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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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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凡塵 [鴛鴦夢]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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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09:48:23 |只看該作者
  蕭蕭馬鳴中,羅彩靈已情淚紛飛,激情地搖著頭,道:“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不能說一聲‘再見’就走了,我不要你的‘再見’!我可以把心割開,里面只藏著‘云飛’兩個字……哥,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帶我一起走吧!哪怕是要飯,我也跟著你!”她抽噎著把小木人取出,狠狠往地上一砸,道:“我不要它!我死也不要它!”她說得聲嘶氣堵,顫顫地道:“哥,你知不知道,每天我都不甘心地醒來,我真的不甘心啊!”

  云飛緊捏棕缰,閉目說道:“忘了我吧!”一陣風吹來,連樹木也跟著搖頭。羅彩靈將淚面抵在云飛的胸椎上,就勢擦著淚,一字一字地吐出:“不!我忘不了!我對你的愛,已經系成死結,解不開了!”

  云飛昨日盟誓時咬破了食指,如今已結了痂渣,羅彩靈將其含在嘴中吸吮,灼熱的唾液幾乎能將其溶化,云飛慌忙抽出食指。羅彩靈扯開云飛的衣襟,順勢吻著他的胸膛,低啞地說道:“哥,你知不知道,只要是你給我的情感,我都牢牢地珍惜著,放在我心底的最深處。哪怕,哪怕只是你可憐我而施舍的一些情感……”說著,說著,她的嗓音都哭岔了,咬著牙,不停地抽涕。

  云飛眼睛一酸,淌出淚來。照夜白仰天而嘶,仿佛在苦留薄悻人。云飛曾在鳳凰松下為雪兒立定誓言:“這輩子,絕不能讓她受到傷害!”只見云飛鋼牙銼釘,狠心推開依身之女,翻身上馬,駿馬猛然向上張開兩啼,烈嘶一聲。

  “不要!不要上馬!”

  “唰”的一聲,羅彩靈抽出劍來,怨氣直沖九重天!照夜白見寶劍寒光閃閃,驚得尥蹶子,云飛急忙扯缰索鞚。羅彩靈情出真心萬不顧,著力向照夜白的腰眼一捅。只見馬鬃飄搖,那匹寶馬慘嘶了一聲,渾然栽倒,眼角上掛著淚水,身軀顫栗不定,嘴貼著地面呻吟,聲音淒慘至極!

  云飛面色刷白,驚怵地翻身下馬,與這坐騎日久生情,此時怎不悲痛,道:“你為什麼要殺它!”羅彩靈眼中一片空白,手中的鐵劍“哐鐺”落地,只覺頭重腳輕,身子已癱軟倒下。

  云飛如同夾在火里熏炙,要知道,一切的罪戾都是自己親手植下的啊!無法忘卻的記憶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在心里重現,趄著身子,撫著滾燙的額頭,感到有些昏厥,腳底立根不住,忙扶著一根楮樹喘息。羅彩靈的肢體傷痛得近乎癱瘓,再無氣力掙紮,捧胸干噦了兩聲,哀怨地望著云飛,眼神仿佛在說:“哥,我們經過了這麼多,你狠心就這樣離去,把一切痛苦都留給我承受麼?”

  云飛被羅彩靈的眼神射得直打哆嗦,伸出發顫的右手,想拉起羅彩靈,忖道:“我這一走了之,她該不會做傻事吧!好教人放心不下,再多陪她一陣麼?”想到雪兒,不禁猛烈地搖頭,“不行不行!雪兒已望了百日,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舍不得來也要舍,丟不得來也要丟,云飛滿腹中鋼刀亂攪,甯願來世給羅彩靈作牛作馬贖罪,今世也決不能背叛雪兒,縮回了手,用盡所有的氣息說了一聲:

  “我對不起你!”

  揚塵飛去,淚面結厚灰。

  云飛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

  天空水墨滃染,淅淅落下蒙蒙細雨,翻作雨恨云愁。孟冬的雨好冰冷,羅彩靈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一切,眯眼苦望著云飛渺茫的身影,那份愛就像一顆隕星拖著弋尾墮落在無盡的天邊。

  遠處有個未泯的小姑娘在放飛一架風箏,風箏飛得好高好高,風的力氣好大,小姑娘弱小的身體被風拉得不得不向前跑,因為,她怕風箏會破。就這樣,小姑娘跑到山下,可是,不論她如何使力地捯回線,風箏也回不來了,因為,線已經斷了。

  羅彩靈哭倒在風沙中,哭泣中又夾雜著笑聲。小木人經過羅彩靈地猛砸,依舊完好無損,只是沾了些稀泥,被她拾起,擦著稀泥,雙手緊緊捏著,好像捏著一根救命草,嬌弱的身軀任雨淋著。突然間,頭上的雨斷了,別處還在落著,原來,頭頂上添了一把桐油傘,李祥打著。

  “哪怕為他哭瞎了眼睛,也是心甘情願的,我……都明白。”李祥輕吐了一句,垂下身軀,小心將羅彩靈攙起,她的身子軟若牡蠣,就勢撲到李祥懷里。

  李祥的雙手顫抖著摟著羅彩靈,忖道:“我將你擁在懷里,卻不算擁有你。”忍不住泫然流涕,油傘翻倒在地上。

  羅彩靈無力地捶著李祥,雙眸象大海一樣瀟深,抽噎道:“我那麼喜歡一個人,對我來說,這是第一次……為什麼,他不喜歡我,你告訴我!告訴我……”

  “我……我……”李祥嘴里支吾得不知從何說起,一邊擦淚一邊說道:“你別哭了……別哭了……”可惜,他的勸解一點效用都沒有,只好咬著牙,道:“其實,云飛是喜歡你的。”羅彩靈痛苦地搖頭,道:“不!他不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這句話正好應在李祥身上,沙啞地說道:“他不喜歡你,你喜歡他又有什麼用!我們走吧,他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你就當從未遇到過他吧!”

  羅彩靈聽不清李祥的話語,茫然望著上蒼,嘴唇微向上張,就像喁氣的小魚。李祥見她安穩了些,道:“淋多了雨會著涼的,我們走吧!”羅彩靈摳著眼角的淚嘎渣,離開了李祥的身體,向後走兩步便轉目凝望一眼,盼望云飛會奇跡般的回到自己身邊,雖然她打心底都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頻頻回首。

  他們共處一傘,踏著泥濘小道淺行,在與云飛曾經踏過的足跡上,雨水總是比別處載得多。前面有兩條路,羅彩靈指著右邊的嶝路,道:“走這一條吧。”李祥納悶道:“這邊是上山的路啊?”羅彩靈道:“對,就是要登高。”李祥緊攥著鐵拳,含悲忍淚道:“他都不要你了,你還理會那個無情無義的人作什麼!”

  羅彩靈無言,只是吃力地登山,李祥想攙她,又不敢伸手,在她身右打著桐油傘。爬過山的脊背,羅彩靈陟上了崴嵬之山,從頂峰俯瞰原野,遼夐荒蕪,不見云飛的影蹤。她的衣服兜著風,身隨冬風老,頭發已被風折磨得零亂不堪,眼睛也不能再睜開,會被風吹破的。

  “他真的走了,不會回來了……”

  嵩山客棧內,右邊的兩間廂房空了,左邊的兩間廂房與昨日依舊。雪兒嬌軀落崖,云飛遠走高飛,正應了孤心賜云飛的“雪落云飛”之意。

  李祥回到自己房里,不敢去打擾羅彩靈,他知道,安慰是催淚劑。

  羅彩靈什麼事都不想做了,整個人都是軟的。洗臉的時候,手放在熱水里,身子都會感到寒冷,這種寒冷是由內向外的,與外界帶給她的寒冷截然相反,就連喝水都會感到驚牙齒。

  云飛曾經和她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牢記在心;曾經和她做過的事,一舉一動都銘刻在心。

  此時,她只能和寂寞作伴,哪怕她身邊圍著全世界的人,也會感到寂寞。寂寞時而像一根無形的繩索將身心束縛,勒得她喘不過氣來;時而又像一把利刃,割鋸著她的靈魂。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她變得對任何事都特別冷淡,只想靜靜地躺在床上,頻頻呼喚著他的名字。當她寂寞得受不了時,就抱著枕頭,一個不夠,就抱兩個。

  玄青的夜里,唰唰的雨帶來陣陣憂憫,李祥在房里坐立不安,突然驚惶起來,怕羅彩靈會尋短見,急沖沖地去瞧個究竟,只要她安全,他才安心了。李祥在羅彩靈的房門前做了幾次深呼吸和干洗臉,輕輕推開房門,羅彩靈的左手緊緊把小木人渥在胸前,右手在取緹縵拭涕,一張紅紙從袖中飄在地上。李祥的眼睛看得支離破碎,想不到包小木人的紅紙她還保存著!

  “云飛是你的心頭肉,我算什麼?誰能告訴我,我到底算什麼?”李祥慘笑著捂著胸脯,心里好堵得慌,已無法呼吸,合了門,跑到屋外,扶著一株不謝的櫶樹,大口大口地抽泣。

  天空——依舊破著。

  羅彩靈枕著濕溻的枕頭睡了一晚,銜恨經曆著一場暴風雨,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一會子咬著被褥哭,一會子半昏著眼睛,一會子咳嗽,甚至咯出血來!一晚上都念著云飛的名字,說著胡話,只有一兩個時辰是睡著的,其它的時間都在失眠中渡過,那一兩個時辰也是因為想云飛想得太困了,支持不住才睡著的。夢中,云飛的身影帶來曾經所有的回憶,好也是他,壞也是他。

  五更時,她的小腿腓腸肌突然抽筋,痛得咬牙撫腿,汗如雨下,叫著“云飛”,乞求他的幫助。可他卻已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無助的她只好將膝伸直,用力勾腳尖,好久才止卻痛楚。她本就胸口郁悶,加至淋雨染了風寒,半夜里嘔吐了兩回,幾乎把身體都吐空了……

  李祥坐在羅彩靈的房門口,夜不能寐。人生莫如雨中瓦松,體現著虛表而短暫的美麗。從房里傳來羅彩靈一夜的夢囈,次數最多的只有兩個詞:“云飛,大騙子。”李祥經受著相同的失落感,輕呐道:“靈兒,你別再傷心了,至少,還有一個人陪著你……”眼眶含不住淚,無聲淌下。

  雨兒乍歇,天空已昏白,這雨下了一夜,也真真是下透了。醒來時,一切已成過去。羅彩靈擦了擦睡眼,只覺身體疲軟,眼睛發餳,頸椎也痛了起來。照著鏡子,仿佛整個人都衰老了十年。頭發也懶得梳了,不知何去何從,把枕頭豎在床架上,嬌弱的身軀慵懶地靠著。

  窗外透入的風好冷,李祥怕羅彩靈受涼,悄悄地進來,關了窗,拉上簾,在床邊守候著。羅彩靈捂起了胸口,眼里痛苦地流出淚來。李祥見之,慌忙伏在床沿上,切問道:“靈兒,你怎麼了?”她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縐著眉峰,額上汗豆津津,緊扯著窩單。

  “難道靈兒的寒毒發作了?”李祥的心在戰抖,此刻云飛又不在,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握住羅彩靈的手,又問了一聲。只見羅彩靈咬著牙,用發顫的食指指向窗口。李祥朝窗口望了一眼,領悟過來,問道:“是不是要打開窗子透透氣?”羅彩靈艱難地點一下頭,李祥趕忙將窗簾拉展,窗牖推開,幾絲淒風又竄起屋來,羅彩靈粗重地喘著氣。李祥以手加額,籲呈著氣道:“總算好了,總算好了……”

  “怎麼渾身一點勁也沒有呀?”羅彩靈一邊喃喃,一邊舉手撐起,一滑刺,又歪倒在床上。李祥便待要扶,羅彩靈擺了擺手,咬著牙,拉著床架艱難地攀起了身子,胸口跌宕起伏。

  一個生龍活虎的少女竟被折磨得百病纏身之態,一股濃濃的酸味再次侵襲了李祥的鼻腔,再也控制不住潰渙的情感,“撲嗵”一聲跪在地上,雙手伏面,放聲大哭。

  羅彩靈怔怔地看著他,知道他不僅在為自己哭,哭泣中又有更深遠的意義,忍不住淚濕眼底。

  良久——

  羅彩靈下了床,遞了一塊白絹給李祥,雖然白絹在李祥的眼前飄飄無聲,李祥卻能感知心愛的人那特有的溫柔氣息,雙手不自禁地從臉上松下了,睜開了一半淚一半血的眼睛。淚在自己眼里,血在羅彩靈身上;淚在眼里模糊了視線,只朦朧地看見她那身血紅色的外衣。

  李祥感動得甚至都抬不起手來接絹,那塊白絹竟有生命似的在自己臉上輕拭,帶給它生命的就是心中的她。好溫柔的感覺,這是自己做夢也盼念不到的啊!柔柔的,癢癢的,甜甜的;拭去了舊淚痕,又拭出了新淚痕。

  顛倒了,一切都顛倒了,安慰別人的人變成了被安慰的人,這算什麼呢?

  羅彩靈離開了李祥,踏著泥潦地,獨自漫步,地上打著霜,白茫茫一片的淒涼,模糊著她的視線。大霧漫天下,昨天的那朵云已不知去向,好像天地間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愛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羅彩靈尚且如此,云飛呢?他一口氣馳騁了一日一夜,早已把羅彩靈撇到云外,怕再見到她。云飛察覺到面上皸不過,原來自己不自禁地流了一夜的眼淚,卻毫無知覺,覺得眼睛好痛,用指一拭,竟然淚水是纓紅色的。云飛看得怔了怔,猛然回首凝望,想要捕捉些令他懷念的記憶,卻是風波夢,一場幻化中。半晌心定,將手一甩,把血淚灑在泥土里。

  他越行越緩,雙腿奔得酸痛,提不起勁來。羅彩靈在身邊的時候,玩玩鬧鬧,自己總是開心的;一不見了她,突然感到好冷清,人也呆呆糊糊了,心里竟湧起一份莫名的空虛感,總覺得差點什麼。

  “我終于離開了靈兒,為什麼我不快樂,為什麼?”思量好久,續又念道:“我有雪兒呢,干嘛自己找自己的麻煩!”

  話雖這麼說,可天空、岩石、河流都突然變得奇怪了,云飛無論看到什麼,似乎都會映出羅彩靈那對天真爽朗的笑臉,和羅彩靈的一段日子就像一個甜美的惡夢,這個包袱好像永遠也卸不掉。

  他把羅彩靈送的緯玉瓔珞收進懷里,又從懷里取出一塊紅綢,攤開來,里面裹著羅彩靈采的那枝凋零的桃花,跋前疐後,還是收在懷里。漸漸遙想起抹不去的崢嶸歲月,記掛起羅彩靈的刁橫個性,不禁為她的未來縈懷:“不知她今後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萬一那人對她不好該怎麼辦?寒毒發作了怎麼辦?”

  “我在干什麼!決定了不想她的!”“可是,作為她的朋友,替她操心也不為過啊!”云飛急得把頭發扯得奓開,甚至懷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多面體、自己是不是自己?

  正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不行!不行!不行!我為什麼滿腦子裝的都是她!?”云飛干脆坐在一塊扁石上,看著遠近的陵谷,熟悉的風帶著甜澀的味道沁人肺腑。

  “我知道了!只因和靈兒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整天都見到她的身影,養馬半年,不會騎馬,也會畫馬。只要一見到雪兒的面孔,就一定不會再想靈兒了!”云飛慢慢釋懷,拿出雪兒繡的緙絲細看一遍,好像上面映著雪兒姝美的面容。云飛對著說道:“雪兒,我很快就回來了,等我!”臥雪眠云、絕俗超塵的日子映在他夢幻的瞳孔中,不禁加快腳程。

  有什麼地方能比家里更溫暖、更讓人眷戀的呢?那里是他的家,有母親的墳塚,有敬愛的師父,還有一個心愛的女人在默默地等著他回家。

  人生在世,總是陰差陽錯、事與願違,就像下一局棋,錯一著則滿盤皆輸。云飛對雪兒的感情問心無愧,雪兒還是受劫在他的問心無愧下,遠路千里迢迢,回去又怎麼見得著牽掛之人?也許,云,注定就是孤獨和流浪的性格。

  春江東逝它滿載詆毀

  煙雨霧雪它毫無滋味

  世人瘋圖在名利壑淵

  禮義廉恥在九霄云天

  我已厭倦了茫然愚待

  去追尋那段遙遠的愛

  能夠容納我身心驛站

  是你——

  憤將無稽的幻想踢開

  去追尋那段遙遠的愛

  懣踏碎百聊自欺虛懷

  孤獨的旅途

  (第一、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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