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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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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戒念] 北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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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陰影
    “這就是你常說的以打促和?!”譚鐘麟微微笑了笑說道。

    “有些不一樣,這是展示我們手中的實力,不管是對洋人還是對朝廷中某些與我們作對的人都是一樣的。只要我們手中的實力夠強,洋人就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們除了軍艦之外,在陸軍上不可能一下子派出上萬人的軍隊,這對于他們來說負擔實在太過沉重,而影響也是實在夠壞,畢竟它們是在隔著半個地球來和我們打仗…… 況且只要我們手中的實力夠強,朝廷中的某些人肯定會援引我們為外援,到時候不愁朝中沒有人不給我們說話!”譚延闿輕輕的捶打著老頭子的后背。

    譚鐘麟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們是不用怕洋人,但是就怕朝廷怕洋人啊!”

    “洋人尋釁我必還擊,戰場上的輸贏是一回事,敢不敢回擊又是另外一回事。假設今天俄國人來搶占旅順,我自然是不能束手待斃,哪怕拼盡新軍我也誓死保住旅順不為俄人所占,這是大義……若是朝廷在洋人的威壓下退縮,割地賠款則是朝廷失德,其中曲直自然有后人去評說,我們又不是李鴻章,這千古罵名是絕對不能落到我們的頭上的,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一身罵名啊!”譚延闿靜靜的說道。

    譚鐘麟揮揮手示意譚延闿停下來,整個人都靠進牛皮沙發上,兩眼緊閉沉默了半天。在總督府的電燈光下,譚延闿看到父親滿頭華發,歲月地刻刀在他的臉龐上划出了一道道溝痕——“他已經老了!”譚延闿心中不禁的涌起這樣的感覺:“老頭子能夠在這種事情上支持自己么?!”

    “闿兒,你有多少把握能夠打贏這些列強?!”半晌后,譚鐘麟睜開眼睛,精光四溢的看著已經坐到他對面的譚延闿出言問道。

    “這就要看列強對于獲得領地的意志有多強烈了……不過孩兒以為一旦我們能夠從英國人那里得到一兩艘君權級戰列艦,加上孩兒的自造戰艦計划能夠得以順利實施,那各國列強基本上是不會輕易動手地。當然以孩兒地估計。各國列強動手地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目前山東出現的德國人身影就已經說明列強國家已經開始著手想要在中國合適的地方圈地了!在北洋水師還沒有完全重建之前。孩兒只能夠力保陸上戰爭不會輸給列強,至于海戰則是五五分成……”譚延闿回答道。

    “就憑現在北洋水師的那几條戰艦?”

    “只要列強的戰艦沒有將北洋水師堵在軍港里,那孩兒會下令北洋水師在海上伺機襲擊入侵國的商船!”譚延闿堅定的說道:“想要在中國圈地地列強國家首推俄國和德國,尤其是德國,俄國自有領土廣袤無比,但是德國的領土即小不說,還沒有多少海外殖民地。英國人是不會開這個頭的,只要我們堅定的抵制了德國或是俄國,那英國也就不會再出手……父親,這種割地的事情,一旦開了口子,日后想要彌合就很難了,今天我們能夠將一個列強國家擋在門外,這也就震懾了其他列強國家的不軌之心。畢竟陸地是要靠陸軍來占領的。就是俄國在左宗棠收服新疆之后,甚至還擔心中國會圖謀它防守薄弱的遠東領土。可見海軍不是問題地關鍵,除非我們地海軍能夠有實力震懾列強。否則剩下來的還是要靠陸軍的抵抗決心來向列強表明我們地態度!”

    譚鐘麟聽后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為父去年接任這直隸總督的位子后,就是擔心洋人會趁著甲午戰敗,朝廷式微之際來強行割占領土。不過當時俄國聯合德國與法國共同威懾日本,原想它們應該不會對我們有什么不軌之心,只是近來你一直勸說不可輕信俄德,為父不能說你這種判斷是對的,但也絕對不是錯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謹慎一些總是好的,左帥曾留下‘湖湘弟子滿天山’的佳話,總不能在為父身上出了割地賣國的帽子,不然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家鄉父老?!闿兒,就先依你的意思去辦事,就像你說的那樣,割地是朝廷的事情,但是打不打卻是我們的事情,總之這個賣國的帽子我們是不能戴的!”

    譚延闿聽后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躬身說道:“孩兒謹遵父命!”

    寬廣的海面上,兩艘快船正在結隊航行,這便是李鴻章在甲午戰爭期間被扣留的飛霆和飛鷹兩艘魚雷獵艦了,這兩艘戰艦先后到達了天津港,由唐伯文驗收后,譚延闿帶著一行人乘坐這兩艘快船前往旅順,順便途中也好對這兩艘北洋目前航速最快的戰艦實地感受一番。事實上北洋水師航速最快的船并不是這兩艘魚雷獵艦,而是更名為海的白

    .二十三節,這可不是飛霆和飛鷹所能夠相提并論的,不過這兩艘魚雷獵艦在北洋現存的魚雷艇中算是最快的了。

    已往每年這個時候,北洋水師的主力戰艦都會前往閩浙、香港或是南洋避凍,不過這一次譚延闿是代表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來巡視北洋水師,所以所有的戰艦沒有南下,而是留在了旅順等待譚延闿的檢閱。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戰后視察北洋水師,對于北洋水師譚延闿的心情是極為復雜的,畢竟這支水師是中國海軍歷史上的一大悲劇,就算現在逃過了甲午一劫,他必須服從現實利益做出了先陸軍后海軍的決策。

    對于北洋水師的好感歸好感,現在的譚延闿已經能夠非常好的控制自己地感情了,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極為現實的世界。而他也不能憑自己的個人喜好來優先發展海軍,現在的北洋水師內部也有很多問題急需要解決。若不是因為重建北洋水師計划刻不容緩,新式陸軍籌建上譚延闿已經有了足夠的本錢,他現在還是不想來看北洋水師的。

    “子瑜兄,怎么樣?還習慣么?!”譚延闿鑽進船艙,對正站在駕駛員身旁的蕭軒笑著打聲招呼。

    譚延闿有意識地讓飛鷹艦以最快地航速行進,以檢驗這艘魚雷獵艦地性能,飛鷹艦和飛霆艦排水量一個是八百五十噸。一個是七百二十噸。它們與同期到達中國裝備南洋的四艘魚雷艇相比。個頭大上了七八倍不止,而且因為安置了大馬力蒸汽動力系統,它們的航速也極為恐怖,都能夠達到二十二節。據譚延闿所知,這兩艘魚雷獵艦的動力系統輸出功率甚至都已經超過了先前北洋水師的某些排水量在兩千噸的戰艦,加上它們的武器系統,可以說它們已經算是驅逐艦級別地戰艦了。不過這個時候可沒有驅逐艦這種叫法,而是叫魚雷獵艦這種讓譚延闿感到有些繞口的名詞。

    這個時代的戰艦性能還并不可靠,長時間的以最快速度行進對于戰艦的動力系統損害極大,甚至半路拋錨都很有可能,所以除非是在戰斗中或是新船海試,基本上都是以很低的巡航速度前進。在譚延闿進入船艙后,艦長便下令降低速度,譚延闿明顯的感到船艙內的噪音大大降低了。

    “以前不是沒有坐過船。也上過戰艦。但是能夠跑這么快地戰艦真地是很少有……記得剛到德國那會,在德國的港口上就曾看到過巨型戰艦,那會還在想如果將戰艦上的大炮拆下來和陸軍配合作戰。那么就算有再堅固地城牆也照樣會輕易攻破……”盡管船上還有些不穩,但蕭軒還是站直了身體回答道。

    譚延闿聽后笑了笑拍拍蕭軒的肩膀說道:“現代鐵甲艦之間的海上戰爭,120毫米都不算什么了,像定遠艦上的主炮口徑可以達到三百多毫米,列強現在最厲害的戰艦艦炮口徑甚至可以達到三百五十毫米出頭。相比之下陸軍所使用的大炮口徑確實是小了些,哪怕就是這艘飛鷹艦的艦炮口徑都能夠達到104毫米,這比我們所使用的行營炮也要大上許多……”

    “即便是行營炮對我們而言也是太過笨重,在直隸還好些,若是在福建那樣的多山地區,這樣的行營炮用來防守還沒有問題,若是進攻肯定是個累贅!”蕭軒說道。

    “步兵火力支持方案中,我已經派人著手去研究新的武器了,天津機器局方面給我的回話,手榴彈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研制成功。這東西對他們而言沒有什么難度完全可以做到,至于我和你曾經說過的步兵便攜炮可能要多等上一段時間才可以……”譚延闿安慰的說道。

    “上次先生曾對我說過以后要做好和德國交戰的准備,難道就是指旅順口么?”蕭軒指了指前方海平面上隱隱現出的陸地問道。

    譚延闿搖搖頭回答:“不是這里,但是你們也要做好這方面的准備,北洋海防范圍很大,其中有價值的港口也不是旅順一個,還有威海衛、膠州灣、大沽口……去年根據情報有一隊德國人正在山東膠州灣附近活動,這可能是德國強占膠州灣的先兆……我們剩下的時間并不多,子瑜兄你訓練軍隊的步伐可要加快,不要被你的老師給打垮……”

    “那我們將會面臨多少敵人呢?”

    “陸軍不會太多,就數量而言他們遠渡重洋來到遠東,如果步兵數量過多對他們而言不僅軍事保密上更加困難,同時也不具備這樣的后勤條件。能夠保証局部上陸軍優勢強過我們的,在遠東也只有英國和日本有這個能力,最近几年日本是不可能和我們發生什么太大的戰

    英國還顧忌著自己的面子,只有等別的列強下手它才當然人家陸軍雖然不算多,但有海軍助陣是肯定跑不了的,所以只有將敵人放進來不讓他們的艦炮有發言能力才可以,這也就給你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兩人正說著,飛霆和飛鷹兩艘魚雷獵艦也越來越靠進陸地了。有兩艘大型戰艦就停泊在旅順口外圍,其中有一艘就是大戰過后幸存下來地鎮遠艦,現在仍然做為北洋水師的旗艦。論火力經過改造后的鎮遠艦依舊是現在北洋水師之冠,只是航速依舊要慢于海等四艦,但也達到了十六節,這比以前的速度已經好上太多了。

    “子瑜兄,你知道么,自從李鴻章督辦北洋水師以來。整整二十年間北洋水師總共花費銀子達到三千五百萬兩左右。甲午一敗人家都說以前的北洋水師算是全完了。其實外在的軍艦是好說的。就像你看到的那兩艘軍艦其中地一艘,就是在戰爭快要結束地時候才購買地,但是隨著這四艘戰艦的到來,中日海軍的力量對比一下子又回到了開戰以前,不過這兩者之間還是有著巨大的差別,你知道為什么么?”譚延闿看到從鎮遠艦旁邊有一艘小汽艇正在向這里駛過來。

    “人才!再好的戰艦也需要人來駕駛,據屬下所知諸如劉步蟾、邱寶仁等這些第一批從福建馬尾畢業并且遠赴英國留學的海軍將官。几乎都在甲午年的几次海戰中就義了,沒有這些人才再好地軍艦也沒有用!”蕭軒很快的便做出了回答。

    “不錯!人才,就像我現在訓練新軍一樣,你也應該看得出來新軍的主要將官和你一樣几乎都是我在福建訓練的第一批總督府侍衛隊出身的軍人……北洋的暮氣已經積重難返,現在主掌北洋的人是家父,但實際上做事的人卻是我,我將你們吸納進入北洋,就是為了給北洋帶來新地活力。可惜你地大部分同學還都在德國繼續學習。而且也都是干的陸軍,沒有海軍人才。這北洋水師要想真的將這些戰艦發揮出原有地作用,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若是列強真的打這些軍港的主意,很可能這北洋水師是幫不上你們什么忙的……”譚延闿說完后,便頭也不回的走出船艙,留下蕭軒在那里獨自思量。

    直到等上鎮遠艦后,譚延闿才知道旁邊這艘比鎮遠稍微小了些的戰艦是已經更名為海天艦的卜拉德艦。以譚延闿的審美觀念,無論是鎮遠艦還是比較先進的卜拉德艦,這些戰艦的外形都是“很丑”的。在前生的記憶中,后世大型戰列艦光是在外形上就不知道比它們好看多少倍,主要還是后世的戰列艦外形非常“干淨”,布局也是極為對稱,不像現在的戰艦,像鎮遠艦這樣的主力艦上光是艦炮口徑就有五種,分布也是東一個西一個的,毫無規律可言。

    在等上鎮遠艦后,一高一矮兩名穿著北洋水師高級軍官裝的軍官走上前來,譚延闿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稍微矮小的人正是后世歷史教科書上印著的悲劇英雄——鄧世昌,毫無疑問另外一個稍高一些的人就是現在的北洋水師提督林泰曾了。

    林泰曾和鄧世昌向譚延闿行禮,譚延闿也向他們回敬由他發明的陸軍行禮——海軍一直都是國際性兵種,北洋水師的將官們都是留學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高才生,對于海軍禮節自然不會陌生,而琅威理以總教習的身份為北洋水師服務的數年中,也進一步訓練了北洋水師關于海軍禮節。不過陸軍卻沒有自己的禮節,當然傳統的下屬見上司的時候,要行單膝跪拜禮,顯然在陸軍還海軍見面的時候,這種禮節并不合適。

    不過此時的譚延闿對于自己能夠見到鄧世昌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這几年來見面的人都是李鴻章和張之洞甚至是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這樣的角色,他早就對歷史名人沒有什么感覺了。當然鄧世昌和他們不同,在譚延闿前生的記憶中鄧世昌是悲壯的民族英雄,也是中國海軍的一個標志,可是在命運邊緣掙扎的譚延闿已經變的有些麻木了。

    譚延闿只說了一句:“我們回港吧!”說完便錯過了兩人走向艦首——只有站在那里,他才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北洋水師的存在。

    整個會面的氣氛就如同這冬末的海上天氣一般,顯得非常陰冷,沁人骨髓,鎮遠艦上的水兵們都站的直挺挺的,而走向艦首的譚延闿陰沉的臉色讓所有的人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給本來應該迎來兩艘先進魚雷獵艦這種屬于高興時刻的北洋水師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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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8:3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殺威棒
    在議事大堂中,譚延闿居中而坐,北洋水師所有大小艦船管帶都聚集在此。從甲午戰爭過后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譚鐘麟繼任北洋大臣之后,他們父子二人從來沒有去過旅順或是威海衛這北洋水師兩大基地,而北洋水師能夠在這一年中至少表面上恢復了元氣,這都還是李鴻章在位之時所安排的。譚氏父子這種做法,無論內外都在猜測譚氏父子是不是對海軍一點興趣都沒有,直到最近一段時間,從福建馬尾船政局先期到達的各種人才和他們所帶來的設備,極大充實了旅順口的“軟實力”,這才讓內外感覺到譚氏父子似乎開始要對北洋水師動手了——“這種動向很可能是正面的、積極的……”《北華捷報》上這樣猜測。

    更早些時候,天津機器局的總辦唐伯文在去年段修復戰艦末期的時候,便派人開始在旅順要塞周圍勘測地形,大量興建廠房,甚至還對旅順要塞的炮台進行勘測。當時唐伯文就對北洋水師的將領們隱晦的提出,信任的北洋大臣將會進一步加強旅順要塞的防衛力量和船舶修理功能,甚至很可能會選擇這里進行船舶建造。

    在福建馬尾船政局的人馬一到,譚氏父子的造艦意圖就更加明顯了,這即讓北洋水師感到興奮,又多少有些失落——中國的重工業根本還在起步階段,在英國學習數年的那些海軍將領看來。在中國造艦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務,他們甚至還得出造艦不如購艦的結論。一旦旅順開始自造戰艦,那就意味著將來他們將駕駛中國的戰艦來保衛海疆,這本是應該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深知中國造艦水平的北洋水師將領們卻對此非常不樂觀。

    “這次本官奉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譚督之命前來巡查北洋水師各艦和旅順口要塞,雖然尚未細細走訪,但本官在來之前得到了一些東西,希望大家坐在一起來看看……”譚延闿一揮手。站在他身后的蕭軒等几名陸軍親兵便將手中的一疊薄冊按照順序分發下去。轉了一圈下來除了鄧世昌之外。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領到了一本或薄或厚地冊子。

    譚延闿這几年也許別地本事沒有長進,但是他卻訓練了一支高效可靠地查賬隊伍,這支查賬小分隊不僅查賬利索,還精通刑法,里面既有多年為商行服務的老賬房,也有衙門口中精于聞訊行刑的老衙役。在譚延闿的強勢介入之下,這支小分隊如魚得水。只要他們想要找出某人貪墨的証據,就沒有他們辦不到的。

    北洋水師在歷史上是一支悲壯的艦隊,可是譚延闿更相信自己地眼睛——在威海衛的海軍基地,譚延闿就已經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了,丁汝昌等北洋將領都在那里有產業,丁老大的產業格外多,几乎市面上四分之三的賭場、妓院、酒館都是租用他的房子,每年的收益居然十分可觀。丁汝昌自盡。譚延闿自然也就不能對他的過去太過追究。那是翁同龢等人地事情,但是這筆遺產必須要交還給北洋,成為重建北洋水師地基金——整個劉公島上所有的賭場、妓院都是非法的。這更給譚延闿一個借題發揮地空間,關門大吉是不能算完的。

    這些敢在海軍基地里開窯子和賭場的人自然是富得流油,敢開煙館的更是大有身家,整個搜羅一圈下來,抄家無數,居然也弄到了兩百多萬兩銀子——北洋水師的軍餉還是非常優厚的,而北洋水師的官兵几乎常年都在海上,生活空虛的自然是要命,一上了岸吃喝嫖賭抽無所不為,北洋水師的軍餉大半部分倒是都進了這些煙館、賭場、妓院和酒館之中。譚延闿可不管你清白不清白,在這上面他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開業數年也好,剛剛開業也罷,只要你的手伸向了劉公島,那結果只有一個——抄家!

    事實上從借文廷式的折子開始發難,到后來清理威海衛海軍基地,最后一直到追究丁汝昌、劉步蟾、邱寶仁等在海戰中戰死將領財產,還有就是方伯謙這樣的沒有死但已經瘋了的特例,總共折騰下來譚延闿的“特殊基金”已經達到了四五百萬兩之巨。

    有時候譚延闿也都在自嘲“歷史是由人來書寫的,不過寫歷史的人都會根據自己的需要來書寫歷史”,這支悲壯的艦隊背后,卻隱藏著這么大的一個黑洞,這不是歷史的嘲笑還能夠是什么?!那些已經悲壯戰死的北洋水師將領中几乎沒有一個是干淨的,他們有時候更適合去經商——方伯謙就是其中的一個非常顯著的代表,他利用當管帶的權力完成了最初的資本積累之后,便開始開脫自己的商業,他開的當鋪、米庄、錢庄、布庄零零總總加在一起居然有

    家店鋪。他們的老大丁汝昌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劉和他有關系,至于劉步蟾等人經商沒有方伯謙這么出色,但是也有很深厚的家底。

    “如果方伯謙等人能夠把經商的本事用在打仗上,就是有十個日本聯合艦隊都不夠他們瞧的!”譚延闿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想到。

    也難怪譚延闿對于這些“英雄們”的氣憤,劉公島這么多“黃賭毒”加在一起才不過兩百多萬兩銀子,而這些北洋將領們居然能夠通過最原始的資本積累之后,再去經商發大財,先前他們通過各種合法或是不合法的手段撈的銀子已經增長了好几倍。這種經商的手腕,就是打死譚延闿也學不來的,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一個衛汝貴就讓劉坤一抄出几十萬兩家財,而海軍將官按照理論上講,怎么也比陸軍將官有錢的多。這么算下來,他們撈銀子地本事可能會比衛汝貴要差點,但是通過經商使得資本增值的手段卻無比高明。

    其實清理北洋水師相關人員所獲得的銀子,也足夠重建北洋水師的啟動資金了,這些銀子足夠購買定鎮兩艦外加一艘致遠艦的價錢了。不過譚氏父子卻深深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盡管他們并不打算將這些銀子歸入自己的荷包,而是將這些銀子實實在在的用在北洋身上,但是一旦北洋表現地這么富有。那以后譚氏父子該怎么辦?!

    北洋大臣權力是大。但定購大型戰艦這種事情還是需要由朝廷來最后拍板。南洋大臣劉坤一就是想購買四艘九十噸地魚雷艇,也要事先給朝廷上道折子地。如果北洋表現的太過凸出,先不說會不會有人跳出來說些什么,若是因為北洋富有而引來有些人的窺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李鴻章給北洋留下的那一千萬兩在朝中就沒有几個人知道,不過恭王奕訢是知道的,但他卻明白李鴻章的苦心也不會說出來。數年前原戶部尚書閻敬銘就是因為消息守護不牢靠,而被狗鼻子給聞到肉味了,招致數年心酸理財才攢下的八百萬兩銀子變成了頤和園地山山水水。

    譚氏父子對于這筆銀子的看法是細水長流,譚延闿將這筆銀子存入了上海的法蘭西銀行生息,當然也不光完全是生息,同時也是抽出一部分用于其他地方——旅順要塞的勘測地形,建設廠房,翻修船塢等費用。就有十五萬兩特別基金在內。其他諸如天津機器局、上海江南制造局等兵工廠的日常運轉和購進新設備,這里面都份的 ——可以慢慢的花,但絕對不能一下子全露出來!

    “政治只講求最大效益!”這是譚延闿在這几年抄家過程中所總結出來的要點。也因為如此碰上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地。不過在“清理”劉公島地時候,他的查賬小分隊還發現了另外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劉公島上除了“黃賭毒”之外,還有一些“張記”煤店等專門為北洋水師服務地店鋪……

    整個議事大廳中沒有半絲聲響,雖然是冬末,但是在議事大廳中卻冷得讓人窒息,而環坐的眾多北洋水師將領的頭上,卻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譚延闿給他們分發下去的薄冊對他們而言殺傷力巨大。不過除了跟隨譚延闿而來的陸軍將官親兵之外,議事大廳中還有一個面色非常坦然,他就是那個悲壯英雄鄧世昌,所有的北洋水師將領,包括最近一年內剛剛被提拔上來的將領,他們也都開了類似“煤店”這樣的店鋪,可是唯有鄧世昌沒有開。做為一個老北洋,鄧世昌十年如一日的這種作風,讓譚延闿冰冷的心多少有一絲暖意。

    譚延闿輕輕的用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若是放在平常根本就聽不出來,但是在這空曠寂靜無聲的大廳中,那手指敲擊的不是桌面,而是在座北洋水師將領們的心臟:“別都裝啞巴了,說說看!大家可能也都知道,我本人也有不少產業,說到底大家都是經商的,各位有沒有除了煤店之外的發財生意?大家坐在一起也好交流交流!”

    所謂“煤店”,就是北洋水師戰艦的管帶們或是讓家人,或是找個可靠的商人在海軍基地開設煤店,各艦將領都有自己的地盤,本艦日常消耗用煤、棉紗等消耗品都是有相當大的自主權,這也就給了他們機會。一家這樣的小煤店視其靠山的戰艦大小而定,有些魚雷艇的管帶干脆自己也就不費那事,直接找上平時交好的主力戰艦管帶,從他們的關系那里買煤等消耗品,或是月結、或是季度結,總之不會虧待了自己。譚延闿給這些北洋水師將領們分發的小薄冊就是這樣一個賬本,誰和哪家店鋪的關系非常清晰明了,這樣的店鋪一年少則七八千兩

    多則數萬兩銀子。小店鋪不過就是比譚延闿前生記司要好點,多少還有個門面,通過以次充好,或者是以成交數額兩成實際送貨等方法,來謀取利益,一開始譚延闿還不相信一個小煤店居然這么賺錢,但是想想他們的手段也就釋然了。

    “怎么還都不開口?!人家黑心地主還知道大斗進小斗出。你們這些人連這道面子上地手續都給省了,比那些黑心地主還黑心!”譚延闿猛地拍案而起憤怒的說道。

    也許是用力過大,譚延闿身前的桌子居然被他一下子給拍成了兩半變成一堆木屑,巨大的聲響讓那些低頭不語的將領們身體猛地一陣,這才抬起頭來用茫然的眼睛看看議事大廳中的情況。

    林泰曾首先站出來單膝跪地頹然說道:“屬下該死!屬下糊涂!愿聽憑大人發落!”

    林泰曾帶了個頭,又有十數人站出來跪在地上表示認罪,整個大廳中除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鄧世昌之外,其他地北洋水師將領基本上都跪在了大廳中央地空地上。

    “把他們都給我綁起來!每人三十軍棍!”事大廳周圍地親兵們便涌了上來。將跪在地上的眾多北洋水師將領都給非常利落的綁了起來。他們的臉上不過是一片死灰,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反抗或是聲辯。

    整個議事大廳的門已經關了起來,卻沒有人想到這里已經變成了行刑之地。在“噼啪”的軍棍聲中,譚延闿從沈靜的手中接過已經被收攏起來地薄冊,蕭軒則派人將一個火盆放在了大廳中央,正對著行刑中的北洋水師將領。譚延闿坐在火盆前,面無表情的將一本本薄冊慢慢的扔進火盆中。這讓所有的北洋水師將領都感到非常意外,盡管譚延闿的親兵將軍棍打得非常狠,但是所有的北洋水師將領都抬起頭看著譚延闿。

    “甲午一年,從牙山到南大洋,最后到大東溝,北洋水師二十余年苦心經營之精華,盡皆葬送!今天打你們的軍棍或許有人不服,但是在我譚延闿手下做事首要一條便是手必須要干淨!誰家里面都難免會碰上些為難地事情。不過你們可以找我……你!林履中!我記得當年你是拿著你姐姐出嫁地錢當盤纏考取了福建馬尾船政學堂。甲午南大洋一戰,你也是條漢子,敢駕駛戰艦與敵共亡。這份膽氣令在下非常佩服,可嘆……可是北洋水師乃國之柱石,豈能容得了你們蠶食?!若說甲午一敗涂地,不如說是我們被自己給打倒了!”

    在前面正在挨軍棍的的林履中聽后淚流滿面,在他嗚咽地聲引動了其他水師將領,議事大廳中林泰曾、葉祖珪等老北洋八大遠戰艦的管帶們都泣不成聲。就連素有 “鐵面”之名的鄧世昌也是眼中蘊含著淚花,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昔日北洋全盛時期的八大遠,到現在之幸存了三艘,昔日的馬尾的同學數十年之后都變的面目全非……

    “今天這件事就算這么算了,所有人我都不會追究……我不是曹操,不需要你們來感激。如果現在我手上能夠有頂替你們的海軍將領,那今天你們就不是被罰軍棍,而是用你們的鮮血來明証水師章程!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所有人把當初吃進去的都給我吐出來,如果補不齊也沒有關系,從我這里借銀子,等以后每個月從你們的軍餉中扣除!以后凡是北洋水師之人,家中若有難處可以直接向營務總辦申請,視其情況給予特殊補貼,只要我一天在北洋,這條規矩就必須執行……你們回去后,在一個月之內,將你們的屁股給我抹干淨,以后戰艦所需皆從營務處領取,如非戰時必要,任何人不得私自購買消耗品,你們明白了么?!”在紙灰飛舞的議事大廳中,譚延闿厲聲說道。

    這個時候就連坐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鄧世昌都站了起來,北洋水師眾將官齊聲說道:“屬下遵令!”有些將領甚至還喊出“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末將萬死不辭”之類的話語。

    譚延闿聽后只是搖搖頭,走到議事大廳門口的時候停下來淡淡的說道:“我不是曹操,你們也不用向我效忠,嚴加操練以備日后雪恥,這就算不枉我今日之心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丟下還爬在地上受刑的北洋水師眾將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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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8:4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演習會議
    譚延闿出了議事大廳之后,就在旅順口的海軍基地漫無目的的走走,后面的親兵也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緊緊的跟隨他。自從他意識到刺客的重要性之后,他也不方便尋找這類人,但至少給自己加強了保護,同時這件事也讓他想到了三年前在湖南鄉試的期間他在賜書堂內遇到的那個刺客,這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刻,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如果身邊若是有這么一個身手如此好的家伙為自己效力,不敢說去刺殺慈禧太后或是光緒皇帝,至少清除一些大臣是絕對沒有問題了,至于還賴在軍務處的袁世凱,更是如同用牛刀殺雞一般……”譚延闿回頭看看自己的親兵,心中不由的想到刺客的問題。

    這些親兵也是譚延闿專門訓練出來的,他們都是從直隸督標中數次選出來的槍法好手,而且還專門接受了趙恆君的武朮訓練。這些親兵和所有士兵不同的地方便是除了長槍之外,身上還有專門訂做的匕首和兩把毛瑟盒子槍,這樣一來就算是再碰到那名不速之客,譚延闿也有信心將他擊斃。

    當然譚延闿的保鏢們現在也只是初具雛形,要想做到一名合格的保鏢,他們還差得遠。就前生教科書中描述革命黨人刺殺朝廷大臣,無非是先安放炸彈或是半路槍擊,安放炸彈基本上都是失敗的,槍擊有几次得手。譚延闿地保鏢雖然還顯得非常稚嫩。但對付這種小打小鬧的刺殺應該不成問題。

    “恭喜公子能夠收服北洋水師為己所用!”正當譚延闿看著茫茫大海有些出神的時候,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來的沈靜笑著說道。

    譚延闿轉過身來微微笑道:“文淵兄,此言甚早,李鴻章二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們這才几個月,以后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可是李鴻章二十年也沒有真動手打北洋水師將領的板子……盡管李鴻章主持北洋二十余年,為建立這支水師也是真的耗盡心力,不過一向都是以門生故舊老鄉為紐帶用人地李鴻章。也不得不在派閩粵出身地學生來統領北洋水師……”

    “哼哼。這可能是李鴻章一生中除了簽訂《上海和約》之外最為郁悶地事情了。這些北洋水師的將領除了丁汝昌之外,嚴格算起來可都是他的死對頭左宗棠的門生,而李鴻章為了彌補這種遺憾,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想要控制福建馬尾船政局,剛剛掌握在手中,卻碰上了甲午大海戰……”譚延闿嘆了口氣說道。

    李鴻章為了能夠在嚴酷的大清帝國政壇上生存下去,不得不采用這種用人方式。以李鴻章的智慧不難看出這種用人方式地弊病,而淮軍和北洋水師在最近十几年中的墮落,他心中未必不清楚,也許正因為他清楚自己的根基已經腐爛不堪一戰才會選擇避戰。話又說回來,在譚延闿看來李鴻章對北洋水師的控制確實不怎么樣,當然前北洋水師將官是很少違抗李鴻章的命令,但是卻對李鴻章的命令不可理解——即便是以圓滑著稱的方伯謙,他們的骨子里面也是流淌著先下手為強地血液。這些骨干將官都是英國格林威治地優異學生。他們也繼承了英國海軍的傳統,而李鴻章代表的是另外一種文化,在這種背景下兩者之間內心深處地隔閡可不是上下級的權威就可以克服的。

    “組安。什么時候人才是重要的,現在這批北洋水師的將官雖然比甲午海戰之前的那批人要明顯的不如,但也正應了李鴻章那句‘兵忌暮氣’,他們更有朝氣,加上甲午新敗,知恥而后勇……若是公子能夠善于把握的話,重建北洋水師也不是什么難事,公子今天此舉已經非常難得了!”沈靜贊賞的說道。

    “重建北洋水師對我而言是一個重要的選擇,如果重建的北洋水師還是走李鴻章的老路,那與其將巨大的資源集中在海軍身上,還不如將這些資源挪用給陸軍,至少陸軍我們已經搭好一個架子了。如果八百萬兩海軍撥款給陸軍的話,那我們可以建立遠東最為強大的陸軍基礎,就算沙俄和日本有所動作,我們也不至無回手之力,可惜這朝廷是經不住列強大炮恐嚇的,一旦列強主力戰艦開進渤海灣,哼哼,剩下來的就是舉國震動簽訂條約了……這海軍又不能不建!”

    現在譚延闿也感受到日本人的苦惱了——海軍、陸軍到底孰輕孰重?海軍初期八百萬兩重建撥款和后續數年撥款肯定是一個天文數字,很可能會在四五年之后累積投入兩千萬兩;而新建陸軍更不必說,根據前生記憶,袁世凱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新建陸軍款項向榮祿、慶王奕劻等一大批貪官行賄,足這幫人的胃口,估計沒個數百萬兩是下不來的,再加上陸軍本身的擴充建設,估計朝廷很可能會在隨后的几年內在陸軍上撥款也至少有一千萬到兩千萬兩之間。

    也就是說如果譚延闿能夠牢牢把持北洋海陸軍權,那往后的日子中,北洋海陸軍將會獲得超過三千萬兩的撥款,這筆資金看起來很多,但是相對于昂貴的海軍而言,就算將三千萬兩銀子全給海軍,也未必能夠打出一個水花來,而陸軍才是他安身立命之本。這海陸軍建設的矛盾確實讓他感到非常為難,為此他也將福建馬尾船政局的精華挪到旅順來,就是想要將自造戰艦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做到資源利用的最大化,以保証用有限的資源來建造更多合用的戰艦。

    購買和自造相結合,重建北洋水師的物質基礎,這已經是譚延闿所想到地最省錢的方式了。而且從長遠的目光來考慮,這也是必由之路——現在還只是戰列艦時代的前夜,只要用心發展,中國的艦船制造還可以跟得上世界三流水平,最重要的是福建船政局的那些天才們年齡已經都是中年了,如果再將他們閑置下去,恐怕中國會在艦船制造這方面形成可怕的人才斷檔,到時候無論中國誰來當這個家。想要再培養這樣地人才。沒有個一二十年是絕對不行地。

    第二天一早。北洋水師地將領們在議事大廳前列隊站好,而譚延闿也脫去了長袍馬褂,換上了和蕭軒他們一樣制式的軍裝,他的身后跟隨的北洋陸軍軍官數量又多了不少——先期出發的北洋陸軍因為沒有火車,等到現在或是坐船或是徒步才來到旅順。而此時北洋海陸軍官算是第一次比較齊全的會面,這一場面也頗為相映成趣 ——北洋海軍將官的年齡普遍都已經超過了三十,尤其是主力戰艦地管帶諸如林泰曾、鄧世昌都超過了四十歲;相應的北洋陸軍軍官。他們的年齡最大的不超過二十五歲,而在場陸軍軍官中僅次于譚延闿的蕭軒不過才比譚延闿大上几個月,還不滿二十歲。

    盡管北洋陸軍軍官的年齡都非常年輕,但是他們一個個身穿筆挺的軍裝,從軍官到士兵都是全副武裝,經過兩次大規模軍事演習的直隸督標新軍地士兵站在那里活脫脫地就是一部精准的殺人機器,他們無論在那里,那里的溫度都會降低不少。在這冬末初春地日子里。整個場面顯得格外肅殺。整個場面沒有一絲聲響,只有軍官和士兵走動時皮靴的“嗒嗒”聲響。

    “今天我們開一個比較大的會議,因為沒有這么大的場地。就委屈各位在這里站著受凍了……軍人全部站立開會,軍工技朮人員坐著……來人,上座!”譚延闿高聲說道,身后的親兵立刻從議事大廳中搬出椅子,給所有參與會議的軍工技朮人員搬來椅子。

    一名親兵將一把椅子搬到譚延闿身后,譚延闿看后嚴厲的說道:“沒有聽明白我的命令么?!”那名親兵忙不迭的將椅子搬到一邊給沈靜。

    譚延闿看到場面上都已經安排穩妥后,便走上前去高聲說道:“甲午新敗,朝廷勵志圖強,重建北洋海陸兩師。仗雖然打完了,但是戰爭卻從來沒有離開,這一次在旅順將會進行一場大規模的軍事演習,海陸兩師全部參加,重點訓練的便是旅順口遇襲,如何抗擊敵人的進攻……”

    “大人,海軍應該使用何種炮彈?!”鄧世昌打斷譚延闿的話問道。

    “如果你是打算攻占旅順的洋人艦隊指揮,你會采用何種炮彈?!”譚延闿毫不猶豫的反問道。

    “實彈……”一向被人稱為“鐵面”的鄧世昌,此時居然有些猶豫了:“可是水師炮彈都是大口徑炮彈,殺傷力驚人,恐會出現傷亡……”

    譚延闿擺擺手說道:“實彈!這群旱鴨子還沒有見過海軍所使用的炮彈威力,我不想等到時候真的和人打起來之后,才讓他們明白海軍的炮彈威力如何,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至于安全是必須要考慮的,這一次海陸聯合演習,最重要的是要他們了解海軍戰艦的威力,由此想辦法解決日后所要面臨的問題……在演習中參謀們將會專門安排一個演示環節,北洋水師戰艦各種不同類型的艦炮都會要射擊兩次,在比較安全的環境中讓他們認識到現代海軍的火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鄧世昌和在場的所有軍官聽后,心中都不禁長舒了一口氣,一旦真的使用海軍艦炮實彈射擊,那什么事情都可能會發生,能夠避免其他的意外是最好不

    。

    不過譚延闿卻又說了一句話讓他們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在演習中,北洋水師主力戰艦鎮遠、海、海天、海籌四艘主力戰艦將會模仿假想敵,實彈進攻旅順要塞炮台,而旅順要塞炮台的部分岸炮將會用模擬炮彈還擊!一方面檢驗要塞炮台還有什么缺陷,另外還要檢驗要塞守軍開炮射擊的准確率,在這一環節中的演習中,北洋陸軍將會一分為二,在炮擊過后將會相互對陣。模擬步兵攻取炮台……”

    盡管天氣還非常寒冷,所有人的呼吸都會形成一陣白霧,但是當他們面對譚延闿這樣看起來已經瘋狂到極點地演習方案,北洋水師將官都已經人人色變,就連一直是黑臉的鄧世昌亦是如此——要塞炮向北洋水師主力戰艦發射的盡管是模擬炮彈,但那東西也是個大鐵疙瘩,打在戰艦上對戰艦也是非常危險,如果那個水兵走了背字。照樣能夠死無全尸。

    “大人。這樣可能會損傷到戰艦。已往北洋水師射擊訓練都是使用小木船充當靶船……況且這么做也會給炮台要塞給予很大的損傷……”林泰曾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的說道。

    “林提督!如果讓你的水兵在炮台上開炮,你的炮手在有生命的危險地情況下和平時沒有任何危險地情況下,他們地射擊水平是一樣的么?!”譚延闿嚴厲的說道。

    “不能!可是這樣會出人命的!”

    “出了人命在下會一力承擔下來,現在發現問題悔改還來得及,一旦人家的戰艦開到旅順口,北洋水師無論如何也是必須離開這里的,剩下來的防衛就要全部交給要塞守軍……現在就算出了人命。朝廷不過是降我地官級,大不了摘了我的頂戴花翎,到時候這大炮一開戰事開打,丟了這遠東第一要塞的旅順,就算我千刀萬剮亦不能挽救!更何況現在旅順船塢將會開始大規模的擴建,在不久的將來它將會建造戰艦!”譚延闿猛然轉身,用手指著茫茫大海的方向說道:“這個旅順口已經不是以前的旅順口了,它將會稱為未來中國海防的中心。旅順口絕對不能丟失!”

    北洋陸軍軍官顯然事先都知道這次軍事演習中地一些項目。不過這樣地演習他們已經進行過兩次,只是在演習中所使用的火炮口徑沒有海軍戰艦艦炮口徑那么夸張而已,況且在參謀人員所制訂的演習科目中。充分考慮到參加演習人員地安全問題。在戰艦要塞炮台攻防戰這個演習環節中,顯然危險可能是整個軍事演習中,危險程度最高的環節,很容易引發意外傷亡,參謀人員也為此做了一定修整,選擇了防護最為堅固的炮台參與這次演習環節,至于戰艦的破損,完全可以在旅順船塢中完成修理。

    譚延闿的臉龐有些蒼白,但是棱線分明,他的命令也不容置疑——面對已經日暮西山的北洋水師,他不得已使用最為極端的手段來重新振奮,重建北洋水師的戰艦困難并不大,只要有銀子就好辦,而甲午戰爭也沒有像歷史上那樣,大清帝國賠償超過兩億兩白銀的賠款,同時最重要的是旅順、威海衛等主要海軍基地沒有受到任何日軍的沖擊,此時重建北洋水師不過是銀子的問題而已。

    “靈魂呢?!”譚延闿苦惱的就是這個,一支海軍不是看它的戰艦數量和火力如何,最重要的是這支海軍的靈魂!

    一直以來譚延闿都是奉行平和政策的,除了少數面對貪官的時候采取嚴厲的措施之外,他從來都不會走極端。不過這次為了重新塑造北洋水師的靈魂,同時也是不想那八百萬兩和后續的上千萬兩重建北洋水師的軍費打水漂,說不得他也采用雷厲風行的手段來震醒這些還處在得過且過狀態的北洋水師。

    “演習過程中安全固然重要,演習方案是陸軍參謀事先制訂的,不過這個演習既然也涉及到海軍,那北洋水師的眾將官也必須參與進來修訂原演習方案。事情是有些倉促了些,不過現在進行也不晚,這件事就由參謀部蕭軒來負責溝通協調,務必要在兩天之內拿出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案……當然他也是個旱鴨子,不懂海軍,必要時刻林大人可以用實彈先給這些參謀對戰艦主炮的威力有個大致的概念!”譚延闿生硬的壓下了北洋水師將官的反對意見——就算要死人,撐死几個或是几十個?但是卻可以讓旅順守軍加上直隸督標新軍和部分新建陸軍士兵對現代海戰有個更加清醒的認識,這個代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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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8:5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造艦
    “政治只講求結果,至于過程那是書寫歷史的人要干的事情,如果結果永遠是你勝利,那也就永遠由你來書寫歷史……至于人命……”譚延闿想到這里心中也不由的嘆了口氣:“要怪即怪我們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

    議事大廳前的擴大會議還在進行,基本上就是敘述譚延闿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對旅順基地的考察時間表,其中包括了海陸聯合軍事演習,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主題 ——檢驗最近數個月來旅順基地的擴建工作,并且還要聽取從福建船政局加入的新成員對于自造戰艦的想法。在譚延闿看來自然是重振北洋水師的驕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再好的戰艦也是人來開的,如果衛汝貴是英國皇家海軍的最高指揮官,那譚延闿就算有兩條破漁船也敢于挑戰海軍第一強國的權威。可惜政治的需要卻必須是實在的家伙——戰艦先不先進,主炮口徑夠不夠大?

    這些表面工程才是衡量一個國家海軍的最重要的標志,同時也是朝野內外統治者和民眾所看到北洋水師最直觀的感受。這不由得讓譚延闿想到后世關于面子工程中,一個村長牽著一頭頭部肥碩身子干癟的豬來迎接領導檢查的漫畫,此時令他非常尷尬的便是他將會成為那個充面子的村長。即便是做面子工程,譚延闿也希望能夠為未來中國能夠造出自己的世界級海軍戰艦而奠定一定地基礎。

    “戰艦的制造問題,主要集中在三個問題上——第一便是艦船所使用的裝甲問題。如果是采用鋼甲,漢陽鋼鐵廠所出產的鋼材也是合用,但現在戰艦裝甲大多以鋼面鐵甲為主流……”一個身材比較瘦小的中年人坐在長桌的一端對譚延闿說道。

    現在參加這場關于戰艦自造問題的會議,除了林泰曾之外,其余都是譚延闿從福建船政局挖來的技朮骨干,這些人當中,几乎當年參與制造平遠艦地原班人馬,他都已經找到并且通過劉坤一輸送到北洋旅順基地。在這里他們將會重拾數年前地中國造艦夢想。這個剛才發言地中年人便是從福建船政局調過來的船舶制造專家魏瀚。他是當年建造平遠艦的主要設計人員之一。

    譚延闿一揮手。旁邊站立的副官立刻將事先准備好的一本冊子遞過來:“這是當年出任比利時大使的許景澄大人,在勘驗定遠等戰艦接收的時候,在德國寫出地《外國師船圖表》一書,在里面詳盡的介紹了很多關于艦船方面的知識,其中一則便是關于鋼面鐵甲這種裝甲的制造……當然這本書介紹的是非常簡單,但是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定的思路,至于裝甲問題我的想法是先進口。同時也要仿造,如果仿造品合格的話,就采用我們自制地鋼面鐵甲……現在湖北武漢鋼鐵廠、天津機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地冶煉部門都在進行這方面的努力,并且相關的設備已經采購完畢,在天津機器軍那里按照鋼面鐵甲地生產工藝興建了最后的生產廠房,一旦試制成功天津機器局將會為你們提供合格的鋼面鐵甲,當然最終能不能用要聽你們這些專家和北洋水師用炮彈實際檢測過后才可以……”

    魏瀚聽后點點頭說道:“能夠仿造自己制造是最好不過了,當年平遠艦制造之時就是進口鋼甲。因為鋼面鐵甲的進口價格非常高昂。不得已采用鋼甲,但是這種鋼甲堅固是有了,一旦被大口徑炮彈擊中。則全甲皆裂。海戰中火力凶猛,一艘戰艦上主輔艦炮加起來都在十門以上,一輪炮擊下來裝甲損傷非常嚴重,長時間經受炮火打擊會使鋼甲全部開裂甚至是脫落,這對彈藥艙和鍋爐艙威脅十分大……”

    “我給你們的艦船設計要求,相信各位都已經看過了,想要達到我需要的戰艦效果,這裝甲必須是鋼面鐵甲,當然如果現在我們使用鋼甲,漢陽鋼鐵廠也是能夠提供,但我們的水師將領就不樂意了……”譚延闿笑了笑,對林泰曾說道:“首先我承認我們自造戰艦肯定是比英德這樣的列強國家的水平要差,但這是我們的必由之路——甲午海戰過后,朝廷曾經多方想辦法四處求購戰艦,可英德法等國列強在這個問題上卻卡我們的脖子,這次我帶過來的飛鷹和飛霆相信你們也知道,都是被英德兩國給扣留的,至于海四艦更是南美國家趁機敲竹杠高價買來的……所以為了以后我們不會受人所致,我們必須要生產自己的戰艦,仿造是必由之路,現在落后也沒有什么……”

    魏瀚等從福建船政局過來的技朮專家聽后都連連點頭,想著十年前他們在福建馬尾的時候,曾經豪情萬丈,打的

    是先從仿造入手然后逐步提高自己的能力,為的就是憑借中國自身的實力來生產出合格的戰艦提供給海軍。這一次從福建馬尾船政局調過來的時候,等他們等上旅順的港口看到正在興建的廠房才知道他們又可以自主設計制造軍艦了,其中的心情可想而知。

    “各位大人,我來說第二個問題!”魏瀚發言過后,向他旁邊的一個人示意,他就是同和魏瀚等人建造平遠的陳兆翱:“戰艦除了裝甲之外,還有輪機動力系統,這也是衡量一艘戰艦是否優秀合用的一個重要標准,輪機馬力越大,在戰艦排水量一定的情況下速度亦是越高……在福建船政局屬下曾經和同僚一同仿造過蒸汽機,從五百馬力起的民用輪船開始一直到平遠艦所使用的兩千四百馬力蒸汽機……大人要求的戰艦排水量在四千噸至兩千五百噸,即便是兩千五百噸的排水量也遠超過平遠艦地兩千一百噸的排水量。當年平遠艦使用的蒸汽機是進口的,我們也曾經仿造過一台兩千四百匹馬力蒸汽機,這台蒸汽機并沒有使用,本來是想要安裝在和平遠同級的戰艦上,結果到現在也沒有用,閑置在庫房當中估計已經是不能使用了……也就是說我們目前所能夠制造出來最好的蒸汽機不過才兩千四百匹馬力,按照大人的三千噸戰艦二十節上下的要求,這樣地蒸汽機馬力最少也要達到六千匹到七千匹左右……”

    譚延闿聽后點點頭說道:“你地意思是我們現在沒有能力生產如此大馬力地蒸汽機?你說的也不錯。事實上你們做的已經非常不錯了。我相信你們既然能夠在七八年前仿造兩千四百匹馬力的蒸汽機。現在也同樣可以仿造更高級的蒸汽機,什么時候你們這些技朮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譚延闿站起來說道:“一旦朝廷重建北洋水師的撥款到賬,我們定購地戰艦是英國的君權級戰列艦,這種戰艦的排水量達到了一萬四千噸,航速在十六七節上下…… 之所以我們選擇自己自造戰艦的技朮數值在二十節上下,主要的考慮便是建成一支以君權級戰列艦為核心的艦隊,小型戰艦可以為它護航組成戰艦編隊。同時也要針對日本艦隊普遍的高航速、高火力的問題,在我們自造戰艦上配置一定數量地八寸火炮,以補充君權級戰列艦在火力上地不足……還是老辦法,蒸汽機的問題我們將會采用進口加仿造的方式,配合蒸汽機仿造工作,我們將會請來美國地相關專業的外國技朮人才,目標便是君權級戰列艦所采用的三氣缸立式三脹式蒸汽機,它的單台馬力可以達到五千五百匹左右。算起來可以滿足我們的要求。同時以后我們要建造更大戰艦的時候,這種蒸汽機也可以繼續滿足以后的戰艦建造要求……”

    “第三個問題就相對簡單多了,江南制造局所提供的二百一十毫米、一百五十毫米和一百二十毫米艦炮大體上還是可以滿足戰艦需要。不過就是要再提高其性能。減輕重量以降低船體自重,為鍋爐和裝甲提供更多的余量,同時也可以加快戰艦航行速度……當然江南制造局所提供的艦炮在性能上還是與德國克虜伯速射炮有一定差距,耐用性和發炮頻率都有不足,能夠一同改進就再好不過了……”陳兆翱笑著說道。

    這個會議開到現在,總算是有一個相對比較好解決的問題了,江南制造局提供的大炮已經在甲午海戰中投入使用了,不過安裝在超勇和揚威兩艦上全部被擊沉,后來提供的大口徑速射炮被安裝在鎮遠、致遠和靖遠艦上,試射之后效果非常良好。至少在戰艦艦炮上,北洋水師還是對國產產品非常滿意的,雖然性能上比海四艦上所安裝的速射炮稍有不如,但這種差距非常小,以前一直沒有使用速射炮的北洋水師對此已經非常滿足了。

    “朝廷預計會給北洋水師撥款八百萬兩左右,除了購買英國君權級戰艦一到兩艘可能會花費五百萬兩之外,還有海軍人才培養,旅順、威海衛軍港布置炮台等費用一百萬兩,剩下來供我們自己建造戰艦的費用其實也是比較充分的,估計在兩百萬兩左右的樣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平遠艦當年建造之時差不多花費了五十三萬兩左右,那時建造平遠艦從裝甲到鍋爐再到艦炮,這些主要部件都是從國外進口,所以費用不菲。現在我們要建造的戰艦無論從那個角度而言都要超過先前你們所建造的平遠艦,裝甲、動力系統、艦炮等等重要組成部分我們盡可能的做到自己國產化,這兩百萬兩銀子能不能建造出三到四艘新式戰艦,就要看在座諸公的努力了!”譚

    “大人,在下等諸多同仁在接到戰艦設計要求之后,也曾仔細測算過,若是像平遠艦那樣構件從外國進口的話,一艘戰艦的造價至少要達到八十萬兩。現在只用進口戰艦裝甲和鍋爐的話,造價可能會降低到六十萬兩左右,若是多艦同時建造,其價格可能還會降低一些……若是能夠順利的將裝甲、鍋爐等重要部件做到國產化,哪怕是最后地一艘戰艦全部使用國產化的組件來建造。那二百萬兩銀子應該是足夠建造四艘這樣的戰艦……”魏瀚說道。

    譚延闿聽后笑了笑說道:“我對于這種新型戰艦的要求有三點——強火力、速度快、造型簡潔。先前北洋水師和我們最近購買的海四艦的圖紙都已經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夠參考最這些圖紙進行必要的改進。我所畫出來了的戰艦略圖只不過供你們參考而已,其實就是英國君權級戰列艦地微縮版,全艦主炮只有兩座二百一十毫米雙聯裝主炮塔,再加上八門四十七毫米地速射炮專門對付靠上來地魚雷艇之類的小型艦只……”

    “這樣的改裝措施我們在致遠和靖遠上面也看到過,不過我們都建議再次對這兩艘戰艦進行一定的改造,將艦尾部分的那座二百六十毫米雙聯裝炮塔去掉換成一百二十或是一百五十毫米雙聯裝炮塔。這樣的配置才最符合它們這樣兩千三百噸左右的戰艦,同時在改造完畢之后。猶豫后炮塔地重量減輕。以這兩艘戰艦八千匹馬力的動力系統。完全可以達到二十節以上的速度。那拆下來的兩座雙聯裝二百六十毫米炮塔可以轉移到我們的新建戰艦上面去,這兩座炮塔完全可以勝任一艘新型戰艦的主炮所需,而新型戰艦的排水量和艦體構造也完全可以經得住這四門二百六十毫米艦炮同時開火所產生的后坐力……”陳兆翱向前探了探身子說道。

    陳兆翱地建議是非常重要地,在新型戰艦的設計中,譚延闿最終還是拋棄了兩百六十毫米雙聯裝炮塔的設計,因為以君權級上面那四門近三百五十毫米地艦炮,做為這樣恐怖火力的補充。二百六十毫米完全沒有必要。況且也是江南制造局的制造工藝還并沒有過關,在這個口徑上的速射炮每兩分鐘三發的速度,倒是該廠生產的二百一十毫米艦炮每兩分鐘五發的射速更實在一些,而且在費用上兩者之間也有著非常可觀的差別,最重要的便是兩者之間的重量問題,剩下這個重量空間加強裝甲或是航速都是很可觀的。

    就像陳兆翱所說的那樣,北洋水師在接手新改造后的戰艦之后,靖遠和致遠在進行實彈射擊的時候。林泰曾和鄧世昌禁止四門火炮同時射擊。因為他們害怕這兩座雙聯裝炮塔同時射擊的時候。會對艦體造成巨大的傷害,像他們這樣都參加過甲午年中日數次海戰的老北洋水師將領心中都很清楚,日本聯合艦隊的那三艘三景艦之所以在海戰中的作用還不如比它小的高千穗、浪速等艦威脅大。就因為這三景艦的結構實在是太差了,要不然方伯謙的濟遠艦也不會以一敵三居然還打沉了一艘三景艦,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有了三景艦這樣的教訓,北洋水師的鄧世昌和林泰曾就下達了致遠、靖遠禁止四炮齊射的命令,防止這兩艘戰艦會成為第一艘因為開炮而自沉的戰艦。

    譚延闿用手示意陳兆翱坐下后說道:“這致遠和靖遠的改造是我建議李中堂這么做的,當時負責改造的英德兩國工程師也曾明言這樣改造的缺陷,但是當時的情況非常緊張,李中堂為了給北洋水師留下日后的種子已經決定剩下的三艘戰艦停留在旅順軍港之內,以要塞炮台為依托保住軍艦……當時我曾經致電紀孟兄,提出了這樣的改造方案,為的也是必要時刻靖遠和致遠坐沉旅順港充當固定炮台,是以才會有這樣的改造方案……”

    唐伯文在一旁聽后說道:“當時的情況的確是這樣,而且也是因為江南制造局運抵天津的正好也有八門二百六十毫米火炮,為了抓緊時間完成改造,這八門二百六十毫米艦炮就先用在了致遠和靖遠身上……”

    譚延闿對陳兆翱笑了笑說道:“現在戰爭已經過去,盡管威脅還在,但我和李中堂對于北洋水師戰艦的使用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海軍使用思想上的不同會造就出不同風格的海軍……現在既然陳兄和諸位同仁都已經提出來了,那靖遠和致遠就不能再當成炮台了,改裝工作將會擇日盡快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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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演習
    這次由北洋海軍將官列席的“造艦會議”對于中國海軍有著深刻的影響,自從八年前平遠艦建造完畢之后,中國無論是南北洋都沒有再建造過這樣先進的現代化戰艦。八年之后以旅順基地為核心,天津機器局、上海江南制造局、福建馬尾船政局和武漢鋼鐵廠,這些在目前中國來看都是最頂尖級的重工業中心部門將會聯手打造新一代的中國自造戰艦。

    僅僅是將這些部門團結在一起,并且獲得朝廷的應允,譚延闿就忙活了很長時間,譚鐘麟、張之洞、劉坤一等數位中國最有權勢的地方總督,再加上恭王奕訢和榮祿在軍機處策應才達到這個目的——甲午戰爭給譚氏父子帶來了巨大的機遇,但是同樣在繼承李鴻章所遺留下來的巨大的北洋遺產的同時,他們也不得不面對北洋萎縮的局面,他們沒有李鴻章這么高的聲望和資歷,所以在甲午戰爭結束之后,北洋海軍的很大一部分權力都已經轉移到海軍衙門的手里。

    權力的轉移和日后所要面臨的海疆沖突是譚延闿遲遲不愿意對北洋水師進行大規模投入的最直接原因,哪怕是重建北洋陸軍的“養狗”策略對譚延闿有一定的影響,但在譚延闿心中,這個時代一個國家的安危很大程度上是建立能不能有一支威懾力極強的海軍身上。

    恭王奕訢出于為滿清貴族的江山考慮,自然是力主重建北洋水師地;而榮祿也希望通過譚氏父子來掌握北洋的軍事力量。再加上譚延闿對榮祿的順從,這更加堅定了榮祿在軍費和政策上對北洋的傾斜。說實在的這全是靠榮祿的力量,才使得譚延闿重新從海軍衙門的手里的將北洋水師和海軍基地地權力爭取回來,借助朝廷即將要撥下地八百萬兩重建北洋水師撥款,先在面子工程上重建北洋水師再說。

    “這旅順口是一個不錯地要塞,但是它的出口實在是太差了,很容易讓人堵在家門里打。我認為海軍就是在大洋中進行決戰,而不是被人擊沉在家門口里。中堂大人有中堂大人的考慮。我也有我的想法。就是因為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的對日本做出讓步,才會釀出甲午慘事,當年若是能夠定下決心,趁著長崎之亂直接將日本海軍摧毀,強迫其簽訂條約,也就不會現在這檔子事了……”譚延闿的話也許周圍從福建船政局調來地技朮專家們并沒有感到什么,但是周圍列席會議的北洋海軍將領們卻深有體會。尤其是林泰曾,他就是當年的當事人之一。

    “海軍是用來進攻的,而不是看家護院的,縱觀西洋列強各國之海軍莫不過如此,即便是咱們的近鄰日本,它的海軍也是用來開疆拓土的……我這里有本書想要送給北洋海軍諸將,這是新翻譯列強海軍地一本重要著作,希望你們拿到手中之后。能夠研習一番……我想說地是。這本《海權論》同時和你們所使用的軍艦有著很深的聯系,先前之戰法已經漸漸過時了……”譚延闿說完讓副官將早准備好地《海權論》分發給北洋海軍的眾多將領。

    “據說這本書奠定了后世美國強大的海軍,取英國而待之。我的野心還沒有這么大,只要能夠將那個野心勃勃的鄰居變成太監這就足夠了!”譚延闿看著所有人都好奇的翻看《海權論》,心中不由得想到。

    “造艦會議”結束后,整個旅順海軍基地就變的更加繁忙起來,這里將會進行數十年以來中國最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其中實彈演習占了相當重的分量——自從譚延闿在閩浙總督府練兵開始,他就對實彈射擊尤為重視,這種習慣最后被帶到直隸督標新軍的訓練中,隨后大沽炮台兩次軍事演習中實彈射擊也是重中之重。

    與已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實彈演練中還加入了海軍艦炮的實彈射擊,按照北洋海陸兩軍所制訂的演習計划,這一次演習中北洋海軍戰艦將會發射八十枚左右的各種大口徑炮彈。這么多數量的大口徑炮彈用于演習,這在李鴻章時代的北洋是極為罕見的,甚至是從來就未曾有過的——每一次海軍大閱,北洋海軍向靶船發射的艦炮炮彈都是填充沙子或是實心鐵彈,几乎從來就沒有使用過真實的炮彈。過去這么做一方面是因為從上到下都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另外也是大口徑炮彈的費用高昂,北洋海軍軍費十分緊張,根本沒有辦法來進行這么大規模的實彈射擊。

    之所以選擇艦炮實彈射擊和要塞炮台訓練彈射擊,北洋陸軍一分為二其中一部配合旅順步軍守衛,另外一部模仿列強陸軍進攻,還是因為譚延闿對這個有著遠東第一要塞之稱的旅順防衛體

    心的緣故。德國人在膠州灣附近活動的身影已經讓高度緊張起來,他不認為德國人會做無用功,甲午戰爭的結果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改善,但大清帝國的虛弱也顯露無遺,列強瓜分中國的狂潮一定還會重演,不過這一次譚延闿已經下定決心將第一個敢伸爪子的列強國家予以狠狠重擊,以此來震懾其他列強國家。

    旅順有著不比福建馬尾船政局差的硬件設施,旅順船塢更是目前中國最大的船塢,這里完全可以發展成一個造船基地,在目前北洋一方面要“裝窮”,另外一方面要發展的矛盾下,天津的船塢規模擴充可以慢慢進行,而自造戰艦已經刻不容緩,只有取旅順船塢之便利快速上馬。對于旅順有著很高幻想的俄國人自然是譚延闿的頭號大敵——旅順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軍港和要塞了,它也要成為譚延闿地重工業藍圖中一個必不可少的一環。說什么也不能讓俄國人攪了他的構想,那剩下來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整頓軍務,准備應對俄國人的“光臨”。

    近代戰爭中,隨著軍艦艦炮攻擊火力越來越猛烈,海岸防御配置也引起了人們高度的重視,單看現在君權級戰列艦艦炮口徑都已經接近了三百五十毫米,這樣大口徑的炮彈一旦擊中目標,所引發的后果將會是災難性地。日本從英國定購地戰列艦還在船台上建造。但遠東中日兩國在甲午戰爭之前都有超過三百毫米口徑地戰艦。以日本現在的海軍實力面對旅順這樣防衛嚴密的要塞。在將士拼死用命之下,譚延闿不認為日本人有這個實力奪下旅順,但是日本人做不到并不意味著俄國人做不到。旅順要塞未來最主要的敵人恰恰就是俄國人,譚延闿也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次海陸聯合軍事演習來找出旅順要塞存在的問題,然后再進行進一步的補充建設。

    旅順基地沿海一側依山形地勢共筑有九座海岸炮台,以旅順口口門為界,口東有五座炮台。口西有四座炮台。旅順口海軍基地嚴格上講并非是一個優秀的地址,因為旅順口位于遼東半島最南端,整個海軍基地可以說是孤懸在海中,后面沒有廣闊地腹地做為支撐,很容易被人在后面登陸攔腰截斷與大陸的聯系,所以為了彌補這一缺憾,又在金州至旅順大道東側依次筑起了五座炮台,每座炮台之間又筑起了長牆。在大道西側也構筑了同樣的炮台群和長牆。這兩個炮台群能夠形成交叉火力,有力的封鎖金州至旅順大道。

    李鴻章和他的手下們極為看重旅順海軍基地,做為當時北洋海軍的第一個基地。為了彌補旅順的先天不足,除了這些炮台群和岸炮群之外,還在大連灣的老龍頭等地修建了六座炮台,為旅順海軍基地地后路又構建了一道防線。旅順海軍基地可以說是中國目前海軍基地中防衛體系最為健全,火力最猛地海軍基地。僅僅是旅順口的九座炮台,就配置了五十八門火炮,中間口徑超過兩百毫米的大口徑岸炮就有九門。這樣一個防御體系對于進攻者而言,恐怕將會是一場噩夢。

    “歷史上日本人十年間曾經兩次攻占旅順口,第一次甲午戰爭沒聽說日本在這里遭遇巨大傷亡,反倒是第二次日俄戰爭期間,日本就是在旅順和俄國人大打出手, ‘肉彈’也是那個時候最先聽到地。俄國人是怎么布置的旅順口要塞防務的?!”譚延闿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下,看著硝煙彌漫的黃金山炮台漸漸散去的硝煙,心中暗自推想著。

    在譚延闿前生的記憶中,他曾經來過旅順,還知道附近有座被日本軍國主義稱為“聖山”的203高地,這個高地非常好認,譚延闿一到旅順口就看到這個高地了。而且他也知道歷史上的甲午戰爭期間,日本攻占旅順口之后進行了大屠殺,這恐怕是日本人在大陸的第一次大屠殺,也為后面出現的更多的大屠殺做了預示的注腳。

    日本在這次甲午戰爭中并沒有獲得那么夸張的兩億兩賠款,應該沒有這么大的力氣去擴張海軍和國內的軍工工業。以原本獲得兩億兩白銀賠款后的日本,在經過近十年的發展之后,譚延闿可以相像日本的聯合艦隊將會擁有更多數量的戰列艦,而且這些戰列艦應該都是君權級的大家伙。最讓譚延闿想不通的也就是這點——日本人在歷史上的日俄戰爭期間算是占盡上風,但是俄國人是如何布置的旅順口要塞防衛,能夠讓海陸借占優勢的日本人連續攻打半年多死傷十几萬人才拿下這座要塞?!

    “如果現在的旅順口能夠讓不請自來的列強損失五六萬人的話,把旅順要塞送給他們我也認了!”譚延闿搖搖

    些沮喪的想到。

    “組安,這軍事演習弄得挺不錯的,怎么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么?!”看見譚鐘麟目視著黃金山炮台不住的搖頭,旁邊的唐伯文出言問道。

    “沒有什么,只是覺得炮台防御似乎還有些不足而已,其實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可能是我的期望太高吧?!”譚延闿心不在焉地回答。

    “江南制造局的那四門三百零五毫米大口徑火炮已經運抵天津。在這次演習之后,將會有三門安裝在旅順口海軍基地,剩下的一門安裝在威海衛的劉公島……旅順海軍基地中為了維修戰損的戰艦,也替換下來一些大口徑大炮,這些大炮雖然不是速射炮,但也是威力巨大,有了這些大炮可以有力的補充現有炮台火力不足的問題……”唐伯文安慰的說道。

    “紀孟兄,就算我們將這旅順口地每一座山上地每寸土地都布滿大炮。若是沒有合格地士兵來防守的話。也是圖自枉然……當然提高武器先進程度也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能夠盡一份心力就盡一份心力,該完善的只要我能夠看得到我就會全力去做……最近一年時間也是辛苦你了,一年到頭上海、威海衛、旅順、天津這么四處跑,真是難為你了……”譚延闿微微笑著說道。

    唐伯文笑著搖搖頭說道:“能夠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這也算不得什么了……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本身都有著非常嚴重的問題,忙活了一年算是解決了不少問題,也算是沒白干……”

    譚延闿聽后笑著拍拍唐伯文的肩膀說道:“紀孟兄就不必再謙虛了。你跑了一年地腿,就足夠跑出一個漢陽鋼鐵廠了,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什么樣子,從張之洞辦漢陽鋼鐵廠上我就能夠想出來。漢陽鋼鐵廠好在還有個頗為能干的總辦蔡錫勇坐鎮,尚且還有如此虧空,承辦漢陽鋼鐵廠以來,查出來的大小貪官數十個,追回贓款一百多萬兩。而江南制造總局和天津機器局的規模和投產的時間都不是漢陽鋼鐵廠所能夠比得了的。僅在人事開支這一項上,經過你的改革之后,每年至少可以剩下七八十萬兩之數。几年下來一個漢陽鋼鐵廠不就出來了么?!”

    唐伯文聽后微微一笑說道:“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里面大多都是人浮于事,各路高官看重了兩個局每年走銀數量巨大,油水夠足所以拼命往里面安插人選,這開辦費用是一年比一年高……其實只要不是眼瞎了,誰都能夠看出其中的弊病,不過能夠像你這樣大刀闊斧地說裁人就裁人,就是當年地中堂大人也不會去做的,能夠辦成事這還要多虧你說服譚督下這個決心……”

    譚延闿低下頭踢踢腳下的一塊山石說道:“這都是洋務實業中經常出現地問題了,見怪不怪……不過這兩個局是北洋武備的重心,所提供的產品也關乎國家安危,所以斷不能有任何差錯。眼下你也看到了,我們馬上就要建造自己的戰艦,其中很多部分都是要由這兩個局來完成,這就更容不得差錯了……朝廷每年對這兩個局的撥款數額上是有一定限制的,我也可以盡力去多爭取一些進來,加上查處貪官所得,這兩個局最近兩年的經費應該還算是比較寬裕的,不過紀孟兄也要省著點用……”

    “呵呵,這個伯文心中自然清楚,不過現在漢陽鋼鐵廠已經能夠煉出合格的鋼材,僅此一項每年兩個局所剩下來的鋼材和熟鐵進口費用就可以降低五六成,當然還有一些特殊鋼材,諸如造鐵甲艦所用到的鋼面鐵甲還需要進口之外,其余的兩個局每年用鋼或是熟鐵盡可在漢陽鋼鐵廠采購,原材料上這一塊上又剩下來不少……”唐伯文頗為樂觀的說道。

    隨著譚延闿從張之洞手中收購漢陽鋼鐵廠之后,進行了大規模的改組,同時也更新了更好更合適的煉鋼煉鐵設備,又得到了萍鄉煤礦,這使得漢陽鋼鐵廠能夠提供大量的合格鋼材和熟鐵等金屬材料。不僅可以滿足盧漢鐵路的需要,同時也給中國的軍工企業提供了另外的選擇,別的軍工企業譚延闿管不著,但牢牢把握在手中的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這兩個大型軍工企業,它們所使用的鋼材都已經在漢陽鋼鐵廠改制生產出第一批合格鋼材之后,便立刻全部從漢陽鋼鐵廠訂貨了——經過重組、找到了優質的煤源和添購了恰當的設備之后,鋼鐵廠的每噸鋼價只有外國同類產品的二分之一甚至是更少,這自然會進一步降低兩個大局的生產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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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優化組合
    譚延闿聽后思量了一會說道:“紀孟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伯文笑著說道:“組安,你我二人相識也算有几年了,從第一次見面你我就非常投緣,這几年當中我們也遇到過不少事情,還有什么不可以直說的?!”

    譚延闿聽后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笑著說道:“是延闿著相了……其實這和你是沒有多大關系的,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無論是天津機器局還是江南制造局,它們的產品是不是太多太雜了些,而且每種產品的產量又十分小,暫且不說大炮之類的重型武器,就是步槍這樣的輕武器產量也是上不去……對此我有一個想法,對兩個局的生產進行一定的改動,比如說輕武器中的步槍,我們已經有了數條毛瑟一八九三式生產線,這種步槍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大大優于現在我們所生產的所有步槍,沒有必要數個品種的步槍同時生產,這不利于裝備軍隊,同時打起仗來,一支軍隊中使用多種步槍,這給后勤補給也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組安的意思是想要裁撤掉一些落后武器的生產,從而集中精力和資源生產高檔武器?!”唐伯文饒有興趣的問道。

    “應該是這樣吧,科技水平落后的武器沒有必要再繼續生產,這樣會浪費很大的資源……我記得光緒十三年天津機器局就已經建成了在全世界上都可以算是規模龐大的褐色火藥生產線,但江南制造局同樣在光緒十九年又在龍華建立了一家規模不小地褐色火藥生產線。不光是褐色火藥,就連現在最新的無煙火藥也是如此,兩個局都在生產……我有個建議,能不能將火藥生產集中到一個地方呢?比如說天津機器局的褐色火藥生產規模很大,完全可以將江南制造局的同樣生產部門兼并過來,把設備運到天津,而天津這邊將無煙火藥交給上海江南制造局來生產……當然這只是一個大體上的建議,事實上我并不看好江南制造局。因為它地處上海。一旦我們和列強開戰。盤踞在上海的各國列強勢力必然會干擾江南制造局的生產。火藥做為軍工生產的基礎部門,絕對不可以放在上海這樣敏感地地方,就是天津也是不合適地,應該考慮放在內陸,比如保定等地,距離我們并不遠,同時也不那么靠近沿海。安全上也有一定地保障……”譚延闿說道。

    唐伯文笑著說道:“我也是有這種想法,不過只是感覺應該如此,但沒有深究,這一年以來我的重點光是集中在整頓兩個局的人事和生產上面去了,沒有往深處考慮這些東西……不過正如組安所說的那樣,這樣做顯然有著巨大的好處,生產規模大了,利于管理同時也會極大的降低生產成本。再者說來。我覺得將天津機器局和江南制造局兩者的地理位置也十分地不好。天津還好些,基本上很難受到沖擊,但是上海就差的很遠。不管戰火到沒到上海,各國列強都會出于保護自己在華利益而迫使上海成為‘中立區’。這樣一來上海是不會受到戰火的威脅,但同樣我們也別想從上海獲得重要的軍需補給,江南制造局這樣的大型兵工廠,設立在上海實在是不合理的很……”

    “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的廠址選擇都不是很理想,不過几十年辦下來也是積累了眾多的家當,就算你對它不滿意,想要給它搬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地……我地意思是趁著整合兩個局的生產資源的機會,逐步地將這兩個局的生產資源轉移到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比如說將江南制造局的褐色火藥和無煙火藥生產設備全部轉移到保定,在那里進行生產,中間連通鐵路,這樣一來天津和保定的火藥生產能力就會有很大的提高……”

    “組安,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我們可以試上一試,而且朝廷對江南制造局的位置也是多有不滿,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借東風,在離海和外國勢力控制范圍稍微遠些的內陸地區,擇廠址進行生產。這保定就很不錯,距離天津也非常近,現在盧漢鐵路正開工建造,以后保定的軍工生產產品可以通過盧漢鐵路快速的接濟給南方,也同時連通天津的鐵路交通,正是一個非常理想的位置!”唐伯文高興的說道。

    “如果朝廷按照往年對兩個局的撥款數額下撥的話,我們只需要用個一兩年時間便可以節約下大量的銀子,這樣一來就可以向外國定購更加先進的設備,同時向國外派遣留學生或是延請洋人技師來中國傳授技朮知識……就算朝廷不增加撥款維持原樣,兩個局的規模擴大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譚延闿嘴角微微一翹。

    果真的決定在保定或是其他地方興建軍工廠的話,我彈和迫擊炮的生產工廠一并建在那里,這兩樣東西天津機器局已經造出樣品了。手榴彈非常容易,依據你的圖樣造出了兩種,一個是木柄,一個是瓜形;至于迫擊炮造出樣品之后也進行了實彈發射試驗,效果不是很理想但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項目,日后多加改進就是了……這兩樣武器的相關技朮資料,我已經交給仲卿兄了,他對歐美專利申請這方面事務非常精通,估計用不了多久這兩樣武器將會注冊專利……”唐伯文說完后又用非常怪異的語調說道:“組安多才,這樣的武器你都能夠想得出來,以后我們這些搞軍工的可就沒法再混了……”

    譚延闿聽后笑了笑說道:“這些不過是一些小聰明罷了,說穿了這兩樣東西不要說是列強國家,就是我們自己手中的這兩個局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沒有留意到罷了……這手榴彈和迫擊炮除了在軍事上讓陸軍攻擊堅固地堡壘、戰壕有了更多的攻擊手段之外,就是這兩樣專利也可以給咱們帶來莫大的好處……”

    “這兩樣專利已經划到你的名下了,如果沒有你的圖樣,他們也造不出這兩樣武器,到時候你不要向我們伸手要專利費就可以了……”

    唐伯文知道譚延闿因為盧漢鐵路的修建,手里的資金虧空很多,做為譚系的核心人員之一,譚延闿個人向廣州商團大規模借款地消息他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借了多少而已。在唐伯文看來。譚延闿雖然富有。但個人生活一直都很簡朴,即便是自己地銀子不夠花,也從來不挪用北洋產業下地資金,這相對于其他人而言是極為難得的。

    “專利費我是不會向你收的,并且我還會用這兩樣東西給你換來更好的東西!我打算用這兩樣武器的專利,從德國人手中換取馬克沁機槍的生產工程圖樣,還有相關的生產設備……當然如果可以地話。我還想要換取更多的專利技朮,要知道這兩樣武器的科技含量說不上有多高,可貴之處就是在于這個‘創意’二字,有了這兩樣武器,陸軍的火力可以得到極大的改善,不愁對方不動心!”譚延闿說道。

    “馬克沁機槍?!金陵制造局在光緒十六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仿造這種機槍了,不過名字叫‘賽電槍’,可能因為是太耗費子彈或是制造原因。這種機槍最后還是沒有消息了……”

    “我知道金陵制造局曾經仿造過這種機槍。除了馬克沁機槍之外,他們還仿造過美國的加特林轉輪機槍,這都是非常不錯的武器。至于為什么到現在就已經沒有消息了。多半還是因為生產地原因,他們都是從國外購買組件,在制造局內組裝而成,即便如此一個月才組裝好這么一挺機槍,速度實在是太慢了,一圈下來這制造成本比從國外直接購買還要高出一倍有余,他們自然不會有多少產量了……我想要用手榴彈和迫擊炮地專利換取馬克沁機槍的工程圖樣和相關生產設備,是想我們做到我們自己完全生產這種機槍,現在我們手中有了漢陽鋼鐵廠,有了合格的鋼材之后,可以極大地降低生產成本,而不用從國外購買機件回國組裝……紀孟兄,你看看這黃金山演習,這炮台大炮固然是異常凶猛,但步兵靠上去之后就顯得岌岌可危了,試想如果在這黃金山炮台周邊地區,使用水泥鋼板構筑成數個永固火力點,使用馬克沁機槍來鎮守,想要拿下這座山頭,不往里面填上几千人命是做不到的!”譚延闿邊說邊用手指著黃金山炮台。

    左寶貴在漢城使用馬克沁機槍來守城給日軍造成巨大傷亡的事情并沒有傳開,就連日本內部對此知情的人也非常少,而且日本到現在也沒有使用馬克沁機槍裝備軍隊的打算,可能是嫌馬克沁機槍耗彈量巨大,與其投入大量資源來制造馬克沁機槍槍彈,還不如貫徹“一彈殺一人”這樣的戰法更為划算。

    譚延闿是極為強調士兵個人槍法的,在這上面甚至有些偏執狂的傾向,比日本還要偏好,但是他也明白機槍陣地的作用,尤其是鋼筋水泥混凝土構成的永固機槍火力點,這可不是個人槍法就能夠解決的。在沒有重炮、迫擊炮和手榴彈的情況下,一個這樣的機槍陣地簡直就是步兵的噩夢,這得需要多少人命往里面填?!

    譚延闿想不出俄國人在歷史上是如何構筑旅順要塞防御的,但是通過增加永固機槍火力點,在要塞炮台對入侵戰艦形成巨大威脅之時,這些機槍火力點足以讓來犯的步兵飲恨而歸。就像他跟唐伯文說的那樣,用機槍收割人命,誰想要旅順要塞,不往里面填上

    人命是休想從他譚某人手里弄走旅順要塞!

    在沒有收購漢陽鋼鐵廠之前,在譚延闿的心中鋼鐵只是衡量一個國家重工業水平強弱的指標而已,但是有了漢陽鋼鐵廠之后,他才深刻體會到鋼鐵對于一個國家而言到底意味了什么。隨著漢陽鋼鐵廠的一號爐投入生產,二三號爐正在緊張施工之后。除了少數特種鋼材之外,中國就很少從國外進口鋼材了,這不僅為譚延闿帶來了巨大地財富,同時也使得以天津機器局和上海江南制造局為代表的軍工行業成本大幅降低。

    當然這也嚴重打擊了外國鋼鐵在中國市場的生存環境,外國洋行所售出的鋼鐵在一段時間內無人問津,這迫使外國洋行的鋼鐵售價開始下降,但是遙遠的距離所承擔的不僅僅是巨額的運費,與之相關地還有大額地保險費用等等額外支出。可以想象就算漢陽鋼鐵廠地廠址選擇很有問題。不靠近煤礦也不靠近鐵礦。但即便如此成本依舊是比從萬里之外運來的鋼材便宜的太多。這使得中國在紡織產業之后。又在鋼鐵產業上回收了重要的利權,不同的是前者是輕工業,后者是重工業,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

    旅順海軍基地海陸聯合演習進展的非常順利,同時也是出于安全等方面地考慮,采用實彈射擊的時候,目標炮台上是沒有人的。而向戰艦發射模擬訓練彈的時候,目標戰艦只是在留有駕駛人員來操縱戰艦機動運行,其余人員不准在甲板活動。演習中雖然使用了大量的實彈進行射擊,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因此死亡。

    正像譚延闿所說的那樣,這次旅順海陸聯合演習,讓陸軍這些旱鴨子們明白了什么叫“海軍”火力,從鎮遠艦上的三百零五毫米巨炮到小號魚雷獵艦上的一百毫米速射炮,這些艦炮地口徑都大大超過了陸軍所使用地火炮。威力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當鎮遠艦向目標位發射實彈后。炮彈巨大的威力在目標位上炸出一個大坑,陸軍軍官們在趕到彈著點后看到還在冒煙的彈坑,一時間都被炮彈所產生地破壞力趕到非常驚訝。

    自從甲午戰爭爆發后。李鴻章也意識到了旅順的特殊地理位置,在原有的防衛系統至上又建造了數十個臨時構筑的炮台,這些炮台在質量上遠不如老炮台,火炮口徑也多是一百毫米上下,甚至還有前裝滑膛炮這樣的老古董都上陣了,只能夠做為補充火力。這些臨時炮台就是戰艦艦炮射擊的靶標。當然這些臨時炮台是抗不住鎮遠艦上三百零五毫米大炮的折騰的,臨時炮台上的火炮都已經拆解下來,等著用艦炮進行實彈射擊將臨時炮台炸毀之后,在這里考慮重新建造火力點。

    其實譚延闿自己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海軍艦炮對決是什么樣子,但是無論艦炮發射的炮彈造成什么樣的后果,他都有充足的心理准備——這個時代的戰艦還屬于前無畏戰艦時代,無畏級戰列艦到底出現的准確時間他不知道,但是估計也不過是十年到十五年的時間,因為君權級是188年英國海軍法案的核心戰艦,在這個戰艦更新速度如此快的時代,二十年時間已經是一個非常長的時間了。

    北洋海軍的打靶能力確實是非常強,實際上北洋海軍的起步比南洋要晚上很多,不過文人出身的李鴻章和他的老師曾國藩一樣,都深知自己手中的軍隊就是在政壇上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他認真的吸取了南洋海軍在建軍過程中的種種教訓,緊緊抓住購艦、訓練、教育和基地建設四個環節。對于北洋海軍訓練貢獻最大的莫過于英國的琅威理,據說有他在的時候,北洋海軍半夜經常進行緊急集合來清點人數,那個時候劉公島海軍基地內是絕對不會出現什么賭場、妓院之類的,因為海軍官兵根本就不敢下船住宿。琅威理因為“撤旗事件”離開北洋水師之后,北洋水師以令人驚訝的速度跑步奔向墮落的泥潭,而大清帝國也在跑步奔向甲午戰爭失敗的深淵。

    甲午戰敗之后,雖然譚氏父子沒有怎么管北洋海軍,但知恥而后勇的北洋水師居然在林泰曾和鄧世昌等曾經留學英國的海軍將領的督促下,訓練是從來沒有耽擱下,甚至比以前更好,只是這海軍紀律還是沒有改善多少。這次海陸聯合演習,至少北洋水師艦隊在各個科目上的表現都非常出色,就是新購進的海四艦也是操縱自如,打靶異常准確,黃金山的固定炮台又不是會自己跑的移動靶,對他們而言難度確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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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海軍顧問
    “二位大人,旅順海陸聯合演習已經進行了一多半了,不知二位大人有何看法?!”譚延闿在演習中途,晚上宴請了林泰曾和鄧世昌,對于這兩個人他心中還是頗為尊敬的,盡管林泰曾也是手腳不干淨發了鎮遠的財,但這些北洋海軍將領在大戰之時從不萎縮避戰,必要時刻與敵共亡的事情發生很多,這也讓他在查處海軍軍官經濟問題的時候,手向上抬了抬。

    林泰曾說道:“此等海陸聯合演習,乃北洋海軍成軍之后從來未曾有過的事情,已往海軍演習沒有使用過實彈,更不會讓炮台向軍艦發炮……不過某不得不承認此等演習確實是考驗了北洋海軍的作戰能力……”

    “在下心中一直存有一疑慮,百思不得其解,尚請大人賜教!”林泰曾的話還沒有說完,黑臉的鄧世昌就顯得非常沒有禮帽的打斷了林泰曾的話。

    “鄧大人請說,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譚延闿請他們兩人都坐下,分別上了茶。

    “這次海陸聯合演習最大的區別就是北洋水師從來都未曾以岸上炮台為目標開過炮,更不要說是用實彈了。某曾經統計過,過去的八天演習當中,北洋海軍向海面靶船開炮演練不過才三次,共耗彈十三發,而向炮台發射實彈演練有五次,不計一百五十毫米以下艦炮開炮,共耗彈七十余發……還有就是陸軍向炮台進攻演練……某想要請教譚大人一句:這次海陸聯合演練是不是防備有人進攻旅順海軍基地?!”鄧世昌緊緊的盯著譚延闿問道。

    譚延闿不習慣有人這么死盯著他。略微低了低頭考慮了一陣說道:“鄧大人所料不錯,這正是我力主進行這次海陸聯合演習之深意所在,本來是不想告訴你們地,就連在下寫給朝廷的奏折也是督促海陸兩軍勤加演練而已。其實這次演練重點并不是北洋水師,而是直隸督標新軍,順便也要觀察一下旅順要塞守軍防衛能力,尤其是在北洋水師不在這里的情況下,旅順能不能自己挺過去……”

    “誰會來進攻旅順海軍基地?!”鄧世昌緊接著問道。

    “去年就已經發現德國人在膠州灣附近假扮商人出沒蹤跡。派人詳加查訪之后。最終確定這些德國人几乎每年都會來這里活動。事實上這些德國人的真正身份是德國海軍部派出來的科學家和軍官。他們在膠州灣一帶考察地理和資源……相信你們都知道,膠州灣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不凍良港,可惜地理位置并不算好,當年李中堂之所以沒有選擇膠州灣還是因為它不如旅順和威海衛有著險要的地理位置,若膠州灣有事最多不過是肘腋之患,若旅順、威海衛有事則是心腹之患,至此才確定了北洋海軍現在的兩大基地……”譚延闿回答道。

    “就憑這些可以確定德人謀取膠州灣?”林泰曾有些疑惑地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甲午戰爭打輸了。看出了我中華虛幻……”還沒有等譚延闿開口,鄧世昌便有些苦澀地回答。

    “那為什么不在膠州灣進行演練,或是抓緊時間在膠州灣布置炮台,反倒是在旅順進行軍事演習?”林泰曾也不是笨人,鄧世昌說地他都明白。

    這些第一批前往德國留學的海軍將領其實都算是人中之龍,對于國際形勢看得也遠比朝廷上的那些正襟危坐的大臣們明白的多。當年在英國的時候,中日兩國同時都派出了海軍留學生,兩國學生還曾經有過聚會。并且還吹捧過“中日交誼”和“同學友好”。中間唯獨鄧世昌和東鄉平八郎之間言語中殺機騰騰。

    從那個時候起這批中日第一批留學英國共同在格林威治海軍學院學習的留學生心中都明白,對方就是自己這輩子最大地敵人。中日甲午戰爭爆發對于這些已經成為北洋海軍主力戰艦管帶的留學生而言一點都不奇怪,在日本海軍規模相對中國而言還非常弱小的時候。北洋水師的這些將官們就恨不得直接將對方扼殺在襁褓之中,可惜國家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反倒是等對手強大起來反超他們的時候,中國已經到了不得不戰的邊緣。几十年光陰下來,對于鄧世昌也好,東鄉平八郎也罷,這多少有些命運弄人的感覺,不幸的是鄧世昌成了悲劇地主角,而他地老對手東鄉平八郎卻由此步入了人生的輝煌。

    “可惜你歷史上的命不太好,除了一個英勇殉國之外,與大局于事無補。反倒是你地老對手東鄉平八郎這輩子命實在是太好,無論是甲午海戰還是后來指揮進行日俄海戰,日本海軍運氣好的出奇,戰艦都沒有大的折損。歷史真的很讓人感慨萬千,不過你經歷

    海戰之后還活著,興許以后的成就不會弱于東鄉平八延闿心中頗為復雜的暗自思量。

    “因為旅順海軍基地遠比膠州灣要重要的多,同時我的打算是甲午新敗過后,北洋海軍還沒有恢復元氣,迎戰的對手很可能是德國人的遠東艦隊,目標也非常明確就是膠州灣,所以僅使用陸軍估計就能夠解決問題。北洋海軍方面到時候就不能再待在旅順基地內了,要么在渤海灣巡航,要么就在威海衛待命,總之陸軍行動若是沒有得手,而德國人對于獲得膠州灣的意志異常堅決之時,才會需要北洋海軍,但是即便如此多半也是警戒渤海灣海域的安全,至于和德國人到底打不打這又是另外一回事……”譚延闿說道。

    “大人,你也曾說過海軍是用來進攻,而不是用來看家護院的,為什么不啟用北洋海軍?!……”鄧世昌站起來說道。

    “因為我們地海軍還是太弱小。甲午新敗之后北洋水師短期內是經不起這種打擊了,而且……而且我需要你們當成種子,把海軍的種子傳下去!你們都是第一批留學英國的海軍高才生,前后共四批,而后因為琅威理的‘撤旗事件’使得中英關系交惡,英國不再接收中國的海軍留學生,也就是說在我沒有想到向英國派遣留學生的辦法之前,你們就是延續海軍的希望……海軍什么最重要?!是人才!你們這些海軍將領。在甲午海戰中壯烈犧牲者有。與敵厮殺共亡者有。戰艦受損回天無力自殺謝罪者有……戰況之慘烈,將士之用命,都是嘆為觀止,不過你們想過沒有,你們死了不要緊,關鍵是誰來接你們的班?!看看現在地北洋水師各大戰艦地管帶,他們以前大多數都是先前戰艦地管輪。甚至有的還是魚雷艇的管帶,朝廷新購進的海四艦,論噸位規模其中的三艘都遠超致遠、靖遠,只是比定鎮兩艦稍差,但論航速、論火力哪個不超過定鎮?!這樣的海軍素質,你說我還敢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北洋海軍么?只有你們嚴格訓練好了,恢復元氣之后,再做圖謀亦是不遲。別忘了海對面你們地老對手也都沒有睡大覺!”譚延闿非常嚴厲的說道。

    鄧世昌和林泰曾聽后。渾身如同抽干了氣力一般,軟軟的坐到凳子上。譚延闿見此微微一笑說道:“以后的路還很長,仗有的是你們打的。關鍵是你們此時要保存有用之身,努力操練北洋海軍,同時也要加大培養人才的力度。同時我也會想辦法從英國弄來更好的海軍顧問,加快北洋海軍地正規化,促使北洋海軍及早地恢復元氣以應對不久將來的嚴峻挑戰!”

    “琅威理教官又要回到北洋水師么?!”鄧世昌關切的問道。

    譚延闿雖然沒有見過琅威理,但是他從種種傳言上看出鄧世昌地身上明顯有很深刻的“琅威理痕跡”,因為琅威理將英國海軍中那套上下級之間的關系處理方式搬到了北洋海軍,如果有下級犯錯鞭打等體罰是絕對跑不了的。譚延闿在本能上排斥體罰,就算對待貪污犯也是如此,不過貪官窮凶極惡,有的還仗著自己有強硬的后台反倒敢在審訊面前出言威脅,那個廣東的周榮曜就是如此,所以他不參加審訊,這些事情都由沈靜他們代勞,這也是受了前生記憶的影響。

    鄧世昌和琅威理一樣,也都采用嚴峻的刑法來治軍,就譚延闿所知曾經有一次為了懲罰一名水兵半夜下船去賭博,差點還鬧出了人命,當時的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出面親上致遠艦才壓下了這件事。譚延闿雖然排斥用棍棒來治軍,但他也是帶兵的出身,對于治軍也是有口難言——在這個時代想要將一個麻木不仁的平頭老百姓訓練成一支嚴格執行命令的軍人,嚴峻的軍法是必不可少的。就算如此,在他訓練的直隸督標新軍中也曾出現過士兵利用休假抽大煙這種事情。

    譚延闿也曾嚴厲的動用軍法,事實上從那次抽大煙事件之后,通過暗中調查,直隸督標新軍中賭博、嫖娼這種事情也是有的,不過只是個別現象,而吸毒事件只是一個偶然,在嚴酷的訓練之下,吸毒者根本頂不住這樣的大訓練量,所以才會被暴露出來。自從那次事件之后,譚延闿通過嚴懲軍官的方式,讓軍官們自己來動用軍法約束自己的軍隊紀律。可見在這個時代訓練軍隊,嚴酷的軍法是絕對不能少的,這也是這個時代兵員素質并不高,加上手頭上的軍餉比較優厚,若不嚴加管教,吃喝嫖賭抽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琅威理永遠都不會回到北洋水師了!”譚延闿比較生硬的將鄧世昌的問題給頂了回去,不過看到他眼中非常失望的神色,

    出言解釋:“琅威理在北洋海軍這段時間確實是有功的時候北洋海軍是什么樣子,他不在的時候又是什么樣子,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夠看得出來……”

    “那為什么放著這么好的一個教官不去請,反倒要找一個我們并不熟悉的外籍軍官來訓練北洋水師?!”

    “琅威理現在是在英國地得封港擔任后備艦隊指揮官兼任毀滅號戰艦艦長,指揮著一支有著三十八支戰艦的艦隊。在甲午戰爭中日兩軍對陣鴨綠江的時候。李中堂就曾經試圖請琅威理回中國擔任海軍顧問,而皇帝也下了上諭。不過你們的琅威理教官明面上表示英國在戰時中立,他不能以現役英國軍人的身份前往中國,同時也不愿意此去當時的海軍職務,但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暗中私下提出了令中國感到難以接受的條件……”譚延闿不屑地冷笑地說道。

    “什么條件……”

    “諸如皇帝必須以璽書地形式頒給他中國海軍最高職銜等條件,這些還不夠么?!我也詳加查閱了當年有關‘撤旗事件’的文件,中間疑點是很多。可以說是北洋海軍對不起當時的琅威理。不錯。他是有一百個理由拒絕回中國。這也是我們為當初所作所為所付出的代價,算是我們自作自受,但是他不該私下暗中提出這樣的苛刻條件,無論是誰都會憑此質疑琅威理的人格……你們應該清楚當年的李-阿艦隊地事情,中國人的艦隊必須是由中國人自己來擔任艦隊的最高領導職務,至于洋人只能是顧問,他們不能掌握中國艦隊的指揮權。這是最起碼的要求!”譚延闿沉聲說道。

    聽了譚延闿的話后,就連鄧世昌自己也不禁有些臉色發白,可以說琅威理對于北洋海軍成軍是有著非常大的貢獻。在譚延闿了解到當年的撤旗事件原委后,他也認為北洋海軍招致甲午之敗是咎由自取——擠走了琅威理對于北洋水師而言可以說是災難性地,這個固執地英國職業軍人是圈住北洋水師最后的一道保險,在這道保險撤除之后,北洋水師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腐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威海衛、旅順這兩個北洋海軍地基地里開始出現賭館、妓院和大煙館。只要戰艦一回基地。除了鄧世昌這樣以鐵腕手法嚴厲約束屬下的戰艦之外,其余戰艦從管帶到水手,几乎走了個一干二淨。全部都上岸享樂去了。

    甚至有時候譚延闿在想,如果這個時候的日本海軍里面出了個山本五十六,在不宣而戰的情況下借著夜幕的掩護偷襲北洋海軍,會不會使得北洋海軍在一炮未發的情況下徹底毀滅?!不過這只是一個設想,如果譚延闿是海軍指揮官,而對手是這個情況的話,他一定會選擇冒險偷襲,就算主力戰艦不去,派上二十來艘魚雷艇潛入海軍基地,那也可以輕而易舉的給北洋海軍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那大人有什么好的人選?”林泰曾對于琅威理只是敬佩而已,說到底當年的撤旗事件他沾不沾邊還是兩回說,在甲午海戰之前他對琅威理也是沒有太多感覺的,只有等仗打起來之后,才會對這個昔日以嚴厲著稱的英國海軍顧問想念起來。林泰曾的這種想法其實也是現在大多數人的想法,戰時思良將,可惜這個世界是沒有后悔藥可吃的。

    “關于海軍顧問的問題,人選正在尋找之中,不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可能是現任英國皇家海軍炮廠的監督英格斯……”譚延闿淡淡的說道。

    “英格斯?!”鄧世昌和林泰曾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其實中國和日本的海軍建設先后差不了几年,不過因為經費和國力問題,日本在海軍建設的初期是極大的落后于中國的,甚至等中國有了定鎮兩大巨艦的時候,日本的海軍還停留在一個非常低級的水平上。也正因為如此,日本才會對當年定鎮兩艦訪問長崎的時候所引發的“長崎事件”服軟。不過和中國一樣,日本也是有自己的海軍顧問的,同中國的留學生前往格林威治海軍學院學習相同,日本所請來的海軍顧問也是出身于英國皇家海軍,這個人就是英格斯。

    中日兩國海軍之間的祕密實在是太少了,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個時代對于軍事情報還沒有上升到一個令人生畏的水平,另外也是兩國海軍建設几乎如出一轍,但是日本海軍比北洋海軍少走了很多彎路,其中延請英國海軍軍官充任本國海軍顧問這一個問題上,日本非常幸運的走到了中國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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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9:3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令人嫉妒的日本
    也許日本請來的英格斯在訓練水平上趕不上琅威理,但卻是最適合日本的,這不能不讓譚延闿為北洋海軍的命運感到淒苦。英格斯最大的優勢便是在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就是一個顧問,就像一個足球隊的助理教練一樣,訓練球員是他的事情,等球員訓練合格后,至于打仗是他們日本主教練說了算。

    本來譚延闿并不知道英格斯這個人,而是在中日甲午戰爭期間,李鴻章就下決心為北洋海軍尋找一位海軍顧問。這件事情直到前几個月的時候,譚延闿才從唐伯文那里得知具體情況,而琅威理重任北洋海軍顧問的條件也是同時知道的——當年琅威理回到英國后,中英關系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已往中國因為雇用了琅威理,在海軍留學生問題上英國一直都是大開方便之門的,并且在定購軍艦問題上也是非常熱心。

    這種熱心不是惡意的,至少在譚延闿看來不是,因為以琅威理回國為分界線,在此之前凡是中國定購戰艦,無論最后是英國和德國哪家成交,英國海軍部都會給予中國在技朮上的指導,如果選用的是英國廠商,那英國海軍部還會派專人陪同中國監造官員駐廠監造,并且負責一切技朮解答事宜。中英兩國在海軍問題上不是沒有過沖突,但是大體上還是非常和諧的,尤其是在北洋水師時代。當水師成軍改為北洋海軍之后也是如此。

    而琅威理在去職回國之后,逢人便對中國大發牢騷,同時英國也覺得自己在這個問題上丟了面子,所以對中國在海軍問題上開始急轉直下。已往地熱心全然不見,好在當時北洋海軍已經處于停滯不前的狀態,但是几個月前譚延闿曾經會面英國駐中國公使竇納樂,表示中國將會從天津水師學堂中選取優秀的學生、十三歲左右的孩童和北洋海軍的現役軍官留學英倫,天津水師學堂的學生和北洋海軍的現役軍官將會進入他們的前輩曾經學習過地格林威治海軍學院進行深造。至于十三歲左右地孩童將會在中國接受八個月地英語訓練之后前往英國。按照英國皇家海軍軍官養成流程那樣。從小便為海軍服務,長大進入格林威治海軍學院進行學習。

    這一留學計划是極為龐大的,算起來應該是目前各省中越來越風行的留學熱中規模最大的計划,但中間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英國海軍部和格林威治海軍學院拒絕了!這個結果讓譚延闿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在致電駐英公使龔照瑗之后,才明白英國已經在琅威理回國之時,就已經向中國關上了合作的大門。八十年代中英海軍合作地黃金時代已經因為這次撤旗事件謝幕了。

    當然英國海軍部和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拒絕是非常溫和體面的,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答復是今年的學院招生名額已滿,學員宿舍緊張,而英國海軍部對于留英海軍幼童在內部發生了一定的爭執,甚至是索爾茲伯里首相為此曾放下敵對的身架向駐華英國公使竇納樂予以咨詢。譚延闿已經通過傅彩云展開“夫人外交”,竇納樂的夫人向其丈夫也闡述了“留英海軍幼童”在政治上有著長遠而又非凡地意義,結果還是因為英國海軍部內部地反對意見,此事終究是不了了之。在龔照瑗發回的電報和傅彩云的情報反饋上來看。這件事英國海軍部雖然沒有最終定論。但可以肯定前途并不光明。

    通過這几個月地努力,傅彩云的情報給予譚延闿的政策走向以極大的支持,同時也應証了德國人在山東半道的活動并不是誰也不知道。至少英國和俄國對此是非常關注的。顯然因為德俄之間因為遠東問題看法有著更大的合作空間,兩家已經對聯合逼迫日本減弱對朝鮮的控制做出了聯合行動,所以英國人對德國人的行動知道的并不多,不過老牌殖民強國英吉利的首相等高級官員用腳趾豆也可以想到德國人會在山東做些什么。

    而最近傅彩云傳回來的情報最諷刺的一點便是在遠東各個列強國家中,對于占據中國領土欲望的恰恰是這個曾經發動兩次鴉片戰爭,直到現在依然向中國傾銷鴉片的英國——索爾茲伯里首相對于占據外國土地顯然并不放在心上,尤其是在遠東,相比之下他更加關心歐洲事務,因為他已經嗅到歐洲上空出現的不和諧的氣味了……

    “留英海軍幼童”是譚延闿心中一個比較大的向國外派遣留學生計划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在這個時代德國只能算是陸軍強國,還不能說是陸軍最強國,只有譚延闿才明白德國陸軍巨大的潛力;而在海軍領域,最強國則毫無疑問的是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李鴻章當年在坐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這個位子的時候,一直就對閩人把持海軍耿耿于懷,但是卻沒有什么好辦法。現在輪到譚氏父子面對這一問題,譚延闿并沒有什么地域關系,因為從直隸總督府幕友堂的組成成分上來看,有四分之三的幕僚都是出身上海、浙江、福建和廣東,湖南人不是沒有,而數量上相對其他省份可以說是忽略不計的地步。

    經過甲午戰爭的几次大規模海戰之后,北洋海軍的高級將領們用自己的鮮血証明了他們的驕傲——他們是受到正規海軍軍官養成培養出來的高級將領,盡管他們有著這樣或者是那樣的缺點,包括沒有經過正規教育的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在內,大批的軍官以各種方式殉國。這使得北洋海軍不得不提拔一批軍官來彌補其損失,同樣也極大的削弱了福建人對北洋海軍地控制。當然現在北洋海軍高級軍官比重依然是福建人第一。

    即便如此,譚延闿依舊是感受到一種壓力,同時也是他心中想要將北洋海軍變成自己嫡系的野心在作樂,他希望能夠從天津水師學堂中選取優秀的畢業生,構成留學英國的主力軍。在籍貫上,天津水師學堂主要還是以北方人為主,在譚延闿有意識的調整招生比例之后,北方人占了六成。可以想象等他們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后。經過留學回國將會成為北洋海軍的新鮮血液。加上譚延闿的有意扶植,不出十年北洋水師內部高級軍官地籍貫比重肯定會被打破。

    “也許李鴻章當年也有這種想法,可惜他卻沒有時間來進行運作……”譚延闿看得出來,天津水師學堂不是憑空就有地,多半是李鴻章出于打破福建人把持海軍主力戰艦管帶地一種努力。

    譚氏父子不是李鴻章,李鴻章和曾國藩大搞裙帶關系也是出于自保的需要,不過相對于曾國藩的心灰意冷。李鴻章顯得更加老油條一些,憑著北洋的實力他愣是敢向朝廷要官、要封賞,這在曾國藩身上是極為罕見的。譚氏父子又是另外一種類型,在譚延闿的主導下首先是要做實事,至于地方派系或者是形成自己的裙帶關系,那是放在最末尾考慮地,這樣的用人策略更加偏向于張之洞,同時也是讓朝廷對于近在咫尺的北洋放心。

    譚鐘麟原本也想要想李鴻章一樣學習。搞搞地方裙帶關系。弄出另外一個版本的湘系來,但是譚延闿隨意說了兩句,譚鐘麟就放棄了。譚鐘麟也意識到這樣憑能力用人比靠裙帶關系要好得多。至少不會給政敵以太多的攻擊機會,尤其翁同龢正在瞪大眼睛看著他們父子——搞裙帶關系必然會涉及到貪污受賄,如果譚氏父子自信自己的地位是翁同龢不可動搖的,那他的裙帶呢?三番兩次下來,估計自己地名聲也就和李鴻章相去不遠臭大街了。

    英國地拒絕是非常有禮貌的,這完全看在中國朝廷馬上就要通過的重建北洋水師地那八百萬兩先期撥款的面子上。赫德已經寫信致函索爾茲伯里首相,“目前掌握北洋大權的人是現任北洋大臣的兒子,這個古老帝國的新科狀元,他對于重建北洋海軍的態度非常有意思……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止一次的向我表示他對英國皇家海軍的君權級戰列艦非常感興趣,如果可能的話,在中國海軍撥款下達之后,北洋海軍將會至少購進一艘君權級戰列艦,若是價格比較優惠的話,他甚至可以做主購進兩艘……就我個人而言,對于這位年輕有為的少年感覺非常好,他做事從來都是非常理性的,這和清帝國的其他腐朽的官員有著很大的不同,由此可以判斷他有意于君權級這種先進的戰列艦是不容置疑的……希望帝國海軍部和相關軍艦廠商予以高度重視,不要重蹈十六年前北洋海軍定購定鎮兩艘大型鐵甲艦的覆轍……”

    可以說英國對中國重建北洋海軍的海軍撥款是非常重視的,他們也有自信心憑借著君權級戰列艦的優異性能來應得這份訂單。而每艘君權級戰列艦的造價估計在兩百多萬兩銀子,以中國海軍的實際情況,英國海軍部估計中國購買一艘的可能性最大,當然兩艘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這毫無疑問會影響到其他戰艦的訂單,同時兩艘君權級戰列艦也并不符合中國北洋海軍的實際需要——一支艦隊并不是全部由戰列艦組成才好,君權級戰列艦的航速在十五六節左右,這在甲午海戰中已經被証明這樣的航速并不占有優勢,尤其是在大東溝海戰中,鎮遠和致遠在后期結隊追擊日本聯合艦隊,結果被對手輕易的甩掉,這証明一支火力強大的艦隊同時還需要二十節

    高速巡洋艦做配合才算完美。

    對于譚延闿來說,購買軍艦并不能夠達到他的目的,重要的目的是在于讓中國的海軍人才向世界上海軍最強國家去學習,這才是最重要的。而隨著琅威理因為撤旗事件使得現在的英國人只對中國的訂單感興趣,而譚延闿所看重的海軍人才地培養則對中國關上了大門,至于后面定購君權級戰列艦也需要監造和驗收。這些環節也是培養軍艦制造人才的好機會,可惜現在看來這個前景怎么看都不是很光明。

    為了打開向英國輸送海軍學生的目的,譚延闿認為有必要消除因為琅威理事件所造成的中英之間的裂痕,這件事看起來顯得非常無能,但是令譚延闿感到非常委屈的還是在于國力的貧弱,還有各國列強地環伺壓力,讓他有些吃不消。

    當然這一次引進外國海軍顧問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樣兩眼一抹黑地瞎找了,為此譚延闿還專門研究了日本在這方面是如何去做地。結果得出來的結論連譚延闿都產生極強的怨念了——怎么日本這么走運。連找個海軍顧問都比清政府運氣好?!英格斯最大的優點便是他對自己的定位極其准確。在他看到日本海軍的翅膀已經長硬的時候。他便自動辭職了?!

    英格斯還有一個非常有意思地身份——他是金登干的表兄,當年金登干與阿姆斯特朗公司總設計師倫道爾和赫德合作,在清廷購置蚊子炮船中嘗到甜頭之后,一直以來和北洋海軍關系極為密切。也正因為如此,當時李鴻章想要為北洋水師找一位外籍海軍顧問的時候,英格斯成了熱門人選,可是只有深深了解中國朝廷的赫德對此極不看好——天朝上國的面子比國土更為重要。中國人一定不會使用一手將日本海軍培養強大的海軍顧問。

    而金登干也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最近他以非常勤快的頻率奔向傅彩云地公館,并且還頻頻邀請傅彩云出席一些宴會或是外出就餐——他正在追求傅彩云!在得到這個消息后,譚延闿和沈靜地臉色極為好看,最精彩的莫過于沈靜的臉色,這更加肯定了譚延闿對于他們兩人之間有點什么關系地猜測。不過好在傅彩云不愧是天生的交際花,“萬片綠葉叢中過,不沾一點纖塵”。哄得金登干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上躥下跳。可惜就是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對傅彩云有想法的人,金登干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后一個。譚延闿在那唯一一次與傅彩云的見面時候曾經就當面說過,她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幸福——盡管傅彩云對于“幸福”二字并不是很理解,但是這個女人天生就非常敏感,也想到了這兩個字很可能就意味著“嫁人”的意思,可惜經歷過人生的几次起伏波折之后,這個可憐人對于自己是否還有能力追求“幸福”已經失去了信心。當時方榕卿還有些吃譚延闿的飛醋,但在那次會面中看到相貌并不是很出眾的傅彩云自哀自憐的神情,也是頗為心動,而譚延闿的心中也有些堵得荒。

    傅彩云日后的出色表現也使得譚延闿深深的為自己當初的決定引以為傲,可以說傅彩云天生就是一個不用訓練的金牌間諜,大量的情報送到了他的手上,雖然有些瑣碎,但經過譚延闿和沈靜等人的整理之后,顯示出了巨大的價值。而其中關于英格斯的內容,也從金登干的嘴巴通過傅彩云進了譚延闿的耳朵——“我不想做中國海軍的統帥,把全部的艦隊掌握在手……我的目的只是一個教練,有需要時偶爾統帥全軍,以使中國的海軍統帥和將領們知道如何指揮艦隊作戰……我和日本的關系早就斷了,我愿意割斷舊日的情緣,在中國另結新歡……”

    也就在得知英格斯對于李鴻章尋求外籍海軍顧問時的這些表態言語,譚延闿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日本人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這樣的極品海軍顧問都可以找得到!在譚延闿看來,以中國的環境而言,能干的琅威理就算能力比英格斯強上一百倍,但是他所追求的東西和中國的環境格格不入,能夠發揮出千分之一已經就不錯了。相對而言英格斯就算能力差些,但是他的性格和對自己的認知如此准確,這正是適合在中國目前這種體制下管教北洋海軍的不二人選,他的能力在這種環境下會得到百分之百的發揮。就是兩人這點差別,琅威理最后委屈的離開了中國,而英格斯在主動離開日本的時候,卻獲得了極大的尊重,無論是名譽上還是物質上都獲得了雙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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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9: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起義
    在譚延闿看來英格斯是最適合北洋海軍的海軍顧問,當然英格斯在日本的經歷也是一個很要命的問題,不過這并非不可克服,而更讓他看重的是英格斯現在的職位 ——英國皇家海軍炮廠監督。譚延闿倒并不指望買一送一,英格斯是海軍將領但未必在艦炮制造技朮上有什么凸出之處,就像監造戰艦的人未必會造戰艦一樣,可是通過他的身份,譚延闿至少可以獲得英格斯推荐的外國技朮人才——在洋務運動中,洋務派們在延請外國技師問題上犯過很多錯誤,請來了許多只為騙錢而來的廢柴。

    在接手張之洞的漢陽鋼鐵廠就可以看出這種失誤格外的明顯,老張請來的那些外國技師,被譚延闿辭退了二十多個,只留下了六七個,也就是說每年老張至少要被這些洋騙子們摟走十几萬兩白銀。這種倒霉事譚延闿雖然沒有碰上過,但也是給他敲響了警鐘,他所掌握的兩大軍工制造企業中也有不少洋員,到底有多少洋騙子?至少現在的北洋海軍顧問馬格祿就非常的不稱職,他是李鴻章在甲午戰爭中所聘請的海軍顧問,可惜這家伙的真實身份是天津一艘拖船“金龍”號的船主,并沒有任何海軍經歷,譚延闿就是想不通為什么放著英格斯這樣的絕好人選不用,偏偏用馬格祿,李鴻章每個月要付出三百兩銀子,是為了便宜還是為了聊以自慰?!

    旅順要塞海陸聯合演習進行的非常順利。林泰曾和鄧世昌在知道譚延闿進行這次軍事演習地目的之后,北洋海軍明顯的更加配合北洋陸軍進行演習,并且還主動邀請陸軍軍官登艦參觀戰艦的武器裝備,對海軍武備有一個更加直觀的了解。

    林泰曾和鄧世昌這種做法,譚延闿非常欣賞,在海軍指望不上的時候,對付德國人侵占膠州灣的唯一辦法便是用陸軍進行抵抗,不過想想海軍軍艦上那些超大口徑的艦炮。就算再無知他心中也明白這意味著人命。能夠讓陸軍更好地了解海軍。這也可以讓陸軍軍官在以后面對這種挑戰地時候考慮地更加全面。盡量規避海軍艦炮所帶來的威脅。

    通過這次演習,譚延闿也看出旅順要塞海軍基地中陸軍守備的薄弱——這倒不是說他們兵少,而是他們的素質比起直隸督標新軍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相比之下更像是一支雜牌軍。在了解到旅順守備陸軍的情況后,譚延闿也算明白了為什么日本人在歷史上能夠以比較輕的代價奪取旅順要塞,而從俄國人手中搶地時候居然死了這么多人。士兵的素質還有他們守衛旅順要塞的決心差的太多,譚延闿和他的陸軍部下們都相信。只要直隸督標新軍一旦登陸,奪取旅順要塞就變的順理成章。

    不過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解決的,譚延闿是可以通過他老子將訓練有素的士兵換進旅順要塞,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手上也就直隸督標新軍這么一支合格地軍隊,他還指望著用這支軍隊來帶出新建陸軍呢,哪里有多余地軍隊補充進旅順要塞充當防務任務?!

    好在德國人現在還沒有動手的意思,還在膠州灣進行科學考察活動。而在譚延闿的印象中。俄國人對旅順動手地時機應該是在德國占據膠州灣之后的事情,現在正是處于列強瓜分中國軍港的前夜。只要操作得當的話,給譚延闿一年的時間便會有一萬新式陸軍出現。同時他也可以對北洋海防范圍內的駐軍進行一定的加強訓練,不過這些海防駐軍都是前淮軍的羽翼,舊式軍隊的弊病他們身上一個都不會少,指望他們能夠脫胎換骨就不用抱太大希望。

    在旅順軍事演習之后,譚延闿整肅了旅順一萬五千守備的軍紀,嚴厲的處罰了十几個守軍將領,并且重新制訂了營規。過不了几天陳飛將會到達旅順,他將會是旅順要塞的營務總辦,負責旅順海陸兩軍的后勤還有執行軍法的權力,如果預計不錯的情況下,北洋海軍將會站在陳飛這一邊,陳飛的重要任務除了加緊完善造船設施之外,還要對旅順守備陸軍嚴加要求,有了北洋海軍做后盾,至少他在面臨這些丘八大爺的時候不會太難過。

    譚延闿整頓旅順陸軍守備可不會像海軍那樣留情,這也是為了給陳飛的到來鋪平道路,先殺殺這些大爺們的威風。而且這些陸軍將領們一直以來都是在旅順待著,油水也足,譚延闿順手殺几只肥羊也是給正在完善的旅順造艦工程再多添些銀兩,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他最喜歡做了。

    譚延闿帶來的七千參與演習的陸軍,只有不到五千人真正的進行了演習,剩下的兩千人是屬于新建陸軍的建制,

    來旅順之前已經進行了不到兩個月的軍事訓練,這次督標新軍中就是出來鍛煉一下——他們將會從陸路返回天津,而這七千軍隊中只有不到一千人會隨譚延闿坐船回到天津。

    招商局和北洋水師為直隸督標安排的軍艦和客輪,將譚延闿和不到一千士兵運回天津。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坐船恐怕是長途旅行的不二選擇,因為沒有鐵路,走內陸的話那旅程將會漫長的讓人難以忍受,而且途中因為盜匪橫行,危險遠比海運要大得多。

    在抵達塘沽港口上岸后,譚延闿和唐伯文分道揚鏣,唐伯文要去天津機器局處理局務,而譚延闿要前往小站繼續他的練兵。不過在分手的時候,譚延闿也委托唐伯文代為整理大沽船塢的事務,用不了多久大沽船塢會有一定動作,他也沒有和唐伯文說清楚,不過兩人相交甚久唐伯文也沒有多問。從兩人認識到現在。以唐伯文對譚延闿的了解,知道譚延闿絕對不會做無用之事,整頓大沽船塢肯定是一種先兆,若不是因為大沽船塢地理位置和自然環境不適合大型軍艦停靠,唐伯文一定以為這是為在大沽船塢造艦鋪平道路。

    不過譚延闿卻沒有想到自己回到天津之后,有一個非常驚人地消息正等著他——就在十五天前,廣州革命黨起義,結果尚未發動便被兩廣總督王文韶所鎮壓。革命黨人陸皓東、丘四、朱貴被殺。程奎光用刑過度被打死……而孫中山也第一次登上了通緝榜……

    “據說孫中山親自領導了十次起義。而推翻清王朝統治的是武昌起義不是孫中山領導的,可想而知以后的几年中基本是一年一次,搞不好碰上兩三次也是很有可能的……孫中山這頭起義,還有別的大大小小的起義呢?!這年頭出來混真是不容易,搞不好等哪天我手上備不住還要染上革命黨人的鮮血,那玩笑可就開大了!”譚延闿看著電文和朝廷出得通緝告示,心中暗自想到。

    譚延闿心中完全是苦笑。因為在這年頭想手上不沾血那不太現實,不是沾義和團地血就是革命黨人地血,不過在譚延闿地印象中直隸或是北方在歷史上革命黨活躍程度并不高,要不然歷史上辛亥革命只在南方爆發,而北洋一直牢牢的控制著北方的統治權。當然那和袁世凱有很大的關系,不過譚延闿能不能像袁世凱那樣對大局有著有效的控制呢?

    這次起義事件的發生也讓譚延闿心中非常慶幸譚鐘麟會非常順利的升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不然要還是在兩廣任總督地話,說不得他現在手上就已經沾滿革命黨人的鮮血了。這讓他以后可怎么混?!好在現在擔任兩廣總督的是王文韶。這家伙還沒有這么凶殘,這次廣州起義被捕的人雖然很多,但是除了几個革命黨首要人物被處死或是被刑訊逼供而死之外。其余人都被釋放了,如果換作其他心狠手辣的人,廣州城不得血流成河?!

    最要命的便是革命黨人對于新式軍隊的滲透,這才是讓譚延闿最為擔心的——歷史上真正埋葬清王朝地就是新軍,南方地新軍系統几乎集體倒向了革命黨,而北方的北洋系統則被袁世凱所牢牢把持,而袁世凱的最后倒戈一擊也促成了清王朝地徹底崩潰,說到底還是新軍的問題。

    “不過袁世凱的控制能力非常強,北洋陸軍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革命黨人給滲透了,要不然北洋和國民政府之間也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事了……可是我能夠坐到袁世凱那樣的水平么?!”心中雖然是在提問自己,但是譚延闿捫心自問自己若不是占著身份上的優勢,是弄不倒袁世凱的,和袁世凱拼手腕他自認不如,不過好在袁世凱基本上已經成為過去式了,想要在譚延闿的眼皮子底下東山再起實在是難上加難。

    孫中山所領導的廣州起義這件事在大清王朝看來并不算什么大事,在他們看來每年都有不同的起義,從滿清入關到現在二百多年,大大小小的起義汗牛充棟,多得誰也數不清楚,就連几十年前給清政府帶來巨大威脅的太平天國到現在也都在人們的記憶中開始淡忘,又有誰會來關心廣州的這次非常失敗的起義?不過只有譚延闿才明白這個時刻才是開啟近代史這場大戲的開端,革命黨人正式登上中國政治版圖,以后的局勢將會越來越復雜,他也必須加緊掌握北中國的兵力,并且趁著全國尤其是兩湖、兩淮、江浙一帶興起的建立新式陸軍的熱潮,以北洋陸軍的優勢向南方新軍滲透……

    “在下要求見兵部尚書大人,你快快去通報吧!”譚延闿身著二品武官官服,從袖子里面掏出一張百兩紋銀的銀票

    房。

    那個門房立刻眉開眼笑說道:“我家大人說了,狀元郎拜訪立刻通報,這……這銀票就免了吧,我家大人若是知道了,小的免不得會挨板子……”

    “快去吧!只要你別嫌少就可以了,從我手里送出的東西還沒有收回來的習慣,我就在這里等著……”譚延闿心中雖然不耐煩,但是對于這些看門狗還是必須要客氣的。若是他們從中弄些手段,自己多少會麻煩一些。

    “那小地就謝狀元郎了!你們趕快給狀元郎上茶,好好招待!狀元郎,小的這就進去稟告我家大人!”門房在指揮雜役安頓好譚延闿之后,便匆匆跑進府去通報了。

    現在要想見哪個衙門口的官員,除非對方官級品階比你低,或者是對方的后台疲軟,這“門包費”都是慣例。以前慶親王奕劻的門包費可以達到七十兩。軍機領班禮親王至少也要五十兩。就連譚延闿的老爹直隸總督大人的門包費雖然被譚延闿以弊政減輕了,但也象征性的收十兩銀子,這可能是朝廷大員中最少地門包費了。當年內務府就敢公然收左宗棠地門包費,結果左宗棠愣是不給,在見到慈禧太后之后,老太婆也只是笑談了一番,左宗棠下次來地時候就開始向內務府交門包費了。

    榮祿從西北回到京師之后。通過連接恭王奕訢,再加上慈禧太后的關系,這升官就像坐著火箭一樣快,步軍統領升到兵部尚書只不過是一年的時間,明眼人都知道這個昔年的白臉小生現在是得寵了。以譚延闿的身份去間恭王奕訢都不用門包費,現在滿朝文武中能夠讓他掏門包費的也就慈禧太后一個,不過他卻按照規矩在拜見榮祿的時候也掏門包費,就是因為榮祿再怎么看重他。榮祿也是極為貪財地。沒有銀子來開路,不要說榮祿會不會高興,譚延闿心中也是有些不放心。

    據說榮祿的門包費是四十兩。也可能是譚延闿的一百兩的作用,很快門房就回來了,見到正在喝茶休息的譚延闿后,一路小跑過來躬身說道:“我家大人有請狀元郎……”

    “卑職拜見大人!”譚延闿在門房的帶領下來到會客廳門口看到里面主座上正等著的榮祿,還沒跨進門檻便在門外給榮祿行禮。

    榮祿立刻放下茶碗,走過來扶起譚延闿笑著說道:“組安不用多禮,令尊譚督歷經三朝,乃朝中少有的名宿,你又是現今名震天下地狀元郎,這禮就少些吧!”

    “卑職是屬下,行禮也是理所當然,至于狀元郎已成昨日黃花,卑職投筆從戎不過是大人麾下一名兵卒而已……”譚延闿恭敬地回答道。

    “哈哈……組安過謙了,請!”榮祿聽后志得意滿的開懷大笑著。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能夠外連強橫實力的外援,直隸因為地理優勢,這直隸總督地政治傾向一直就為外人所關注,不過朝中的人都知道直隸總督府都是譚延闿說話算數。譚延闿能夠向榮祿服軟,那榮祿豈能不開懷,兩人數月相處以來,譚延闿一直對他尊敬有加,事無大小必公文匯報,榮祿也就有些接納譚延闿進入自己的勢力范圍。

    “大人先請!”譚延闿謙讓了一下隨著榮祿走進會客廳。

    榮祿今年已經六十歲了,不過看上去保養的非常不錯,也就是四十來歲的樣子,不愧年輕之時有小白臉的名聲。不過榮祿給譚延闿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好,主要是感覺這家伙實在是太陰沉了些,喜怒哀樂很少表露在臉上,而且平時言語也是滴水不漏。譚延闿見過的牛人也不少了,張之洞、李鴻章、恭王奕訢,當然還有自己的老爹譚鐘麟,他們都是行事妥當滴水不漏之人,不過他們也有詼諧幽默之時,說起來自打認識榮祿以來,這還是譚延闿第一次看到榮祿笑得那么開心。

    對于榮祿這樣的性格,譚延闿也并不以為意,最主要的是這些出于大清政壇食物鏈頂級的食肉猛獸,他們每個人都有著其特殊的經歷,這些經歷也造就了他們不同的性格——李鴻章的笑臉背后,誰又能想象他殺伐決斷,一念之間几萬降軍的人頭落地;譚鐘麟微笑的背后,臬司何兢滿門抄斬,抄家滅族來了一個不剩……榮祿陰沉的性格據說以前并不是這樣,而是在被翁同龢暗算之后放逐西北十五年才變成這樣的,以前他說不上是飛揚跋扈,但當年他以工部尚書兼步兵統領之職就敢攛掇慈禧將強勢的軍機大臣沈桂芬弄到地方去“歷練”,這也夠猖狂的了,結果才招致了沈桂芬和翁同龢聯手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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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9:5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糖衣炮彈
    在榮祿坐定之后,譚延闿上前一步將手中的一份折子遞了上去說道:“大人,這是卑職率領直隸督標新軍五千人加上已經經過初步訓練的新建陸軍兩千人前往旅順同北洋海軍進行海陸聯合演習的折子。演習結束后,直隸督標新軍中的一千人已經隨卑職先坐船回天津,剩余的六千人中間新老結合正在從旅順趕往天津的途中,這也是對新建陸軍的一次考驗,以便增強他們的機動行動能力,估計半個月后就可以返回……通過這次聯合軍事演習,北洋海軍和陸軍都得到了一定的鍛煉,這對于以后旅順港防衛有著很深遠的意義,考慮到旅順軍港的敏感性,卑職在演習當中沒有請外國記者和公使參觀……”

    榮祿一邊聽譚延闿的簡介,一邊翻看折子,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上萬字,對于這次演習中的每個步驟都描述的非常詳細,并且針對演習中出現的情況,對北洋海陸兩軍和旅順港防衛的守備陸軍的戰斗能力作了初步的評估。并且在最后針對演習情況提出了要為北洋海軍添置新型主力戰艦,加強訓練北洋海軍兩大基地的守軍,繼續完善兩大基地的炮台防衛力量,并且繼續加大對新建陸軍建設的投入。

    榮祿一向自詡出身將門,作為練兵處內唯一一個稍微懂得軍事的大臣而自居,后來譚延闿也進入了練兵處成為商辦,但是譚延闿一向以榮祿馬首是瞻。就算翁同龢和李鴻藻與他們不對盤,但他們兩人都是文人出身,對于軍事之事一向含糊不清說不到點子上,結果打了几次官司在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面前經常被榮祿和譚延闿一唱一和弄得啞口無言空自生氣。

    榮祿一直以來和譚延闿配合的如此默契,最重要地原因就是因為譚延闿將自己訓練軍隊的情況事無大小都給榮祿匯報,兩人雖然平級但譚延闿自貶身價抬高榮祿,這不僅讓榮祿感到高興,并且根據譚延闿的匯報。兩人就算打起官司也是相互通氣。不像翁同龢和李鴻藻。不知軍事也就罷了,就連反擊對手都步調不一致,吃虧也就在所難免。

    “組安,這份奏折寫得非常詳細,某會根據此份折子上書朝廷,加強北洋海陸兩軍的投入……其實朝廷關于重建北洋海軍的那筆款子已經定下來了,第一筆款項為一千萬兩。隨后的四年中每年四百萬兩……這筆銀子是戶部向匯丰銀行借款兩千萬兩中的一部分,以兩淮鹽政為抵押,再者陸軍每年為訓練新式陸軍,朝廷會撥款三百萬兩,其余由各省解款,海軍的一部分軍費亦是采用這種方法籌款……戶部多有微詞,但某以力爭也就是這樣了……”榮祿臉上地神情又回復到已往那種波瀾不驚地狀態,將譚延闿地奏折合上之后慢慢的說道。

    “大人。新建陸軍一萬人。因為是仿照西洋列強的新式陸軍所創,所以不計裝備僅軍餉就相當于同等軍隊的兩三倍有余,從士兵衣裝到手中槍炮。這些裝備都是需要銀子來購買,每年三百萬兩的開辦費用看上去是很多,但相對于剛剛創建的這支軍隊而言就非常少了,只要過了初建這一關,裝備添齊日后維持費用也就降下來,但第一年三百萬兩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

    榮祿所提出來地軍費方案已經超過譚延闿的想象實在太多,尤其是海軍的投入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峰期,這不由得讓譚延闿想到了十二年前的中法戰爭,清政府也是因為那次戰敗之后才痛下決心在短時間內加大海軍的投入,南北洋都迎來了一次擴張的高峰期。平遠艦的自行建造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地,而且還是慈禧太后親自出面給予巨大地支持,也是不挨打不知道國防的重要性的典型表現。

    軍費雖多,但新建陸軍地軍費就顯得有些不足了,譚延闿也不是抱怨,每年三百萬兩如果放在一萬新建陸軍成立之后每年的經費還差不多,但是這第一年已經往里面扔進去二百來萬兩專門采購裝備了,不到一百萬兩的經費讓他支持到年底,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加上各省解送款項,這是不能抱有太大希望的,自己老爹還好說,但也不能將直隸虧空了來填這個窟窿啊!

    “三百萬兩是每年的新建陸軍軍費,這并不是一個固定的數字,新建陸軍的開辦費用肯定是很高的,所以從軍費下撥開始這三百萬兩將會轉入新建陸軍,先前的二百萬兩專門采購兵勇裝備就不算在內了!”榮祿的嘴角微微翹了翹,有些似笑非笑的說道。

    “謝謝大人替卑職周旋……”譚延闿躬身行禮,榮祿幫他籌集軍費確實是幫他解決一個大忙,不過他花在榮祿身上的銀子也不

    次見面不弄個几萬兩的都不好意思到榮祿那里去。

    榮祿很貪財,譚延闿估計若是把榮祿的家給抄了,估計至少可以建造兩艘平遠艦的費用,別看只有百來萬兩白銀,要是考慮到這家伙從步軍統領到兵部尚書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這樣油水并不算足的升遷路線還能撈到這么多的銀子,那已經是非常驚人了。譚延闿不敢想象這家伙如果再這么升上去,用不了几年搞出一支北洋海軍都沒有問題。

    晚清的官員貪婪程度已經一再挑戰譚延闿的神經,被譚氏父子和几位封疆大吏聯手搞掉的慶親王可是當了十多年的要職,如果榮祿活得時間夠長,也來上十多年,那他在這段時間里能夠撈多少銀子?這個問題真的是不好回答,譚延闿也不能預測其准確數字,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將會超過以貪財聲名遠揚的慶親王,這個數字一定是一個天文數字!

    “組安!”榮祿稍微動了動身子。不冷不熱地繼續說道:“無論海陸軍費可以說都是比較充足的,朝廷的撥款不可謂不多,即便尚有缺口也不會很大,別忘了還有各省督撫解送款項,兩者算起來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數字了……現在翁書平他們正在組織台諫那幫子人想辦法查這軍費問題,或者做做文章,這終究還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所以這軍費一定要用好。能省則省些。今年辦不了的事情可以放到明年軍費下來后再做……”

    “大人明鑑。卑職一定照辦!卑職這里還有些辦法,若是行事妥當的話,可以填補北洋海陸兩軍的軍費不足問題,同時也可以為朝廷解決不少困難……”譚延闿恭順地回答道。

    “哦?!說說看?”榮祿饒有興趣地問道。

    關于狀元郎地傳奇故事很多,這也是隨著譚延闿連中三元之后,民間秉承著對狀元這一頭銜的興趣不比后世明星八卦少多少。關于譚延闿的八卦新聞更是多得數不勝數,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譚氏家族最近几年因為譚延闿經商有朮財富翻番增長。日進斗金亦不在話下。榮祿心中自然也有一副小算盤——新建陸軍的軍費有多少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譚延闿前前后后孝敬給他的物品加上直接賄賂地白銀數額足有几十萬兩之多,而這些賄賂若是走新建陸軍的賬目,這個窟窿太大無論怎么填補都是無用的,結果只有一個,所有的賄賂都是譚延闿自己的腰包里的銀子。

    “大人也知道,北洋海軍基地在選址上有很多處,最終發展成規模的只有旅順和威海衛兩處。而其他几處做為備選自然也是條件優越。比如說大沽,在那里李中堂曾經投入巨資建立了大沽船塢,還有天津機器局也有自己的船塢。皇太后地豪華游輪便是在天津機器局建造地……除此之外為北洋名下的還有上海江南制造總局,那里也有一個船塢,可惜最后被閑置了……這些船塢少則投入二三十萬兩銀子,多則百萬兩之多,而旅順和威海衛都有自己的船塢為北洋海軍戰艦檢修,所以這些船塢多半是被閑置了……”譚延闿慢慢說道。

    “組安之意是想要這些船塢開工?!”榮祿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些船塢若是閑置還好些,若是開工豈不是耗銀更多?上海江南制造總局的船塢就是因為運轉耗費太多才被閑置的吧?”

    “不錯!不過卑職有個想法,那就是將除去旅順和威海衛這兩處軍用船塢之外,其他下屬船塢從北洋海防或是各處機器局中給單獨剝離出來,然后變成商辦船塢自負盈虧……若是賺了則每年從利潤中的五成用來還當初朝廷建船塢的成本;若是賠了也是承辦商人自己的問題……”譚延闿微微笑著說道。

    “租賃?!若是能夠賺錢我們自己開不就行了么?為什么還要交給商辦?”

    “大人明鑑,李中堂和張香濤他們做了几十年的洋務,但遍數其洋務產業,有几個是賺錢的?張香濤的漢陽鋼鐵廠在其手中就是一個吞吃銀子的無底洞,至于李中堂那里雖然好些但也有限,諸如華盛紡織廠的前身上海織布官局,辦廠數年來還沒有開工掙錢便被一把大火將百萬兩銀子燒了個干干淨淨……為卑職之見,官辦不如官督商辦,官督商辦不如完全商辦。屬下署理天津機器局和江南制造總局,將那些人浮于事之輩清楚清除,每年兩局可以節約五六十萬兩銀子的費用,已經運轉數月發現沒有這些人兩個機器局反而運作的更好,可朝廷一年才給兩局撥款多少費用?所以說卑職是想將這大沽船塢、天津機器局和江南制造總局的船塢全部變成商辦,由此商人承接之后必然會為賺錢千方百計降低成本,這樣一來在我們

    直賠錢的船塢就可以變成賺錢的機器,而我們只用坐可,不用為此勞心費力……”譚延闿笑著說道。

    “不過這中間還是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朝廷中對于將船塢剝離出來盤給商人商辦,這恐怕是不好辦的,其實這些船塢北洋海軍暫時是用不到的,天津港口船塢比較小。北洋海軍主力戰艦只有致遠和靖遠才能夠進去,就算盤出去也不會造成什么麻煩……”譚延闿繼續鼓動地說道。

    榮祿一邊聽譚延闿說,一邊不住的點頭,嘴角上翹的弧度越來越高,譚延闿知道這是榮祿表示滿意的信號。當然在這件事中榮祿肯定是要占便宜的,將船塢與軍工企業剝離出去,其實北洋大臣做主沒有什么問題,但是譚延闿還有別的事情要擺脫榮祿。這就不能不給這家伙一點甜頭了……

    “這件事也好辦。本官和令尊連同上道折子。朝廷應下此事應該不是什么問題,反正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再怎么樣也比現在要好些……只是這能夠盤下這几處船塢的人可曾找好?別到時候朝廷應允此事我們卻不能將這些船塢脫手,這可就給御史台諫予以口實了……”

    “這個問題請大人放心,天津大沽船塢和天津機器局船塢的買家還沒有找到,但是上海江南制造總局地買家已經聯系妥當了,估計天津這兩座船塢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這個時代機器動力地貨船和客船對于傳統地沙船有著不可比擬的優勢。而且海運行情越來越好,這造船行情也應該是看好的。福建船政局現在已經成了空殼子,就算不是,邊寶泉他們也未必會這么做……大人若是先提倡此舉,辦好了聲望必將更進一步;就算辦不好,商人承辦時期朝廷也可以剩下一兩年的開辦費用,與大局不會有礙……”譚延闿向榮祿進一步解釋這其中的好處。

    “大人,這是想要承辦江南制造總局船塢的廣東商人伍軒仁孝敬給大人。他想要承辦船塢造貨船和客船……卑職和他談妥的條件是虧本則三年內解約。在這三年內船塢一切費用由他來負責;若是賺錢則利潤五成填補當初江南制造局船塢地開工建設費用二十萬兩,什么時候還清什么時候船塢所有權歸他所有,另外每年必須有一成利潤的分紅。直至船塢所有權歸他所有后,分紅比例調整由股東自己來分配……”

    譚延闿在說到這里的時候,從袖子中掏出五萬兩的銀票雙手遞給榮祿:“這些商人粗鄙的很,不知道大人有何所需,就知道用銀子來鋪路,還望大人不要責怪他們……”

    榮祿看到一疊面值一千兩的銀子,估計譚延闿手中這些銀票怎么也有個四五萬兩的樣子,兩眼咪咪一笑,接過銀票笑呵呵的說道:“既然是組安從中說情還用得著如此客氣干什么?這件事說到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地事情……放心,本官會如實稟報皇太后和皇上,相信不會太過難辦,你回頭就告訴這個什么姓伍地商人,這件事本官管了……”

    這個時代的官場就是這個樣子,門路和銀子缺一不可,就像袁世凱尋求訓練新軍的位子一樣,若是李鴻章不倒,就算李鴻章在朝中樹敵甚多,但也可以憑借自己地名頭和袁家之間的關系扶袁世凱上位。可惜李鴻章因為甲午戰敗聲名狼藉,翁同龢和他的馬仔們四處出擊,弄得朝野輿論沸騰,天下皆曰李鴻章可殺,這個時候的李鴻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里還能照顧到袁世凱?

    袁世凱沒了李鴻章這條高速電梯,也只有自己來鋪路達到自己的目的。在八大胡同結交王修植等人就是他靠銀子來鋪路,而王修植等人在譚延闿這樣級數人的眼中也不過是跳虫之類,根本不會放在眼中,要達到目的就是靠王修植再往上鋪路。這樣一來二去才有可能見到榮祿、翁同龢、李鴻藻這個級別的練兵處大員,中間耗費的銀子根本就是一個無底洞,譚延闿也就看重了這點來個釜底抽薪讓袁世凱的努力付諸東流……

    現在譚延闿和榮祿之間的這筆交易,在譚延闿和榮祿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交易,因為兩人心中都很清楚譚延闿完全可以自己辦到這件事,之所以還要過榮祿這道手,不過是找個機會給榮祿行賄五萬兩銀子罷了!而榮祿雖然心知肚明卻也不挑明,心安理得的接過銀子,心中則是暗想這五萬兩銀子辦五萬兩的事情,應該不是什么大事。

    “有什么事情還需要這個聖眷正隆的狀元郎如此費心呢?!”榮祿接過銀票的時候暗自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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