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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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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無闕] 農門青雲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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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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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發表於 2018-5-5 01:03:32 |只看該作者
第130章 結局

    華元帝聽取了黎洛提出的建議,下旨著手疏通平洲河道。

    這是一個大工程,至少數年時間才能完成,需要一個清廉的官員負責監督。

    瑾瑜借機向華元帝舉薦李言卿,李言卿還在滇州任職,剛好與平洲接壤,離得較近。

    黎國官員升遷除了看政績之外還要看資歷,當官時間越長資歷越老。除非有傑出成績,否則李言卿至少要熬十來年,資歷夠了才會得到升遷。

    而此次正是機會,只要李言卿花數年時間辦成了這事,瑾瑜可以確保李言卿升遷到都城成為內城官。

    華元帝沒有立刻首肯,也許是身體跟不上,感覺最近思維都變慢了些,需要花些時間才能理清楚其中利弊。

    瑾瑜立在下首,默默等待華元帝仔細想清楚,若是華元帝思考之後不同意,他再設法說服。

    黎洛無條件支持瑾瑜,上前道:“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華元帝點頭,“嗯,你說。”

    黎洛道:“到現在朝中也無人自薦去做這事,想來是因為眾人都知道其中艱辛,內城官大多已在晉安安家落戶,不願離家數年獨身在外。”

    “老師舉薦之人得老師極力擔保,品性與能力自然有所保證,那人年輕勁頭足,做此事正好,效率想來是極高。”

    華元帝冷哼一聲,“朝中大小官員滿堂,難不成就無人願意為社稷而舍小我?”

    黎洛忙道:“父皇息怒,兒臣與父皇同在皇宮,長時間不見父皇兒臣心中都感無限悲戚,如此一想,兒臣便是可以理解的,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無人想與親人天各一方。”

    華元帝沉吟一瞬,這個兒子,說話總是這麼讓人舒坦。

    不過一月有余,華元帝看著黎洛從小心翼翼畏畏縮縮,到現在能夠言談不俗頭頭是道,雖然依舊帶著孩童的天真與稚氣,但稱得上變化驚人。

    按黎洛的話來說,就是身為一國之君的父親給了他底氣,從前都是因為沒有底氣,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別人不快。

    “嗯,這般說來倒是人之常情,傳旨下去,李言卿此人納為稽查官,督辦平洲水利建造。”

    “遵旨。”

    瑾瑜離開後去了工部一趟,把他畫的規劃圖交給工部尚書王松藺。

    近年瑾瑜一直慢慢收集資料,將黎國地貌繪制完整,此次只需將平洲與青州的地圖放大,在上面規劃便可。

    術業有專攻,瑾瑜畢竟是業余的,只能為工部提供便利,具體細節得工部推敲。

    這也相當於給李言卿提供便利,事情盡快提上日程,沒有後顧之憂,便能早日了事,百姓亦能早些安居樂業。

    王松藺十分欣賞瑾瑜,提出的不少建議都很新穎很實用。

    而且瑾瑜畫技超群,把想法畫出來給他,比一張嘴空說來得明了,很多時候瑾瑜給的圖修改少許就能直接用。王松藺曾想說服瑾瑜到工部任職,但是想想瑾瑜出的其他政績,覺得把瑾瑜拘束在工部太可惜了,不如留在翰林院,各方面都能兼顧。

    瑾瑜自然不知王松藺對他評價極高,他的想法很簡單,盡量把自己記得的東西具現化,為自己提供便利也為天下人提供便利。

    一舉數得的事,瑾瑜當然很樂意去做,恨不得記得現代所有便利的生成方法,讓黎國領先於全世界。

    但是很可惜,他未曾想到自己會有穿越的機會,沒有刻意去學習這些東西。

    總而言之,此事告一段落,瑾瑜給李言卿寫了書信,交代了其中細節,讓李言卿只管安分做事,保證工程質量過關,後續的事不用李言卿操心。

    李言卿不算是平庸之輩,瑾瑜放心把這麼大的事交給他,相信李言卿有能力協調上下。

    關於北邊的戎人,華元帝也已經讓人給邊關軍隊送了聖旨。

    後方幾個關卡駐軍會前去支援,犯境者殺無赦,但馬得留下,目標是培育與牧民相等素質的寶馬。

    日後若是在廣闊草原上交戰,騎兵的作用至關重要。

    瑾瑜覺得兩族的戰爭至少五年內不會爆發,到時若是真的要打仗,再來根據事態制定策略。

    只要黎國不出大的變故,一直按照他的理念發展,再過幾年只會更加強盛,說不定真的能將草原征服。

    反正無論如何華元帝是沒辦法看到了,因為按黎洛的夢境來看,華元帝最多也就一兩年可活。

    正想著,瑾瑜感覺臉上被拍了一下,原來是三狼見他發愣一動不動,一只爪子就甩在他臉上。

    “……小葵!來領你家三老爺出去遛彎,小葵?”

    “來了!”小葵拎著裙角朝這邊跑,“郡主給咱撥錢了,三老爺走走走,咱們去外邊買包子吃。”

    小葵才十二歲,是青樓買下來她沒地方去又不願意做紅塵女子,冬青干脆將她領回家,專門配給三狼做丫頭。

    每天只需要給三狼弄吃的,陪著三狼玩耍,日子過得十分悠哉。

    小葵最喜歡領三狼出門,因為很威風,走在路上別人都得給她們讓路。

    一人一狼蹦蹦跳跳出門去,瑾瑜無奈望天,傻人有傻福是真的,無憂無慮,一個包子也能開心成這樣。

    冬青從屋裡出來,看著一人一狼消失在轉角處,笑道:“年輕真好。”

    瑾瑜頓了頓,“……傻瓜,你不也才二十四?還年輕呢,為夫倒是真的老咯,再過兩年就三十。”

    冬青嘆氣,“都是孩兒他娘了,能有多年輕?”

    “好巧,我是孩兒他爹,在我眼裡,你最美。”瑾瑜不在意年齡,重要的,是跟誰一起蹉跎年月。

    說著,瑾瑜又道:“唉……華元帝這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非要說平時十一殿下要陪他,讓我休沐時再去給十一殿下講課。”

    “我干兩份活,把休沐日都賠進去了,他又不給我加俸祿。”

    冬青安慰道:“別氣,內閣是不是缺了兩個閣臣?近期可能要有升遷,沒了徐千章和黎疏作梗,你有很大機會,但是你又太年輕,進內閣怕資歷不夠老。”

    瑾瑜道:“陛下應該會將我列入人選,因為我是十一殿下的老師,我入了內閣,十一殿下比之其他幾人就不會落下乘。”

    “閣臣任用比較慎重,如果六部尚書和其他余下的閣臣大部分不反對,這事基本能成。”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你說過四皇子和六皇子七皇子的事,因為曾經大皇子打壓,三人都處於劣勢,會聯手對付平地崛起的十一殿下。”

    冬青有些愁,“如果三人聯手,此事就沒了定數。”

    瑾瑜搖頭,道:“可以確定工部尚書和吏部尚書會站在我這邊,戶部尚書與閣臣鄭君山楊晉伍是中立派,約摸有三成幾率會站在對立面。”

    “至於剩下的,禮部和兵部尚書與四皇子走得近,六皇子背後有世家,七皇子主要是與宦臣走得近。”

    “除了吏部尚書和工部尚書,與我交好的就是一眾武官,翰林院有幾個學士,外加數個侍郎和一些基層官員。”

    “侍郎雖然實權不小,但這種決策他們無法參與,武官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沒他們什麼事。”

    冬青道:“而翰林學士別說沒有太大決定權,就算有,在這件事上他們與你是競爭對手。”

    “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要把周督察使最年輕閣臣的名頭摘過來戴一戴,他三十歲入內閣,我二十八歲。”

    若能入內閣為臣,瑾瑜覺得此生也就無憾了。

    冬青笑著搖頭,她就喜歡瑾瑜平日溫文爾雅,偶爾飛揚跋扈,無論如何都讓人移不開眼。

    “說了半晌,你是不是該進宮給十一殿下講課了?聽說陛下覺得十一殿下已經長大成人不應該繼續跟母妃膩在一起,給十一殿下賜了座宮殿?”

    瑾瑜點頭,“嗯,那座宮殿叫臨乾,與陛下的寢宮紫薇宮僅一道之隔。”

    冬青嘆道:“看來陛下是真的喜歡十一殿下,全靠你教導有方。”

    瑾瑜一攤手,“那孩子是真的挺招人喜歡的,跟咱們家小玉白有得一比,小玉白是我兒子,難免帶著主觀思想,而十一殿下與我無親無故,同樣讓我覺得很喜歡,那就是真的招人喜歡。”

    “我沒有見過十一殿下,不過既然你這麼說,十一殿下應該真的很討喜。”冬青給瑾瑜拿來常服,“去換上吧。”

    瑾瑜只得換上常服,去臨乾宮給黎洛講課。

    瑾瑜給黎洛講的課,是用古往典故做例,再以當下時務做題,不僅汲取前人經驗,還能一道把政務解決。

    雖然黎洛沒能直面參與政務,卻也差不了多少。

    除了公事之外,瑾瑜與李林一家已經開始來往,既然黎疏已經倒台,就不用做戲給誰看了。

    對此,黎雋氣得頭頂冒煙,他就知道李全不是省油的燈。

    如今基本可以確定一點,徐千章一黨的沒落和黎洛的崛起,與李全脫不了干系。

    閣臣晉升如期提上議程,黎雋知道瑾瑜是候選人之一,立刻去與另外二人商議。

    絕對不能讓李全進入內閣,否則他們連最後一點勝算都不會有。

    六皇子黎裕眉頭緊皺,“四皇兄,這李全當真如此厲害?”

    七皇子黎勛道:“此人應該是有幾分本事,我看過他當年的文章,文理算不得最佳,但勝在見解獨到,短短幾年能夠有現在的成績確實很能耐,而且在同僚中風評很好,為人和善,見多識廣堪稱鬼才。”

    “但若是說他有本事默不作聲整垮徐千章那個老狐狸,我也覺得不大可能。”

    黎雋冷著臉,道:“也許徐千章就是抱著這種心思,覺得李全厲害是厲害,但不至於厲害到這個地步,所以才在陰溝裡翻了船。”

    “我就簡單的給你二人歸納一下李全的豐功偉績。”

    黎雋從清水溝說起,包括木訥二十年摔一跤摔好了腦子,創立了獨特簡易的刺繡手法挑花刺繡。

    如今挑花刺繡風靡黎國,為底層民眾解決擺件昂貴的難題。

    之後縣試得案首,一路直上,最後成功取得狀元頭銜,入翰林任修撰。

    上任第一年,自薦去治理蝗災,弄出了飛蝗宴,自此黎國不再鬧蝗災。

    說到這裡,黎雋停了停,“接下來還要我繼續說嗎?湘王的覆滅李全居功至偉,之前的的流言不是流言,確實是他給我獻計弄垮沈家,我如今一身臭名也拜他所賜。”

    黎裕和黎勛目瞪口呆,此人經歷太過傳奇,所做之事都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挑花刺繡居然是他創立的……李全在科考之前竟是個傻子嗎?”

    黎雋點頭,“通俗來說,是,那樣的人被世人稱作傻子。”

    說罷,看了看那二人的神情,又道;“所以,你們覺得……李全有沒有本事把徐千章和黎疏拉下馬?”

    二人面面相覷,黎勛面色終於嚴肅下來,“這般看來,倒是不無可能,我們要如何才能制止他成為內閣輔臣?”

    黎裕道:“可能比較困難,李全的自身能力折服了不少人,幾乎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值得深交,而且如今黎洛那個小崽子正得寵,明眼人只怕都不會願意站到他二人的對立面。”

    黎裕不免有些挫敗,要不是家族逼他奪儲,失敗後面臨的是被趕盡殺絕,他都要忍不住去追隨李全了。

    黎雋沉吟片刻,道:“讓你們各自的人堅決反對李全入內閣,以資歷不夠為由。”

    黎勛為難道:“四皇兄,臣弟在朝中無人,此前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人脈,都已經被黎疏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父皇身邊的秉筆趙行和內務府總管陸明相對有用。”

    “但是這兩人無法插手閣臣任用,哪怕父皇病入膏肓,宦官也不可能左右此事。”

    黎裕垮著肩,“父皇有意抑制我母族發展,我同樣被大皇兄打壓,只怕要全靠四皇兄了。”

    黎雋臉色很難看,名義上說是聯手合謀,實則各懷鬼胎,都盼著對方出力鬥個兩敗俱傷,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旁的二人心知肚明,黎雋心性涼薄,主動拉他們合作,只不過是想利用他們擋刀而已。

    若是黎雋登上皇位,他們二人將沒有一線生機。

    倒是因為黎雋把李全的事跡說出來,讓他們覺得李全比較有人情味,說不定可以去攻略李全。

    只要李全能夠幫助自己,有三分之一的文官追隨,還有一群武將,加之自己殘余的這點力量,拿下諸君之位綽綽有余。

    黎雋語氣涼涼道:“別想了,我無數次試圖拉攏他都以失敗告終,如今他有黎洛這個得寵又容易掌控的人選,會轉身幫你我?”

    黎雋視線掃過二人,“所以,要麼全力以赴贏取一線機會,要麼就等黎洛登基再來追悔。”

    “知道了四皇兄。”

    三人就此散去,也不知各自在背後做了什麼舉動。

    華元帝有意為之,瑾瑜的名字留到了最後,但是遭到其中兩個閣臣與三位尚書的極力阻攔。

    理由就是資歷不足,當年周居和三十入內閣,頂著最年輕閣臣的名頭,是因為周居和十八歲就為官,整整十二年的資歷。

    而瑾瑜從踏入仕途開始,為官年月才四年左右,怎麼可以力壓眾多為官二三十年的翰林學士?

    瑾瑜畫了整個朝堂的關系圖,早就料到會是此等局面。

    對於那兩個食古不化油鹽不進的守舊派閣臣,瑾瑜無可奈何,三位尚書也是因為各種關系不容易松口,以至雙方勢均力敵。

    但是他手裡好像還有一張牌沒有打出去。

    瑾瑜從書房找出一本冊子,翻看幾許,摘抄一頁折起放進信封,滴蠟密封起來,遞給身邊護衛。

    “送到兵部尚書府上,確保尚書大人親手開啟。”

    護衛接過信封,領命送往兵部尚書手中。

    信送出去第二日,兵部尚書改口,支持瑾瑜升遷為內閣學士。

    形式瞬間偏向瑾瑜,華元帝本就有心扶植黎洛,如今多了一人支持,順勢拍板定音,讓吏部出調任文書。

    瑾瑜成為黎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閣臣,年僅二十八歲,穿上大紅官服,被人尊稱一聲大學士。

    黎雋怒不可遏,不顧皇子身份,前去質問兵部尚書,原本說得好好的,為何卻突然改口?

    兵部尚書只是深深看了黎雋一眼,“四殿下,你好自為之。”

    黎雋不明所以,“你說清楚。”

    “臣言盡於此,日後與李大學士相關事宜,不要牽扯於臣。”

    兵部尚書說完轉身離去,留下黎雋摸不著頭腦,只能猜測瑾瑜握住了兵部尚書的把柄。

    黎雋猜的八九不離十,瑾瑜給兵部尚書的信,只是抄了陳君然從湘王那裡拿回來的冊子。

    兵部尚書曾是湘王的人,湘王給了他不少好處,逐一記錄在冊子上。

    當初瑾瑜默寫的冊子上沒有兵部尚書,因為柳鎮寧收得太快,瑾瑜還來不及看到兵部尚書的名字。

    直到拿到原件,瑾瑜才知道漏了不少人。

    瑾瑜只是把兵部尚書曾收下的東西列了個清單送過去,兵部尚書立刻懂得瑾瑜的意思。

    除非兵部尚書想玉石俱焚,否則都會選擇沉默以對,被迫登上瑾瑜這條船。

    瑾瑜猜兵部尚書不會舍得當下的生活,當初都能收下湘王給的好處,如今自然也能背叛黎雋。

    事實證明,此舉有用,他真的入了內閣為臣。

    家裡李老漢等人聽聞瑾瑜成為閣臣,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不亦樂乎忙著招待來送禮的人,看旁人臉上羨慕的神色,心裡一股爽意油然而生。

    黎洛對兵部尚書的改口十分好奇,趁著瑾瑜進宮給他講課,非要纏著瑾瑜告訴他到底是為何。

    瑾瑜不得已,道:“殿下,這些都是因為統計數據和注意細節,很多時候細節決定成敗。”

    黎洛不疑有他,他見過瑾瑜的統計圖,平時不明顯的東西,列舉出來便清晰可見。

    “老師,父皇會不會封我為太子?總覺得父皇把我當做儲君來培養,告訴我待日後老師的作用發揮到頂峰之後,就要慢慢著手壓制,全方位的壓制,不能讓老師像徐千章一樣。”

    瑾瑜問道:“那殿下是怎麼回答的?”

    “我干脆的應下了。”說著,黎洛急忙解釋道:“我並非真的要過河拆橋,而是因為老師說過,父皇喜歡殺伐果決,不喜歡婦人之仁,我要讓父皇看到我的氣魄。”

    瑾瑜撫掌,道:“做得好!這樣殿下離太子之位更近了一些。”

    話雖如此,但黎雋依然是黎洛強勁的對手,因為黎雋同樣殺伐果決,而且背後的家族沒了,讓黎雋登基不用擔心外戚權勢過重。

    至於黎洛,晟妃沒有家族後盾,瑾瑜作為黎洛的老師,是暴發戶人丁稀薄根本算不上什麼家族,也不用擔心。

    在瑾瑜看來,六皇子比較懦弱,不足為懼,七皇子行事相對詭秘,狠辣與黎雋不分伯仲,但是遠不如黎雋幸運。

    封太子這件事,還真就說不好,如今只能靜觀其變。

    自瑾瑜入內閣以後,黎雋仿佛徹底消停下去,不再試圖搞些小動作,與六皇子七皇子斷了合作。

    每日抽空去看華元帝,在華元帝榻前一呆就是數個時辰,給華元帝念奏折,幫忙處理政務。

    黎雋搶了黎洛的活兒,基本黎雋去看華元帝時,都是與黎洛分攤這些事。

    黎雋為人子盡孝跟前,黎洛就算不滿也不能表現在面上,只能每日在華元帝面前與黎雋上演兄友弟恭。

    華元帝倒是顯得心情不錯,兩個兒子各有千秋,相處也還和睦,若是情況允許,日後相互扶持將會所向披靡。

    若是二人各自容不下對方,無論是誰執掌大黎江山,他都可以放心。

    後繼有人啊後繼有人!

    六皇子和七皇子不在華元帝考慮範圍內,這麼些年看下來,那二人明顯不如這二人。

    而且那二人背後的牽扯華元帝也不是很喜歡。

    因著黎雋的前科,瑾瑜以為黎雋又在憋什麼損招兒,但是過了小半年,黎雋依然安安分分,沒有任何額外動作。

    華元帝越來越不得勁,卻遲遲沒有將太子的人選定下來,大約是難以取舍。

    瑾瑜終於反應過來,黎雋是看明白了局勢,既然玩陰謀詭計玩不過,拼絕對的黨派力量也拼不贏,索性跟黎洛一起在華元帝面前刷起了好感度。

    不得不說黎雋很有想法,經受接二連三的敗勢後,以殘破的羽翼跟平穩飛行的黎洛拼了個不相上下。

    黎雋不動作,他們可以有動作,瑾瑜講課時提點了黎洛一番。

    “十一殿下,你可以時不時的暗示陛下,你的四皇兄,是為了皇位才耐著性子陪陛下的。”

    黎洛會意,道:“我其實一直都在暗示,按照老師的說法叫心理暗示,一點都不明顯,但只要有機會爆發開來,父皇就會認為那是事實。”

    “雖然這本來也就是事實,但表面看上去只是因為父皇病重,一向冷心冷情的四皇兄才去照看父皇的。”

    瑾瑜贊賞的看了黎洛一眼,“不錯,那臣就給殿下送個爆發的契機。”

    黎洛不知瑾瑜所說的契機是什麼,但他只需等著便是,該與他說的,瑾瑜自會與他說。

    瑾瑜設法將黎雋以不變應萬變的計劃透露給七皇子黎勛,讓黎勛也去華元帝跟前找存在感。

    六皇子黎裕基本已經放棄奪儲,正在准備後路,黎勛卻卯足了勁不願退出。

    只需要將黎雋的打算告訴黎勛,再看華元帝的態度,黎勛一定不會放任不管。

    同為華元帝的兒子,既然你們能這般討華元帝歡心,為何我不能?

    黎勛果然不負所望,得空便往華元帝跟前湊,甚至與黎雋搶著照顧華元帝,而黎洛此時則默默退開。

    如此一來,黎雋與黎勛顯得十分刻意,與黎洛委委屈屈的真誠面孔形成強烈對比。

    華元帝莫名煩躁,“你們走吧,朕有宮人伺候,小十一留下陪朕解悶。”

    見華元帝開口趕自己,黎雋心中一急,“父皇,十一年紀小,又有功課要寫,整日陪父皇只怕精力不足,不如讓七弟領十一下去,由兒臣陪著父皇就行。”

    黎勛立刻反駁道:“那怎麼行?十一弟與四皇兄照看父皇大半年,如今也該輪到臣弟盡孝了。”

    華元睇著二人的笑臉,眉頭微不可查皺了皺,他實在沒有精神看皇子爭寵。

    黎洛上前輕聲道:“四皇兄,七皇兄,父皇需要靜養,不如你們二人照看父皇,十一自己走,請二位皇兄切記,不要大聲說話,提醒父皇按時喝藥,莫要讓父皇受涼……”

    聽黎洛小聲告誡二人各種事項,華元帝長嘆一口氣,到臨了,才知道到底誰才是真心實意。

    身在皇家,明知道不會得到太多真心,當下的情形卻還是讓人心中悲涼,微微刺痛。

    高處不勝寒,回顧生平,一生處於權利漩渦之中,入眼的,皆是利益糾葛,無幾處暖意。

    “走吧,都走吧,朕想靜靜。”

    三人退出紫薇宮,各自相看一眼。

    黎勛面沉如水,這個計策根本沒有什麼大用,唯一的用處大概是打亂了黎雋的計劃。

    黎雋透著狠厲,黎勛壞他大事!

    只有黎洛,滿面天真無邪,讓人看了火大。

    黎洛不甚在意,笑意盈盈跟自己的兩位皇兄道別,悠哉悠哉回了臨乾宮。

    瑾瑜心裡松了松,這樣一來,黎洛穩穩占住了上風,加之他有意透露不少政策都是黎洛提出的,朝中不少中立派隱隱有站隊之勢。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瑾瑜懂得炒作,冬青有往返全國的車隊,是一條現成的信息傳播途徑。

    不過一年時間,在瑾瑜的運作下,黎洛的名聲漸漸傳開,受益的民眾口口稱道,把黎洛說成百年難遇的神童與救星。

    瑾瑜沒有忘記把自己加上,讓自己的名字伴隨將來的國君,讓世人都知道他是國君的良師益友,於國於民居功至偉,以防將來兔死狗烹。

    不是瑾瑜不相信黎洛,而是瑾瑜不相信人性,人性太難以捉摸,他更喜歡未雨綢繆。

    除了與瑾瑜交好的官員之外,黎洛本身也獲得不少追隨者,兩廂疊加,朝中形式一邊倒。

    黎洛著手每個皇子都會做的事,排除異己,借故把華元帝身邊的秉筆太監換成自己人,免得黎勛使陰招。

    若是其中有人願意改變立場,黎洛也不介意收下,並非要趕盡殺絕。

    誓死追隨黎雋或者另外二人的官員則多數外放,如果有真才實學,就等塵埃落定後再調任回來。

    黎洛遵循瑾瑜的教誨,沒有愧對他的盛名,抵制殘暴不仁,立志以德服人,就像他的老師一樣。

    看著黎洛的成長,瑾瑜徹底放下心來,就算華元帝最後沒有定下太子人選,黎洛登基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除此之外,瑾瑜喜上加喜,小玉白才兩歲多,他與冬青又迎來了第二個小生命。

    冬青懷孕,王氏笑得合不攏嘴,整日念叨沒有愧對祖宗,百年之後面見列祖列宗也面上有光。

    瑾瑜摸著冬青的肚皮,“老天保佑,咱們生個女娃。”

    冬青拍掉瑾瑜的爪子,“你是有多喜歡女兒?娘念叨讓我生個男娃,你卻想要個女娃,我該如何是好?”

    “你生的我都喜歡。”瑾瑜又把爪子放回去,冬青圓滾滾的肚子瑾瑜都覺得萬分可愛。

    每次冬青生產瑾瑜都覺得備受煎熬,但好在這次時間比上次短了不少,他如願以償有了個女兒。

    瑾瑜喜上眉梢,抱著皺巴巴的女兒湊到冬青身邊,“咱們有閨女了,取個什麼名字?”

    “叫玉蘊吧。”

    “好好好,咱們有小玉白,還有小玉蘊。”

    瑾瑜突然想起一茬,道:“等等,蘊字不好寫吧?”

    當初冬青給小玉白取名為玉白,說是好寫,怎麼到閨女這就是個筆畫這麼多的字?

    冬青有些虛弱,扯了扯嘴角,“女兒用不著經常寫自己的閨名,好聽就行了。”

    “那也行,聽你的,你好好休息。”瑾瑜看著懷裡的小豆丁,總覺得眉眼不太像冬青,反而比較像他。

    瑾瑜默念是錯覺是錯覺,都是因為孩子沒長開,看不出個什麼來。

    小玉白長得像冬青瑾瑜覺得挺好的,反正很好看,但閨女像他可能就不怎麼柔美。

    瑾瑜正抱著自家閨女發呆,門外秋霜急急道:“老爺,宮裡來人了,是位公公,好像有急事。”

    瑾瑜心中一驚,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事,華元帝比預期活得久,多出來一年有余的壽命,但終究沒太大差別。

    “李大人,快隨咱家進宮,皇上病危。”

    瑾瑜一路趕到宮中,紫薇宮前跪了密密麻麻的人,混吃度日的燁王也在其中。

    瑾瑜被告知華元帝已駕崩,就在三刻鐘之前,那時瑾瑜還在家中迎接小玉蘊的降生。

    瑾瑜忙跪於前方,與其他幾位閣臣並肩。

    黎洛和數位公主跪在最前方,秉筆太監手捧華元帝遺旨,對眾人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十一子黎洛天資聰穎,品性仁厚,能慈愛子民匡扶社稷,故為儲君之選,適時繼位,眾卿佐之,欽此。”

    “兒臣接旨!”

    黎洛雙手接過明黃聖旨,稚嫩的面孔透著堅定,此生,他不再是十歲亡魂。

    黎雋與黎勛死死看著黎洛手裡的聖旨,恨不得搶過來填上自己的名字。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黎洛有朝中大半朝臣支持,武官因為李全的平武政策,幾乎都願意支持李全,無論文來武來他們都無可奈何。

    皇家葬禮盛大,舉國哀悼,按例,除了皇後之外,皇帝的無子宮妃都要殉葬或是守陵,為新君清空後宮。

    晟妃是黎洛的母親,直接成為太後,此事便與她無關。

    黎洛下旨廢除這一慣例,只是將華元帝留下的宮妃送到尼姑庵。

    華元二十年,春,華元帝黎韶駕崩,享年五十一,葬於城東皇陵,號全宗。

    同年,夏,華元帝十一子黎洛登基,年號天元。

    與以往不同,以往新帝登基普天同慶大赦天下,但天元帝說不能因為喜事掩蓋罪惡,該懲罰的罪犯一律懲罰,絕不姑息。

    聽聞此事,冬青懷抱小玉蘊,望著瑾瑜笑,“這就是你教出來的新帝,我只想說做得好。”

    瑾瑜一挑眉,“多謝誇獎。”

    登基大典第二日,黎洛在朝堂上當場將三位皇兄封王,沒有封地,沒有實權。

    黎裕松了口氣,黎雋與黎勛則有些不敢相信,他們都覺得黎洛繼位後會第一時間收拾他們。

    封王也許只是面子工程,指不定暗地裡找機會算計他們,一直提心吊膽。

    黎洛不再理會此事,看向下首身姿挺拔的瑾瑜,示意身旁的太監。

    太監扯著嗓子道:“東閣大學士李全出班聽旨。”

    瑾瑜出班站在殿中,只聽尖銳的聲音響徹凌霄殿。

    “東閣大學士李全,為國君恩師,於國有恩,於君有恩,賜正一品太傅頭銜,賜太傅府,欽此!”

    “臣接旨!”

    “御筆授意立天工局,東閣大學士李全為最高執行者,廣納天下能人異士,開發研究諸多便利,欽此!”

    “臣接旨!”

    瑾瑜在朝堂之上接了兩道聖旨,一道是嘉獎,官居正一品,走到了此生的人生巔峰。

    一道是黎洛聽取了他的想法,創立天工局,招攬所有有想法有能力的人。

    他會將所有思路畫在紙上,無論是電力或是汽車坦克,爭取早日研發,造福人類。

    反正他還有幾十年可活,總能出一兩樣成果。就算有生之年無法研究出來,也算是為後人奠定了基礎,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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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番外一

    三年一度的秋闈再來,考完放榜,南牆前人頭攢動,伸長了脖子,只盼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主考官照例宣讀前十名單,大河站在人群中,豎起耳朵,唯恐漏掉一絲一毫的聲音。

    這是大河第二次參考,上次遺憾落榜,一直是大河心中難以抹平的坎。

    聽說當年他的小叔叔一次就中,而且是以亞元上榜,他第一次卻榜上無名。

    此次無比期盼自己能在前十,哪怕不如小叔叔,也不要差得太遠。

    不知為何,他一直惦記著冬青一家,以他那傳奇的小叔叔為目標,無論是外貌身型或是成就,甚至娶妻標准。

    只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他除了長得人高馬大可能超過瑾瑜之外,其余從來沒有趕上,也沒有遇到一個與冬青相媲美的女子。

    或許是他先入為主,二爺爺一家的氛圍與自家相差甚遠。

    冬青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老師,指引他走上君子之路,而非跟隨家中風氣為蠅頭小利變成卑鄙齷齪滿口謊言的小人。

    冬青為他奠定了基腳,比之後經歷的所有老師都重要。

    當年冬青溫柔的笑容牢牢嵌在腦海,至今未曾忘記。

    冬青夫妻二人相依偎的身影,也是他自幼所向往。

    冬青與瑾瑜相互扶持,掙錢科考兩不誤,離清水溝越來越遠,直到遠得看不見。

    大河拼命讀書,只想與瑾瑜一樣,帶著一家人擺脫窮山惡水的禁錮。

    台階之上,考官念完姓名離開,大河沒聽見自己的名字,頓時有些泄氣。

    只得擠進人潮,去到榜前看自己是否考中。

    已經十九歲的大河身型高大,倒是不費勁就擠到跟前,定睛看去,終於在第二列看到“李大河”三個字。

    心中稍微松了口氣,如此,他便可以去晉安參加春闈,也能再次見到多年未見的親人。

    大河收拾東西回家,准備報完喜與家裡人道別後就啟程前往晉安。

    家裡人喜笑顏開,忙大擺宴席慶祝,端是榮耀滿堂。

    清水溝數十年才出四個舉人,他們李家就占了兩個名額。

    而且前段時間傳來消息,新帝登基,瑾瑜已經官拜正一品,在朝中舉足輕重。

    大伯一家覺得十分開心,日後大河踏入仕途,瑾瑜的光輝多多少少是要照耀一下大河。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瑾瑜這個大黎第一輔臣在,多的不求,至少大河在官場上不會遭遇不公待遇。

    村裡人投以羨慕的目光,一個家族只要出一個能人,這個家族就能慢慢走向興盛。

    村裡掀起一股讀書熱潮,清水溝年輕一輩大多認得幾個字,所有人都盼著自家祖墳上冒青煙,出個把官老爺帶動家族。

    近年風調雨順,災害少發,商業與工業逐步繁榮,官府減免農戶賦稅,糧食價格上漲,打壓地主安置流民。

    比起前些年的光景,如今百姓算得上真正安居樂業,對於平頭百姓而言,不用經受戰亂災荒顛沛流離,能吃飽穿暖存余糧,有能力仰望更高的地方,便是最大的幸福。

    李大壯家人丁較多,靠著李老漢家給的土地和一些投機倒把,這麼些年下來,日子過得還不錯。

    日子好過了矛盾也就相對減少,除了趙氏說話依然刻薄,不是很招人喜歡之外。

    大河覺得這個趨勢很不錯,家人齊心,其利斷金,李老漢一家就是其中典型。

    宴席過後,大河收拾書本盤纏,一家人直將他送到村口。

    李大壯點點頭,叮囑道:“路上千萬小心,收好銀錢,若是能找到同伴一起更好,路上相互有個照應。”

    趙氏緊緊抓住大河衣袖,道:“大河啊,你可要好好考,咱們家這些年供你讀書花了不少錢,怎麼著也得考個進士,才對得起你請先生花掉的那些錢。等你當了官老爺,就來接我們去享福。”

    “娘,您別給大河太多壓力。”小趙氏忍不住上前道:“大河,你盡力而為,娘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上下打量一圈大河,小趙氏眼眶有些發熱,又是欣慰又是不舍,“你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晉安就去找你小叔叔,少說話多做事,嘴巴放甜些,別招人嫌。”

    “你可能沒什麼印像,如果不惹到你小叔叔,他人其實還挺不錯的,能幫都會幫……”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聽小趙氏絮絮叨叨,大河說道。

    他一直知道小叔叔夫妻為人很正直,只要不觸及底線,都挺好相處的。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傻到去觸碰別人的底線?

    李大牛走過來與小趙氏並肩,看向大河,道:“走吧,再磨嘰下去你娘又要哭一場,光陰也浪費了。”

    大河笑了笑,“爹,娘,我已經快二十了,這個體格,一般人不敢欺負我。而且我還學了兩年醫術,大部分情況都能應付,您就放心吧,我到晉安就會給家裡寫信的。”

    說罷,轉身離去,踏著晨光,大步走在山間羊腸小路上。

    看大河走遠,大河其他幾個兄弟轉臉互看一眼,“大哥去都城考進士去了,接下來我們抓鬮吧。”

    家裡只供得住一個人買筆墨紙硯上私塾,之前都是大河有空在教幾個弟兄,說好等大河離開就抓鬮,決定下一個著力培養誰念書。

    栓子牽住身旁的妻子,道:“我退出,就不抓了,我讀書實在不行,只想跟葉兒好好種莊稼。”

    旁的幾人鄙夷的看了二人一眼,栓子年紀不大,卻已經說成了媳婦,自媳婦過門就整日膩歪,讓人想自戳雙目。

    “那正好,少一個咱們就四個人抓鬮,幾率還大了不少。”

    李三牛的小女兒寶芝湊過來,“我也要抓鬮,我也要去念書,憑什麼你們男娃子可以考科舉當大官我就不可以?大哥明明說過,我比你們都有悟性。”

    趙氏推著寶芝走,“你抓什麼鬮?別摻和他們,女娃兒都是要嫁人的,不需要念書,看你大姐二姐,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我們花錢給你念書不合算。”

    寶芝噘著嘴,不情不願跟著趙氏走,反正就算她沒錢去私塾,她也可以讓去了私塾的哥哥教她,不妨事。

    大河告別家鄉,邀約了數個伙伴,一路向北,欣賞沿途大好山水,執筆寫詩作畫,足足走了三個多月,才從湘廊走到晉安。

    之前大河與瑾瑜通過書信,知道瑾瑜他們的住址,找路人詢問幾許,沒費什麼事就在北門街找到了李家府邸。

    懷揣莫名的情緒,大河拉動大門上的門環,輕輕拍了幾下,覺得心跳加了些。

    等了片刻,朱紅色的大門終於被人拉開,一個老者探出頭來,“請問您找誰?”

    大河忙道:“在下是李全李太傅的侄子,到晉安趕考,前來投靠五叔。”

    “哦!李太傅的侄子,老爺去年就搬到御賜的太傅府去了,郡主賞小人一口飯吃,讓小人代為照看舊宅。”

    大河頓了頓,道:“可否告訴我太傅府在何處?”

    老者抬手一指,“走這邊近點,太傅府在東門街,很大一座宅子,門上掛有牌匾,很容易就能看到。”

    “多謝大爺。”大河道了謝,抖抖肩上行囊,往老者指的方向去了。

    太傅府確實很容易找,占地頗廣,青瓦紅牆,門頭掛著御筆親題的“太傅府”三個大字。

    玄色大門正開,兩側站了數個護衛,這陣勢讓大河有些緊張。

    剛走過去還未開口,就被門前護衛刀鞘攔住。

    “你是何人?可有遞過拜帖?”

    “我是李太傅的侄子李大河,前來投靠五叔,煩請通報一聲,這是信物。”

    大河遞上一個油紙包著的糖人,糖已經化開浸透油紙,與其融為一體,看上去著實讓人嫌棄。

    護衛上下打量大河一圈,接過大河遞來的信物,對旁邊的人使了眼色,“你且稍候,這就去通報郡主。”

    剩下的幾個護衛看似目不斜視,大河卻知道,若他有任何不妥的舉動,立刻會被制住。

    方才去通報那人的眼色,就是暗示剩下的幾人好好看著他。

    冬青正在書房對去年的收入進行清算,產業太多,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冬青斷斷續續算了一個多月才接近尾聲。

    “郡主,門前來了個書生,口稱是老爺的侄子,名為李大河,還遞了不知是何物的信物。”

    冬青從賬本中抬頭,看向護衛手裡的信物,不由得好笑,就要伸手去拿。

    護衛立刻縮回手,“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有毒,郡主看看就好,若是不對,卑職這就去將其拿下。”

    他可是見識過太傅的手段,如果他疏忽而讓郡主遭受危險,只怕好日子就到頭了。

    “無事,你去引他到花廳。”冬青執意把糖人拿在手裡,沒想到當年給大河的糖人大河一直沒吃。

    大河在廳中候了片刻,就見冬青踏進門來,一襲翠色春衫,雲鬢黛色濃郁,娥眉微聳明眸朱唇,整個人都似有光暈流轉,美不勝收。

    “大河,你叔早朝未歸,還需等上幾刻,你舟車勞頓,可先去洗漱歇息。”

    大河愣了愣,一瞬手足無措,“小嬸嬸。”

    冬青一笑,把早已壞了的糖人還給大河。

    大河接在手裡,輕咳一聲,自顧自解釋道:“我沒舍得吃,塞在枕頭下面,放一個夏天就不能吃了,索性一直放著。”

    “我懂,你現在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加菜,想吃什麼都行,管夠。”冬青挺喜歡大河的,比較懂事。

    大河默默把糖人收起來,笑道:“都行,我不挑,嬸嬸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冬青叫人領了大河去休整,讓廚房多加了幾道菜,平日裡她們家都很節儉,突然添個人自然是要豐盛一些,否則顯得不尊重人。

    瑾瑜回家聽說大河到了,不覺得意外,剛好趕上吃午飯的時間,一家人就湊在一氣吃個飯。

    但是見到大河時瑾瑜還是驚了一下,“你小子吃什麼長的?”

    瑾瑜知道自己身高至少一米八,大河居然比他高出一截,他們李家果然都是大高個。

    大河露出一口白牙,“吃飯長的,我終於趕上叔了。”

    偏頭看了看端正坐在冬青旁邊的兩個小不點,應該就是他嬸兒的孩子。

    大一些的男娃三四歲光景,五官與他嬸兒有六分相似,小的約摸才一歲左右,長得比較像他叔。

    大河心中嘆息,當真是光陰似箭。

    瑾瑜不住的搖頭,王氏感慨道:“我們離開清水溝的時候,大河才那麼點大,如今都比咱家瑾瑜還壯了。”

    “先吃飯,吃完再說。”

    大河在太傅府住下,考前諸多討教,瑾瑜也不吝指點。

    許多之前無法理解的事,在瑾瑜的講解下,大河茅塞頓開,明明瑾瑜跟那些先生說的是一回事,但就是比較容易懂。

    如此一來大河心服口服,能一路直上年僅三十官居正一品的人,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

    大河跟著瑾瑜參觀了天工局,各種稀奇古怪的理念。

    天工局做成的第一件東西稱之為“鉛筆”,是在瑾瑜的指導下,尋了名為石墨的石頭,磨碎加陶土凝固,又以木頭包夾。

    用鉛筆寫字,別的好處沒看見,筆畫纖細,十分省紙是真的,而且比之毛筆也相對容易入門。

    大河再一次五體投地,殿試考中同進士,請願加入瑾瑜的天工局參與研制各種新鮮的玩意。

    但是被瑾瑜駁回了,大河出身貧寒,讀的是聖賢書,適合去做個父母官為民請命。

    天工局需要的是能工巧匠,需要各方面有想法愛鑽研愛動手的怪才,大河不適合。

    大河也知道其中原因,聽從瑾瑜的指派,去到幽州擔任縣令,把爹娘和爺爺奶奶接了過去。

    清水溝的土地全全留給李二牛與李三牛,吃飯的人減少,土地照樣多,這般慢慢堆積,生活便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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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5 01:03:55 |只看該作者
第132章 番外二

    “玉白,可有看見你妹妹?”

    玉白停住手中的筆,抬眼道:“沒看見。”

    今年玉白十二歲,雖然面容偏向冬青,身型倒是隨了瑾瑜,修長挺拔,小小年紀透著天人之資。

    玉白在晉安是出了名的金童,談吐不俗生得俊俏,父親是當朝首輔和皇帝恩師,不少人盼著他長大。

    “這丫頭,除了你父親,就沒人制得住她,晚上要去宮裡赴宴,現在日頭偏西,她卻還不見人影。”

    冬青氣不打一處來,這一雙兒女,兒子反而比較文靜,女兒上躥下跳淘氣無比,現在不過九歲,氣走了數個西席先生。

    玉白頓了頓,幽幽道:“娘為什麼不去問問向書?”

    冬青找到向書,再三詢問,終於找到了在護城河摸魚的玉蘊,穿著向書給的男裝,打扮成小童,跟一堆男娃子玩得髒兮兮的。

    向書是共犯,被罰去跟玉蘊一起抄書,眼睜睜看著向群和玉白跟隨瑾瑜冬青去皇宮赴宴。

    向書嘆口氣,看向玉蘊,“你呀!得不償失,以後聽不聽我的話了?抄吧,二叔二嬸平日很好說話,嚴厲起來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要是我們沒抄完,等他們回來我二人更慘。”

    玉蘊嘟嘟囔囔往書房去,“怎麼就被發現了!哥明明說過萬無一失,讓我去找大哥借以前穿的衣裳,沒想到還是被娘識破了。”

    向書一愣,問道:“玉白讓你來找我的?”

    向書算是反應過來,他和玉蘊這是中了玉白的奸計,讓玉蘊找他借男裝,他根本磨不過號稱小魔頭的玉蘊,只得借給玉蘊。

    所以如今他二人被關在家裡抄書,玉白和向群去了富麗堂皇的皇宮吃山珍海味。

    向書滿面無奈笑了笑,只得認命領著玉蘊抄書,玉白這個小狐狸,惹不起啊惹不起。

    玉蘊抄了幾頁,捧著小爪子哼唧,“嗚……我的手,怎麼辦啊大哥?要是抄不完,爹爹一定不會饒了我,肯定要念叨說我讓娘擔心吧啦吧啦,然後關我禁閉。”

    看玉蘊可憐巴巴淚眼汪汪的望著自己,向書忍不住扶額,“大哥幫你抄行了吧?”

    “謝謝大哥!”玉蘊歡欣雀躍,偷偷去端來幾盤點心水果堅果,坐在向書旁邊吃得不亦樂乎,時不時又給向書嘴裡塞上一顆。

    向書哭笑不得,低頭奮筆疾書,希望趕在瑾瑜他們回來之前抄完兩份,好在並不算太多。

    直抄到天色黑透,玉蘊已經困去,蠟燭燃了不少,向書才將二人被罰的書抄完。

    向書舒展一下筋骨,看了看趴在桌角的玉蘊,招呼門外守著的嬤嬤,道:“朱嬤嬤,抱蘊兒回房睡吧。”

    “知道了大少爺。”

    朱嬤嬤叫了玉蘊的婢女,小心翼翼把玉蘊送回房間,向書正准備回房,書房門被人推開。

    “玉白?”向書疑惑道:“宴會散了嗎?今日陛下弱冠生辰,應該不會這麼快吧?”

    “我提前退了。”玉白將手中的油紙包塞到向書手中,“給你,我讓宮女給包的,趁熱吃吧。”

    向書咧嘴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還在為上次我和玉蘊捉弄你生氣呢?這下該消氣了吧?我可是手都抄抽筋了。”

    玉白瞟了一眼書案,知道向書連玉蘊的一起抄了,嘴角一勾,“算你活該。”

    向書無可奈何,坐下啃玉白給他帶的東西,“我算是栽在你們兄妹二人手裡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無二話。”

    吃了幾口,向書又道:“走這麼遠還是熱的,你放哪兒帶過來的?”

    玉白杵著下巴,“吃你的吧,這麼多吃的堵不住你的嘴,廢話這麼多!”

    宮裡宴會接近尾聲,黎洛從上首退場,讓人請了瑾瑜過去。

    “臣,參見陛下。”

    瑾瑜剛要行禮,黎洛便抬手制止,“老師不用多禮,此事已經談過多次。”

    瑾瑜只是笑了笑,抬眼看向年及弱冠的君王,昔日少年不再,已是君臨天下氣勢逼人。

    五爪金龍相伴,仿佛下一刻便要騰飛升空,陡增幾許帝王霸氣。

    瑾瑜已經三十八歲,外貌不顯年齡,眼中沉澱的質感卻能看出厚重,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地位不凡。

    細算下來,黎洛算是瑾瑜第一個培養長大的孩子,看著黎洛一點點成長,瑾瑜心中難免自豪。

    但他不會忘記自己身處皇權社會,黎洛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別,情同父子也不能有所僭越。

    雖然黎洛的性子他知道,但是旁人會抓住把柄,黎洛至高無上卻免不了一些身不由己。

    相處十數年,黎洛懂得瑾瑜的顧慮,揮退殿中宮人,道:“這下無人打攪,老師來陪我下棋吧。”

    瑾瑜上前坐到黎洛對面,看著桌上棋盤,無奈道:“陛下明知臣不善此道,卻樂此不疲與臣對弈。”

    滿朝上下都知道當今陛下喜歡下棋,而且棋藝不弱,朝中棋藝高超之人不在少數,都希望有機會能與皇帝來一局。

    朝中眾人還知道,當朝太傅政績突出思維詭秘,唯獨下得一手臭棋,與其狡詐的性格成反比,所謂人無完人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奈何皇帝偏偏喜歡跟李太傅下棋,有事沒事就要拉上李太傅來一局,每次都是李太傅一敗塗地,無一例外。

    對此眾人一直想不通,難道不是棋逢對手才有趣?

    聽到瑾瑜的話,黎洛嘴角偷偷揚了揚,“我知道,消磨時間順便磨礪老師的棋藝,有何不可?”

    這是老師不擅長的東西,每次看老師冥思苦想還下一著臭棋就特別有意思,時不時悄悄咪咪的放水,比下棋本身好玩多了。

    瑾瑜注意到黎洛的小表情,心裡偷偷一樂,都已經二十歲了還這麼皮。

    不過這樣挺好的,人生在世總要有幾樣樂趣,活得開心最重要。

    二人下了幾局,黎洛有些發困,瑾瑜適時起身告退,“陛下早些就寢,龍體要緊,明日還要早朝。”

    “嗯……老師你若懶得回去,我讓人給老師在宮裡安排歇處。”

    瑾瑜劍眉一揚,“雖然臣挺懶的,但還是想回去。”

    “哈哈哈哈哈去吧!”黎洛覺得自己都笑精神了,朝中大臣無比沉悶,唯獨他的老師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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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番外三

    宮人手提燈籠,疾步前行,燈籠飄忽不定,遠遠望去猶如螢火翻飛。

    一路來到紫薇宮前,“王公公,麻煩通報一聲,李太傅彌留,只怕時辰無多。”

    聽聞有關皇帝那年邁的恩師,王公公不敢耽擱,忙推門進去。

    天元帝是黎國有史以來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已經五十年整,熬退了兩任貼身太監,王公公是第三任。

    年過六十的黎洛正閉目養神,人老了,睡不著也醒不來。

    王公公湊到跟前輕聲道:“陛下,李太傅年邁,恐怕今夜……”

    黎洛猛睜開眼睛,起身往外走,道:“擺駕太傅府,朕要親自送老師最後一程。”

    “陛下!”王公公忙拿了玄色大氅追在身後,“陛下龍體欠安,此時正值深冬寒夜,請務必小心為妙。”

    天元帝身子骨不如李太傅硬朗,六十一歲比之李太傅七十九歲相差也不太多,王公公生怕天元帝匆匆忙忙出什麼意外他難辭其咎。

    王公公給黎洛披上大氅,拿了暖爐,才用轎子送黎洛去太傅府。

    “走快些!”

    黎洛不停催促,怕趕不上見瑾瑜最後一面。

    瑾瑜已經告假多日沒來上朝,黎洛心裡有預感,畢竟瑾瑜算是很長壽的人。

    王公公一遍催促轎夫一遍叮囑看著腳下,地面濕滑,怕轎夫走得急了摔倒,顛簸到老皇帝。

    轎子在太傅府前停下,黎洛輕車熟路走到花門,逮住門邊一個家丁,“領朕去見老師。”

    “陛下!陛下您等等奴才。”王公公甚至追不上長手長腳的黎洛。

    家丁嚇得不輕,戰戰兢兢把黎洛領到瑾瑜床邊,瑾瑜床前守滿了兒孫,均一言不發。

    玉白看到黎洛,忙出聲提醒眾人,冬青杵著拐杖站起來,帶頭行禮,“陛下……”

    黎洛抬手阻攔,直直來到瑾瑜床邊,“老師,你可聽得見我說話?”

    瑾瑜滿頭銀發,皺紋布滿面頰,眼睛緊閉,半晌嘴角才扯了扯,緩緩道:“陛下,臣……能聽到。”

    能聽到,但太過縹緲,渾身都使不上勁,連眼皮都睜不開,卻沒有絲毫痛苦之感,仿佛隨時會睡過去。

    “老師……”黎洛握住瑾瑜蒼老的手,鼻頭有些發酸,若非遇到瑾瑜,他早已成了一縷亡魂,何來君臨天下?何來豐功偉績世人稱頌?

    猶記當時初遇不過懵懂之年,從此感覺有了依靠,而他確實靠了瑾瑜數十年。

    無論什麼事,只要有老師在就能安心。

    “陛下……不要悲傷,人終有一死,只是可惜……臣不能陪陛下下棋了。”

    冬青本想在小輩跟前保持儀態,此時卻淚流滿面,一國之君都能放下身段,她又有何顧忌?

    人終有一死,可想到再也見不到瑾瑜,冬青就被悲傷和恐慌所淹沒,她們相伴了整整五十九年,從初遇到遲暮,一朝一夕仿佛都在眼前。

    瑾瑜在全家的注視下,再沒了生息,十分安詳。

    黎洛回到寢宮,對著棋盤上的殘局發愣,他的老師並非不擅長下棋,心思如此縝密的人,怎麼可能在棋局中漏洞百出?

    二十年前他就知道了,但依然樂此不疲。

    天元五十年,冬,受盡聖寵貢獻無數的黎國第一輔臣李全逝世,享年七十九,舉國吊唁。

    天元帝為其御賜陵墓,追封定國公,御筆親題墓志銘。

    黎史有載,天元帝享年六十四,對敵人殺伐果決,對子民宅心仁厚。

    數十年間將周邊國家陸續納入黎國,民族共榮開創天元盛世,在民間威望居高不下,得舉國上下擁戴。

    最值得稱道的,是天元帝和其恩師李全的情感,情同父子數十年沒有反目。

    權傾朝野的首輔並未試圖謀反,高位之上的皇帝也未曾猜忌。

    也正因為如此,才能物盡其用,李全政績卓越,創造諸多便利,為後世之人留下無數手稿,數輛馬車都裝不下。

    黎國天元時期,是歷史上最奇特最昌盛的時代,向前邁進本該數百年才能跨出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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