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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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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3:11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tiger18351 於 2012-2-23 20:44 編輯

第六卷、誰家天下 53、漸起的風聲

    白鳥山城是一座小城,不要說和駿府去比,就是比前面的三枚橋和蒲原,也是小了一號。這並不奇怪,最早的各個城池都是各地領主建成的,城的大小自然也就反應了那個領主的實力,而領主的實力自然又和這塊領地的肥沃程度息息相關。

    建立白鳥山城的那個領主如今已經不可考,不過據傳說只是個擁有六個村莊的小豪族,也就是剛剛達到建立一座石頭城的力量。自從那個家族被滅掉之後,白鳥山城就再也沒有作為過居城,只是長久地作為一座哨崗加稅卡存在著。

    誰也說不准天意如何,今天終於有一塊大大的雲彩罩在了白鳥山城的頭上,並降下了瓢潑大雨。諸星大納言清氏殿下,全天下武家的領袖,駕臨了白鳥山城而且一住就是一個多月,這可是一件足以在地方志上大書特書一筆的事情。

    天正十年(1582)的七月十二日,我坐在白鳥山城的天守閣一個房間裡,這裡雖然有些狹窄但我也只能因陋就簡,把這裡當作臨時的臥室和辦公室了。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誰叫白鳥山城是最合適的戰爭指揮點呢!不過我呆在這兒的一個多月裡卻是沒什麼事,前面戰役膠著雙方都沒有取得任何進展,一般的事情蒲生氏鄉都就地處理了。

    這是一個夏日慵懶的下午,我睡過午覺後剛剛起來,上午我去河邊釣了一個時辰的魚,回來後午飯的胃口依舊不是很開。現在午睡起來該是處理一般性公文的時段了,不過在晚飯之前也肯定能夠辦完。

    「唉……」我合上了面前最後一個折子,今天更少居然連一個小時都沒用了。由桌邊的盤子裡拿起了一塊鬆軟的奶油蛋糕,可是我沒有往嘴裡送就又放下了,中午只吃了半碗飯還是不餓,因為近來的活動太少了,再加上沒有什麼引得起興趣的事情。

    富士川前線一個多月也沒打什麼正經的戰役。佔據地利優勢地東國聯軍似乎認為這樣更好。以前一直作為輔助力量的忍者、亂波,或者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總之他們

    第一回成為了一場大型「合戰」的主角。

    自從那個奇妙的夜晚起,本來將會受到打擊的軍心士氣空前高漲,作為全軍總大將的諸星大納言殿下坐於營前高聲叫陣,東軍無人敢應隨即退走,這是何等地威風啊!東國的那些小雜碎算是什麼,只等著建功立業討取首級吧!

    一點兒沒有耽擱。隨著黎明時分的到來風魔馬隊退去,我這邊也就隨之發動了,主力就是我剛剛撥給蒲生氏鄉的忍軍諸星特種備隊和外圍的甲賀忍軍。雖說黑夜已經過去,但黎明的大霧成為這種攻擊的有效掩護。

    迷霧中鐵炮和喊叫聲此起彼伏,看來是對方的準備不足,各營崗哨受到了襲擊損失不小。直到以德川麾下伊賀忍者為主體的力量出面迎戰,才算多少穩住了局面。

    「霧怎麼還沒有散?」因為兩城相距很近直到中午才起程,我望著後面依舊濃霧籠罩的富士川谷地疑惑地問。

    「這是甲賀那幫人在施展『龍煙之術』了!」正巧霧蝶從外面探進頭來回答了我地這個問題。

    像風魔流地馬隊是一張王牌一樣,甲賀的「龍煙之術」也同樣久負盛名,作為大規模襲擾的方式令敵人難以抵擋。不過同樣也不能小看了對方地力量。伊賀和風魔都是大行家。煙裡的毒素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只是就此之後聚集在富士川的雙方六萬大軍就沒有見過太陽,不是黑夜就是籠罩在自然和人力的濃霧裡。

    這次帶來的忍軍和甲賀忍者眾雖然不是全部,但加起來也達到一千人以上。這個數字可不是風魔和德川手下的殘缺伊賀能夠相比的。所以從第三天開始,東國方面就放棄了夜晚的主動進攻。可我卻不想就這麼就算了,繼續給蒲生氏鄉加了些「力量」。

    自從前田慶次遷到九州以後,紀伊就暫時劃入了我的直轄領地,隨著遷移、合併、立功擴容,這裡的原有一向宗豪族也就剩下了一半左右,加上剛剛遷回地雜賀眾也就是達到略強。如今那些人已經沒有了當初那麼強烈的宗教信仰,嚴酷的現實是最好的老師,他們得到了事實的教育。順便提上一句,雖然我對各地開設教堂採取了推動試點、限制範圍的政策。

    但當初設計的千石掘修道院宗教學校卻建成了,一批本土化的「神棍」正在培養當中。

    這些都是題外話就不多說了,總之是這次紀伊眾被編入我的直轄部隊中出戰,同樣地我也沒有讓他們出太多人手,也攏共也就是1800人左右。這些人雖然並不都是鈴木、津田那樣的鐵炮高手,但總也有自己的能力,我把他們也都撥給了前面的蒲生氏鄉。

    雖然風魔、伊賀也都是忍者中的精銳,但面對同樣不少於自己的精銳,而且還有著數量令人恐怖的輔助人員。他們束手無策了。東軍現在無論白天黑夜都已經放棄了襲擾政策,全力龜縮在昏天黑地的大營裡,這時他們也許已經後慣給我提了這個醒。

    這應該是一場我的戰爭,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缺乏帶入感,更不知怎麼的找到了一種看熱鬧的感覺。現在就好比在街上看兩個人打架,一方已經一頭鑽入牆角撅著屁股只等對手來揍,那這場架還有什麼意思。

    就這樣我的興致越來越低,那些常規性的文報幾乎已經不看了。只是偶爾讓雷狐到前面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挖掘幾個引人入勝的橋段,這些東西是不會出現在文報裡的。

    「主公,我回來了!」我正在望著窗外鬱鬱蔥蔥的山嶺森林發呆,雷狐將門拉開一條縫閃了進來。

    「這回一下子去了三天,可有什麼新鮮的見聞嗎?」見到她一臉「陽光」的樣子我的精神也是為之一振,笑著衝她伸出手去。

    「還能有什麼新鮮的事情,還不是東國的那些傢伙焦頭爛額一籌莫展唄!」她倒是也不扭捏,一下子坐進了我地懷裡。「那些東國士兵現在怕得要死,尤其是靠近營寨邊緣的地方。帳篷都不敢住了,用很多厚木板搭成了木屋子。晚上出來站崗的士兵心驚膽戰,為了怕遭到襲擊用兩塊厚木板前後一擋再用繩子捆住,就像一群大烏龜一樣。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她一邊說一邊比劃,還一邊咯咯笑著。

    說是心地單純也好,說是沒心沒肺也好,雷狐總能以自己的熱情感染我的情緒。像她的性格一樣她的胴體也總是充滿活力,伴隨著一種略帶汗水的迷人氣味。

    我漸漸地有些迷失了。

    「喂,我說什麼你聽到了沒有?」雷狐抓住了我那只已經伸到她衣襟裡地手,嬌嗔地說著。

    「我這不是聽著呢嗎!你繼續說你的……」雖然手腕子被她抓住但並不影響手掌的動作,我繼續閉著眼睛在她頸間嗅著說道。

    「東國聯軍要後撤了,你……你知不知道?」感受到胸前的侵犯越來越厲害,她面泛桃花喘息著說著。

    「東國聯軍後撤……後撤?你怎麼會知道的!」我的手靜止在那裡,抬起頭詫異地問到。「氏鄉來的文報裡並沒有這樣的內容,你是怎麼探知的?你深入北條和德川的幕府了?」

    「那怎麼可能,可不要太小看東國地那些人!」她又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說道:「蒲生殿下手下能人不少。這些日子也沒少下功夫。我這麼孤身一人和誰也沒有接觸。沒牽制也沒接應,冒冒失失地就進去,你以為我傻啊!」

    「原來你不傻啊!」我哈哈笑了起來。

    雷狐雖然為人有點大大咧咧。但是那也得分什麼事,從第一次見面時地戲劇性情節就可以看出,她在這方面確實是粗中有細的。對她這一點我自然是心中有數,所以才敢放心把她撒出去。

    「又拿人家開玩笑!」她輕嗔薄怒地在我的胸前推了一把,但我地那隻手並沒有因此離開原來的地方。「我是看到富士川畔山上的大營和葛山城信使往來頻繁,因而猜到的!」

    「你阻截他們的信使了?」我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這種可能干擾戰役正常進行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

    「嗯!」她狡猾地笑著搖了搖頭。

    「你看到東國前軍收拾東西了?……你看到葛山城出兵接應了?……東國前軍轉移輜重了?……你……」我問一句她搖一次頭,最後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那你怎麼就見得他們是要撤軍呢?」

    「直覺,就是直覺了!」雷狐將一張粉光緻緻的臉貼近我,抬起右手用食指在自己的鼻子上輕輕點了兩下。「就是憑這個鼻子。我只用它在空氣中一聞就知道了,有一股怪異地味道。看著那些往來信使的神色就不對,我敢肯定他們有問題。也許在明天,也許在下個月,總之他們是作好了撤退的準備。怎麼,我說的話你不信?」她瞪起眼睛質問。

    「信,怎麼會不信!」我嘴裡說著信,心裡卻補上「才怪」兩個字。怪不得蒲生氏鄉不曾派人來報,原來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

    「啪、啪!」房門上被輕輕敲了兩下。御弁丸在外面小聲說道:「主公,京都來的緊急奏報!」

    「進來吧!」我讓雷狐從懷裡站了起來,然後才讓御弁丸進來。這份奏報是半兵衛送來的,上面僅有幾個字。「七月中上杉將動」。「七月中,那不是已經動手了嗎?」我思忖著情報渠道有必要進一步加快,同時也明白了雷狐說的「味道」是什麼。

    「你在幹什麼?」看我拿起毛筆半天也不往上寫,雷狐奇怪的問說。

    「沒什麼,在想怎麼賞你!」我飛快地落筆寫了幾個字,然後讓御弁丸拿了出去。「就今天晚上,怎麼樣?」我又興奮地把雷狐抱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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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5: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54、東風暖意

    籠罩在富士川上面的霧霾終於散去了,同時散去的還有幾個月來籠罩在葛山城東國大名們心頭上的烏雲。這幾個月來的鬱鬱難舒的心境終於展開了,而且是越來越好。

    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是一個很一般的月份,和往年相比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風不是特別輕,雨也不是特別的多,太陽更加不可能比往年更明亮。可很多人並不是這麼想,北條氏政就是這其中的一個,他現在是提提鼻子,覺得空氣裡都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真是一些愚蠢的人哪!」看著滿屋子或是興奮或是躊躇的人們,北條氏政儘管臉上掛著親和的微笑,可心裡卻止不住那種鄙夷的心情。

    北條氏政堂堂平家北條氏(儘管很多人把這當成是個笑話,但他自己可是當真的)後人,關八州之太守,今天居然和這些地頭一類的傢伙坐在一起,實在是有失身份。看著這些人他有時真是提不起自己的興致,可是在目前這麼個關鍵的時刻又不得不如此。

    「你們這些傢伙就盡情的樂吧!看在你們將要把我送進京都成為征夷大將軍的份上,我就賞賜給你們一份榮華富貴!」想到這裡北條氏政不禁又有些許的遺憾,為什麼當年早雲公領下的「神諭」就只到了父親這一代呢?

    據當年北條早雲自己講,在他年輕時參拜三島神捨的當晚,作了一個奇怪的夢:一座大平原上長著兩棵參天的巨大杉木,突然來了一隻老鼠瘋狂地啃噬大樹的根系。老鼠越長越大而杉樹搖搖欲墜,終於在兩聲巨響中轟然倒地,而恰在這時候來了一隻大老虎……

    因為北條早雲肖鼠,所以說北條家歷代都把這看成是將取代兩上杉(山內、扇谷),統御整個關東的吉兆,後來確實出於種種原因也算是應驗了。至於說到那隻大老虎,到底是武田信玄(謂:甲斐之虎)還是上杉謙信(原名:長尾景虎)一直沒有定論。不過反正這兩個人現在都已經成為歷史,一切全都不重要了。

    「也許是……早雲公的福分不夠,難以看到自己位極人臣的尊貴吧!」北條氏政突然想到了這樣一個理由,心裡也就跟著釋然了。

    眼下東北、北陸的大名們已經動了起來,諸星清氏地好日子沒有幾天了,雖然……雖然也許短期內掌握整個天下不是那麼容易,但只要進入了京都也算是不世功業了。對了,就像是足利尊氏那樣!

    想到這裡北條氏政下意識地看了看德川家康。這次的事情還多虧有他這麼個由頭,而且在一系列合縱連衡的策略中,他也沒少出錢出人的下力氣。再說這個人憨厚老實又是自己的親家,和原織田地盤裡的各種勢力也都有著交往,以後自己掌握了天下後可以考慮給他個管領什麼的。

    「現在北陸的上杉景勝殿下勢如破竹,這裡地諸星清氏只怕也是後繼乏力了!」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北條氏政不斷的遐思,這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青人。「諸星大軍雖然號稱十萬,但是天下徵集只怕後繼乏力。現在他們那些神三鬼四的忍者也不再出來了,只怕此時正琢磨著怎麼逃回京都去呢!」

    「幼稚!」雖然沒有出聲而且依舊滿臉笑意,可在心裡北條氏政卻是狠狠地罵了一句。說話的這個人是蘆名家的新任家督蘆名盛隆。雖然這次協作是氏政和這個人第一次見面。但心裡卻給他下了一個只會擺弄些小把戲,志大才疏的傢伙。

    作為聯軍的盟主北條氏政不屑於駁斥這種癡言妄語,而且也不好打擊這種狂熱。他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先提出正確的觀點。然後再由他去進行引導。

    「蘆名殿下所言果然是正理,現在正是全力進擊的好時候!」事情沒有按照北條氏政地預料發展,一個更年輕也更加激進地人跳出了說道:「前日北陸的消息來報:上杉軍已經攻入了越中地界,前田利家根本無力招架!如今我們這裡再這麼遲疑下去,所有好處可就讓上杉殿下佔去了!」

    「白癡!」北條氏政的好心情正在一點兒一點兒地被消磨掉,現在他真懷疑怎麼好像天下所有地弱者都聚集到了他身邊。這個人他稍微熟悉一些,是宇都宮家督宇都宮國綱,今年剛剛十六歲。如果說對蘆名盛隆要用腦子壞掉來形容的話,那麼這個宇都宮國綱就是根本沒有腦子。

    「我看就應該立刻發兵攻打諸星聯軍,一下子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既然出現了捧場的蘆名盛隆自然是更加興奮。滔滔不絕地發揮了起來。「富士川谷地和蒲原城雖然都落入了聯軍諸星之手,但是我軍佔據北、東兩面山坡不輸地利,狹窄的地域不利於大軍展開,而退卻當中更會造成混亂。我軍只要將諸星軍趕出遠江進入三河,則島津、毛利必生異志!那個時候……」

    「兩位殿下說得非常好,都非常有道理!」北條氏政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得自己出言阻止。「不過偏聽則暗,兼聽則明,我很想再聽聽其他殿下有什麼看法!」

    「如果諸位殿下不嫌老朽羅噪。那麼老朽就多說幾句!」裡間義賴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諸星清氏經營西南有年,兼控與南蠻的海貿,要想用三四個月的戰事拖垮他未免不夠現實。上杉殿下在北陸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諸星清氏長子信清所率的援軍也已到達,勝負現在還未可盡知。不過在下也認同剛才蘆名和宇都宮兩位殿下所說的一點,那就是諸星清氏急於結束這一方面的戰事。要做到這一點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取得一次大勝,二就是談和。照在下的淺見那就是諸星清氏明顯想要前者,所謂停止騷擾也是要引我軍冒進,當此關頭我軍應以緊守為要,等北陸那邊見了分曉再說!」

    「呼……」北條氏政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心想總算還有幾個明白人。他順便再看看一直正襟危坐地德川家康,把裡見義賴和他一起歸入了可以商量事的群體。

    不過……這倒好像也不錯!北條氏政忽然又想到了另一種前景,而且是一種令人欣慰的前景。

    近兩年來甲信、近畿、九州一直是戰火不斷,可是關東和東北卻是相對平靜,各地最多也就是一些地域性的領土小衝突。可是這並不是就全都安生了,幾個年老成精的傢伙都死了,上來了一批新人。不過這批人不是經驗不足就乾脆是年齡太小,倒是正方便了北條氏政搓扁捏圓。

    「在下也認同裡見殿下的看法,還是應該等上杉殿下在北陸取得了進展再說!」在被北條氏政看了第八眼之後,德川家康終於說話了。「目前以實力上看,諸星清氏親率的這東海一路絕對處於強勢。今天我在這裡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是在駿河東部那樣的平原上進行合戰,我們這些人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德川家康地這番話說得有些重,一時間屋裡陷入了沉寂,宇都宮國綱和蘆名盛隆更是面面相覷。北條氏政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與德川家康交換了幾個眼色。

    「不過這並不可怕,諸星一軍可戰不可久!」德川家康等了等,又繼續說道:「九州、西國、近畿的諸大名之所以成軍,並不是因為他們多麼待見諸星清氏,只是懾於其強勢不得不為之。一旦時間一長求戰不得,再加上北陸失利的消息傳來,則軍心必亂。諸星清氏如今在京都的基業並不穩固,那時毛利、島津等人也必生異心!」

    北條氏政的心理狀態終於恢復到了最高峰,德川家康所說的這些話都是之前他們私下裡溝通過的。諸星清氏不過是個小商人起家的暴發戶,毛利、島津、大友這些人怎麼可能會甘心情願屈居其下呢?只要北陸諸星信清被上杉軍擊敗,那麼他們立刻就會趁亂蜂起爭奪地盤,這個局面最後還不是要靠我來收拾嗎!

    「可是……上杉殿下有一定取勝的把握嗎?」佐野宗綱依次看了看所有的人,有些膽怯地說道:「諸星清氏用兵向以詭詐著稱,其子信清想必也不是什麼善類,此番舉兵加上原來北陸前田的兵馬,軍力已經超過了五萬。上杉軍雖說號稱北陸第一強軍,人馬畢竟只有兩萬,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真的有取勝的把握嗎?」

    「佐野殿下,您實在是有點兒多慮了吧?」北條氏政終於忍不住了,輕輕瞇起的眼睛裡露出了兩道寒光。「諸星信清不過黃口小兒,怎麼可能對抗得了上杉強軍?哼,當年織田信長和諸星清氏都敗在上杉軍的面前,何況是個第一次領軍的諸星信清?」

    「是、是、是,是在下失言了!」佐野宗綱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腦門上一下子冒出了一層汗珠。

    「諸星清氏所率各家精銳被我等拖在了此處,所謂北陸援軍不過是臨時拼湊的疲弱之師罷了!」看場面變得有些僵,德川家康出來圓場了。「現在前田利家已成驚弓之鳥,諸星信清部雖然眾亦不足慮。並且根據我們反覆核實的情報,此次竹中重治留守京都監國,僅僅一個諸星信清又能作出什麼!」

    「哦~!」眾人發出了一聲恍然大悟的歎息。

    「其實還有一點,現在也可以告訴大家了!」身居主位的北條氏政這時也露出了一種莫測高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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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5: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55、東風無力

    「哦?」北條氏政的語氣搭配表情相當成功,所有人都提起精神瞪大眼睛盯著他。如今關東這場大戲已經進入了高潮,這個時候才上場的戲碼必然是大軸。

    「咳、咳、咳,嗯……!」北條氏政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故意咳嗽了兩聲沉吟了一下,看氣氛的緊張達到了一定程度才說道:「上杉軍騎兵強悍,即便是當年武田信玄也莫若奈何,織田信長和諸星清氏更是屢遭敗績,諸星信清怎麼可能有什麼作為。不過……」說到這裡他又故意停了一下。

    前面說得好好的卻來了一個「不過」,屋子裡大多數人的情緒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不過僅憑上杉軍自己的兩萬人馬還是略顯單薄,即便一開始就取得了勝利還是難以有效迅速擴大戰果!」北條氏政的目光緩緩在眾人的臉上掃過,嘴角的微笑漸漸擴大,從兩個方向沿著耳垂和鼻翼逐漸向上延伸到了眼睛。「對付諸星清氏這樣的奸狡之輩,不得不小心從事。早在幾個月前,德川殿下和我就和東北的各家大名進行了接觸,並且取得相當的進展。兩天前消息已經傳來,伊達、最上、南部、安東幾位殿下已經起兵,合計四萬不日即將抵達越中前線,比諸星信清也晚不了幾天。今天和大家交了這個底,諸星清氏的末日不遠了!」

    大約半分鐘的時間裡沒有人出聲,大多數聽眾們都目光呆滯似乎難以相信有這樣的好事,接著就是「嗡」的一時,七嘴八舌地熱烈交談了起來。

    這是一場大戰,一場決定天下走勢的大戰,原來只是戰戰兢兢為了保住領地們的東國大名們,現在又都萌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如今東國聯軍加起來人數並不比諸星的部隊少多少,未必就沒有一戰之力,自古東國士兵的戰力就要超過西國。憑此一點想必不難彌補上那點數量上的小小差距。想想之前平源合戰以及南北對峙地先例,附庸而勝自然是擴大領地提高身價的好時機,說不定還可以弄個職事、管領之類的當當。當然輸了也不要緊,只要在適當的時候轉換立場就可以了!

    「此次除賊靖難功在社稷,在下全力追隨北條殿下全此萬世功業!」宇都宮國綱臉頰憋得通紅,激動地搓著兩隻手。

    數十年來連續受到內憂外患的困擾,宇都宮家已經衰敗到了一個可稱悲慘的境地,他這個家督要做點什麼事內要看重臣們的臉色。外要靠佐竹義重這個舅舅行事。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國綱自然有他地夢想,眼下這就是以一個世紀,成就夢想揚名天下的時機!

    「北條殿下不愧是雄才偉略,此番平定天下拯救朝廷與萬民有望了!」蘆名盛隆多少比宇都宮國綱年長幾歲,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把表示忠心和恭維結合起來。像蘆名家這樣的弱勢大名即便是真的追隨北條平定了天下,也不可能成為被倚重的一股力量,至多是能得到一根肥點兒的肉骨頭,不過這前提是「主人」要有個好心情。

    這個時候是人同此心,眾人紛紛地向北條氏政獻上諂媚之詞,說實話這裡並不是所有人對北條氏政抗衡我的信心那麼足。

    但至少是提供給了自己這樣一個機會。

    北條氏政並沒有忘乎所以。只不過他的信心要比別人足些,雖然憑著眼前的這些人未必能夠起到泰山壓頂的作用,但是起碼數量上已經可以與諸星抗衡而不嫌冒失。只要戰略得當打到了近畿。毛利、島津、大友、長宗我部這些人一定會重新考慮自己地立場,一定會地!為了東北諸大名出兵一共花費的三萬兩千兩黃金,就是在「刀刃」上。

    在眾人熙熙攘攘的吵鬧聲中,高居主位地北條氏政突然注意到一個人從門外悄悄鑽了進來,看裝束這是一個北條家的傳令兵,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是趕了很遠的路,嘴角甚至還掛著白沫。奇怪的是這個人被侍從帶進來並沒有直接向自己稟報,而是溜到了邊上和自己執事家臣陣陣低語。

    「這有什麼值得偷偷摸摸的!」正在不斷膨脹著的北條氏政微微感覺有些不快,作為一個即將管理天下的大人物,自然應該有一番吞吐天地的氣勢。「是不是北陸傳來了什麼消息。馬上報上來!」他大聲對下面說到,只這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這個……」面對北條氏政地發問那個傳令兵只得走了上來,可是張口結舌的有些緊張,抬起頭來看了看北條氏政又看了看其他人,吭吭哧哧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北條氏政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裡更加彆扭。現在伊達、最上等東北援軍還沒有趕到,上杉那裡就算稍有失利也不算什麼大事,躲躲閃閃反而引人疑心。「說!」他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回……回稟主公,伊豆清水康英大人傳來緊急軍報!」實在堅持不下去。傳令兵只得說到。

    「伊豆?」所有人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東西南北怎麼也想不到伊豆會出現軍情。

    好在傳令兵沒有讓眾人的好奇心保持太久,磕磕巴巴地說道:「稟報……稟報主公,伊豆長濱城遭到西國水軍的攻擊……」

    「什麼?!」北條氏政第一次失去了冷靜,一下半立起身子臉色煞白地追問到。不過他的失態並沒有被多少人發覺,無數雙眼睛一起盯著那個傳令兵。「戰況怎麼樣了?」北條氏政的手緊緊抓住了桌子地邊緣,手背上的青筋一條一條都暴了起來。

    「西國聯軍戰船上千兵馬數萬,大川水軍一夜盡墨。長濱城陷落,大川表兵庫大人下落不明!」說到這裡傳令兵反而沒了顧忌,口齒一下子流利了起來。「現在西軍小早川隆景部六千人正在猛攻加納矢崎城,我守軍不足千人難以抵擋,清水康英大人急盼主公援軍!」

    「你不是說西國聯合水軍戰船上千兵馬數萬嗎?那麼其餘的部隊動向如何?」裡見義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顧禮儀聲嘶力竭地問到。只見他雙目盡赤嘴唇青紫,真讓人懷疑他的心臟是否會突然爆裂。

    「哦……」那個傳令兵用猶豫和詢問的眼神看著北條氏政。

    北條氏政想說話,但張了張嘴最多什麼也說出來,可能是沒想起該說什麼來。他好不容易把緊扣在桌邊上的右手掰了下來,用已經僵硬的手指衝著傳令兵指了指又擺了擺。

    「看西國聯合水軍帥旗是前田慶次,在攻克了長濱城後只留下了小早川部和部分戰船,其餘的全都揚帆盡向東去了!」

    「向東……」許多人的嘴裡都在默默念著,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沒有得到準確消息,只知道是向東,這裡面可以想像的空間可就太大了,安房、下總、上總……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北條家的大川水軍是東國最強大的水軍,如今連大川水軍都滅了別人就更家無話可說,裡間、相馬、蘆名家的領地都處於了威脅當中。可更為嚴重的是現在連歸路都受到了威脅,小早川隆景一旦拿下加納矢崎城下一步肯定是興國寺城,那麼東國聯軍直接退往小田原城的道路可就斷了。

    「現在……北條殿下,現在我們是不是……考慮該換個戰場了!」裡間義賴終於忍不住第一個說了出來,儘管用了很委婉的說法,可到底還是撤退。

    按理說老到謹慎如他是不該出這個頭的,但到這個時候卻是在忍不住了,從理論上講西國水軍下一站必攻安房,那可是他的老巢。雖說這個時候往回趕未必趕趟,但是一直在這裡再和諸星清氏對峙著肯定不是個事,如果回去說不定還能……

    「小早川部不過六千人,伊豆至此皆是堅城他難有作為!」就在人心惶惶的氣氛越來越濃的時候,德川家康緩緩說道:「前田慶次擁九州、西國、四國軍勢數萬,為什麼不敢直逼我軍身後?就是因為他並無把握迅速取勝!如今只要我軍及時援助加納矢崎城,一切先機就還在我們手中!」

    「這……這能……六相馬義胤這時才算緩過來。他的膽子本來就小,而且承受的壓力一點兒也不比裡間義賴小。

    「這怎麼就不能,我看德川殿下說得這就是正理!」北條氏政狠狠地咬住牙,通紅的眼睛裡滿是殺氣。「西軍遠來動用如此大的力量,絕對是堅持不下去的,照著現在的動員數量,絕大多數大名已經動員了相當的農兵,我就不相信兩個月後還不退回去秋收。我即刻命令北條綱高馳援加納矢崎城,還望諸位殿下全力助我!」說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北條氏政這回真的是急了,在此一退北條家在關東的基業就將崩潰,這是他絕對不能看到了。現在西國水軍雖然勢眾,但是相模國以小田原為中心的防禦體系還是非常完整的,只要等到上杉在北陸取得了進展,一切就會慢慢扭轉過來!

    「啟稟主公,北陸急報!」這時又進來一個傳令兵,與前面的那個想比可謂是張揚,由兩個侍從架著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終於來了!」剛剛坐下的北條氏政一下子又站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按在了桌子上。「說,戰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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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6: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56、風消雲散

    「啟稟……主公,河越城失守了!」說宗這句話傳令兵腦袋向下一沉身子一歪,幸好邊上的兩個侍從使勁兒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河越城怎麼了?!快說我的河越城怎麼了?!」北條氏政再也顧不得體統,直接從桌子上竄過來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那個傳令兵的領子,一邊搖一邊吼到。可是不管怎麼搖怎麼問,那個傳令兵只是垂著腦袋不回答。

    「主公,他……暈過去了!」邊上一個扶著傳令兵的侍從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叫醒他!馬上給我叫醒他!」北條氏政終於鬆開了手,可聲音卻達到了人類所及的頂峰。

    邊上又過來了幾個侍從武士,拿著涼水或者裝酒的杯子。幾個人或噴或喂的折騰著那個人,只希望他趕緊醒過來好滿足眾人的好奇心。

    北條氏政在屋子當中來回地走著,周圍幾個上了歲數的人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那就會發現他此刻還真是像他的父親氏康,只不過這只「獅子」是關在籠子裡的。有好幾位重臣想上去提醒他,但是在關東各位大名的面前又不好做得過於明顯。

    剛才還氣勢如鴻的蘆名盛隆此刻就像得了瘧疾,如秋風中的黃葉一陣陣顫抖著,經過一連串變化後臉色最後定格在了蠟黃上。此刻他盯著那個傳令兵的緊張程度絲毫也不下於北條氏康,兩隻眼睛幾乎瞪了出來。

    蘆名的領地在陸奧南部,在這些人裡路程是最遠的。現在前田慶次揚帆向東,小早川隆景攻伐伊豆,要是河越城再被西軍佔領,蘆名盛隆可真就是「有家難奔,有國難投」了!

    好歹蘆名盛隆還算能判斷形式的,宇都宮國綱乾脆就傻了!按照正常的評價他確實算不上天才,所以依現在的年齡見識根本無法判斷這樣的狀況。宇都宮的領地離河越城並不遠。按照情報延緩的慣例,他地地盤可能已經丟了。

    有幾個人站在稍微靠後的位置上,彼此用眼神交換著某種信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必須多做幾手打算了,識時務的才算是真英雄!

    「主公……」大約十分鐘後那個傳令兵終於緩了過來,從顫抖的嘴唇裡發出了些咿咿呀呀的聲音。

    「河越城!河越城到底怎麼了?!」北條氏政立刻又站到了他的面前,好在這次他沒有再伸手。

    「真田昌幸……真田昌幸攻取了河越城……」

    「真田昌幸?怎麼可能?」北條氏政目瞪口呆,其他人也均是面面相覷。「北條綱成有黃備五千,怎麼就把河越城給丟了?」

    真田家雖然在武田滅亡之後受到了大量封賞。

    但也不過就是領地10萬石,加上農兵也不過能湊齊六七千人馬,怎麼可能拿下兵強城固的河越城?再加上北信濃、西上野一帶豪族成份複雜,真田家又是怎麼能無聲無息襲取河越城的!

    「昨天早晨真田軍兩千人,突然出現在河越城下……」那個傳令兵又喝了一口遞到嘴邊地水,這才將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真田軍突然出現在河越城下,北條綱成因是處於武藏腹地並沒有想得太多,不過他擔心這是為了配和諸星攻勢進行的擾亂,所以立刻出兵進行攻擊。開始北條的軍攻擊非常順利,連贏三陣一直追到了20里外的一個山谷。

    可不想就這時候。一支紅頭髮綠眼睛的恐怖騎兵突然衝出山谷。直直地衝入了暈頭轉向的北條軍中,遭到一陣大殺大砍後北條全軍潰散,北條綱成好不容易收攏了一部分殘兵敗將逃回河越城。

    在背後敵兵的緊緊追擊下北條綱成狼狽而逃。依他的性格寧可回身一戰哪怕是死也不願意背負這樣的恥辱,可是他也知道,哪怕自己是成為千古笑柄也要為北條家保住河越城,不然北條家就徹底完了。

    可是就在河越城的城門已經遙遙在望地時候,突然一夥數百人地野武士從道邊樹後冒了出來,嚴嚴實實地擋在住了最後的道路。為首的一個年青武士北條綱成認識,他就是明智光秀地侄子明智秀滿!

    「最後的時刻!」北條綱成笑了起來,此刻他感到無比的輕鬆,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他不需要再擔負任何的責任。一帶馬頭。他舉刀迎向了後面疾馳而來的恐怖騎兵。

    傳令兵的情況介紹完了,在場大名們的心基本也涼了!河越城一失關東就成了一局死棋,八萬大軍被壓縮在駿河、相模、伊豆、武藏之間的狹小地域,只能一步步等著被人絞殺。

    諸星家的「南蠻鬼騎兵」可是聞名已久,不過在座的這幾位誰都沒有親自接觸過,究竟是怎麼回事誰都說不清楚。按照傳聞來說,這只騎兵一出現就是昏天黑地飛沙走石,打起仗來就是血流成河,據說他們不但殺戮活者還拘役死者地靈魂。

    這些大名在這個時代來講。都算是一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然是有些見識的。只不過雖然傳言雖然不可盡信,但是誰也不想親自去試試。便是那些傳言有八成誇大,僅僅這兩成事實也是受不了啊!

    可是不奪回河越城也不行,在座的誰也不會答應,或者說誰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戰局壓力!問題是現在派誰回去,帶多少部隊回去。帶得少了肯定是不管用,不要說是圍城,在河越城畔的平原上只怕就會被強大的「南蠻鬼騎兵」衝垮!要說多帶的話……可多少才算多,前面還有著十萬諸星聯軍呢!

    就在眾人發愣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原本站在屋角地的武士悄悄地湊到了人群的外圍。這是一個瘦小乾枯毫不起眼的人,只是一雙眼睛中不時閃過絲絲精光,他就是宇都宮家的首席家老芳賀高繼。

    芳賀高繼來到宇都宮國綱的身後把他拉著後退了幾步,湊在他的耳邊聲嘀咕了幾句什麼。「哦?!」聽了他的話後宇都宮國綱彷彿被燙了一般猛然扭過了頭,看著芳賀高繼的眼神裡滿是震驚和恐怖。

    芳賀高繼也盯視著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宇都宮國綱稍稍猶豫了片刻,最後彷彿是下了什麼決心。「河越城不容有失,如果北條殿下允許的話,我願意去復奪河越!」他向前跨了一步,豪氣干雲地說到。

    「宇都宮殿下,你……」北條氏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猶豫。

    「河越城和宇都宮唇齒相依,當此危亡之際我必當仁不讓!」說完這句宇都宮國綱又遲疑了一下,扭頭向後看了一眼。「此等生死存亡之際,我等各家自當同心同德,要是在下真有什麼不周北條殿下想必也不會坐視!」

    「這是自然,宇都宮殿下果然少年英雄!」北條氏政大感欣慰,重重地在宇都宮國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關東物富民豐兵強將勇,只要萬眾一心必可擊退諸星。請宇都宮殿下先行一步,我必率大軍隨後接應!」

    「軍機緊迫事不宜遲,在下這就發兵了!」宇都宮國綱好像真的很著急,招呼了一聲轉身急急地走了出去,低著頭沒有看任何人。

    「雖然宇都宮殿下英勇,但是說到復奪河越城未免有些勉強!」北條氏政一轉身拉住了德川家康的手,非常「親切」地說道:「出現了如此情勢誰也沒有想到,我必須尾隨宇都宮殿下攻略河越,此間的事情只有全權拜託德川殿下了!」

    「不勞北條殿下掛慮,此間事在下一力承擔!」至此德川家康依舊面色如常,在所有人裡最為鎮定的就是他了。

    「諸星勢大不可力敵,如果過這裡守不住東路又斷絕了的話,請殿下先北上甲斐然後轉武藏與我會合!」北條氏政又不放心地叮囑到。

    德川家康微笑著送走了所有人,屋子裡只剩下了他自己。面上的笑容依舊沒有在臉上消失,他緩步走上剛才北條氏政的主位坐了下來,側過頭好像是在聽著外面的動靜。

    隨著陽光投在地上的影子越來越長,窗外的喧嘩也逐漸安靜了下來,房間裡德川家康已經一個人坐了一個多小時,氣氛和他臉上的笑容都越來越詭異。

    這時候屋門再次緩緩拉來,幾個人走了進來站在了桌子前面,什麼也沒說就在那裡靜靜地等著。

    「他們都走了嗎?」德川家康拿起了身邊的一把刀,仔細地欣賞著。這是一把很樸素的刀,他佩戴了30年,每次撫摸和擦拭這把刀的時候,他都會感覺到從那上面傳來一種力量充實到身體中去。

    「都走了!」本多正信用很小的聲音說到。「再過一個時辰,在前邊富士川谷地的部隊也會撤來,估計到了子時會全部經過葛山城!」

    「很好!」德川家康猛地將刀抽出一截,半尺長的刀鋒反射著夕陽有些刺眼。他知道這是他人生中再一次長久忍耐的開始,但並沒有任何的不滿,因為每次的忍耐後他都會感覺到從刀上傳到他體內的那股力量更加強大。

    「全軍休息準備,寅時對足柄城展開攻擊!」刀鋒重新入鞘,那道耀眼的光芒也同時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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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6: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57、第二次握手(上)

    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七日,按理暑氣正在悄無聲息地從日本列島退去,可是此時的京都還正在經受著本年度熾熱的最後考驗。我是幸運的,今天最熱的日子一直在東國的山裡,算是又躲過了一次燥熱的折磨。

    不知道為什麼,在盛夏最為殘酷的那幾個天裡,我就會情不自禁想起前年,那個大旱無雨、驕陽流火的年頭。在那一年裡發生了許多大事,大到影響至今也沒有退盡。

    在那一年裡享譽數百年的甲斐源氏名門武田家覆滅了,只留下了武田赤備神話般的傳說,和剛剛成書的《甲陽軍鑒》。同樣是在這一年裡,就在織田信長以他那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氣勢正欲掃淨六合的時候,這位戰國巨人卻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轟然崩塌了,甚至沒有給人留下醞釀情緒的時間,他的覆滅甚至遠遠地超過了崛起的速度,一抹如血殘陽之下留下了一份人人垂涎的遺產。

    松永久秀這個日本戰國中最大的陰謀家,最為敏銳的投機分子,進行了一生中最大的一場賭博,在他的一生中,這樣的行為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捨棄商人的立場加入三好家;挑動三好三人眾攻殺足利義輝;背棄三好家投入織田信長的懷抱;趁織田信長出兵北陸陰謀叛亂……每一次這樣的行為都足以使他萬劫不復,但一次又一次的僥倖成功卻使他膽子越來越大,終於在最後一次試圖觸及權力頂峰的賭博中輸掉了一切。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松永久秀成就了我,沒有他的倒轉乾坤也不會有今天的諸星政權,至少不可能這麼快。

    不過要是細推起來究竟是誰造就了誰,誰又是那第一下扇動的「蝴蝶翅膀」,到了今天已經成了一個說不清楚的問題。

    既然想不清楚乾脆就不要想了,反正現在這樣也是不錯,眼看這一個覆蓋整個日本的強大勢力就要形成了。做到了這一步確實也該輕鬆休息一下!確實是「覆蓋」而非「控制」,還有……說不想怎麼又想了?還真是個辛苦勞碌的命!

    我現在覺得自己越來越心重了,一點點小事就可能牽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來,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會這樣,想一想一些偉大地人晚年情景真是讓我一陣又一陣的心驚。不想了,看一看這箱根山上的蔥鬱景色不是很好麼?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饒了德川家康那個傢伙!」新八郎又在邊上小聲吭吭唧唧地嘀咕到,同時手中「修羅之怒」揮出擊落了一隻蝴蝶。

    「你這個白癡!」我真是有些生氣。這個顱骨裡塞滿了肌肉的傢伙總是來壞我的好心情。他的思維模式比手裡的槍桿還要直,那些很一般的政治問題對他來說就好像測算行星軌跡一樣複雜。「這已經是你今天第十九次提起這個問題了,懲罰德川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根本不用猜我就知道他心裡有事,只怕周圍已經沒有人看不出來了。

    「這次東征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居然連一場像樣地仗都沒有打過!」聽我一問他的聲音立刻高了起來,彷彿受到了多麼大的委屈。「東國的這些廢物全都是些膽小鬼,是好是歹總要見一仗才算是明白。像他們這樣老是躲在老鼠洞裡,哪裡還稱得上是什麼武士。倒是那個本多忠勝勉勉強強還算可以,不過時間太短也不痛快,聽說德川家還有幾個上的了檯面的傢伙。要是能在戰場上……」

    「就為了這麼個理由?你還真是有出息!」雖然早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太複雜的願望。但我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其實我又何嘗不想就此除掉德川家康,但是處在我現今的地位已經不得不反覆權衡得失了,可以說這次德川家康的倒戈是在一個根節上。容不得我不捏著鼻子接受這個結果。

    「我自問是瞭解德川家康的,焉知他就沒有仔細研究過我?」望著遠處山谷間一片突然出現,又旋即消失地雲霧,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人生如煙如夢恍若幻境,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說得清呢!」

    「你說什麼?」新八郎以為我是在回答他剛才地問題,因而追問到。

    「沒有什麼!」我搖了搖頭,說了他也聽不明白。一側臉看見了的義清跟在旁邊默默地聽著,還是抓緊時間教育一些能教育好的人吧!「義清,你說這次放過德川家康是否有些可惜呢?」我問到。

    「可惜,非常可惜!」義清聽我問就點了點頭。還有意無意地皺著眉頭咧了咧嘴。「日前父親曾說德川家康蛇蠍之心、豺狼之性,還說此次征伐只怕難以將其誅滅,今日果然應驗了此言。德川降服地事情現在已經傳遍了列國,所有人都在看著父親會怎麼辦,此時父親要是僅憑著一時情緒將他殺了,只怕會造成難以想像的尷尬後果!」

    「嗯……大致就是這麼回事!」我沉吟著點了點頭,意思基本上他是領會了。前些天我是和他說過類似的話,他自己又稍微總結了一下。「不過光是一個『難以想像』可不行,因為這次難以想像下回就有可能想不到。凡事還是多多想清楚的好!」

    「是!」義清答應一聲提馬向前靠了兩步,注意聽我下面的話。

    「此次出兵因德川家削減領地而起,那麼此時德川家康降服就大大值得研究!」我抬眼向前面望去,那裡已經出現了葛山城的輪廓,此時我們的隊列走得是一個下坡,可見山谷中眾多的旗幟中有幾面「三葉葵紋」。

    「你看德川家康老老實實地等在那裡,可見他對我會作出何種決定已經有了一定把握!」

    「哦!」聽我這麼一說,身邊的眾人也都下意識地向前面那一大片中找去。

    「既然此事是因德川而起,我自然可以憑此為理由殺了德川家康,但是事情會因此而結束嗎?我看只怕是會更複雜!」我歎了一口氣,自覺也感到非常無奈。「如果我殺了德川家康,那麼也就沒有了繼續東征的理由,德川降而獲殺,自然一切罪責都在德川。只要其他大名派出表明態度地使者,我就只得退兵,廣大東國還是北條、上杉這些人的。我花費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卻只是得到如此不堪的一個結果,只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望也會一落千丈……」

    「想打就繼續打好了?」新八郎沒有忍住,插了句嘴。

    「繼續打?哪有那麼輕鬆!」我沒有訓斥他,因為這是許多人心中共同的疑問。「如果在殺了德川後繼續進兵,那麼則首罪不在德川,尤其是在德川家康向我獻上了箱根通道足柄城之後依舊這樣作,就會在天下大名面前作出一個:諸星不講理由隨意殺伐,視列國大名如草芥的印象!如此不要說關東、東北的大名無人再降,就那些原先已經降服的大名也會再起反心。連地方上一兩個村子地小豪族都對我發出的政令疑神疑鬼,那麼這個天下還要如何治理?」

    「哦……」所有人都長歎一聲,連新八郎都作恍然大悟狀。

    「看看吧!那裡就是天下的縮影……」我將手中軍扇一抬,指著那片已經近在咫尺的如雲旗幟。「從來不曾有過僅憑一面旗幟統治天下的先例,幕府的權威往往就在於它能得到從上到下多少大名、豪族的信賴和支持。為了一個德川家康而令半個天下的人都懷疑我,你們說這種事情我能作嗎?」

    「這就是現實,不得不妥協啊!」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面時,我在心裡暗自地常常歎息了一聲。

    好像在世界範圍內,除了中國外沒有誰真正實現過封建大一統,即便是我所依賴各種新型制度建立起來的這個政權說到底,還是經過稍許改良的層層分封制。遠的就不必說了,僅僅是身邊新八郎和我的關係要如何定位?他的兒子和我繼承人的關係又要如何定位?

    現在我更加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沒有辦法抗衡社會大環境的,那些站立在歷史潮頭的英雄偉人不過是借助了社會的力量而已!幾乎所有真正激進的改革者都不會有好下場,可見這與理念是否先進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

    「那邊好像是蒲生殿下!」位置靠前的一個侍從突然抬起了手,對著前面喊了一聲。這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葛山城下與大營接壤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當先的一個人,那個圓圓臉的胖子,不過請你不要想歪了,他最多也就是略顯富態而一點也不見臃腫。這個人和大友宗麟那種表面上的愚蠢絕對不一樣,而是一種極為憨厚老實的樣子。

    「更具有欺騙性了!」我略仰起頭側光打量著這個人,近兩年不見他倒是更多了一種精華內斂的沉靜。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他怎麼會顯得比我還年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可是年及四十比我還大著兩歲的。

    「大納言殿下!」一群人呼啦拉地圍了上來,唯恐在這個時候顯不出自己的激動。我在擺出微笑的同時只是注意著德川家康的舉動,他並沒有急著往前搶卻也沒有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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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6: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58、第二次握手(下)

    前來迎接我的這些人幾乎都穿著鎧甲,以此來表示身在軍旅中的環境,不過到了此時已經充滿了即將勝利的氣氛。雖然經過了一個多月沉悶的僵持和等待,但是僅僅這幾天傳來的消息就足以抵消所有的鬱悶,據說北陸的上杉軍已經開始退卻,至於所謂的「東北聯合援軍」壓根就沒有見到蹤影。

    德川家康是這些人裡唯一穿著袍服的人,和別人不同他一直站在距我四五步的位置上,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主動搶著和我說話。這個距離也非常的有講究,如果我不想和他說話則並不顯眼,要是我主動找他一抬眼也能看見。

    在春風滿面的應酬中,我不時偷眼打量著德川家康的反應,只見他始終面色沉靜地等在那裡,不時地向前或者向後移動一步。如果不知道的人也許會覺得,這根本是毫無關係的人,說不定還在那裡想著自己家裡的事,只是我在極偶然的情況下注意到,他的耳朵會在個別時候極不明現地顫動一下。

    終於該說不該說的都說完了,我緩緩來到了德川家康面前。人們自覺地給我讓開了一條路,都在用眼神緊張地搜尋著我臉上細微的表情。

    我微笑著一步步向前走去,僅僅幾步的距離卻彷彿過了幾年的時間。此刻我的心裡實際上是翻江倒海,不止一次想狠狠心乾脆把他宰了,現在還有機會,我要這麼作嗎?

    「無知罪人德川家康拜見……」作出這樣的表示誰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以德川家康的精明自然是不能等著我先開口。

    「德川殿下……算了!」我一伸手托在了他的腋下,不過並沒有像一般人想像那樣說一番虛情假意的安慰話,而知是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算了」。人們也沒有在我臉上找到任何憤怒、高傲或者鄙夷,能找到的只有淡淡的無奈與落寞。一句簡簡單單的「算了」,細想起來意思卻很深很深。

    「是,謝大納言殿下!」可能很多人不明白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德川家康卻好像明白了。藉著我攙扶的手直起了身子。

    「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有什麼事情不如先進城再說吧!」這種氣氛有個意思就行了,不能影響到整體地軍心士氣,我一招手就領著眾人進城了。

    短短在幾天之前,葛山城還是東國聯軍的大本營,北條氏政還坐在這裡的廳堂上籌謀這個天下。就是在這短短的幾天裡,形勢發生了急轉直下的改變,之前的對手已經不能再配稱得上對手。

    我緩緩走到正廳裡面的主位上。坐了下來,伸手在座墊上摸了摸,又看了看面前的矮桌。

    葛山城不是什麼大城,但是根據我之前得到地確切情報,北條氏政前些日子坐在這裡可是相當的威風。

    「大納言殿下,之前得到消息叛軍已經敗退出了駿河境內!」眾大名分檔次坐好已經半天,蒲生氏鄉見我還不知道在想什麼只得自己先說道:「據最新情報為北條氏政所裹挾的關東各軍,已經基本上全部潰散,北條氏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殿下應該就此率我等急速進兵,一舉為朝廷除此禍害!」

    「哦。都散了嗎?」我聽他這麼說微微愣了一下。看來是從三枚橋城到這裡的半天時間裡,情況又發生一些進展。「不是說宇都宮國綱為前鋒,去奪取河越城了嗎?」我用手指輕輕叩著桌子說到。

    「就算宇都宮國綱是個三青子。可他手下卻很是有幾個人能人!」可能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縷止不住的笑意。「原本宇都宮國綱請求出戰就是打了想跑的主意,沒想到北條氏政率領大軍還尾隨而來,可是也不知道誰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名曰索戰卻突然向西繞過了河越城。這一下子把北條氏政鬧了措手不及,裡間、蘆名、相馬諸軍也都不辭而別了!」

    「這真是樹還未倒猢猻已散!」我揶揄地笑著說到。「不過北條氏政憑著他的三萬大軍,還是可以強攻河越的啊?」

    「小早川軍已經攻取了加納矢崎城,清水康英戰死,前田殿下又在猛攻安房,北條氏政如果繼續執著於小河越城。只怕他就回不了小田原了!」蒲生氏鄉右手在空中一揮隨即攥緊抓住,周圍地一些人也符合地笑了起來。

    「裡見義賴即便走得再快,看來也是來不及了!」我盤算了一下說到,裡見家在安房地力量是絕對擋不住前田慶次的。

    「豈只是裡見一家,相馬義胤同樣也是鞭長莫及了!」蒲生氏鄉繼續報告道:「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細川籐孝殿下成功地勸服了佐竹義重,現在已經出兵向北攻入了相馬家地領地。按照時間推算,等相馬義胤趕回去事情差不多也就定了!」

    「細川殿下……佐竹殿下真是功不可沒啊!」我的鼻子裡微微地發出了一聲輕哼。

    佐竹義重還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鬼」東西,看來拖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心存觀望,直到聽見了河越城陷落的消息這才出兵。可即便如此還是存了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向西會師前田慶次然後進攻北條氏政側後,這樣作得不到多少實際利益,而且可能在北條瘋狂反撲中被咬上一口。抄相馬的後路可就完全不同了,輕鬆隨意還能擴大領地,真是一招絕妙的好棋!

    這種風氣很不好,尤其是在我剛剛征服的廣大東國地區,看來我得想什麼辦法抑止一下佐竹,不然以後誰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就沒法控制了!這個方法同樣要有技巧,賞罰絕對要做到「公平」。

    「北陸的情形怎麼樣了,上杉軍有什麼新的動作嗎?」雖然已經作出了周密地安排,但是對於長子第一次獨立領軍搞這麼大動作,心裡不禁還是有些擔心。

    「上杉等人對抗朝廷,這等叛亂行為是不會得人心的!」有些話不方便在眾人面前說得太明,蒲生氏鄉對我使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色。「據傳來的消息講,上杉、伊達、最上、津輕的領內,都發生了豪族的叛亂。最為嚴重的南部家事實上已經分裂,而蠣崎則明確表示脫離安東家獨立!」

    「嗯,公道自在人心嘛!」我應了一聲,心中塌實了不少。

    此時日本還把蝦夷(北海道)看作是化外之幫,東北就成了全國最為偏僻的地方,地域的廣闊加上交通地不便,使管理成了一個大問題。我在那邊還真是沒有長期培養什麼重要「棋子」,這次稍稍一挑唆就有人自己跳了出來,也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控制個一兩萬石的城主居然就想當守護!

    「那些事情就先不要去管他們了,懲治了北條東國自然安靜!」說著我把目光緩緩移向了德川家康,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平靜說道:「此次德川殿下一時失察,以致受到北條蠱惑作了一些錯事。朝廷對於殿下還是本著懲前毖後的態度,不過希望殿下自己也能作出些行動來!」

    「哦……」許多一直關注著事態發展的人此時心都定了下來,德川家的「問題」此時算是正式被定了性。看來懲罰是免不了的,但至少可以生存下去。

    「謝朝廷和大納言殿下的恩典,德川家一定竭誠效死不負聖恩!」德川家康深深的伏下身軀,但在表情上卻並沒有那種感激涕零的感覺。

    「既然如此,就請德川殿下談談對於征討北條的高見吧!」蒲生氏鄉在一邊替我說到。

    「高見實在是不敢當,一點淺識還請大納言和諸位殿下指正!」德川家康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推辭,因而倒也沒有謙虛。「北條氏的根本是小田原城,數代以來的戰略又是東進西守,所以對於箱根山麓的防守是相當重視的,以足柄、山中、韭山三城結成的體系,就是北條家多年經營的結果……」

    「德川殿下不是已經拿下足柄城了嗎?這豈不是開了個大大的口子!」我笑著點了他一下。

    「只能說是起到了一定動搖作用,要想兵臨小田原城下關鍵還是山中城!」德川家康真是本了一副討論問題的態度,對我話中的「刺」完全是置若罔聞。「山中城兵力三千,守將是松田康長,不過據我估計很快還會得到援助。此城地處要隘無法繞開,而且形勢還相當的險要!」

    「看來德川殿下已經是胸有成竹,不如說說看你的方法!」我又問到。

    「我軍之勝,勝在軍心士氣,所以斷斷不可以和北條軍牽制拖延!」德川家康微微抬起了眼簾,裡面依舊充滿了鎮定而堅毅。「松田康長雖然忠誠,但論才能不過是碌碌之將,逢此劇變之際必是手足無措。只要大納言殿下以絕對優勢兵力迅速出擊,山中城必不難一鼓而下!」

    「德川殿下有這樣的信心?」我緊緊盯住他的眼睛,努力想從裡面找到些不確實的東西。

    「如果不出現特殊的變化,在下有八成的把握!」德川家康目光依舊那麼堅定,沒有讓我找到任何的疑點。

    「這樣啊!」我緩緩收回了目光。「就請德川殿下擔任此次山中城的主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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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7: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59、需要信任

    不管我對德川家康的態度如何,他的建議卻是嚴肅對待了的,兵貴神速確實合乎兵法的基本要素,尤其是在已經確定敵人部署混亂失去了準備的時候。

    人多就是好辦事,僅用不到一天時間就完成了對山中城極其附近障礙的清除工作,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九日清晨完成了對本城的攻擊準備。

    山中城確實是一作險要的城堡,坐落在箱根山路通往關東平原的最後一座山口上,僅就起地形的險要而言,是我至今以來僅見了。

    早上九點中太陽把光輝灑遍了附近的山嶺,就連蔥鬱的森林也披上一層金色,聖人曾經用「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來形容景物對人們心態的影響,我看著那一座座山峰就好像穿著鎧甲的士兵。

    「德川殿下,祝你再建殊勳!」站在一小塊平地上的幕府之前,我對著德川家康及他身後的一大群武將揮了揮手。

    「為國效力!」一身戎裝的德川家康將頭盔戴好,轉身率領眾人向山中城的方向走去。嘟嘟的法螺聲中,一隊隊的士兵也正朝著那個方向開進。

    「主公,德川家康行嗎?」蒲生氏鄉靠近了我的身邊,眼睛看著前面的軍隊嘴裡卻小聲地說到。

    「諸位殿下!」我轉回身對著依舊聚攏在後面的大名們說到。「德川殿下對攻克山中城信心十足,希望諸位也馬上回去做好準備。一旦落成我軍立刻急進,說不定今天晚上就可以在小田原城下用飯了!」

    「遵命!」眾人聲音洪亮的回答到。

    「你的意思是德川家康攻不下山中城?加上才藏、大友、池田的軍力,他們可是比守軍多著十倍呢!」待人散盡後我對蒲生氏鄉說道:「我可能會懷疑很多事情,但是絕對不會懷疑德川家康和他手下將領的能力。比起武田和上杉的武士團或許薄弱些,但是他們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說得上是一流了。

    山中城雖說險要但守軍卻是些驚弓之鳥,拿下來應該有九成的把握!」

    「為臣並不是這個意思……」蒲生氏鄉還是有些欲言又止的顧慮。

    「你是說……德川家康可能陣前倒戈?」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搖起了頭。「這個問題我們以前不止一次討論過,德川家康會這樣鋌而走險地可能微乎其微。雖然之前他剛剛背棄了北條家。但在天下人面前說起來,還是北條氏政棄他而去在先。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想他不可能馬上再有什麼動作!」

    「為臣自然也是明白這層道理,只是……唉!」他歎了一口氣後說道:「主公這份基業實在來之不易,為臣實在是不想見到再有什麼閃失!」

    「嘿、嘿,是啊!」我表面山對他的擔憂一笑置之,其實心裡又何嘗不是對德川家康懷有一種隱隱的擔憂。剛剛我只是說不可能「馬上」,但從長眼看德川武士集團始終是個隱憂。

    「稟報主公!」伴長信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來到了我的面前。「剛剛得到證實:玉繩城主北條氏勝率領間宮康俊、朝倉景澄等前來援救山中城。兵馬3000約可在正午時到達!」

    「好快啊……」我還真是沒想到北條氏政的反應能夠這麼快,算起來他的不足三萬人馬好像也是剛剛進入小田原城。「派人到前面通知德川殿下這個情況,請他再加快一下速度!」我側頭對身邊的侍從們吩咐了一聲。

    「轟……轟……」前面響起了幾聲炮響,接著滿山遍野的喊殺聲就傳了過來,鐵炮和法螺地聲音也夾雜其中,雜亂卻又令人熱血沸騰。

    我這裡的位置既不是現成的城池,也不是穩固的軍營,在這片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要建那些並不容易,因而在凌晨起來趕了十來里路後,才在這裡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個展開攻擊的基地。不愧是箱根道上的第一堅城。周圍連一個展開大軍地方都沒有。好在就是打這一下,時間一長還真是憋屈!

    大炮此時在日本已非我一家獨有,有幾家大名也重金買到了幾門。只不過都是口徑極小的一磅炮,隨即也出現了一些高明的鐵匠進行仿製,可是因為技術性太強效果不是很好。忍者報告我說小田原城也佈置了十幾門火炮,大多數全都是融化寺院裡大鐘,自行鑄造的產品。

    大炮這種東西對於木石混合地城堡還算有些作用,尤其是那些平原上地城池,可對於那些有著巨大城垣的山城、石城就顯得有些乏力了,事實上即便是此時的歐洲城堡工事地作用依舊非常大。

    不過要說明的是對於這種新引進的犀利火器,舊式的城門現在還沒有想到什麼應對的好辦法,好在炮火離得遠了未必打的准。

    之前的一陣炮火同樣沒什麼效果。城垣上在落下了一陣碎石雨後,出現了十幾個尺把深的坑洞,可這點成績對於攻方和守方都沒有什麼作用。就是在這種氣氛下,大約五千人的長槍足輕開始向城下逼近。

    「大久保忠世、本多重信、渡邊守綱……德川家康可是下了本錢的!」我在那些軍隊裡粗略地掃視了一下,然後回頭對蒲生氏鄉說道:「這就是德川家康,精於算計又捨得下本。現在他剛剛投到我們這邊來,第一是要顯示出自己地價值,第二要不給我任何『處理』他的理由!」

    「嗯……」蒲生氏鄉看得比我仔細得多,十幾分鐘他面部的肌肉逐漸鬆弛了下來。「看來還是主公有識人之明。是看透了德川家康這個人!」

    「那卻也不敢說,我只是敢斷定德川近期不會反!」不知道為什麼被他說的我的心裡也不塌實了起來,從侍從的手裡接過望遠鏡來向前面看去,那裡面的激戰已經跨過過渡,直接進入白熱化。

    日本的軍隊此時,還是以手拿五米長槍的足輕為主,絕對佔到了八成以上,而剩下地兩成裡還包括了弓箭、鐵炮和騎兵,那就更加不適合攻城了。所以說在一般沒有內應,不用水攻、地道等策略的時候沒有別的辦法,就只有拿人命墊了!

    前面已經開始有大量的士兵在爬城了,城牆上羽箭如雨般射了下來,落在了密密匝匝的人群裡。不過因為角度的關係,羽箭落在長槍足輕的小竹笠上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終於接近了城垣上直立部分的城牆,有很多守軍半探出身子用長槍戳著下面的人,這使好不容易抬上去的梯子很不容易立起來。還有就是開始有一些石頭和房梁一樣的原木被扔了下來,因為下面的部隊實在是太密集,這些殺傷力巨大的傢伙幾乎不可能空放,總是能開出一道「血胡同」。

    正在我看著的時候一顆足球大的石頭拋下來,正好打在一個長槍足輕的頭上,只把原本趴在城垣上的身體撞得飛了起來,腦袋上爆出一片血雨灑向下面螞蟻一樣的人群裡。因為距離太遠的關係,是否還有腦漿子濺出來我看不清楚。

    城門前的爭奪更為激烈,這裡擁擠著大量下級武士和足輕不顧生死地撞擊著大門。在這裡守軍卻有更為凶狠的武器,那就是燒得滾燙的沸油。

    望遠鏡的黃金鏡筒收回去的時候,發出了「啪」的一聲。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一般的足輕和武士,誰是他們的敵人也許並不重要!」

    「主公您說得對,誰是敵人確實沒什麼重要!」我說得聲音雖輕但蒲生氏鄉卻還是聽到了,笑著接口道:「下級武士和足輕們的俸祿賞金來自於他們的主公,他們自己和家屬賴以為生的土地也是來自他們的主公,他們家園的安全還是托庇與主家的城堡,那麼他們的敵人是誰還有什麼可重要的呢?只要知道該效忠誰就完全夠了!」

    「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我真的希望以後那些大名們也能清楚這些!」我這確實是有感而發,過去在下面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時時刻刻想著往上爬。今天顛峰已經是觸手可及,可依舊是感到不安全。

    「這個沒什麼難的,主公只要『教』他們就好了!」前面德川軍的行事已經消除了蒲生氏鄉不小的顧慮,因而笑著對我說到。

    「但願吧!」我問的是制度問題,而他說得是方法問題,不過眼下一時半刻也討論不清楚。

    「那是!」蒲生氏鄉忽然臉色大變,緊張地注視著前面。

    「怎麼啦!」我也下意識地站起來向前看去。

    在參與進攻的德川、可兒、大友、池田四部與其他部隊之間,原本有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空當,但此刻卻在那裡出現了一支大約兩千人的騎兵。

    這支騎兵裝備整齊軍姿雄壯,一身大紅的鎧甲顯得十分威風。

    「這就是重新組織起來的『赤備』嗎?」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情況饒有興味,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蒲生氏鄉湊近了我,小聲問道:「要不要把甲騎從後面調過來?」

    「嗯……」我嘴裡哼著實際上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傳令……」他開始準備發佈命令

    「慢!」我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著急,多給德川家康一些信任吧!」

    這時候那支騎兵和山中城都出現了一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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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47: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60、瀰散硫磺味道的水霧(上)

    箱根山區是屬於富士山麓的一部分,森林繁茂景色優美,是個絕佳的旅遊度假地。如果你到了東京打聽哪裡是接觸大自然最佳的地方,那麼十個人中會有九個人回答你:「箱根!」

    不過這一切在中古時代的日本,似乎實在是不值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森林?參天古木?這哪裡沒有,為了開田修路還得費勁兒去砍,麻煩不麻煩哪!溫泉?這玩意兒好像日本遍地都是吧!需要作出說明的是因為距離政治中心更近的關係,此時有馬溫泉的名聲要遠遠超過這邊,眼下箱根溫泉的主要作用就是替往來的商旅消除疲勞。

    通向浴室的走廊上雖然臨時鋪上了草蓆,但是腳踩在至少有五十年歷史的木板上,還是會發出咯吱吱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水汽浸染,使所有木製建築的表面都出現了一種體現厚重歷史滄桑感的深褐色,只是我不知道溫泉中的硫磺在這其中是否起到了什麼作用。

    這時牆外傳來了幾聲低低的喝問聲,那應該是衛兵們在訊問口令。眼下這座湯本小町不過只有二十幾戶人家,最大的建築物就是現在我下榻的溫泉旅館,對隔音等條件自然是不能要求太多。

    來到了露天浴池的門邊,一身白衣的雪鶴深深地一躬後替我拉開了門。

    這是由一圈木板製成的八尺圍牆,圈成的一個小小的院落,鋪成地面的黑褐色火山岩因為年深日久的使用,已經變得相當光滑。在正當中一個邊緣略高出地面的池子,幾乎佔去了院落七成的面積。

    混濁呈灰白色的池水阻礙了視線,而浮動在水面上的一層淡淡煙氣更加增加了一種朦朧感,幸好今夜明亮的月色作出了某種補償,使我可以看到水中那兩個長髮地女子。

    「殿下,公事都處理完了?」鶯從水中站起了身子,水珠反射的月光在曲線的邊緣形成了一層近乎妖異的光影。那胸前被長髮半掩住的怒挺雙峰立刻吸引了我的全部視線,不禁暗自嚥了一口唾液。

    「哪有個完哪!」我脫下浴袍急急地跳入水裡,一把將她的嬌軀攬入懷中。「那些事情想做總是會有的,全天下要想累死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哎喲!」因為沒想到我這麼急她一個失神,將手中地浴巾落在了水裡。

    「到了這個地步只怕大多數人都會說垂拱而治,實際上這正是可能功虧一簣最危險的時候!」珊瑚從水面上緩緩游了過來,浮動的姿態就像是一條美人魚。「這個時候的霸者看似威風凜凜一呼百諾,但實際上只是依靠個人維繫的脆弱威勢。過去與他爭奪天下的人雖然已經低下了頭。但並不能說他們的影響就此消失了。叫我說他們只是暫時收起了爪牙,這些嗜血而生的猛獸只是在等下一個機會!」

    「說得好,但你知道為什麼嗎?」我感覺著她的雙手在我身上擦拭,但是卻談不上是享受。

    不知道為什麼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教,她在各種閨房情緒地手法上,依舊無法領悟溫柔和細膩地真諦。也許每個人天性中總有一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珊瑚即便是與我魚水交歡時還是像在戰鬥。

    「因為你的手中只有劍,而非千百個鐵籠子!」她說著下手不知不覺又重了,不用看我就知道胳膊上有了出血點。

    「猛獸太多你一把劍實在是殺不完,可又沒有造出足夠地鐵籠子把它們全都關起來。現在這些猛獸只是懾於你手中的劍而蟄伏。一旦要是握劍的手折了……」

    「一旦握劍的手折了。島津家是否會跳出來咬人呢?」不知不覺我按在鶯胸前的那隻手更加大了力量,她嬌呼一聲身體麵條一樣癱在我的身上。

    這個環境、這個氣氛、這個話題都使我異常興奮,雙臂用力將鶯擺得騎坐在了我的胯上。下身用力一挺就進入了那個溫暖、濕潤、緊湊的所在。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錯覺,鶯現在的身材、氣質都完全變成了初見時,那個幻境中地樣子,而正是我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裡親手完成了,將一個青澀少女向熟婦的轉變。其實我的「作品」並不止這一件,每每想到這裡我就會產生一種激情中的自豪與得意。

    「那是一定的!」珊瑚想也不想的回答到,神情是那樣的理所當然。「我的幾個哥哥都也算有些胸襟魄力,當然比我還是差一點兒地,遇到有可能奪取天下的機會,怎麼可能會放過!」

    「奪取天下?哪有那麼容易!」我不禁訕笑一聲。有些鄙視島津的狂妄。

    島津家是九州被我削弱最為嚴重的大名,僅以領地和兵力來講甚至已經弱於了大友,加上又有伊東這個絕對不可能和他們和解的老冤家時刻牽制,要想有所作為實在是太難了。我看好島津是因為他們的發展潛力,眼下迅速的變亂對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優勢。

    「有一成希望奪取天下,有五成的可能奪取九州,這個險是值得……一冒的!」珊瑚儘管想表現出剛強的樣子,但還是不可避免受到了這個氣氛的影響,雙手停止了原來的動作伸到了水的下面。眼睛也瞇縫了起來。

    「一成希望也干?你們還真是有些氣魄!」我又笑了一聲,全身協調的動作更加激烈。

    「那有什麼不行?一成就相當不少了!」不知是因為泡得時間太長身體發軟,還是什麼其他別的原因,珊瑚將身子斜過來趴在了一塊大石頭上。「不要忘了還有大友、毛利、池田、德川這些人,總還得給他們留下一些機會才公平吧!東北的那些大名我不太熟悉,至於其他的人……還會有誰就不用我說了吧!」

    確實是不用再說了,眼下我的嘴裡也沒什麼可說的,只剩下一陣噗哧、噗哧的噴氣聲。

    鶯騎在我的身上已經陷入了癲狂的狀態,面色通紅雙眼迷離散亂,一頭烏黑的長髮四下裡甩動著,全身的肌膚變成了一種鮮艷的桃紅色。她的雙手緊緊地扣在我的肩上,意圖保持著那來之不易的平衡,可又是顯得那樣力不從心。

    我用雙手合握住她的纖腰,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種越來越無力,卻又越來越僵硬的動作。這使我的精神越來越加亢奮,熾熱的血液已經燃燒了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身為男人的那種自豪感噴薄而出直衝雲霄。

    不過令我自己也感覺奇怪的是,每逢這種時刻雖然感官都幾乎處於遲、幻狀態,但是思維卻特別的活躍,並不因此而影響思考任何問題。

    珊瑚說的話並不是那麼好聽,但是事實就是這樣,那些「鐵籠子」我大多已經畫好了設計圖,只是要想做成絕非一朝一夕。今年我已經38歲,身體尚可稱得上健壯,但是有些事由不得不小心謹慎,此時的日本即便是生活較為優越暇逸的商人、公卿階層,平均壽命也就是在五十幾歲。十幾年的時間對我夠用嗎?還真是很難說……

    「啊~哦!……」鶯發出了一聲近乎悲鳴的長長呻吟,身子軟軟地癱在了我的胸前,兩滴滿足的淚水從抖動的睫毛上滑落下來,掉在了霧氣蒸騰的池水裡。她那本就飽漲的胸部劇烈的起伏著,給我造成了更大的「壓力」。

    「如果我現在就死了,你是會繼續留在諸星家支持信清,還是回到島津家裡去?」我閉著眼睛邊喘息邊問到,此刻的感覺真好。

    「還是會留在諸星家,並且會勸哥哥們繼續臣服諸星家別作傻事!」珊瑚在那塊石頭上已經趴了半天,此時雙手一撐直起身子靠向我。「太郎信清殿下現在基本已經得到了所有重臣的認可,諸星家至少有八成的力量還會繼續平穩運轉。可能會有一些歸附的大名進行反叛,甚至會有原來織田家的那些舊臣參與,但那不過使動亂多延續幾年而已。不過再經過三到四十年之後可就難說了,那要取決天時、地利、人和、信清殿下的手段和壽數!」

    「那你剛剛還說握劍的手……」我將她的身體樓進懷裡,可以清晰地看到石頭咯出的紅色印子。

    「信清殿下接班只是那隻手受了些傷,和斷了可是天差地別的差距!」她也閉上了眼睛,把頭枕在了我另一邊胸前。

    「如果信長公和信忠殿下那樣的事情落在了我和信清的身上,那麼你就會背棄諸星而回歸島津家了?」我將兩隻胳膊緊緊地摟住她們的身體,仔細體會那種充實的壓迫感。

    「哼、哼、哼……」她在嘴裡牙疼般地呻吟了幾聲,算是作了肯定的回答。

    「你呢?要是真出現這樣的情況你怎麼辦?」我圈過來的右手在鶯的胸前捏了一下,低頭在她耳邊問到。

    「我……我會親手殺了她!」鶯的臉頰在我的胸前蹭了一下,但沒有抬起頭或睜開眼睛。「越是在這種時刻諸星家就越要保持穩定,既然珊瑚曾經是諸星家的人我就不能讓她發出別的聲音!」

    「看來我一時半會還真是死不得,不然內亂只怕是免不了的!」我悠悠地歎了一聲,滿是硫磺氣味的水汽讓我的眼底有些酸脹。這股氣息還真是濃烈,往常做完這件事的時候空氣中總是有一種另類的味道,現在卻是一點兒都聞不出來了。

    這時門上傳來幾聲輕微的撥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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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1:16: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61、瀰散硫磺味道的水霧(下)

    雖說這間家庭旅館不大,但地形卻實在是複雜,生人到此七撈八繞之下就可能迷了路。好像在山區遷就地勢建築的房屋大多有這個特點,多半是為了更為有效地利用不多的空間,並非就一定有什麼防禦性的目的。

    「主公,請這邊走!」我正一個迴廊的岔口處猶豫不決的時候,御弁丸從一邊探出頭對我招了招手。「主公請進!」見我過來他拉開了半邊屋門。

    「拜見主公!」屋裡一個人立刻伏地行禮。

    「起來吧!」我走進了屋子,門在身後又被拉上。

    房間裡只有燃著一支蠟燭,光線還不及院子裡月光之下,不時有風從窗子裡吹進來使燭焰一陣搖動,在佈滿樹疥的牆壁上投出光怪陸離的影子,顯得是那樣的詭異。因為那個人是伏身在一處黑影裡,只能從裝束上模模糊糊判斷出他並不是個武士。

    「這些年京都、四國、九州和西國的事情,你多多辛苦了!」我在桌邊坐好後向他揮了揮手,身上輕薄浴衣的袖子隨風在空中飄動了兩下。

    「為了主公的宏圖大業,諸星家的武運昌隆,為臣雖萬死亦不敢辭!」又叩了一下頭他直起了身子,在燭光裡映照出了他腦袋上三排清晰的戒疤,原來是靜水幽狐。

    「你也不必客氣,這些年你的作用不下於數萬雄兵!」說出這句話我也歎了一口氣,想起這些年的事情不禁感慨萬千。

    如果能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誰願意一天到晚策劃那些鬼蜮伎倆?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世道如果是市井草民或許還能夠靠著老天的垂憐活下去,到了我這個地位則完全是不可能,不要說是不使用陰謀詭計,就是少用些、比別人用的拙劣些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就看看剛剛完蛋那幾個傢伙的下場吧!

    「全仗主公運籌帷幄,屬下不過是跑跑腿而已!」他只是深深地作了個揖。既沒有顯得沾沾自喜也沒顯出誠惶誠恐。

    在我的所有重要家臣中,靜水幽狐的經歷可以說是最複雜地,前半生幾乎全是在顛沛流離的逃難中渡過的,如果說殘酷的生活是最好的老師的話,那他的學歷可比高爾基的那所「大學」高多了。

    所以說在我所有重要家臣當中,靜水幽狐也是最通為臣之道地,過於張揚了會招主公忌諱,事事恭維推諉又會讓人懷疑別有居心。因而他的作法是對於命令只管執行。做完之後則是三緘其口,除了被主公問到什麼也不會說。僅就這一點來講,有時候我覺得他比竹中半兵衛做得更徹底。

    「西面的事情都怎麼樣了,前一段時間我太忙了也沒有來得及細問!」我感覺腰部有些發麻,向右挪了一挪身子。久居上位會自不自然地養成一些習慣,在這個簡陋旅館裡既沒有特製的扶手,也沒有撐腰的靠背,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四國不會有任何問題,少主的權威已經基本上完全確立了起來!」靜水幽狐稍微向前探出了身子,使整個臉完全進入了光亮裡。「自三好氏敗亡之後。四國已經沒有太強勢的豪族存在。只有長宗我部家勉強可以算上一個。不過土佐的土地並不富庶,又不是商業中心,東有阿波西面又受到九州豐後的壓制。所以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唯一可能出現地問題是少主繼位之後,阿波地區就會缺少一個本家地直系宗族坐鎮,從長遠上看可能會造成不穩的因素!」

    「這件事我會考慮……」我點了一點頭,但實際上這也沒什麼可想得,只能抓緊時間多生兒子。「這件事情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地方基礎豪族全都靠向了我們,這是最好的保證。九州地事情很特殊,想必很難辦吧!」

    「有些困難,但按照主公的意思已經解決了!」靜水幽狐看來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了一卷厚厚的紙。「九州人的排外性很強。又有大友和島津這樣歷史悠久的大族,要想在基層的豪族武士和浪人中,改變傳統觀念靠攏我方不是那麼容易。雖然隨前田殿下遷過去一些山陰、紀伊和近畿的人,但恐怕短期不會有太明顯的效果。不過平戶和博多的大商人們都採取了積極合作的態度,很快就可作為主公界町——石山體制地延伸,而聯成一體。因此從經濟上最終完全控制九州大名,應該在十到二十年後可以做到。這些是那些商人的名單和誓約書,像糧食之類的大宗商品已經做到了控制流向和統一價格!」

    「嗯……」我看著那些東西不住地點頭,他的工作確實卓有成效。

    在九州商界有兩股強大的勢力。就是平戶的葡萄牙商人集團和博多的九州本地商人集團,他們往往既各有領域又相互聯繫。前次征伐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啟動了這件事,但實際上要讓他們把所有商業關係交出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沒想到靜水幽狐在不過一年多地時間裡居然辦成了!

    「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我很欣慰,這麼多年你實在是辛苦了!」我把那卷東西受了起來,稍後會傳回界町交給村井貞勝,下面就是他的事情了。「我也知道這些年委屈你做得都是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不過也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周防西部和石見三郡近二十餘萬石我還留著,這次的事情完了之後你就可以恢復大內家繼承人的身份!」

    「謝主公的恩典!」多年的苦心孤詣終於換來了今天的一身榮耀,即便是這個深沉的人眼睛裡也出現了一閃即逝的淚光。「那為臣就回西國去了,毛利舊領的事情還有些沒完……」

    「那邊的工作先放一放,這次找你來是有一些緊急的事情!」我示意已經半直起身的他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本來這次東征之前,我讓人給東北各大名找了些小麻煩,最初的意圖也就是絆住他們的腳,使其無法出兵參與北陸戰事。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居然效果會這麼好,那麼荒涼的土地上會有如此多自不量力的傢伙!」

    靜水幽狐看著我沒有接話,看來是已經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盡快趕到那邊去使他們越亂越好,尤其是鼓動那些有些勢力的豪族大張旗鼓地反抗他們的守護!」說著我右手握拳,在桌面上重重地捶了一下。「過去我關注的僅僅是那幾家大名,並沒有太在意那些城主級別的豪族,現在看起來這些人還是相當有能量的。過些時候我會在小田原城下發佈召集令,限期讓他們到小田原城下報道,只要他們來不了我就有理由處置他們!」

    「主公想要……」靜水幽狐試探著問到。

    「至少要清出一半的土地,我另有用處!」我做了一個斬釘截鐵的手勢。

    靜水幽狐走後我又一個人坐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自己高明,既然東北那些傢伙自己折騰起來,我也不怕成全他們的心願。只是似乎……

    「去把安田國信給我找來!」我對這外面喊了一聲,隨即聽到了御弁丸的答應。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可能是因為正在執勤當中,跑進來的安田國信還穿戴著全套裝備。

    「自從離開上野之後,你和真田家還通過信嗎?」我對他問到。

    「沒有!」他十分肯定地回答到。

    「嗯!」這個情況實際我也清楚,因而點了點頭。「這麼說對於甲信那邊現在的情況,你也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又問到。

    「是!」他還是十分肯定地回答到。

    「雖然如此但你畢竟是甲斐人,所以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我的目光一下子對上了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這個任務的第一步,就是要你恢復武田信清這個名字!」

    「嘩楞!」他身上的盔甲響了一下,可見他此刻心情的激動。雖然在日本的武士階層改名換姓,並不是一件多麼稀罕的事情,但「武田」二字實在是積澱凝結了太多的東西。「聽憑主公吩咐!」他低低地回答到,嗓音有些沙啞。

    「接著就是你要回到甲斐去,以武田信清的身份招募那些對德川不滿的野武士……」我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詳細地交代起了這個突發靈感形成的計劃。「……主要就是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請問主公,為臣可以尋求真田家的幫助嗎?」安田國信謹慎地問到。

    「真田家限於身份的敏感,不可能給你太多公開的援助!」我不禁在心裡暗自稱讚,他並沒有因為面臨這巨大的驚喜就失去冷靜。「現在德川家的名將酒井忠次鎮守甲斐,手下約有五千兵力,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不過好在這時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你也有自己的機會。這件事中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尺度,既要使甲斐各地人心惶惶,也別逼得德川家鋌而走險。尤其要注意的是,這件事始終是一種『自發,行為!」

    「是!」既沒有畏懼也沒有哀求,見到我的示意後他起身準備離開。

    「你一定要記住!」我再次提醒道:「武田信清這個名字到底能夠使用多久,就看你這次的成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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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誰家天下 62、功勞和罪過(上)

    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十五日,我統領的諸國大名聯軍圍住了天下第一堅城小田原,自北條早雲近百年來建立的關東霸業來到了生死觀頭。不過可能至此北條氏政依舊不這麼認為,還在作著「堅守數年、待敵自斃」的美夢,據說他在城裡已經準備了足夠兩萬人馬食用三年的糧食。

    這似乎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甚至聯軍中的很多大名也持著懷疑態度。當年上杉謙信關東聯軍人數也有十萬,武田信玄亦曾圍困經月,他們都拿小田原城沒有辦法,諸星大納言清氏殿下就一定會比他們更加高明嗎?

    我自己在公開場合一直說得都是空泛的場面話,在靜水幽狐之後也沒有再和什麼人進行過交心的詳談。那些不堅定者姑且讓他們琢磨去,歷史自然會按照它自己的軌跡去運行!

    並不是所有人都持著那種「燕雀」的見識,滿懷信心做好自己份內工作的還是大有人在,如果要評選這段時間「優秀員工」的話,那可是非德川家康莫屬,以致連那些一直對他大加抵制的人都沒什麼可說的了!

    山中城幾乎是在德川軍獨自奮戰下被攻克的,渡邊守綱率先突破城門,全部節奏掌握得非常緊湊。在城破之時,在預備位置上的德川赤備立刻入城,接著就從另一面的城門衝了出去,居高臨下殺向了北條氏勝以為勝利在望的部隊。就是這樣,山中城內的巷戰還在如火如荼,三千援軍就先崩潰了。

    在韭山城的北條氏規原來作得和北條氏政同樣打算,深溝高壘預備作長期的籠城,韭山雖然趕不上山中地形那樣的險要,但是人為工事卻更加完善。

    在德川家康的請求下我同意了他的意見,撥出四萬人馬圍城但還是由他主攻。在這次攻擊中他麾下的伊賀忍者發揮了決定性作用,成功地潛入城內並替夜襲地軍隊打開了城門。北條家大本營小田原城的最後一道門戶,就這樣輕易的陷落了。

    隨後驚惶失措的北條有生力量遭到了進一步打擊。所有離開外圍支城試圖進入小田原的部隊都受到了進攻,包括甲騎在內六支機動部隊在關東平原縱橫馳騁,小田原城通往武藏、下總、伊豆以及南下入海的道路全部被切斷了,直到八月十五日的圍城形成。

    德川家康的舉動固然引起了一番私下地爭議,但是至少大多數人相信德川家已經算是「活」了下來。其實我心裡非常清楚,正是那些嘴撇得最厲害的人,此刻才算真正塌實了下來,至少德川家康替他們樹立了一個有益的「榜樣」。

    小田原城不可能馬上攻克。周圍的江戶、缽形、八王子、松山、玉繩、忍、巖付、小機城裡也還有大量北條軍隊。不過我並不是很急,這也正是留給我徹底解決關東、東北問題的機會。

    這個時候關東的形勢已經基本明朗,幾天前作鳥獸散的東國大名們大多有了結果,現在不但小早川隆景已經掃平伊豆與我會合,就是前田慶次的到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前田軍在安房登陸的軍隊有四萬以上,那裡地裡見勢力根本無法抵擋,回師地裡見義賴兵敗身死,連一場像樣的戰鬥都沒有進行。

    相馬義胤在路上受到了佐竹軍的阻擊,重傷之下被俘,接著領地上殘存地抵抗也迅速被清除了。因為不再有改變立場的機會和本錢。相馬家實際上算是覆滅了。即便是我網開一面,也不再可能作為一家有影響的大名存在,只不過是保留個名字罷了!

    哥薩克輕騎之所以能夠無聲無息地穿過北信濃和上野。是得了真田家傾力襄助的原因,也是押上了近百年真田家所有賭注,這才有了河越城的陷落。當然這樣作好處也是巨大的,因為河越城的陷落,自越後以南、武藏向北,上野、下野這一帶成為了巨大的真空。真田信幸僅以不到兩千的豪族組合部隊,就迅速控制了這一廣大地區,根據我事先的許諾,待一切平定後真田家可以繼續保有上野國原佐野家地領地。

    德川家康的「意外」倒戈,使北條氏政復奪河越的計劃泡湯。只得半途轉回逃進小田原城。這使河越城的壓力一下變輕,真田昌幸出城截殺北逃的大名部隊,據說也是頗有斬獲,只是因為一直飄在外面沒有詳細的情報傳回來。

    現在從北邊傳來的消息說,佐野宗綱、蘆名盛隆、宇都宮國綱都沒有能回到自己的領地,因為他們的部隊在路上遭到阻擊散成了數路,致使他們本人地行蹤也就成了迷,彷彿失蹤在了茫茫的關東大地上了。

    通過和信清的通信已經證實了上述情況,他那裡沒有任何問題。上杉家已經陷入了窮途末路。簽訂城下之盟只是個時間問題,東北其他各家大名也都有了進行接觸的跡象。

    八月十六日小田原城下一片繁忙景象,所有人都以為我遲早一定會下命令強攻小田原,所以各軍都在加緊準備。這次出來各大名都是被要求精銳輕裝前來,自然不可能帶上笨重的攻城機械,我雖然負責提供糧草,但是這攻城裝備卻也做不到人手一份。

    不過好在各家人才不少,好的能自己鼓弄個投石機,次的作個雲梯什麼的也應該不成問題,反正這附近有得是高大的樹木。

    其實我也沒有一定要求就這樣,但是這麼作起碼可以使自己的部隊在接下來的行動中減少些傷亡,說不定還能傲裡奪尊拔個頭籌什麼的!

    「德川殿下……還真是積極啊!」站在一處相對較高的小山上,我望著下面好像一座巨大工場的德川軍營說到。

    「家康愚昧觸怒朝廷,也唯有如此以贖前罪了!」德川家康低眉順眼地垂下了那張圓臉,那個可憐勁兒真是讓人不忍心過重的責罰。

    「一個看不清天下大勢的傢伙,只能以這種方式……」我的身後不知道是誰在偷偷議論,雖然聲音很低但我還是聽到了。不過只說了半句就可能被邊上的人制止了,因而我並沒有聽出這是誰。

    我沒有回頭看,也沒有必要一定要查出是誰說的,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都有傻瓜,哪怕他是一個大名。

    「大納言殿下!」看我只是望著下面的景像微笑不語,本多正信跨前一步站在靠近德川家康身後說道:「德川家上下為了表示對朝廷與大納言殿下的恭順,願竭盡全力引為前驅,也請大納言殿下本著寬宏仁德之心……」

    「住口!大納言殿下是海內知名的賢者,他的仁德慈悲又豈是你這種人可以妄加議論的?」訓斥過本多正信後,德川家康又誠惶誠恐地向我道歉道:「德川家武士多是向我這樣的愚魯之人,說話不知進退實在是無禮,還請大納言殿下千萬不要見怪!」

    「我們……再去別處看看!」我一扭頭沿著北坡向河灘方向走去。這番小插曲自然是又在隨行的大名中間,引起了一陣嘁嘁喳喳地小聲議論。

    「殺雞警猴」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手段,但是「雞」也未必都是沒有一點兒反擊的餘地,德川家康現在就是這樣,如果殺掉一隻如此恭順的「雞」那麼「猴子」們又會怎麼想?是因為德川家康反對過我,還是因為對德川武士團存在猜忌,亦或是對德川家康這個人有什麼成見?這些理由好像都無法擺到檯面上。那些大名中有一半以上和我有過衝突,也沒有誰會自認為是個笨蛋,如果德川家康做到這種程度都沒有辦法被饒恕,那麼他們針對自己會做出何種猜測也就可想而知了!

    「各位殿下都回去準備吧!」在各個大營大致走了一圈後,一行人又回到了我的中軍營寨門前,我回過頭對眾人說道:「小田原城天下聞名,經北條氏四代經營固若金湯,恐非一朝一夕可下。諸位殿下也不必急在一時,請諸位回去守好各自的防區,並認真細緻地做好準備。北條氏政肯定不會老老實實,還請大家不要鬆懈!」

    「是!」眾人齊聲應到,然後逐漸散去。

    「德川殿下留一下!」我叫住了也正要離開的德川家康,待他來到面前後又說:「請本井伊直政、渡邊守綱、服部半藏幾位大人也來一下!」說完就扭頭向裡走去。

    「拜見大納言殿下!」不一會兒三個人被帶進了我的大帳,在德川家康的帶領下再次向我行禮。

    「哦,幾位大人有勞了!」我已經坐在自己大帳的主位上,伸手示意德川家康可以坐在邊上。「幾位大人在攻陷山中和韭山城的戰役中立有大功,這些我有的聽說有的也親眼得見了。這番對朝廷的忠義之心實在是難得,還望以後繼續發揚!」

    「我等奉命殺敵只是盡了一個武士的本份,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渡邊守綱用他那有些沙啞的大嗓門搶先說到,看那意思對我是非常的不「感冒」。

    「說得好!」在幾道探察的目光中我沒有顯出任何的不悅,繼續春風滿面地對著邊上一招手。

    侍立在側的三個近侍立刻轉身從架子上端過了三個托盤,上面各自蓋著一塊青色的蒙布。梅千代走過去依次揭開,每個盤子上都擺著一堆黃燦燦的金小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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