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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你(曹操番外)
他以天下為重。
何為輕?
當那笑靨如花的女子悄然離去……
他才明白,
何為錐心之痛。
——題記
夜,涼如水。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奔丞相府。
「如何?」相府門口,有人在等候,見來人滾鞍下馬,忙上前急問。
「何公子?」見站在門口等候的是一名錦衣公子,那人有些訝異,隨即忙抱拳道,「小人已往丹陽,春風得意樓內並無裴夫人的行蹤。」
微微後退一步,何宴無力地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府門。
剛進府門,何宴便停下腳步,愣住。
月色下,正站著一襲明紫的身影,他的髮鬢之上,竟是沾染了好些的白髮。
「環夫人她……」何宴張了張口。
「不必多說,繼續找。」拂袖轉身,曹操的語氣是不容置疑。
「已經一年多了,環夫人說不定早就已經……」看著那一貫挺拔的背影竟是帶了幾分蕭索,何宴忍不住揚
聲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薄唇微抿,曹操冷聲道。
他就不相信,不相信有人可以消失得如此徹底!
裴笑,上天入地,我一定會找到你!
建安十四年,整個洛陽的百姓都知道曹丞相在尋找一個女子,一個叫做裴笑的女子。
那樣無望的尋找,恨不能掘地三尺,恨不能身登九霄。
建安十五年,依然在尋找那個女子。
房內,燭光如豆。
曹操握著書中的書簡,想起那一個女子,心裡有一某處忽然開始不可遏制的疼痛起來。
每一回,無論她怎麼逃,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可是這一回,他嘗到了無法預知的惶惶然。
她就那樣消失在他的面前,從他的懷中化作一縷輕煙。他寧願相信,那只是她再一次逃跑的小把戲,只是一個小小的障眼法。
他寧願相信,她仍在某一處笑嘻嘻地活著,仍然是那個神采飛揚的囂張女子……
忽然之間,頭痛欲裂。
曹操咬牙放下手中的書簡,站起身,將頭浸入一旁的冷水之中。
冰涼的水沒頂而來,他的疼痛卻沒有絲毫的緩解。
那般強烈的痛楚。
直起身,拿布巾擦了擦頭上的水,他仰面躺在榻上。
以往,總有一雙手輕輕替她按著頭。
溫暖的,柔軟的手……
他從未見過比她更奇特的女子,有時很粗魯,有時卻又很溫柔,而且,他吃定了她是那般的心軟……
就像那一回,他被困在南阪下。她聽說他有危險,即使遠在丹陽,即使身懷六甲,她也依然大腹便便地趕來見他「最後一面」。
伸手探入懷中,他掏出一塊玉珮,那玉珮十分廉價的樣子,卻已經被他的體溫捂得微微有些溫熱。
直到天明時分,那強烈的痛楚才漸漸褪去。
「稟相爺,王圖求見!」屋外,忽然有人高聲稟道,卻是許褚的聲音。
「王圖?」曹操起身開門,卻見一臉怒不可遏的許褚正將王圖雙手反綁,狠狠押著他跪在地上,「你不是昨夜便該出發去刺探敵情了嗎?」看著王圖,曹操微微揚眉。
王圖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稟相爺,軍令如山,王圖竟為一個女人貽誤戰機,直至凌晨仍在一個歌姬的房中廝混!」
狹目微瞇,曹操冷冷看向跪坐在地的王圖,「押入大牢,擇日處斬。」
八個字,判了王圖的死刑。
令曹操想不到的是,中午時分,居然有一個女子闖進了他的書房。
看著那蒼白著臉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曹操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抬起頭來。」
聞言,那女子渾身微微一僵,顫抖著抬頭。
「來鶯兒?」
此女原是洛陽城中名盛一時的歌舞姬,以能歌善舞而聞名於洛陽,現居於相府之內,為相府的歌舞姬。
「奴婢願代王圖一死。」她重重的磕頭。
她便應該是許褚口中所說的那個令王圖貽誤軍機的歌姬了。
「奴婢聽聞王圖此次任務險要,恐其有去難回,一時情難自禁,淚流不止,不覺已是雞鳴天曉……才會令王圖貽誤戰機,請相府治罪,讓奴婢代王圖一死……」
來鶯兒跪在冰冷的地上,哀求。
若是以往,曹操定會嗤之以鼻,冷眼欣賞她哭泣哀求之姿。
來鶯兒還在磕頭,白皙的額頭磕在冰涼的地上,一下,一下,極重。
她一直在說,「奴婢願代王圖一死……」
「你若死了,誰來唱歌跳舞給我解乏?」曹操的聲音帶著笑意,聽在人耳中,卻是令人心寒發冷。
來鶯兒面色發白,仍是一徑在磕頭。
一直說,「奴婢願代王圖一死……」
絮絮叨叨,無休無止。
「如果你能在一個月之內,將府中的每一個歌姬都調教得如你一般出色,我便饒王圖不死,……你來代他死,……這樣,你可滿意?」揚唇,曹操淡淡地笑。
「謝相爺。」聞言,來鶯兒猛地抬頭,竟是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靨。
白皙的額頭之上有著剛剛磕頭留下的血痕,可是那個笑靨,卻是美得不染一絲塵埃。
曹操微微一怔,隨即瞇起眼睛,那個笑容,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裴笑式的笑容。
一個月的時間,曹操親眼看著那個歌姬不眠不休,廢寢忘食地調教著府中的歌舞姬,她唱歌唱得連嗓子都啞了,她跳舞跳得連路都走不穩。
一個月的時候,她竟然完成了他刻意的刁難。
而她拚命完成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夠代替一個男人去死。
「謝相爺成全。」跪在他面前,來鶯兒啞著聲音謝恩,面上卻帶著暖暖的笑靨。
曹操看著眼前的女子,「其實……你可以不用死。」
「奴婢心意已決。」
六個字,奴婢心意已決。
「那你可還想再見他一面?」曹操不知今日自己怎麼如此這般的多話。
來鶯兒搖頭,清秀絕倫的容顏上不帶一絲哀淒,她是甘心代那個男人赴死。
「他愛你嗎?」不可思議的,曹操忽然問。
來鶯兒微微一愣。
曾有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有一個女子靠在他懷中,問他,「你愛我嗎?」
他沒有回答。
此時,眼前這個女子甘心代那個男人去死,曹操忽然很好奇這個問題。
來鶯兒淺笑,「我愛他。」
無關乎他愛不愛我,只是……我愛他……而已麼?
曹操看了她半晌,起身離開。
「赦王圖無罪。」
身後,那個女子輕輕歎息,似是鬆了一口氣。
「謝相爺大恩!」
曹操大步離開,親自去大牢釋放王圖。身後,是來鶯兒感激涕零的聲音。
「相爺!」坐在監牢中男子看到曹操,十分激動的樣子。
「放他出來。」曹操下令。
一旁的獄卒打開牢門,王圖幾乎是衝了出來,跪倒在曹操的腳邊。
「請相爺恕罪,王圖貽誤戰機,罪該萬死!王圖願親手斬了那禍水,只求相爺給王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王圖苦苦哀求。
沒有人發覺曹操的拳頭緩緩收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不愛她?」曹操的聲音冷冷地在空氣中響起。
「只是一個歌姬而已,王圖願親手斬了她,只求相爺給王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王圖忙道,竭力表現自己的忠心。
曹操低頭,冷冷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男子。
我愛他……
來鶯兒淺笑的模樣在眼前浮現,曹操轉身,從一旁的侍衛腰間抽出刀來。
眠唇,他狠狠一劍削向王圖。
鮮血四淺。
傻女人……
那一回,在赤壁,那一場連綿的大火,那個叫做裴笑的女人,也是這般傻。
她不顧自己身在敵穴,卻執意讓司馬昭來告訴他周瑜的計劃。
甚至於……當那一箭射來的時候,她竟然膽敢擋在他身前!
那個叫做裴笑的女人。
她竟然膽敢擋在他的身前,竟然膽敢要代他去死!她竟然不問問他是否准許!好個自作主張的女人……
裴笑曾問他,你愛我嗎?
他沒有回答。
甚至於……甚至於他連她的孩子都沒有保護好。
那個女人,在最後一刻,卻仍是顧著他,幫著他,寧願為他去死……
而他,沒有給她承諾,沒有給她名分,甚至於,連安全都無法保證……
怎麼會有那樣傻的女人……
無關於他愛不愛她,只是她愛他而已……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曹操一劍削下王圖的頭顱。
他不知道自己想砍的是王圖,還是他自己……
扔下劍,曹操下意識地轉身,衝向來鶯兒的房間。
三尺白綾,已是香消玉殞。
那個懸在樑上的女子,氣息全無,卻仍是那般美麗,沒有吊死之人的面目猙獰,沒有垂死掙扎的扭曲痛楚
。
雪白的容顏之上,甚至帶著一抹淺淺的笑。
那般安心。
傻女人……
他曾答應過裴笑,再不飲酒。
可是那一晚,他喝空了一地的酒罈,意識卻仍是清楚無比。
仰面半躺在石階之上,他望著繁星滿天。
一樣的月色皎皎,一樣的繁星滿天……
眼前忽然浮現那個女子的容顏,帶著期盼,帶著狡黠,帶有幾分無賴……
「別跑了。」仰頭望著那女子的容顏,曹操輕輕開口,彷彿怕驚憂了她一般。
那個女子仍然看著他,不語。
「乖乖待在我身邊,不好麼?」曹操喃喃著又道。
那可惡的女子仍是不答,只是看著他笑。
「你跑不掉,你跑不掉的,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你追回來!」曹操自顧自地繼續道。
「如果……在天涯海角之外呢?」
恍惚間,他彷彿聽到那個女子輕聲開口。
「上天入地,你一樣跑不掉!」曹操咬牙,像一個在發脾氣的小孩子。
「如果……是你永遠也去不了的地方呢?」那女子看著他,彷彿在笑一般。
永遠也……去不了的地方?
這天下,何處是他不可去的?!
「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曹操低吼,固執地低吼。
「你愛我嗎?」
耳邊,那個聲音輕輕地問。
曹操彷彿受了蠱惑一般,點頭。
隨即他驚住,跳了起來。
他點頭?
他剛剛點頭了?
他……愛她?
原來……這便是愛嗎?如此固執地想留住一個人,想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送給她,想看她囂張大笑的樣子,征戰回府,喜歡逼著她煮湯給他喝,縱使……那是天底下最難喝的東西,他也依然可以在她的瞪視下喝得開懷……
原來,這便是愛?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可是,從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如她一般,那般固執,幾近執拋地問他關於愛不愛的問題……
第一次,他知道愛的定義。
「我是愛你的。」月色下,他輕輕開口,告訴她,也告訴自己。
伸手,他撫向她的臉頰,可是……觸到的,卻是冰冷的空氣。
狠狠甩了甩頭,頭頂的月亮依然清冷,哪裡有那個女子的影蹤?
緩緩伸手,他去觸摸懷裡那枚貼身放著玉珮,可是竟是觸到一手的粉沫。
他驚住,慌忙一把扯開衣襟,懷中,幾點塵埃落地……那枚玉珮,沒了?
從來沒有如此這般失態過,他起身衝入房中,匆匆打開放在榻上的錦盒,錦盒之內,放著一枚裂開的手環
。
那是離心扣。
從裴笑的手腕上脫落下來的。
離心扣還在……
莫名的,曹操鬆了一口氣……
他在恐懼,他竟然在恐懼,他從不曾知道恐懼是何物的……
現在,他在恐懼,他恐懼所有關於那個女子的一切會消失殆盡,他恐懼那個女子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
垂下頭,他緊緊將那手環握在掌心。
緊緊地握著,彷彿要那將離心扣嵌在掌心之內……
握著那手環,他的頭開始疼痛,劇烈的疼痛。
彷彿要裂開一般。
痛!
痛!
痛!
天旋地轉……
彷彿身處地獄,彷彿有千百支箭射中他的頭顱……
如遭雷擊一般,他忽然僵住。
腦海中彷彿有一扇門被開啟,突然之間,他竟記起了很多的事情。
很多……他在不知不覺之間遣失的……一些不可思議的記憶。
關於這離心扣的來歷,關於曾經那個叫作安若的女子……
他微微愣住,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裴笑和安若一樣,是來自於另一個他未知的時空……
而她……終於去了他去不了的地方。
沖兒和周不疑的葬禮之後,她說她要回家……
她,終於回家了。
而她的家……他永遠也去不了。
離心扣,他送給她的「定情之物」,是為了鎖住她。
……是為了鎖住她。
鎖住她,不讓她離開。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恐懼她會離開……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未雨綢繆了……
那麼,現在算什麼?
這算什麼?
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了她要離開?
所以,離心扣碎了。
所以,她還是離開了。
她終於還是回到了她的來處,而那個來處,卻是他無法觸及的,縱使他權傾天下,縱使他身登九五,他也
依然無能為力……從此,永遠無法相見。
連死,都不能……
何其殘忍。
「我愛你,我愛你的,我是愛你的……」
對著空氣,他輕聲呢喃。
若是那個固執的女人聽到,會不會原諒他?
身子微微一繃,他雙手捂著頭,滿面痛楚,抬手間,打翻了一旁的錦盒。
「相爺的頭風病又犯了,快去請御醫!」有侍女聽到響動,急匆匆地推門進來,道。
「都給我滾出去!」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
眾人皆懼,無一人敢上前。
房內,又剩下他一人。
「該死的!你到底在哪裡!為何你可以消失得如此乾淨徹底!你不是問我愛不愛你嗎?!我回答你!我現在回答你!我愛你!你聽到沒有!你給我回來!回來!」
將離心扣放在桌上,他吼。
空曠的房間裡,唯剩下他痛楚的低吼。
突然之間,那離心扣彷彿被腐蝕一般,漸漸化作一圈齏粉,有風從窗外吹進,那粉末隨風飛揚……
曹操驀然大驚。
「不!關窗!快關窗!關上窗!」
他大吼。
可是……
那些粉末已經隨飛揚起,消失不見……
「相爺!相爺,怎麼了!」門外,有人衝了進來。
曹操轉身,看向他們,臉色略帶驚惶,「你們……可還記得環夫人?」
「環夫人?」眾人面面相覷。
「父王,環夫人不是病死了麼?」曹丕不知何時進來,道。
「不是!不是!」曹操搖頭,「裴笑呢?你們可有人記得裴笑?」
「裴笑……是誰?」眾人皆滿頭霧水。
不記得了……
他們都不記得了……
「出去。」曹操咬牙。
眾人面露懼色,皆退下。
「裴笑……裴笑……」曹操咬牙,狠狠一拳砸入牆中,殷紅的血自牆的裂縫中緩緩流下,他一聲一聲低喚,如子規啼血。
彷彿……要將那個名字融入骨血之中。
「為什麼……連記憶都不願給我留下……」
「為什麼……」
不能忘,不能忘,怎麼能忘……
他不能讓所有一切的記憶都如那玉珮、那手環一般……隨風散去。
「我才不要當替身拼圖!你看清楚了!我叫裴笑!不是安若!我只想做裴笑,哪怕死了,也只是裴笑!我希望有人愛我或者恨我,都只因為我是裴笑!不是別人……只是裴笑……」
耳邊似乎傳來她囂張的聲音。
曹操驀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傻瓜啊,我看得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你是裴笑,不是安若,只是裴笑,我愛你只因為你是裴笑,不是別人……只是裴笑……」
他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想像她的模樣,開心的,生氣的,悲傷的,囂張的……
努力的回憶……
她說,「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飲……」
他問她,「怎麼樣,你才願意乖乖留在我身邊呢?」
喝醉的她,瞇著眼睛笑,伸出食指輕輕搖晃,大聲宣佈,「NO!怎麼樣我都不會留在你身邊的!」
他便問,「為什麼呢?」
「嘿嘿,我只悄悄告訴你喲!」她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衝著他勾了勾食指,抬手抱著他的脖子,讓他低下頭,她靠在他的耳邊,對著他咬耳朵,「那個曹操,壞得很,留不下安若,就要強留我當替身!還給我套上這勞什子離心扣……害我不能回去……我要他知道,就算回不出我自己的時代,偏在這地方,他也留不住我!」
那個固執的女人……
曹操仰頭躺下。
她如此的固執……如此的固執……
建安十六年……
建安十七年……
建發十八年……
建安十九年……
建安二十年……
建安二十一年……
建安二十二年……
建安二十三年……
建安二十四年……
建安二十五年……
寧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待那笑靨如花的女子離去之後,他才明白,他是寧可負盡天下人,也萬萬不願負那女子半分的。
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那個一遍又一遍執拗地問他是否愛她的女人,那是有著天底下最柔軟心腸的女
人,糾纏了他整整一生。
整整一生……
他一年比一年更老,他常常都會想,萬一哪天,裴笑回來了,他卻老了,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可是,他更怕的是,萬一他至死,也再見不到她,怎麼辦?
他南征北討,四處征戰。
他每一天都溫習一遍她的模樣,她的聲音……
他把她的名字,她的一顰一笑都溶入他的骨髓。
他告訴自己,不能忘,不能忘……
他真的老了……
建安二十五年,他躺在榻上,望著窗外一片春光明媚。
依稀彷彿,看到有一個女子從天而降……
「阿瞞!阿瞞!」她大叫著掉下來。
曹操微微瞇著眼睛笑,眼角是深深的鎪摺。
裴兒……
第一次見面,她便是那樣從天而降吧。
現在想來,只有在他失去記憶的那一段時間裡,才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
那沒有心機的阿瞞,才是從不曾傷她半分的人……
而他,傷她太深。
「那個傻子那麼好?」他曾笑著問她。
她竟是跳起來維護,「不准你說他傻!」
「騙人,我明明聽到你夢裡喊了傻子」,他嗤笑。
「要喊也只我能喊,與你何干?」
裴兒,我的裴兒……
找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
若有來生……
若有再一次的機會……
他寧可是那癡兒。
那樣……他再不會負她……
再也不會了。
歷史記載,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逝於洛陽,時年六十六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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