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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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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戒念] 北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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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17:5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伙伴
「砰砰!」馬車伕在車廂內乘客的輕敲指示下,將馬車穩穩的停在了一邊。從車上走下兩個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男子,兩人有說有笑的在「啵啵」流動的蘇州河邊緩緩踱步。

    「請取下侮辱我們的牌子!」一群人在一位青年牧師的帶領下,手中都捧著一本《聖經》,那名牧師走在示威隊伍的最前列。他一面毫無畏懼地怒視著那些從英國領事館內向他們凶狠衝來的印度巡捕,一面反覆地吟誦著《新約全書》中的一段話:「使我們勝了世界的,就是我們的信心。」

    …………

    兩人看到這幕情景後便停下腳步,而其中一個青年人則緩緩的轉過身子,另外一個中年人則顯得略有所思,眉頭緊皺。

    「組安,你這麼早將我帶到這裡來就是為了看這些?」中年男子問道,他便是隨譚延闓來滬的伍軒仁。

    「陸羽兄,這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不過來之前在下也早就對此有過預想,終究還是沒有躲過……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譚延闓眉宇間掠過一絲痛苦的表情。

    「這裡應該是英租界吧?」伍軒仁回答道。

    譚延闓淡淡的說道:「這是我們中國的領土!那些人,他們所抗議的是光緒十一年租借工部局公佈的黃浦公園園規,公園門口豎立了刻有園規的牌子:『一、腳踏車及犬不准入內……五、除西人用僕外,華人不准入內……』民間將此概括為『華人與狗不得入內』!陸羽兄應該對此有所耳聞吧?!」

    伍軒仁點點頭說道:「以前在廣州的時候是聽說上海英租界公園中有這麼一塊牌子……」

    譚延闓拍拍木質的橋欄桿說道:「雍正以前上海地蘇州河是沒有橋樑地,那個時候也不叫蘇州河而是吳淞江。南北兩岸之間來往全*渡船。雍正十三年.河邊的.蘇州河以北的虹口和閘北等地區隨之逐漸發展起來。到咸豐六年時﹐有個英國商人韋爾斯投資一萬二千兩白銀﹐在現在外白渡橋地地方造起了座浮橋﹐名韋爾斯橋﹐並在那兩邊橋頭設收費亭,凡過橋者一律收制錢兩文……哼哼,多少年下來﹐他就*著這筆收入而成為巨富。」

    譚延闓說到這裡轉過身來看著伍軒仁繼續說道:「說起來這座橋還和你們廣東人有些淵源。你的同鄉詹若愚心中嚥不下這口氣,便在不遠的地方設置了義渡,免費接送華人渡河,上海人喜歡將不花錢的事情前面加個『白』字,詹若愚的義渡也就成了『白渡』……正因為詹若愚等中國人不屈不撓的鬥爭,租界工部局最終收購了韋爾斯橋。並且建成了一座新橋。喏,就是咱們腳下現在這座橋,並且取消收費,這座橋叫『公園橋』,上海人更喜歡叫它『白渡橋』!」他一邊說一邊跺跺腳下地木橋。

    伍軒仁也走到一邊扶著橋欄桿看著緩緩流淌的蘇州河淡淡的說道:「組安倒是下了不少工夫……」

    譚延闓搖搖頭說道:「前年我從武昌府回福建的時候就路過上海,在這裡逗留了數天,這裡也曾經來過,那個時候也曾看到有人舉著牌子抗議黃浦公園的那個臭名昭著的牌子……」

    「組安帶我來這裡恐怕不是為了看這座橋和遊行的人吧?!」

    譚延闓輕輕一跳穩穩的坐在欄桿上說道:「這些事情都挺讓人傷感地。都是中國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炎黃子孫,血管裡面流淌的都是炎黃血……」

    譚延闓彷彿無心的一句話,伍軒仁聽後抬起頭來盯著譚延闓,眼中的神色閃動著複雜難明地目光。譚延闓微微擺擺手說道:「廣東伍家的後人這並不丟人,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地。令先祖五十年前也是夾在朝廷和洋人之間左右為難,令先祖背負了罵名但卻有幾人知道這伍家為抗擊外辱捐出了巨額家產,還保住了廣州城?世事難料,陸羽兄,別人對伍家的看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身為炎黃子孫做事要問心無愧便是了……」

    伍軒仁聽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先祖能夠聽到有人這麼稱讚他,也就含笑九泉了……組安,這漢陽鋼鐵廠的事情,伍家是絕對會支持你的,你的股份、盛宣懷的股份還有其他人的股份若是不夠的話,剩下來的我們伍家全都收購了,今後再次注資也會足額繳納!」

    譚延闓聽後擺擺手笑著說道:「陸羽兄誤會我了!呵呵,收購漢陽鋼鐵廠和以後的注資雖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還不在我的眼中,以我的實力就算我一個人把鋼鐵廠收購進來,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負擔!不過我終究不是做買賣的材料,這管理經營的

    是需要能人來主持的,無論是你還是盛宣懷都是我需

    伍軒仁點點頭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替你看好漢陽鋼鐵廠的。」

    「嗯,盛宣懷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陸羽兄能夠明白我的心意是最好不過了。盛宣懷昨天在我的手中吃了大虧肯定是不甘心的,哼哼,不甘心有如何?!不過以後難免他會在暗地裡動手腳,我也不能天天蹲在鋼鐵廠中和他黏糊在一起,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的股權就掌握在你手裡,若是他盛宣懷對鋼鐵廠發展有益那就算了,若是他暗地裡起了歹心,你就先用股權壓住他,只要給我爭取一點時間我就徹底將他踢出局!」譚延闓冷冷的說道。

    「既然組安覺得盛宣懷不可*,為什麼還要接納他呢?」

    「在中國若論洋務首推此人,平心而論若是他廉潔一些還是非常不錯的人才,不過這傢伙即貪又不可*。李鴻章因為中日戰爭失勢。他就想著要改投門庭,這麼一個朝秦暮楚的傢伙讓我不得不防!這漢陽鋼鐵廠和抵羊紡織廠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地洋務,鋼鐵產業和鐵路標誌著一個國家地強盛與否。單論技術複雜程度就遠勝於紡織業。鋼鐵廠商業經營上我可以依*你們,但是若論這方面人才就不如盛宣懷多了,盛宣懷在鋼鐵廠初期還是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的。一旦收購完成憑藉咱們地財力開辦各種洋務學校,培養屬於我們自己的洋務技術和經營人才,過不了五六年在這上面就不會受制於盛宣懷了,那個時候再將這個牆頭草踢出去就穩當多了!」

    伍軒仁聽後點點頭笑著說道:「原來組安早就安排好了。也難怪精明如盛宣懷遇上你也要吃虧。若論做生意的手段,盛宣懷確實有欠磊落,這胡雪巖偌大的家產在他手裡折騰來幾個回合便轟然倒塌,狠辣老練無出其右。」

    —

    譚延闓搖搖頭說道:「延闓不是生意人,心中也並不反對在生意場上各展奇謀來戰勝對手,這商戰中勝負也罷是沒有對錯的。胡雪巖當年被他折騰的家破人亡,那是他盛宣懷地本事,論手法沒有卑鄙和光明正大這一說。商戰不就求個勝負結果麼?若是盛宣懷不搶先一手暗算胡雪巖,那胡雪巖的後台老闆左宗棠也會授意他去暗算盛宣懷,左宗棠和李鴻章之間的恩怨注定了盛宣懷和胡雪巖是一對不死不休的冤家對頭,都是一樣的!」

    「那組安是左宗棠呢還是李鴻章?軒仁是胡雪巖呢還是盛宣懷?」伍軒仁頗為玩味的問道。

    譚延闓跳下欄桿趴在欄桿上看著橋下的流水有些出神。半晌才站起身來對伍軒仁說道:「左宗棠還是李鴻章,這些對我來說都並不重要。作為我的合作夥伴。你,陸羽兄和你身後地伍氏家族,既不是胡雪巖更不是盛宣懷!我需要你和你的家族的幫助,但這種幫助首先是平等的,你們有錢是你們自己地事,只要你們不干傷天害理和危害民族的事情,我都不管。我譚某人沒有殺雞取卵和過河拆橋地習慣,至於盛宣懷……他不是我的合作夥伴!」

    「延闓雖然走的是科舉之路,念的是儒家之書,但對於商人並沒有什麼偏見。盛宣懷若是個安分守己的普通商人也罷了,若是他以前為了辦實事而借用官府的權力辦些齷齪事也罷了,畢竟這種事延闓也沒有少做。但是包括盛宣懷在內的很多人,他們為了謀一己私利不惜損害國家民族之利益來肥自己的腰包,最為嚴重的便是他們這種行為還連累了國家和民族,他們連中日戰爭的財都敢發,這就不要怪延闓容不得他們了!」譚延闓冷冷的說道。

    伍軒仁聽後沉思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組安的話,軒仁就此記在心中了……」

    譚延闓笑著說道:「陸羽兄,這些令人不快的話題就此打住吧,我們談些令人高興的話題!你也知道收購漢陽鋼鐵廠是為了修建盧漢鐵路,這兩者之間最近五六年之間的關係是無法撇開的,若是讓你和其他股東一直給鋼鐵廠輸血見不到回報的話,日子長了這人心也就散了!現在我就送給你們一筆財富,不過你現在要替延闓保密先不要和同行的其他四個人說,若是在考察完漢陽鋼鐵廠之後他們決定入股和咱們合作的話,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公佈如何?!」

    伍軒仁笑了笑說道:「什麼買賣?」

    譚延闓搖搖頭說道:「不是買賣,算是平等交易送你們一筆財富,不過真要兌現還需要個一年半載。修建盧漢鐵路必然涉及到收購土地的問題,延闓早就在操作此事,現在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我也不做虧本的買賣,這些地產我當初是什麼價格收進來的

    什麼價格來轉讓給你們,你們可以通過自己所掌握的銀和我來完成這筆交易,最好是地產。我知道你們不僅經商,手中還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和我對換手中的土地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若是日後這鐵路不從我轉讓給你們的土地經過,那我將會賠償你們的損失,絕不讓你們擔上半絲風險!」

    「呵呵。這卻是是一樁送上門來地財富。不過盛宣懷他們現在恐怕也想到了這一點,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反應過來是組安搶先一步了……」伍軒仁笑著說道。

    「哼哼,想到了又如何。難道當年他暗算胡雪巖之前還要提前通知一聲麼?手快有手慢無,延闓雖然不善於做生意,但是這最基本地道理還是懂得,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這一手我做的光明正大!」譚延闓笑著說道,沉思了片刻他又接著說道:「這樣吧。陸羽兄,既然我們是合作夥伴,延闓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你看到這蘇州河兩岸了麼?」譚延闓指著公園橋對面的查禮飯店說道:「隨著上海地位地提高,這裡的地價也將會飛漲,最終達到一個難以想像的水平!不光是這裡,上海將會越來越大,在城市擴張的同時,它周邊的地價也會被帶動飛漲。你若是有心的話可以試著收購一些,這是一筆長期投資,最終地結果相信會令陸羽兄感到非常滿意!」

    說到這裡,俯身依*欄桿的譚延闓看著蘇州河兩岸。雙眼閃動著迷茫的色彩。對於上海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外灘了,前生外灘留給他的印象和這裡完全不同。這個時候的建築物沒有一座保留到他前生所生活的那個時代的,基本上在二三十年後,外灘地建築物基本上都被推倒重建了一遍——那才是他前生外灘的主體。

    譚延闓憑著戒毒丸和抵羊紡織廠的利潤,每個月都要委託舅舅按照比例來收購不同的土地,在兩湖地區收購地土地多是良田,而在上海周邊收購的土地多半是為了以後投資房產,或是乾脆像緊急收購盧漢鐵路要經過地地區土地一樣,分成短期投機和長期投資。這個時代的土地非常便宜,而湖南茶陵譚家的勢力隨著譚鐘麟越來越受寵而變的水漲船高,收購土地上一般不會受到人為的刁難。

    譚延闓的舅舅李安清憑藉著譚氏家族的勢力和譚延闓賦予的財力,在各地按照譚延闓不同的要求四處收購地產,除了兩湖地區之外,就數在上海收購的地產最多了,就連這英租借和法租界的外灘,譚延闓也暗中掌握了不少地產。此時的外灘雖然還沒有後世那麼赫赫有名,但是其地價也是足以讓有心的商人望而卻步,但是李清和卻不同,在這僅有三里長的外灘,先後一年中收購了六塊地皮,成交價格也是讓人瞠目結舌。

    李清和在譚延闓的支持下在上海外灘的地產投資讓他一下聞名上海灘,不僅是外灘,還有很多上海的局部地產也被李清和所收購,這引起了上海一些富豪的側目。不過李清和很少在上海,唯有手頭資金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來上海集中收購一批地產,一年到頭基本上都在湖南長沙,所以他在上海商人眼中是一個頗為神秘的傢伙,只有為數不多諸如盛宣懷等人才知道李清和是譚延闓的舅舅,是譚延闓在產業上的代言人之一——另外一個代言人便是受譚延闓老婆方榕卿指使的陳飛陳宇盛。

    陳飛不像李清和那麼低調,他若是從廣東來到上海的話,那就是為了完成方榕卿委託他的金融交易,在上海灘金融圈中,陳飛的每一次交易都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在招商輪的股票買賣上,頻繁出手交易,讓其中的一些老手都有些心驚肉跳了。

    伍軒仁不知道譚延闓在想些什麼,只得附和了一聲:「上海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不過短時間內這裡的地價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動吧?」

    譚延闓收回自己的思緒,轉身看著伍軒仁說道:「陸羽兄,咱們不妨打個賭,我賭這裡用不了十年的時間,地價至少將會翻上兩三番,若是翻上一倍都算我輸!用不了十年,上海的工廠企業數字將會大大增加,也許十年後等陸羽兄再來的時候,這上海將會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不過並不是所有的改變都是好的,我寧願上海十年後還是這個樣子,企業的數字不會發生突發性的上漲,不要像洪水一般突然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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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發表於 2010-11-13 20:2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意外
伍軒仁聽後非常詫異的問道:「企業數量越多不就代表越發達麼?西方列強國家哪個不是工廠林立?其實我倒覺得這十年裡上海的工廠數量肯定會增加,不過要說突發性的上漲那可能性非常小……」

    譚延闓冷冷的笑道:「若是我們自己來建工廠數量多了那對於中國來說是毫無疑問的好事,但若是洋人在中國建工廠的數量突然增多呢?這對於我們來說那將會是一場災難!包括我們的抵羊紡織廠和盛宣懷的華盛紡織廠,兩家或許會因為市場的原因產生商戰,但是這是自己兄弟關起門來吵架,矛盾再深對於民族工業來說都不會有太大的傷害。如果洋人在中國大量開辦大型企業,比如說紡織企業,它們有最先進的技術和設備,而且朝廷官員們出於對洋人的敬畏不敢過分吃拿卡要,受到的限制遠比我們要小,你說我們還能夠鬥得過它們麼?!」

    伍軒仁聽後心中一突,說道:「那可真是禍福難料了,我們的優勢就在於比洋貨少得多的運費,整個產品的成本才會降得下來。若是洋人在我們家門口開辦像抵羊紡織廠這樣規模的大型紡織企業,那市場萎縮是不可避免的……」

    譚延闓說道:「這不就是了麼?!說到底紡織行業還算是現代工業中中國發展比較快的,其他諸如航運、電報、鋼鐵、船舶製造等等,中國都處於相當弱勢的地位。洋人的工廠和企業一旦在國內大舉開辦,我們這些民族企業可能會受到滅頂之災……陸羽兄。中日戰爭和十年前地中法戰爭都差不多。都是不敗而敗,朝廷無能累死國家,列強看到這麼一塊肥肉哪裡有不心動之理?!」

    伍軒仁聽後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不能否認譚延闓地判斷,但是心中卻很難受。譚延闓見他神色有些尷尬便說道:「陸羽兄,你我之間該談的事情都談完了,走吧!以後我們的事情會更多,這段時間難得華盛地鄭觀應要和咱們在一起。你和他同行之時不妨多聊聊,想辦法促成抵羊和華盛更進一步的合作,以便對付即將到來的華洋紡織品商戰。我們抵羊紡織廠的目標在於高檔布匹,為了能夠促成兩家更深的合作,不妨讓出一定的低檔市場給華盛……這些就要看陸羽兄地本事了!」

    伍軒仁跟著譚延闓緩步走下公園橋,走到最後一個橋欄桿時,譚延闓突然停住轉過身來看著這座木橋對伍軒仁意味深長的說道:「陸羽兄,延闓還想和你打個賭。有朝一日延闓定要取消這各國列強在華的所有租界,當然同樣也包括所有類似的公園牌子!」他邊說便指了指立在黃浦公園門口的那張「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公園牌子。

    伍軒仁並不驚訝,而是笑了笑伸出手來:「一言為定?!」

    譚延闓也笑著伸出手和伍軒仁相擊三掌後笑著說道:「一言為定!」

    譚延闓一行人再加上盛宣懷派出的以鄭觀應為首的考察隊,在下午登上了前往武昌府地客輪。有招商局的老闆坐鎮,譚延闓等人在行程上可以隨心所欲的安排。並且也得到了更好的禮遇。譚延闓在船上多半時間是陪方榕卿在客輪頂層甲板上觀看沿途風景,這一層甲板只有對頭等艙乘客開放,加上一些同船地外國人也都攜妻帶子在甲板上觀看風景或是商談事情,所以譚延闓帶著老婆拋頭露面不會引來太多的麻煩。

    當然作為譚延闓地親信幕僚,沈靜和寇青也多半和他在一起商議一些事情,而陳飛則被留在了廣州準備和新到任的兩廣總督進行職務交接,譚鐘麟則就地留在直隸接替李鴻章正式成為直隸總督了,這也省得七十多歲的老人受長途奔波之苦。

    伍軒仁雖然在與盛宣懷會面中沒有說話,但是鄭觀應對於他的主動親近也不敢忽視,伍軒仁出身於最早進行國際貿易的廣東十三行伍家,家族傳統的熏陶加上數十年的經商實踐,這使得他在和鄭觀應相接觸的時候很快便進入了角色。這一切譚延闓都看在眼中,對於伍軒仁他還是很看重的,傳說在十三行鼎盛時期,在中國除了皇帝之外就是伍家的掌門人伍秉鑑最為富有。

    隨著鴉片戰爭伍家很快便敗落了,伍家的後人也開始都分批的移居美國——在伍秉鑑時代伍家大力投資美國新興的鐵路還有其他工業,並且在美國有著相當的地產,甚至美國時代週刊的創始人在來中國混了數年之後回到美國的時候就是因為得到了伍家的支持,他才會奠定自己的事業基礎,他成為了伍秉鑑的義子!

    作為曾經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即便是衰落了,譚延闓也堅信破船也有三斤釘,這麼一個輝煌

    家族絕對不可能什麼也剩不下,就是現在在中國大名洋行也是藉著伍家的「怡和行」的名頭開始開展中國的事業的。一個名聲都這麼有威力,譚延闓相信沒有道理伍家就這麼消失的乾乾淨淨,更何況伍家並不是滿門抄斬,皇帝老兒最多抄了伍家在中國地盤上的財產,但是拿伍家在海外的資產是絕對沒有辦法的。

    數十年前廣東曾經有過一個謠傳,說伍秉鑑願意將伍家一半的資產捐給朝廷來換脫離十三行,不過朝廷沒有應允伍家只好作罷。譚延闓也曾向譚鐘麟求證過,可惜老頭子並不是萬能查詢機,況且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出仕呢,可是根據伍秉鑑時代對於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的投資來看,這個謠傳十有八九是真的——伍秉鑑老謀深算見識也廣,也許在那個時候已經看出了中國的危機,歷史上皇帝養肥了幾個人再滿門抄斬充當國庫的事情也沒有少做。和珅就是那個時代地代表。伍秉鑑出於家族安全地考量。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當時的身份向國外轉移資產,把雞蛋放在數個籃子裡。

    其實這一次譚延闓帶著伍軒仁去武昌,一個重要的目地便是試探他。準確的是他想要知道伍家到現在還有多少斤兩——譚延闓曾經囑咐過寇青,在國外的時候儘量打聽一下當年的伍家情況,可惜收穫甚微,只能肯定伍軒仁確實是伍秉鑑的後人,不過這對於他來試探伍軒仁已經足夠了。

    「夫君,你讓我以後將資產多和那個伍軒仁合作打理?」方榕卿一身洋裝打扮。手裡拿著一把小陽傘在甲板欄桿前和譚延闓站在一起,她都一次這麼打扮上甲板的時候,很是贏得了回頭率。

    —

    譚延闓看看不遠處在小茶座邊上地伍軒仁和鄭觀應,回頭笑著說道:「不錯,這次我可是狠狠的算計了一把盛杏,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就這麼了事的。既然我們算計了別人,就必須做好被人報復的心理準備,他日我要是吃了盛杏的虧也是理所當然!我知道你在上海這邊一直是順風順水。尤其是股票交易上更是無往不利,不過這和盛杏在上海有很大的關係,而且你主要交易的股票就是招商局、電報局和華盛紡織總廠,這些可都是盛杏地地盤。他若是給你下個套子還是非常容易的……」

    方榕卿笑著說道:「那我就不再摻和這些股票不就行了麼?」

    譚延闓親暱的拍拍她的肩膀說道:「盛杏厲害固然是和這幾家企業有很大關係,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他有深厚地人脈和龐大的財力作為支撐。在上海這塊地盤上,有實力地富豪都是很賣他的面子的,就算你不經營和盛宣懷有直接關係的股票,但是其他商家的股票多少都和盛杏有著或明或暗的聯繫。這些老油條厲害手段多著呢,他們聯手算計你一把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盡快將手頭上的資產都變成現銀,最好是其他列強國家的貨幣,若是美元就更好了……」

    「那豈不是我們徹底退出上海?!」

    「呵呵,你不覺得上海這個池塘太小了麼?說實在的,盛宣懷雖然根基深厚,但若是憑藉老頭子的手段,讓他變成個斷根也是易如反掌,畢竟這些產業都是掛在北洋名下,說到底盛杏是怕咱們,他現在想的是如何與咱們相處,盼著老頭子趕快挪窩到時候再新賬老賬一起算!我們選擇伍軒仁就是絕了盛宣懷的心思,再者上海現在畢竟是一個小池塘,外面的世界會更精彩!」譚延闓笑著說道。

    「外面的世界?」

    譚延闓點點頭說道:「不錯,外面的世界!伍軒仁出身當年廣東十三行的伍家,當時的伍秉鑑富可敵國,為了保全家族根基事先就已經在國外經營了龐大的產業,後來果不其然,鴉片戰爭爆發後伍家灰飛煙滅,伍家也來個金蟬脫殼舉家外遷,現在留下來的不過是伍家的旁支遠系罷了。這都快六十年了,說起來伍家外海外的情況除了他伍家自家人以外誰也摸不準,不過為夫前日曾經試探過伍軒仁,出口就是買下漢陽鋼鐵廠並且擔負後續注資……哼哼,國內有幾個人能夠有如此豪富?!我也不圖他的家產,只是希望他能夠做個引路人而已……」

    「夫君的意思是英國和其他國家的股票市場?」方榕卿有些驚訝的說道。

    譚延闓笑著說道:「不錯,不過準確的說是美國的股票市場,而且不限於股票,比如說投資鐵路、電報、鋼鐵、石油……等等有著良好投資前景的產業,這些都可以算是你的目標。而和伍軒仁聯合則是為你保駕護航,他們是識途老馬也可以節約大量的時間盡快的瞭解外面的市場是怎麼一個情況……」

    「夫君是否想要倣傚伍

    樣……」

    譚延闓聽後只是出神的看著遠方的景色淡淡的說道:「也算是吧!這中日戰爭不敗而敗,各國列強終究不會放過眼前的肥肉,誰都會爭著吃兩口,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往後幾年朝廷再割地賠款亦不是稀奇之事,內憂外患之下必然是官逼民反之局……這也許是為夫多心了。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當年伍秉鑑籌謀數十年也沒有想著用上,結果一次意外的戰爭逼著伍家遠走他鄉。岳丈就你這麼一個女兒,而老頭子也只看重為夫一個。我們就代表了譚方兩家地聯合,兩個家族地命運……嗯,對為夫而言實在有些太過沉重了些,多備條後路吧!」

    方榕卿聽後沒有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攥住了譚延闓的手點點頭,半天才說道:「我會把盡快讓寇青將上海地事情全部辦妥的。不過也不要現銀了,最好兌換成黃金或是外國的貨幣,白銀現在價格好像慢慢的降價了……」

    譚延闓聽後笑著點點頭說道:「這些我是不清楚的,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你剛才的意思是不是說白銀貶值了?」

    「是啊,不過只有微小地變動,尤其是中日戰爭階段的時候,白銀和列強國家貨幣的比值一直都在變動。總體上是貶值的方向……」

    「呵呵,沒有想到你的心思這麼細密!」譚延闓稱讚的說道,其實他更想說:「你真的好厲害啊!」

    世界上什麼賺錢最快?鴉片?紡織品?鋼鐵……譚延闓非常重視財富積累,為此他削減了腦袋琢磨快速致富的辦法。甚至相出了生產海洛因冒充戒毒藥品銷售給西方國家這樣地辦法,不過在他看來這些賺錢的速度都實在是太慢了。尤其是看到方榕卿將他們的「結婚收入」七倒八弄的在短時間翻了一番後,他才明白過來——這個世界上用錢賺錢地速度是最快的,什麼股票、期貨等等金融工具來錢速度最快!

    不過非常可惜地是譚延闓前生最擅長的便是藥物研製,對於金融他是十足的菜鳥。如果說在金融上他最有把握的事情,那莫過於三十多年後引起世界第一次經濟危機的美國股災了,不過這是三十年後的事情,現在他就是再眼饞也是白搭。他現在就需要錢,大量的金錢,只要有了錢,加上他的有意引導配合老頭子的權勢才可以發揮最大的作用,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大限度的增強自己手中的實力,更進一步而言是為了他造反成功的天平上增添幾枚有力的砝碼。

    方榕卿是有著出色的理財能力,不過這距離後世「股神」的水平還差得遠,但是她能夠判斷出銀價在走軟,這是一個極好的先兆,就譚延闓所知道的歷史,白銀應該是在很長時間內持續降價的,只有黃金才是萬能的,想要等白銀漲價還需要等上幾十年。方榕卿有這種認識,譚延闓自問拍馬都趕不上,這就更加堅定了他要涉足海外市場,尤其是海外金融市場的決心。

    「不管怎麼樣,你先將所有的股票全部都變成美元,等過段日子我有大事要做,需要很多的美元……寇青這邊我還離不開,至少在湖北我還要用他,上海那邊應該有寇青的人,讓他們盡快的完成此事,隨後看我這邊的鋼鐵廠收購情況如何,可能還會有一批銀子需要對換成美元!」

    「夫君,你該不會真的想在美國炒股票吧?風險大不說,這距離上通信也不方便啊,而且聽說咱們這裡白天的時候,美國可是晚上,除非能夠在美國否則還是先不要炒美國股票了……」方榕卿笑著說道。

    「嗯,不錯,美國和咱們這裡相差有十二個小時,他們的晝夜正好和咱們這裡相反……其實我還沒有那個底氣去炒美國股票,而是想和伍家聯手在美國做筆大生意。如果這筆生意操作得當的話,那我們就算在美國有立足之地了,所獲得的收益將會難以想像,到時候咱們在考慮炒炒美國的股票?!」譚延闓笑著說道。

    一想到炒美國的股票,譚延闓心中就想笑,這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不過要說炒美國股票,譚延闓心中還是對那場深刻影響世界經濟和政治格局的黑色星期一非常感興趣的,這是他唯一知道的一次超級發財機會,只要他還活著有能力參與的話,一定會去渾水摸魚,當然在此之前讓方榕卿練練手也是做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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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1: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重臨
方榕卿聽了譚延闓有些調侃的話後也不禁好笑起來,說道:「什麼大買賣,居然能夠一戰定乾坤?!」

    譚延闓嘿嘿笑道:「這不算是一戰定乾坤,更大還在後面呢,這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

    「你還沒有告訴我是什麼買賣呢?!」方榕卿有些撒嬌的問道。

    「這筆買賣分兩步走,為夫先告訴你第一步——地產!」譚延闓笑著說道。

    「夫君你該不會是想在國外買田種糧食吧?!」

    「這就要看伍家的本事了,若是弄不好,咱們兩人下半輩子就到國外種田好了……」譚延闓笑著神秘的說道。

    方榕卿幾次催問,譚延闓的口風很嚴反倒是藉著這個機會和她玩起了文字遊戲,急得方榕卿又氣又笑無可奈何,最後只有放棄追問了。

    方榕卿猶如鈴聲的清脆笑容很是吸引了甲板上不遠處眾人的目光,在這個時代穿洋裝拋頭露面的女人還很少,不過在上海周邊等開放比較早的城市已經不新鮮,新鮮的是能夠像方榕卿這樣漂亮的女人穿上洋裝後更顯風采的很少。其實就算按照譚延闓前生的審美標準,身材高挑比自己矮不了三分的方榕卿穿上了洋裝後,更顯身材美好,正處於十八九歲的活潑年齡上,即顯得端莊又不失活潑,自從上船後,在這甲板上沒少有向其*攏的人,不過都被譚延闓等人不動聲色的逼退了而已。

    幾日之間載著譚延闓夫婦地客輪出江蘇過安慶、九江進入湖廣總督張之洞地地盤了,而在武昌府碼頭迎接譚延闓一行人的居然是以湖廣總督府總文案梁鼎芬為首。辜鴻銘、陳衍、陳念礽等人都到了碼頭。譚延闓一看便知道張之洞對他可算是給足了面子。這些人當中辜鴻銘是和自己最為親近的;而陳衍雖然相識不久在一些問題上多是和自己看法相似,自從北京一別之後兩人也開始了書信來往;至於陳念礽和辜鴻銘一般也是一個學貫中西地人物,同時他也是漢陽鋼鐵廠的負責人之一。最重要的是陳念礽是張之洞的女婿!

    「節庵兄,昔日一別今日再見,節庵兄風采更勝已往!不知節庵兄年餘時間可有什麼佳作問世,可不要讓小弟久等!」譚延闓走下跳板後,便上前緊走了兩步搶在梁鼎芬之前熱情的打招呼。

    「呵呵,組安取笑了。愚兄比不得你才高八斗,就算十年八載能出兩三篇佳作,愚兄也就開懷大笑了……組安,這次制台大人命我等在碼頭親迎你,可見制台大人對組安你可是寄予厚望啊!」梁鼎芬笑著說道。

    「香帥實在是客氣了,小子何德何能能夠勞香帥如此費心?節庵兄,咱們趕快回總督府衙吧,別讓香帥久等了!」譚延闓說道。

    梁鼎芬等人也沒有多客氣。這個時候的武昌府濕冷濕冷地,也不是那麼好受。到了張之洞的地盤上,自己又是出錢的大爺,一行人的食宿問題早就被張之洞手下的人給張羅好了。伍軒仁和鄭觀應等人直接去了住宿的地方,而譚延闓則跟著梁鼎芬等人到了湖廣總督府衙拜見這裡的地主——張之洞。

    在湖廣總督府衙。譚延闓再一次見到了這位晚清重臣,不過才隔了幾個月而已,他感覺到張之洞已經顯得更老了,不過身材瘦小的張之洞依然在人前挺直了自己地腰板,說話聲音非常洪亮,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已經快要年近六旬的老人的事實。現在的張之洞不用像歷史上那樣,為了保住台灣現在四處籌集軍火供應給唐景等人。

    中日兩國嚴格地來說誰也沒有贏得這次戰爭,日本雖然撈了三千五百萬兩銀子和一個朝鮮,但是明治維新以來數十年的成果在這一戰中幾乎全部葬送,做為一個島國在這個弱肉強食地世界上生存的根本——一支強大的艦隊,日本聯合艦隊基本上已經不復存在了,這嚴重的打擊了日本,連帶它正和英國等列強展開談判以取消各種不平等條約的計劃,也為之擱淺。中國的北洋水師也隨著戰爭煙消雲散,儘管李鴻章新購買了四艘更好的戰艦,但是各國列強也更加清醒的認識到清政府的虛弱,正準備磨刀霍霍進行下一輪的分食計劃。

    在李鴻章緊急購買的四艘最新銳的戰艦面前,還有鴨綠江西岸虎視眈眈的劉銘傳的威脅下,日本只得將打了一半的甲午戰爭終止。日本認為它勝利了,並且在和約簽訂的同一天在東京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但只有伊藤博文和陸奧宗光等人才清醒的認識到,這並不是最後的結果,這樣一個不是勝利的勝利反而會給日本帶來災難,尤其是在會

    中,貪婪的沙俄對日本提出了沙俄在朝鮮的利益問題宗光蒙上了一層陰影。

    其實譚延闓再一次見到張之洞時,心中還是頗為感慨的,想到前生台灣和大陸之間人為被分割開了數十年還沒有統一的傾向,而面前這個老人在原本的歷史上為了保住台灣做了太多的努力和犧牲,當他在總督府衙簽押房中見到這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的時候,一瞬間譚延闓彷彿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

    譚延闓和張之洞的會面只是拉拉家常,並沒有涉及到收購漢陽鋼鐵廠的實際問題,而且譚延闓並沒有收購者的覺悟——他並不打算去一江之隔的漢陽對鋼鐵廠進行實地考察,鋼鐵廠他早已經見過,他這個外行就是看上一百遍也不如人家專家走上一遭瞭解的多,除了知道多了幾個大型的叫不上名字的冶煉設備之外,他就什麼都不明白了。

    —

    專家鄭觀應和隨行的伍軒仁等廣東商人都帶著自己的團隊專業人才過來,由他們來評價漢陽鋼鐵廠地價值就足夠了,譚延闓雖然沒有去漢陽。但卻有著領導應有地覺悟——外行絕不干涉內行。鄭觀應和譚延闓不同。鄭觀應代表著盛宣懷,他要為盛宣懷的投資在日後能夠得到足夠的回報而盡心盡力;譚延闓投資漢陽鋼鐵廠只是不願意張之洞花了四五百萬兩銀子地高檔設備白白打了水漂,這屬於政治投資;在譚延闓身後的伍軒仁也是差不多。不過這代表著一個昔日頗為神秘的家族在譚氏家族身上的政治投資。

    在譚延闓看來鋼鐵企業尤其是規模龐大技術先進的鋼鐵企業是一個國家不可缺少的,老頭子繼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也就繼承了李鴻章絕大部分地資源,論說再見一個鋼鐵廠在理論上是可行的,不過這中間還牽扯著太多的麻煩,尤其是一直受慈禧太后支持並且熱衷於洋務的張之洞若是在漢陽鋼鐵廠上徹底失敗。那勢必會牽連到再重建一個鋼鐵廠,在輿論上就很難被朝廷通過。

    漢陽鋼鐵廠固然有著諸多毛病,但是譚延闓相信在自己雄厚的資金支持和專業的經營技術管理人才的支撐下,一定會以盧漢鐵路的修建獲得重生地契機。就算往深裡講,就譚延闓所知這漢陽鋼鐵廠可是一直延續了數十年——難道在這鋼鐵廠的數十年間所有的投資者都在這上面賠本虧錢?顯然不是的,一定有解決地辦法,譚延闓相信在資本的利益追逐下,包括盛宣懷在內地所有股東一定會找出鋼鐵廠最佳生存路線來。

    鄭觀應和伍軒仁帶領的一大票人在漢陽鋼鐵廠一個高爐一個車間的挨個考察的時候。譚延闓則和張之洞在兩廣總督府中談詩論詞,閒時則和辜鴻銘、陳衍等人討論洋務和西洋列強的強國經歷。譚延闓雖然沒有考過會試,確實解元出身,久歷官場的張之洞明白。當今中國經中日一戰過後更顯疲衰,昔日粉飾的太平世界也被無情的扇了一個耳光。全國上下因為中日戰爭不敗而敗連最後的一個從屬國朝鮮也失去了,賠款數額也是創造了新的記錄,群情激憤,要不然李鴻章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被慣上「國賊」的稱號了。

    張之洞明白,當今朝廷肯定是安穩民心為重,若是平時一個解元也就罷了,但是現在解元便成了朝廷眼中的救命稻草——朝廷需要一個兩元甚至是三元及第的狀元來轉移視線,而慈禧太后因為剛過完萬壽,也需要一個噱頭來再添添喜慶。上行下效,張之洞可以肯定今年提前一個月開考的會試的會元和幾個月後的殿試所產生的狀元一定是從幾個省內的解元內產生。而譚延闓無論是學識、家世、朝廷上下關係而言,都是上上之選,最為難得的便是在軍機處任五品章京,有這樣的好底子,莫說是他曾經得到的探花,就是狀元也未必不可能,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還不滿二十歲,恐怕是全國解元中最為年輕的!

    張之洞和譚延闓在鄭觀應等人考察漢陽鋼鐵廠的時候,先後就漢陽鋼鐵廠和後續的盧漢鐵路開工建造計劃達成了一系列協議,並且對抵羊紡織廠在湖廣地區擴大生產也達成了眾多協議。按照這些協議,抵羊紡織廠將會在兩年之內擴大已經收購進來的湖北抵羊紡織廠,並且就地收購張之洞正在籌建中的湖北紡紗官局所訂購的設備、廠房,將紡紗織布兩大廠合併成為一個僅次於廣州抵羊紡織廠的大型聯合紡織工廠,以此來徹底控制整個長江中上游的紡織品市場。

    抵羊紡織廠並沒有停下在湖北擴建的腳步,反而這才是剛剛開始——在譚延闓和張之洞所達成的協議中,還

    湖北設立大型絲廠、制麻廠,甚至還將產業鏈延伸上來。這就意味著抵羊紡織廠在湖北要展開一場大規模的擴充建設,毫無疑問最多等上兩年,抵羊紡織廠在湖北將會建成一個非常完善的大型紡織品產業鏈條,準確的說到那個時候武昌將會繼上海和廣東之後,成為中國第三的輕工業基地城市。

    準確的說譚延闓是將湖北當作自己的家鄉湖南來經營的——按照中國地傳統官制,像譚鐘麟和譚延闓父子這樣出身湖南地官員無論官位有多高,他們是永遠沒有機會回到湖南任官的。也就是說譚鐘麟不可能成為湖廣總督。而譚延闓也休想入湖南為官。不過這中間對譚延闓來說還是有空子可鑽的——老頭子是沒有機會了,除非連降兩級到湖北來任巡撫或是藩臬台,這是不可能發生地事情。而譚延闓還年輕,他還是有機會到湖北來任官員,他的遠房親戚譚嗣同的老爹譚繼詢就是湖北巡撫,這麼說來最好的情況便是他在湖北為官。

    「回不了湖南在湖北也是一樣,按照歷史距離晚清倒台還有十來年,甲午戰爭雖然丟了朝鮮北洋水師也被打殘了。但是有那新購進的四條新銳戰艦組建北洋水師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延長了晚清地壽命。若是操作得力在湖北經營上十年,到時候我來代替黎元洪通知成為革命首義豈不快哉?!」譚延闓心中有些惡意的想到。

    其實就連譚延闓對自己能不能長期經營湖北心中也是很懷疑,但是湖北湖南的地理位置優越,戰爭很難波及到這裡來,除非是內戰才行,在這裡設立自己的工業基地是最安全不過的了,等盧漢鐵路一修好。張之洞落得一個虛名但是這條鐵路對譚氏父子來說可就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了——藉著這條鐵路,兩湖的工業產品可以通過鐵路快速的運往直隸被譚氏父子所用,而且身為直隸地「地主」,為自己的產業謀些福利開拓市場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還是輕而易舉的。

    「陸羽兄。說說你地看法吧!」譚延闓邊說便將一根大雪茄遞了過去,而對面的伍軒仁搖搖頭謝絕了。他則自己點上了一根很享受地吸著雪茄。這些雪茄可都是盛宣懷「孝敬」的古巴高檔貨,那天盛宣懷看譚延闓對雪茄挺在行,便在臨走之前非常大方的送了很多古巴雪茄給譚延闓,他卻不知道譚延闓對雪茄的瞭解也就限於「理論」上的東西,事實上你給他一根雪茄在他的嘴裡面是抽不出來哪裡是古巴或是爪哇國產的的雪茄的。

    「依我看此事可為!組安,你既然很早就盯上了這漢陽鋼鐵廠,相信你也知道這鋼鐵廠的弊端已經到了逼得張之洞辦不下去的地步了,你是先聽好的呢還是壞的呢?!」伍軒仁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

    「壞的吧!其實我非常明白漢陽鋼鐵廠的好處,它最大的好處也就是其設備最為先進、規模也是亞洲最大的鋼鐵廠,好處就這麼多。陸羽兄不要猶豫,雖然我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購進漢陽鋼鐵廠,但是這是做生意,不能為了我個人的政治目的牽連所有的股東跟我一起賠錢,這樣做可就不地道了,你說是吧?!」譚延闓笑著說道。

    伍軒仁聽後不禁一笑說道:「那就如你所願,我先說說漢陽鋼鐵廠的麻煩!第一自然是官員腐敗,張之洞一個人不可能管得了這麼多,而且又所托非人,鋼鐵廠的官員上下其手,光是購買設備這一條,就已經讓鋼鐵廠的建設費用平添了四成不止!這是危害最大的,不過等我們接手之後,就要看組安這裡的手段了!」

    譚延闓笑著彈彈菸灰說道:「這個我已經跟張之洞早就有過協定,鋼鐵廠的官員一個不留,全部捲鋪蓋回家去。不僅如此,這些人中肯定有幾個笨蛋拉屎不擦屁股,陸羽兄你在收購鋼鐵廠之後先大力將賬目搞清楚,我們要掌握真憑實據到張之洞那裡去告狀!拔出蘿蔔帶出泥,我就不信這幫人一個個都是獨立操作的,三木之下但求速死,他們怎麼吃進去就怎麼給我吐出來!」

    譚延闓冷冷的笑道,對於貪官他是絕對下得了狠手的,除非他惹不起,不過在現在看來湖北這片地上一旦得到了張之洞的支持,再加上老頭子在京師策應,這裡還沒有他惹不起的人。要獲得張之洞的支持也比較容易,張之洞本人就很痛恨貪官,再加上修建盧漢鐵路是他最大的心願,為了幾個貪官不會和譚延闓翻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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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伍軒仁雖然和譚延闓交心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對於這個年輕人對貪官的一貫嚴厲手法倒是非常贊同,要知道自古以來商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其他商人,而是朝廷和官員,尤其是中國商人對於官員和朝廷一貫都是涇渭分明的,就像狼和羊一樣這麼明了。

    「也並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必須掃地出門,主持漢陽鋼鐵廠的官員中也有幾個非常不錯的好手,比如說總辦蔡錫勇對於技術非常在行,可惜對於管理卻是外行的很,被屬下聯手騙得團團轉。此人可以留下來,畢竟我們不缺經營管理方面的人才,但是這技術人才可不是這麼好找的,而且最近蔡錫勇因為操勞過度身體多少有些不適……那天在碼頭上看到的陳念礽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此人學貫中西,對於經營和技術是難得的樣樣通……」伍軒仁說道。

    譚延闓說道:「這些你和鄭觀應來看著辦,有能力的官員我們還是要留著的,畢竟人才難得,而且退上一萬步來說,像陳念礽和蔡錫勇可以算得上是湖廣總督府衙的核心人物了,他們有本事留下來是首要原因,次要也是因為他們和張之洞的關係。留他們在漢陽鋼鐵廠待著幫我們做事,同時也讓他們看看我們是怎麼幹洋務的,他們也可以算是張之洞的眼睛,雖然這麼大的一個盤子落到我們手中,但這鋼鐵廠又不是行李箱可以被我們打包帶走,總歸是在張之洞的地盤上的……」

    伍軒仁聽後笑了笑。他想留下蔡錫勇和陳念礽完全是從技術和管理上考慮地。這樣地人才實在是他們接手漢陽鋼鐵廠最需要的人才,更為難得的是蔡錫勇和陳念礽都是從鋼鐵廠開始建設地初期便已經在這裡了,對於上下環境的熟悉可不適他們這些空降部隊所能夠比擬的。

    「這樣吧。你說那個蔡錫勇身體不算好,這沒有關係,我們不在乎錢多錢少,但是人才不是用金錢可以買到的,尤其是你想用人的時候,更不是隨手就來的。陸羽兄。我建議馬上聯絡鄭觀應,有這個招商輪地二老闆趕快聯繫最舒適的客輪,在掙得蔡錫勇和其家人同意後,立刻乘船前往上海,到了那裡請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相信盛杏會明白這樣一個人才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譚延闓笑著說道。

    「嗯,我看這樣處理最好,有了這個蔡錫勇我們接手漢陽鋼鐵廠在恢復工廠生產上將會省了不少事情。這件事我會聯繫鄭觀應辦好的!」伍軒仁正色說道:「這是中國人管理方面的問題,鋼鐵廠還有三十六個洋匠,其中只有像管培德等幾人技術和管理不錯,其餘的不過都是草包騙取錢財來的。張之洞給他們的待遇非常高,他們又沒有什麼真本事。所以中國技師非常不服……」

    「這些垃圾全部都要清理掉,我們這裡不是慈善堂,沒有本事地洋匠就算耶來了也照辭不誤!陸羽兄,接下來我們肯定還會引入一批洋人進入鋼鐵廠充當工程師等職務,這些人估計多半會是盛宣懷找來的,目前我們也沒有多少這方面的門路。你們以後在管理鋼鐵廠的時候要在這上面多費心,對於這些人不僅要有真本事而且還要多加防範,當然現在盛宣懷是不敢跟咱們玩什麼花樣地,但以後時間長了就很難說了……」譚延闓嚴肅的說道。

    「下面可就是非常實在地成本問題了,不能不說張之洞在辦鐵廠上還保持著讀書人的那套古板的東西,對於科學技術他們是不會相信的。張之洞憑著自己的主觀願望行事,一點也沒有科學規劃建廠過,居然是先購機後找礦。待到英商提供的貝色麻煉鋼爐運到,才發現準備投料的大冶鐵礦石含磷量高達C.25,而依據酸式煉鋼法設計的貝色麻爐無法除去如此數量的磷成分,必須改用鹼法馬丁煉鋼爐,方可煉出合於製造鐵路路軌的鋼材,僅此一誤,便造成巨大浪費。」伍軒仁頗有些痛心的說道。

    「哼哼,如果張之洞懂這些東西,和咱們一樣在建抵羊紡織廠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也不用到今天被逼得關門賣廠了。這件事我早就聽辜湯生說過,可惜張之洞一直都固執的認為我中華之大何物不有,就算在這個問題上栽了跟頭他也毫不低頭認錯……收購漢陽鋼鐵廠就是為了修建盧漢鐵路,以後鋼鐵廠的大賣家也是修建鐵路,因為目前中國工業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需要用鋼的地方也就是鐵軌,如果我們連合格的鐵軌都拿不出來,那鋼鐵廠也就等著關門了!」譚延闓冷笑的說道。

    「煤礦供應,問題更大。官辦

    鐵廠經營失敗,這是致命傷所在。鋼鐵廠創辦之初後選定大冶王三石、江夏馬鞍山兩處,投資開掘。王三石礦耗資五十萬兩,結果挖出大水,只得停工;馬鞍山礦不僅產量有限,而且含硫磺過多,不甚適於煉焦之用。無奈之下,張之洞只得捨近求遠,購買開平之煤,甚至從英、比、德等國進口焦炭,以供鐵廠之需。這不僅費用昂貴,而且供應無法保證。高爐於去年六月開煉,不到半年便因煤炭不足被迫停爐,此後一直開工不足。」伍軒仁有些無奈的說道:「如果不解決好煤礦的供應,以後我們收購進來之後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鋼鐵廠產品成本的降低有半成都要看這煤礦的供應如何,這是一個非常要命的問題!」

    譚延闓聽了後直皺眉頭說道:「難道張之洞現在都沒有使用江西萍鄉的煤麼?!」

    伍軒仁聽後一愣隨即說道:「在參觀的時候倒是聽陳念礽說起過想要用江西萍鄉的煤,不過鋼鐵廠近年來經營非常困難,已經沒有多餘地資金去開發萍鄉煤礦了……」

    譚延闓聽後嘆了口氣說道:「這還是前年我在鄉試之後專程來湖北拜訪張之洞。結果張之洞當時碰上了大麻煩無暇接待我。是辜湯生陪我走了幾天。當時就是我告訴他們萍鄉有可以供漢陽鋼鐵廠使用地煤,無論在質量還是數量上都可以滿足鋼鐵廠的需要,我說怎麼剛才你還提起這件事。鬧了半天張之洞到現在還沒有轉過彎來啊!」

    伍軒仁高興的說道:「呵呵,組安你知不知道,同行地廣東商人和鄭觀應等人對於接手漢陽鋼鐵廠最大的顧慮不是以後的繼續注資問題,而是因為漢陽鋼鐵廠沒有足夠的燃料來煉鐵鍊鋼!只要有充足合適的煤炭供煉焦,那麼鋼鐵廠的成本將會下降很多,雖然江西萍鄉還是稍微遠了些。不過也可以接受,畢竟在中國不可能找到第二家這麼大地鋼鐵工廠,規模龐大的本身也可以降低鋼鐵生產成本,這足以抵消從江西運煤到湖北的運費了!」

    「以王三石煤礦的建設資本來看,拋去在建設中間被人挪用貪污的銀子之外,以我看來五十萬兩來開發萍鄉煤礦是綽綽有餘。等盧漢鐵路修好之後,我們在吹吹張之洞的耳風,以張之洞和劉坤一之間的關係和聲望。修一條連接江西和湖北的鐵路應該不是一件難事,當然這是一項比較龐大地工程,到時候鋼鐵廠用煤的成本將會進一步降低……呵呵,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前提必須是你老兄要把這漢陽鋼鐵廠干的漂亮一些……」譚延闓笑著說道。

    「漢陽煉鐵廠自開爐到現在共產生鐵四千六百餘噸,熟鐵一百噸。生產貝色麻鋼料八百四十餘噸,馬丁鋼料三百五十餘噸。產量之低與巨額投資不成比例,經營可以說完全失敗,這個張之洞幸虧他是拿著朝廷地銀子來辦洋務,若是他自己掏錢經營的話,非要把褲子都賠掉不可……不過現在我們接手後,人事管理和技術方面地事情我們都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若是真的如組安你所說萍鄉有合適的煤礦的話,那我們有信心將漢陽鋼鐵廠變成聚寶盆!」伍軒仁高興的說道。

    譚延闓聽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張之洞雖然拿著朝廷的銀子來辦洋務被撞得頭破血流,這並不可怕,張之洞算是極為開明的封疆大吏了。放在幾十年前倭仁那個時代,或是現在朝廷中以為用長竹竿便可以摟倒洋人的徐桐,他們只要是沾上點『洋』邊是絕對無條件的反對。我們可以批評張之洞在創辦漢陽煉鐵廠過程中的種種失誤,但絕不可因此抹煞他路藍縷,以啟山林的開創之功,畢竟他們都是探路者,都是蒙著一雙眼睛在黑夜裡摸著石頭過河的同時還要防備諸如徐桐和倭仁這樣極度保守派的暗算……張之洞如是、李鴻章如是……還有很多人,他們也許在洋務中順手牽羊撈了一筆,但他們確實是非常有膽識的!」

    伍軒仁聽後琢磨了一陣神色凝重的點點頭,不過譚延闓卻對此沉思良久。有了前生的經驗來看待諸如李鴻章和張之洞等人的做為,自然是心中不以為然的,不過他好歹也算是在幕府和朝廷官場上混過,只有深入其中才知道在這個新舊交替的時代想要做一番事業到底有多難!張之洞還算是運氣比較不錯了,最倒霉的莫過於李鴻章,別忘了他腦袋頂上還有一個不死不休的宿敵翁同龢,人家在戶部待上六七年,這段時間裡李鴻章在洋務上是真的寸功未立,連北洋水師也被牽連停止建設了。

    不一會譚延闓又搖搖頭非常不好意思

    :「陸羽兄見笑了,我又走神了。你來看看,這是之洞達成的一些協議,當然不是西方的那些合同,這些不過是我整理出來與他達成的一些意向性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不可能對我和張之洞行程什麼有效的約束,但是這些將會成為今後幾年我們和張之洞之間的相互合作方面……」

    伍軒仁接過譚延闓手中的文件,坐在對面瀏覽了起來,他越看眉頭越是皺得更緊,最後看完之後驚訝的問道:「張之洞怎麼會和你有這樣的協定?!」

    「是不是他地讓步太大了些。你有些不敢相信了吧?!」譚延闓笑著喝了一口茶後說道。

    伍軒仁點點頭說道:「如果這些事情真地要切實去辦的話。那張之洞的洋務該擺在什麼位置?那豈不是全讓咱們給代勞了麼?!」

    譚延闓點點頭說道:「這正說明張之洞已經開竅了,不過他對此還是比較懷疑地,如果陸羽兄能夠將鋼鐵廠接手過來在短時間內幹出個樣子來。那張之洞就會死心塌地的履行這些協議,當然若是不能讓他滿意,說不定到時候他會翻臉不認人的……」

    伍軒仁不在乎的說道:「不說別的,就沖鋼鐵廠免稅十年這一條,這就等於張之洞白白送了我們幾個工廠回來!按照這些協議,今後抵羊紡織廠要在湖北大舉擴建織布廠、紡紗廠。興建制麻廠、絲廠,這些在薰事會上都好說,畢竟免除一到三年的稅和稅務減半三年,這些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再優厚不過地了,況且我們要吃下整個長江中上游的紡織品市場,在這裡無論是盛宣懷的華盛還是洋人即將開辦的其他紡織廠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譚延闓笑著點點頭說道:「對付盛宣懷用不了這麼大的陣仗,主要還是應對洋人的挑戰,不過這樣分佈佈局也是從盛宣懷那裡學來的。他將華盛分成了十幾個分廠和總廠,這樣一來當地生產當地銷售節省了大量地成本,這種優勢抵羊可能欠缺了些……」

    「哼哼……難道盛宣懷就不明白分則力小,合則力大這個道理麼?!他這麼一來在設想上來說是對的。可是實際操作上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抵羊紡織廠是紡紗、織布等等相關產業都集中到一起。棉花進了抵羊紡織廠出來的就是棉布。加上廣州的航運發達,他地華盛就算分成二十個、三十個分廠照樣不是我們的對手!」伍軒仁有些不屑地說道。

    「這傢伙倒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規模經營主義者!」譚延闓在心中有些好笑的想到。

    「陸羽兄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初在成立抵羊紡織廠的時候就壓根沒有想著建分廠。不過現在我們抵羊家大業大,廣州設廠對付江南市場是沒有問題的,而再向北勢必會引起盛宣懷的反彈,那個時候我就想到在張之洞的基礎上在湖北建立一個像廣州抵羊那樣的紡織品生產基地,以此來輻射長江中上游市場!這些協議正好完成了我的設想,而張之洞在政治上給我們提供種種便利條件,搞好了對他來說和辦洋務也是一樣的!」譚延闓笑著說道。

    「那張之洞有沒有其他條件?!」

    「當然有!怎麼會沒有?不過這件事我打算自己來掏腰包,主要是答應每年給兩湖書院予以一定的捐助,並且還要大力在湖北、湖南興建各種新式學校。不過我也想好了,興建學校也是為咱們的生意準備好後備人才,利用盛宣懷的關係將一些有本事的洋人或者是中國人請來給學生上課,四書五經科舉那套我們是不會教的,只教認字,然後主要學習西方的一些科學技術,然後結合我們的鋼鐵廠和紡織廠的實際條件來進行實際教學。這樣一來學生學得快,學的東西也都是鋼鐵廠和紡織廠都能夠用得上的知識,他們一出來就是一個個技術人才,直接就可以被我們的工廠消化掉,當然其中學習極為出色者,我們還可以資助他們出國留學,等他們回國後就是高級技術人員了!」

    一直以來為了做好漢陽鋼鐵廠的收購行動,譚延闓都是從各個方面考慮收購問題和收購進來以後的發展問題,對他而言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他沒有足夠的人才來保證漢陽鋼鐵廠釋放出全部的潛力!人才在這個時代才是最基本的,沒有人才就算免費給他一個鋼鐵廠有能夠怎麼樣?還不是賠錢貨!為此他不得不吸納盛宣懷的資本,以此為橋樑將盛氏麾下的專業人才引進到漢陽鋼鐵廠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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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明爭暗鬥
譚延闓曾經仔細研究過盛宣懷擊垮胡雪巖的事件經過,研究的結果毫無疑問這個面白無鬚、又瘦又小,但是眼睛精光四射的傢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傢伙。鄭觀應的商戰理論還沒有提出來的時候,盛宣懷就已經不擇手段的用商戰理論以閃電戰的方式徹底擊垮了胡雪巖。在這次商戰中,號稱第一官商的胡雪巖甚至連反擊的動作都還沒有施展出來,盛宣懷就已經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一代官商胡雪巖就這麼銷聲匿跡了。

    譚延闓絲毫不會懷疑,就算沒有鄭觀應,盛宣懷照樣可以迫使太古航運公司與其簽訂齊價合同。如此厲害的這麼一個人物,而且就譚延闓前生記憶中甚有「污點」的傢伙,他是絕對不會放心在自己身邊這麼重要的產業裡還安放著這顆定時炸彈。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當初在上海兩人刀光劍影的談判中,譚延闓決定最多讓盛宣懷控制兩成的股份,再多就會有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危險了。本來他還想以水磨工夫來慢慢與伍軒仁展開合作,將兩人的關係弄得更加緊密的時候再提出全面合作的要求的,正是因為他要防備盛宣懷才這麼急匆匆的和伍軒仁開誠布公的討論合作的。

    伍軒仁沉思片刻說道:「這樣也好,我們也不能老是依賴於洋人工程師,先將盛宣懷拋在一邊,培養屬於我們自己的工程師才是正理,這件事雖然不是短時間內便可以做成的,但早做一天我們就早得利一天。這鋼鐵冶煉技術也不是到此為止就不向前發展了。用不了十來年漢陽鋼鐵廠地冶煉技術也就都過時了。有了自己地人才也好進一步研究新的冶煉方法,這是一件長遠的打算……」

    譚延闓笑著點點頭說道:「陸羽兄此論深得吾心!無論投資什麼,都不如投資教育對國家貢獻大。張之洞出身清流,對於大力投資教育地人是非常有好感的,我們此舉也正迎合了他的心理,這樣對於我們雙方來說都是有非常大的好處的。」

    「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是你一個人來掏腰包,我看完全可以以抵羊紡織廠的名義來做這件事,反正和利潤相比。這些教育投資也就不算什麼了。更何況這還是為了我們自己以後辦廠能夠用上自己培養地技術人才,做這件事大家也都獲得了好處,自然這費用也不能都算到你一個人頭上來……」

    譚延闓笑了笑說道:「隨便吧,一個商人的高低就在這上面看出來了,本著自願的原則。願意跟著咱們一起走的,以後咱們也不會拋下他;既然有些人落後掉隊了,那我們也不用太在意,甩下就是了!」

    譚延闓這種方法是借鑑了後世的職業教育。在短時間內培養出適合某一方面的初中級專業人才來,以中國目前的情況而言,想要蹦出一個世界級的科學家或者是有發明創造能力地高級人才來,那是不現實的。為了盡快滿足自己對於各種技術人才的需要。以鋼鐵廠和其他工廠為依託設立專門的技術學校,可以在短時間內培養出自己所需要地初中級技術工程師和一些專業管理人才。若是這些人才中有極為出色的。就送出國到更好地外國大學學習,他們將會走上真正的科研之路,那就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張之洞在這個問題上是非常支持的,他雖然看不出譚延闓在這上面的真正用意是什麼,但是在他投身洋務的十數年中,深為沒有合用的洋務人才所苦,他的兩湖書院也是開辦了一些洋務實業課程,不過想想一群貢生、秀才聚在一起在談詩論詞之餘來學習數理外語,其效果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陸羽兄,你們都考察了鋼鐵廠和附屬的煤礦鐵礦也都有半個月了,不知道那其餘四位廣東商人和鄭觀應對此有什麼評價,他們對於合股收購漢陽鋼鐵廠是怎麼想的?!」譚延闓問道。

    伍軒仁笑著回答道:「這關鍵就要看組安說的萍鄉煤礦到底能不能管用了!說實在的,看得出來,鄭觀應是鐵了心要投資漢陽鋼鐵廠的,有兩個廣東商人在看過之後對於鋼鐵廠的盈利能力非常擔心,打算退出來呢,好像鄭觀應和他們接觸,希望能夠得到他們手中的股份份額!」

    譚延闓冷冷的笑道:「鄭觀應應該算是一個好人,不過他既然是為盛宣懷賣命,那也就成了我們今後一個潛在的對手!不能讓他獲得那兩位商人手中的股份份額,這萍鄉煤礦的事情你也不要先和其他人說,這個煤礦還需要日後派出專業的探礦人員去勘測,再者說來這煤礦的問題一天不解決,鄭觀應也不敢和咱們搶這

    ,若是他要明白過來的話,誰都知道這鋼鐵廠盈利不題了,這股份自然是搶著要了!」

    「不要說是鄭觀應和盛宣懷了,現在就連我也想著多佔些股份了,投入雖大但收穫亦會異常豐厚。這鋼鐵可不比紡織工廠,不是誰都可以搞得起來的,而且鋼鐵現在來說完全是進口,如果我們的價格合適,在國內是絕對沒有對手的!就算列強想要在中國設廠,他們也要先找到合適的礦產才可以,列強想要獲得礦產開採的權力,這就是另外一碼事了!」伍軒仁笑著說道。

    譚延闓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就由你來操作,既然他們打算放棄手中的收購份額,我們也不勉強他們。這些股份我們可以自己內部消化掉,如果鄭觀應想來奪的話,那我們就將這些股份束之高閣,等鋼鐵廠建設完畢,萍鄉煤礦也是屬實為鋼鐵廠所用的時候,我們就將鋼鐵廠在上海股票市場上發行股票,這些股票就成為鋼鐵廠自有的股份。那麼盛宣懷就應該徹底死心了!」

    「妙!妙!只要組安牢牢的把持住那百分之五十一地股份。這些鋼鐵廠自有地股票自然是屬於你的,盛宣懷永遠別想控制住鋼鐵廠!」

    —

    果然在隨後的會議上,那兩名廣東商人提出了放棄參與這次收購漢陽鋼鐵廠地計劃。剩下來的股東就是伍軒仁等三個廣東富商和鄭觀應與譚延闓了。譚延闓反正都是要佔據至少百份之五十一的股份的,不過他也表示其餘各方按照自己的意願和能力來平分剩下來的百分之四十九地股份,若是有人不願意要他則全部承擔下來。

    不說譚延闓,剩下來的股份怎麼會沒有人要?兩位廣東商人只是象徵性的佔了百分之八,伍軒仁還沒有等鄭觀應張口,便開出了要佔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樣算來留給鄭觀應和盛宣懷的就不足兩成了。比當初譚延闓答應給他們的份額還要少,鄭觀應對此提出了異議,希望就股份佔有問題上重新協商,希望能夠以此獲得更多的股份。

    伍軒仁已經知道了漢陽鋼鐵廠的底細,對於煤礦地事情也不用擔心,自然比鄭觀應更加有底氣,更何況他已經和譚延闓在私下裡達成了聯盟,不要說鄭觀應想要佔據三成股份。就是兩成股份他也不願意讓出去。鄭觀應沒有想到漢陽鋼鐵廠這個破爛攤子居然在這個時候成了香餑餑,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和自己爭奪股份,這實在是太讓他感到驚訝了。

    伍軒仁和鄭觀應爭執不下,譚延闓提議先擱置這個問題。等和張之洞談妥了鋼鐵廠收購價格問題後,他們兩家再根據自己的實力來商談股份的問題——個人所佔股份的比例不僅僅是要在收購地時候付出相應的資金。在收購之後還要根據個人所佔地比例繼續注資!

    這個條件是極為苛刻的,因為譚延闓和張之洞都有一個共同的看法——鋼鐵和鐵路都是關係到國家安定的重要產業,和紡織產業不同,這必須是完全掌握在中國人的手中才可以,外來資本是絕對不可以參與進來的。當初張之洞不願意選擇盛宣懷,也是通過前湖北織布官局總辦盛春頤接觸過,盛宣懷十有八九是要將鋼鐵廠弄到手後,再向外國洋行活著銀行大舉借貸來重組漢陽鋼鐵廠的,這正是張之洞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譚延闓也希望用這樣極其苛刻的條款來壓制盛宣懷的資本不要在漢陽鋼鐵廠的股份中佔據太多,免得以後尾大不掉不好處理,將盛氏踢出局是早就預先設想好的事情,若不是為了盛宣懷手中的資源,譚延闓甚至都不想讓盛宣懷沾邊。如同譚延闓一般,盛宣懷也是早早的看重了張之洞手中的鋼鐵廠,譚延闓插手進來讓他感到措手不及,而且對方的*山也不是他所能夠惹的起的,但是他依舊想要虎口拔牙——譚鐘麟都已經七十三四了,還能夠做幾年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等譚鐘麟下台後就是他盛宣懷反擊之時,在此之前在漢陽鋼鐵廠中佔據一定比例的股份也是為了以後反擊的需要。

    所以儘管收購漢陽鋼鐵廠的條款是如此苛刻,但是鄭觀應在得到了盛宣懷的授意後依然堅持。在剩餘股份上佔不到便宜後,鄭觀應將目光轉向了那持有百分之八股份的那兩個廣州富商,結果令鄭觀應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富商已經將手中的股份轉讓了百分之四給伍軒仁,剩下來的股份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轉讓了。一方面他們看著譚延闓水漲船高,來武昌之前就存著附和譚延闓的目的,若是一點股份都不佔,那他們還來武昌幹什麼?!

    既然已經在

    部統一了收購漢陽鋼鐵廠的意見,譚延闓和張之洞決收購細節談判,包括收購價格,以何種方式來付款等等方面,不過這些對於譚延闓來說是最為清閒的,這些事已經交給了鄭觀應和伍軒仁來去做,而他們的談判對手是張之洞的女婿陳念礽。相比之下陳念礽在這兩個老手面前顯得太過稚嫩,鄭觀應和伍軒仁三下五除二便試探出了張之洞的出售底限,伍軒仁藉著這個機會又暗算了一把鄭觀應,提出全部是現銀或是通存通兌的大票號轉賬來一次性完成收購。

    「四百三十萬兩!」譚延闓慢慢的說道:「這是一個非常不錯地價格!按照協議我將會承擔其中地二百一十九萬三千兩。你們兩家商量的如何了?既然這收購價格已經確定下來了。我們必須馬上履行合同來乾淨利索的完成漢陽鋼鐵廠地收購行動!」

    看著兩人都不說話,譚延闓笑著說道:「陶齋兄,當初我曾與你和杏兄說過。能夠分給你們兩成的股份,當然若是廣東商團放棄的股份你們若是有意也是可以收購的,可惜現在陸羽兄也同樣有意於鋼鐵廠,那按照我們當初的協議杏兄也只能夠佔據兩成的股份了,這樣一來正好是你們兩人平分剩下地股份,兩位看看這樣安排如何?!」

    「可是陸羽兄還暗中收購了另外兩人的百分之四的股份。這樣做可不好吧!」鄭觀應冷冷的說道。說實在的,鄭觀應心底還是非常驚嘆這個神秘的伍軒仁的財力的,要知道全部是現銀收購股份,還要以後按照股份比例再進行注資,如果平分股份地話,那就意味著一次性注資一百多萬兩,收購後注資更是以十萬兩來計算,什麼時候中國的有錢人這麼多了?!

    「陶齋兄也不曾打過這百分之四的股份的主意麼?做生意麼。手快有手慢無,若是陶齋兄他日能先我伍某人一步,我伍某人也是認了地!」伍軒仁不咸不淡的說道。說起來通過幾天地相處,伍軒仁對於鄭觀應還是心生敬意的。敢於和實力雄厚的洋人大公司涇渭分明的大打商戰,以此來迫使對手接受自己的條件。這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份勇氣的,而且這幾天來鄭觀應對未來局勢很多判斷都是和譚延闓類似的,這對伍軒仁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驚奇。

    「呵呵,陶齋兄、陸羽兄,你們就不要再掙了,這樣吧剩下來的百分之四十一陶齋兄多領百分之一,算在我給杏兄賠罪的,這樣如何?!」譚延闓笑著說道。

    鄭觀應見此站起身來說道:「不敢!不敢!陸羽兄說得好,手快有手慢無,只要組安能夠將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分給在下就足夠了!」

    「這就好了,做生意不就是和氣生財麼?!雖然在下佔有半數以上的股票,但論經營管理我是拍馬也趕不上二位的,今後鋼鐵廠的運營生產,小弟就委託給兩位兄長了。下一步就是清查所有鋼鐵廠的賬目,將所有的蛀蟲全部都給我挖出來,不管他們的後台是誰,我不把他們弄得傾家蕩產我隨他的姓!」譚延闓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還是笑眯眯的,說到後半句的時候,鄭觀應已經覺得自己的心底結了一層冰一般。

    「說實在的,這四百三十萬兩確實是有些貴了,前幾日陶齋兄還曾說過這些設備若是他們來購買,最多花上六成的銀子便可以買回來,算算我們白白送出去將近兩百萬兩銀子呢!」伍軒仁淡淡的說道。

    「哼哼,陸羽兄放心好了,這鋼鐵廠剛收購進來我們正好缺銀子,這個窟窿就由他們來補最合適不過了……陶齋兄,現在鋼鐵廠設備上還有些問題,還需要你找人帶著鐵礦石到西方列強國家化驗後採購相應的設備;另外還需要一支探礦隊,是專門找煤礦的探礦隊,我倒是有個地點可能蘊藏大量的煤礦……這兩件事關系到鋼鐵廠重組後能否盡快投產的關鍵,當然還有其他要緊的事情,這些就是陶齋兄和陸羽兄所要顧及的事情了。

    「組安,那個煤礦……」鄭觀應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譚延闓站起身來笑著對他說道:「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江西萍鄉會有我們所需要的煤礦,這件事陶齋兄事不宜遲盡快去辦好,等煤礦有了著落後,估計盧漢鐵路的事情也就該有著落了,鋼鐵廠也就必須開工了。這時間說起來不短但絕對算不上夠長,事務繁多就辛苦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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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五章 北上
以譚延闓為首的收購團體通過電報等工具,通過在廣州和上海的錢莊調撥資金。對於收購漢陽鋼鐵廠,他們都是事先有過預估的,實際收購價格比他們估計還要低了二十萬兩,而股份份額也都是確定好的事情,所以一旦收購協議完成,參與收購的各家股東就會將早就準備好的資金通過設立在全國通存通兌的大票號轉賬給湖廣總督府衙,在得到張之洞的最後確認後,光緒二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漢陽鋼鐵廠正式由官辦一步到位的改為商辦,連中間的「官督」都給省了。

    譚延闓沒有等到最後成交的哪一天,早在前兩天的時候,譚延闓和前漢陽鋼鐵廠總辦蔡錫勇登上了前往上海的招商輪——蔡錫勇是去上海治病,而譚延闓則是從上海轉船繼續北上天津,然後再馬不停蹄的前往北京,在那裡將會有一場關係到他命運的考試舉行。

    盛宣懷果然是夠給面子,居然將「海宴輪」派出來專門送譚延闓北上天津,譚延闓也無心推辭,對他而言能夠快點趕到就快點,自己也是不時的翻翻書裝模作樣一番 ——他有著強悍的記憶力,手裡拿書和沒有拿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對於科舉考試譚延闓並不擔心,考什麼對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主考和朝廷裡面的局勢如何,這才是關鍵的。

    科舉考試這樣的主觀性極強的考試,你不要想著去得第一,也不要認為自己用功多就一定能夠考上。譚延闓非常鄙視那些皓首窮經地老考生。考了一輩子地科舉考試。都不知道自己在考什麼。像這種主觀性佔主導地位的考試,最重要的是將主考地官員來路弄清楚,與其臨考前去費盡精神來押題。不如好好做做情報工作,將主考官員的祖宗十八代給挖出來,從各個方面來分析主考官員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有什麼愛好,政治主張是什麼,最喜歡看的是什麼字體……

    只要能夠考會試的都是舉人。能夠考過舉人的再加上這麼多年地寒窗苦讀,就算譚延闓記憶力超人在某些方面相對於老考生而言還是有很多不足的。不過這傢伙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別人專研四書五經,他去鑽研主考官員。譚延闓認為只要基礎掌握好了,平時多用用功也就夠了,如果看誰讀書讀的好就可以金榜題名的話,那科舉考試也就不會有這麼多悲劇出現了,至少他的老師王闓運也就不會頂著湖南大儒的名頭卻連個進士都不是。

    有譚鐘麟在直隸總督位子上的關照。朝廷會試大考的主考官在很短地時間內便被探聽清楚,四位大主考分別是協辦大學士裕德、管學大臣張百熙、工部尚書陸潤(xiang,音同「祥」),法部尚書、政務大臣戴鴻慈。按照「光明正大」的次序。分別來取頭四名。其中最為難得的便是管學大臣張百熙是湖南長沙人,他雖然官位沒有裕德高。但張百熙卻比裕德先進翰林院,科場素重輩分,裕德在私底下還是要稱張百熙一聲老前輩。

    張百熙在主考大臣中雖是「大」字取第二名會魁,但是以他的身份必然顧忌到家鄉在二百多年中沒有一個會元地事實。根據譚鐘麟的揣測,這一次大考四個主考官中間不像上一次翁同龢那一屆這麼複雜,四名大臣之間算是一團和氣,只要譚延闓地捲子夠出色,張百熙雖然看不到譚延闓的名字卻可以知道這份卷子的考生籍貫是哪裡,那樣一來張百熙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和裕德調卷——這中間關鍵是譚延闓的卷子必須能夠入張百熙的法眼才可以,否則張百熙也拉不下這個老臉向後輩求情。

    而張百熙這個人多少和王懿榮有些類似,屬於那種比較開明的清流派,他們並非沾著「洋」字便反對,對於發展洋務甚至還是支持的態度,但是反對浪費而已。這個人從仕經歷也非常清晰明了,快三十點了進士進入翰林院,此後就一直擔任這個清貴的位子,門生眾多卻不多事,看不過眼的事情他也會上章彈劾,不過就是不那麼激進罷了。

    「組安,這次會試就先用你的館閣體來答卷。你的字是好的,除了翁書平之外為父還沒有見過哪個人寫顏體比你更好的,黑大光圓、寶色內含,最是能寫大卷子,這樣一份卷子交上去廣看這氣勢,只要張百熙的一雙眼睛沒瞎,他是絕對先挑你的卷子來看的……我們先將會試這一關過去再說,等殿試的時候你再使用『細筆』,明白了麼?!」譚鐘麟笑著說道。

    「孩兒明白了!」譚延闓恭敬的回答道。他以為自己夠能走偏門的了,其實他老爺子比他還狠,就

    上也要嚴加要求,不過這不是為了謀求美觀,老頭子同龢那一手顏體字,連帶著自己也要玩命練顏體,這種字放在會試絕對是通殺考官的筆體,但是放在殿試就等於去找死了——殿試有八位閱卷大臣,他們要進呈十份卷子由慈禧太后過目,慈禧太后最得意的事情便是趁著高興的時候來個「福」字送給看得過眼的大臣,那是一筆「細筆」,而最招老太太恨的景仁宮那位偏偏還是一手「重筆」,所以在殿試中千萬不能犯這樣的白痴錯誤,殿試閱卷大臣呈送上去的,重筆幾乎絕跡,除非那張卷子極為出色才可以——老太太就好這口,上下官員都知道,可惜考生不知道……

    譚鐘麟是晚清清貴,平時得到慈禧太后賜字也不少,可惜大都收藏在家鄉荷花池的「賜書堂」中,為了臨時抱佛腳,他特意在交接直隸總督權力後招李鴻章索要了幾幅慈禧太后的賜字,李鴻章自然知道這完全是為了譚延闓考科舉,所以未曾多言便將手中存放的慈禧太后賜字一股腦地全借給了譚鐘麟。

    李鴻章雖然不值錢了。但是譚延闓卻知道歷史上地李鴻章在甲午戰敗隱居後。還受到了俄國的邀請參加俄皇的嘉勉儀式,從而遊歷西洋列強國家,聲望也隨著這次出行死灰復燃。所以譚延闓曾建議父親儘量滿足李鴻章地任何要求。同時也將李鴻章的北洋幕友堂全部保留了下來,不管這些人有沒有用先接收下來,算是賣給李鴻章的一個人情。

    官場是最能夠體驗世間人情冷暖的地方,李鴻章在舉國皆罵他是「國賊」的時候,譚鐘麟的一些無微不至地關懷讓他發出「知少者文卿也」的感嘆。此時李鴻章不僅承受著外面巨大的輿論壓力,而且自己身上也是麻煩不斷——因為李鴻章一時興起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因而到了被英法聯軍燒燬的圓明園走了走,卻沒有想到被翁同龢抓住了自己的小辮子,因此被彈劾「擅入圓明園禁地遊覽」,光緒皇帝下旨罰俸一年以示懲戒,這讓李鴻章感到莫大的羞辱。

    —

    其實去圓明園游覽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很多人都去過,李鴻章一去就馬上出了麻煩,最根本的原因除了他現在是舉國輿論的焦點之外。還因為在前段日子李鴻章拒絕了翁同龢地「好心」——翁同龢派文廷式前往李鴻章暫居的賢良寺,試圖說服李鴻章既然撂挑子不干了,不如自己辭去大學士的位置留給翁同龢。李鴻章當時身體好轉,但舉國輿論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七十老翁蒙漢奸之惡名,幾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勢。這個時候文廷式來轉達翁同龢的「好心」,結果李鴻章吐了一口血後將文廷式大罵回去,並且表示自己只要一息尚存,翁同龢就別指望能夠當上大學士,永遠也別想成為真正地宰相!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譚鐘麟對著譚延闓只搖頭,說道:「以前從請張學醇出山地問題上看得出翁書平不如孫壽州,但是合肥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常熟依舊不罷手幾欲為宰相之名逼死合肥,實乃真小人!」

    譚延闓也沒有想到李鴻章甲午戰敗會成這個樣子,要知道現在的《上海條約》遠比歷史上的《馬關條約》對中國有利的多,就這樣李鴻章還是被弄得要死要活的,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譚延闓不敢想像歷史上李鴻章前往馬關和談之時被日本浪人開了一槍後簽訂空前無比的恥辱條約回到中國後將會怎麼過,也真夠難為這個老傢伙了。

    不過相對於李鴻章的悲慘境遇,翁同龢的舉動徹底讓譚延闓失去了最後一點猶豫:「父親,常熟老翁如此對待合肥,這甲午戰爭中我們也是得罪了那個老傢伙的,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免得遭了此等小人的暗算……」

    譚鐘麟擺擺手說道:「翁書平現在看似很風光,不過裡面已經傳出話來了『今日令吾不歡者,吾將使其終生不歡』。翁書平在戰爭時老是給合肥下絆子,卻沒有想到合肥的催款成了他的催命符!現在算是站到最頂峰了,剩下來就是走下坡路了,不用我們出手,後面自然會有人按耐不住的!」

    譚延闓點點頭,慈禧太后這句話在近代史上是非常有名的,不過他卻不知道這話是沖誰說的。不管怎麼樣,像翁同龢這樣殺傷力巨大的人物,最好還是讓他離得越遠越好,既然是政敵就不能對對手有任何憐憫的心思,不然倒霉的還是自己。

    「漢陽鋼鐵廠那邊已經基本上弄好了,張南皮等人都是皆大歡喜。盛宣懷已經暗中使人在《字林西報》、《北華捷報》上為盧漢鐵路造聲勢了,這邊就等父

    皮聯合上書了……」譚延闓說道。

    「這件事你算是費盡心思了,盧漢鐵路這件事恭邸已經點頭了,朝廷也是為轉移和約引起的公憤而想辦法,盧漢鐵路的奏章正好可以滿足吸引視線的作用,朝廷通過應該不是什麼問題。關鍵是這鐵路怎麼個修建法,國內恐怕無此能力,要用洋人恐怕也是很有問題,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修建鐵路涉及到方方面面,首先是修路的技術問題,聘任洋人工程師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孩兒建議修鐵路地總工程師應該是中國人!一來可以降低洋人對這條鐵路地窺伺之心;二來也是振奮國人之氣。彌補因為甲午戰爭所造成負面影響……」

    譚鐘麟皺了皺眉頭說道:「組安,你這樣的想法很好,如果能夠實行必然會得到朝廷的應允。不過關鍵是你能夠找到能堪此大任地人選麼?在中國誰能夠擔當修建盧漢鐵路的總工程師?!」

    譚延闓說道:「孩兒知道一個人,他也許有這個能力,但是必須給孩兒一點時間來尋找此人……」

    譚延闓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響噹噹的名字——詹天祐。譚延闓相信當今中國只有他才可以承擔這項艱巨的任務,在這個時代的科技人員中,唯有這個名字在百年之後依舊成為中國鐵路地代名詞,詹天祐已經和中國鐵路連接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在科技全面落後於世界水平的當今中國,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名字。譚延闓需要詹天祐來辦一件超越歷史上詹天祐所幹的偉大事業——成為盧漢鐵路的總工程師,這樣一來盧漢鐵路將會成為超越漢陽鋼鐵廠的存在!

    「人才總會有的,不過除了人才之外還需要有銀子才可以,否則一切都是虛的,孩兒關心地是朝廷有沒有這個能力來修建盧漢鐵路?為此孩兒也想了一個辦法——集資招股,朝廷可以以十年到二十年的運營權出售給這個鐵路公司,孩兒相信朝廷可以不用出一文錢便可以得到這條鐵路……」譚延闓說道。

    譚鐘麟聽後沉默了一會說道:「甲午戰爭三千五百萬兩的賠款對於現在的朝廷來說是沉重了些。倒是也能夠還地清,但是張南皮在當初預計鐵路造價的時候估計是四千萬兩要用四五年地時間才可以修成,這比甲午戰爭的賠款還要多,恐怕有些困難。如果按照組安的你的設想。這應該不存在什麼困難的……你該不會是想要掌握這條鐵路的運營權吧?!」

    譚延闓點點頭說道:「孩兒正是有此想法!」

    譚鐘麟有些驚訝的說道:「若是幾百萬兩想必也難不倒你,但是這四千萬兩。想要握住這條鐵路的運營權,恐怕也要有兩千萬兩才可以支撐的住,這可不是兒戲!」

    譚延闓說道:「父親,用不了一年孩兒將會完成咱們譚家在海外的立足之所,同時也會得到一筆巨額資金,其數目完全可以讓我們譚家自己來修這條鐵路都可以!再者說來按照張南皮的估算,以四年為限來修這條鐵路,每個月要用掉近八十萬兩,孩兒有抵羊紡織廠,現在還有漢陽鋼鐵廠,尤其是鐵路所用鐵軌皆是出自漢陽鋼鐵廠,這樣一來抵羊紡織廠每月出二十萬兩,漢陽鋼鐵廠估計亦不是一個小數目,合起來每月提供四十萬兩應該不是什麼問題。最重要的是盧漢鐵路所經過的地產,孩兒已經通過舅舅暗中收購了大半,現在還在緊張收購中,這地皮一倒手翻上兩三番甚至是四五番都不是問題……」

    譚鐘麟聽後呆住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這個庶出的三兒子非常非常的有才幹,才學、科舉、權術都是上上之選,而且更會賺錢。以前譚延闓搞出那個《強學文摘》不僅沒有賠本,每個月居然還有數千兩銀子的收入已經夠讓譚鐘麟驚訝的了。後來的抵羊紡織廠更是讓他吃驚,先前以為一年有個幾萬兩銀子也就不錯了,但沒有想到一個月便可以輕鬆的弄到近三十萬兩銀子!

    譚鐘麟不是沒有見過銀子,他一生為官清廉,雖然為了給兒子創造機會也是貪了不少,可是那都是宰貪官的不義之財,都用在實處上算算也是劫富濟貧了。不過譚延闓這樣像滾雪球一般,產業弄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驚人,前幾個月可以撬動幾百萬兩的漢陽鋼鐵廠,到現在居然可以操控造價四千萬兩的盧漢鐵路,甚至是在國外有了什麼產業,以至於可以買下盧漢鐵路,這就實在是超乎譚鐘麟的想像力了——不是驚訝,而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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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公車
驚訝歸驚訝,這幾年來譚延闓已經給譚鐘麟太多的驚訝了,再多上一兩條也不足為怪 譚鐘麟並不是那種將孩子捆在褲腰帶上的父親,只要不造反他都可以忍受,況且孩子的本事越大就讓他越高興——官宦家的子弟自幼養尊處優,有幾個能夠獨立門戶幹出一番事業的?現在看來已往同僚口中的那些年輕有為的官宦子弟跟自己的兒子相比起來,就猶如草包一般。至於造反,譚鐘麟是不會相信自己兒子會造反的,譚延闓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雖然有些產業操作上的事情他是不願意過問的,但兒子除了開始籌謀之外,後續都是交給有相應能力的人去實際操作,這點很讓譚鐘麟滿意。

    譚鐘麟漫不經心的問道:「組安,你難道還要打洋人的主意麼?在海外什麼買賣居然能夠獲利這麼多?」

    譚延闓笑著說道:「父親你還記得抵羊紡織廠的股東中有個伍軒仁麼?他就是當年廣東十三行中排行第一的怡和行伍家的後人,現在在美國發達了,孩兒就是想要藉著他們伍家的力量在美國開展一些產業……我們不圖他伍家的產業,也不佔他們的便宜,而是平等的合作,我需要他們伍家在美國的力量來保證買賣的順利進行,他們則和孩兒一起分享買賣帶來的利潤,雙方各取所需。至於什麼買賣這麼有賺頭,呵呵,說起來這東西父親可能不太瞭解。宋人沈括在《夢溪筆談》中曾經描述過一種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黑油。可以燃燒,取名為石油,孩兒要做的買賣便是石油生意!」

    「什麼生意不重要。只要是正經生意就行了,這些你自己看著辦,為父也相信你自己有分寸……」譚鐘麟似乎有些累了,懶洋洋地說道:「不過你要切記,現在因為李鴻章月前弄得那個《上海條約》,京師這段時間非常不太平。加上眼前正是各地士子進京會試之期,半個月前有些士子集合起來弄了一個公車上書,動靜挺大地,很多士子都簽了自己的名字……」

    「嗯?公車上書?!」譚延闓的注意力立刻被譚鐘麟所說地話給吸引過去了。

    「都察院沒有理會,說是公車上書,其實也不算是,他們只是簡單寫了幾個反對簽約的條陳,然後後面落上了幾十個士子的名字。後來又有不少士子到處聯絡,增加了一些,但相對於聚集在北京等著會試的舉子數量來說還是比較少的。呵呵,湖南的舉子也都找上門來了。來得是一個叫任錫純地舉人,說話舉止都挺得體的。可惜!可惜……」譚鐘麟說著就嘆息起來了。

    「是可惜了!他們都是讀書人的種子,可惜是不辨形勢,不明內裡,不僅於事無補還將自己的前途也賠了進去……」譚延闓也嘆了口氣。他之所以一拖再拖,在廣東磨蹭夠了還去了武昌,在會試之前不到十天才到北京就是不願意碰上公車上書。

    譚延闓原以為半路上也沒有聽到什麼風吹草動,還以為歷史上康有為和梁啟超所發起的「公車上書」沒影了,但沒有想到這件事還是發生,不過好像規模比歷史上的要小得多。聽譚鐘麟這語氣,公車上書的參與人數不過才一兩百人,這相對於上千準備考會試的舉人數量而言,好像少了不少,歷史上地數據好像是一千多人的。

    「那個任錫純倒是個人才,見你不在便對為父說了很多……很在理,不過連都察院的翟鴻禨這樣的清流都對此退避三舍,為父又豈會有所言語?若是放在四十年前碰上了這些事,說不得為父也會隨他們到都察院請願,可惜現在什麼都晚了!」譚鐘麟有些嘆息地說道。

    「這次會試主考是裕德和張百熙之流,並非徐桐等迂腐之輩,對於這些學子會試應該不會太大影響的,只是怕在殿試上碰到一些人,不過好歹只要合格也是點了進士拿不拿狀元也就無所謂了……」譚延闓見老頭子頗有些傷感,便出言安慰道。

    「組安,這《上海和約》到底還是皇帝沒有用璽,朝廷內外也都爭執頗多,合肥回來後是在西暖閣跪了半天,只是力勸用璽將和約生效,軍機處諸人除了翁同龢與李鴻藻之外,皆都請用御璽……你說句實話,這和約是非簽不可麼?」譚鐘麟有些期盼地說道。

    譚鐘麟雖然沒有像譚延闓這樣在甲午戰爭中參與的多,但是他也曾是清流出身。說起來真正的清流官員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固執,不過譚延闓可以理解清流官員,儘管在某種角度而言清流官員是他在政治上的潛在敵人,不過就他所接觸的王懿榮這種非常純粹的清流官員,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好感——他們是一

    的知識分子,就是在某些時候看不清形勢而已。

    父親的問題讓譚延闓沉思良久,最終譚延闓還是搖搖頭說道:「其實這是日本最大的讓步了,與其說是那四艘戰艦帶給他們的壓力,倒不如說是列強對他們有著現實的威脅!精明的日本人應該可以看得出,北洋水師經過三次大戰之後,水師最優秀的海軍將領,尤其是那些『遠』字號戰艦上的管帶,除了葉祖珪、林泰曾、鄧世昌還活著,方伯謙瘋了之外,其餘全部陣亡,戰艦現在還開得動的就剩下靖遠一艘。戰艦到還是小事,關鍵是缺乏高級將領還有合格的水兵,北洋水師倖存下來的水兵也可以,但是操縱像白朗古這樣的戰艦他們還很欠缺,要知道以前一些重要位置還都是洋員來操作……反觀日本他們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雖然他們戰死的高級將領也不少,但是他們有著比北洋水師更加完備的軍官培養流程,除了原本地二線戰艦軍官可以補充到一線來之外。他們還有大量地後備軍官。若是白朗古這樣的戰艦被日本買去了,他們有著操作此類新型戰艦的豐富經驗,可以立刻上手形成戰鬥力。而北洋……半年之內不可能對日本怎麼樣地,反而還要防備日本戰艦的襲擊……」

    譚鐘麟點點頭,兒子說的這些他是不太懂的,不過他知道北洋水師裡面確實有不少洋人來操縱戰艦,而日本的戰艦大多比北洋水師的戰艦要新,像白朗古幾乎就是日本吉野地翻版。白朗古對於日本人來說不過是另外一艘吉野罷了,可是對於北洋水師來說可是全新的戰艦。

    「組安,你說日本人怕列強為父是信的,列強不都是保守中立麼?」

    「哼哼,它們會保持中立?也許會吧,不過日本人是不會將自己的國運押在這種模棱兩可之間的猜測上,陸奧宗光和伊藤博文對於那四艘戰艦倒不怎麼擔心,對於鴨綠江的劉銘傳更不會在意。他們最擔心的便是遭到列強的軍事干預!湘淮兩軍怎麼樣,恐怕日本人比李合肥自己都要清楚,日本在戰前在中國散佈了大量地間諜,就連天津機器局總辦明知道日本是北洋大敵還照樣走私軍火給日本。再加上朝鮮淮軍土崩瓦解,若不是劉銘傳到的及時。恐怕盛京都給弄丟了……」

    譚延闓不屑的說著,不過半天發現自己走題了便思索了一番繼續說道:「在上海和談之時,李經方曾經發來電報說陸奧宗光拒絕了俄國喀希尼提出的要保證『俄國在朝利益不受損失』……俄國在朝鮮哪裡有什麼『利益』,不過是戰爭之時孩兒建議用朝鮮地一個出海口換取俄國人的幫助,俄國人為正在修建地西伯利亞大鐵路想這個出海口都快要想瘋了,大清在朝鮮一敗塗地讓俄國人的出海口也成了泡影,俄國人便想著法去賴日本人去了,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陸奧宗光並不知道那個時候李鴻章和俄國人私下裡達成的口頭協議,不過俄國人突然出手讓日本人一日三驚,擔心如果再這麼下去會惹怒列強、至少是俄國出兵的危險。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英國公使金登幹好像無心的提出了關於英國認購日本戰爭債券償還方式的問題,金日元因為中日兩國海戰和朝鮮戰局的緣故,與白銀兌換的價格從一點五降到了將近二點五的水平,英國人怕吃虧才會有此一問……」

    「父親,是孩兒建議李經方帶陸奧宗光上艦參觀,以增大日本的壓力,不過陸奧宗光卻藉著這個機會將賠款從五千萬兩調低到了三千五百萬兩,這不過是借坡下驢而已。列強到底會不會出兵干涉,孩兒無法估計,但是在上海陸奧宗光和隨後到來的伊藤博文確實是受到了列強似有似無的壓力,再加上列強在這個時候不斷的向遠東增派戰艦,尤其是俄國派出的戰艦數量幾乎是戰前的一倍還多,現在飄在遠東海面上的俄國主力戰艦無論在數量上還是質量上已經超過了英國。日本和俄國在朝鮮問題上形成爭執,日本人不願意將到嘴的肉吐出來和俄國人分享,這就更加加劇了兩國之間的敵意,所以日本以舉國之力發動戰爭最終以盡快達成和約為主結束了戰爭。」

    在甲午戰爭爆發後,列強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了遠東,其中反應最為激烈的便是俄國和英國。在戰爭前俄國在遠東的艦隊無論在數量上還是噸位上都遠遜於英國,可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儘管英國派出了六艘戰艦組成的艦隊開往遠東,但俄國則是大舉增兵遠東——主力戰艦數量增加一倍,而噸位平添三倍有餘,這兩個數字之間的不同說明俄國人派來的艦隊毫無疑問都是質量非常高的戰艦,尤其是那艘排水量達到一

    一等鐵甲艦,這是中日兩國主力戰艦都望塵莫及的。的貪婪,日本人雖然拒絕了俄國的要求,但是依舊心理上退縮了……

    譚鐘麟點點頭,聽了他兒子的解釋後,總比聽那些大臣人云亦云要好得多,畢竟兒子在這次戰爭中參與的事情實在是太多,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評判起來更加令人信服。

    譚鐘麟苦笑的說道:「組安。最近很多大臣都在上書反對在《上海和約》上用御璽。希望能夠繼續與倭人作戰到底,也有不少大臣到為父這裡來,希望能夠聯名上書……為父在這個時候接替李鴻章成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是時候啊!」

    「至於皇帝簽不簽《上海和約》,這恐怕裡面會涉及到宮闈內事……清楚形勢是一回事,面對現實是另外一回事,國人憤慨固然是大勢所趨,不過掌握御璽地卻不一定是皇帝……」譚延闓冷冷地笑道。

    譚鐘麟聽後沉默了,說道:「組安。你遲遲不回京師逗留廣東、武昌,也是為了躲開任錫純這樣的人吧?!」

    「《上海條約》適逢京師會試,面對這樣一個空前恥辱的條約,讀書人若不有所舉動是不可能地。孩兒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正統的讀書人,事有經權通變,對此也就有了合肥和常熟之別。合肥固然有錯,但常熟豈能無過?!更何況合肥、常熟不過是棋局中的兩枚棋子罷了,何去何從依舊操於對弈者之手。孩兒不願面對任錫純等人,不過是不想做這棋子任人擺佈罷了!」譚延闓說道。

    譚鐘麟點點頭說道:「你還可以躲,但為父是怎麼也躲不掉的,這個棋子為父是想當也得當。不想當也要當!」

    「沈文定公曾有句話:『仗總是要打完的!』,不過在孩兒看來這句話並不正確。同治三年合肥曾書信於恭邸和文祥:『鴻章竊以為天下事窮則變,變則通……鴻章以為中國欲自強則莫若學習外國利器,欲學習外國利器,則莫若覓製器之器,師其法而不必盡用其人……』甲午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輸了,但我們必須準備好下一次,下一次我們要把國運搶回來!」譚延闓雙眼堅定的說道。

    譚鐘麟聽後想了半天嘆了口氣說道:「是為父已經老了!合肥此言勝為父多多,組安此言勝合肥多多。為父此生縱然比不得南皮、合肥,空座這直隸總督,但終歸有個兒子能夠勝過他們,為父也就知足了!」

    光緒二十一年三月三日,紫禁城內年輕地光緒皇帝在歇斯底里的發洩了數天之後,最終在群臣的催促之下,幾次哭鬧還是在《上海和約》上加蓋了御璽,至此《上海和約》正式生效,甲午戰爭算是花上了一個句號。

    就在《上海和約》加蓋御璽的第二天,直隸一帶狂風暴雨傾瀉了三天三夜,無數樹木被連根拔起,電線杆被吹倒,農田屋舍損毀嚴重……突如其來的暴雨所造成的種種災害結果陸續被傳進了紫禁城,滿朝文武皆無人色……

    三月十日,就在會試大比的前兩天,四百五十七名來京參加科舉會試的各省舉子再一次聯名上書,康有為主筆洋洋兩萬餘字《上今上皇帝書》被遞到了都察院,要求毀約集全國之力與倭寇周旋到底。在京師地大街上只要有官員的馬車轎子經過,便會有眾多舉子圍上去垂泣請命,力拒《上海和約》,惹得街市上眾多百姓圍觀,以至大街小巷皆不能行。

    這些舉子們現在仍然不知道光緒皇帝已經在和約上籤字蓋璽,軍機大臣孫毓汶、剛毅和徐用儀在得知舉子們再一次發動了聲勢更加浩大的公車上書之後,立刻派官員前往都察院,嚴禁接受上書。孫毓汶等舉動被舉子得知後,立刻號召起來要大鬧孫毓汶等官員的府邸,嚇得都察院官員連忙勸阻,以和約簽字用寶為由,好歹勸阻了舉子們地過激行為。至於孫毓汶在得知情況後,嚇得立刻稱病緊閉宅門自此不再上朝。

    因為譚延闓的特殊地位,聯名上書地舉子第二次找上了譚氏在京城的住宅,希望能夠請到譚延闓這樣曾經深受太后和皇帝共同讚賞過的舉子一起來聯名上書,以此增強號召其他舉子的聲勢。不過此時的譚延闓已經住到了城外的靈寄寺去了——「我沒有勇氣去面對這些士子,他們是對的,而我也是對的,在這件事上沒有對錯之分,只怪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我更多要為以後去努力……」譚延闓落寞的對著方榕卿說道,而妻子緊緊攥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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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章 前途
就在中國北京愈演愈烈的公車上書的同一天,俄國政府舉行了一次特別會議,外交大臣羅拔諾夫在會上反駁了「與日本保持良好關係」的主張,他說:「在任何情況下,不能指望日本的友誼,它不僅對中國戰爭,還要對俄國戰爭,以後會是對全歐洲,日人在佔領朝鮮以後,決不會止於此,無疑將向北推進殖民。」

    擁有很大權勢的財政大臣維特發言說:「日本之進行戰爭,是我們開始建築西伯利亞鐵道的後果。歐洲列強及日本大概都意識到,不久的將來就要瓜分中國。他們認為在瓜分時,由於西伯利亞鐵道,我們的機會便大大增加。日本的敵對行動主要是針對我國的,假使日本佔領朝鮮,對我們將構成威脅,以後大概會引起朝鮮的全部歸併日本……我們應堅決聲明,我們不能容許日本佔領朝鮮,假使不履行我們的要求,我們將採取適當的措施。」

    維特還明確的指出:「這樣我們就成為中國的救星,因為中國的滿族統治者的發祥地就在與朝鮮一江之隔的盛京,正如同中國人固執的認為修建經過祖先墳墓附近的鐵路會給他們帶來厄運一樣,中國的統治者是不會允許日本人的武力如此*近他們祖先發跡的地方。中國會尊重我們的效勞,因而會同意用和平方式修改我們的國界。」

    大臣們還考慮到,一旦日本拒絕撤出朝鮮,則由佔有優勢的海軍先對日本開始行動。以便使陸軍有時間準備就緒。最後。會議以維特的意見為基礎作出了結論。

    羅拔諾夫雖不相信與日本有友好關係,但也擔心引起對日戰爭,故遲遲未將會議記錄上奏。五天後他將會議記錄送請尼古拉二世批示。沙皇命於十七日在皇宮裡再召開一次會議。參加會議地除維特、羅拔諾夫外,只有陸軍大臣萬諾夫斯基和海軍元帥亞歷山德羅維奇大公。會上,維特對特別會議地結論進行瞭解釋,在這次會議上除了維特之外其他人很少說話,甚至是沒有說話,維特贏得了沙皇的支持——這是俄國在隨後的幾年中對外關係地一次非常重要的轉折。

    俄國外交大臣羅拔諾夫對於當今世界國際關係有著極為清醒的認識。他反對與日本友好是出於帝國在遠東殖民政策的需要。俄國在戰前的遠東政策對於中國的防範程度遠高於日本,只有最近幾年日本在朝鮮問題上過於活躍才引來了俄國對它地關注,不斷的上升其敵對指數,最終在戰後鑑於中國和日本在戰爭與和談中的表現,將日本確立為遠東第一敵手,其對華政策由防範演變成了聯華。

    羅拔諾夫和維特對日本的態度和顧慮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在於對於國內環境惡化的評估上。顯然羅拔諾夫顯得更加悲觀一些,雖然帝國在遠東戰爭爆發後。派遣了一支目前為止遠東最為強大的艦隊,但羅拔諾夫不認為這支艦隊能夠讓日本退縮,倒不是因為日本地軍事實力,而是因為俄國在遠東推行殖民政策的老對手——大英帝國。

    各國駐華在北京的公使在第一時間獲悉大清帝國皇帝已經在《上海和約》上籤字用寶後。很快這個消息被擴散到全世界。甲午戰爭的焦點從中日兩國轉移到了歐洲,各國列強出於本國地利益或是殖民需要。對中日甲午戰爭的過程和所引起地後果,如同俄國一樣紛紛召開特別會議,以便討論本國日後在遠東的各種政策和方向。

    天還沒有亮,四周都是黑沉沉的一片,遠遠可以聽到樓傳來的四更鼓聲,就在這個時候譚延闓和方榕卿早早的就到了順天府貢院的大門前。在這京城邊緣寒冷而顯得空曠的貢院門前,譚延闓可以看到不斷的有人匆匆而過,而貢院的門前站滿了和他一樣準備進場考實的舉子,人手一盞的油紙燈籠將貢院門前寬闊的場地上照耀的一片昏黃。

    「黎明前的黑暗啊!」譚延闓看到眼前這番景象,心中不由得生出這麼一種感受。場中的舉子雖然馬上就要接受這場關係到他們個人命運的考試,但是他們所談論最多的話題並非是會試,而是前幾天的公車上書事件,其中人群聚集的最緊密的一群核心便是發動公車上書的核心人物康有為和梁啟超了。

    對於康有為和梁啟超,譚延闓前生的記憶可是印象深刻,他心中非常明白,這次公車上書也是這兩位近代史上頗為著名的人物出現在這個大時代舞台上的處子秀。由此為開端他們的命運將會發生巨大的轉折,這個轉折不僅深刻的影響了他們自己的命運,還使得一些人脫離了原本平庸的人生軌道,走向了一條更加讓人熱血沸騰的道路。

    和梁啟超,還有他們的跟隨者,不管他們日後是志同最後,還是中途分道揚鏣,他們日後的奮鬥同樣也深刻的影響到了這個似醒非醒的老大帝國的前進方向,成為了開啟大時代的一個標誌性事件。

    因為天色比較昏暗,梁啟超和康有為周圍聚集的舉子人數也比較多,所以譚延闓並沒有湊上前去看看這兩位歷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到底長得什麼樣。

    「也許是我太過懦弱了吧?!」譚延闓突然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

    方榕卿也許感到譚延闓的落寞,便緊緊的攥住他的手輕聲說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夫君志向與之不同,自然當有取捨,有的時候退步走開並不代表懦弱,而是為了日後更加堅強!」

    譚延闓聽後不禁驚異的看著方榕卿,他很難相信這是方榕卿能夠說出來的話,這話的語氣倒是像他前生時代中女友安慰受挫地男人所說地鼓勵重新振作的話。他微微搖搖頭說道:「是為夫太過懦弱了,沒有勇氣和他們站在一起來面對國家所遇到的重大挫折。也許這一切也有改變地餘地。只不過為夫缺乏屈原那種『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勇氣罷了……」

    方榕卿聽後也開始沉默了——她的父親譚延闓的岳父,四川總督方汝翼也在上書朝廷,希望能夠再與日本重開談判。以此盡力削減《上海和約》的賠款數額,並且爭取大清帝國在朝鮮的利益,儘量限制日本在朝鮮地駐軍數量,以保證大清盛京的安全。

    方汝翼也曾經給譚鐘麟來信,希望他能夠以疆臣之首,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身份向上進言。以期待能夠毀約與日本展開和談或是乾脆舉國之力再戰日本,使用武力迫使日本人將談判和約的價碼給降下來。譚鐘麟也非常重視的使用電報拍發了一篇長達兩千餘字的報文,畢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兼親家公,別人的態度他可以忽視,方汝翼是絕對不能忽視地。儘管委婉的拒絕了方汝翼的要求,不過在譚延闓的建議下,譚鐘麟決定還是和方汝翼聯手上了一道奏章——希望與各國列強加強接觸,以現有地軍事態勢借各國列強內部意見不統一和某些列強國家對日本的不滿。來共同向日本施壓,迫使日本在朝鮮問題上做出一定地讓步。

    對於這種讓步所能夠達到最好的結果便是,讓朝鮮成為中國和日本的緩衝餘地,大清帝國朝廷能夠和日本共同分割朝鮮。雙方共同在朝鮮駐軍,分別以漢城和平壤為標誌代表兩國在朝鮮的勢力範圍。而大清帝國可以在屬於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向各國列強開放自己的權益,比如說給俄國一個合適的出海口,給美國、英國、德國、法國以同等的國民待遇,甚至是超國民待遇,包括各種礦產、鐵路、航運等等全部完全開放……最為底線甚至可以將屬於大清帝國的朝鮮勢力範圍分割成一塊一塊,名義上是屬於大清勢力範圍,但是實際上是各國列強在朝鮮的大小不等的租界式殖民地!

    在譚延闓看來想讓日本在賠款問題上做出讓步是不大可能的,日本為了發動這次戰爭所耗軍費在他看來已經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了。他不知道日本大藏省是不是將日本海軍的損失也計算在內,但是就他的初步估算,日本的軍費絕對不在三千萬兩以下,更何況戰爭看得到的人員和艦隊損失不算,就是戰爭膠著造成日元大幅度貶值已經足以讓日本元氣大傷了。雖然譚延闓不指望日本能夠對戰爭賠款做出讓步,但是他卻希望能夠完全以白銀而不是英鎊來償還賠款——白銀對外匯的比價正在逐步降低,白銀的貶值會讓大清賠償日本政府的戰爭賠款形成隱形的增多,儘管這個幅度對譚延闓來說很難估算,但是哪怕多增多一兩銀子他也不願意出!

    這是針對日本、俄國、德國所設下的一個巨大的陷阱,在譚延闓看來是非常有可能實現的,關鍵的便是讓俄國和德國從中出力,而日本必須迫於壓力答應才可以。日本在甲午戰爭中的戰果遠沒有歷史上這麼大,這不是賠款縮水了許多的問題,而是日本沒有進攻中國本土,戰爭態勢處於膠著的態勢,日本最終沒有進行軍事冒險怕的就是俄國出人意料的反應,派出到達遠東的艦隊規模居然超過了英國。

    —

    譚延闓就是試圖讓日本的戰果再次縮水,而且順便給俄國和德國弄個大坑讓他們往裡面跳——如果它們不往裡面跳,等到後面就輪到中國要跳海了,旅順和青島的事情他還是非常清楚的。假如俄國和德國跳進朝鮮這個大坑,則在某種程度上降低青島和旅順的風險,而且也會成為中

    鮮半島上對日本的天然屏障。等到了一次大戰的時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不過可以肯定的話,譚延闓會有八成把握讓中國成為一個日本不敢招惹的國家,到那個時候現在和俄德兩國所簽訂的所有文件在他眼中不過是廢紙一張罷了。

    以前譚鐘麟任閩浙總督和兩廣總督的時候天高皇帝遠,只要應付好盤踞在香港的英國就足夠了,但是現在老頭子是直隸總督間北洋大臣。旅順和青島一旦出了問題。那老頭子要擔政治風險地,甚至背上賣國賊地帽子也不是不可能——張之洞就是因為青島問題弄得灰頭土臉,雖然沒有被冠以賣國賊的稱號。但是也是頗受詬病,連帶翁同龢也在這上面栽了一個大跟頭。

    不過目前擺在譚延闓面前最重要的問題是解決自己地會試問題,湖南自古以來就是文風鼎盛,有清二百多年狀元都有兩個偏偏就是沒有出過一個會元。這次會試雖然沒有開考,但是憑藉這解元的名頭,譚延闓會試奪魁的熱度一直就沒有降溫過。甚至有人放言假如譚延闓不能會試取元,那以不到二十歲的年齡就算得了進士也要再戰會試……別人的期待是別人的事情,考會試是自己地問題,對自己期待最高的便是自己的父親譚鐘麟了,譚家這一脈人丁單薄,譚鐘麟四兄弟只有他能夠長大,而譚鐘麟五子到目前為止連一個進士都沒出,這固然是譚鐘麟在某些問題上有些偏執。但事實擺在那裡,譚鐘麟為大清帝國清貴顯耀的封疆大吏,五個兒子若是不出一個進士實在是臉上無光。

    對譚延闓來說最為嚴重的便是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父親譚鐘麟的基礎之上的,譚鐘麟是拿他當作家族地下代掌門人來培養的。對他而言最低限度也必須考取進士,否則很難說老頭子會不會改變主意。將掌管家族的重任轉移到他的兩個弟弟身上,甚至是他地子侄輩上——長房的兒子譚繼祖考取了拔貢,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譚繼祖對譚組安地威脅可比什麼袁大頭等人要大多了。按照譚家的傳統,三十不得進士則不會再去考會試,譚延闓還年輕在別人眼中還可以多考幾次,但是他心中非常清楚按照前生的記憶,那個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百日維新可是堅決主張廢除科舉考試的,等到那個時候能不能考試還要看光緒皇帝的臉色,再說四年一次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漫長了!

    順天府貢院地處京城西南隅,做為這個龐大帝國除殿試紫禁城之外規制最高的考場,這裡的建造規制是極為宏大的,三座青石牌樓盤龍雕鳳,各種祥瑞的圖案比比皆是,譚延闓曾來過一次,不過現在是天黑看不清楚罷了。算算前生的譚延闓在北京帶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發現北京有這麼一個地方,就算除四舊也應該把房子留下來吧,可惜偏偏他記不得有這麼一大片建築的存在,唯一的解釋便是毀於戰火,有很大可能會是庚子事變的成果,中國人就算再紅眼也很少那這裡來撒氣的。

    「我相信我的夫君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會比那些人差的!」方榕卿看譚延闓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便指指不遠處如眾星捧月一般的康有為。

    譚延闓聽後不禁笑了笑,方榕卿這話似乎打消了剛才他的錯覺,在他眼前的彷彿依舊是一個小女孩,說著一些負氣的話一般。

    天色稍微亮了一些,守門的差役開始大聲吆喝,高聲呼喝提醒現在是舉子們入場的時間了,而陪同前來的親友則必須遠離貢院大門口阻礙舉子入場。

    譚延闓笑著說道:「今天入場,五天後才會是第三場試貼詩,等我出來最快也要五六天,前後要九天時間才會放榜,榕卿你就跟隨趙叔先回去吧,靈寄寺裡面的書稿文件都已經整理完畢放在馬車上了,回去之後不要忘記放回書房,等我回去在開箱……」

    方榕卿淡淡的說道:「窗下莫言命,場中莫論文。這會試時間太長了,夫君莫要太過操勞,提籃中除了筆墨紙硯吃食衣物之外,還有兩包人參切片和一壺藥酒,這都是勞煩趙叔用秘法調製的,比同仁堂的東西要好多了。夫君若是感到有些精神不濟,便將參片含在嘴中,不消片刻就可以神清氣爽;那藥酒除了補身之外更能禦寒,不過不可一次喝上太多,一小口就足夠了……籃中吃食雖然比不得在家中,但最是提神解餓,因為加了中藥,這些熟食可能味道有種藥味,你先忍著些,等考完我再做幾樣精緻的菜餚補償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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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會試
一直以來方榕卿給譚延闓的感覺都是極為精明幹練,雖然生活中不失溫柔寧靜,但像今天這樣似乎老婆子一般唸唸叨叨還是婚後頭一遭。雖然聽著有些黏糊,但是在譚延闓的心中卻是熱乎乎的,心底湧動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正在譚延闓走神的時候,貢院門口突然鳴炮三響——貢院的差役們在門口排成兩列,大開中門放舉子正式入場,譚延闓匆忙的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進去考試了,天早發冷,你也趕快回去吧!」說完便轉身向貢院大門走去,不過才剛走了四五步,譚延闓立刻轉身跑回來,方榕卿還以為他有什麼東西沒有拿,剛想開口詢問,卻覺得自己的身體一緊,額頭上有種濕潤的感覺,她彷彿已經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譚延闓已經頭也不回的進入考場了,一時間在這傳承前年的科舉最高考場的門口,方榕卿彷彿已經痴了一般……

    舉子們都集中在貢院的大門口前,門前有一張剛剛被差役抬出來的書案,一個師爺模樣的胥吏坐著,一邊翻弄著手中的名冊,一邊報著舉子的姓名和籍貫,旁邊的差役可能是專門挑選出來的大嗓門,來充當人肉小喇叭的角色。差役每高聲報出一個姓名,便有相應的舉子拿著自己的身份證明到前排來交給差役效驗,然後才會放進貢院。這個過程也是非常有說法的——俗稱「開龍門」,所謂龍門就是「燕喜堂」大門兩邊的盤龍石柱。據說是乾隆皇帝專門請徽州石雕匠人仿造曲阜孔府地二十根石雕龍柱地一樣的工藝。

    和許多舉子不一樣。譚延闓直接通過「龍門」而下了考場,而別的考生還要想圖個吉列,在一邊摸摸用浮透混雕地手法雕刻的龍門。譚延闓雖然是匆匆而過。但也瞧得清楚,這龍門雕刻果然是受皇家之命弄出來的頂級石雕——他是不懂雕刻的,但是這龍柱雕刻端的神奇無比,龍柱上的龍不知有幾條,但條條穿雲向上,好似要逃脫石柱地束縛沖上天空一般。就是他這個外行也對此不得不讚嘆不已。

    「假如他日我若當權,定當將你好好保留下來……龍門?龍門!來日無多……」譚延闓衝著那些希望借撫摸龍鱗來獲得好兆頭的舉子冷冷的笑了笑,對於科舉考試他是絕對沒有好感的,別的不說他本人也算是受害者之一——若是他過不了這關,那以後他只能走袁大頭的路了,那還不知道有多麼的坎坷,這真是「聲名累人」!

    首場照例是《四書》、《五經》,題目在譚延闓看來不算難。可能是朝廷受到了甲午戰爭不利的影響,在出題上也略微偏重洋務、強國等方面。這些命題大而空泛,對於這些整日皓首窮經地讀書人來說,他們哪裡明白洋務?強國不過是引經據典堆砌而成的空洞教條。沒有半絲味道。

    譚延闓對於洋務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不過他也不會涉及太多的內容。只是稍加一些實際地東西然後用經典來引述佐證——這樣答題是迎合主考官們,你太實際了考官們的水平就不夠;你太死板了,偏偏這些考官還都有些水平,糊弄他們也不是這麼容易地。譚延闓不希望自己的試卷給考官帶來爭議,而是需要得到考官們的絕對認可,空洞無邊的東西肯定不行,加些實際的東西正好能夠滿足考官的心理。

    譚延闓坐在如同鴿子籠一般的考房中,在審好題目後便下筆如飛,不消一個時辰用極為正統的館閣體滿滿噹噹的將試卷寫完,中間沒有一個錯字也沒有犯忌諱的地方。寫完之後他坐在長條木板搭成的考凳上一運氣將自己的臉色弄得蒼白無比,額頭上還有豆大點的汗珠,便高聲喊道:「痛死了!痛死了!」

    正在周圍巡視的考官立刻跑過來問道:「譚公子,怎麼了?!」

    譚延闓聽後感到非常詫異,便假裝費力的抬起頭看看對方自己也不認識,便含糊的說道:「肚子……肚子痛!」

    那名考官立刻關切的問道:「怎麼會出這種事?!譚公子,你試卷答完了麼?!」

    譚延闓費力的點點頭說道:「答完了……」

    那名考官聽後摸了摸頭上的汗說道:「真是老天保佑,譚公子你現在是忍著點痛再查一遍卷子,還是現在就交卷,下官好帶您去議察廳,考生若是在考試中出了意外,可以交卷後到議察廳中處理……」

    譚延闓貌似痛苦的說道:「交卷……」

    那名考官便沖周圍的差役說道:「快去稟報主考官大人!你快去找個郎中過來!你們幾個趕快找副擔架,快些抬譚公子去議察廳!」

    譚

    麼會不認識?不過這小小的考棚他是不想待下去了,在進考場之前他早就做好打算,考生進了考場之後除非是自己放棄退出,否則是邁步出貢院大門半步的,自己裝病不退出就只能夠送到議察廳——這裡是考生下場前搜身的地方,考試開始後這裡也就成了考官們巡視考場之餘休息的所在之地。

    會試前後九天時間,發榜卻是很快,會試結束後轉天便可以得出最後結果了,這也是因為三場考試每考完一場考官便開始判卷,最後的試貼詩有三天時間,考生一般兩天便可以交卷,就算交不了卷等足三天也不會給考官帶來多少麻煩。譚延闓以自己的水平最多七天便可以完活,但是這七天當中讓他窩在小小的考棚中,吃喝拉撒都在裡面過,那還不如殺了他算了——鄉試的時候他就飽受折磨,這次會試他說什麼也要想個辦法過得舒服些。在打聽好考場規則之後。無奈之下便想出這麼一個裝病的主意。

    譚延闓裝病到沒有什麼,但是可把這考場內外攪了個不得安寧——譚鐘麟現在這麼受寵,疆臣之首外加寵臣。那些見風使舵地官員們誰不巴結著點?剛才那個考場小官便是存著如此打算,「光明正大」四個主考官在譚延闓被抬到議察廳之後,很快便過來探視,郎中也被請了過來——可憐那個郎中,把脈上一切正常,可是瞧瞧人家臉色蒼白。虛汗直冒,這也不是裝地啊,只得說譚延闓是瘓了「腸痧」,受不得風寒。

    說起來最為關心譚延闓的便是排名第二的主考官張百熙,都是湖南人,譚延闓這次會試奪魁地聲望這麼高,可是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上患病,弄得這個老大臣比譚延闓他老爹還急。好在旁邊的官員告訴張百熙說譚延闓的第一場試卷已經答完了。這個老頭子才安靜了下來。

    —

    至於考場外面可就更加熱鬧了,譚家在京師的人不多,只有譚鐘麟和方榕卿,可是譚延闓進考場可不是他一個人進考場。和他關係密切的幕僚諸如沈靜、陳飛等人的命運可都是和他連在一起地。若是譚延闓不能夠通過科舉這條路正常邁入仕途,那他們的命運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沒有進士的正牌出身。一般在官場上是沒有多大出息的,這裡面倒不是沒有意外,「中興名臣」中,大多都沒有「名牌大學」畢業證,但問題是有幾個人能夠像胡林翼那樣捐官出身還能夠幹出一番事業的,這條路實在是比上青天還難。

    不過譚延闓卻不想這麼多,考試該考成什麼樣子自己盡力就是了,儘管有老頭子現實的壓力擺在眼前,不過想在千多名舉子激烈角逐之下突圍出去,在他看來這個難度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兩千多名參考舉子中,一屆取士數量有多有寡,中試定額多的年份可以達到四百多人,少地也有兩百多,按照這個比例來看,取士的概率還是非常高的,而很久以前這條路上的淘汰率可以高達百分之九十五,至少現在地鄉試依舊保持著這麼高的淘汰率,但是這中間也還有個問題——以譚延闓地名氣,名次低了也是非常麻煩的。

    譚延闓不知道的是他的第一場四書五經試卷在張百熙確認是答完交卷之後,便被四大主考官拿回去共同審閱了——一個時辰答卷也許在科舉考場上算不得最快,至少宋初科考答卷快甚至成為一種風尚,連皇帝親自坐鎮被迫打壓那些答卷快的舉子都壓不住,不過這個速度絕對是超快的,很多考生到現在還沒有落筆呢!

    張百熙和裕德等人按理說現在是不能閱卷的——每一科考試考生交卷速度有快有慢,但收卷的都是等集中到一定數量之後統一彌封再交到閱卷考官手中。譚延闓答卷速度超快,現在已經交卷的只有他一個,張百熙對這個小同鄉是超乎尋常的關注,經不住翰林前輩的攛掇,排名第一的主考官裕德只得苦笑的召集其他兩名主考官一同看看這個少年才子的試卷——一般是都是在下面的考官審卷後塞選出來佳作交給主考官之一來審閱,每一房都是如此,最後「光明正大」四房主考官將手中最強的卷子集中到一起來確定頭四名。

    不過規矩是人訂的,有的時候為了政治鬥爭的服務,四大考官爭奪會元,甚至到了殿試爭奪狀元都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尤其是幾十年前南北清流之爭到了白熱化階段的時候,這科場上的道道更多。後來不管是南派清流也好,北派清流也罷都被老太太如同洗腳水一般一股腦的全給收拾了之後,這種情況也就好轉了許多。即便如此還有翁同龢李鴻

    提拔張的烏龍事件發生,這都快要成了朝廷大員門柄,最後一次翁同龢更是肆無忌憚的在得知張的卷子之後,在其他考官還沒有閱卷之時,就已經力壓張之萬確定了狀元,現在說起來張百熙這股子熱心勁還算是小兒科了。

    現在的譚延闓就像是大爺一般在議察廳中接受著「超規格」的待遇,為了讓他免受風寒,胥吏們弄好了小爐子。而且還有專門的單間——當然這是經過四大主考地安排之後才被允許地。在別的考生深陷那不足兩平米的考棚中。吃喝拉撒睡全在其中,還要經受嚴酷地智力考驗……前兩天還好,不出三天就算此時的天氣不如盛夏炎熱。幾天裡考棚中糞桶中積累下來的糞便惡臭已經讓人難以忍受了。

    而在別的考生喝風聞臭的時候,譚延闓這傢伙卻睡得極為踏實,按時吃著考官們的飯菜,然後等待下一場考試地到來。這中間的待遇猶如貧民窟和五星級酒店一般差距巨大,此時連譚延闓都對自己能夠想出這個辦法已經自我崇拜到家了……

    第四天考策論,第六天考試貼詩……對於譚延闓來說每一場都比較輕鬆。唯獨最後一場試貼詩耗費的時間比較長,但也沒有超過一天,下午便交捲出場了。也許是譚鐘麟的魅力指數隨著官位的升高,譚延闓剛在考房交卷,便有人跑到靈寄寺去報信了,靈寄寺距離貢院非常近,他還沒有走出貢院多遠,就看到趙恆君駕著一輛馬車朝這裡奔來。

    趙恆君剛把馬車停下來。方榕卿就掀開門簾毫無淑女風度的跳下來走到譚延闓身前說道:「你沒有事吧?這幾天可真讓人擔心死了!」

    譚延闓對她笑了笑,眨眨眼說道:「我不過是不願意在考棚中受罪待上幾天罷了,略施小計便在議察廳舒舒服服的把會試糊弄過去了……放心,除了試貼詩之外。其餘兩場考得都是非常順利,一兩個時辰便答完交捲了。你就等著靜候佳音吧!」

    「佳音不佳音先放到一邊,只要你心中滿意就好,在我心中中不中進士你都一個樣!只要你沒事就好,這會試你千萬把心放平了,考過去就過去了,千萬別『也應有淚流知己,只覺無顏對俗人』就行!」方榕卿一看譚延闓這樣子,便知道這幾天她是白擔心了。

    方榕卿知道自己的丈夫別地缺點沒有,就是太「嬌氣」——譚延闓最重享受,天冷了一定要用德國產的水爐子而不是常用的煤爐來取暖,嫌煤爐燃燒嗆人;等到夏天的時候若是在家,一定要穿湖絲短衫旁邊專門配個扇扇子地下人,哪怕在他寫東西的時候也一樣……先前方榕卿也有些擔心,考棚中地情況她也是知道的,真是不知道這麼愛享受的丈夫該怎麼在那個躺下也伸不直身體的地方伴隨馬桶過上好幾天,沒有想到丈夫居然想出這麼一招苦肉計,把考場內外關注他的人全都給涮了!

    「榕卿,等回去後可千萬別露底,否則老頭子非要打死為夫不可,這做戲要做全套,半道露餡老頭子也不是這麼好惹的。呵呵,貢院會試中能夠像為夫過得這樣舒服的人,從古到今恐怕找不出一人來吧?!」譚延闓笑著對方榕卿說道,他是看出來了,小姑娘這幾天對他可是擔心怕了,便好生出言安慰,兩人一起上了馬車,趙恆君一聲呼喝穩穩的駕著馬車直接進城回譚府去了。

    譚延闓回到家中,老頭子倒是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一般,就連他會試考得怎麼樣也都沒有問上一句,唯獨在吃飯的時候,譚延闓注意到飯桌上的飯菜都略顯的清淡了一些,這和老頭子一貫的重口味不同。這個時候老頭子才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你在考場中生病,這兩天也就不要吃口味太重的飯菜了,這幾道菜都是月仙樓大廚專門輔以中藥做出的藥膳,京師裡面也算是一絕,有助於你恢復元氣……這場中莫論文,考過去就考過去了,就算失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還年輕有得是機會,恐怕這次參考的舉子當中,也就你的歲數最小了……」

    平時老頭子對他寬嚴有度,尤其是學業上,就算老頭子不說,他每天除了繁重的功課之外,還要練習專門的書法,尤其是仿慈禧太后的「細筆」書法,他更是下了一番功夫,時間雖短但寫下的大卷也有數十本之多。不過此時譚延闓才覺得老頭子並不是沒有人情味,只是像他這樣的人一輩子下來已經把自己的本性隱藏的格外深罷了,即便如此老頭子難免還是會有真情流露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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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2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會元
譚延闓在試貼詩這一場考試交卷時間比較早,所以想要發榜出紅錄還要等上幾天。琉璃廠出紅錄每三年一次,當然碰上了類似於皇太后過六十甲子生日、皇帝大婚等偶然事件加考,這出紅錄在當時的京城絕對是一件轟動全城的盛事。原本出紅錄這種事情是在禮部進行,不過也知道為什麼慢慢的就變成琉璃廠了,也許是因為外省進京參加會試的舉子大部分都居住在這裡,而且也帶動了這裡諸如筆墨紙硯、古玩字畫的產業發展,漸漸的琉璃廠也變成了京師的文人聚會中心。而出紅錄本身也是琉璃廠筆墨紙硯莊和闈中雜役事先結好頭的,這也算是最早的「贊助商」之類了。

    琉璃廠出紅錄,但是傳統還是要尊重的,什麼時候這貢士榜單還是要在中填寫,聚奎堂上,這一屆的會試總裁裕德、副總裁張百熙等人坐北向南,十八房堂官東西列坐,當堂拆卷。這拆一名,唱一名,而琉璃廠的「贊助商」們便派人在門外候著,拆出一名便在門外有個小廝專等中雜役從門縫中塞出一張帶人名的字條來,小廝接到字條之後便飛奔琉璃廠去貼在琉璃廠的大紅門上,整個過程下來便是「出紅錄」。

    京師現在還能有什麼比出紅錄更加熱鬧?天色不亮街道上便有不少行人,中間十個裡面倒是有七八個朝著琉璃廠的方向前進——琉璃廠出紅錄是從上午巳時(音同「四」)也就是上午的九點開始,這對於在京師生活悠閒慣了地人們來說,未免還是早了些。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從禮部出條子然後跑到琉璃廠絕對不是一個比較短地距離。每科取士若是人比較多的話,非要等到午夜子時結束,甚至還要鬧到子時以後。若是唱道最後五名。琉璃廠大門前的人們會將燈籠火把一起舉過頭頂,琉璃廠地門前明晃晃的亮若白晝,滿堂華輝,好事之徒再燃放起煙花,點燃爆繡,此時唱出一名台下的人們便競相呼應的高喊那幸運兒的名字——這便是出紅錄最為精彩的高潮「鬧五魁」地景象了。

    鬧五魁不過是鬧出會試的會元和會魁。等過兩天紅錄上的貢士們再經過複試之後才有資格進入殿試環節,以此來角逐科舉的最高巔峰——狀元。

    譚延闓心裡還是屬於那種比較喜歡安靜的人,在會試之中他雖然感覺良好但也絕不奢望能夠弄到前五名,畢竟這中間的偶然性實在是太高,不要說是鬧五魁,就是看出紅錄他也是不願意去的。不過相對於譚延闓的平靜,方榕卿做為妻子卻不能不上心,除了讓趙恆君一早就出門搶佔琉璃廠地最佳位置之外。她還要讓下人們將一個個洋銀裝進紅包——足足準備了兩提籃這樣的紅包。

    像譚方兩家這樣的世家,中間出過幾個進士一點也不意外,尤其是譚延闓素有文名,在出嫁前母親早就和方榕卿交待過遇到這種事情自己應該做什麼。準備這麼多的紅包也是防備上門來討喜地人們,到時候發不出紅包來那可就有些太薄世家臉面了。不僅是紅包。還有筆墨紙硯等物品,都要備好,上門來道喜的人絕對不只有討紅包地,若是取的名次*前,還有一些不得志的文人前來,希望能夠得到新貢士的筆墨紙硯,等到他們下次再考的時候,就用這些來進考場,希望能夠多佔些好運—— 科舉考試從來就不是文章好壞來做決定的,裡面的運氣成分不比譚延闓前生記憶裡面的五百萬大獎要高。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譚延闓倒是心平氣和的在書房中寫著一些東西——軍機處恭王奕訢那邊傳來消息,俄國駐華公使喀希尼前日接到俄國國內發來的電報,為此前往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會見恭王奕訢,表示將會連同其他列強國家向日本施壓,以保證日本不能單獨在朝鮮駐軍——由日本保護朝鮮變成國際共同接管。

    當然喀希尼心中對此也沒有底,因為他不能肯定俄國能夠聯絡幾個列強國家同時對日本施加壓力,而且施加壓力的方式也是很是值得商酌——俄國在遠東只有一個艦隊,雖然艦隊規模已經超過英國成為遠東戰鬥力最為強大的艦隊,但是俄國不是英國,它還沒有日不落帝國那樣的霸氣。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還要看能不能聯絡其他列強國家,哪怕只要是一個態度上的表示,俄國的遠東艦隊也有足夠的藉口進入日本,相對於日本戰後那些可憐的艦隊,俄國人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的。

    譚延闓聽後對此非常感興趣——他記得甲午戰爭之後,中國將遼東半島都給弄丟了,《馬關條約》上也是以割讓遼東半島的條款。這引來了俄法德三國的武裝干涉——三國艦隊進入了日本,以艦炮來證明拿

    句經典名言「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內」。日本由此屈.|半島,但索取了三千萬兩白銀的贖遼費,而三國列強也以此為藉口向中國索要了眾多好處,包括旅順這樣的國之要塞。

    由於譚延闓要考會試,而譚鐘麟僅僅是交接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務後,便放下來讓自己的幕友堂和李鴻章留下來的幕僚來共同主持工作,他則回到京師似乎是頤養天年的樣子。譚鐘麟非常明白,在政務上他有些厭倦了,這些事情譚延闓來做比他要更好,而自己歲數大了也不想分出這麼多精力——譚鐘麟的任務就是走高端路線,他留在京城時常取拜會恭王奕訢和得老佛爺頤和園召見。

    恭王奕訢將這則消息通傳給譚鐘麟,也是希望看看他有什麼看法——一直以來都是李鴻章來主持中國的外交,而現在李鴻章既然去了,應當承接外交事務的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卻依舊不得不尊重北洋大臣對外交事件地意見。而恭王奕訢也非常希望譚延闓能夠在這個時候為他出謀劃策。他對譚鐘麟地根底是非常清楚的。當年他們兩人沒有過於緊密就是因為譚鐘麟對洋務沒有多少興趣,很難想像像譚鐘麟這樣連洋務都興致缺乏的大臣,能夠對外交有什麼有益地看法。通傳譚鐘麟就是為的譚延闓。

    —

    譚延闓此時正在寫的東西便是要帶譚鐘麟上呈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和軍機處的摺子,對此他不能不上心,而旁邊正在為他磨墨的方榕卿,臉上卻一直心不在焉,不過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地臉上越來越顯得有些焦急。

    直到晚上譚延闓書房中的座鐘敲滿了十下之後。譚延闓才收筆寫完這封奏摺,拿起鎮紙輕輕的在上面吹氣晾乾後才工整的收好。見坐在一邊的方榕卿越來越不耐煩的樣子才笑著說道:「怎麼不耐煩了?時間還早,這科取士有三百二十人,若是按照已往的經驗,這紅錄非要出到子時以後不可,現在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可以,著什麼急麼?」

    方榕卿說道:「這不總是放心不下來麼!早知道個信就早放心了!」

    譚延闓聽後大笑著說道:「你啊你!雖然幾天前送我進場的時候還滿不在乎,現在看來你還是不行啊。這皇上不急太監急,小方子,不要急,該是你地絕對跑不了!」

    方榕卿聽後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才是太監呢!」

    「這科考並不能夠代表什麼。當年的胡文忠公因人牽連雖是翰林出身但不捐官,照樣不干出了一番事業來麼。可惜就是死得早,也沒有子嗣血脈留下來……現在我多少也是朝廷五品官員,軍機章京陞官還是非常快的,少不得以後你還要做個朝廷一品地誥命夫人,這個恐怕是跑不了的!」譚延闓笑著打趣地說道。

    「公公做官幾十年都以古稀之年才做到了一品,你再快還能夠強過公公麼?你當這一品官員是店裡的筆墨紙硯,想要就要啊?!」方榕卿笑著說道。

    「天下一品何其多,哼哼,一品大員也未必能夠滿足我的心思!大丈夫在世官員品階是一個方面,但是若是做不出與之相應的事業來,那這一品不要也罷!」譚延闓不在乎的說道。

    「湖湘三公子中與你齊名的另外兩位譚嗣同和陳三立,其中陳三立是八年前就中了進士,譚嗣同卻四次鄉試不應,也不知怎麼了,突然捐了候補知府……」

    「呵呵,你不知道但我卻是非常明白的,別忘了譚嗣同論說也是譚家出去的一支,不過他那一支比較顯赫罷了……他捐候補知府是受張之洞勸說,張之洞兩江好友不少,現在正琢磨著怎麼把譚嗣同弄到兩江謀個實差呢!」

    「二品以上大員子弟在獲得秀才功名之後,可以通過入監或是直接捐銀進入官場,出身視如正途,那還不如入國子監呢!」

    「他現在都三十多歲了,你讓他入國子監,這『湖湘三公子』不就毀在他手裡面了麼?!他可不會幹,也看不上,要不是張之洞的勸說,他現在連捐班都不入……這些讀書人,腦袋就是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捐班有什麼,考科舉不就是施展報復麼?」譚延闓搖搖頭說道。說起來譚嗣同這樣有血性的近代名人,他心中還是非常佩服的,不過也難怪歷史上的他們鬥不過保守派被捐班出身的袁大頭出賣,被人家一鍋端,思想上的差距——文人想科舉首先是榮光然後才是做事,到底還是太理想化了,比不得人家袁大頭這樣的現實主義行動派。

    譚延闓和方榕卿在房中閒聊,時間也是過得飛快,一會座鐘便連敲十二下——已經是午夜子時了。譚延闓看看座鐘,雖然臉上很平靜,但是眼中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神

    站起來故作輕鬆的說道:「現在紅錄也出得差不多了趙師傅應該快要回來了,再等半個小時,如果趙師傅沒有帶來好消息,我們就吹燈睡覺!」

    方榕卿此時到不急了,她也知道任誰科考不第總是會難受的,這更加重了丈夫的負擔。便笑著說道:「今天不練字了麼?」

    「字哪裡是一天便可以練好地?少練一天吧。反正父親這幾天也不那麼嚴格,等過上幾天就又來了,正好我可以偷懶了!」譚延闓笑著說道。

    在書房這種地方現在只會讓譚延闓更加煩躁。在他地建議下方榕卿和他換到了琴房,在這裡有一架方榕卿從天津帶來的鋼琴,原本計劃是要隨著譚鐘麟成為直隸總督後搬到天津去的,不過譚延闓覺得麻煩便又從天津購買了一架,還順便買了一把小提琴。此時方榕卿對於鋼琴算是入門了,儘管學習時間還比較短。但架不住她聰慧,現在她可以彈奏一些比較簡單地曲目了,但是兩人卻從來沒有合作過。

    譚延闓在琴房中坐在沙發上,換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斜躺著,而方榕卿則正襟危坐在鋼琴前,一首比較舒緩的鋼琴曲便流淌在屋中,兩人就這麼你聽我彈,靜靜的守候著……

    相比譚延闓夫婦的閒適。在琉璃廠等著出紅錄的趙恆君現在彷彿正處於地獄當中——琉璃廠出紅錄可不比當年鄉試出榜,現在地琉璃廠那叫一個人山人海,你根本擠不動,若不是趙恆君是個有數的內家高手。恐怕以他五十歲的年齡的身板在這裡早就被別人給踩扁了。

    圍著看熱鬧的人不急,但是等待唱名的士子們可是心急如焚。那可真是度日如年。不果等到時之後,原本興致高昂的趙恆君也按奈不住了,現在都沒有唱道譚延闓他心中不禁有些急切了,一名一名的往前趕,雖說越往後名次越高,但是趙恆君卻也是愈發地擔心譚延闓是不是落榜了?!到了子時已經報到前十名了,人們的歡呼聲在每唱道一個名字之後都是一陣整齊的高呼,弄得趙恆君這名武者的心臟也是砰砰地作響,可憐五十來歲的老人還要在這裡受這份苦罪。

    真地如往年的鬧五魁一般,好事的人在第六名的時候就開始燃放煙花,到了第三名的時候乾脆連炮聲都來了——整齊劃一的三十個響天雷在唱名之後被發射出去,站在前排的趙恆君甚至能夠感覺到響天雷在半空中爆炸時弄得他頭皮都發麻。過了一會終於唱道第一名的時候,唱名的人卻像賣關子一般不唱名了,底下的人也開始呱噪起來。

    等了半天才見又上來八九個人,在看完紅單後整齊的高呼:「會試第一名,會元湖南茶陵譚延闓!」

    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趙恆君終於將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心臟重新放回到肚子裡,一聲長嘯便又再次在這裡表演了一番腳踩人頭的功夫絕塵而去——進來容易出去難,在這個時候你還想擠出去那是做夢。趙恆君膽大包天,在聽到唱名之後心中就想著怎麼把這個好消息盡快的傳回去,別讓家裡人等得不耐煩了,便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輕功踩著人家的腦袋就往外飛奔了。

    趙恆君還沒有到大門口,便高呼:「中了!中了!」

    結果一推門沒有推動,趙恆君連敲門都省了直接跳牆進入,一路高呼:「中了!中了!……」

    其實大門口的門房已經留心了,今天是出紅錄的日子,家裡面有個參考舉人能不用心麼,還是趙恆君太過心急,連開門都等不得,這邊門房剛開門,就聽著身後「中了!中了……」還以為是半夜鬧鬼,這門還沒有開怎麼人進來了?!

    此時的趙恆君到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在隱隱的聽到鋼琴聲後,便立刻向琴房的方向奔去——家裡面除了那個女洋鬼子之外,也只有自家小姐才會彈鋼琴,這個時候洋鬼子是不會彈鋼琴的,那小姐肯定是在琴房了。

    在聽到趙恆君老遠的「中了!中了!……」的聲音,方榕卿一下子就彈錯了好幾個音符,站起來跑到門口高聲問道:「中了?」

    「中了!」趙恆君滿頭大汗的回答道。

    「多少名?!」譚延闓也走到門口,他的耳朵比方榕卿好多了,早就隱隱的聽到趙恆君的聲音,想到鄉試的時候就是他來報喜,結果等會試的時候還是他來報喜。聯想到現在這個時候,再加上趙恆君的速度,只要考中了,那名次絕對不會低!

    「會元啊!姑爺,這次你中了會元!第一名!」趙恆君說完後,他覺得自己的氣都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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