘只拿著一對光禿禿的仙人掌柄,楞著發怔,其餘五人紛紛將手中斷刃作為暗器擲去,一反身形,就要後竄,俞雲─聲淒厲的長笑,劍光又起,只見芒尾掠過,五個頭顱紛紛衝起,如噴紅雨,為這暮色將盡之時刻,平添了一副驚心動魄,絢麗奪人的奇景。

    五人身軀仍自矗立之勢,等頭腔鮮血噴灑盡了,這才緩緩仆下,清風幫主千手笑佛濮弘,平日殺人不眨眼,現在見俞雲只出三劍,清風幫唯一不二的高手五人,悉數斃命劍下,這般慘狀,也為之心寒內顫,忽然面帶奮激,大叫一聲,道:「俞雲,你自持寶劍鋒莉,追殺手無兵刃之人,我千手笑佛濮弘與你拼了。」

    俞雲一笑,緩緩把劍插回鞘中,一面說道:「濮弘,我念你是一幫之主;才網開一面,不加誅戮,若你以為我俞某只憑著寶劍銳利,才取得勝,那你就錯了,俞某可任你借一支兵刃,空手過招,三招之內不令你兵器出手,俞某此後永不踏入三晉一步,如何?」

    千手笑佛濮弘這時心知俞雲決非故作驚人之言,但也不甘示弱,便也冷笑一聲道:「濮某也不願以兵刃對付空手之人,這樣吧,咱們空手過招就是。」濮弘顯然為俞雲聲勢所奪,語氣軟弱得無以復加。

    俞雲笑聲:「好,幫主請出招吧。」

    要知濮弘乃一幫之主,武學顯然非同凡俗,不然,何以駕御幫眾,一手劈空掌力經湛無倫,又狠又快,施展開來,宛如千百條手影同時撲來,殺人時先露笑容,故匪號千手笑佛。濮弘總覺得俞雲雖然身手不凡,但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處,不過仗著寶劍利刃添勢增威,若空手過招,未必勝得了自己,思念至此,膽氣徒壯,也不答話,兩掌左右猛出,一招「鐘鼓齊鳴」,分取俞雲雙太陽穴。

    俞雲存心替江瑤紅姑娘出口氣,也一半對宮門雙傑示威了令他們知難而退,於是不避不躲,氣定神閒,待濮弘雙掌堪堪拍到之際,身形猛往下一塌,一閃就晃在濮弘的身後,接著左手急翻,抓住濮弘長袍,右腿「彈月射星」飛快蹋出,等到濮弘警覺一招撲空立待回身時,已是脊椎骨重重吃了一腿,只聽得悶哼一聲,人被踢飛在半空,重重摔了下來。

單著俞雲那份檉法,塌腰,閃身,抓衣,出腿,幾乎是同一動作,並無前後之分,已使旁觀諸人看得心服口服,九指神丐蒼璽與乾坤手雷埔天低聲說道:「老三真可以說是做到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種地步,老化子自歎不如。」

    宮門雙傑看得只是發怔不語,千手笑佛濮弘墜下後,幸而沒傷著,立起苦笑一聲,道:「朋友果然不凡,濮某學藝不精,輸得心服,三年後,濮某還要向朋友索還劍劈五人血債。」說完,看看橫臥在雪中五具屍體,禁不住流下兩行熱淚,轉身如飛而去。

    俞雲望著宮門雙傑兩人笑道:「兩位大人,天色已晚,不知仍有意向在下賜教麼?」

    鐵臂金剛何申福放聲長笑道:「俞朋友,果然有兩手但嚇唬不了咱們,姑念事無佐證,暫時放過,倘或查出確是尊駕所為,諒你也逃不出咱們掌中。」說著伺展萬雄轉身越牆而出。

    這時,九指神乞蒼璽快不搶在野人山主蔡福身前,抱拳微施一禮笑道:「蔡山主,依老花子看法,來年初七,王興坪版泉戰場之約不如算了,何苦為著別人之事恃強出頭。」

    蔡福微笑道:「蒼老師,為盟兄盟弟之事;豈能如此善了,何況蔡某一人也作不了主,蒼老師這樣說話,想是時日匆促,有事不便履約,蔡某斗膽代為作主改為來年重九,不過俞大陝途中:須慎防五台門下,及黃河上游綠林遭暗中襲擊。」說著拱了拱手,說道:「後會有期,失陪了。」腳底猛一按勁,聲還未了,人早縱起兩丈高遠,聲落,人也杳在牆外,直似一頭玄鶴掠空。

    巧手崑崙齊鴻笑道:「蔡老兒顯露這一手輕功,意在表明自己並非示弱,但明眼人就看出他來年初七之約,自認未必勝得了俞大俠,故而只好自動改期,其實還不是想多約幾個好手,來一網打盡,這算盤打得真妙。」

    九指神丐蒼璽道:「做人也太難了,他既說狂話在前,現在若不肯交代幾句場面話,就挾著屁股一走,這個台實在坍不起。」

    雷嘯天一手拉住了俞云:另一手拉住了顧姑娘哈哈大笑,高聲嚷道:「甚麼宮門雙傑,酒也涼了,走,我們回屋裡去。」走進坐下,向俞雲說道:「三弟,一年來,武林中雖未知悉你究竟是何許人,但已轟動了整個江湖,以後行止步步荊棘,更須當心。」說至此,忽又停住不語,此刻其他人也踱入屋內,雷嘯天轉面對雙鉤神彈郭逢春笑道:「郭堡主,紫銅佛像你還是大年後去京呈獻嘉親王咧,還是現在就走。」

    郭逢春一臉正經地說:「當然此刻就走,雷兄有什麼事賜教嗎。」

    雷嘯天說道:「宮門雙傑這次退卻,一定心有不甘,說不定還要捲土重來煩堡主向嘉親王系說,就說這紫銅佛像為李侍郎主使盜去:再為宮門雙傑燒一個大大不小的禍,現在嘉親王說話較和坤奸相有力得多,說不定這事就可消弭無形。」

    雙鉤神彈郭逢春大笑道:「雷兄智計多端;果有旋乾轉坤之力,這個忙不用你說;我必也會幫,事不宜遲,現在這就走了。」

    眾人也不挽留,送至祠外,轉身回至屋內,雷嘯天忽然與俞雲正色道:「三弟,過了午後,你怎樣打算。」

    俞雲大笑道:「天涯作客,隨遇而安,目前還沒有什麼打算。」

    雷嘯天搖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我知道你志切親仇,但也不可操之過急,如今你的怪手書生名頭太大了,不如暫時歇了,後日就是大年初一,你伴顧姑娘先去昌平傅家,玩上個十天半月後,再去滄州岳家住一些時候,至如外面的事,由我和大哥來應付,只等來年重九版泉見面如何?」

    俞雲笑道:「二哥,你不說我也懂你話中用意,反正昌平及滄州早應該去,不過眼前小弟還要陪顧姑娘去龍門一趟。」於是把顧姑娘之母親現落入任七姑手中之事,一一說了。

    九指神丐蒼璽這時才開口說話,向俞雲道:「任七姑本人武學只有比宮門雙傑高,相信三弟應付得了,不過我們可幫不了什麼忙,只因現在我們均落入江湖幫會耳目之中,一舉一動俱瞞不了他們,並且顧姑娘母親身陷賊巢,任七姑徒黨甚眾,我們只要露出一點風聲,說是為救顧母而來,只怕顧母生命堪慮,所以最好你同姑娘兩人前去,只可智取,不能硬要,五鬼鐵手諒無大用,帶著也好,機智多謀老化於不如雷賢弟,說我武功又不如你太多,只是經驗閱歷較你們豐富,你們此去應露出本來面目,乘著他們不注意時,暗中救人比較穩當,老化子與雷老二在昌平華陀處等你。」

    俞雲大笑道:「這事只有你們才做得出,眼看我們兩人去送死也不相助,真乃天下狠心人矣。」眾人說說笑笑,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寢。

    第二天是大年除夕,巧手崑崙齊鴻為盡地主之誼,置辦了極豐盛的灑宴,武林中人如不是有家有業的人,對年節的觀念很淡,只是不過應應景而已,民間可就不同,薄海騰歡喜氣洋溢,正是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家更新。

    初二一大早,俞雲將吳奉贈與自己的一匹駿馬,交與雷嘯天騎回昌平,九指神丐蒼璽則騎顧姑娘乘騎,俞雲等蒼璽雷嘯天二人離去後,才與顧姑娘商定路程,午正時分,回復本來面目、辭別巧手崑崙齊鴻,越出祠外,向無人行過的雪地中走去。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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