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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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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戒念] 北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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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6: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鐵路
現在各國列強在爭奪盧漢鐵路的修建權上都已經撕掉了最後一層遮羞布,譚鐘麟就對譚延闓抱怨道有三個公使在直隸總督府的班房中不期而遇,而他正在會見另外一個國家的公使,結果就在他送這個公使出去的時候,本來那三個劍拔弩張的公使已經吵過一仗,但是在碰到譚鐘麟送的那個公使的時候有夾槍帶棍的問候了一頓。

    盧漢鐵路最初在張之洞的估算下是四千萬兩左右,現在在華的各大銀行接受百姓半年存款統一在二釐利息,如果存款時間比較長那就要單獨商量。根據李鴻章存在匯豐銀行的那一千萬兩生息的銀子,年息是三釐來算,如果是銀行借貸給中國政府的貸款年息普遍將會高於四釐,甚至會達到五釐可能會更高——中國政府借款的時候,外國銀行都會去賄賂主事官員,如盛宣懷就曾經在向匯豐銀行借款的時候居然開出了一個五釐五的借款,而且還是九折支付,若不是這筆借款是老佛爺修園子用,他早就去吃牢飯了。

    掌握盧漢鐵路修建權就是掌握了貸款權,不說列強國家可以在這條鐵路上謀取巨大的政治利益,就算是短期的經濟利益也足夠讓人心動。四千萬兩貸款五釐利息,外加九折支付,這一筆買賣下來銀行至少可以賺取一千萬兩的利潤!這也難怪各國列強打破了頭也要爭取承辦這條鐵路了。其中短期和長期地利益實在是巨大無比,要不是直隸總督和湖廣總督已經定下採用漢陽鋼鐵廠出產的鋼鐵材料,那單單這一條鐵路中間將會白撈多少利潤?這個數字想想就會讓人心跳!

    就這樣各國公使已經使出全身盡數,可惜無論是湖廣總督、直隸總督、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口的這些頭面人物誰也沒有給出一個確切消息,更加讓人感到有些詭異的是三大衙門口的老大居然都是莫測高深——已往就算商量不出來一個結果,各個衙門口的老大們至少也會有一個支持地對象。但是現在張之洞、譚鐘麟和奕訢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示他們看好某一個列強國家。

    半個月之後直隸總督譚鐘麟會同乘船而來的湖廣總督張之洞奉旨前往京師,在西暖閣覲見了皇太后和光緒皇帝,同時受到接見的還有恭王奕訢、軍機大臣翁同龢、步軍統領榮祿、戶部尚書那桐、戶部右侍郎張萌恆等人。這一次西暖閣會議就是討論盧漢鐵路的修建問題,從政治派別上看,那桐是屬於中間派略偏向翁同龢,張萌恆是翁同龢的鐵桿,但是榮祿和翁同龢有大仇。奕訢、譚鐘麟和張之洞最初就在譚延闓的聯繫下對盧漢鐵路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並且這個計劃也是由這三個人具體來推動的,最為美妙地是這三個人之間的聯繫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不溫不火而已,沒有人想到他們已經達成了攻守同盟。

    沒有人知道西暖閣內是怎樣的一番唇槍舌戰,但毫無疑問最終的結果是反對修建盧漢鐵路的翁同龢在此問題上徹底失敗,他被慈禧太后狠狠的訓斥了一頓,甚至連光緒皇帝對他都有些不滿——年輕的帝國皇帝在修建鐵路的問題上興致頗高,甚至超過了提出此建議的張之洞和譚鐘麟。

    就在西暖閣內對盧漢鐵路的最終命運做出裁決地時候,譚延闓在小站兵營迎來了急急從天津趕來的沈靜——「前駐華公使歐格納向英國首相索爾茲伯裡敘述了他在彼得堡對俄國人的看法——俄國正在極力排斥一直為北洋效力的英國鐵路工程師金達,使其不能成為盧漢鐵路的總工程師。而金達頗有能力升任此項工作……」

    「傅彩雲怎麼會得到這樣機密的消息?!」譚延闓自然知道俄國人正在努力攻擊英國工程師金達,甚至連河大橋地醜事都給挖了出來,四處宣耀,很讓這位英國工程師有些下不來台。這並不是一個機密,關鍵的問題是在於傅彩雲怎麼會知道歐格納的消息來源,要知道歐格納在卸任駐華公使之後就前往了彼得堡任英國駐俄公使了。

    「是索爾茲伯裡將這份報告轉達給駐華公使竇納樂。而竇納樂的老婆卻在昨晚的宴會中不慎洩露給了傅彩雲……」沈靜笑眯眯的說道。

    「這個消息對我們而言雖然沒有多少價值,但是消息的傳播途徑卻證明了傅彩雲的重要性,文淵兄,這下你可以服氣了?!」譚延闓笑著拍拍沈靜地肩膀。

    出乎譚延闓的預料之外,沈靜居然點點頭嘆了口氣的說道:「這次我確實是服氣了,因為她還告訴我一個更有價值的情報——英國正在謀求和俄國對遠東問題進行和解!」

    「呃?!」譚延闓聽到這個消息差點被嘴中地茶水給噎著:「這怎麼可能?!」

    沈靜點點頭說道

    起來我也是不信的,可是竇納樂的夫人就是這麼對傅不過非常走運的是俄國並沒有對此做出回應。而英國也旋即放棄了這方面的努力——這全都歸功於盧漢鐵路的價值實在是太大了,現在的英國政府給竇納樂的任務是全力破壞盧漢鐵路的修建工程,除非是英國工程師和英國銀行來主宰這條鐵路,否則寧願破壞掉這項工程也不能留給俄國人!」

    若說英國和俄國謀求和解。在現在確實是不可能的,因為英俄之間也確實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至少譚延闓知道英國人將俄國人在地中海謀求一個出海口的願望擊了粉碎,而當俄國將目光瞄準遠東的時候,英國作為遠東的列強霸主自然不願意看到俄國人日益膨脹的身影——尤其是在西伯利亞大鐵路越來越*近遠東海岸線地時候。畢竟鐵路運輸相對於海運的優勢實在是太明顯了,而現在俄國艦隊在遠東的規模又超過了英國,這讓日不落帝國感到非常的不爽。

    可是譚延闓的記憶中也有一次大戰英俄聯盟的印象,剛才沈靜地話確實讓他想到了這一條,當即把他給嚇得半死——如果英俄聯合成功的話,那對於中國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應該算是噩耗了。不過看來俄國人對盧漢鐵路是勢在必得,而且俄國人也太過貪婪,哪怕是俄國讓出一部分利益給英國作為交換,那最終的結果也會讓譚延闓苦心謀求的計劃徹底付之東流。

    在聽到沈靜佩服傅彩雲的時候,譚延闓笑了:「無論什麼時候,女人總是有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的,哪怕是在國家大事上,所以若是文淵兄成婚後。這張嘴可是要把門一些,莫要學習竇納樂娶一個大嘴老婆!」

    沈靜聽後為之氣結,不過這終究還是一個好消息,英俄同盟的可能性被打破之後,各國列強出手爭奪盧漢鐵路地這場好戲才會演下去,直到最後譚延闓出來收拾局面。

    「今天家父和張之洞應該是面聖決定盧漢鐵路的最終命運了,只要過了這一關,那以後什麼都會順暢起來……」譚延闓打開房門讓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冬日的陽光灑在他們兩人的身上,顯得格外的讓人舒暢不已……

    也許是譚延闓出去的汽車非常管用。榮祿、奕訢強烈主張中國自修盧漢鐵路,理由和張之洞與譚鐘麟相同——如果中國自修一條鐵路的話,那將會對天下人對朝廷恢覆信任,這比什麼都重要,至於鐵路總工程師的問題雖然有些冒險,但相對於這個大前提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

    這件事最關鍵的人物慈禧太后對盧漢鐵路倒是一直持支持態度。這和她支持張之洞地態度是分不開的。尤其是在譚鐘麟多方討好之下,而且她也在此之前召李鴻章覲見,並且詢問了李鴻章對盧漢鐵路的態度,李鴻章在很大程度上為盧漢鐵路說了好話,這更加堅定了慈禧太后的肯定態度,尤其是李鴻章對慈禧太后笑著說道譚鐘麟將會有一樣非常新奇的東西要進獻給她的時候,此時地慈禧太后就更加贊成了。

    至於翁同龢對修建鐵路所質疑的資金問題,儘管恭王奕訢、張之洞和譚鐘麟對此都是心中有數。但是他們依舊採用了最為保守的方式——允許商民有集股一千萬兩者,可以承修一定路段,但不允許洋股參入。

    當詹天祐將會作為盧漢鐵路總工程師的消息傳出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中間也包括前一段時間相互爭執不下的各個列強國家的駐華公使,不過這個結果也讓他們心中都鬆了一口氣——也許誰也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結果。

    「中國能夠修築這條鐵路地工程師還在娘胎裡沒出世呢!中國人想不*外國人自己修鐵路,就算不是夢想,至少也得五十年。」《泰晤士報》發出了評論員文章。

    在列強國家得知這一最終結果的時候,一時間諸如《泰晤士報》、《紐約時報》等國際上非常有影響力的報紙都發出了專門的版面來評論中國人地第一條自主修建的鐵路,當然除了諷刺的文章之外,也有美國的一些媒體對盧漢鐵路表示了善意的報導。

    譚延闓已經很久沒有親自主持《強學文摘》的編輯發行了,但是這一次《強學文摘》更名為《時務要聞》後,他決定親自來做一期關於鐵路方面的專刊,以此來為即將修築的盧漢鐵路壯行。伍軒仁也從漢陽發電報表示,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以通過美國旗昌洋行從美國弄到足夠的有水平的工程設計施工人員,並且還可以以相當優惠的價格來購買到施工機械。

    伍軒仁曾經向他透露過,美國的旗昌洋行大股東福布斯家族曾經是伍秉鑑時代的重要合夥人,老福布斯正是因為伍秉鑑的原因,才留下了八

    巨額遺產——千萬美元在這個時代依然是一個不可想當然現在的美國人已經有億萬富翁了,但是在五十年前,一千萬地意思和現在的一個億沒有什麼區別。伍軒仁之所以這麼有把握向譚延闓許諾。這全是因為伍家和美國福布斯家族之間的關係,也正是因為這種關係,美國的一些報紙還是對盧漢鐵路的報導沒有跟其他大媒體一樣一邊倒。

    伍軒仁的建議只是被譚延闓留做了備手,因為如果不讓詹天祐去試試,他良心上實在是過不去,而且以後這也會成為他們兩人之間地心病。當然有美國旗昌洋行可以利用。外國的機械設備對於現在的中國來說毫無疑問是非常急需的,而且能夠大大的加快工程進度,最重要的是盧漢鐵路雖然是中國人第一條自己主持修建的鐵路,但絕對不是最後一條,還有很多鐵路項目可以供選擇,所以這些設備絕對不是用完這次就報廢了。

    「中國已經醒過來了,中國人要用自己的工程師和自己地錢來建築鐵路。」譚延闓直接引用了詹天祐的話來當作這一期《時務要聞》的封面上的話題,以此來反駁外國對中國能不能修建盧漢鐵路的質疑——行不行雖然是要*事實來說話的。但是譚延闓絕對不肯在這個時候手軟,因為這涉及到盧漢鐵路引資問題,他是有能力將盧漢鐵路買下來,但是這樣一來也太惹眼了,做到控股就可以了,沒有必要事事親力親為。

    在朝廷宣佈盧漢鐵路將會成立鐵路公司,包括承建修築還有完工運營等都要由這個鐵路公司來負責運營,而盧漢鐵路公司將會發行股票,家資厚實者可以憑藉官方的財產證明來進行認購,但是絕對不能有外資背景……

    譚延闓這一期的《時務要聞》做得非常煽情。以至於招股消息一放出去之後,各地富商紛紛慷慨認購盧漢鐵路公司股票,而譚延闓則事先認購了價值一千五百萬兩的鐵路公司股票——這已經是他目前所能夠籌集到的最大資金數額了。目前他地資金缺口非常大,籌集這一千五百萬兩其中有七百萬兩是用他在抵羊紡織廠和健民製藥做抵押,向廣東商團借貸的,還貸的時間為期一年。也就是說他必須在一年之內連本帶利將會償還廣東商團七百三十萬兩——借貸的利息為四釐。

    廣東商團肯籌集這麼大一筆資金借貸給譚延闓,一方面是因為質押的抵羊紡織廠和健民製藥的股份非常堅挺,抵羊紡織廠還在飛速擴張之中,每個月地分紅就可以達到三四十萬兩,而健民製藥最大的亮點便在於它的戒毒丸。兩項產業的總額也差不多能夠價值七百萬兩,再加上譚延闓和他們的關係通過抵羊紡織廠開辦期間的相互合作,即便譚鐘麟不是兩廣總督,建立雙方的良好關係也是非常重要的。

    這一次譚延闓並沒有做到絕對控股盧漢鐵路公司。總共四千萬兩地股本當中他佔據了百分之三十八,廣東商團認購了百分之二十三,其餘股份被其他各地富商所認購。盛宣懷在這次認購當中並不積極,是因為他對中國人能否自己修建一條長達一千多公里的鐵路缺乏信心。只認購了四百萬兩——他在收購鐵路用地的時候,發現大部分的土地都已經改姓「譚」了,儘管非常氣憤但也是無可奈何,不過他並不看好盧漢鐵路地修建,只是趁著這段時間人氣比較高,想要將四百萬兩股票等過上一陣時間後再拋出套利。

    譚延闓因為股份佔據的非常多,再加上他的官方背景,被任命為盧漢鐵路公司督辦,而詹天祐為總辦,實際上譚延闓除了給詹天祐解決各種政治干擾和資金需求問題之外,詹天祐才是真正的盧漢鐵路主人——譚延闓按照他們二人之間的約定,給詹天祐爭取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此時已經到了光緒二十一年的年末,詹天祐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將盧漢鐵路走了一遍,詳細考察之後送上了一份修建鐵路報告。這份報告對於盧漢鐵路進行了一部分的修改,將鐵路的起始點從盧河延伸到了京師經西便門至正陽門,而終點則改為漢口的玉帶門,中間途徑的城市也做了一定的修改,使得盧漢鐵路的經濟價值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經過這一番考察之後,在國內外熙熙攘攘的吵鬧聲中,盧漢鐵路終於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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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唱戲
「這就是汽車?!」

    慈禧太后在眾人的簇擁下,在頤和園的昆明湖邊一片草地上新奇的看著一輛裝飾堪稱豪華的汽車——這就是譚延闓根據慈禧太后的性情喜好來專門訂製的汽車,其內部裝潢還讓榮壽公主親自來到天津給予建議,僅僅是裝潢就用了三個月,匠人都是*大公主的面子從內務府中借人出來專門手工製作,比造一輛新車花的時間還要長的多。

    「回稟老佛爺,這就是洋人製作的汽車,不過他們生產的汽車雖然極盡靈巧,但卻不符合老佛爺的身份,微臣親自畫出圖樣讓人到美國底特律找了最好的汽車公司來製造,在運回大清之後請能工巧匠按照禮制來重新裝修……若是算上定購前後共用了七個月之久……」譚延闓在一旁恭敬的說道。

    慈禧太后高興的點點頭,說道:「哀家早就聽說過這件物事,頭一次看到還以為不是呢……」

    譚延闓聽後立刻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照片,雙手遞過去說道:「老佛爺,這汽車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這是洋人汽車的本來面目,司機在前面,人坐在後面,跑起來可以比得上快馬……不過這終究還是洋人的東西,他們是不分高低尊貴的,哪裡配得上老佛爺?微臣就私自做出了改動,讓老佛爺的位子在前方,而司機的位子在後方,這樣一來才能夠讓人一眼看出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譚延闓說完後。心中慶幸正好這裡沒有攝影機或是鏡子,否則讓他看到現在這麼一副低賤地模樣,這輩子就甭想見人了,即便如此,他說完話後,胃裡直反酸,牙根都軟了……

    慈禧太后聽後笑了笑:「好!好!這個改得好!」

    譚延闓此時聽後卻躬身說道:「微臣還請老佛爺恕罪,因為微臣擅自改動這個汽車的樣式。司機坐在後方會因為視線的問題受到阻礙。這汽車好是好。但這速度是絕對不能開快的……好在老佛爺的車駕不是很快,也要照顧旁邊的公公們,所以在改動的時候微臣以為這不會影響老佛爺的使用,就擅自做了主……」

    慈禧太后看著汽車連頭也沒有回便笑著說道:「無妨!無妨!這樣地改動正和哀家心意……」

    旁邊地榮壽公主笑著說道:「老佛爺也就不用圍著看了,先上去坐坐不就知道了麼?!」

    譚延闓笑著說道:「請老佛爺容臣有幸為老佛爺駕車!」

    慈禧太后笑著點點頭,在李蓮英地攙扶下,小心的坐在模樣有些怪異的汽車上——可以想像司機的位子在後排。而乘客則放在第一排的轎車設計會是怎樣,想當初為了定購這輛汽車,譚延闓可真的沒有少花功夫,好在這個時代汽車工業還沒有發展到後世美國的流水線式生產,而更多地是單輛汽車的製造,銷售量很少,這才給了譚延闓單獨提出訂製如此與眾不同的汽車的機會。

    譚延闓坐在慈禧太后身後的駕駛位上,問道:「老佛爺可已經坐穩當了?這汽車和馬車有些差不多。都是在走或停的時候有些不穩。老佛爺可要坐穩……」

    慈禧太后微微笑著說道:「哀家已經坐穩了,可以開車了……」

    譚延闓慢慢的發動了汽車,在他的操縱下這輛特製轎車開始在草地上向旁邊比較寬地平石鋪就地道路上前進。在上了正路後,汽車上的人也開始舒服了起來,總算沒有草地上這麼顛簸了。說起來慈禧太后也是六十歲的老人了,譚延闓自然是非常小心地駕駛著汽車,在路上慢慢行進,速度和慢跑中的馬車速度差不多。

    在行駛了一小會後,譚延闓看到慈禧太后將她的左手舉起,便穩穩的將汽車停*在路上,後面的太監們立刻簇擁過來,將滿面笑容的慈禧太后攙扶下來:「這西洋玩藝果然是做得極為巧妙,哀家在這上面坐得也挺穩當的,它可比轎子快多了!」

    慈禧太后最喜歡坐的便是八抬大轎,這種轎子譚延闓並沒有見過,但是從這個詞面上理解也可以想像需要八個人抬的轎子有多沉重了,而且他知道就算是往返於頤和園和皇宮的時候,慈禧太后也是很少選擇坐馬車的,幾乎都是乘轎。這樣一來就算剛才譚延闓開車的速度慢的像龜爬,但也遠比轎子要快得多,慈禧太后本身就非常喜歡外國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現在遇上一個比她乘坐過最快的交通工具還要快得多的轎車,可想而知轎車對她的殺傷力已經趨近於無限大。

    譚延闓從駕駛位上跳下來說道:「這輛轎車改進後儘管變的比以前要慢的多,但是想到老佛爺的儀仗速度,現在這輛轎車也算是可以接受,當然如

    一點也是可以的……」

    慈禧太后笑著點點頭說道:「今日哀家非常高興,你說說哀家該如何賞你?!」

    譚延闓單膝跪地說道:「能夠為聖母皇太后分憂乃是微臣的福分,哪裡還敢討要賞賜?!」

    「什麼時候哀家說過的話不算數過的?!說要賞賜你還是要賞賜的!」慈禧太后笑著說道,然後沉思了一會便說道:「聽聞你長於練兵和外交,練出來的兵連洋人都說好,而李筱和恭王都對哀家說過你在去年的戰爭中為朝廷出力甚多……就賞你任督辦軍務處商辦之職,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官階正三品!」

    在一旁側立的榮壽公主聽後看到譚延闓還有點愣神,便提醒的說道:「還不謝謝太后聖恩?!」

    譚延闓聽後立刻裝出感激涕零的模樣,雙膝跪地說道:「多謝聖母皇太后聖恩,微臣必定恪盡職守為我大清練出一支強軍保大清社稷萬年!萬萬年!」

    慈禧太后聽後極為高興。對左右說道:「此子乃我大清棟樑之才,二十年後又是一個曾文正!」

    戲台上戲子們咿咿呀呀的正在唱著戲,這是慈禧太后傳統地娛樂項目,賞賜大臣和她一起聽戲也是一項賞賜,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和她共同聽戲的,這和她單獨召見某位大臣的次數代表她對那位大臣的認可成正比的關係一樣,都是官場上不成為的規矩。

    譚鐘麟可能是因為這段日子從京津兩地來往的次數太多,七十多歲的身體有些疲勞地緣故。聽戲聽到一半地時候身體有些不適輕微地咳嗽了兩聲。坐在同一桌的譚延闓對看戲沒有什麼興趣。只是慈禧太后就在不遠處,他也不敢中途退場。在聽到譚鐘麟的咳嗽聲後,便站起來走到譚鐘麟的身後輕輕的為他捶背,不遠處的慈禧太后、張之洞、恭王奕訢等人都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這一幕都是暗自點點頭,心中感嘆這譚鐘麟平庸了一輩子,晚年居然有這麼個好兒子。真是讓人嫉妒的要命。

    此時戲已經演到高潮,譚鐘麟平復了一下呼吸,看著戲台冷笑著說道:「這官場猶如戲台,你看這台上戲子們演地忠孝節義,生死離別是何等的感人,即便為父已經是年入古稀之人已然動心,觀之泣涕,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戲子之難難就難在以假亂真。這官場也是一樣的。官場上最大的本事便是裝假做工的技巧,若無此本事或是這項本事不佳的話,不但被戲子取笑。被百姓看不起,在這官場裡面你也混不下去……闓兒,今天你做得挺好,連為父都快要認不出來了,為父已是古稀之人,看到你能夠有此本事為父也就放心了……」

    譚延闓一邊輕輕的給譚鐘麟捶背,一邊輕聲說道:「這是父親多年對孩兒地教導之功,從古到今世上哪有萬歲之人?又何處見得萬世之基?不過太后喜歡聽這個,孩兒也就多說兩句,真正明白人若是聽到地話早就笑掉大牙了……」

    譚鐘麟聽後微微一笑,眼睛繼續注視著戲台笑著說道:「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官場就是這個樣子,它能夠將一塊白布染成黑的,也可以讓死人變成活人……你看看朝堂上的這些大臣們,不都是一個個會喘氣地死屍麼?就連為父也是差不多的,清醒的又有幾人?!嘿嘿,若不是甲午戰爭北洋一路慘敗,朝廷諸公之中恐怕還沉浸在粉飾太平盛世之中呢!」

    在外人眼中,現在的譚鐘麟父子儼然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任誰想破腦殼也決然想不到這父子二人之間對朝廷現狀正在冷嘲熱諷。而在不遠處侍侯的小太監很快的便端上一碗普洱茶,譚氏父子也中斷了這場開起來異常殘酷的對話,譚鐘麟遙對慈禧太后拱拱手算是謝恩了。

    「算了,這也是到了曲終人散之時!闓兒,為父現在覺得身體氣力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在你在小站練兵離為父也不算遠,這直隸和北洋的事情你就看著辦吧!你選中的那幾位幕僚都是見多識廣,做事穩重之人,為父對你的眼光也是頗為放心……為父和恭王、張之洞還有李鴻章等人不過都是已經日暮西山之人,以後的路還是需要你自己來摸索著走,你行事素來穩重多謀,為父也是頗為放心,你大哥他們是有些錯,但看在都是手足兄弟的份上以後要多多照拂他們……」

    眼看這戲的高潮也過了,距離散場不過就是屈指之間,朝廷大臣中諸如那桐這樣的超級戲迷已經站起身來連聲叫好了,一點也不顧忌自己的戶部尚書的風儀。好在朝廷上下都知道那桐對戲曲頗為痴迷,自己也是一個超級票友,加上為人軟弱謙和,和誰都能夠攏到一

    所以並沒有人對他的張揚說些什麼,反倒是心中羨慕

    而譚延闓卻從父親日漸渾濁的目光中看出了失落、憂憤、無奈,老頭子和李鴻章一樣,說到底都是一個傳統的「忠臣」,他們對朝廷的現狀非常不滿,但是對此又無可奈何。李鴻章是堅強的,他地心理素質極佳。可以忍得住天下罵口來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儘管困難重重但能夠走一步就算一步,相比之下譚鐘麟卻是非常的懦弱,為官數十年兢兢業業,謹小慎微,不敢多有踰越,這和個人的實力有著很大的關係,但他們不同的性格決定了他們不同的命運。李鴻章這樣的人終究還是不多地。而在這個水平上地人也唯有他一個而已。老頭子是做不來地。

    「是啊!曲終人散!」譚延闓在攙扶著父親退場的時候心中也是感慨萬千,看著這由高大的紅牆圈起來的宮殿,譚延闓一時都有些痴了:「歷史上的甲午戰爭差點讓大清王朝崩潰,接連發生的公車上書、戌戌變法、庚子事變、日俄戰爭,直到武昌起義清王朝徹底完蛋。甲午戰爭是發生了,但危害的程度還遠沒有到讓清王朝破產地地步,三千五百萬兩賠款雖多也不致於讓清廷無法償還。有銀子才有未來,此時的清王朝未來該是怎樣的呢?!」

    一想到這裡,譚延闓似乎又有些迷茫了,他甚至生出一種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不參與甲午戰爭,會不會讓清王朝滅亡的快一些,而現在這樣運作下來,說不得清王朝的壽命會多延續幾年,甚至能夠挺到一次世界大戰結束?!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自己種下的種子還是要自己來收穫。以後的歷史事件還多得很,日本也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等老子羽翼豐滿地時候。直接讓你改天換地!」譚延闓攥了攥拳頭。

    「怎麼?胡燏棻練兵也有一年了吧,練到現在新軍就使用這些貨色?!」譚延闓將一支黎意後裝槍扔到一邊,他原以為胡燏棻就算練出來地士兵不怎麼樣,至少這武器應該不用讓他操心了,但是看過從馬廠遷到小站新軍營的新軍裝備後,他還以為進入了槍炮歷史博物館——槍炮完全沒有劃一,有的日造,有地俄造,有的德造,式樣既舊,款式又雜。黎意後裝槍、1871毛瑟後裝槍、美國的文切斯特、英國的馬提尼利和米斯耐得後裝槍,最先進的恐怕是江南製造局仿造外國槍支式樣設計製造的裝彈五發的快利槍。

    「雖說這槍械的發展方向是越來越向小口徑發展,但這兩千多人所使用的槍械種類多達六七種,口徑從十一毫米到十四毫米,林林總總……如果這真要打起仗了,別的不說,光是這步兵所使用的彈藥種類供應,就可以讓任何一個軍需官瀕臨崩潰的邊緣!」譚延闓的軍事知識都是來到這個時代才現學習的,但是加上他的見識,簡單的一看心想這樣的軍隊如果還能夠打勝仗就見鬼了,除非對付那些手持長矛大刀的農民起義軍,跟外國開戰那是打一場敗一場!

    「子瑜兄,將這一萬新兵蛋子訓練成合格的士兵,這就要有勞你們這些從德國回來的高才生了……你也看到了,這些武器是不行,還好我們還有直隸督標做參考,你先照著直隸督標新軍的武器標準,在三天內給我擬寫一個章程,我好朝上面弄軍械去!」譚延闓將剛才扔到地上的老古薰給踢到一邊去。

    為了彌補正規教官的不足,譚延闓特意從已經考取德國正規軍校的那十幾個精英中選出一個帶領著歸國的十五個一年期受訓的士官回國,而子瑜便是其中的那個最為頂尖的佼佼者蕭軒的字。蕭軒是光緒三年生人,比譚延闓要大一歲,是個秀才出身,父親是個鴉片鬼,家中負債沉重才使得剛剛考上秀才的蕭軒無法繼續科考之路。

    幸好譚延闓的戒毒丸拯救了蕭軒的家庭,而且譚延闓在福建練總督府侍衛隊的時候就側重於吸收那些有文化基礎的人,蕭軒年齡雖小但也被破格錄用了。譚延闓是不知道蕭軒家庭的,不過選派留德軍事生不僅要看其軍事素質,如果可能的話還要看他對譚延闓的忠誠度,顯然蕭軒父親的吸毒史讓譚延闓覺得這樣的人更可*,再加上蕭軒的軍事素質也足可以邁進這一行列,就這樣送往德國進行為期四年的軍事學習了。可惜這次譚延闓需要一個能夠挑大樑的人回來幫忙,「精英生」是自己的骨幹力量,但也不能介入新軍時間太晚,蕭軒則被沈靜選中中斷學業歸國訓練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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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起步
譚延闓身邊有十幾個站的像個標槍一般的軍人,其中距離譚延闓最近的那個便是蕭軒。譚延闓對他們的風貌也是感到非常滿意,軍人就應該像他們這個樣子,沒有想到幾年之後自己原本只是像試試看的總督府侍衛隊到今天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在自己的財力支持和嚴格要求下,「留德士官系」恐怕在今天就要正式掛牌運營了。

    蕭軒中途中斷學業被召回是有些可惜,不過譚延闓覺得留德軍事生中的那些接受四年學習的「精英生」很可能都無法完成學業——甲午戰爭後,中國的衰微讓列強們都已經摩拳擦掌,好在上海談判的時候譚延闓向李鴻章力陳不可對日本開放通商口岸,更不能允許外資進入中國大辦工廠,不然商業上的入侵早就開始了。

    德國是新興的列強國家,不過和英法等老牌殖民列強國家相比,它和美國等新興列強國家一樣,已經面臨沒有多少殖民地可供他們佔領所用。德國和美國又有很大的不同,德國的殖民政策是傳統的殖民政策,而美國更傾向於商業利益,對於佔領領土沒有多少興趣。

    德國到哪裡去尋找新的殖民地?按照譚延闓前生的記憶,中國的膠州灣可是德國的目標,而從傅彩雲那裡傳過來有關德國的消息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德國人正在打著商人的旗號在膠州灣進行科考測量工作。德國人現在應該是已經意識到膠州灣地經濟和軍事價值了,而譚延闓卻知道後世的青島絕對是一個優良的軍港。重要的是膠州灣冬季是不結冰的,法國人早在十年前的中法戰爭中就動過膠州灣的念頭,現在德國人將這項計劃變成現實,譚延闓絲毫不會懷疑。

    一旦中德在未來的某一天發生了衝突,譚延闓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地——這屬於北洋大臣地管理範圍,李鴻章自中法戰爭之後也認識到了膠州灣地價值,已經在那裡設立了棧橋供船舶停*,並且還設立的炮台和軍營。這些都是北洋海防的一部分。如果膠州灣出了什麼事情。那北洋大臣將會成為眾矢之的。譚延闓是不會讓老頭子背上這個黑鍋,老頭子在北洋大臣的位子上坐的更久,也就為他訓練新軍積累實力爭取更多的時間。

    如同中俄之間肯定會發生衝突一樣,中德之間必然會因為膠州灣而發生衝突,軍事上譚延闓倒並不擔心,海軍打不過德國人,但是佔領膠州灣是要*陸軍地。加強膠州灣的防禦工事再加上訓練新軍加以駐防,德國人敢上岸他就敢還擊——他不是李鴻章,該強硬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手軟。可是關鍵問題便在於留德軍事生的培養問題,會不會因為中德之間的衝突而中斷?德國陸軍是世界第一陸軍,向德國派遣軍事留學生可以大大縮短中國陸軍和世界列強之間的差距,如果中斷了譚延闓還真覺得有些惋惜。

    既然已經預見到中德之間潛在的危機,譚延闓這次向德國派遣軍事留學生從第一批的四十多名一下擴充了一倍,第二批軍事留學生地數字已經達到了一百一十人。中間除了原總督府侍衛隊地七十人之外。還有北洋武備學堂的四十名優等生。這些人當中入選學習四年的「精英生」數量卻沒有發生多大地變化,只有十五個人,一年期和兩年期的軍官速成學堂確實佔了絕大多數——與其無法完成學業。不如花大力氣去進短期速成班,這樣一來質量上差了些,但可以得到非常系統的學習。

    最重要的是德國正規軍事院校在四年的學習時間中會安排一年半的時間進入軍隊實習,如果是進入兩年期的速成班,只要學習肯用功一些,留學生至少在理論學習上應該能夠完成正規學堂中的學習內容。譚延闓正是想要通過這種有些取巧的方式來快速積累陸軍指揮官人才,以此來成立自己的班底,同時他也是希望能夠從北洋武備學堂中吸收一些優秀人才進入自己的陣營,王士珍和段瑞就是他的目標之一,他們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尤其是段瑞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留德軍事生的佼佼者,可惜年齡有些大了點。

    蕭軒和其他留德歸來的學生不同,臉上不是鐵板一塊什麼表情都沒有,他是一個挺隨和的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能夠成為這群歸來留學生的頭領。他們都是侍衛隊出身的軍官,蕭軒在去德國之前便已經是三個小隊中的副隊長了,文化水平高訓練刻苦,使得他的各科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真正能夠力壓蕭軒的也只有和他同為一隊中的隊長楊超。以蕭軒的能力當年若是放在其他兩個隊中,絕對是隊長,不過等他顯現出自己的能力的

    譚延闓又將他放到更大的舞台上去了。

    蕭軒走過來打開手中的夾子從裡面拿出幾張紙說道:「大人,這是屬下按照德國軍制和直隸督標新軍的武器裝備分別列出的單子,以屬下之意原來胡燏棻所練的一千五百新軍所使用的武器裝備就不要再用了,他們的槍支類型複雜而且還落後,至於炮隊還使用青銅炮,這是完全不行的。大人若是有意全部更換,可以在這兩個方案中選擇一個……」

    譚延闓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屬下就是應該為上司著想,尤其是這些從德國回來的軍事留學生,這些人他是想要用來建立參謀部的人選,蕭軒就很有一個好參謀的資質。他打開這兩份文件看了看,可以看得出蕭軒主張使用德國陸軍的編制來訓練軍隊,包括軍銜、官制等等全部移植德軍的編制,寫得也非常詳細;至於另外一個方案就是他非常熟悉的直隸督標新軍地編制了。

    「全部引用德軍的編制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這和大清的軍事編制有著很大的不同。如果真的要推行的話恐怕還有很多困難……直隸督標新軍也是我湊合著用的,當時關鍵是先練出兵,至於軍事編制當時也就是按照千人隊來進行簡單地劃分,這是非常不科學地,你們可以琢磨琢磨……」譚延闓笑著說道。

    「那武器裝備上我要求至少每名士兵統一一桿毛瑟九三式,屬下看到直隸督標新軍就是使用這種步槍,這種步槍就是放到世界上也是非常先進地,就連德國陸軍自己也沒有完全實現全部裝備。尤其是九三式安全性要比現在德國陸軍裝備的1888式要的好處……馬匹、配套的馬具還有騎搶、馬刀。屬下建議馬刀的式樣可以選擇俄國騎兵馬刀式樣,騎搶可以選擇毛瑟兵工廠的產品……最後就是火炮,直隸督標新軍地火炮都是克虜伯比較先進的陸軍行營炮產品,在這上面除了數量上要加強之外,種類上就不用更換了……」

    蕭軒非常有條理的將他心中訓練新兵的武器裝備慢慢的對譚延闓作了匯報,他心中也明白雖然是訓練新軍,但是想要從軍制這些根源問題上下手再造一支完全和西洋列強一樣的軍隊不大可能。更可能的是使用西方陸軍練兵方法和中國傳統軍制相結合的方式來混編地一支軍隊。這樣地問題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做為屬下也只能夠提出一定的建議,這種事還是要譚延闓和上面協調解決,自己地職責只是對新軍的武器裝備明確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前面譚延闓訓練的直隸督標新軍中在武器裝備上存在的問題。

    譚延闓點點頭說道:「朝廷對於新軍看得比較緊,這和甲午戰爭的失敗有很大的關係……你是去德國受訓的佼佼者,在軍事上我懂得不如你多,你的要求我會儘量滿足。不過我也想提幾點——我希望新軍的火力儘可能的加強。這不僅是對炮兵有比較高的要求,同時步兵的火力也必須有很大的加強。」

    蕭軒皺了皺眉頭說道:「加強步兵的火力?!如果使步兵火力加強的話,屬下以為馬克沁機槍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尤其是在防守當中馬克沁機槍的優勢非常明顯。雖然在德國受訓的時候瞭解到歐洲列強軍隊對馬克沁機槍的重視程度並不高,但是可以想像如果在一段陣地上每隔十幾米到二十幾米構築一個馬克沁機槍陣地,如果對方沒有強力火炮的有力支持,想要憑藉步兵攻克這樣的陣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屬下建議如果建立六千人的步兵的話,可以考慮購進十挺馬克沁機槍裝備軍隊……」

    譚延闓聽後笑了笑說道:「馬克沁機槍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想法,這東西在歐洲陸軍並不被看好,不過我們接觸這樣東西比較早,侍衛隊在成立之初便已經有馬克沁機槍了。後來借給李鴻章專門運到漢城幫助左寶貴去守城,在火炮佔優的情況下,馬克沁機槍發揮了驚人的作用,日軍圍城一直到最後戰爭結束都無法攻克漢城,這和馬克沁機槍是有很大關係的,同時擔任攻城任務的日本第三師團損失慘重……這些是外人不知道的,其實當時因為通信問題我們自己也不知道,還以為左寶貴的漢城早就被丟掉了,沒有想到居然他能夠挺到最後……」

    「只有真正的實戰才可以發現一些武器裝備的真正價值,不過馬克沁機槍好是好,對我們而言也是不宜太多,這種機槍價格上比較高不說,它的射速非常快,對於後勤的壓力也是很大的,如非生死之戰花這樣的價錢來組成一道敵人無法攻破的彈幕,這實在是有些過於奢侈……

    微微笑著說道。

    譚延闓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對蕭軒說道:「我這裡倒是有個非常不錯的想法,你代為參謀一下。」說完譚延闓便走到校場邊上的大樹底下,找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對蕭軒笑了笑然後朝沒人的地方一扔說道:「看明白了麼?!」

    蕭軒對譚延闓的動作有些摸不到頭腦,思考了一會眼睛一亮笑著說道:「非常不錯!非常驚人!」

    譚延闓笑著說道:「不錯。這東西我打算管它叫手榴彈,製造起來應該比較簡單,我會跟天津機器局和上海的江南製造局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按照我地要求給做出來。」

    「按照手榴彈的個頭來說,要考慮到士兵的個人身體素質,能夠讓大多數士兵將其投到二十多米遠,身體素質好投擲能力強的士兵可以將其扔過三十米甚至是四十米。雖然爆炸威力可能會因為大小的緣故受到限制,但是手掌大小的手榴彈如果在條件良好的情況下。絕對是密集衝鋒中步兵的災難。尤其是整條防守戰壕中數百名士兵一起投擲手榴彈。所形成地爆炸威力將是極其驚人地!」蕭軒有些驚嘆地說道。

    譚延闓從地上又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中掂了掂說道:「一個士兵身上攜帶四五枚手榴彈,外加一支步槍和足夠數量的子彈……呵呵,這個結果無論是在進攻還是在防守上都是非常值得我們期待的!這也就給你在訓練新軍的時候增加了幾個科目,回去後好好想想吧!」說完便將手中的石頭又扔了出去,他的手勁非常大,這塊略微比手掌大一些的石頭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直接飛過五十米左右地距離。而旁邊的蕭軒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上司。

    「哼哼,這樣的手勁如果用來參加奧運會,恐怕在標槍、鐵餅和鉛球等項目上該拿個世界冠軍了吧?!」譚延闓心中有些好笑的想到。

    「我對新軍的士兵有幾個要求,你記一下,以後按照這個標準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你回去可以擬劃一個方案——第一,比較快速地機動,要求士兵能夠攜帶自己地個人裝備憑藉兩條腿進行長途行軍。而且還要看看他們的機動能力極限如何。這對於你們將來指揮士兵作戰有著很大的幫助;第二,精準地射擊能力,我也不要求新軍士兵能夠在訓練一年後達到你們當初拿個水平。但是比較頻繁的實彈射擊還是非常有必要的。馬克沁機槍雖然好,我們也可以買得起,但這些終歸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而且槍如果沒了子彈還不如一根燒火棍,馬克沁機槍最致命的弱點便是在於它消耗子彈實在是太多了,以我們的工業水平還難以滿足馬克沁機槍在軍隊中的普及使用……第三,便是個人格鬥能力,戰鬥中難免會碰到短兵相接的時候,這個時候就要求士兵要勇敢的和敵人刺刀見紅,要敢殺人!……以後等新軍練出一番模樣的時候,我會尋找一些機會,調新軍去別的地方執行剿匪任務,以此來鍛鍊新軍的實戰能力……」

    蕭軒聽後一條一條的記了下來,他們這些留學德國的軍官現在也開始使用鉛筆或鋼筆了,畢竟行軍打仗什麼惡劣的條件都會碰上,紙墨筆硯對於一個軍人來說實在是太不方便了。這些蕭軒曾經向譚延闓建議過,譚延闓覺得也是非常有道理,不過令他非常尷尬的是即便是鉛筆、鋼筆這樣在他眼中非常普通的用品,這個時代的中國是很少有的,除了外國人之外,也只有在洋行工作的少數中國員工才會使用,沒有辦法,他還必須要進口這些東西。

    其實這次和蕭軒對新軍的訓練問題交換意見,不僅對蕭軒而言獲益良多,對於譚延闓來說也是收穫巨大——手榴彈也是可以申請專利的,而且最為美妙的是這東西絕對不會比無線電還要難,其原理應該非常簡單,以中國軍工的水平做出來應該不難。盜版毛瑟九八式就給譚延闓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回報,每支毛瑟九八式步槍成本是一百多馬克,按照譚延闓當初和毛瑟武器製造廠的協議,僅僅是這筆交易就讓他獲得了十多萬馬克的財富,而德國已經決定淘汰不可*的1888步槍,換裝九三式,可以想像這筆財富還會繼續快速增長。

    步槍如此,手榴彈這樣的一次消耗品製造成本不會太高,但架不住數量多啊,當然他也不可能和毛瑟武器製造廠達成像毛瑟九三式那樣的專利轉讓費用了,估計很可能是按年的專利使用費,或乾脆是一錘子買賣直接買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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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7:17 |只看該作者
北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留學生 戒念
要說起步兵所使用火力支援武器,手榴彈僅僅是其中的一項。譚延闓前生雖然不是當兵的出身,更不是軍火專家,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迫擊炮、火箭筒、槍榴彈等等這些都是後世發展極為成熟的武器,在實戰中也經歷了嚴酷的考驗,他不懂這些玩藝的製造工藝,還不可以提供創意麼?李鴻章給譚鍾麟留下了豐富的產業,天津機器局、上海江南製造局,甚至連福建馬尾船廠都和北洋有著很深的聯繫。

  福建馬尾船廠雖然是李鴻章的老對頭左宗棠支持創建,但是左宗棠還是耗不過氣息悠長的李鴻章,等左宗棠一挪窩,擔任北洋大臣長達二十五年的李鴻章便用水磨功夫開始對左宗棠留下的洋務產業進行滲透,最終還是掌握了福建馬尾船廠的實際控制權。

  譚鍾麟不像李鴻章那樣遍地樹敵,他受寵也是因為朝廷數十年來的權柄不是握在湘系便是掌在淮系之手,說起來他和張之洞的背景倒是非常相似。譚鍾麟這樣的背景雖然不利於像李鴻章那樣鐵腕將洋務產業緊緊的摟在手中,勢必會發生北洋產業縮水的情況,而且這種情況已經在慢慢發生了,對此譚氏父子也並不貪婪,不求完整的繼承李鴻章時代的北洋產業,但是其中的精華是一定不能放過的。

  就現在牢牢掌握在譚氏父子手中的兵工廠,天津機器局和上海江南製造局已經足夠讓譚延闓發揮了。像火箭筒和槍榴彈這種東西以現在地科技水平要是造出來也並不是不可能,但是譚延闓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倒是迫擊炮和手榴彈的創意可以拿出來,這兩樣東西可以明顯提高步兵的戰鬥力,為步兵在脫離大炮兵的時候提供近距離火力支援。

  譚延闓負責新建陸軍籌辦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的時間他根本沒有將心思花在新建陸軍身上,還是注重訓練直隸督標新軍——有了這個樣板將其鍛煉的更加成熟的時候,直隸督標新軍可以為新建陸軍提供大量的低級軍官和合格地士兵。

  在新建陸軍地建設上譚延闓也不得不耍了花招——新建陸軍和直隸督標新軍都駐紮在小站這是他有意為之,他會將兩支軍隊混合訓練。以老帶新。儘管老兵比新兵接受軍事訓練也不過才多了差不多十個月。但是他們已經可以稱為是合格士兵了。朝廷想要在短時間內看到成績,譚延闓便可以輕鬆地重組兩支軍隊,以直隸督標新軍中的老兵補充到新建陸軍當中去,雖是面子工程,但對於自己的政治加分是肯定的,這個方案也是得到老頭子的讚許。

  兩支軍隊混合編練,這也有利於譚延闓爭取到更加充裕的軍費——新建陸軍是朝廷供養。可以說是舉國之力來辦陸軍,尤其是在剛剛籌備階段,所有費用都是非常闊綽的,只要不是很過分,控制在一定地水平上就不會遭到清流的責難。而直隸督標新軍是直隸一省來辦陸軍,經費上若不是李鴻章留下的私房錢,譚鍾麟頂多也就是在裝備上給予一定的幫助,資金上也有一定的傾斜。但絕對不會在撥出一百多萬兩來專門訓練直隸督標新軍。這個資金缺口在直隸的財政收入上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現在趁著新建陸軍組建的機會,可以從中拆分出一部分資金用在直隸督標新軍身上,繼續加強和鞏固他們的訓練成果。如果有可能地話,譚延闓打算再用一年地時間將他們都訓練成神槍手和神炮手。這樣一支精銳部隊在手,可以在未來的兩三年內將敢於打北洋負責的海防區域——諸如旅順、大連、膠東灣等重點區域地防衛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現在的北洋水師就算補齊了軍官和士兵,加以訓練恢復到以前的水平,嚇唬日本是足夠了,但絕對拿俄國和德國的海軍是沒有半點辦法的。一旦面對歐洲列強的強勢海軍力量,以北洋水師的能力是根本無法阻擋的,譚延闓也不打算將這點有限的海軍力量投入到和列強國家海軍的直面對抗當中。一旦時局緊張就將海軍的種子撤到天津港附近,然後在旅順、劉公島等海軍基地將列強國家的陸軍引上岸,進行陸上決戰,爭取俘虜他們的陸軍當作人質來阻止列強國家的貪婪。

  要完成這樣的戰略思想,一支軍事素質過硬的陸軍是絕對少不了的,這也是譚延闓在海軍虛弱的情況下無奈的選擇。北洋水師從船到人都是寶貴的,他都經不起進一步的損失,根據他的推測,歷史上自從甲午戰爭過後,也許中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艦炮口徑超過三百毫米的主力戰艦,就算知道戰列艦的時代終究會過去,但想想中國的海軍發展缺失了這一環也足夠讓他惋惜的了。

  保存海軍的種子,現在還是前無畏時代,等再過十年可就是無畏級戰列艦的時代了,慢慢的發展中國海軍總有一天也會進入到戰列艦時代。從購買到自己建造,只要有人才一切都可以做到,而現在的北洋水師就是儲備人才的地方。

  令譚延闓非常欣慰的是現在北洋的海防狀況可要比歷史上甲午戰爭過後的中國海防要好上太多了,至少旅順和威海衛這兩個最重要的海軍基地和海防要塞都沒有經歷戰火的洗禮,還都完好無損。兩個海軍基地內除了有幾十年經營的軍事要塞設施之外,還有船塢等其他重要輔助設施。可惜李鴻章認為自己造船不如買船,並且還終止了上海江南製造局的造船業務,而當時的左宗棠還在,他沒有辦法向福建馬尾船政下手,福建那邊的造船才在左宗棠和繼任者手中慢慢地發揚光大。甚至自己造出了平遠艦這樣在當時應該算是二線主力戰艦。

  可惜左宗棠熬不過李鴻章,在他死後李鴻章慢慢的將淮系人馬滲透進入了福建馬尾船政,最終實現了掌控,繼而對其實施休克療法,平遠艦也就成了福建馬尾船政最後的絕響了。福建馬尾船政的衰落在譚延闓的眼中多少有些像征性的意義——它為甲午戰爭的失敗和整個洋務運動的落幕做了一個非常生動地註腳。

  譚延闓地見識是有地,而且在甲午戰爭中當他得知三景艦中有一艘居然是日本人自己在本土建造的,這就更讓他吃驚了。日本人在這個問題上的處理方式就非常值得中國深思了——同樣都是引進,但是日本人在引進的同時還積極學習。從低級戰艦的自造向三景艦這樣的高級戰艦努力。當然現在日本的造船水平顯然還無法自己獨立完成三景艦這樣戰艦地建造。多半是採購組建運回日本自己安裝,但這也是一種努力。譚延闓實在想像不到李鴻章會這麼做,只要稍微有些遠見的政治家都應該可以想到這一點的。

  「一想到軍工肯定會想到海軍和軍艦……這個時代的中國實在是太弱了啊!」譚延闓揉了揉太陽穴,桌上的紙張上畫著一幅幅簡易的圖紙——這是手榴彈和迫擊炮的示意圖,手榴彈還好說,就是這迫擊炮對於譚延闓來說難度實在有些高了點,他不懂其中的原理。只能畫出一副圖紙算是創意,這些玩藝還是交給自己手下地軍工人才去辦理好了。

  「相公,蕭軒前來拜訪,你到底是見還是不見?」方榕卿走進來問道。

  「怎麼不見,快快有請!」譚延闓心中想著蕭軒地工作效率真高,上午和他提起的事情下午的時候就已經有著落了。

  「子瑜兄,練兵方案已經做出來了?!」譚延闓看到蕭軒走進書房後,便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做出來了。請大人過目!」蕭軒將新地練兵計劃從文件夾中拿出來遞給譚延闓。

  譚延闓接過後仔細的看了看。從人員裝備到具體的訓練計劃,蕭軒顧慮的非常全面,最重要的是具有非常高的操作性——一直以來譚延闓練兵都是趕鴨子上架。通過他心中的大訓練量和實彈射擊來強硬的練兵,如不是身邊有弗裡德裡希這樣的德國陸軍軍官在一旁指導不斷的提出意見,他也不可能連成侍衛隊這樣的精兵和直隸督標新軍。

  終歸到底他的練兵只能是適於有一定身體素質做底子,再加上豐厚的薪金誘惑才可以練出合格士兵,這種練兵方式是非常不科學的。而弗裡德裡希也只是一個下級德國軍官,他也不可能有太高的軍事理論水平,這都限制了練兵的效果,以前一兩百人的侍衛隊還好說,六千人的直隸督標就已經讓他們感到極為吃力了。譚延闓真的不敢想像如果是一萬人的新建陸軍訓練出來,那要花掉多少銀子?!出於節約成本的考慮,他必須尋求科學練兵的方法,以改變已往他的胡蘿蔔加大棒式的粗暴練兵方式。

  北洋武備學堂的畢業生經過直隸督標新軍的鍛煉和蕭軒他們這批前往德國學習軍事的留學生的歸來,使得譚延闓的新建陸軍的訓練方式可以得到極大的改善,而節約練兵成本也有望可以達到一個非常理想的水平。

  「呵呵,正牌出身的軍校生和我就是不一樣!」譚延闓用手指彈彈蕭軒寫的練兵計劃,這個計劃顯然讓他感到非常滿意,站起來走到蕭軒的身前笑著說道:「子瑜兄,這份練兵計劃我可以通過了,剩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一支軍隊不能沒有大腦,據我所知德國陸軍之所以成功聞名於世,這和它有一個出色的參謀制度是分不開的……現在我們手中的兵力還非常少,軍隊組織結構也是非常的不適應新建陸軍,但是這些問題都是通過時間可以慢慢解決的,但是我有個想法,就是在訓練新建陸軍的同時,也要建立一個運作高效的參謀部,以此來負責練兵、軍事演習甚至是以後將來可能會面臨的戰爭。以現在局事的變化,子瑜兄。你們可能會面臨著老師地考驗,說不得會有一天你們會在戰場上與德國軍隊碰頭的……」

  「組建參謀部也是屬下一直所想的,不過現在面臨新建陸軍的訓練,雖然有直隸督標新軍的軍官可以提供支持,但是總體上來說我們是非常缺乏有能力的軍官的……現在就建立參謀職能部門雖說有些早了點,但是這對以後新建陸軍的發展會有很大地好處,同時也可以培養一批合格地參謀人員……」

  譚延闓點點頭,將手中地訓練計劃交給蕭軒說道:「早做些準備總比事到臨頭要好些。在軍隊新建之初便開始有意識的培養參謀制度在軍隊中的作用。這樣也可以讓底下的士兵知道參謀的重要性。這對於指揮有好處……子瑜兄,你們身上的擔子不輕,我會給你創造最好的環境,至於你在訓練計劃中所提到地這些武器裝備問題,我會盡快辦妥……」

  蕭軒站起來有些為難的說道:「大人,屬下還有件事情是需要和大人相商的……」

  「還有什麼問題儘管說,建軍無小事。有什麼困難我們及早討論爭取解決,這樣也不會給後面的工作帶來麻煩……」譚延闓非常舒服的坐在沙發中笑著說道。

  「這不是和新建陸軍有關係,而是……而是德國那裡,我們同去德國的留學生那邊有些問題……」蕭軒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嗯?!」譚延闓的眉毛一挑,這些送往德國前去學習軍事地留學生都是譚延闓地命根子,這可都是中國未來陸軍的種子,也是他未來立足軍隊的根本——只要新建陸軍處於他手下一天,這些前往德國學習軍事地留學生就必然會受到他的重用。他們雖然跟隨譚延闓的時間並不長。像蕭軒這樣的最多也就是三年。但是他們的家庭有很多都是和蕭軒一樣,其中的親屬有吸毒的歷史,都是受了譚延闓的恩惠。在感情上來說也是偏向譚延闓的,培養成嫡系也很容易接受。

  「我們在海外留學,都深知這次機會不易,而先生也在臨行前對我們諄諄教誨,希望我們能夠在德國用功學習軍事,將來有一天能夠回國好報銷國家、民族抵禦外辱,我們是不敢忘記的,大多數人在學習中都是異常刻苦的……不過在德國儘管我們的成績非常好,但還是被視為另類,尤其是頭頂上的這條辮子,更是經常遭到德國同學的取笑嘲諷……」蕭軒神色有些黯然的說道。

  譚延闓則點上了一根雪茄臉色陰沉的聽著,他的心中也因此而變的格外的沉重——詹天祐就是因為剪了辮子而備受非議,以至於在承擔盧漢鐵路總工程師的之後,還居然被御史彈劾,若不是譚延闓的功課做得夠充分,從上到下都給疏通過,恭王奕訢出面壓了下來,到最後這條辮子也許會毀了譚延闓的盧漢鐵路修建計劃也說不定。

  「有一次劉禹曾經和德國學生因此發生過非常嚴重的衝突,一個德國學生取笑我們同學的辮子,劉禹看不過去便出言反駁,到最後定下了比試,劉禹的身手是我們當中最好的,結果將那個德國學生打得連北都找不到了。好在這是私下比試,如果說了出去連德國同學自己都會感到羞恥,所以那個人挨了打後就逃學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旅館中一個星期,等恢復正常後才敢回學校……」蕭軒說到這裡有些笑了。

  譚延闓聽後也笑了,這如果是放在平常時候,不失為一個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但是和辮子聯繫在一起,這就讓人的笑容中多少帶了苦澀。曾幾何時,在中國異常強大的時候,中國的一切在異族人眼中都是異常高貴的,他們的禮儀和行事方式都做為典範被異族人所模仿,而中華文明也是做為最先進的文明被所有的文明所推崇,而中國的學問在外國人眼中也變成了一門專門的學問——漢學……

  可惜這樣延綿幾千年的榮耀卻因為最近幾十年鴉片戰爭等一系列對外戰爭的失敗所打破,高貴的中國人彷彿從一夜之間被外國所貶低成骯髒、貪婪、無恥等等負面的代名詞——要知道當我們的祖先穿著綾羅綢緞的時候,他們還在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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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中的辮子
「後來劉禹還數次出面為同學解圍,還有一次和德國學生在酒館中不期而遇,雙方發生了口角,發展到最後,劉禹就提議用比拚酒量的方法來決絕雙方的分歧——他居然喝下了整整一盆的啤酒,令酒館內所有的人都驚訝的合不上嘴巴……」

    譚延闓聽了這些留德軍事生在德國的笑話之後,彈彈菸灰吸了一口說道:「子瑜兄,你們也都是跟隨我不短的時間了,至於送你們到德國留學學習軍事到底為了什麼?!我想你們自己心中應該非常清楚,並非為了頭頂上的這條辮子,而是為了國家民族不受外辱!而辮子問題,這是我以前疏忽了……」

    譚延闓沉默了一會站起來說道:「中國人留辮子不過是最近二百年才開始,時間相對數千年的中國歷史而言雖然不長,但是這人都是有惰性的,周圍的人都這樣,自己拖了一條長辮子也就沒有什麼不適應了。可是你們遠赴德國留學,周圍的人都是外國人,這就顯得你們的辮子格外的凸出……歐洲已經經歷了上百年的工業發展,據我所知歐洲人以前也是有長發的,這和我們中國清朝以前的歷史沒有什麼區別,不過留長頭髮來操作機器,很容易發生事故,這種事故不要說是歐洲,就連天津機器局和上海江南製造局每年都會發生機器工人髮辮捲入機器而受傷的事情……」

    蕭軒說道:「大人,屬下不失這個意思……」

    譚延闓搖搖頭沉聲說道:「我明白你所說地意思。事實上去年我就曾經碰到過這種事情,他也是個留學生,是屬於中國最早的那批留學生中的一員,相信你也聽說過曾文正公曾經出資資助一批幼童赴美留學的事情,前後四批,這些當年的留美幼童到現在都已經是人進中年了。當中就一個曾經在美國就剪掉辮子的留學生,他就是現在主持修建盧漢鐵路的總工程師詹天祐……」

    譚延闓走到蕭軒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後一擺頭將自己地辮子搖到身前用手抓住擺了擺說道:「以前中國都是農業文明。所以蓄長發在生活中是不妨礙生產地。但是現在列強國家都已經進入了工業文明。這長發辮對於日常生活來說是極為不便地,甚至可能會帶來生命的危險……洋人取笑我們留的辮子像豬尾巴,哼哼!這辮子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曾經憑藉堅船利炮擊敗過我們,並且成功的迫使我們賠款割地……這是兩種文明之間相互角力的延伸!」

    「我明白你們都像剪掉頭上地這根豬尾巴,其實我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們要做大事,要做大事這條辮子就不能剪。詹天祐就是因為這條辮子的緣故,在主持修建盧漢鐵路的過程中我還是花了不少力氣來做這個辮子的工作……我現在想要告訴你們的是,重要的不是剪掉頭上的這條辮子,而是剪掉心中地這條辮子!」譚延闓說完將自己地辮子拋到一邊,然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只有剪掉這條辮子才能使我們的民族立足於這個弱肉強食地世界!」

    「心中的辮子?!」蕭軒若有所思的說道。

    「呵呵,頭頂上的這條辮子等我們實力足夠的時候,自然是想剪掉就剪掉,不過就是咔嚓一下的問題。」譚延闓拿著自己的辮子。另外一隻手作成剪刀狀比劃了一下:「但是這心中的辮子則沒有這麼簡單。它需要我們去忍辱負重,需要我們去流汗、流血、甚至是犧牲才可以做到……你明白了麼?!」

    蕭軒坐在那裡沉思了半天后立刻站直身體說道:「先生,屬下明白了!」

    譚延闓看著他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是支持你們心中的想法的。你們所想的所思考的這些我都明白,不過要做大事就要忍辱負重,至於這條辮子不過是對我們的一點很小的考驗而已。從現實角度出發來想想,你們在德國很容易的就用一把剪刀來剪掉頭上的辮子,但是這樣做不過是讓德國人看到你們的時候想到『這傢伙是日本人麼?』,如此而已!國家實力弱小,就算我們剪掉了頭上的辮子也是無法剪掉心中的辮子,也無法贏得世界列強國家對我們的尊重,要贏得它們的尊重只能用手中的武器來做到,這些相信你們心中也是明白的。」

    「謝謝先生為屬下解惑!」蕭軒高興的說道。

    譚延闓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藉著說道:「你們和當年的留美幼童不一樣,他們是官派留學生,也就是因為他們做得有些過分了,不懂得忍辱負重,所以清廷才會終止他們的學費,迫使他們無法完成學業

    到本事就無法立足,也只有重新回到國內。你們不我個人資助前往德國留學學習軍事的,如果你們剪掉辮子我也不會責怪你們,更不會中斷你們的學費迫使你們回國,但是有一樣你們和當年的留美幼童是一樣的——那就是你們將無法得到朝廷的重用,即便家父是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也是一樣的。我最多用你們去幹監修炮台這樣的活,這不適合你們也不是我當初送你們出國的願望,我需要你們練出新軍,需要你們去領兵作戰,但是朝廷是不會給一個剪掉辮子的人予以實權的,也就是說你們無法正大光明的得到相應的軍職!」

    蕭軒聽後點點頭說道:「其實我們當中有很多同學都是想要剪掉辮子的,當時劉禹也是這麼像大人勸說大家要先考慮一下先生的意思,所以大家才暫時留著辮子…… 而這種事情又不好在信中說清楚,怕先生不理解而反對我們這麼做。正好屬下回國幫助先生練兵,所以在臨行前我們都聚會了一次,他們想要委託屬下詢問先生的意思……」

    譚延闓聽後彈了彈雪茄地菸灰沉思半晌說道:「子瑜兄,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你們,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我個人不反對你們剪掉辮子,甚至還有贊成之意,雖然你們這麼做可能會給我個人帶來不少麻煩。但是我絕對不會中斷供給你們的學費。當然事情一旦到了這種程度。我個人是不能明著給你們學費了。但是我可以通過別的途徑繼續提供給你們經濟上的支持,好讓你們完成學業……再有便是你們一旦剪掉辮子,在回國後也是如我所說的那樣,我暫時是不可能給予剪掉辮子的同學予以太高地官職,最多是進入我地幕府或是幫助訓練新軍,但絕對不可能實授官職——這個權力畢竟是要通過家父,他和我地想法是絕對不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蕭軒聽後站起來說道:「先生,屬下明白你的意思了。屬下代同學們謝謝先生的寬容!」

    譚延闓笑著說道:「你能明白就好!你現在可以給他們寫信了,將我的意思寫出來,當然出於我個人的願望,我自然是希望同學們能夠留著這條辮子,好做更多地事情,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強逼你們保留這條辮子……」話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的又接著說道:「總有一天。我們最終會從頭上到心裡徹底剪掉這條辮子!」

    蕭軒聽了後楞了楞。旋即高興的說道:「屬下和同學們將會全力鼎助先生完成此心願!」

    蕭軒走後,譚延闓依舊在書房中獨自坐著,再一次面對這條辮子。他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對於辮子這個清王朝祖先留下來的傳統本身也無可厚非,在譚延闓看來這就像後世的少數民族一樣都有著獨特的生活習俗,而滿族人留辮子也是為了在捕獵騎射的時候更加方便。不過滿清入關後將這種自己的生活習俗強加到別地民族百姓地頭上就錯了,但是憑藉著滴血的刀鋒他們確實做到了,而且還維持了兩百多年。

    近代西方的入侵,清王朝落後地朝廷挨打是肯定的,最要命的是這個才兩百年的朝廷在面對列強挑戰的時候做出了一系列非常愚蠢的應對方法,而這些方法如果從歷史上來看,怎麼看都和一個即將被覆滅的王朝改採取的應對措施相似。做為這個時代中國人的標誌之一,如果放在國內還沒有什麼,但是在國外就必然會稱為嘲笑的對象。

    從留美幼童身上他們就已經表現出這種趨向了,再次發生在譚延闓所支持的留德軍事留學生身上,這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相反如果他們沒有表現出對辮子的厭惡感,那譚延闓才感覺到有些奇怪,甚至是一種挫折感——在某些方面將這些未來的將官送到德國去學習,一方面是讓他們掌握現代軍事技術,另外一方面也是在培養反對清王朝的思想。

    而辮子就是引燃他們對清王朝不滿的一個重要導火索,至於所產生的後果,譚延闓也早有準備——老頭子肯定是對剪辮子這種行為深惡痛絕的,這是謀逆的重要標誌,如果說在清代剛取得天下的時候不留辮子是一種對於前朝的念顧,是一種反抗,經過兩百多年後太平天國將不留辮子重新拾了起來以此來標榜自己推翻滿族政權的重要標誌。

    好在譚延闓比二十年前的曾國藩更有解決的辦法,也許財富上他還比不得打劫了太平天國老窩的曾國藩兄弟,但是他比曾國藩兄弟更知道如何來預測並且避免危機——一旦留學生的辮子給剪掉了,那他肯定第一個站出來表態和這些留學生也剪

    的關係,但是卻會通過別的渠道繼續支持留學生完成

    這樣做唯一的後患便是該怎麼為這些留學生安排前途問題,這才是譚延闓最為頭痛的,對此唯一的辦法便只有等待——他記得中國人剪辮子的一個浪潮便是在戌戌變法的時候開始的,康有為等人掀起的剪辮子風潮,雖然他們本人沒有剪掉辮子,但是做為他們的政治主張之一,剪辮子也被列為變法中的重要一項。

    譚延闓之所以現在還對這個辮子問題感到棘手,也是因為康有為他們地變法內容正是摻進了「剪辮子」這樣非常敏感的話題。所以才會如此遭到守舊派和滿清貴族的反對。譚延闓不想自己就這麼因為一條辮子而倒下,唯一的辦法也只有等待——戌戌變法雖然沒有成功,卻極大的動搖了辮子問題的根基,中國人開始大規模剪掉辮子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而現在譚延闓只能夠忍耐,這個出頭鳥他是絕對不能當的。

    「是不是我太狡猾了呢?!」譚延闓坐在書桌前面對著一摞文件,心中不禁有些苦笑地想到。雖然他地官職也是個正三品了,軍務處商辦之職。而現在那個被貶到外地近二十年地昔日紅人榮祿。現在已經沒有人會懷疑他受寵了——前段日子他已經晉陞為兵部尚書。但他在軍務處中也不過是一個商辦之職,和譚延闓是差不多的。

    與紅得發紫的榮祿有些相似,譚延闓憑藉著他和譚鐘麟的父子關係,幾乎直隸總督和北洋大臣所能夠決定的事情,他都可以一言而決——譚鐘麟自從那次在頤和園向慈禧太后敬獻汽車,在戲園中給兒子上完最後一堂政治課後,便真的過起了退隱的生活。所有地事情都交給了譚延闓來解決,這可比他在任閩浙總督和兩廣總督的時候賦予譚延闓的權力大多了。

    榮祿和譚延闓都是憑藉著不同的人情關係,來做到與本身官職不相稱的事情,當然譚延闓是沒有辦法和紅得發紫的榮祿相提並論的。儘管兩人在軍務處是同級,但是譚延闓一直是以晚輩學生的姿態來對待榮祿地,訓練新軍大小事務每隔一個十天必然會要親自向榮祿匯報,順便也請榮祿出面來解決他解決不了地問題——軍費,戶部還是處於翁同龢的掌握之中。當年如此聲勢的李鴻章都拿他沒有半點辦法。譚鐘麟勢力不如李鴻章那就更不用說了。

    翁同龢在新建陸軍軍費地問題上做文章,譚延闓對他就更沒有什麼辦法了,但是譚延闓祭起了榮祿這張王牌。利用慈禧本人在甲午戰爭中和翁同龢之間日行漸遠的關係,再加上榮祿對翁同龢的仇恨,輕易的便從戶部籌解到了所有關於新軍的費用。

    榮祿之所以這麼看重譚延闓,首先是看重了譚延闓的老爹譚鐘麟是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同時也是受到慈禧寵信的老臣;再者就是譚延闓本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少年不吭不響的便訓練了六千直隸督標新軍,從甲午戰爭開始胡燏棻練兵起,各地督撫仿照西洋列強練兵的不在少數,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直到現在才有湖廣總督張之洞同兩江總督初步籌建自強軍,可是進度也沒有後辦新建陸軍的譚延闓快。

    榮祿投*了恭親王奕訢,算起來榮祿和譚氏父子也是恭王奕訢的一脈,兩者相互照應也是應該。最讓榮祿感嘆的是譚延闓做人八面玲瓏,朝廷顯貴們從慈禧太后到已經失去權柄的李鴻章,是一人一輛新奇的小轎車。榮祿那個時候還不是兵部尚書,步軍統領只是負責京師防衛的官員,不過是和慈禧太后與恭親王關係比較近,就這樣譚延闓還將五輛汽車中的一輛送給他,這讓榮祿都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當榮祿成為兵部尚書,而譚延闓也成為軍務處的商辦,譚延闓還親自到榮祿府上前去拜訪,還奉上了二十萬兩銀子的封包——按照譚延闓的解釋是榮祿高昇隨時可以見到皇太后,但是也要打發太后身邊的那些太監討要門包,這二十萬兩銀子就當是門包費好了,謙恭的就像是自己的門生一樣。可惜他和李鴻章發出自己若是有個譚延闓這樣的兒子該多好差不多,他也感覺如果這個少年能是他的門生該多好,但人家的老爹是疆臣首領,自然是不可能成為自己的門生的。就因為譚延闓出身顯貴還能夠如此做人,榮祿才會超出異常的去關照譚延闓——譚鐘麟年歲已高,這麼年輕有為的青年一定要納入自己的麾下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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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 漫雪
其實有時候譚延闓都覺得自己是夠無恥的了,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他可以去行賄;同樣也是為了政治目的,他可以換張面具以貪官殺神的面孔出現在貪官污吏的面前。眼下他結交榮祿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做法就是連老頭子多少也有些看不慣,但老頭子不得不承認結交榮祿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恭王奕訢身體似乎不那麼結實了,而譚延闓正處在政治仕途的上升階段,老頭子的身體狀況也是讓他非常擔憂,為了保證他能夠獲得更大的權力,最現實的辦法便是結交朝中的一些實力派大臣,張之洞等人就是他的目標之一,至於榮祿,他同樣也非常有「實力」。在某種程度上,榮祿的實力甚至要比張之洞大得多,因為他是慈禧太后的寵臣,二十年前的「蓮花六郎」!

    討好榮祿是一定的,不過譚延闓卻從來沒有打過新建陸軍軍費的主意,儘管他挪用了很多銀子,但那是為了更好的維持直隸新軍督標的訓練,只有這樣才可以為剛剛籌建的新建陸軍提供大量合格的低級軍官,並且以老兵帶新兵的方式加快練兵速度。譚延闓也避諱自己在討好榮祿,已往一個漢臣討好滿臣的話,這個漢臣必然會遭到其他漢臣的鄙視,甚至是疏遠,但是他卻不在乎這樣。現在譚延闓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中了權力的毒癮,為了獲得更高地權力。他可以不加掩飾的去討好榮祿,而同屬軍務處商辦的翁同龢和李鴻藻對此極為看不過眼,好在他們兩人並不經常到軍務處辦公。

    「組安,傅彩雲那邊傳來消息,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將會在今年五月舉行加冕典禮,算算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估計很快俄國駐華公使喀希尼將會向北洋大臣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分別遞出申請,朝廷應該會派一大員出使俄國觀禮……」沈靜說道。

    譚延闓頭也沒有抬繼續在紙上批改公文。現在老頭子已經徹底將直隸總督和北洋大臣所有的文件交給他來批改。以前他幹過這活。但並不是總理全局,現在真的獲得權柄了,才知道這幾年老頭子就算是半退隱狀態,這些公文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嗯,這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沈靜問道。譚延闓和他算是半友的關係,晚清地幕僚和僱主之間交情一般都是非常融洽地,沈靜走科舉之路求官徹底心死後才碰上了譚延闓。當真地當官機會就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卻不要了——一方面他覺得這個少年是要辦大事的人,做他的幕僚比做官更有意思;另外也是因為他沒有正規的出身,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像左宗棠和曾國藩那樣,漸漸的這方面也就淡了。

    現在譚延闓這樣和他談話,沈靜並不認為是譚延闓在輕視自己,他也是幕僚,這些工作量他是很清楚的。而譚延闓卻樂在其中,每一份公文他都是要過目並且親自做出批示。如果有地幕僚處理的非常好。還會受到譚延闓的賞識,從而獲得到低級官職鍛鍊的機會,進而獲得提拔。這種制度才剛剛開始。還看不出什麼效果,但沈靜已經意識到譚延闓這是在培植自己的勢力圈了,而建立屬於譚氏父子的北洋勢力圈的方式顯然和曾國藩與李鴻章以師生、同鄉為經緯編織的勢力網不同,現在地直隸和北洋屬下地官員,只要你經濟上沒有什麼問題,有才能是絕對不會被埋沒的。

    譚延闓剛剛批覆了一份公文,將毛筆一放輕輕的吹吹墨跡放到一邊後說道:「這是屬於李鴻章地機會!呵呵,文淵兄,還記得當初你認為李鴻章肯定會因為甲午一戰失敗後再無建樹麼?等著看吧,李鴻章一定會東山再起的,不過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就很難說了!」

    「可憐的李鴻章,如果我要是你的話,就乾脆別和翁同龢鬥氣了,讓他做了真宰相又如何?將官職全部推掉老老實實的回老家做個富家翁過完最後幾年不就完了,今天你受重視,就等著背庚子事變的黑鍋吧!」譚延闓倒是有些可憐李鴻章了,不過李鴻章能不能背上幾年後的庚子事變的黑鍋,這完全取決於譚延闓到時候有多大的能力。

    「組安,直到現在我依然看不出李鴻章有什麼東山再起的機會,況且俄皇加冕和李鴻章東山再起,這兩者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聯繫……」沈靜笑著說道。

    譚延闓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公文分類後,將一直候在門外的書僮叫了進來,讓他按照已經分好類的文件拿到幕友堂去,那裡自會有人分發。等書僮出去後,他才舒服的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雪茄笑著對沈靜說道:「文淵兄,你可是退步了啊!李鴻章和俄國沙皇加冕之間是沒有什麼聯繫,但是你應該知道李鴻章坐這北洋大臣的位子長達二十五年

    麼長的時間裡都是由他在實際上運作中國的外交,甚解,在外國人們只知道有李鴻章,而不知道有光緒皇帝和西邊那位……」

    「你是說俄國人只認李鴻章來參加典禮,如果朝廷派其他人去俄國人會不答應?!」沈靜有些驚奇的說道。

    譚延闓嘴角翹了翹說道:「你認為呢?!傳話給傅彩雲吧,讓她好好做做喀希尼老婆的工作,也許可以知道俄國沙皇給喀希尼下達的真正命令……呵呵,這個傅彩雲可真是讓人感到驚奇的很,我聽說她現在正在學說俄語?!」

    看到譚延闓的神情,沈靜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不錯,她現在是正在學習俄語。」

    譚延闓點點頭有些惋惜的小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多學學也是好事,不過學習俄語可能是用不了多長時間了。嘿嘿,用不了二十年俄國可就沒有貴族了呀!」

    沈靜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譚延闓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不過我記得文淵兄的英語是非常不錯的,如果可能的話讓她首選法語,然後在選擇英語,至於傅彩雲的那幾句德語糊弄一下她那過世的狀元老公還是可以的,但是拿到我面前可遠遠不夠……呵呵,所謂貴在精不在多。不管她學哪一樣至少也要精通一門才好!」

    沈靜笑著說道:「她地德語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使用過。你那次見她地時候她又非常緊張,所以才沒有跟上你地嘴巴,你以為她得來的這些情報還需要旁邊直接配個翻譯不成?!」

    譚延闓聽後一愣笑了笑說道:「也許吧,像她這樣擁有多樣身份的女人,手上多掌握一分本領,她對我們的用處就多上一分。你幫我準備一下,這兩天我要去一趟賢良寺見見李鴻章。另外俄國公使遞交給北洋衙門的公文以後必須是我在第一時間過目……哦,對了,另外還需要有三十萬兩銀子,我這次去京師有急用……」

    看著沈靜走出書房的背影,譚延闓的嘴邊很詭異地笑了笑:「難不成這兩個有內情?!」

    北京,賢良寺西跨院,李鴻章住所。

    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譚延闓跟隨著李鴻章的僕人走在賢良寺的小徑上。上一次他來的時候還是盛夏。轉眼間現在都已經是三九隆冬了,踩著厚厚的積雪發出「吱吱」的聲音,這院中的一些都彷彿和這裡地主人境地多少有些暗合——李鴻章在甲午戰爭後這一年所遭遇地一切。對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而言實在是太過殘酷了。把持北洋權柄長達二十五年的李鴻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面臨著絕境,不要說別人,就連他自己彷彿都看不到黑夜地盡頭,之所以還在京師不走就是不肯主動辭去僅剩的大學士頭銜,死也要爭口氣不讓翁同龢坐上真宰相——歷史上有那個帝師不是宰相?他李鴻章也要豁出去讓翁同龢成為第一個不是宰相的帝師。

    「我!不能失去權力!」譚延闓緊緊的攥了攥已經凍得通紅的手指,但是他的心卻炙烈的可以將這隆冬中園子裡的冰雪融化……

    「老相國,晚生來看你了!老相國最近幾月身體可好?!」譚延闓在進入李鴻章的會客廳之後,便上前拱手對李鴻章持師生禮拜見,並且非常關切的問候。

    李鴻章本來是隨意坐在八仙桌旁邊的,旁邊還有他的老助手周馥,不過他們卻沒有想到譚延闓進門就會這麼熱情的招呼李鴻章,而且還一如既往的行師生禮。李鴻章見此立刻站起來走上前來雙手扶起譚延闓說道:「好!來了就好!組安數月未至,老夫倒是很想念組安了!」

    「延闓這幾月不是忙著練新軍,就是在忙盧漢鐵路的事情,未曾來看望老相國真是過意不去……這不到了年底終於可以鬆快一些,朝廷的新建陸軍前期準備工作好歹算是完事了,再忙也是明年的事情了,這才順便來京師看望老相國……」譚延闓笑著說道。

    李鴻章聽後倒是出神的呆了一會說道:「是啊,又近年關,再忙也是明年的事情了……呵呵,老頭子有些失態了,近幾日偶感風寒……」

    「老相國這不是風寒,而是心病所致……」譚延闓微微笑著看著李鴻章,而在一旁的周馥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相國二十五年來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為國操勞不說,在甲午一役還受人搆陷,終至聲名受損……然相國為國之心日月可表,眼前這些不過是一時的困難而已,晚生以為老相國大可不必為此心傷,重要的是保重身體……」譚延闓誠懇的說道。

    李鴻章聽後擺擺手說道:「老嘍!還是組安年輕好啊!當年老夫二十歲的時候,那時正赴京參加順天鄉試,這一晃眼已經都五

    過去了……」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老相國這十首《入都》五十年來為青年學子所傳誦,相國心中氣度恢弘那時可見一斑。晚生佩服!」譚延闓笑著說道。

    也許和張之洞一般,同治中興名臣中,只有李鴻章一人是進士,張之洞自持是探花出身,若自身沒有兩下子是絕對難以博得他的青眼地,歷史上袁世凱就算在發跡之後,張之洞照樣還是看不起他,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袁世凱沒有正牌的科舉出身。李鴻章也是覺得和自己同處巔峰的幾個大臣。包括他的老師曾國藩都沒有在科舉之路上有多大進展。而那個老對手左宗棠都已經是學士了但還是想要補個科舉出身,左宗棠在他眼中不過是一武夫,哪裡有眼前這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厲害?!

    李鴻章對於譚延闓能夠將自己早年所作的詩句信手拈來感到老懷開慰,客廳中賓主氣氛大為熱烈,「玉山兄已經將你練新軍的事情和老夫說過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組安練兵果然是別出機樞……」

    「老相國。可曾記得晚生初入幕府地時候,老相國曾經考教晚生兵法,『兵切忌暮氣』,晚生和老相國想地是相同地。晚生只不過是將西洋的練兵之法完全照辦過來,精選兵丁、嚴加訓練、厚獎賞、明紀律,說穿了晚生實在是沒有做什麼,老相國抬愛了!」譚延闓笑著說道。

    「是啊!兵切忌暮氣,這甲午戰爭都快過去整整一年了。淮軍上下就是暮氣太重。幾十年來未逢大戰以至於荒廢了,這才在朝鮮節節敗退,若不是劉銘傳及時趕到以嚴厲軍法整治。恐怕倭人早就已經渡過鴨綠江了……」李鴻章嘆了口氣說道。

    「晚生以為一支軍隊的強弱不僅要看它的裝備如何,事實上在朝鮮我們陸軍的裝備遠遠好於日軍的,但我們的士兵對於武器並不瞭解,不懂得保養和維護,在平壤雙方展開炮戰,盛軍手中地火炮都是克虜伯的最新產品,但使用不當發射三四發炮彈後就無法使用了,平白送給了日軍……晚生在訓練新建陸軍的時候一邊注意引進先進武器,另外也是加強士兵對武器的使用,在大多數時間裡都要進行實彈射擊,即便是每個步兵也是要熟練的拆卸手中的槍械,並且要求可以排除一般的槍械故障……」

    李鴻章和周馥饒有興趣的聽著譚延闓介紹新軍地訓練情況,他雖然聽周馥詳細地敘說過在大沽炮台附近的直隸督標新軍軍事演習的每個過程,但是對於譚延闓所訓練地新軍他還是非常希望聽聽本人的講解。譚延闓知道類似李鴻章和曾國藩等人都是以文人統兵,自己的經歷多少和他們有些相像,對於李鴻章的好奇心他儘量說得更加詳細一些。也是因為譚延闓在訓練新軍的時候都是和士兵吃住在軍營,只有每隔三天回天津府衙半天后下午就立刻回來,對於訓練新軍的每一個步驟他都是爛熟於心的。

    「那組安用什麼辦法來保證新建陸軍成軍之後永遠保持朝氣呢?!」周馥在一旁提出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譚延闓在李鴻章的注視下輕輕的撥弄著手中的茶杯蓋說道:「嚴格的紀律、刻苦的訓練、豐厚的軍餉和無上的榮譽!」

    「前三者都很好理解,晚生在新建陸軍中專門設立了軍法處,除了督促軍法之外,還擔負著對軍隊所需所有物資採購的審核,嚴禁杜絕貪污等事件發生……至於『無上的榮譽』,晚生以為最好的軍隊自然是百戰之師,只有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士兵才算是合格的士兵,士兵也需要戰功來督促他們向前努力……」譚延闓簡單的解釋道。

    「自發匪覆滅,捻軍被平之後,哪裡還用得上軍隊上戰場?而朝鮮戰爭組安也沒有趕上……」周馥說道。

    「誰說不需要打仗?河南、陝西、山西、山東、蒙古、熱河等地都是盜賊橫行的省份,這些盜賊雖然上不了檯面,但是新建陸軍也是才建立的新師,用它們來練手正好合適……玉山先生,甲午新敗各國列強對我中國都是虎視眈眈,根據晚生所得到的消息,俄國人在謀求膠州灣和旅順,不過對於俄國人來說旅順對他們的價值更大,而打膠州灣主意的亦不是僅有一個俄國,還有德國,兩個月前俄國的一個地質學家就化裝成商人開始對山東進行考察,他現在還在山東的地界上四處尋找礦藏等資源。這個德國地質學家受聘於德國陸軍參謀部,這次來中國就是非常完整的評價膠州灣以及山東的資源,以此形成報告由德國皇帝來決定是否武力佔據膠州灣……」譚延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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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遠交近攻
    “組安,你是說德國正在謀求膠州灣,俄國想要打旅順的主意?!”李鴻章有些驚訝的說道。

    譚延闿面色沉重的說道:“朝廷雖然設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以負責外交,但朝廷的外交一直是由老相國來主持的,所以這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衙門直到現在還負責與駐津的各國使節交涉的事務……老相國也知道家父對于與洋人打交道的事情并不上心,晚生恐會誤國,所以在家父的同意下接過了這些事務。為了更好的掌握各國使節的動向,以做到未雨綢繆,晚生對各國使節的行蹤和言語進行了嚴密的監控,這些都是所得到的情報,而晚生排出的屬下也在山東膠州灣那邊找到了這一隊冒充商隊的德國考察隊……”

    “組安,你打算怎么處理?!”李鴻章沉默了半天之后慢慢的問道。

    “這就是晚生說到的‘無上的榮譽’,軍人是要靠榮譽才能夠生存下去的,越是一支強悍的軍隊,他們的榮譽感就越強,消滅土匪是加強他們與百姓的關系,而消滅外來的侵略者則是國家民族大義的榮譽,一支軍隊一旦打上了這樣的烙印,害怕沒有朝氣么?!”譚延闿沒有直接回答李鴻章的問題,而是繼續解釋他心目中的軍隊。

    “你是想要打了?!”

    “不錯!晚生以為這件事不能袖手旁觀,此例一開后患無窮。雖然北洋水師尚未恢復元氣。也絕對不是德國海軍的對手,但占領膠州灣是必須靠陸軍才可以,而且老相國在膠州灣經營了大量大炮台,晚生想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晚生打算在新軍剿匪增強戰力地同時,對膠州灣的炮台加強修繕、士兵進行訓練,當然旅順也是一樣,德國人跨過半個地球來打膠州灣的主意,縱然兵強馬壯但絕不利于久戰。而且其陸軍絕對不可能上萬人。充其量一兩千人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李鴻章聽后點點頭說道:“要是這么算的話。德國確實是無法占據膠州灣的……不過若是德國派到這里的艦隊繼續北上危機京畿重地,那該怎么辦?!”

    “根據各個列強國家的局事而言,英國和德國是絕對的死對頭,英國維多利亞女皇在歐洲有個外號‘歐洲祖母’,可以說歐洲列強國家地皇室之間頻繁地與英國皇室通婚,現在地德皇威廉二世就是英王愛德華七世的外甥。不過這種通婚并不能彌合列強國家之間的矛盾,德國現在正謀求在海上的利益。所以這對舅甥之間的關系非常緊張……”譚延闿笑著說道:“所以晚生以為德國必須在短時間內突襲得到膠州灣,并且宣布占領,還要搞好其他列強國家之間的關系,因為德皇和英王之間的矛盾,德國只有尋求俄國地幫助,在其占領膠州灣之后立刻承認其占領行為……”

    “你是說等待各國列強的聯合干涉?老夫曾記得在甲午戰爭的時候,你曾說過列強干涉不足倚仗……”李鴻章有些疑惑的問道。

    “先打打,然后再盼望列強各國聯合干預。老相國也不是在力拒日本于鴨綠江畔之后。才等來了列強各國的聯合干涉。甚至是武力威脅日本么?德國和俄國若是圖謀旅順或是膠州灣的話,那就必然是速戰速決,如果在第一次攻擊沒有得手的話。那后面基本上就不會有割地的危險了,即便他們將戰艦開到渤海灣也不行……”譚延闿自信地說道。

    譚延闿轉向旁邊地周馥說道:“玉山先生是見過晚生訓練的新軍的,晚生相信即便是德國地陸軍,數量上并不占優勢,并且不知道這么一支軍隊埋伏在戰場的時候,德國陸軍也會栽一個大跟頭——晚生在配置軍隊火力的時候,在炮營上的安排火炮的數量,几乎達到同等規模軍隊的一倍……當然德國陸軍還會有他們的戰艦保護,不過在通信并不通暢的戰場上,他們是不會得到非常有效的支持的……”

    李鴻章和周馥聽后神色肅然,李鴻章是沒有見過譚延闿練的新軍,但是他相信周馥對新軍的素質表述——周馥在大沽炮台演習回來后,周馥對譚延闿訓練的直隸督標新軍真是贊不絕口,他相信自己的老伙計的眼光。如果真的按照譚延闿的想法,一旦中德之間在膠州灣問題上發生意外沖突,那這么一支軍隊在對手不知道的情況下埋伏在戰場上,對于德國陸軍的傷害可想而知,即便對手被譽為世界第一陸軍的德國。

    譚延闿笑了笑說道:“這些不過是晚生對于列強與我大清未來一段時間的關系猜測,只是片面之言,老相國不必放在心上……”

    李鴻章嘆了口氣擺擺手打斷譚延闿的話說道:“組安,你也不用安

    個老頭子,這點眼光老夫還是有的,試想現在德國人派到山東來了,那應組安的話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了……組安,今天你來看望老夫也是別有所指的吧?說來聽聽……”

    譚延闿的來意被李鴻章揭破之后有些非常不好意思的說道:“老相國……”

    李鴻章笑著說道:“組安,你之才能乃是老夫生平僅見,不說遠超那些年輕才俊,就是我們這些六七十歲的老頭子看事情也未必比得上你……你雖然跟隨老夫時間不長,但亦是從我門下而出,需要老頭子幫什么忙,你盡管說來聽聽,只要言之有物老夫是不會拒絕的……”

    譚延闿正了正身子雙手抱拳對李鴻章說道:“晚生多謝老相國愛護,既然如此晚生也不再矯情……老相國覺得現在朝廷上下對于世界各國列強那個國家最為親近?若是選擇聯合的對象地話,那該選擇哪個列強國家?!”

    “俄國!”李鴻章雖然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非常干脆的回答道。

    譚延闿又問道:“若是老相國來選擇呢?!”

    李鴻章額頭上的皺紋皺得更深了,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俄國!”

    “晚生嘗讀《戰國策》,戰國亂世七雄并立,有強秦,也有其他弱國……在晚生看來一本《戰國策》就是一部強國與弱國的關系史,核心內容莫過于‘遠交近攻’四字,秦國能夠統一天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靠這四個字……縱觀各國列強國家的地理位置,唯有俄國與我大清接壤……若是放在十年前還沒有什么。因為俄國雖然和我大清接壤。但是它在圖謀大清領土的同時也是非常擔心遠東地區它的力量太過單薄而為我大清所致……但是現在不同了。西伯利亞大鐵路已經一天天接近海參崴,這也就意味著俄國的陸軍力量在向遠東延伸,首先受到威脅地便是大清地東北、蒙古、新疆,猶以東北最為危險……”譚延闿慢慢地說道。

    “組安,你為什么判斷俄國會對旅順有所圖謀,而不是膠州灣,而在此之前朝廷也應允了俄國艦隊在膠州灣過冬。他們若是謀取膠東灣豈不是要比旅順更為方便?!”周馥打斷譚延闿的話非常尖銳的問道。

    “玉山先生,咱們暫且先將膠州灣和旅順哪個港口更有價值放到一邊。假如俄國順利占領膠州灣,那你說俄國該如何來保証膠東灣能夠發揮出更大的戰略優勢呢?靠它的艦隊?!”譚延闿搖搖頭說道:“論艦隊俄國的海軍永遠也比不上海上老牌強國英國、法國,甚至連德國它都比不上,它最大的優勢是在陸軍,想要將陸軍地優勢發揮到最大,那就必須有鐵路的配合。若是玉山先生是俄國沙皇,想要用鐵路將自己在遠東的殖民地連接起來。你會在膠州灣和旅順之間選擇哪一個?!”

    周馥苦笑的搖搖頭說道:“老夫選擇旅順……”

    “旅順!假如晚生沒有預料失誤的話。不久俄國就會向我大清提出這樣几個請求——第一自然是希望俄國的海軍艦隊能夠在冬天的時候前往旅順軍港過冬;第二個便是請求中國能夠向俄國輸出勞工,來幫助它修建俄國的西伯利亞大鐵路;第三個……第三個很可能是希望在西伯利亞大鐵路地走向上通過我大清地東北……晚生可以預料朝廷對于俄國的這三個請求,除了第三個比較難以回復之外。其余兩個肯定會立刻答應下來,不過第三個條件也可以用俄華互保壓制日本的目地提出建立聯盟來解決,相信大清是不會拒絕的,而俄國人的鐵路很可能是不會選擇朝鮮為出海口,而是在占據旅順之后直接用鐵路將西伯利亞大鐵路連接起來,這樣我大清東北就等于落入俄國人手中了!”

    李鴻章將身體靠在牛皮沙發中,閉上雙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然后睜開眼睛對譚延闿說道:“組安,你希望老夫能夠做什么?!老夫雖然還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行走,頭頂上還有個大學士的帽子,其實是已經不過問朝政了,眼下也正如組安剛才所說的那樣,朝廷上下諸公對于俄國是抱有非常的好感的,因為俄國聯合德法威脅日本,使得日本不能完全控制朝鮮,而你也是參與這件事的……現在又要調轉船頭防備俄德兩國……這……這實在是有些太為難了!”

    譚延闿并沒有提出任何要求,而是笑著對李鴻章問道:“老相國您現在可信俄國于我大清是否靠得住?!”

    李鴻章搖搖頭說道:“組安你都說得那么清楚,若是老夫現在還認為俄國人靠得住,那老夫未免也太過昏庸了……”

    譚延闿笑著說道:“只要老相國相信即可,朝廷其余諸公他們相不相信,

    不在乎的……”

    李鴻章和周馥聽后不禁有些愕然,對于譚延闿這句話有些摸不到頭腦,而只有譚延闿才明白,如果李鴻章真的能夠聽得進去的話,那也算是挽救老李同學的晚節了。而只要老李真的相信俄國對于中國的野心,那以后還要繼續主導中國外交地李鴻章。無疑會受此影響,在和俄國人打交道的時候多多防備一些,減少給予對方可趁之機,這也就足夠了。

    “沒有足夠的勞工,在東北過路繼續糾纏不清——哼哼,我就不相信你這條鐵路還能夠修的多快?!”譚延闿心中冷冷的想到。

    譚延闿明白西伯利亞大鐵路已經置于俄國財政大臣維特的掌控之下,有這么一個強力人物推進鐵路工程,西伯利亞遲早要修到海參崴。這已經成為定局是誰都無法阻擋的。不過譚延闿卻認為這條鐵路能夠修成是一件事。多會修成又是另外一件事——俄國現在已經是世界上領土最為廣闊的國家。即便現在有沒有失去蒙古地中國,其面積也是無法和它相比地,但是俄國人還是有一個致命地軟肋,它可不像中國,它的人口和它無比廣袤的領土不成比例。

    西伯利亞大鐵路這樣一條連接歐亞大陸的鐵路,據說在海參崴上車前往莫斯科,要在火車上渡過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才可以。譚延闿不知道自己前生在中學地理課本上的記述是不是真的。但至少說明一個問題——這條鐵路非常非常地漫長,他無法相像靠這個時代的俄國,如果全是由俄國人來施工,那俄國的工農業是不是會面臨崩潰的局面,要知道俄國在兩年前持續了三年的大飢荒,調動如此人力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修筑鐵路,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譚?如果他沒有相錯的話,就像一次世界大戰中中國向法國輸送了大量的勞動力一樣。俄國地西伯利亞大鐵路也是有中國工人參與地。僅靠俄國人自己來修筑顯然是不現實,況且中國勞工的價格便宜,清政府的政治地位如此低下。就算勞工出現大量死亡,俄國政府也不會拿清政府地抗議不當一回事,更何況清政府未必會提出抗議!

    “給西伯利亞大鐵路來個釜底抽薪,這條鐵路是可以修成,但是那要在很多年后……”這便是譚延闿對這條對中國構成巨大威脅的鐵路的真實想法。

    “今天來拜訪老相國,晚生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尋求老相國代為解惑。”譚延闿避開了繼續討論外交政策,這種事情只要給李鴻章打個預防針就可以了,以后不管是俄國還是德國,或者是其他列強國家來打北洋目前几個重要軍港的主意,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想辦法在陸上給予對手痛擊——海上打不過你,陸上還沒有這種可能么?只要讓你短時間內不能得手,放在國際上就可以贏得國際干涉,就算再為不濟終于導致不可收拾的結局的時候,自己奮力抵抗也不會落下百世罵名。

    做為執掌北洋時間最長的李鴻章,譚延闿只是希望他能夠聽進今天自己對他的勸告,不要對俄國或是德國抱有太高的信心,若是李鴻章自己還是聽不進去,那以后兩人再見也沒有什么好說的。而且譚延闿既然已經決定抗爭,以后事件發生后,他也用不著再往這里跑了。

    “組安但說無妨,若是老夫能夠說清楚的,決無保留!”李鴻章正色說道。

    譚延闿聽后也不再客氣的說道:“光緒十一年六月(農歷,公歷是七月四日),福建按察使裴萌森主筆,與左宗棠、穆圖善、張兆棟、楊昌睿聯名上書《試造新式兵船疏》,除了總結了馬江之戰得失之外,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便是認為我們可以自造新式兵艦……”

    李鴻章聽后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慢慢的說道:“既然組安提起這件十年前的事情,能夠弄到《試造新式兵船疏》那也肯定弄到了老夫所上的奏章了?!”

    譚延闿點點頭說道:“老相國明鑑,十年之事今日再談當然不可能挽回什么,當年裴萌森和左宗棠的奏章上,那位也曾留下‘籌辦海防二十余年迄無成效?即福建所造各船亦不合用,所謂自強者安在?!此次請造鋼甲兵船三號,著其撥款興造,惟工繁費巨,該大臣務當實力督促,毋得草率偷減,乃至有名無實……’之語,誰又能夠想到十年之后那位才是造成北洋水師數年未曾寸進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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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7:5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而且那奏折上的朱筆批示是自己曾經下過苦功臨摹的字體,譚延闿真的很難相像慈禧太后居然會做出如此深明大義的批示。在他看來以當時的中國工業基礎,和軍事水平而言,這份奏折和批示足以和當年李鴻章建議朝廷發展洋務的奏章相提并論,成為中國十九世紀最為偉大的奏章——從購買到購買重要部件組裝,然后再到自己設計建造,這毫無疑問是最為正確的道路,而慈禧太后對這道奏章批示則是最重要的支持,日后這艘戰艦能夠成為福建馬尾船政局的巔峰之作,并且成為北洋水師“八大遠”之一的平遠艦,這道奏章絕對是為平遠艦的誕生在建造道路上掃清了所有的人為障礙——當然做為當年的反對者之一,李鴻章也是做為障礙被掃到了一邊去。

    即便如此,譚延闿對于慈禧太后的印象也沒有絲毫改觀——這個老太太在歷史上留下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而且也是同樣一個人,在批復完這道奏折之后的第二年,便開始想辦法挪用海軍軍費。終于在三年后將閻敬銘換了坑得手后,北洋的軍費開始流入頤和園,而北洋水師也就再也沒有增添過一艘新式戰艦,從而落后于自己的對手日本聯合艦隊。

    “慈禧太后是有眼光,但這種眼光絕大部分都集中在國內政治斗爭上,至于國與國之間的角力。她則顯得遲鈍地多,有很多事情都是靠本能來決定的——這道奏章很可能是慈禧太后的一種本能反應,甚至是一種隱藏的更深的政治謀略,不過可惜的是并不是對外而是對內——北洋權重,南洋本來就和北洋不成比例,還經過馬江之敗更是無法和北洋平起平坐,使用淮系來治湘系,和使用湘系來制衡淮系。或是干脆使用清流來壓制湘淮兩系。這種手法都是慈禧太后的慣用權朮。”譚延闿在心中想到。

    其實如果單獨的將某個時期慈禧太后對政務地決策單拎出來。譚延闿覺得這個在近代史上聲名狼藉地老太婆還是非常英明地,但是如果將所有發生的事情前后聯系几年便可以發現,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所有的決定更多的是對內而非對外。几千年的歷史使得中國以天朝上國自居,即便有兩次鴉片戰爭之敗,中國的統治者們依舊認為對內才是最重要的,這和近几十年來日本地發展軌跡相比,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鴻章淡淡的說道:“組安之意老夫明白。平心而論當時老夫確實是存了私心的,不知道這件事你和令尊商談過沒有?”

    譚延闿搖搖頭說道:“還沒有。”

    “你和令尊相互商談一下吧,老夫也是身不由己,這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也不是這么好做的,相信你現在也多少有些體會……說來‘小總督’之名已經都有三四年了吧,現在聽聞令尊已經將政務全部交給你了,時間長了你就明白為什么老夫當年會損南洋之利了……”李鴻章有些蕭索的說道。

    “晚生明白了……不過老相國,晚生以為中國買戰艦是必須的。同樣自己學著建造戰艦也是必不可少的。日本在自造戰艦上來說起始點是要晚于大清地。但是甲午海戰中三景艦中就一艘是日本自造地,當然這艘戰艦關鍵設備都是從法國進口的,而我們除了平遠艦之外。近十年來就再無寸功了……”譚延闿見李鴻章好像是有些不愿談論往事,便只好避開這個話題直入主題了。

    李鴻章點點頭說道:“組安是想要重新自造戰艦了?!”

    譚延闿說道:“漢陽鋼鐵廠已經開始投入生產,鋼鐵廠產出量除了供應盧漢鐵路或是其他國內鐵路修建之外,很可能會有多余的產量,但是國內除了鐵路之外沒有其他地方能夠消耗地了這么多的鋼鐵,若是出口的話,日本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老相國是清楚的,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晚生是絕對不會將鋼鐵賣給日本的,想來想去便只有造艦,造最先進的鐵甲艦才可以用得了這么多的鋼鐵。”

    “造艦需要人才,組安你想要怎么來找來這么多的人才呢?!”李鴻章問道。

    “福建馬尾船政!他們既然能夠在八年前造出平遠艦,現在福建船政局雖然有些散了,但人還在,有了這些人才加以重用不難再恢復以前的水平……晚生打算在旅順船塢來再啟自造新式戰艦項目,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為其提供武器裝備——現在江南制造局已經可以制造210150毫米速射510毫米艦炮,天津機器局為其提上從漢陽鋼鐵廠定購鋼材,這樣一來我們需要向國外進口的部件將會大大降低,而成本也可以達到一個朝廷可以接受的水平

    .造費用差不多在五十三萬兩左右,如果艦炮和船體我們來自己建造,再同時開工建造兩到三艘,充其量平均費用也就在四十萬兩的水平上,但現在晚生打算自造戰艦的水平也會大大優于當初的平遠艦,這也算是極為划算的了……”

    李鴻章聽后點點頭說道:“甲午戰爭過后,朝廷有意重建北洋水師,當時老夫主政之時也是趁著軍費較為充足的時候,購買了四艘戰艦,以此為根基來重建北洋水師亦是可能……”

    “老相國可能有所不知,日本向英國定購的新式戰艦已經在去年開始開工建造了,這種戰艦在英國稱為‘君權級’戰列艦,它擁有四門34毫米主炮,其火力異常凶猛。根據駐英公使龔照瑗的回報說這種艦炮發射地炮彈可以在四里地外打穿280米的克虜伯鋼裝甲……這種新型戰艦是光緒十五年時英國通過的海軍法案中的核心戰艦。按照戰艦的服役周期而言,至少在未來的十年當中這種戰艦將會稱為各個列強國家海軍追趕的目標。試想這么一艘排水量超過定鎮兩艦之和的巨大戰列艦出現在遠東地海面上,北洋水師中將會沒有一艘戰艦是它地對手,而我們地對手日本已經定購了兩艘,是以晚生以為中國不能沒有這種戰艦,雖然不敢說和日本一樣多,但至少也必須有一艘才可以!”譚延闿說道。

    李鴻章的海防理論實在是太過老舊了,譚延闿沒有干過海軍。但是從入李鴻章幕府之后。他就生硬的將所有能夠搜集到的海軍資料全部啃了下來。而現在他也是非常注重自己在海軍理論方面的知識積累。除了大量的翻譯各國陸軍軍事著作的同時,他也沒有放棄海軍理論軍事著作,在他地主持下馬漢的《海權論》已經進入到最后的修訂階段,用不了多長時間將會整理印刷出版——武器裝備上也許會要落后于老對手日本,但是最前沿的軍事理論是絕對不能落后的,像馬漢的《海權論》這樣據說深刻影響了美國發展的一部海軍著作,他是沒有道理不抱持重視的。

    “朝廷地八百萬兩重建北洋水師軍費還在討論中。定鎮兩艘巨艦當年共花費了三百四十萬兩,現在應該是還沒有向英國造船廠詢價,但估算下來亦不會少于四百萬兩……組安是想大艦購買,小艦自造?”李鴻章問道。

    譚延闿點點頭說道:“老相國所料不差,晚生正是這么想地。如果順利的話,購買一艘英國主力戰艦自造三艘巡洋艦,加上現在北洋自有的六艘主力戰艦,而老相國在戰爭時期向英德購買地魚雷艇過几日也要抵達天津。這樣算起來這支艦隊的實力已經遠超先前的北洋水師了。如果日本想要抗衡這支水師的話,至少也要等四五年后,而想要取得絕對優勢至少又是十年的時間……”

    “十年?!”李鴻章和周馥相視苦笑:“若是當年朝廷能夠繼續撥款給北洋水師。那也不會釀成甲午大東溝慘禍……”

    “老相國,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我們除了吸取教訓之外,現在剩下來的只能是埋頭苦干奮起直追了。好在朝廷經過這次戰敗之后并沒有徹底消沉,八百萬兩重建北洋水師計划相對于現在西方列強國家越來越高昂的造艦費用,已經不大可能組成當年具有世界先進水平戰艦所組成的北洋水師了。這筆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晚生以為要想達到最大的利用效率,只有先購買英國的一艘主力戰艦,其他戰艦我們想辦法自己建造——我們不可能老是從列強國家購買戰艦,甲午戰爭中各國列強謹守所謂‘中立’原則其實不過是根據戰局的情況來搞平衡而已!”譚延闿有些氣憤的說道。

    “各國列強在甲午戰爭中不但扣留了我們的艦船,同時也是扣留了日本的戰艦,這也應該算是嚴守中立了吧?”周馥說道。

    “‘中立’?!戰前所有的西方列強都認為日本的聯合艦隊實力雖然不弱,但絕非是北洋水師的對手——外國人對我們的信心可比我們自己高多了,所以他們所謂的 ‘中立’政策是偏向日本,想要保持這種現狀不讓我們有太大的領先。不過戰爭的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列強們也不會食言而肥自扇耳光,不過卻弄出來一個三國聯合干涉日本的事件出來,即便是想利用日本抵制俄國勢力南下的英國,在關鍵時刻也是出賣了日本,可見列強的‘中立’不足信,只是在適當的時候我們可以利用一下而已,絕對不能做為依靠……”譚延闿解釋道。

    李鴻章點點頭說道:“洋人是不可靠的,可笑朝堂諸公還視各國列強為依靠,就

    也是在這次吃了大虧之后才有所醒悟。老夫雖然退建船政局那邊還有几個門生能夠說得上話,若是組安有意的話,從那邊借調人才還是設備。總歸比較容易一些,然兩江總督劉坤一與老夫不睦,能夠幫上多少忙這就很難說了……”

    譚延闿笑著說道:“老相國能夠在這上面說句話,就已經頂晚生奔波勞碌了。至于兩江總督劉庄,晚生以為若是強調的話必然會引起其反彈,眼下重建北洋于南洋還有多多倚仗之處。家父常常教導晚生萬事以和為貴,晚生以為沒有必要為此小事得罪劉庄和張之洞,正好全國各地督撫都想要建立新式陸軍。劉庄和張之洞也想要在這上面做出一些成績來。與其強調福建船政局資源。倒不如和他們平等交換,大家各取所需,這樣一來大家也可以皆大歡喜……”

    “組安是想要借調新軍訓練軍官來交換福建船政局?!這是一個不錯地好主意……”周馥眼光一亮,立刻看出了譚延闿“平等交換,各取所需”背后的貓膩——譚延闿這不是幫劉坤一,相反想要將劉坤一和張之洞所建立的“自強軍”變成另外一支直隸督標新軍。

    “真是兵不血刃啊!不動聲色的就通過自強軍將全國舉足輕重的兩個總督綁在褲腰帶上,順便還帶上一個惟劉坤一惟命是從的閩浙總督邊寶泉。天下總共才几個總督?更不要說他還有一個總督老丈人了!”周馥在心中立刻盤算到譚延闿手中所掌握的資源。

    生活在湘系和淮系主掌天下大權時代的政治人物對于譚延闿這樣編織出來地關系網多少會不屑一顧,他們都相信權力只有把持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安全地。不過譚延闿卻不這么看,這樣就像是在和朝廷玩一場恐怖平衡游戲一樣,雙方為了自身地利益,都是拼命的爭奪權力,張之洞能夠稱為湖廣總督并不是偶然,而是湘淮兩系在湖廣總督的斗爭中被慈禧太后給算計了,才使得這么關鍵的位子在數十年間第一次沒有掌握在湘淮兩系任何一系手中。

    譚氏父子也曾動過腦筋走曾國藩和李鴻章曾經走過的道路。通過同鄉、師生的關系構建自己的勢力網。譚延闿地大姐嫁給和湘系人物有很深關系的唐樹楠的兒子為妻也是有著很深用意的。可惜這條路在譚延闿還是譚鐘麟看來都是極為不現實的,而譚延闿一直都是信奉利益至上,同鄉和師生的關系也許比較牢固。但并不是最佳選擇,無論是湘系還是淮系都曾出現過嚴重的內斗,結果被朝廷給撿了便宜。譚延闿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政治潛力變成利益,將各路諸侯都給連接起來,無論是湘系還是淮系,或者是張之洞這樣地逍遙派都給一網打盡,團結一切可能團結地力量為自己所用。

    “哦?這樣也好,不過看起來老夫也幫不上你什么忙了……”李鴻章微微笑道。

    譚延闿躬身說道:“老相國這是說到哪里去了,晚生還是希望老相國能夠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一個是將重建北洋水師的八百萬兩費用盡快撥下,另外一個便是希望老相國能夠支持晚生的自造新式軍艦地計划。”

    李鴻章點點頭,譚延闿的話他明白什么意思——解鈴還須系鈴人,當年正是李鴻章的力阻,福建船政局雖然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建成了平遠艦這樣的巔峰之作,但以后也就開始走下坡路了,而平遠艦這樣的主力戰艦則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拜別李鴻章之后,由周馥親自將譚延闿送出賢良寺,在梅園的小徑上,譚延闿停了下來轉身對周馥說到:“玉山先生,北洋雖不是老相國所創,但北洋能夠有今天,老相國二十多年來苦心經營功不可沒。現在老相國雖然意境去職不再為北洋大臣,但是晚生以為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相國的去職之后隱居賢良寺,生活大為清減,晚生上次來訪就十分過意不去,只是因為事務繁忙未能親至,這次拜見老相國也是來轉達晚生對老相國這么長時間來對晚生的提拔教導之恩……”

    說著譚延闿從袖子中掏出了二十萬兩銀票,抓起周馥的手強塞在他的手中說到:“晚生若是直接交給老相國,恐老相國不會收下,這些完全是晚生雙手所得,沒有從直隸和北洋的公款上走過一絲一毫……日后若是老相國有什么需要,玉山先生大可提出來,只要是晚生能夠做到的絕不推辭……”

    說完譚延闿便朝周馥拱手說到:“天寒地凍,先生送到這里就可以了,快回去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賢良寺外走去,紛紛雪花從天空中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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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而且那奏折上的朱筆批示是自己曾經下過苦功臨摹的字體,譚延闿真的很難相像慈禧太后居然會做出如此深明大義的批示。在他看來以當時的中國工業基礎,和軍事水平而言,這份奏折和批示足以和當年李鴻章建議朝廷發展洋務的奏章相提并論,成為中國十九世紀最為偉大的奏章——從購買到購買重要部件組裝,然后再到自己設計建造,這毫無疑問是最為正確的道路,而慈禧太后對這道奏章批示則是最重要的支持,日后這艘戰艦能夠成為福建馬尾船政局的巔峰之作,并且成為北洋水師“八大遠”之一的平遠艦,這道奏章絕對是為平遠艦的誕生在建造道路上掃清了所有的人為障礙——當然做為當年的反對者之一,李鴻章也是做為障礙被掃到了一邊去。

    即便如此,譚延闿對于慈禧太后的印象也沒有絲毫改觀——這個老太太在歷史上留下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而且也是同樣一個人,在批復完這道奏折之后的第二年,便開始想辦法挪用海軍軍費。終于在三年后將閻敬銘換了坑得手后,北洋的軍費開始流入頤和園,而北洋水師也就再也沒有增添過一艘新式戰艦,從而落后于自己的對手日本聯合艦隊。

    “慈禧太后是有眼光,但這種眼光絕大部分都集中在國內政治斗爭上,至于國與國之間的角力。她則顯得遲鈍地多,有很多事情都是靠本能來決定的——這道奏章很可能是慈禧太后的一種本能反應,甚至是一種隱藏的更深的政治謀略,不過可惜的是并不是對外而是對內——北洋權重,南洋本來就和北洋不成比例,還經過馬江之敗更是無法和北洋平起平坐,使用淮系來治湘系,和使用湘系來制衡淮系。或是干脆使用清流來壓制湘淮兩系。這種手法都是慈禧太后的慣用權朮。”譚延闿在心中想到。

    其實如果單獨的將某個時期慈禧太后對政務地決策單拎出來。譚延闿覺得這個在近代史上聲名狼藉地老太婆還是非常英明地,但是如果將所有發生的事情前后聯系几年便可以發現,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所有的決定更多的是對內而非對外。几千年的歷史使得中國以天朝上國自居,即便有兩次鴉片戰爭之敗,中國的統治者們依舊認為對內才是最重要的,這和近几十年來日本地發展軌跡相比,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鴻章淡淡的說道:“組安之意老夫明白。平心而論當時老夫確實是存了私心的,不知道這件事你和令尊商談過沒有?”

    譚延闿搖搖頭說道:“還沒有。”

    “你和令尊相互商談一下吧,老夫也是身不由己,這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也不是這么好做的,相信你現在也多少有些體會……說來‘小總督’之名已經都有三四年了吧,現在聽聞令尊已經將政務全部交給你了,時間長了你就明白為什么老夫當年會損南洋之利了……”李鴻章有些蕭索的說道。

    “晚生明白了……不過老相國,晚生以為中國買戰艦是必須的。同樣自己學著建造戰艦也是必不可少的。日本在自造戰艦上來說起始點是要晚于大清地。但是甲午海戰中三景艦中就一艘是日本自造地,當然這艘戰艦關鍵設備都是從法國進口的,而我們除了平遠艦之外。近十年來就再無寸功了……”譚延闿見李鴻章好像是有些不愿談論往事,便只好避開這個話題直入主題了。

    李鴻章點點頭說道:“組安是想要重新自造戰艦了?!”

    譚延闿說道:“漢陽鋼鐵廠已經開始投入生產,鋼鐵廠產出量除了供應盧漢鐵路或是其他國內鐵路修建之外,很可能會有多余的產量,但是國內除了鐵路之外沒有其他地方能夠消耗地了這么多的鋼鐵,若是出口的話,日本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老相國是清楚的,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晚生是絕對不會將鋼鐵賣給日本的,想來想去便只有造艦,造最先進的鐵甲艦才可以用得了這么多的鋼鐵。”

    “造艦需要人才,組安你想要怎么來找來這么多的人才呢?!”李鴻章問道。

    “福建馬尾船政!他們既然能夠在八年前造出平遠艦,現在福建船政局雖然有些散了,但人還在,有了這些人才加以重用不難再恢復以前的水平……晚生打算在旅順船塢來再啟自造新式戰艦項目,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為其提供武器裝備——現在江南制造局已經可以制造210150毫米速射510毫米艦炮,天津機器局為其提上從漢陽鋼鐵廠定購鋼材,這樣一來我們需要向國外進口的部件將會大大降低,而成本也可以達到一個朝廷可以接受的水平

    .造費用差不多在五十三萬兩左右,如果艦炮和船體我們來自己建造,再同時開工建造兩到三艘,充其量平均費用也就在四十萬兩的水平上,但現在晚生打算自造戰艦的水平也會大大優于當初的平遠艦,這也算是極為划算的了……”

    李鴻章聽后點點頭說道:“甲午戰爭過后,朝廷有意重建北洋水師,當時老夫主政之時也是趁著軍費較為充足的時候,購買了四艘戰艦,以此為根基來重建北洋水師亦是可能……”

    “老相國可能有所不知,日本向英國定購的新式戰艦已經在去年開始開工建造了,這種戰艦在英國稱為‘君權級’戰列艦,它擁有四門34毫米主炮,其火力異常凶猛。根據駐英公使龔照瑗的回報說這種艦炮發射地炮彈可以在四里地外打穿280米的克虜伯鋼裝甲……這種新型戰艦是光緒十五年時英國通過的海軍法案中的核心戰艦。按照戰艦的服役周期而言,至少在未來的十年當中這種戰艦將會稱為各個列強國家海軍追趕的目標。試想這么一艘排水量超過定鎮兩艦之和的巨大戰列艦出現在遠東地海面上,北洋水師中將會沒有一艘戰艦是它地對手,而我們地對手日本已經定購了兩艘,是以晚生以為中國不能沒有這種戰艦,雖然不敢說和日本一樣多,但至少也必須有一艘才可以!”譚延闿說道。

    李鴻章的海防理論實在是太過老舊了,譚延闿沒有干過海軍。但是從入李鴻章幕府之后。他就生硬的將所有能夠搜集到的海軍資料全部啃了下來。而現在他也是非常注重自己在海軍理論方面的知識積累。除了大量的翻譯各國陸軍軍事著作的同時,他也沒有放棄海軍理論軍事著作,在他地主持下馬漢的《海權論》已經進入到最后的修訂階段,用不了多長時間將會整理印刷出版——武器裝備上也許會要落后于老對手日本,但是最前沿的軍事理論是絕對不能落后的,像馬漢的《海權論》這樣據說深刻影響了美國發展的一部海軍著作,他是沒有道理不抱持重視的。

    “朝廷地八百萬兩重建北洋水師軍費還在討論中。定鎮兩艘巨艦當年共花費了三百四十萬兩,現在應該是還沒有向英國造船廠詢價,但估算下來亦不會少于四百萬兩……組安是想大艦購買,小艦自造?”李鴻章問道。

    譚延闿點點頭說道:“老相國所料不差,晚生正是這么想地。如果順利的話,購買一艘英國主力戰艦自造三艘巡洋艦,加上現在北洋自有的六艘主力戰艦,而老相國在戰爭時期向英德購買地魚雷艇過几日也要抵達天津。這樣算起來這支艦隊的實力已經遠超先前的北洋水師了。如果日本想要抗衡這支水師的話,至少也要等四五年后,而想要取得絕對優勢至少又是十年的時間……”

    “十年?!”李鴻章和周馥相視苦笑:“若是當年朝廷能夠繼續撥款給北洋水師。那也不會釀成甲午大東溝慘禍……”

    “老相國,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我們除了吸取教訓之外,現在剩下來的只能是埋頭苦干奮起直追了。好在朝廷經過這次戰敗之后并沒有徹底消沉,八百萬兩重建北洋水師計划相對于現在西方列強國家越來越高昂的造艦費用,已經不大可能組成當年具有世界先進水平戰艦所組成的北洋水師了。這筆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晚生以為要想達到最大的利用效率,只有先購買英國的一艘主力戰艦,其他戰艦我們想辦法自己建造——我們不可能老是從列強國家購買戰艦,甲午戰爭中各國列強謹守所謂‘中立’原則其實不過是根據戰局的情況來搞平衡而已!”譚延闿有些氣憤的說道。

    “各國列強在甲午戰爭中不但扣留了我們的艦船,同時也是扣留了日本的戰艦,這也應該算是嚴守中立了吧?”周馥說道。

    “‘中立’?!戰前所有的西方列強都認為日本的聯合艦隊實力雖然不弱,但絕非是北洋水師的對手——外國人對我們的信心可比我們自己高多了,所以他們所謂的 ‘中立’政策是偏向日本,想要保持這種現狀不讓我們有太大的領先。不過戰爭的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列強們也不會食言而肥自扇耳光,不過卻弄出來一個三國聯合干涉日本的事件出來,即便是想利用日本抵制俄國勢力南下的英國,在關鍵時刻也是出賣了日本,可見列強的‘中立’不足信,只是在適當的時候我們可以利用一下而已,絕對不能做為依靠……”譚延闿解釋道。

    李鴻章點點頭說道:“洋人是不可靠的,可笑朝堂諸公還視各國列強為依靠,就

    也是在這次吃了大虧之后才有所醒悟。老夫雖然退建船政局那邊還有几個門生能夠說得上話,若是組安有意的話,從那邊借調人才還是設備。總歸比較容易一些,然兩江總督劉坤一與老夫不睦,能夠幫上多少忙這就很難說了……”

    譚延闿笑著說道:“老相國能夠在這上面說句話,就已經頂晚生奔波勞碌了。至于兩江總督劉庄,晚生以為若是強調的話必然會引起其反彈,眼下重建北洋于南洋還有多多倚仗之處。家父常常教導晚生萬事以和為貴,晚生以為沒有必要為此小事得罪劉庄和張之洞,正好全國各地督撫都想要建立新式陸軍。劉庄和張之洞也想要在這上面做出一些成績來。與其強調福建船政局資源。倒不如和他們平等交換,大家各取所需,這樣一來大家也可以皆大歡喜……”

    “組安是想要借調新軍訓練軍官來交換福建船政局?!這是一個不錯地好主意……”周馥眼光一亮,立刻看出了譚延闿“平等交換,各取所需”背后的貓膩——譚延闿這不是幫劉坤一,相反想要將劉坤一和張之洞所建立的“自強軍”變成另外一支直隸督標新軍。

    “真是兵不血刃啊!不動聲色的就通過自強軍將全國舉足輕重的兩個總督綁在褲腰帶上,順便還帶上一個惟劉坤一惟命是從的閩浙總督邊寶泉。天下總共才几個總督?更不要說他還有一個總督老丈人了!”周馥在心中立刻盤算到譚延闿手中所掌握的資源。

    生活在湘系和淮系主掌天下大權時代的政治人物對于譚延闿這樣編織出來地關系網多少會不屑一顧,他們都相信權力只有把持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安全地。不過譚延闿卻不這么看,這樣就像是在和朝廷玩一場恐怖平衡游戲一樣,雙方為了自身地利益,都是拼命的爭奪權力,張之洞能夠稱為湖廣總督并不是偶然,而是湘淮兩系在湖廣總督的斗爭中被慈禧太后給算計了,才使得這么關鍵的位子在數十年間第一次沒有掌握在湘淮兩系任何一系手中。

    譚氏父子也曾動過腦筋走曾國藩和李鴻章曾經走過的道路。通過同鄉、師生的關系構建自己的勢力網。譚延闿地大姐嫁給和湘系人物有很深關系的唐樹楠的兒子為妻也是有著很深用意的。可惜這條路在譚延闿還是譚鐘麟看來都是極為不現實的,而譚延闿一直都是信奉利益至上,同鄉和師生的關系也許比較牢固。但并不是最佳選擇,無論是湘系還是淮系都曾出現過嚴重的內斗,結果被朝廷給撿了便宜。譚延闿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政治潛力變成利益,將各路諸侯都給連接起來,無論是湘系還是淮系,或者是張之洞這樣地逍遙派都給一網打盡,團結一切可能團結地力量為自己所用。

    “哦?這樣也好,不過看起來老夫也幫不上你什么忙了……”李鴻章微微笑道。

    譚延闿躬身說道:“老相國這是說到哪里去了,晚生還是希望老相國能夠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一個是將重建北洋水師的八百萬兩費用盡快撥下,另外一個便是希望老相國能夠支持晚生的自造新式軍艦地計划。”

    李鴻章點點頭,譚延闿的話他明白什么意思——解鈴還須系鈴人,當年正是李鴻章的力阻,福建船政局雖然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建成了平遠艦這樣的巔峰之作,但以后也就開始走下坡路了,而平遠艦這樣的主力戰艦則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拜別李鴻章之后,由周馥親自將譚延闿送出賢良寺,在梅園的小徑上,譚延闿停了下來轉身對周馥說到:“玉山先生,北洋雖不是老相國所創,但北洋能夠有今天,老相國二十多年來苦心經營功不可沒。現在老相國雖然意境去職不再為北洋大臣,但是晚生以為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相國的去職之后隱居賢良寺,生活大為清減,晚生上次來訪就十分過意不去,只是因為事務繁忙未能親至,這次拜見老相國也是來轉達晚生對老相國這么長時間來對晚生的提拔教導之恩……”

    說著譚延闿從袖子中掏出了二十萬兩銀票,抓起周馥的手強塞在他的手中說到:“晚生若是直接交給老相國,恐老相國不會收下,這些完全是晚生雙手所得,沒有從直隸和北洋的公款上走過一絲一毫……日后若是老相國有什么需要,玉山先生大可提出來,只要是晚生能夠做到的絕不推辭……”

    說完譚延闿便朝周馥拱手說到:“天寒地凍,先生送到這里就可以了,快回去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賢良寺外走去,紛紛雪花從天空中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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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8:1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資源交換
    譚延闿心中非常清楚,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禮將會給李鴻章以東山再起的機會,盡管他不會再有擔任二十五年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榮耀,但是甲午戰爭的失敗使得中國對洋人和日本人已經產生了畏懼的心理,而李鴻章能夠被俄國人指名成為唯一一個有資格前往俄國觀禮的中國人,這其中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俄國只是派軍艦到日本轉了一圈就讓日本屈服了,而泱泱中華卻在朝鮮被日本人打得找不到北,這無疑給足了李鴻章東山再起的政治籌碼。

    這一次拜訪李鴻章的主題譚延闿卻只是對于俄國淺嘗輒止,他重要的目的自然是要送出這二十萬兩賄銀。假如有一天他非要和李鴻章站到對立面上,他也不希望李鴻章給他造成太大的干擾——根據他對李鴻章的生平研究,這個人很有人情味,也并不將政治對手擺在你死我活的水平上,只要你有才能或是對他曾經非常尊重,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李鴻章也會想辦法放你一馬——這個人非常有人情味。

    顯然譚延闿在某些方面和李鴻章非常的相像,他們都是不愿意和人你死我活的斗爭,如非必要即便是占據了絕對優勢也不愿意將對手趕盡殺絕。當然譚延闿比李鴻章更進了一步,他不會對什么人都是和光同塵,只要他有能力絕對會鏟除他認為必須鏟除的人。

    在隨后地一段日子中,譚延闿意識到自己不可能老是順著李鴻章走路。兩人之間對于某些事務上的看法必然會發生很大的分歧,這一次來便是給對方打一個預防針,提前讓李鴻章知道自己對某些事情的看法——對于滿朝上下親俄的潮流、對于中國自造戰艦的方案……這些都是與李鴻章的本意不同的,尤其是中國自造戰艦,這更是李鴻章以前千方百計抵制地,當然在那個時代這種抵制也給他本人和北洋帶來了極大地好處。

    按照傳統李鴻章是譚延闿地“老上司”,如果譚延闿不打招呼便開始進行自造戰艦的活動,這會給人一種兩人分道揚鏣的感覺。前段時間他下狠手借清流之手狠狠的對北洋進行過一次清洗。他不知道李鴻章心中是怎么想。但是如果還是繼續這么下去,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算全毀了。這是譚延闿最不愿意看到的,因為他們的腦袋上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難纏地對手在隨時找他們的麻煩——現在正是如日中天的翁同龢,而且在新建陸軍問題上,翁同龢已經下手了,不過卻被譚延闿搬出了他的死對頭榮祿給擊退了。

    “日本現在執政大臣,多與我第一屆出洋學生同堂肆業。豈中國學生資質盡出人下哉?蓋用之則奮發有為,人人有自靖自獻之思;不用則日就日就頹落,人人有自暴自棄之心。聞船政學生學成歸華之后,皆散處無事,飢寒交迫,甘為人役。上焉者或被外國聘為辦事,其次亦多在各國領事署及各洋行充當翻譯,我才棄為彼用。我用轉需彼才。諸養才用才之初心,似相刺謬。”

    光緒二十一年,臘月十三日。閩浙總督在上呈給朝廷的《整頓船政局折》中頗為令人心酸的描述了過去几十年大清帝國海軍人才培養的現狀,到了今天已經不是用 “慘淡經營”四字來形容了。《時務要聞》中用整整半本的內容來記述了中國在培養人才上數十年到現在地現狀,指出了中國在培養和使用人才上地種種失誤之處,同時也指出了“正如閩浙總督邊寶泉奏折上說的一樣,看到今日日本的執政者,反觀他們地中國同學命運,除了個人資質上的問題之外,是不是還有什么值得我們去反思?!”。

    《整頓船政局折》——邊寶泉素來也有耿直之命,就是和他交好的劉坤一也被他彈劾過,不過劉坤一未必有什么驚世之才,但論胸懷大度就是李鴻章也是自愧不如,和張之洞一樣的經歷,邊寶泉也成為劉坤一的好友,不過一直以來卻沒有什么出色的政績。不過這道奏折也不僅成為他個人從政生涯來最有價值的奏折,同時和譚延闿的《新建陸軍兵略折》并列光緒二十一年最有價值的奏折之一。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邊寶泉這份奏折不過是譚延闿重整中國海軍的第一步,劉坤一、張之洞和譚延闿在一系列問題上達成了重要的共識,包括江寧陸軍學堂中的優等生會選拔進入北洋武備學堂深造,而北洋武備學堂二十名學生和直隸督標新軍中的十名軍官將會前往江寧,幫助訓練自強軍。做為交換,福建船政局的魏瀚、鄭清廉、吳德章、陳兆翱、李壽田、楊廉臣等昔日福建

    派遣前往英國、德國、法國學習造船的留學生全部向結。

    這些人在十年前便已經是福建船政局的中堅力量了,正是他們的努力還有當年署理福建船政局的臬司裴萌森的支持,以平遠艦為代表的全鋼甲戰艦才得以順利設計、施工。譚延闿不需要他們重新完全設計一艘戰艦,在這個時代軍事科技還沒有完全被封鎖,中國在向英德等戰艦制造業發達的列強國家定購戰艦的同時,連帶戰艦的設計圖紙也被附送過來。譚延闿需要的是和君權級配套的高速巡洋艦,北洋水師以前的八大遠戰艦在技朮上是有些過時,但這些設計圖紙對他們還是非常有啟發的,譚延闿需要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化這些圖紙,按照他的要求來設計巡洋艦。

    隨同這些技朮骨干前往旅順船塢的還有大量的工程設備和原福建船政局的熟練技工,而且譚延闿還通過伍家和福布斯家族的關系。從美國和英國購進了一批比較先進地造船設備。而現在的旅順船塢也不能滿足他的需要——旅順船塢還需要改建,而且他出于節約成本的需要,也要對現有的旅順船塢進行擴建,以保証能夠滿足三艘排水量兩千噸到四千噸戰艦同時建造,僅此一項,譚延闿從直隸的賬面上挪用了五十萬兩銀子,這都快要相當于一艘平遠艦的價格了。

    譚延闿對于人才的渴望在外人眼中已經到達了不可理喻地程度,他在福建船政局地幫助下。四處尋找福建船政局送出地三批海外留學生。因為最后一批海軍留學生也已經過去了五六年。正如閩浙總督邊寶泉在奏折中所說的那樣。他們學成歸國之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被福建船政局所吸納,絕大多數人都有像詹天佑那樣的經歷,只不過是將詹天佑的經歷調個個而已——以前鐵路的弄去干海軍,學海軍的干翻譯。

    兩江總督兼南洋大臣劉坤一和閩浙總督邊寶泉心中非常清楚,想要重振福建船政局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眼下全國流行地是興辦新式陸軍。相對于海軍這種白銀軍隊,新式陸軍有消耗少,見效快等優點。在政治上當然是辦陸軍比辦海軍更容易出成果,盡管心中有些不情愿,但現在除了北洋之外,放眼全國還真的沒有那個省能夠玩得起海軍,而譚延闿話也說的漂亮,表示如果旅順造船計划推進順利的話。將會提供給南洋炮艇、魚雷艇甚至是平遠艦那個級別的巡洋艦。

    在張之洞的穿針引線之下。劉坤一和邊寶泉終于痛下決心將福建船政局來給大搬家,只要旅順那邊有需要的便從福建船政局這邊輸出。一方面可以為以后譚延闿開出的“軍艦期票”提前投下本錢,到時候也好參加譚延闿地“戰艦分紅”;另外便是尋求北洋陸軍地支持。譚延闿的兩次大沽炮台演習,使得直隸督標新軍的名聲大振,不僅國內地各個洋文報刊爭相報道,就是在西方列強國家中也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一時間譚延闿訓練新軍成為舉國上下一致的呼聲,直隸督標新軍也成為各個有心訓練新軍的督撫尋求支持之所。

    甚至在甲午戰爭中將淮軍打得找不到北的日本陸軍,在直隸督標新軍第二次演習之后,弄清楚了具體情況,立刻給陸軍撥發了特別財政撥款,日本也要大力訓練新式陸軍,以增強其陸上的戰斗能力。一時間日本的海陸軍費又再次創下新高,達到了兩千七百萬兩白銀之數,這已經相當于日本財政收入的五成,若不是日本獲得了三千五百萬兩的戰爭賠款和在朝鮮繳獲了大量的陸軍武器裝備,這個軍費數字恐怕會要重現182年日本百分之四十比例的軍費弄得國家財政捉襟見肘的狀況。

    日本在軍費開支上的巨幅增長,譚延闿和他的幕僚們也注意到了。雖然譚延闿不認為日本有能力在短期內在海軍優勢并不明顯的情況下再次發動戰爭,但是他也希望能夠利用日本的軍費開支來刺激大清帝國的統治者們,讓他們意識到戰爭并沒有真正結束。

    “日本現在也是在虛張聲勢,在軍費上這個彈丸小國畢竟還是有著先天性的劣勢。盡管它現在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朝鮮,但是想要讓朝鮮的資源為日本所用,這還需要過列強那一關,只有在朝鮮的南部它才說話算數,在煤鐵資源比較丰厚的北方,那里是各國列強的勢力圈……父親不用擔心中日戰爭會在短期內再次爆發,當然中日之間必然還會有一戰,不過這一戰絕對不可能在四五年之內開打……”譚延闿自信滿滿的說到。

    譚鐘麟已經將所有政務都交給了譚延闿,如果中日

    發首當其沖的還是北洋,這關系到自己個人榮辱的事麟一直穩坐釣魚台,還是心中不大放心,所以在得知譚延闿用自己的名義上書朝廷請速撥重建北洋水師軍費和新建陸軍軍費的時候,他將兒子叫過來仔細的問清楚。

    “闿兒,這么說來你那道奏章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譚鐘麟在聽過譚延闿的解釋后也放下心來。

    甲午戰爭使得一直高高在上的大清帝國第一次認真地正視了它的惡鄰,朝廷從上到下一下子從往日對日本的傲慢。變成了畏懼,由此甚至有些敬畏的感覺,將日本視為和西洋列強一般,連稱呼上都變成了“東洋”。譚延闿卻不一樣,他從來都是對日本保持極高的警惕性,也不高看日本,也不會去輕視日本——不遠的未來歐洲勢力將會大規模的向本土收縮,而日本便是中國唯一的敵人。

    譚延闿可以不用在乎膠州灣。但絕對不能沒有旅順和威海。那里不僅是北洋水師地老巢。同時有著良好地工業基礎,只要稍加改善,便可以建造大型戰艦,這些都是對付日本人地資本,他不能丟失。不過朝廷可沒有譚延闿這樣的心態,也許有些人也如同他一樣看到日本在短期內無再戰之力,但他們的心態已經大大失衡。甲午一戰已經將他們最后一點可憐的膽子也給嚇破了。

    “無論是在新建陸軍還是在北洋水師重建問題上,朝堂上始終都有不同的聲音,當然這些人主要是翁同龢周圍的一些人,他們不愿意看到李鴻章走后,北洋的實力依舊保持下去,瓜分北洋才是他們所要做地。孩兒交好榮祿這才使得新建陸軍的費用一直沒有受到為難,但是自從去年就要開始的重建北洋水師的撥款,到現在也還沒有定下來。這與翁同龢的左右活動是分不開的……這次日本軍費擴張給了孩兒一個非常好的借口。只有用日本來刺激朝廷,才可以徹底掃清翁同龢的影響,那八百萬兩地北洋水師重建費用才可以撥地下來……”譚延闿笑著說到。

    譚鐘麟點點頭說道:“其實朝廷上對于重建北洋水師還是比較穩固的。翁書平等人不過是一時得勢,時間一長他們也是無法阻擋朝廷撥款重建北洋水師的……不過快點總比慢些強,李鴻章操心一輩子地北洋水師,反倒是步軍無論在花費上還是在時間上都要比水師快得多,造建成了也好免去日本的窺伺……”

    譚延闿站起來走到老頭子的身后,為譚鐘麟捶背笑著說道:“軍費這邊的事情,孩兒覺得應該是要差不多了,也就是一兩個月的時間。西邊那位園子也建好了,相對海軍軍費這邊就少了不少侵蝕,只要朝廷的撥款及時,用不了四五年建立一支規模超過日本的艦隊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日本國小所出有限,一年的財政收入頂天也就是不到五千多萬兩的樣子,同樣是拿出一千萬兩,日本承受的壓力遠比我們要大得多……孩兒已經給英國的公使龔照瑗發電報了,希望他能夠在英國那邊接洽一下造船廠,看看定購英國主力戰艦的價格如何,并且也要聯系赫德等人,兩相比較等撥款一下來就開始定購戰艦。主力戰艦這件事已經是不能再拖了,在這上面日本人可是先比咱們走了一步……”

    “為父知道你有大志,不過為父已經老了,撐不住很多折騰,這仗還是不要輕易的打……這几年內如果為父身體還算可以的話,這直隸總督的位子為父還可以多坐几年,也足夠你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發展時間……”譚鐘麟嘆了口氣說道。

    譚延闿聽后手稍微頓了頓,然后又恢復以前的頻率繼續為老頭子捶背,一邊說道:“孩兒以為現在最大的軟肋便是在于孩兒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這在一些保守派人的眼中終歸是一大弱勢,當然孩兒年輕也是一大優勢……若想真的能夠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像李鴻章那樣任他風雨飄搖我自巋然不動,這實在是太難了,孩兒以為在這兩三年內也許可以獲得這樣的機會,但是這些機會都是要打仗的,并且如果我們不打仗,那就要割地賠款,旅順、膠東灣這些事情孩兒已經向父親匯報過了,過几天孩兒將會帶上直隸督標新軍中的一部混合新建陸軍一部前往旅順,在迎接新的戰艦到達旅順正視交付給北洋水師使用,另外也是讓新軍對旅順的地形有所認識,并且以后每年都會有几次前往旅順、膠州灣、威海衛、大沽炮台等地進行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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