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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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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38: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3、輝煌(三)

    「左府殿下平定了天下的戰亂,天下的百姓沒有不感激他的好處的,稱征夷大將軍是再正當不過的事情!」那個人一邊說一邊晃動著大腦袋,顯得十分激動,招風耳、魷魚嘴、綠豆眼還一個勁兒的擠動。「只有左府殿下早日當上大將軍,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才能使朝廷和皇室得到實惠。這是一件對大家,不,對所有人都有莫大好處的事情……」

    這個人的表現和言語都相當粗俗,不過我倒是相當的欣賞,暗中對想要阻止的竹中半兵衛和蒲生氏鄉搖了搖頭,示意讓這個人繼續下去。可能不少人已經猜了出來,這個人就是嘉屋龜吉丸,一個最新鮮出爐的大名!

    鑒於二十多年來為我作出的貢獻,尤其是在修建大阪城過程中的傑出表現,我給了這個包工頭出身的建築商一份光宗耀祖的榮耀:封他為大名,知行近江一萬石!

    雖然嚮往成為一個大名,但這位嘉屋龜吉丸老闆畢竟只是一個商人,和我少年時的改行不一樣,他大半生的經歷已經固定了所有的行為模式。對於一個一生中絕大部分時光都在和粗俗的泥瓦匠打交道的人,你能指望他說出多麼「場面」的話來?

    不過這卻也很好,大部分萬石左右的小大名也都沒受過多高的教育,不過那些人在大大名面前會本能地閉住嘴,這可不利於氣氛的渲染。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嘉屋龜吉丸並不太明白高低層次的講究,就這樣他懷著對我的無限感激發了言,再說頌揚諸星左府殿下的話還會有錯嗎?

    不過我不阻止並不代表別人也不會阻止,尤其是這樣可能逐漸引導輿論導向的發言,雖然大部分我的反對派都採取了謹慎的態度,但也不排除有幾個脾氣火爆的人!

    「想說話先報上自己的名字,誰知道你是哪個!」吉川元春斜著眼睛大喝到,然後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在朝廷欽差和諸星左府殿下面前。怎麼可以如此無狀。看你亂七八糟說得都是些什麼東西,如果說不清楚就給我閉嘴!」

    「小……在下是……近江淺小井城主,嘉……嘉屋龜吉丸!」嘉屋龜吉丸地身子一哆嗦,臉色發白地對答到。也不知道吉川元春是不是練過獅子吼之類的功夫,隔著三十多米居然還有這種效果。

    無論身份是不是大名,但是人精神力的強大與否並不能僅僅看他們的地位高低。吉川元春這種身經百戰殺人無數的武士,身上所具有的那種殺氣絕不是龜吉丸那種市井商人所能抗衡的,一下子被嚇了個心驚膽戰。

    「吉川殿下好大的威風啊!」這時候又一個聲音冷冷地說到。位置也相當地靠外。我尋著聲音望去,原來是武田信清。「嘉屋殿下所言或許是不夠得體,但是為國為民之心拳拳可見。吉川殿下動輒以勢壓人,難道這裡就只有你能說話嗎?你又將諸位欽差和左府殿下置於何地?」

    吉川元春的脾氣並不是很好,在過去毛利家控制整個西國時就曾經得罪過不少人,現在天下形勢大不一樣,自然有人樂得見他受到教訓。武田信清的話引起了一片「就是」、「不錯」的贊同聲,大致看了一下還真多是山陽一帶的小大名。

    「當年信玄公天下敬仰是何等的英雄,想不到今天子孫卻只能……」吉川元春嘿嘿冷笑了兩聲一臉的不屑,想不到他居然認得武田信清。

    他認識並不代表別人都認識。信玄之子的名聲引起了一陣交頭接耳。武田信清的滿面通紅。雙眼惡狠狠地盯視著吉川元春。

    「吉川殿下,你這麼說就太過份了!」出言指責的居然是小早川隆景,他似乎非常不滿地瞪了吉川元春一眼。「武田殿下效命朝廷。

    重光源氏武田一門,這本是一件非常了不起地事情,你這麼冷嘲熱諷實在是無禮之極。蒙朝廷旨意我等今日在此召開這場盛會,就是為了今後天下地長治久安找到一個最好的方法。如果諸星左府殿下也是這般壓制言路,那天下忠義之士還有哪個敢言!左府殿下,你說是不是這樣呢?」最後一句話是轉向我說的。

    「嗯,不錯!」我只得點了點頭。

    小早川隆景地這番話相當厲害,隱隱地已經指責我驕橫粗暴,意圖持強脅迫天下大名。

    「武田殿下,我在這裡代吉川殿下向你道歉了!」他對這個結果似乎很滿意。一轉頭又對武田信清笑容可掬地說道:「剛才吉川殿下多有冒犯,實在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還望你能夠海量寬育。不過話又說了回來,還請你體諒吉川殿下的維護天下大義的苦心。武田家也是清河源氏的名門,數百年來一直是守護武家傳統的一股中堅力量。放棄傳統違背道義的事情,想必你也是不會認同的吧!」

    「哼……算了!」武田信清咬了三次牙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右手緩緩地從腰間抽了出來。

    「時變事變法亦可變,幾百年的老古董了又何必死抱著不放!?」看商議進行得如此不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前田慶次沉著一張臉冷冷地說道:「千古盛衰本就是尋常事。『鼎之重在德』。當今天下諸星左府殿下無愧為第一賢者,更進一步也是眾望所歸。如果一切照小早川殿下所說,再把足利家請回了豈不是好?如果西國大內尚在,有些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前田殿下實在是至理名言,也唯有賢如諸星左府殿下者才恢復名門大內氏!」小早川隆景極為敏銳,立刻就抓住了前田慶次話裡的漏洞。「正是因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左府殿下正是秉持了大義正道才最終得以匡正天下。三好、北條等輩妄行不端,雖強梁霸道亦最終殄滅。我想前田殿下地意思,也是要左府殿下行天下大義吧!」

    「小早川殿下所言甚是,我們這些人也是為了守護天下大義聚集在諸星左府殿下旗下的!」前田慶次的反應還是慢了一些,佐竹旗下有小大名身份的岡本禪哲把話頭接了過去。

    在上次征討東國的戰役中,我得到了幾乎想要的全部東西,那麼其他的人中自然會有很多對我暗懷不滿。就比如佐竹家,雖然領地增加了不少,但是由繁榮富饒的常陸搬到了安房,手下的那些城主原本滿腔地熱情被兜頭交了一桶冷水。

    不過岡本禪哲說話肯定不只是他自己的意思,佐竹義重只怕也是另有打算。現在他身兼關東管領的職位,實力已經超過了老牌強藩毛利和伊達,雖然還有德川、池田、前田、大友、長野等人互相伯仲,但是卻也無須多讓。

    只要我當不上這個征夷大將軍,那麼我的這個政權就擺脫不了臨時性,我的統治就只是個人行為。那麼在我之後呢?各家大名對我的繼承人就不在有義務,成敗與否就要看他的個人威望。那時會出現什麼情況可就難說了,他們這些人也就還有機會。

    在岡本禪哲之後又有十幾個人發了言,絕大部分都以極其隱諱的方式表明了我不適合擔任征夷大將軍的意思,原因無他,就是血統和出身問題。雖然這些人裡沒有一個大大名,但是間接的都代表了那些龐大的勢力,比如說三河刈屋城主水野忠重,就是德川家康的表弟。

    「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愚蠢哪!」我在心了這樣想著,不禁為這些人感到有些悲哀。

    我是一個多了四百多年歷史知識的人,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在某些問題面前茫然無措,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得到征夷大將軍的名義只能是為了我今後的要做的事情更順利些。

    這些人雖然只是代替他們的主子說了這些話,但是這種直接冒犯我權威的行為已經足夠了,除了還有些麻煩的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之外,其他人都將在幾年後的一個計劃中被剷除。

    忽然我游戈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人身上,身子微微一哆嗦有些發冷。那個人就是前田慶次,他此刻正用狼一樣目光逐個審視著那些發言的人。

    「原來他還沒有放棄那樣的想法啊!」看著他不停在肋差柄上撫摸的手,我的腦門上冒出了一層汗珠。我心中的計劃有些過於匪夷所思,連竹中和蒲生都沒有告訴就更不會告訴他,而且告訴他也不會明白。

    「諸位殿下,請先冷靜一下!」看情況有些失控的跡象,我示意信清開口緩和一下。「諸位殿下都是忠心為國,切不可僅僅為了諸星一家傷了和氣。大家既然來到大阪就都是我們諸星家的客人,請先飲一杯茶慢慢再談吧!」說著他一招手,大批侍從由外面進來替所有人換掉已經冷了的茶水。

    我暗自點了一下頭,信清這些年歷練得是益發成熟了,這番話就說得相當得體,已經有了一種泱泱大器。現在敵方的火力已經摸清,下面就該我們行動了,之後我們安排的人會逐個發言,爭取把輿論風氣扭轉過來。不過即便受到了抵制也不能和對方對罵,反正這次會議還得有幾天。

    我隨手端起了茶杯,只能繼續把這齣戲看下去。「嗯?」我不禁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茶杯從份量上判斷居然是空的。

    看到周圍的人都在喝著自己的茶,誰也沒有注意,我揭開杯蓋發現了一張寸許左右,寫滿蠅頭小楷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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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38: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4、輝煌(四)

    「會是什麼樣的消息呢?」我懷著無限好奇抬頭看了看,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提示。可那個獻茶的侍從早已經退了出去,我的願望落空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種在眾人面前偷偷摸摸的心情是會使人年輕的。既然用這種方式把消息傳進來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我忽然後悔自己和菊亭晴季的位子離得太近了。

    放下茶杯的瞬間我將紙條藏進了手裡,但隨即又端起茶杯擋在面前,其實這樣的動作本身就極不自然,現在只是希望能夠沒人注意到。

    「殿下:臣妾由清州帶來了……」剛剛看到這裡,忽然不知道什麼人咳嗽了一聲嚇了我一跳。急忙將手指間的紙條掩進袖子,抬頭一看卻並沒有什麼人注意我,只不過大多數人已經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看來我只能先壓下好奇心,等到他們再次開始爭辯的時候再偷偷查看其中的內容,不過從短短的幾個字上看似乎是仙芝寫來的。

    仙芝已經回來了,看來還給我帶來了某些東西。只是什麼事不能等到我回去吃午飯的時候再說,給我帶的又是什麼東西呢?

    討論在繼續沒什麼新鮮的,可是原先的安排似乎出現了點差錯,有利於我這一方的發言還是不溫不火。

    我用疑惑詢問的目光向竹中和蒲生兩個人看去,卻正好趕上他們也正在向我看來。

    我真是懷疑剛剛他們喝下的那杯茶裡是不是添加了什麼東西,不然怎麼會平白無故地興奮成了這樣,連眼睛都有些發紅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在我還沒搞清楚的情況下他們就「心領神會」地對我點了點頭,我在莫名其妙的狀態下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原本就是一件糊里糊塗的事情,他們卻好像聽到了進攻號角的戰士,已經做好可衝鋒的準備。

    「諸位!」竹中半兵衛突然揚聲打斷了一個人的發言,掃視全場後以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說道:「諸位殿下俱是真知灼見,不過在下駑鈍還有些事情沒有搞清楚。各位口中地『天下大義』、『武家傳統』。是不是就是說非平、源子孫不得開幕的這種認知呢?」

    被他這麼一說大廳裡的空氣陡然降低了兩度,絕大多數人都面面相覷,一個一直被含糊討論的問題一下子被挑明了,難免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可也不能總這麼幹著,為了不被竹中的這種氣勢壓住終於有人說話了。「這也沒什麼不對啊!」真璧氏干眼睛一瞪,索性豁了出去。「平、源兩家不但出身皇室血統高貴,更兼歷代忠於朝廷功莫大焉。諸位只請想想,數百年來平、源兩家有多少人為了守護朝廷戰死沙場?所以說天下由平、源兩家交替執掌是天意。更加是人心,我等武家正是該守護這樣的傳統啊!」

    「此話……未免有些不盡不實吧!」竹中半兵衛並沒有被他所干擾,只是嘿嘿一笑用一種戲謔的語氣反問道:「遠者源義朝、平清盛的作為這裡我就不多說了,但廉倉時北條討伐朝廷,室町時足利攻擊天皇地事情難道真璧殿下就不知道嗎?靠脅迫朝廷而得到的地位,真璧殿下真覺得值得守護嗎?」

    「你……你……」真璧氏干被駁得啞口無言,指著竹中半兵衛有些哆嗦。

    竹中半兵衛說得都是實事,不過卻是一個不能去觸及的實事,如果承認了這些武家統治的基礎就不復存在了。今天突然在這種場合被提出來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因而沒人感貿然出來替真璧氏干幫腔。

    「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僅僅憑一個姓氏來判斷忠奸未免荒謬!」竹中半兵衛緩和了一下語氣。彷彿諄諄教導般對真璧氏干說道:「真璧殿下之前所言不錯,確實有許多平、源子孫為國盡忠戰死沙場,但只要看看他們的敵人都是誰就能知道。這樣的戰爭是多麼的無奈。當年朝廷最初設立征夷大將軍這個職位,只怕也是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吧!」

    「你……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真璧氏干終於找到了一個「破綻」,立刻死死地抓了起來。四百多年前的事情還到哪裡去找證據,看來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你想看證據……主公您看如何?」竹中半兵衛遲疑了一下然後向我詢問到。

    「好……吧!」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麼。

    「請聖旨上來!」得到我地許可竹中半兵衛立刻向門口大喊了一聲,之後就有一個侍從從大門外走了進來。在他手上恭恭敬敬地捧著一隻黑漆描金地盒子,正是用來承裝聖旨的。

    所有人看到這個情景都充滿了詫異,包括以菊亭晴季為首的一干欽差。這不就是剛剛收起來的那份聖旨嗎?這麼快就又拿出來是什麼意思?

    及至走進了些前排的人才看清楚了些,兩隻盒子原來並不一樣。且不說已經發暗的描金圖案,僅漆皮就有不少錄落的地方,再加上幾道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殘破封條,一望可知就是一件非同尋常的古物。

    「哦?」原以為這件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是送來給我的,不想那個侍從直接把盒子擺在了菊亭晴季的面前。

    我更加感到吃驚,因為此刻我已經認出這是當年仙芝在平氏寶藏中唯一挑出的那件東西,也就是她說她祖先放進去地那件東西。

    「菊亭閣下,這件東西想必不會陌生吧?」竹中半兵衛遙指了一下說到。

    此刻這大廳裡絕大多數人都比我更糊塗,但即便是一個傻子也意識到了有大事將要發生。八百多隻眼睛緊緊盯在了菊亭晴季面前的小桌子上,如果目光有重量的話那只盒子只怕已經被壓碎了。

    「嗯……確實是盛方聖旨的御函……有很多年頭了……只是這些封印……」菊亭晴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半天,彷彿遇到了什麼天大難題,嘴上叨叨嘮嘮地不停叨念這一些東西。可就是把手藏在背後一動不動。「請恕本卿才疏學淺!」他終於抬起了頭,一臉遺憾地說道:「對於這件古物本卿難以確切判斷,山科、鷲尾兩位殿下是這方面的權威,不妨由他們來作出鑒定的好!」

    那只盒子又被放到了山科言繼和鷲尾隆康的面前,所有人的懸念被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兩位公卿意識到了自己地擔負的責任重大,檢查得相當仔細。「嗯,不錯!」好半天後兩個人同時抬起了頭對視了一眼,然後彼此點了點頭。

    「這確是四百年前出自宮廷的承旨御函!」最終由山科言繼對眾人宣佈到。「毫無疑問這是四百年前的真品,上面的封印包含了欽差手扎、京都衛所、源氏九郎判官私記、北陸籐原氏家徽等等,絕無造假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請欽差當眾打開,驗明其中的內容吧!」在一陣由震撼引起的嘁嘁喳喳中,蒲生氏鄉不容遲疑地催促到。

    「這個……」山科和鷲尾本來有些猶豫,但最終抗不住這種無形的壓力仔細地撤去了那些封印。兩位公卿在眾人的監督下打開蓋子,由山科言繼捧出了一份已經發黃僵硬了的白絹。

    「這個玉璽沒有錯,印記也變成了深棕色!」在先確定了末尾的簽章後,山科言繼緩緩念了起來。「奉天承運……」

    這是一份褒獎和任命的詔書,是在四百年前由後白河法皇簽發給剛,剛上洛的源義經,其中對於源義經穩定木曾義仲之亂後京都局勢給予了高度評價,並授予其京都守護的職責。

    這份詔書的內容誰都知道,因為任何一部涉及那段歷史的書裡都記述得清清楚楚,不過這似乎和今天的內容似乎沒有多大的關係,那這麼神秘地拿出這份東西有什麼意義呢?只有兩三個人似乎意識到了點兒些什麼,微微變了臉色。

    「這似乎……似乎有些……」吉川元春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看來還是不明白,又一臉困惑地看了看其他人。「這和……和……我們討論的事情有關係嗎?」

    「這個真是奇怪了,難道吉川殿下沒有聽清楚嗎?」不等其他人再有所表示,蒲生氏鄉就開口說道:「那麼我就再來提醒您一下,後白河法皇在這份聖旨中明確指出:授予九郎義經殿下守護京都和朝廷的重責大任,並且要他聚集忠義志士根除叛逆惡黨!對於一個武家來講這是什麼意思,我想就不用我來說了吧?」

    「蒲生殿下確實是慧眼如炬,不過恕我直言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岡本禪哲前歉意地向蒲生氏鄉點了點頭,然後和顏悅色地說道:「這份聖旨的真實性既然已經得到山科、鷲尾兩位殿下的驗證,那麼在下自然不敢心存質疑,但是歷時四百年後重現世人面前,除了證明一些所有人都早就知道的事情外,我看不出其他任何問題。也許是在下實在愚蠢,不知誰能在天下大名面前解釋一下呢?」

    「這麼說岡本殿下是懷疑這份聖旨和左府殿下之間的聯繫了?」竹中半兵衛冷冷地說到。

    「在下不敢!」岡本禪哲嘴上說著不敢,但表情毫不隱諱地表明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所有殿下都知道這份聖旨上的事,我們就再來看看誰都不知道的東西!」說著竹中半兵衛猶疑扭頭,對著外面又大喊了一聲:「把左府殿下家傳的兩件寶物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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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39: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5、輝煌(五)

    無論是寫書還是戲劇,都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一個高潮,只是今天的這個高潮出現的有些奇怪,以致我這個主角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事到如今我多少也有些明白了,此刻捏在手裡的那張紙就是一份「劇本」。

    三個侍從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當先兩個並排的人抬著一個大大的立架,上面掛著一副漆黑的鎧甲。因為這件東西此時在這裡出現實在是太顯眼了,所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副鎧甲的式樣相當古樸,近百年來已經沒有人再作這種款式,雖然也看得出來一直保養的不錯,擦拭的也很乾淨,但配飾的陳舊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更有甚者在這副鎧甲的某些部位,為利器所造成的破損清晰可辨。

    「這是什麼東西?好像不過是一件古董盔甲嘛!」這恐怕是所有大名此刻不停閃動的年頭了,事情變得越來越是詭異。

    古董這東西既可以說是價值千金,也可以說一錢不值,關鍵是要看當時的社會環境和風氣如何。

    日本經歷了數百年的戰亂,盔甲和武器這些東西自然是傳下了不少,雖然還是有不少大名把這些東西作為收藏的主要品種,但是價格再高也是有限的。在這個即將決定天下大勢何去何從的時候,拿出這麼一件舊鎧甲來是要幹什麼?

    「諸位殿下是天下十數萬武士中的佼佼者,對於鎧甲、武器自然都是內行!」好在竹中半兵衛並沒有讓他們的猜疑保持太久,指著那副鎧甲開始解釋。「這副鎧甲也是傳自四百年前,就是九郎義經殿下最著名的那副『黑葦威童丸』。既然今天天下大名齊會,也正好借此機會把一些問題搞清楚,如有懷疑者盡可以近前仔細檢查,上面製造者和義經殿下的徽記依舊健在,諸位請自行驗證!」

    所有人都目光複雜地盯著那幅鎧甲,但並沒有誰真的走過去進行驗證。因為他們都不是傻瓜。既然能夠在這個時候把這件東西推出來,即便是假的也會做得毫無破綻,儘管上去檢查此刻不會有人說什麼,但這種對諸星家明目張膽的侮辱過後肯定會帶來難以想像的後果。

    不少人地目光都開始飄移,希冀著別人去冒這個險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可是過了五分鐘也沒有冒出這麼個人來。

    「果然不愧是諸星左府殿下啊~!」小早川隆景無限感慨地長長歎息到,聲音裡似是羨慕又似是有些嫉妒。「九郎義經的這副黑葦威童丸乃是無價之寶,我雖然聞名已久卻沒有想到還能親眼見到。數百年來義經殿下一直被奉為武家楷模,所以今日之會真實全天下武士的幸事。左府殿下居然擁有此寶,所藏只怕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的將軍義輝殿下和信長公吧!」

    「對啊!」聽他這麼一解釋,許多人的眼睛全都又亮了起來。

    幾乎所有武家都有收集這些武器、鎧甲的習慣,誰手裡有幾件珍品都並不稀奇,幾百年間大大小小的戰亂更大大增加了這種流動性,似乎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如果僅憑這樣地東西就可以作得數的話,那麼手裡攥著平、源、北條、足利甚至天皇用過物品的人可多著呢!

    「小早川殿下還真是嚴謹,也足見對左府殿下認真負責的態度!」就在有人準備出言附和小早川隆景的這個時候,竹中半兵衛忽然又說話了。「光憑這副黑葦威童丸。確實說明不了多少問題。但請不要忘了我剛才說得可是『兩件』寶物。既然是小早川殿下提出的這件事,那麼就請您來親自驗證吧!」

    這時眾人才突然意識到,剛才進來的是三個侍從。有一個人一直站立在那幅鎧甲的後面,正是因為黑葦威童丸過於吸引人的眼球,所以所有人都把他忽略了。此刻這個侍從走上前來到小早川隆景的面前,將手上地一個木質托盤捧到了他地面前,而木盤上放的是一摞厚厚的紙。

    小早川隆景將那些各式各樣新舊不一地紙,細細地、一張一張看了起來。因為他城府極深又是低著頭,周圍「關心」的人一時無法看出他的表情。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富有戲劇性了,一件件難得一見的「證物」紛紛出台。現在所有的焦點又集中在了小早川隆景身上,只是他未免有些太慢了!

    看小早川隆景半天沒有反應。只是安心做著自己的工作,竹中半兵衛出言替他解釋道:「這些文稿中最早的一份,也是最重要的一份,那就是九郎義經殿下的遺書,在結尾部分明確記述了未了之事交託武藏坊弁慶次子地經過。再以後的文稿代代相傳,每一代都詳細記載了本代的重大事件,以及向下傳交的詳細內容。正是因為這份傳承有序的文稿,證明了自九郎義經殿下接受朝廷旨意以來的所有序列,而最後的一份就是居住清州的妙樂齋大師確認一個叫忠兵衛的人……」

    竹中半兵衛地話在天下大名面前娓娓道來。不要說別人,就是我自己都被震了個目瞪口呆。沒想到當年的妙樂齋老人還居然有這樣的準備,看來仙芝回去就是為了取這些東西。

    那幅名叫黑葦威童丸的鎧甲只是個補充作用,這份文件可實在是力貫千鈞,既然當年後白河法皇責成源義經作為皇室和朝廷的守護,那麼順理成章我也就可以繼承這種身份。雖然這樣的繼承需要現在的天皇確認一下,不過那是太簡單的事情了,關鍵是這個繼承權!最妙的是這份文件中的「守護」地位只說是聚集忠義之士,並沒有一個特定的官職,所以並不需要是直系的後代。

    這樣的結果出籠連我都沒有料到,其他人自然沒有心裡準備。一時間支持和反對的都沒有想好怎樣應對,大名們彼此面面相覷大眼兒瞪著小眼兒。

    此刻我的心裡忽然有個奇怪的感覺,當不當得上那個征夷大將軍似乎不那麼重要了!經過這麼多峰迴路轉的變化曲折之後,我想天下的大名一定會變得更加疑神疑鬼,對於諸星家的實力更加琢磨不透。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即便是看到了什麼機會他們也未必敢有所行動,那樣不是至少達到了我的短期目的嗎?

    忽然我的餘光掃到了菊亭晴季,他居然還在慢慢悠悠地喝著茶,臉上掛著彌勒佛一樣的笑容。我敢說在此時的大廳裡除了我之外,他一定是最安定的人了,完全不像其他幾個欽差那種誠惶誠恐的樣子。

    「真是一隻老狐狸!」我在心裡笑罵了一聲。之前說不明白肯定是他裝出來了,來了個金蟬脫殼,一下子避免了以後不斷關於那份聖旨真真假假的糾紛。在盒子打開之前他就想到了這一點,真是夠賊的!

    「確實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辛秘,對於義經流之數百年忠義守護實在令人感佩!」小早川隆景終於完全地看完了那些東西,並親口承認了其真實性。「九郎義經殿下的事跡世代傳承,忠義仁賢世人敬仰。不過也請諸位殿下注意一點,當年朝廷畢竟是把征夷大將軍這個領袖武家的職位授予了賴朝公……」

    「如果可以證明源賴朝的這個職位來得並不正當,那麼又將如何說呢?」不等他話落蒲生氏鄉就開始反擊,而且語氣一下子變得咄咄逼人。

    「不知蒲生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小早川隆景顯得十分謹慎。

    蒲生氏鄉沒有回答,而是又轉向了山科言繼。「請山科閣下再仔細看看,御函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

    「哦?」山科言繼確實沒有注意,也可能是念那份聖旨然後忘記了。此時他低下頭一看,果然裡面還有一份同樣的白絹。「哦,在下疏忽了!」他拿起另一份白絹展開念道:「天行不幸,逆黨橫行……」這又是一份聖旨,還是後白河法皇發給源義經的。

    山科言繼的聲音越來越小,其他的人眼睛則是越瞪越大,這份聖旨裡的內容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在這份聖旨裡後白河法皇直斥源賴朝為逆賊,說他「橫暴無禮小「欺凌皇室」,採用脅迫手段要朝廷封他為征夷大將軍,並要義經聯合籐原秀恆出兵討伐源賴朝。

    我的心裡此刻是百感交集,實在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再看看其他人,也都是楞磕磕的模樣。

    這份聖旨實在是太有震撼性了,一旦公諸天下就完全顛覆了數百年來武家傳承的理念。既然第一個征夷大將軍是逆黨,那麼廉倉幕府的執政北條氏自然是逆黨;以撥亂反正為名目開幕的足利氏也是逆黨;引申出來廉倉、室町任命的那些管領、探題、守護自然還是逆黨。對逆黨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普天之下人人得而誅之!

    面前的這些傳統大名論起源流,多多少少和廉倉、室町兩朝脫不開關係,那麼他們也就可以被作為清洗的對象。可以想像只要我在朝廷的許可下公佈這份聖旨的話,那麼新的一輪大規模「下克上」必將蜂起,根本不用我來動手。

    家臣可以殺戮大名,暴民有理由攻擊武士,這簡直就是一場日本戰國版的「文化大革命」嘛!

    「左府殿下!」我還沒有完全想清楚,德川家康已經從左手走出來,走到正中間向我跪了下來。「天下百年動亂,安定的局面來之不易。為了天下蒼生社稷,請您勉為其難就任征夷大將軍吧!」

    「我實在是不想這樣就……」我「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請諸星左府殿下以天下蒼生為念!」人群開始從兩側湧出來,在德川家康身後形成了黑壓壓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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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39: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6、施政之初(上)

    我有時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好像做夢一樣,一切都是怎麼開始,又是怎麼結束的?征夷大將軍,我已經當上了征夷大將軍,怎麼會就這麼的不真實呢!

    大阪的會議最後出現了一個戲劇性的效果,與會的所有大名一致公議向朝廷保薦我為征夷大將軍,很多人都聲淚俱下,那場面實在是太熱烈了!

    根據作為在這種時候應該謙虛一下的慣例,我並沒有馬上答應他們的請求,可當夜就有人跪於大阪城門下請願,兩天後近畿附近的各大鎮町的豪商名人就送來了聯名請願書。

    儘管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人暗中安排,但是我沒有刻意的去打聽。雖然手中掌握著這個國家最有效率的情報系統,可我也清楚有些事情作為上位者最好不要知道。

    一大套謙辭和勸進的戲路折騰了很長時間,最後連天皇也一再的下旨催促,我這才勉為其難地率領天下大名在欽差的陪同下起程上洛。

    京都的過程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雖說熱鬧但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罷了。即便是上皇和天皇一邊一個地拉住我的手,滿耳聽得都是「愛卿辛苦了!」「一切拜託愛卿了!」,我也只是忍不住想笑而已。

    皇室和朝廷裡的公卿們非常好辦,至少我沒有看出現在他們當中有什麼太有志氣的人,只要有他們一口飯吃就好,何況現在他們的碗裡還有肉呢!

    大名們自然是要麻煩些,雖然現在噤若寒蟬,但我知道他們當中有些人沒有那麼容易死心。不過一切已經不那麼緊要,這次的事件對他們觸動相當之大,短期內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十年之後他們再想動也晚了。

    五月裡我由京都返回大阪,並且再次舉行盛大的宴會和茶會招待那些大名們,我終於對全天下展現出了主人的姿態,加蓋我關防的文書對所有人都是命令!

    大名們陸續離開了大阪。其中或許很多人有些許不甘,不過他們肯定是無法違抗的。我在登上征夷大將軍這個位置以後發佈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明年開始所有萬石以上大名六至十五歲的繼承人,必須全部送到大阪來接受武士禮儀傳統地教育!沒有得到幕府的許可之前,接受了這樣教育的子弟繼承權受到保護,各家大名不得私自廢黜;即便是這些人意外死了,那些沒有受過這樣教育的繼承人只能暫攝家督職位,等到下一位合乎規定的繼承人一旦成年就必須立刻把位子讓出來。

    這樣的規定把許多大名都鬧了手忙腳亂,一些人不得不提前隱退。讓剛剛元服的兒子上位以避開這個規定,不然如果拖到明年的話,就可能在短短三五年之後出現青黃不接地情況。

    他們自去煩惱他們的問題,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辦,在各家大名離開後,幕府的幾大判事所掛牌履職。這些基本內容在之前竹中半兵衛就已經搞了出來,參照了以前廉倉、室町兩朝幕府和新的補充內容,再加上判事所下轄的各奉行所,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官僚體系。

    我把竹中半兵衛、蒲生氏鄉、前田慶次設置為了幕府大佬,但是無論人員和數量都是不固定的。他們當中通常只有一個會常留在大阪。應該不至於出現臣重君輕的局面。

    另外作為幕府最強大的直轄力量。我設置了七個統領,他們就是甲騎統領真田幸村;輕騎統領霍思金;水師統領神谷師元;忍者統領加籐段藏;忍軍統領楠木光成;鐵炮統領津田一算;近衛統領櫻井佐吉。這些人地領地多在十幾到二十幾萬石之間,而且都是不很遠地地方。所以長期在大阪述職也沒什麼關係。

    從全盤上考慮來講,這是一個綜合參考了我各個時期和能力的人事安排,可以帶給我一個相當長的穩定時期。另外因為我開創出了分封忍者二十萬石以上領地地先例,忍者系統的熱情和權勢空前高漲,我的眼睛和耳朵更長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我是一個開國之主,所以還有許多的事情等著我去作,在授予了已經是大納言的信清為代理執政後,我又來到了界町。

    「終於告一段落了!」看著眼前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在我授意下完成的詳細方案,我長長地噓了了一口氣。一個偉大(我自認為)計劃就要展開,在它面前那些大名們將來可能的反抗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主公!」御弁丸將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些茶點。「您已經工作了一個時辰,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嗯!」我點了點頭,順手拿下一個獲答餅咬在嘴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位和年紀都高了的原因,我近來精力已經不像過去那麼旺盛了,看來還得把更多的工作交給別人。「有什麼特殊地事情嗎?」我邊吃邊隨口問到。

    「備前小寺、近江青山、陸奧蠣崎想要拜見主公!」御弁丸回答到。

    「小寺和青山我不見,打發他們到大阪去。蠣崎嘛……念在他遠來辛苦,你記得提醒我三天後見他!」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懷著各種目的的人一群一群地擁上來。可我的事情這麼多,不可能什麼阿貓阿狗都見。

    過去見人多是一種我為主動的狀態。也就是我想到了什麼事招呼人過來就行了。自從作了這個征夷大將軍以後,情況就完全變了過來,每天候見室裡都有幾十上百的人等在那裡。雖然我也有一沉兩個月也不搭理的,可這些人卻非常有耐心,繼續毫無怨言地等在那裡。

    既然能進到候見室裡來,自然多少都有些身份,一味的不理不睬也不太好。可我一個人地精力也是實在不夠,就把那些顧不過來的人打發到了大阪那邊,是信清見還是半兵衛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了。

    「昨天長束殿下過來說:買來的設備已經完全安裝好了,請您無論如何見那個南蠻人一面!」御弁丸又稟報到。

    「南蠻人?什麼南蠻人!」我想了一下,好像最近大阪沒送來這樣的呈請。

    這個是個世界大航海、大發現的時代,具有官方背景懷著各種目的的商人、海盜、傳教士穿梭在世界各地。過去日本處於戰亂之中沒有人管這些事,隨著全國和平的到來這些人也隨之而來,任何一個亂七八糟的人都可能從懷裡掏出一份國書來。

    不過既然現在我已經開設了幕府,一切就都得立起個章程來,具有這樣使命的歐洲人必須先到大阪報備,記錄下姓名、國家、禮物這些事情後接受統一的安排。現在我沒見到呈文就來了這麼個人,可是完全違反規矩的事情。

    「是個商人……叫恩斯特!」御弁丸對歐洲人的名字還不太習慣,好不容易才想起來。

    「恩斯特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有些意外,抬起頭來問到。

    恩斯特已經有些年沒有來過日本了,自那以後所有生意都是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與荷蘭商館聯繫,我自己是不見了的。大約兩年前我向荷蘭定購了幾台機器,按時間確實是該到了,不過沒想到恩斯特會自己送來。

    「大約七八天……因為只是個商人……」從語氣裡聽出我對這個南蠻人相當重視,御弁丸吞吞吐吐的有些緊張。

    御弁丸和梅千代根本就沒聽說過恩斯特這個名字,因而在他們看來這個人既不是大名也不是公卿,和其他成百上千的要求晉見者沒有什麼不同,甚至位置更低一些。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單獨打攪我,如果不是長束正家關照只怕他們還是不會向我稟報。

    「去通知他明天過來吧!」我沒有責怪他們,這只是體制的問題。「把長束殿下也請來作陪,另外叫在界町的管理會主要成員等在候見室裡。讓護衛也準備一下,明天我可能要出去!」

    「是!」

    「拜見大將軍殿下!」恩斯特見到我更加的恭謹,不管如何如今我們彼此間的關係不同。雖然依舊是老朋友,但作為一個國家的實際統治者,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顯然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樣的禮節你想必也不習慣,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了!」我自然也表示出了親切,可不管怎樣都有些居高臨下。「我記得你已經有很多年沒來日本了,這回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沒有多少特殊的原因,只是作為五十多歲的我,想在還能活動的時候再看一遍這個海洋!」他直起身有些感慨地說道:「只是我真沒想到,您已經統一了這個原本混亂的國家。從那座雄偉的城堡我已經看出,您是多麼的偉大。在您直接統治下的地區比這個國家其他地區足足先進了一個時代,也那怪那些敵人不是滅亡就已經匍匐在了您的腳下!」

    「這裡面也有你很大的功勞,不然這個進程起碼要延緩1陣!」這個數字我並沒有仔細算過,但至少可以讓彼此感覺舒服些,而且我也確實是對他心存感激。「最可貴的是你的承諾一直值得我信賴,就好比這次的那些機器!」

    「能為您效力是我永遠的榮幸!」恩斯特莊嚴地將右手按在左胸上。

    「你能這麼說我非常高興,其實即便是現在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助!」我微笑著側過身,指了指一張繪在屏風上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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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40: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7、施政之初(中)

    「現在的日本只是在形式上達到了統一,各地的藩國依舊存在極大的自主性!」我示意兩個侍從把那抬屏風抬得近些,並從梅千代手裡接過了一隻長桿。「繼續用武力解決下面的問題肯定是不合時宜的,我的想法是採用經濟輻射傾斜的方式。現在的日本土地依舊面臨開發不足的局面,這種情況在關東、東北和西南地區尤為嚴重。你也不是第一次來日本了,想必已經看出了這裡農民負擔過重,耕作手段落後的問題吧!」

    「不錯!」恩斯特看著那張圖點了點頭。「我已經有過一定的瞭解,日本現在農業水平還只能用『原始』一詞來形容,農作物的品種也存在著嚴重的單一和退化問題。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奇怪,這個國家是靠什麼來維持如此巨大國家機器的!」

    「這就是我的切入點,想通過經濟佈局來調節人口分佈和流向!」我用長桿在地圖上敲了一下,信心十足的說道:「我想在我控制的領地上採取先進的耕作方式和種植多樣化的作物,這些就需要你的大力協助了!」

    「沒問題!」恩斯特立刻點頭答應到,在他想來這實在算不上什麼難事。「可您具體是想引進什麼樣的品種和技術呢?」

    「不,我並不想採用太生硬的作法!」我連連搖頭,表示他誤解了我的意思。「根據我的想法,固有習慣和傳統是極難改變的,何況還是延用了上千年的耕作方式。如果我用強制命令雖然也能辦得到,但是在主觀牴觸和客觀生疏造成的結果一定不會好。畢竟種地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三年也許能學成不錯的武藝,但十年也未必可以精通農事,就算你能給我帶來幾個好的教師過來,可畢竟也不能手把手地教給全日本的農民!」

    「那您的想法是什麼呢?」他被我地話搞得有些糊塗。

    「我的計劃就是……示範效應!」我神秘且得意地微微一笑。「只要有人從相鄰的地上種出更多更好的糧食,處於飢餓邊緣的人們自然會想去獲得方法,見到更好吃、產量更高的作物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雖然現在天下已經基本恢復了安定。但是要交出近一半產量作為賦稅的農民生活依舊不是很好,只要是對自己有利地事情他們自然會接受。我想遷入一批歐洲移民,給予他們可以耕種的土地,採用新的方法種植新的作物。只要收成是實實在在的,那麼我再命令各地的官員加以引導就可以達到目。」

    「您……您真的打算這樣作嗎?」恩斯特驚詫地望著我,似乎難以相信這是實事。「現在歐洲許多國家都面臨宗教方面的問題,迫害和衝突比比皆是,甚至隨時可能爆發戰爭。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有大量人民想要移居海外。畢竟歐洲的生存空間相對人口來講實在是太狹小了。可無論是中東還是遠東的那些君主們,沒有人願意主動接受這些人,您這樣做又是為什麼呢?」

    「這也許就是我和他們不一樣地地方吧!」我言詞含糊地說到,然後馬上就轉移了話題。「不過初期我也要考慮人們心理地承受能力,第一批准備遷入五到八千人左右,分別安置在肥前和豐後。

    九州是最早接觸歐洲人的地方,天主教和基督教也都有一定的影響,接受移民相對比較容易。最主要管理這兩個地方地,分別是我的兒子和最親信的將領,先期工作比較容易進行。據我所知現在法蘭西南部和德意志北部的宗教衝突尤為激烈。而且這些地方都有發達的農業。所以想請你幫我安排一下!」

    「可這樣……」恩斯特還是有些猶豫,我的決定是有些過於反常了。

    「那些人的路費我自然是會付的,你只要把這當成一種生意好了!」我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但是想得卻有些左了。

    在整個大大航海的早期和中期,荷蘭人也算是海盜和奴隸販子中地傑出代表,但是恩斯特的商團在這方面並不是特別有優勢。他把我的話理解成了要販賣白種奴隸,這可是有些超出他的道德底線了。

    「在日本奴隸制早已經成了過時的東西,現在最多也就是具有一定人身依附關係的部民制罷了!」我索性和這個外國人攤出了底牌,反正即便是他知道了和別人溝通也不是那麼方便。「我是想通過交流使日本的人員流動更為活躍,這樣人們就會更加踴躍我所控制的發達地區,而由歐洲遷來的農業移民難以很快在外藩大名地手下形成兵源。經過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之後,在這種由中央政府有目的的控制流動下,大名們最終會喪失對地方政權的控制能力!」

    「這樣……」恩斯特咬著嘴唇陷入了沉思。但是眉頭卻慢慢舒展了開來。我說的話也是合情合理,這樣的業務和向美洲移民也沒什麼本質區別。「為了報答您多年的關照這筆業務我們可以做,但是這只怕也很很不便宜!」

    「你報個價兒!」我問到。

    「這個……」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為難地說道:「運送移民和貨物可不一樣,貨物往艙裡一放,一般只要不漏水就沒有什麼大事。移民可完全不一樣,一路上吃喝拉撒都要管,食物和淡水都要數倍增加,人員密度大幅多增加還有可能爆發疫病……」接著他又說了其他一堆困難。

    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也不會全部事實。此時的歐洲因為政治、宗教等原因導致了大量各種衝突,向美洲和東方的移民潮如山崩海嘯一般。如果真的沒有利潤,那些商人和船主都瘋了不成?

    「按每個人二兩黃金計算,您看可以嗎?」最後他試探地說出了一個價格。

    「可以,就是這個價格吧!」我大概算了一下,每個人和八貫,一萬人就是八萬貫。雖說不算便宜,但也決非無法承受的高價。「不過我還是有些條件的!」

    「殿下您請說!」他微微彎了一下腰。

    「我這裡是要移民,不是什麼流放地,所以請不要貪圖各國政府的那點兒小錢弄來一些刑事犯!」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強調到。

    據我瞭解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最早就是那樣的作用,雖然幾百年後也發展得不錯,但開始的時候可是著實混亂了一陣子。南蠻人在日本原來的名聲並不好,甚至在一些人眼裡與妖魔無異,也就是在這幾年才略有改善。如果好不容易弄些人來再引起混亂,那可實在是得不償失了,更加談不上什麼「引導示範」作用。

    「這個您只管放心!」恩斯特很快的點頭,甚至有些太快了。

    「還有就是最好讓他們舉家遷來,這樣會更加有利於早日過上正常生活!」我又想了想說到。「那些他們不便攜帶的東西,比如房屋、土地和牲畜等等,你們都只管作價收下好了。

    待移民們到達後我會撥給足以他們生活的土地、建屋材料、種子、耕牛,而且還會免除他們三年的賦稅。而且你也告訴他們,在我這裡宗教信仰不是問題,最安定的生活在等著他們!」

    「您還真是無比仁慈啊!」恩斯特更加滿意,遷移者的財產出售只怕不可能是完全正常的價格。

    「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就不必再說客氣話,你只要把這當作一般的生意就好了!」我說這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正是因為彼此有利益存在我們的友誼才會二十多年長久穩定。「就比如這次,你的做得就非常好,連我都沒有想到定制的機器可以這麼快就製造好了!」

    「只要您滿意就好了,看到傳來的信息後我還直擔心誤解了您的意思呢!」他稍稍地謙虛了一下。

    「正家你是親眼看到了,感覺怎麼樣?」我轉向了坐在一邊的長束正家,十分關切地問到。

    「完全安裝好了,效果十分理想!」長束正家說著從身邊拿起一隻帶來的托盤,交到梅千代的手上。「樣品非常完美,我給你帶來了!」

    托盤上蓋著一塊紅布,我揭開來看了看。雖然眼前看到的東西並非向長束正家說得是說什麼完美,但是比我預想的要好了很多,畢竟要考慮我所處在這個時代的客觀因素。

    「很好,這樣就很好了!」我點了點頭向侍立在旁邊的御弁丸問道:「那些商人們都來了嗎?」

    「是!他們一早都到了,已經等了大約兩個時辰!」他低頭回答到。

    「走!」我站起身對面前的長束正家和恩斯特說道:「我們去見那些傢伙,讓他們也看看這樣了不起的東西!」

    「是!」他們立刻站起身跟了上來。

    「拜見大將軍殿下!」我的身影還沒有出現在門口,二十二個日本最大的商人已經在屋子裡跪了下來。不止是五體投地那麼簡單,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頂禮膜拜。

    「大家都起來吧!」我將手中的扇子向前一揮,但並沒有坐下來。「諸位都和我有多年的交往,在諸星家壯大發展的同時諸位也得到了不小的好處。眼下我已經成為了大將軍,自然還需要各位能夠更多的支持。現在我們要一起去看一件東西,不管理解不理解這件事都需要各位全力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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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40: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8、施政之初(下)

    這是一座巨大的院落,從外面看除了大和圍牆高些,好像和其他的倉庫沒什麼不同。因為界町市區地價高漲,很多大商人都把這種佔地廣闊的設施遷到了近郊,往來費不了多少時間卻可以節約大量的金錢。

    在第一眼看到這座倉庫時,隨我同來的不少商人都暗自羨慕,這樣一處鬧中取靜的地方自己怎麼之前就沒有找到?且不說三里距離真是不算遠,安全問題也再沒有顧慮。

    雖然現在戰亂時代已經結束,但是在各地還是有一些戰敗武士形成的強盜集團在活動,之前不久就曾聽說過東海道上商隊被截殺的事情。近畿附近自然是好的多些,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吧!

    這座倉庫位於界町之南,西面八里之外是瀨戶內海,南面不遠處就是通往紀伊的官道,這兩個方向都是毫無遮蔽的曠野,即便有居心叵測的傢伙也無法隱藏。

    南面兩里之外倒是一片森林和幾座小山,本來看著確實不甚安全,但就是那片樹林裡卻是一支鐵炮部隊的營地,等於免費有了一支守衛。除此之外向南五里還有一支幕府直轄的騎兵部隊,人數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不過等進了這座院子以後,所有人的心裡產生了更大的疑問,究竟是存了一些什麼東西會有如此森嚴的戒備?院套院的設置使我們一行人一連進了三道大門,每層院子之間都是深溝高壘戒備森嚴,觸目所及全是一支支來回游戈的巡邏隊和成行的營房,大致估計一下,至少有五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駐紮在這裡。

    這麼分割下來等到了最裡面一層,院子已經不是很大了,但是裡面的建築物卻顯得密密匝匝,有如一座小型的迷宮。大門外隱隱約約的轟鳴聲到這裡已經顯得有些震耳,好像是類似於打鐵時那種實打實的碰撞。

    我們首先被此地管理者引進了迎面的一樁大屋,灼人肌膚地熱浪撲面而來。要不是之前就看到了一連串五隻冒著濃煙的煙囪,任誰也不會在這初夏裡有烤火的準備。不過和爐火比起來,更加受到灼靠的只怕還是人心!

    貼著靠裡的整整一面牆,摞著如小山般成堆嶄新的銀錠,亮麗的色澤反射著熊熊爐火的光芒,讓每個人地眼睛都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大約有四十個赤身裸體的工人在這裡工作,還有七八個監督的武士在來回走動著。工人們把所有一塊塊銀錠搬下來放在一種特製的古怪鍋裡送入熔爐,待溶化為銀水之後再兌入一定量的銅水。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原來在屋角還堆著許多小巧的銅錠,只是無論從各方面講他們都太不起眼了。

    「各位大概也看明白了,我為弘揚聖恩穩定物價欲發行新幣!」看著面前一群或猜測猶疑,或恍然大悟的人,我終於微笑著揭開了謎底,同時示意那些工人和武士不必行禮繼續工作。「各位想必也都有體會,我國的幣制和南蠻諸國相去甚遠,就是成色也差異甚大。且不說因為是純銀鑄幣在交易中吃虧,就是在國內流通的磨損量也是靡費巨大,以致在使用舊幣時還需要再次稱重。達不到鑄幣等值這種應有地效果!」

    「將軍殿下真是天恩厚德,澤及草木啊!」隨著今井宗久地一聲引領,如潮水般的恭維再次從商人們中間爆發了出來。

    「還是不明白啊!」我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失望之中又微微有些得意。

    鑄造新幣這種事並不罕見。往往在太平盛世和大亂平復以後,執政者一般都會大量鑄造發行新幣,這樣作不但可以使混亂地物價迅速回平,也可借此提高自己的聲望。

    不過這種新幣的發行一般不會取代舊幣,而是在換算中幾種貨幣一同使用。至於銅錢多少年來一直很少變動,是以大明傳來的永樂通寶作為基準。

    「高不高明的還不一定,還是看看下面的成品再說吧!」這次我並沒有急於解釋,而是向長束正家示意到下一處去。

    其實這間屋子裡的工作還有一個步驟,就是把混合均勻的銀銅混液倒入石製的模範當中,待冷卻後打開模具就形成了一個個李子大小的厚圓餅。

    有人專門把這些圓餅收集起來。放到一個大木斗裡,在專門武士地監督下兩個人抬了出去。

    我這些人就是跟著這樣的一副挑擔,穿過院子來到了另一幢同樣的屋子前,這回那些參觀者立刻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整座院子震耳欲聾的噪音就是來自這裡。

    門被緩緩地打開,裡面的情景使那些原本有了些心裡準備的商人,還是變得目瞪口呆。裡面有二十幾個人和三台古怪的機器正在工作著,正是這種機器發出了巨大而古怪的聲音。從直觀上看,這種機器是一個高高的架子。由底到腰像是一個鐵鑄地櫃子,就是在這個櫃子的面上橫豎佈滿了一些圓孔。

    一些工人把那些抬進來的粗糙銀餅一顆一顆放進那些孔裡,接著控制機器的工人鬆開一個把手,架子頂端就有許多鋼柱同時落下來嚴絲合縫地砸在孔中。接著鋼柱再次重新被搖起,那些孔裡的銀餅不知被什麼東西頂了出來,不過卻變成了一種相當精緻的形態。

    一些專門的工人手腳麻利地從檯子上撿起這些加工好了的銀餅,盛入一個大托盤捧到當中一個桌子上,圍坐在桌邊的四個武士認真仔細地對每個銀餅進行檢查後,這些銀餅又用紙按每一百個包成卷,(登記後放入屋角一種特製的鐵箱子裡,上鎖、加上封條這才算完成了全部流程。

    「看看吧!」我從桌子上拿起幾個完工的銀餅交給面前的幾個商人,他們躬身接過仔細地觀察著。「這些機器是我從南蠻特製而來,而且版式在界町刻制並且已經毀去。這種沖壓法鑄造的錢幣精美細緻,翻砂工藝絕對無法一摸一樣的複製,而且鑄造時按九比一的比例加入黃銅,大大克服了舊式金銀幣磨損嚴重的問題!」

    「太好了……真了不起……」隨著樣品在人們手中的傳遞,讚歎之聲此起彼伏。

    這些銀幣正面的圖案是是一條盤旋飛舞的雲龍,靠下的邊緣處刻制著「天正十四年」字樣。背面的中心是一個「十六瓣菊」的御徽,左右各有一個小些的「諸星丸」徽記,上圈邊緣的空白處有「幕府正庫」字樣,下圈則是「庫平七錢二分」。

    「七錢二分……」不少商人都皺起了眉頭,不明白怎麼制定了這麼個不當不正的份量。不過這些人看我的興致這麼高,自然不敢此時提出來觸我的霉頭。

    「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這些銀幣還要靠你們發行的市面上去呢!」我自然是看了出來,對著離我較近的津田宗及問到。

    「是!這是……這七錢二分……」他一邊看著我的臉色一邊小心地問到。

    「津田老闆,你再仔細看看正面的中心位置?」我微笑著像他手上的銀幣指了指。

    「正面?」他一愣之下又仔細看了看,果然又有了一些新的發現。在那條雲龍盤繞的正中間,清晰地用隸書扁體陽文刻著「壹圓」兩個字。

    其實這兩個字是非常明顯的,只不過因為各人對龍紋的熟悉就沒有再去細看,再說此時因為屋內的噪音,眾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些影響。

    「壹圓?」津田宗及再次困惑地抬起了頭,在他長久的經商過程中並沒有接觸過這個單位。

    「我們換個地方!」我把那些銀幣收回來又放回了桌子上,當先走出了這間工作室。

    整個工作區域不過就是一座首位嚴密的院子,自然是不可能有太安靜的地方,不過後面還是有一些辦公的場所,好賴是長篇大論的談話也不受影響了。

    「大家都看到了,這種新的銀幣標準就叫作『壹圓』!」一坐下來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到,實在是我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呆。

    「這是我參考了和南蠻商人實際交易的情況,然後作出的決定,目前先參照永樂通寶七百二十文的價值流通,明、後年再陸續發行相對應的十進制銅幣。我的目的是今年在界町使用,三年後推向全國,十年之後成為唯一通行的貨幣!」

    「唯……唯一!」不少人大驚失色,作為商人不可能再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只是有些難以相信而已。

    日本自古以來發行過很多貨幣,甚至自中國流來的很多貨幣也可以使用,除了各種金銀幣按照重量和成色相互兌換之外,各種銅錢也有一套長久以來自發形成的價值體系。

    一種唯一的貨幣是什麼概念?就是說民間所存的銅錢都要退出流通,各種形態的金銀也不再能夠自由兌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全天下的財富支配權豈不是……

    「請恕小的愚鈍,您的意思是不是……」

    「你的理解完全正確,我就是要取消金銀自由流通和各藩的鑄幣權!」還沒等今井宗久的話說完,我就直接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嗡……」面臨這種時刻各人再也顧不得應守的禮節,那些商人們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我和恩斯特、長束正家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都對我回以信心十足的目光。「啪、啪!」我舉手拍了兩下,屋裡立時安靜了下來。「關於這種理念我想很多人都不清楚,那麼現在就讓恩斯特先生來講解一下,他和我們當中很多人都是老朋友,講的話應該是可以信賴的。我只需要提醒各位一點:這是個千年難遇的機會,而且這種機會我只提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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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41: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89、政策與對策

    大多數人面對未知事情的時候,總是心懷恐懼的,這通常沒什麼道理可講。我在商人們面前提出了這樣一件爆炸性的事情,自然會引起他們的憂慮,尤其是可以預見到肯定會嚴重觸及自己利益,而又怎麼都無法判斷的時候,想不顧慮都不可能。

    商人們中雖然也有名傳千古的「義商」,但那多是個別人在個別事件上的表現,我不想再採用那麼曲折的策略,因而使用了最為直接有力的手段。

    既然在全國範圍內已經控制了大宗物資的流通渠道,那麼控制大宗資金的流動也是勢在必然,我即將公佈新的命令:在全國範圍內對從事資金匯劃、貨幣兌換業務的商號,實行許可證專營制度!

    除了那些各地知名的大鎮町外,每個郡只能夠設立一家這樣的商號,所有商號都不得越界經營。所有這些商號經營的金融業務內容、範圍都要在幕府專門機構的監督之下,並且每隔五年要進行一次統一的評定,是否繼續授權要看經營效果而定。

    這樣的事情就再明白不過了,不管天下的所有人會遭受到什麼樣的境遇,但獲得金融經營權的商號毫無疑問會大發而特發,就算變成龐然大物也在情理之中。在巨大利益面前猶猶豫豫的猜忌立刻就便成了信誓旦旦的忠誠表白,而且轉變得是那樣的自然。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我知道我至少有了個成功的開始,雖然強制的行政命令也能達到這個目的,但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好的效果。在和平的年代裡,這些商人就是我對那些大名展開討伐的部隊,而目的依舊是摧毀那些現在或者將來可能與我政權相對抗的勢力。

    之後回到界町地寓所裡,那些商人們爆發了空前的熱情,為了在全國取得更多地區的經營權使出了各種手段。對村井、長束等人行賄那實在是小意思,有些直接向我獻上稀世珍寶。

    我出了個好主意,讓他們各自提出一份將要如何開展經營的意向報告。

    這本是一個臨時起意的主意,想不到效果確實出奇的好。這些傢伙至少都是經商數十年的「老油條」,更有幾個是有幾代人積澱的世家出身,他們地那些方案更加補充了我計劃,至少有一些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漏洞。

    就這樣經過一番磋商、評估和討論,我最後選定了三十九家豪商授予了金融經營權,自然是根據親疏、遠近和能力而獲得的權力多少有些不等。一年之內不但界町的體系迅速完善了起來,就是全國範圍內的架構也已經基本鋪開。達到了北到涵館南到鹿兒島。

    所以在第一年裡我非常高興,鐵軌已經鋪設好其他的還難嗎?我想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列車會飛快地奔跑起來的。

    在之後的第二年裡似乎卻也是這樣,界町、石山、平戶、博多的商業金融系統完全統一了步調,在各地設立地專業錢莊(這時還不能稱作為銀行)也沒有受到什麼阻礙。那些地方上地小商號自然是無法抗衡,大名們也沒有膽量公開違抗我的政令。

    可從第三年就開始有些不對了,政策性的內容完了,可經濟手段卻變得難以為繼。開始我以為那項措施出了毛病,可是慢慢地就發覺不對了,這是一些傳統實力自發對我進行地抗拒。

    我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沒有和任何人討論。就這麼彼此應付著、對應著,匆匆第一年兩年地過去,轉眼就進入了天正十八年(1590)。

    「還是沒有進展嗎?」我皺著眉頭輕輕敲了敲桌子。那上面放著一份由全國各地匯總來的一份統計報告,都是一些拐彎抹角的訴苦情況,不用看就夠讓人頭疼的了。

    「這個……實在是抱歉!」村井貞勝臉上尷尬得有如掛了兩塊豬肝,身邊的長束正家、增田長盛差不多也是這個顏色。

    「現在說這個沒什麼用,無助於解決任何問題!」我稍稍沉了一口氣,信親還在身邊,我不能作出不好的榜樣。「說到底這不是你們的錯誤,執行上沒有出現偏差就不是你們的責任。是我事先考慮不周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你們也不要有太重的心裡負擔。現在最關鍵地是找出問題的關鍵所在,再想出解決的辦法。你們有什麼頭緒了嗎?」

    「臣等無能致使主公憂慮,實在是惶恐不安!」他們三個後措後幾步伏拜下來,長束正家的眼圈甚至有些發紅。

    「唉……」我長歎了一聲,超越時代的計劃真是很難,經常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狀況。「到底發行出去了多少新幣,你們有沒有確切數字?」我看著那些不知所謂的報告問到,商人到底是比武士更加圓滑。

    「銀元大約發出二十萬元,不過都是在界町、石山等幾個大鎮町。銅製輔幣更少……」

    「更少?更少到底是多少!」我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

    「不足……不足五萬元!」長束正家壯著膽子說到。

    「嘶~~!」他的回答使我吸了一口涼氣。

    聽起來這個全部二十五萬元,似乎真是不少了。不過你如果仔細算算的話,換成舊制不過是十八萬貫左右。你可千萬不要忘記了,這是在全日本地整個範圍內,作為幕府大將軍我實在是覺得有些慚愧。

    「今井那些人怎麼說,有什麼怨言嗎?」我整理了一下滿腦子有些混亂的思緒,力圖找到一個突破口。

    「那怎麼會,他們是全都對您感恩戴德的!」村井貞勝立刻回答道:「主公授予這些人的金融獨佔經營權,使他們這些人的財富急劇膨脹,除了直接帶來的收益外,他們其他的業務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拓展。現在可以這樣說,在這三十九家之外的人,就沒有資格被稱為豪商,可以說這個權限就是他們如今地位和財富的保障!」

    「這些傢伙要是知道感恩圖報的話,就該再盡些力量才對啊!」我心中對這樣的成績實在感到有些窩火。

    「他們也感到慚愧,也讓我向主公轉承他們的難處!」村井貞勝用膝蓋向前蹭了兩步,帶著些哀求的表情說道:「幾大商埠的店舖都沒有任何牴觸,但是去其他地域做生意就很難把這些新幣使用出去,不要說那些大名在出售剩餘資產和資源時只願意接受金銀,就是農民也只願意接受舊式的銅錢。對此今井、津田等人也感到無能為力,他們表示願意向你獻上『敬意』……」

    「我現在缺的並不是錢,我自己鑄造的錢還花不出去呢!」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看來他們也不能提供什麼好辦法了。「你們先下去吧!」

    「父親您不必動怒,我看這件事除了慢慢引導也別無他法了!」他們三個人出去以後,信清出言勸解到。「父親您這番改革幣制的作為自古少見,何況幅度如此之大。百姓們使用了千年之久的孔方銅錢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要想他們改變習慣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這個我也知道,所以才這麼急的取消了各藩的鑄幣權!」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我也知道應該新舊幣制並行一段時間才好,取消鑄幣權的措施有些急迫了,但不如此就難以迅速確立新幣的主導地位,不如此其他的一些事情也就很難繼續推行。可我還是低估了傳統意識的力量,強制兌換舊幣這種行為一定會被認為是劫掠民財,激起劇變那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可自由兌換實行了這麼久百姓對新幣還是缺乏信心,真是讓我傷透了腦筋!」

    信清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

    「你是不是也不理解我的這些作法,覺得有些得不償失呢?」我忽然問到。

    「哦,……」信清被我問得一愣,好像先是想否認,但最終還是無言地點了點頭。

    「唉……這也是我考慮不周的地方!」我長歎了一聲,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失落。看來有些問題我有些太想當然了,適當的溝通還是相當必要的。「這些年我幾乎把所有的日常工作都交給裡你,自己只是專心於自己的那些計劃。在我看來這已經是對你最好的鍛煉了,但其實有些理念光靠實踐也是得不到的!」

    「兒臣無能,讓您操心了!」信清慚愧地回答到。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件事我想我自己就可以告一段落!」說到這裡我自己忍不住有些想笑,看來是有些高估自己了。「對於這次幣制改革,我是想在全國實行貨幣的統一,無論是金銀還是各式銅錢都要退出流通。那麼在這種單一的貨幣中,我們的幕府就是核心樞紐。即便將來我們的敵人想有所舉動,也不再可能有那樣的經濟實力!」

    「可是金銀還是源源不斷地被開採出來的呀!」信清還是不能理解,因而繼續問道:「再說我們現在發行的這些銀元,還是可以被儲存起來,相信只要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那些敵對大名還是有可能繼續起力量。你的政策使對南蠻的貿易越來越普遍,範圍也越來越廣,自然也會使那些外地大名得到相同的機會啊?」

    「你能提出這些問題真的很好!」我笑著點了點頭,真是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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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4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90、扭轉大計劃的小人物

    「現在我和你說一件事,這件事我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們中的任何人,而是恐怕我說了你們也無法理解,更主要的是這個計劃在我有生之年難以完成,甚至是你也不行。我打算把這件事詳細地寫在我的遺囑裡,作為一個完整的步驟一直等到百年之後,由諸星家的第四或者第五代繼承人來完成!」

    「哦……是!」聽到我提到遺囑時信清的身子明顯地戰慄了一下,不過很快地又穩定了下來。

    「你說金銀源源不斷的話卻是不錯,但是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想要收回金銀的開採權了!」我這樣對他說到,其實以前也對他透露過這樣的意思。「不光是金銀,銅、鐵、硫磺和大型曬鹽場都要收回,也唯有這樣才能保證幕府對地方大名始終保持絕對的優勢。不過這也正是我為難的地方,如果不先確立新型幣制的地位,那麼就很難實行這樣的措施!」

    「哦!」信清這時才如夢初醒,明白了我為什麼會如此急迫。

    「如果新型幣制不能確立並鞏固,那麼在如此大規模的收回資源開採權時,一定會嚴重影響到地方民生!」既然今天開始了這個話題,那麼我索性就讓他也瞭解一下我的擔憂和煩惱。「類似於德川家康那樣的傢伙現在雖然無能為力,但是一旦天下大規模民變他們一定會躲在後面推波助瀾。其實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話,我是不怕的,哪怕是失去了所有人心,我依然沒什麼可怕的。在這二十多年裡,我見識過了太多的人和事,所以我有信心處理任何問題!」

    「那……」信清再次有些困惑,我的話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但是如果真要那樣的話,我對你們就沒法作出任何的安排了!」我看出了他的想法,因而解釋道:「如果真地到了天下大亂民心盡失的地步。那麼我的有生之年唯一可做的一件事,就是不斷地去撲滅各處此起彼伏的叛亂,用我的威望、我的武力和我全部的心智。而在我之後,你們很有可能維持不了這種強勢,諸星家距離敗亡也就不遠了!」

    「原來如此,看來還是我讓您不放心了!」信清神情有些複雜地說到。

    「其實在你做得已經很不錯了,只是即便是我也無法把那些產生於背景環境之外地理念完全交給你!」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根本無法解釋,只能這樣安慰他到。「就比如你剛才說的。我們鑄造的那些新銀幣被他們攢在手裡,還是一種可能對抗我們的資本。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這樣,但其實並不止是如此,我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真金白銀的東西怎麼會就這麼保留在他們手裡。現在這種鑄造的銀幣還是一種過渡,五十或者一百年後會用別的東西把它們替換出來的!」

    「替換出來……什麼?」信清的腦子感覺有些不夠用,下意識地問到。

    「白紙!」我想在桌子上找點兒什麼,可是順手拿起來的卻是剛才村井貞勝送來地那份報告,就衝著信清晃了晃。

    「白……白紙!」信清瞪大了眼睛,腦子可能已經進入了當機地狀態。

    「對。白紙!」我又衝他晃了晃手中的那疊報告。有些邪惡地說道:「就是白紙,不過這樣說也許有些不夠準確,應該是印著些圖案代表著我們信用的紙!」

    信清坐在那裡翻著白眼。看著我地目光更加怪異。

    「你應該知道現在大商舖的匯票可以當錢使,而且中國大宋時就有的銀票也是一種貨幣!」我興致越來越高,細緻地給他講了起來。「但是這兩種錢只是作為一種支付的手段,並以隨時可以兌換成實物貨幣作為保障的基礎,主要流通的其實還是金、銀、銅錢這種實物貨幣。我的想法是在一百年後,全國只流通著我們專門印製的那些紙,永遠也不可能再兌換成金銀這些貴重金屬,至少是不可能再兌換出作為貨幣流通的貴重金屬。這個國家所有的經濟全都建立在我們諸星家地信用基礎之上!」

    「那……那些金銀呢?」信清傻傻地問到。

    「金銀?自然是都藏在我們諸星家的各處地下寶庫中了!」我帶著自信的微笑,理所當然地說到。

    「會有這樣的傻瓜嗎?」他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更加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黃金、白銀這些都是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可紙又算是什麼?自己保有金銀多麼塌實,怎麼可能有人會自願將金銀換成紙呢?」

    「紙也看得見摸得著,而金銀同樣當不得吃喝!」我在說著這世界上最嚴肅的事情,可是口氣卻像是在開玩笑。「不過我也理解,持像你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要想讓他們痛痛快快地將金銀交出來換成紙不會那麼容易,這需要一個相當長的緩衝階段。先讓他們把使用諸星家鑄造地銀幣看作是天經地義,然後再讓他們覺得帶著大量的銀幣實在是麻煩,最終完全是紙幣在世面上流通!」

    「要用一百年嗎?還真是久啊!」信清像是歎息又像是牙疼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他並不完全相信。但是這也毫無辦法。不要說是在當時的大明和日本,就是在資本主義已經有了一定發展的歐洲,要是有人說市面上將流通永遠無法兌換成金銀的紙幣,那也準會被當作是一個瘋子。

    「一百年已經算是相當快的了,我想那已經會是在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了!」我和他談笑了一會兒心情已經好些,只是問題依舊沒有解決。「至少是一百年後的事情,我們誰都看不見了。我想一個人再待會兒,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信清站起來躬了躬身,然後退了出去。在臨關上門前我從後面看到他搖了搖腦袋,可能是在作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表示。

    「唉……真是沒有辦法!」我搖了搖頭並不是謙虛,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最可氣的是沒有人可以聊這個話題,不是不理解就是盲目地點頭。就比如半兵衛和仙芝,兩個都是極聰明的人,但是他們也是兩個我沒法談的代表。

    雖然沒有真的談過但是我已經知道,一旦我和竹中半兵衛談起這個話題,他一定會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一直把不明白的問題問下去,直到把我也給問糊塗。我只是個穿越的高中生而不是經濟學家,很多過於深奧的理論問題自己也搞不清楚。

    仙芝就更不用說了,無論我的什麼主張她都認為是最好的,她從來是只在我困難的時候用自己的方式幫我。不過我要是對她談這些超越時代的東西,那麼她肯定只會微笑著不住輕輕點頭。

    這是一件多少有些超越歷史發展進程的事情,所以遇到特殊的問題也在情理之中,看來我還是得自己再仔細回以一下。「使用格雷辛法則中的強制幣值不相等兌換,然後劣幣驅逐良幣退出流通怎麼樣?」我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最後我還是否定了這個結果,用這樣的方法無異於飲鴆止渴。這樣以本傷人的結果最終還是主要傷了自己,大名和百姓們會更加對新幣失去信任,牢牢抓住自己手中的金銀。

    「主公,斯波義朝大人由東北回來想要見你!」一個小姓拉開門向我稟報到。如今御弁丸和梅千代也已經元服回到了自己家裡,我身邊又換上了一批新人。

    「哦,讓他進來吧!」我收拾起混亂的思緒坐正身子,這件事遇到了困難別的事總還要進行。

    斯波義朝本應該是歷史上的大久保長安,入我門下這十幾年來也算得上是兢兢業業,而且工作能力和熱情他都是有的,如今在中層奉行中已經算了佼佼者。不過我還是可以看出,他並不甘心於這個職位。

    老實說我不太喜歡這個人,他的功利心太強還狠貪財,雖然現在知道夾著尾巴作人,但是一旦飛黃騰達即便不是個奸臣,也會是個弄臣。所以我一直沒有把他擺到獨當一面的位置上,和村井貞勝、靜水幽狐、增田長盛、長束正家這四大奉行相比,他始終是差了一個檔次。

    「拜見主公,為臣回來了!」斯波義朝走了進來,規規矩矩地行禮,規規矩矩地坐好,然後規規矩矩地低頭垂下眼皮。

    「北陸和東北的情形怎麼樣,現在檢地會出現什麼問題嗎?」我很直接地對他問到。

    「如今主公威勢隆盛,即便有些波動也不會有大問題。如果能夠由近及遠的推行,那麼……」他接著開始詳細介紹,其中還提到了一些人名和地名。

    這就是我這次安排給特的任務,為全國範圍內的大規模檢地進行一次摸底調查,這是個需要精細的工作,而他確實也完成的很好。

    「你還有什麼事嗎?」講完全部情況後我看他似乎還有話沒說出來,就主動問到。

    「這次我到東部各國,看到主公發行的新幣似乎……似乎有些不夠順利!」他的臉色開始發紅,看得出來很是緊張。

    「你有什麼看法嗎?」我輕輕瞇起了眼睛,看來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情況要出現了。

    「為臣……是有一些粗鄙淺見!」他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咬牙說了一番見解。

    我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斯波義朝。他的腦袋上不斷地冒出汗珠,身體也開始哆嗦。

    「你!」我終於開了口。「回去做好準備,一年後的全國檢地由你主持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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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41: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91、順勢而為

    在聽取了斯波義朝的建議後不久,我再次召見了村井貞勝、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三個人,向他們宣佈了我新的命令:通過最快的渠道向各國宣佈,由下個月起到各家金融店舖裡用新幣換成舊式金銀的人匯率不變,而以舊幣換成新幣的人將加收百分之五的手續費!

    他們三個聽到這個指示先是吃驚,等到明白過來就是一個勁兒的勸阻。

    新幣現在已經是舉步唯艱了,再實行這樣的政策難道是想把發出去的都收回來嗎?無奈我是心意已決,他們最後只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下去實施。

    這個消息像風一樣在幾天之內傳遍了日本列島,一時間關於這件事的內幕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我在作孤注一擲的最後努力,也有人說我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失敗在選擇體面的退場,不管怎樣大多不是什麼好話!

    新幣畢竟沒有公開退出市場,而且我也發出要各地大名以實際行動支持新幣的號召,再不有所表示就不好看了,所以在匯率改變之前各家大名都多少換入了一些新幣。

    在之前兩年的推廣之中,有些大名已經兌換了一些新式的銀幣,只是因為在地方上很難花出去,結果就是通過界町、石山等地的交易慢慢流回到了我的手裡。這次的動作自然還是我分封出去的那些部下較為積極,但是現在作為獨立的家主,自然考慮的事情也會多些,所以基本也就是兌出了手中金銀的一半左右。

    德川、毛利那些傢伙就不必說了,能夠兌出一兩成就算給了面子,而且哭窮一毛不拔的也有。不過我並沒有發佈強制命令,怎麼作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只有六個人把他們家族的金銀全部兌成了新幣,就是義清、半兵衛、村井貞勝、增田長盛、長束正家和尼子義久。當然,我這都是暗中收集來的情報,當面我沒有要求過他們當中任何人這樣作。

    義清喜歡新奇的事物,對我的這個行動自然是非常熱心;半兵衛這兩年有點兒殫精竭慮地意思。好像追求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至於村井貞勝他們三個,可能是出於對新幣制推行不利而有所愧疚;只有尼子義久令我大吃一驚,要知道就連秀清、氏鄉和慶次都只是兌出了百分之八十。

    尼子義久肯定不會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因為就連我的兒子都沒有交代自然不會告訴他,可他就是這麼本能且執著地緊跟了「領袖」的腳步,搞得我都忍不住有些感動。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我的命令被毫不含糊地執行了,剛剛發出的大量新幣再次回籠。許多人認為到了看笑話的時候,可這個笑話他們並沒能看多久。

    又過了一個月我的新命令再次下達,各地金融店舖不得再對金銀及各種舊式貨幣進行匯劃!換而言之,哪怕是是在涵館想到界町買東西,沒有新幣的話就只能千里迢迢地帶上現金。此時有些人已經意識到了風向地不對,但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第三個月的公佈的措施是界町、石山、平戶、博多和對南蠻貿易的稅收統一於新幣,商人們如果再收金銀和舊幣的話,就得自己貼進去百分之五的兌換損失。利益的引導作用優於任何行政命令,市場上使用新舊幣種交易時產生了兩種不同的價格。

    第四個月我向朝廷上表,鑒於各藩每年向朝廷貢獻米糧途資耗費。因而奏請從明年開始用錢來代替。所要用的自然還是新幣!天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批復了這個奏折,並且傳旨天下褒揚諸星大將軍地「德政」。反正各藩名義上對朝廷地貢賦都是運進幕府的庫房,朝廷在意的只是我每年交到他們手裡地是什麼。現金自然是比糧食方便些。

    整個日本像是發生了一場地震,為了避免損失一些大名也開始要求農民以新幣代替糧食繳納田賦,由此導致各地的農民在出售糧食和小商人打交道時,也主動尋求新幣來進行交易。新幣的影響一下子就擴散了開去,雖然還沒有波及到那些最偏僻的鄉村,但是相信那只是個時間問題。

    利益的衝擊被限制在了一個可控制的範圍,雖然在各國震動很大,但是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反彈,不管是那些大名主動還是被迫的,在經濟上的「軟骨病」是無法避免了。

    幕府這種體制靠的就是權威地維持。而過去那種單純依靠武力確立的權威,往往隨著道路的延伸而不可避免的衰減。而我今天的這種經濟滲透雖然表面上不見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但是卻更緊地扼住了這些人的咽喉。

    「嘿、嘿……」看著手上的一份報告,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才剛過了多長時間,就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幾個月前,就是在這間屋子裡我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村井貞勝向我提交了一份令我頭疼的報告,幾乎是一籌莫展看不到任何出路。不想這麼短地時間一切就全都扭轉了過來,變成了他們頭疼。

    在這份報告裡說。近畿的大名許多迫於形勢,已經開始給中下級武士發放部分新幣作為俸祿。在東北那樣邊遠地區雖然暫時不至於,但是像德川、伊達那樣的人也不得不定時籌些新幣來應付京都、大阪留守人員的開銷。

    「父親,我進來了!」信清在外面先通報了一聲,然後拉開門走了進來。

    「你來得正好,看看這份東西!」我指指面前的位置讓他坐下,然後將這份令我愉快的報告遞了過去。

    「哦……父親果然承受天命,居然如此輕鬆地就化解了這場危局!」信清大致地看了一遍,然後又折好放回到了桌子上。雖然之前他沒有看過這份東西,但是大致情況卻已經知道了。

    「運氣是有些但談不上什麼天命,這些都是斯波提出的建議!」我畢竟是幕府的大將軍,自然要有些大家風度。

    「我正是想向您說一說這件事,關於斯波義朝的!」信清見我主動提到了這個話題,就立刻接上來說到。

    「哦!」看來他是有備而來,我倒是真想聽聽看。「你有什麼意見只管說出來,畢竟將來這些人都要在你手下工作!」

    「我並不是想置疑您的決定,而且這次斯波義朝確實立了很大的功勞!」見我絲毫也沒有見怪的意思,他就放心大膽地說了起來。「您這次安排的檢地是天下的大事,負責主持這件事的人在事實上就是在代替您來行事,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如果是竹中或者蒲生兩位殿下倒還合適,村井、增田、長束他們幾個資歷都略嫌不足,提出斯波來恐怕就沒人會服氣了!」

    「真的是這樣嗎?」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有意思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是,下面已經有些議論了!」信清立刻點頭,看來他自己也有這樣的看法。「主持這件事的人少不得要代替您巡視天下,接受各地大名的遠接近迎,甚至有時候訓斥那些人也說不定。斯波義朝才算是個什麼身份,他哪裡有這樣的資格!」

    我再次仔細看著兒子,他看來很受到下面家臣們的信任而且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看得還非常準。不過對於某些事情還有待我點撥,要讓他知道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用法。

    「全國六十六藩國那麼大地方,要想完全查清楚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的目光飄向一邊的櫃子,那裡面堆積著如山的文件。「所以所有大名都會藏些『私產』,這一點也不奇怪,甚至不管他們忠誠與否!」

    「是,我明白!」信清點了點頭。

    「檢地的程序也已經安排好了,由近及遠分層次的進行!」我又說到。

    「是!」他又點了點頭,這只是嘗試問題。

    「但你又知不知道,就在幾天前我對他秘密進行了特殊的交代!」我微笑著盯住了他,語速放得很慢。「我給他說了一些人的名字,大約有十幾個,開頭的幾個是岡本禪哲、真壁氏干、水野忠重。雖然檢地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是他們一定會被找出毛病,接著就都會被砍掉腦袋!」

    「啊~!」信清聽到這個結果有些發呆。

    「他們都是當初出言反對我當征夷大將軍的人,今天為了表明我們諸星家的強勢他們就必須去死!」我苦口婆心地對他解釋道:「我知道他們都是背後有人指示,但既然有勇氣跳出來,就也要有承受懲罰的覺悟。德川和佐竹現在已經不可能出面替這些人全力扛下來,所以他們的聲望也會一落千丈!」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信清這時才恍然大悟,但是好像還不完全清醒。

    「要把這些事做得不著痕跡,那就只有斯波義朝這樣的人,其他就是連竹中和蒲生都不行!」我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後說道:「我並不在乎可能檢查出來的幾十萬石土地,現在那些東西對我已經是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進一步確立諸星家的強勢地位,讓每個人都知道我們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

    「我明白了,父親您真的很了不起!」信清興奮地說到。

    「明白了?你真的明白了?」我追問了一句,然後又搖了搖頭。「不,你還是沒有完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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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42: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92、激流勇退

    「幾千年了,土地是所有人的命脈!」我站了起來向陽台走去,信清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後面。「自從刀耕火種的農業文明萌芽時代起,土地在人類社會就是運轉的中心,無論高貴或低賤者換了多少種稱呼,衡量他們的最重要標準就是是否擁有土地。

    皇室和朝廷之所以沒落,是因為他們失去了土地;武家之所以興起,是因為他們掌握了土地;作為這個國家運轉基礎的農民,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塊自己的土地。我預感到雖然今后土地的意義也許會有所下降,也可能變得面目全非不再必然和糧食生產聯繫在一起,但要徹底改變還是很久之後的事,在這之前土地還能作出很多文章來!」

    「您在這次檢地中還有別的想法?」信清也聽出了那麼點意思。

    「對,這一次……確切地說應該是兩次!」我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小小地糾正了一下。「我準備明年開始的那次大檢地,除了要敲山震虎地殺掉幾個人之外,還有其他更為深遠的一些目的!」

    我轉過身靠在一根柱子上,信清非常仔細地聽著我下面的話。

    「這次的關鍵是要把各藩的地界仔細確定下來,還要把荒地的面積大致作個統計!」我看他還沒有明白,就繼續解釋道:「經過百年戰亂各地都有大量荒蕪的土地,現在的人口數量依舊沒能追上應仁之初。這次檢地會造成一些人的不滿,接著是不是該施一番『德政』彌補一下呢?」

    「您是想降低賦稅獎勵墾荒?」信清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只是給個政策,具體怎麼作就要看那些大名了!」我非常肯定地說道:「我是不會降低田賦的,但是會公佈十年之後再進行一次檢地,在這期間所有新開墾出來的土地,在誰的地盤上就歸誰所有。十年可不是一個短時間,想必那些大名不會那麼等閒視之!」

    「十年的自由開發?那不是大大增強了他們的實力嗎?」信清聽了這話臉上微微有些變色。

    「真的能夠嗎?我看是未必!」我帶著一種強烈自信說到。「要想有效地利用這個機會,就必須盡可能的吸引人口到自己地土地上來,降低自己那份田賦和給予補償就成了唯一的辦法。所以在十年之內他們無法積累起任何實力,甚至還會稍有降低,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未必能達到預期的目的。不要忘了,我們直轄的領地是在在近畿周圍這樣土地肥沃的地區,就是常陸、上野、駿河、武藏以及九州肥前、豐後這樣的條件較好的土地,也是控制在我們親信地手中,只要我們採取和他們同樣的措施,他們土地上的人口就不可能會有多麼顯著的增加。最主要的是我們控制著全國的商業管理權。並將在幾年之內收回大宗的礦業資源,所以更有保證在這場爭奪中持有重大優勢!」

    「而且為了是開發荒地中有更多的強壯勞力,他們不得不裁減大量經戰爭鍛煉出來的部隊!」信清摸到了我的思路,並且開始舉一反三。「新兵和老兵是不一樣地,可老兵在握了十年鋤頭後也恐怕難以再適應戰場。我們諸星家地作戰主力是那些由職業士兵組成的部隊,有充足的軍餉錢糧支持戰鬥力不會有很大地下降!」

    「你說的這點確實非常重要,而且現在那些武士的衰老也要考慮進去!」我滿意地點了點頭,並替他補充道:「今年我已經四十六歲,十年後是五十六歲,那個歲數作為一個統兵大將或許合適。但是作為支撐部隊主題的中下級武士就太老了。在精簡了十年的體制後再次從基層召集起一批來。能力要打多少折扣可就不好說了!」

    「會不會有人看出我們的意圖,比如說德川家康那樣的?」信清還是有些懷疑,一切是否會像我說得這麼容易。

    「不僅是德川家康。我估計毛利輝元、島津義久、伊達政宗都能看明白!」我哈哈笑到,這些本來就是為他們準備的。「不過我一點兒也不怕他們看出來,因為即便看出來他們也毫無辦法!」

    「哦!」信清又愣了一下。

    「因為如果他們紋絲不動的話,領地上的人口就會大量流失,十年後即便土地石高絲毫沒有下降,對比別人地相對實力也會降低!」說到這裡我雙手一攤,作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再說他們即便不削減部隊和家臣又能怎樣,直接向我們宣戰挑起叛亂嗎?且不說面對諸星家的甲騎、輕騎、鐵炮、鐵甲船他們能有多少獲勝的希望,僅就是在這個所有小豪族都會瘋狂擴充家業的時候,能有多少人響應他們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為?」

    「父親的果然是深謀遠慮。那些傢伙只能鼓勵領民多生些孩子了!」信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漢書上有一句話叫『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是我並沒有等他回答就自己說道:「十年增長人口、積累物資、進行準備,再十年才能發憤圖強、訓練軍隊形成實力。所以說十年的時間最多讓他們把攤子鋪開,真正像鼓勵生育教誨人口將要見到功效地時候,我們地二次確認檢地就開始了,這個政策也就結束了。我不會留給那些人二十年興越吞吳那樣的機會,十年中他們將會被拴在土地上毫無作為!」

    信清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眼睛裡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有敬仰、有恐懼,但更多的是匪夷所思和難以理解。他確實需要一個消化理解的時間,我只是望著即將落下的太陽,和它下面攝津大片披滿金色的土地。

    「我覺得……我永遠也成為不了像您這樣偉大的統治者!」良久後他歎息著說到。「無論在各個方面,我都與您相差千里,領兵作戰、應對公卿、壓制大名都是這樣。更為令我感到慚愧的就是,您作完了這些事情我都搞不明白,除非掰開揉碎地跟我講清楚。您好像總是能想出那些別出心裁的妙計,現在我真是快對自己失去信心了!」

    「你倒是也不用妄自菲薄,至少你的武藝就比我強得多!」我先開了一個玩笑然後說:「我們兩個所處的環境不同;面對的事情也不同;需要的意志品質和能力自然也不可能相同。這是一件毫無辦法的事情,自然也沒有必要去進行攀比,我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你完全有能力把我開創的這番事業平穩地推進下去。你的性格是有些保守,但正是這樣你才會堅持我的路線不變,要是換一個更加靈活些的,說不定就把我的百年大計改得面目全非,這才是你這個第二代繼承人最需要的品質!」

    「是!」信清低頭答應了一聲,看樣子增加了一些信心。

    「從你說得這些話來看,心裡是對將來的事情有些打算的,這非常好!」我看著眼前的兒子,心中感到非常踏實。「現在你的兒子也不小了,我是不能再把你當小孩子看了!」

    二十六歲或許在我的前世還只是個無知青年,在這個時代絕對已經可以頂門立戶了。他的長子興妙丸也快八歲了,這些年的執政作下來自己的影響也逐漸確立了起來。

    「明年檢地結束以後,或者是後年,你就準備接任將軍吧!」我又轉過了身,繼續欣賞著遠方的夕陽和餘暉。

    「啊?!」信清發出了一聲輕輕的驚呼。

    「我想離開大阪城到界町去,可以說那裡才是我發跡的地方!」我的聲音裡充滿了感情,陷入了一種回憶的狀態。「很多年前的時候,也就是我第一次去界町的那次,我和慶次他們幾個迷了路,在一座山上過了一宿。現在我還非常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那裡的明月、幽谷、清泉、松濤和遠處界町成片的***。我想在那裡築一座小城,和你母親她們一起搬過去住,這樣的生活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父親,請您無論如何再考慮一下!」信清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幽,帶著抑止不住的焦慮說道:「如今正是我諸星家偉業宏開築萬世不朽基業的時候,父親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唯有您才能操縱天下英雄於股掌之間,我自問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如今我還不成熟而且父親您春秋正盛,完全沒有到需要引退的時候!」

    「你兒子都那麼大了,難不成也要等當了爺爺才算成熟!」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他只是有些缺乏自信。

    「有常年追隨我的大批家臣支持你,有我們諸星家的強大實力,你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再說我也不是完全不管你,界町和大阪之間又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路程。我只是想安安靜靜作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並不適合以征夷大將軍的身份去做!」

    「還是請您再……」

    「再考慮一下是嗎?」我替他說出了下面的話,而手更加有力地在他肩頭拍了拍。他的肩頭已經足夠堅實了,足以挑下我這副擔子。「你知道我為什麼挑這個時候要你接位嗎?」

    信清搖了搖頭。

    「因為這是個最佳的時候!」我的手和語氣同時加重了力量。「我還不算太老,還可以在背後輔助你幾年,而檢地後允許開發荒地的命令可以使你的聲望大幅度提高。還有就是兩到三年之後,你將在所有大名最虛弱的時候發佈收回礦產的命令,那才是在你自己身上形成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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