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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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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75、定軍  

  凌晨4點55分,第一個從長島城敗退下來的織田士兵渡過浮橋,雙腳踏上了尾張的土地。緊接著,三五成群的散兵游勇開始陸陸續續的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無論古今中外,我想有些事是大同小異的,這之中就包括敗兵。應該說現在來的這批人穿戴還算齊整,除了大多數人都沒了武器外,並沒缺少什麼。其實仔細想想這也並不奇怪,從到達的時間上看,他們無疑是一些先知先覺和能正確判斷形勢的「智者」。但一臉的驚惶和穢暗明確的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完全和我看過的記錄片中從斯大林格勒撤退的德國兵一個德性。


  這些戰場「幸運者」們,從浮橋上一下來就愣住了,似乎難以相信怎麼會在這兒見到己方如此雄壯的「部隊」,林立的旌旗、龐大的營寨、氣勢威嚴的衛兵、……,在經歷了長島城下幾個月的「艱苦卓絕」和昨天的慘敗後,這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在橋邊士兵的指揮下,他們開始逐漸在山中鹿之介的接待站聚集。


  我帶著楠木隼人在他們之間穿行,四處巡視著情況。看來他們並沒有完全被嚇懵,見到我這個「高級」武士經過,紛紛站起來行禮。


  「你們……就是你們幾個!」我在五、六名士兵身邊停下,他們幾個明顯是一起的。「你們是哪個備隊的?」


  他們互相看了看後,又一起望了我一下就低下了頭,沒人回答我的問題,神色之間甚是驚慌。


  「你們這些混蛋!沒有聽見諸星大人的話嗎?還不趕快回話!」楠木隼人手按刀柄,厲聲斷喝。


  「咕嗵、咕嗵」幾個人全都嚇得跪在了地上,一邊喊著;「大人饒命!」一邊不住的叩頭。


  「你們不必害怕,我不是執法隊的,也沒有接到處裡類似問題的命令!只要你們服從這裡的安排和命令,就不會有問題。」我好言安慰著他們,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等威風。「你們到底是哪個備隊的?」


  「小……小人們是……是佐久間大人備隊的……」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有些閱歷的士兵磕磕巴巴的答到。


  「嗯~!」我點了一下頭,據我所知佐久間信盛的部隊駐紮離長島算是比較遠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幾個士兵也不會知道太詳細的情況。「你們知道主營的情況嗎?」我抱著一線希望還是問了出來。


  「只怕……很糟……」回答的還是那個士兵,很意外的他居然知道一些東西。「我們是在酉時左右趕到增援的,當時那裡已經打了很長一段時間。我軍的營寨地勢較低,連日的大雨使大家都很疲憊,不久我們就頂不住了……」看到我好像很隨和,他的話逐漸流利了起來。「……敵人的軍隊一波接一波,到我們離開的時候只有柴田大人和佐佐大人的備隊還在抵抗,林佐渡守和織田信包大人等備隊已經開始混亂了!」


  「你們見到北畠家的軍隊了嗎?」我對這個新冒出來的對手有些好奇。


  「是!有很多!」所有人一齊點頭。「鋪天蓋地都是,靠旗就像稻田一樣!騎兵、槍兵、弓兵都有,還有很多的鐵炮!我聽我們隊長叨嘮了一句,他們的大將好像是木造具政!」


  「騎兵……鐵炮……」我在嘴裡暗暗叨咕著。他們的話不排除有誇張的成份,但毫無疑問北畠家出動了主力。「對了!山口飛驒守大人就在佐久間備隊,你們誰見過他?」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熟人。


  除了一個年輕的小兵外,其他人都在搖頭。


  「你知道嗎?」我看到了他的表情。


  「是!小人就是山口大人的手下……」他低著頭,目光有些閃爍。「山口大人他……他……陣亡了!」


  「什麼?!」雖然我知道戰爭及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殘酷,但猛地聽到認識的人的死,一時還是無法接受。我讓人給他們又拿了些飯團,繼續往別出走去。


  到達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接近千人,到現在為止一切還算正常,我繼續查看著各處。我的心裡非常沉重,這也不全都是因為山口,如此大的一場戰役死的決不止他一個,只是我現在還不知道而已。我第一次是如此真切的體會到「恐懼」,不止是為我自己,因為我現在代表的已經不僅是我自己了。我現在擔負的即使不是許多人的生命,可至少是他們的希望。不管我有多麼的懶,恐怕也只有奮勇向前了。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人在拉我。


  「大人你看!」楠木隼人說到。


  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我看到了一幅令人震驚的景象:從遠處的地平線上湧來了黑壓壓一片奔跑著的人群,足足有五千人,每個人的背後都背著一面「木瓜紋」的靠旗。他們驚恐萬狀的奔跑著……不!是逃竄著,頃刻間就湧上了浮橋。現在我可真是佩服我自己,望著不時被擠下水的士兵,才知道安排可兒才藏到下游去有多麼高明!只是……五條船似乎有些少了。突然,我感到有些不對了!不但他們沒有停下的意思,連原本先到的那一千來人也開始起了騷動。



  轉眼之間他們就到了我的面前,我伸開雙手想阻攔這股「洪流」,但卻是徒勞的,我和我的扈從們立刻就被衝散了。突然,我被猛地一撞,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立刻就有至少三隻腳踏在了我的身上。「我居然是被踩死的!」我的心中一陣悲哀,又有些好笑。


  「砰!」正在我感慨萬端的時候,突然我身上的一個士兵被一拳打飛,接著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衣領並把我拋了出去。


  經歷了一段騰雲駕霧後我被人接住,回頭一看,接我的人是楠木隼人。再往人流中望去,前田慶次當中屹立。只見他雙目血紅,唰的抽出懸於腰間的「大典太」,「噗、噗、噗、……」一陣連響,八顆血淋淋的人頭掉在了地上,不住的翻滾著,從無首頸腔裡噴出的鮮血沾滿了他的全身,使他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頭來自地獄意欲擇人而噬的魔獸。


  「有不聽號令者,殺!動搖軍心者,殺!!驚惶失措者,殺!!!」一聲大吼響過,有如在水中投下了一塊石子。以前田慶次為圓心,如水波擴散般,人們驚懼的停下了腳步……



第一卷、尾張紀事 76、狂妄的足輕大將

  記得當年哲學課上曾經講過,人的特徵分為兩個屬性: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一直以為自然屬性源於人的動物性,而社會屬性則是人類高於動物的特徵,今天看來卻也不盡然!看著一大群剛才還亡命奔逃的人群,我忽然想起了《獅子王》中草原上受驚奔跑的獸群,社會屬性中重要的特徵「從眾心理」看來還是脫不開動物性。從前田慶次的「非常手段」我引申到了國家的特徵--階級鎮壓的暴力機器,大眾之所以服從社會公共秩序,很大程度上也是源於另一動物性--對自身安全的恐懼感。眼前的這群人就是很好的例子,因為恐懼而瘋狂,又是因為恐懼而清醒。既然是這樣,那麼人除了聰明些外,和其他動物之間又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河岸上新立起了幾根一丈多高的尖木樁,上面插著那幾個剛剛被砍下的腦袋。我是不贊成殺人的,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死!但依照前田慶次的說法,既然已經殺了就要充分利用,這可以使別人不再因此而死,也是使那些人死得有價值,是對死者的一種尊重!我沒有阻止他,因為我知道他是對的,我只是盡量不再去渡口。


  到了早上7點左右,已經先後到達了九千多人,其中有近兩千人因傷勢較重而送到後方,也就是說織田家這次征討軍的一半已經回來了。我對島勝猛交代了幾句就又來到了接待站,看到山中鹿之介依舊在忙碌當中。


  「你這兒的情況怎麼樣了?」我開口問到。


  「人越來越多了!」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回答。「但隨著回來的人員增加,軍心也基本穩定了!我派了些人四處巡視,制止謠言的傳播,效果看來還不錯。」


  「你做得很好!」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正色道:「前面的那些只是鋪墊,你注意我下面的話!你把這裡的事交代一下,然後找幾個機靈點的傢伙分散到下面去。把那些到得早的,已經吃完休息好的,分小批帶到樹林後的池塘去。讓他們都洗個澡,然後從後面進入大營。一定不要引起注意,營門那邊我已經和勝猛交待好了!」看著鹿之介領命而去,我又回到了大營。


  一個上午我都呆在營寨裡親自處理各項事務。沒辦法!手下人手太少,平時還看不太出來,遇到今天這種「大事」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我再一次動了招收手下的念頭。我把鹿之介送來的士兵每10個安排在一個帳篷裡,讓他們換好衣服就呆在帳內,除設兩個門衛外,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帳。再挑出一些精明強悍的士兵組成巡邏隊在營內來回巡查,他們都是些久經戰陣的職業軍人,大戰的失利並沒有對他們的心理造成太大的影響。到了上午10點,大營裡已經安排了一萬三千多人,同時又有五百餘士兵在各處巡邏。


  這期間也並不是毫無問題,先後有十幾批五十幾個各級將領被島勝猛用「命令」的名義擋在了門外。其中不乏佐久間信盛這樣的部將和前田利家、「猴子」這樣的朋友,但我並沒有去請他們進來,甚至我連面兒都沒露。如果讓他們知道大營裡的真像立刻就得亂了套,更糟的是在這些「大人物」面前,我馬上就沒了說話的位置,那我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費了!好在大敗之後所有人心裡都沒有底,能聽到「命令」這個詞心裡就踏實些,所以儘管有些人發著牢騷卻沒出太大的亂子,可不久之後「大麻煩」就來了……


  上午10點38分,我聽到大門外響起了一陣激烈的吵鬧。我走出中軍帳遠遠望去,只見柴田勝家帶著幾個人正與島勝猛對峙著,其他那些先來的將領們不知所措的圍在一邊。「這個『添堵』的傢伙還是來了!」我琢磨著向前走了幾步,隱身於一座帳後。


  「我得到的命令是沒有得到許可的任何人,一律不得進入大營!」島勝猛的聲音沉靜如水。


  「混蛋!」柴田勝家暴跳如雷。「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得到的命令裡,沒有說誰可以例外!」還是沉著冷靜。


  「那你快去告訴丹羽大人我來了!」柴田勝家努力壓了壓火氣。


  「我得到的命令是,不得擅離職守!」島勝猛像是作為無關的第三者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這個混蛋!」柴田勝家腦袋上青筋直蹦,他大吼到:「就是丹羽長秀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是足輕大將諸星忠兵衛大人的直屬部下!」說完這句話島勝猛扭過頭不再理他。


  「呼!」柴田勝家一拳向島勝猛打去,他實在無法容忍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對他如此輕漫。


  島勝猛向右側一閃接著又跨前一步,用左肩橫著一撞柴田勝家的肩頭。柴田勝家一個重心不穩噔噔向後退了兩步,險險沒有跌倒,他一回身雙手又向島勝猛的脖子抓去。島勝猛像是害怕一樣往後一退,只是乘著柴田勝家身體的遮掩,抬起腿用膝蓋在他的小腹上「輕輕」頂了一下。自始至終島勝猛都是一手扶刀柄一手背後,無論是誰也不能說他還過「手」。


  「咳、咳……」柴田勝家一口氣沒上來,手捂小腹蹲在那兒大聲咳嗽了起來。見到主公吃虧,柴田勝家身後的幾個家臣拔刀竄了過來。這時正好前田慶次和山中鹿之介送人過來,見到這種情況立刻站到了島勝猛身邊。看真的要打起來,那些先來的將領急忙過來將他們格開。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覺得該出頭了,我從帳篷後繞了出來。「吩咐你們的事都辦完了?怎麼在這兒聊天?」我故意不去看柴田勝家。


  「諸星忠兵衛!你這個『暴發戶』終於出來了!」我不理他他理我,柴田勝家站起來說到。「你這些手下是怎麼管教的?區區一個足輕大將你也太狂妄了!」


  「這不是家中的首席部將、第一猛將柴田勝家大人嗎?」我故意像剛看到他一樣笑容可掬的說:「幾個月不見,您怎麼有些變樣了?(他看起來確實憔悴了不少)您還真是辛苦了!」


  「哼!」他重重的用鼻子給了我一個回答。


  我的心裡一陣不舒服,雖說這次失敗的責任不在他可畢竟他也沒能避免,那還「牛」個什麼勁兒!「您這次不是率領主公的精銳擔任先鋒嗎?怎麼……」我故意誇張的往他身後看了看。「就您自己回來了?您的部隊呢?」


  柴田勝家的臉轉眼變成了茄子皮色。「我沒時間跟你廢話,快去找長秀來!貽誤軍機,你擔當的起嗎?」


  「可我也無權隨便去打擾丹羽大人啊!同時我也沒接到放您進去的命令!」


  「你!」柴田勝家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那我可以進去嗎?」一個聲音突然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回頭一看,織田信長正立馬於我身後。


  依舊是名馬「黑雲」;依舊是寶刀「壓切」;依舊是那身南蠻黑漆胴具足,只是頭盔不見了,髮髻也有些散亂,一綹頭髮垂了下來,臉上還粘了些泥。「我呢?我可以進去嗎?」


  「屬下不敢,主公請!」



第一卷、尾張紀事 77、退敵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柴田勝家目瞪口呆的問。
  「什麼怎麼回事?」我反問到。


  「這是怎麼回事?!」織田信長站在中軍帳門口用手向帳內一劃厲聲問到,跟在他身後的將領們也是也是一副剛咬了舌頭的表情。中軍大帳內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在幾十張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酒宴。


  「您問的原來是這個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想主公和眾位大人一定很餓了,因此稍稍作了些準備!這裡並不繁華,又趕上打仗!別的還好說,只是這些魚很……」


  「誰問你這個了!」織田信長用一聲大喝打斷了我的表功。「你在這裡就是在準備的這些嗎?!」


  「屬下糊塗!屬下該死!」我做「痛心疾首」狀。「主公如果想先沐浴的話,在後帳已經準備了……」


  「你給我住嘴!」織田信長的表情好像已經忍無可忍。「丹羽長秀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丹羽大人啊!他……」我撓了撓頭。「此刻應該還在小牧山城吧!至少前天來的簡報是這樣說……」


  「你撒謊!!!」柴田勝家瘋了一般大叫到。「這裡明明到處都是丹羽大人的旗幟,你還敢說他不在!快說他怎麼了?」


  「您說得是沒錯,但……」我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說:「本人官卑職小,沒有自己的旗幟徽號。主公將我分配在丹羽大人麾下聽用,因此嘛……使用他的旗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你……你……」他用顫抖的手指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哈、哈、……」這時織田信長突然笑了起來,只笑得前仰後合,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的望著他。半晌,他漸漸止住了笑聲用那鷹隼般的目光直盯著我。「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他的話音裡已經聽不到了絲毫笑意。「你居然有這樣的能力和威望,一個小小的足輕大將竟然能調動我織田家的上萬大軍!你不會說這是座空營吧?有沒有人我想我還能感覺得出來!」


  「主公說得是,這裡是有一萬三千兵馬!但……」我暗中吸了一口氣,跟這個「魔王」可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屬下只是在這裡把撤退至此的部隊重新安置了一下,此次事出突然,小牧山城實在是還沒有一兵一卒到此!」


  織田信長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微微的垂著頭站在那裡,感到脊背上正有一粒粒汗珠在往外冒。其他人看看我又看看織田信長,站在那兒面面相覷。好在沒有多久,他就開腔了。


  「『用兵以聚散如常為上』,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說完這句話他抬手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生魚片放到了嘴裡。


  看到這種情況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我派去觀察情況的楠木隼人悄悄走進大帳,來到我身後並拉了拉我的衣袖。


  「又出了什麼事?」織田信長看到了他的動作。


  「稟告大殿……」看到我的眼色他開始報告。「從山坡上看到遠處伊勢聯軍正在追擊佐佐成政大人的部隊,距此已不到十裡!」


  唰--所有人的目光一齊集中在織田信長的臉上。只見他面無表情的拿起一杯酒,緩緩喝了下去。


  「忠兵衛……」織田信長終於開了口。「這是你的地盤,就由你去安排吧!」他說出了一個任誰都大感意外命令。


  「是!屬下遵命。」此時此刻我也只有當仁不讓了,回過頭對楠木隼人說:「你去命令慶次,叫他燒掉下游的四座浮橋,再叫上游的那條船做好準備!然後讓鹿之介調集5000長槍足輕……」


  「主公!末將請求率軍出擊!」柴田勝家故意忽略信長剛剛的命令打斷我的話大聲說到。


  織田信長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再一次投向了我。


  「哦……哦……柴田將軍固然忠勇可嘉,只是……」我面顯「慚愧」的說:「屬下無能,還沒來得及重整建制,目下士兵們根本無法列隊出陣!」


  「唰啦!」柴田勝家鬧了個大紅臉,我的回答叫他看起來就像是個超級大傻瓜。


  近侍中村一氏又替織田信長斟滿了酒,他持杯在手微微向著我揚了揚下巴。


  看到織田信長的這個表示我又繼續對楠木隼人說:「讓鹿之介安排2000人到山坡的樹林裡去,能使河對岸看到就好。由他親自帶領剩下的3000人沿營門外的木柵欄後,面向河對岸站好。叫他們都給我精神著點!」看楠木隼人出去後我又對織田信長說道:「請主公和諸位大人在這裡休息,我出去看著點兒!」得到信長的許可後我走出大帳。


  我又來到了渡口,就站在那幾根「木樁」下,四座浮橋正在熊熊燃燒著。遠遠的向對岸望去,塵土中大隊的人影已經時隱時現。不一刻,就來到了對面。首先看到的是佐佐成政和他五百餘人的殘兵敗將,驚惶失措全失了往日的威風。他們爭先恐後的擁上了我為他們留下的最後「生路」,不用說又有大批的人被擠下了水,好在都及時用船撈了起來。我回過頭對著前田慶次一努嘴,他會意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向後一招手。「啪!吱~~~!」隨著一聲弓弦響,一支響箭帶著犀利的哨音滑過天空,上游那條劈柴船上烈焰騰空而起。


  佐佐成政和他的部隊並沒有停留,一下橋就直衝大營而去。好在他們人數少,又有柵欄和槍兵的阻擋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河那邊敵人已經上了橋,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大群手持薙刀大聲吶喊著的一向宗僧兵。「迷信之所以醜陋,是因為它和宗教太像了;猩猩之所以醜陋,是因為它和人太像了!」我真不知道是該尊敬他們還是該憐憫他們,但此刻已經不容我多愁善感了。第二支響箭射出之後,燃燒著的火船猛地撞上了浮橋。


  「啊~!」慘叫聲隨著火船的撞擊響成了一片,木質的橋體很快就成為了一片火海。橋上的人不斷推擠著、踐踏著,為了迅速逃離災難,他們爭先恐後的跳入水中。由於連日的大雨小木江水暴漲,除少數水性奇佳的人外,其他的人都隨著湍急的河水撞上了下游那幾座同樣在燃燒的浮橋。寬闊的河面上滿是濃煙、慘叫和焦臭的氣味。對岸的追兵們停下了腳步,驚恐的望著這一切。突然,前田慶次「啊哈!啊哈!」的大叫了起來,受到他的感染,那5000長槍足輕也「啊哈!啊哈!」叫了起來。


  已經沒有必要再呆在這兒了,我回過身最後又看了一眼那幾根木樁上的首級。「他們確實沒有白死!」我搖了搖頭,忽然發現織田信長正在遠處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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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78、我的理由

  織田信長從巨大的木桶中伸出一隻手,拿起旁邊矮幾上的一杯清酒一飲而盡。氤氳升騰的水氣使他的臉紅通通的,又帶著一些朦朧感,這讓我更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向前蹉了蹉拿起壺又替他斟滿了杯子。這是中軍帳的後帳,此刻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裡。


  河對岸的伊勢聯軍退去後,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懸著的心回到中軍帳內,重新開始了中斷了的午餐。本來我認為可以輕鬆一下了,可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整個用餐期間織田信長面沉似水一言不發,這使所有人又都再次緊張了起來。飯後,織田信長到帳後沐浴,卻把我也叫了進去。


  「你準備的很充分哪!」織田信長終於開了口。「單從表面上看,你似乎早就算準我軍的慘敗了!」他的話音裡不帶一絲感情,讓人聽不出是褒還是貶。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恭恭敬敬的說:「屬下實在沒有這樣的先見之明!只是既然承蒙主公的信任,讓我負責輜重大事,我只有盡心竭力恪盡職守!所行所做的,不過是以策萬一罷了!」


  「撒謊!你又在撒謊!」織田信長的手在水中揮了一下,濺起了些許水花。「我真不知道你這顆腦袋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有時你表現的很遲鈍,甚至就是個白癡,可另一些時候你又精明得讓人害怕!無論做什麼,你似乎總是優先考慮你自己的安全。在我--織田信長的保護下,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的就是你!」我在心裡暗暗嘀咕著。


  「我可以說是一個殘暴的人,但我只會殺那些無用的懦夫,對真有本領的人我總是很寬容的!勝家就數次反對過我,可最終不還是得到了我的重用嗎?」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但卻也沒說瞎話,歷史上他對一再叛亂的松永久秀也是很寬大的。「我也派人暗中調查過你,發現就連家老城主林通勝日子都沒你過得滋潤,就更不用說其他部將、侍大將了!你確實沒有貪污過,而且你既很少做買賣又不放高利貸,好像錢只要在你手裡轉轉就能取得很高的利潤。不要說忍者,就連我和家中的內政高手都搞不明白!我不是沒想過你被人收買了,(聽到這兒我又是一身的汗)可……第一、你和任何其他家族的武士都沒有交往。第二、叛徒通常都表現得很積極,你卻是屬陀螺的『抽一下轉一下』。第三、我不知道有誰會為一個足輕大將花這麼大價錢。既然如此,別的就是你的私事,我也就不過問了!」


  「是!但……可能是我這個人天生膽小吧!」我無可奈何的說,在這個世界裡我還不是很成熟。


  「要解決這個問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說點別的吧!」織田信長又喝下一杯酒,然後轉換了話題。「看出長島戰事不利的人決不止你一個,在這上我有責任,是我過於為情緒所左右了!但你能如此圓滿的進行接應,確實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你是怎麼想到的?」


  「這可能也是源於我的膽小……」我把身體直了直說:「從小我就接觸過很多戰爭事例(我看過的電影決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一直認為破釜沉舟只能用於戰術,而絕對不能用於戰略!」


  「你的想法不能說不對,但有時也會耽誤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


  「請主公指教!」我是誠心誠意想得到一些專業指導。


  「你看過三國嗎?」織田信長突然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哦……屬下看過《三國演義》,沒看過《三國誌》。」我回憶了一下說。


  「兵法說『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他閉目把頭靠在了桶沿上。「三國中有這樣一段故事:劉備在當陽被曹操擊敗派大將張飛斷後,這時曹操追到卻被張飛用疑兵之計嚇退。可張飛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把橋燒了!直接導致曹操軍的加速追擊!」


  「主公深謀遠慮,屬下實在是力有不及!」話雖這麼說心裡卻奇怪:織田信長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看來我還是太低估我自己和現代教育的力量了!想起他剛才的話我決定冒險把心裡話說出來。「不過主公……」我盡量用恭敬的聲音說:「屬下還有一點淺見,不知……」


  「你說!」


  「屬下知道有一位偉大的統帥曾經說過:『要在戰術上重視敵人,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伊勢聯軍進攻尾張這個戰略問題上,屬下斗膽認為……」我到這裡稍微停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的說:「他、們、不、配!」


  「他們不配?!」織田信長猛地睜開微閉的雙眼驚愕的望著我。


  「是!他們不配!」我肯定的又重複了一遍。


  「哈!哈!哈!……」大敗之後織田信長在今天第二次放聲大笑起來。「哈!……讓我織田信長束手無策的人……不配?……哈!哈!……讓我手下幾十個將領……焦頭爛額的人……不配??……哈!哈!哈!……打得我織田家兩萬大軍……丟盔棄甲的人……不配???」他不停的笑著,好像已經笑出了眼淚。


  「請恕屬下無禮!」我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你不必害怕!我只是……覺得很好笑而已!」織田信長對我擺了擺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說說看,怎麼個不配?」


  「是!那屬下就斗膽了。」我決定還是調整一下語言技巧。「主公有如一個力大無窮的勇士,手揮萬鈞鐵棒;伊勢群小好比是群討厭的蒼蠅,嗡嗡鳴叫襲擾不停。主公用鐵棒去擊打蒼蠅,自然是有力無處使!主公剛才說到三國,但曹操軍勢八十三萬而只有一個腦袋,伊勢聯軍那裡卻不知道有多少個腦袋,這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故事:董卓在虎牢關敗於討董聯軍後不得不引軍西撤,在擊敗追擊的曹操後他並沒有復奪洛陽,而是派重兵據守潼關自己遷都長安。此舉讓關東的那些諸侯們進退失據自相猜忌,不久即相互攻殺自行散去了!伊勢土地不到六十萬石卻有大小勢力多達四十八家,世人皆稱之為『小戰國』。由於長期的爭鬥使他們內部矛盾重重,相互之間猜忌日深。這次主公大兵壓境,大有一舉吞併伊勢全境之勢,這才令他們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只要我軍一退,他們感到安全了,一定會再次兵戎相見,到時候主公只要從中挑撥就行了!所以目前需要的不是主公的大軍,而是一把『蒼蠅拍』!」


  織田信長怔怔的看著我,好像不認識了似的。「我出兵前你為什麼沒有說?」半天後他問到。


  「那時小木江城城破,信興大人遇害,主公必須出兵報仇!不如此我家就無法立足了,只是……後來情況有些失控!」


  「那……現在你手裡有好的『蒼蠅拍』嗎?」


第一卷、尾張紀事 79、「霸權主義」戰國版

  「是!屬下是有一些微末的淺見!」我說得鎮定自若,這些天我也沒閒著。「主公實在沒有必要對伊勢花費太多的精力,還是應該把主要目標定在美濃上,那裡才是織田家未來的希望!」
  「那就放任這些傢伙消遙自在嗎?」織田信長恨恨的說:「我可是實在嚥不下著口氣!」


  「主公不必擔心,他們對我尾張沒有多少威脅。不過……」我稍稍湊近了些對著他小聲說:「為了以後能夠順利完成對伊勢的佔領和統治,同時也是避免在我家進攻美濃時他們添亂,我們倒是可以給他們找點事情幹!」


  「哦?」織田信長對我的觀點感到很新鮮。「從剛才你開始就一直說,他們不敢進攻尾張。到底是為什麼?說說你的理由!」


  「是主公!我首先是這樣想的……」我開始進行敵我態勢分析。「我把伊勢的勢力主要分成三股,北伊勢豪族、長島一向宗和南伊勢的北畠家。其中北伊勢的眾豪族離我家最近、軍隊最多,同時也是最為混亂的!他們當中以神戶、長野、籐田三家勢力最大,而且是最為敵視我家的,但即便是他們也遠遠沒有達到支配其他豪族的程度!至於那些小豪族,只不過是些隨風倒的傢伙罷了。即使對我家的進攻取得重大勝利他們也沒有能力對新領地進行統治,這一點他們自己也很清楚!加之北畠家萬餘大軍滯留北伊勢不去,他們怎麼敢輕易離開呢?」


  「北畠家要是和他們取得協定,共同進兵呢?」織田信長用手指輕輕捻著上唇的鬍子說:「北畠具教可是個難纏的傢伙啊?」


  「決無這種可能!姑且不談他們之間素來的矛盾,光就眼下的形勢北畠具教如果清醒就不可能會這樣做!」我說得斬釘截鐵。「北畠具教二十年苦心經營至今也不能控制北伊勢,捨近攻遠可是兵家大忌!到時候不管在尾張的戰事如何,無論大和的筒井順慶、松永久秀掏他的老窩,還是六角義賢從伊賀那邊一猛子扎過來,可都夠他喝一壺的!這次他出兵不過是想在北伊勢撈點兒便宜,僅此而已!」


  「那一向宗呢?你把他們忘了嗎?」織田信長「細心」的提醒著我。「這次就是他們先動的手啊!」


  「主公顧慮得是!這些四處搗亂的瘋和尚的確令人非常討厭!但……」我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主公啊!您認為在伊勢什麼東西最為引人覬覦呢?」


  「哦……這個……你說呢?」織田信長一愣後反問我,顯然他一直是把伊勢作為一個整體考慮的。


  「我認為那就是……長、島、城!」我重重的念出了這三個字。


  「啊!」這個答案大出織田信長的意外。


  「長島城地處要衝經濟發達,且城池堅固儲備豐富……」我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尤其是糧食!即使被圍困也能夠支撐一萬大軍兩年使用。伊勢的其他勢力早就對這塊大肥肉垂涎三尺了,試想就算那些和尚再瘋也不可能鬆開嘴來咬我們,這也就是他們上次為什麼在小木江城得手之後卻迅速退走的原因。相比之下……倒是應該提防他們在我們內部搞一向一揆!」


  「那你剛才說得給他們準備的『事情』是什麼?」織田信長望著我的眼睛炯炯放光,他的情緒已經被充分調動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的計劃終於得以發表。「一向宗一直以來憑借強勢對小的豪族和神社大力打壓,這次又以一己之私給北伊勢帶來戰火,如此必然更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我聽說在界町的南蠻商館裡有一個叫佛羅伊斯的傳教士(楠木隼人這回帶來的消息),他來日本已經很多年了,一直受到佛教宗派的迫害。我們如果給他一些資助,讓他帶著糧食等物資到伊勢來傳教,在現在這種困難時期一定會受到窮苦百姓和小豪族們的歡迎。如果那些和尚不理不睬信徒就會逐漸流失,如果他們極力抵制又將使處於困難中百姓和豪族心生怨恨。這樣,不管一向宗是否採取行動都會動搖他們在民眾中的根基。」


  「傳教士……那是什麼?」織田信長疑惑的問。


  「就是南蠻來的洋和尚!他們的佛祖稱『上帝』,名字叫『耶和華』。」我努力用通俗的語言給他解釋。


  「那他們的教義好嗎?」織田信長對這個問題好像很感興趣。


  「無所謂好與不好,『天下和尚一般黑』!除個別的異類外沒幾個好東西,沒得勢的時候持齋如素道貌岸然,一旦有了財富、權勢腐化墮落的比誰都快!要是再讓他們掌握了政權,用神佛的名義什麼殘忍的事都幹得出來!我聽過一個笑話:一個墨西哥農民說一個耶穌會教士比一頭驚了的驢子更可怕,對驢你只要提防它的後面,而耶穌會教士你要從各個方向提防他!」我隨即搖了搖手。「不過眼前這與主公沒多大關係,讓他們彼此『交往』一下對我們會有好處的!」


  「那北畠家怎麼辦?」


  「道理大同小異,也給他們照方抓藥!」我毫不猶豫的說到。「北畠家有一個心腹大患,那就是--志摩水軍九鬼家。目下九鬼家已經徹底打敗了它的宿敵小濱家,完全控制了志摩水軍,這無疑使北畠家如芒在背。據我所知北畠家正在全面封鎖九鬼嘉隆的船隊,由於『海賊』的名聲使九鬼家很難得到武器和糧食的補給。如果主公開放靠近伊勢的海岸給九鬼嘉隆,再給他一些援助,那他必定對主公感恩戴德。不但把北畠家的主力粘在了志摩方向,而且為我家未來的水軍打下了根基!」


  「哈!哈!哈!好!好!好!」織田信長興奮的大叫了起來。片刻後,繼續問道:「那你又給北伊勢的豪族們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啊?」


  「北伊勢的情況比較特殊,得我們自己來!」


  「自己來?……那需要多少人馬?」


  「一員大將率一千騎兵足以!」


  「一千騎?!」織田信長驚得張開了嘴巴。


  「我並沒有瘋,也不是開玩笑……」我掰著手指頭給他解釋到。「北伊勢最大的豪族是神戶家,它的領地約有五萬石,也就是說最多可以動員3000足輕,只要不中埋伏對付他們1000騎兵足夠了!我們也不是誰都打,主要集中在神戶、長野、籐田這三家。而且我們也不是進行決戰,只是進行騷擾。燒燬莊稼、村鎮;攻打哨所和運輸隊;搶劫倉庫,打完就走,總之以削弱他們的勢力、打擊他們的影響為主,對其他勢力暫不理睬。這樣北伊勢就會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各人自顧不暇,時間一長,這三家就會怨恨其他人守望不助;其他人則會埋怨這三家招惹強敵帶來混亂!」


  織田信長聽完我的話雙眼望天半晌無語。「就由你來作這件事怎麼樣?」突然他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啊!……屬下恐怕才具不足!」


  「你能出這樣的主意,怎麼說才具不足?」


  「屬下職微言輕難以服眾!」


  「我現在就可以任命你為部將!」


  「……」


  「……」


  「屬下……現在還不會騎馬!」我最後滿頭大汗的說。


  「哈哈!那就算了!」他最後終於放過了我。「對了!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在很遙遠(時間+空間)的地方有一個政權叫『美帝』,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干涉別人的事情!在不能直接佔領的地方,他們通常有三個辦法:一、物質支持反對派的政治、精神領袖。(伊拉克的什葉派和庫爾德人)二、收買武裝匪徒進行顛覆活動。(科索沃民族軍)三、用小股特種部隊對重要目標及敵對領導人進行直接打擊。(捉拿巴哈馬總統諾列加)他們……」


  「既然你不願意接受那個任務,我就只封你為侍大將吧!年俸200貫。」在聽完我的故事後,織田信長下了最後的考語。


第一卷、尾張紀事 80、「魚」的理念

  夜已經很深了,風吹得蘆葦發出「唦、唦」的聲音,月光很明亮,空氣清新涼爽。我坐在河岸邊一動不動,雙眼緊緊盯住兩丈開外水面上沉浮不定的魚漂。
  對岸的伊勢聯軍早已退走,我們這邊基本上也是賊去樓空。性急的織田信長等不及回到小牧山城,十天前就在這裡召開了決定織田家新大政方針的「小木江會議」,連丹羽長秀都被緊急招了過來。會議上眾人對「信長的」英明決策齊聲讚頌,更有幾個痛哭流涕的。在這種環境下,我自然不會不開眼的去糾正那個小小的「錯誤」了!在會議精神的感召下,一度低迷的士氣迅速回升,這大概才是信長緊急開會的真正目的吧!不過同樣的事情我也做過了,織田信長就曾問我:既然沒必要疑兵為什麼還要儲備那麼多的軍裝和武器?我的回答是:如果讓士兵們就這麼衣衫襤褸的回去面對家人,那他們當中有很多人將再也沒有勇氣回到戰場上了!襲擾的任務安排給了仔細謹慎的森可成,信長的大軍則在七天前返回了小牧山城。營寨已經拆除,倉庫讓給了那1000留下的騎兵,物資都裝到了車上,我明天也要開拔了。不知為什麼我今夜心情特別好,說什麼也睡不著,就拿了根漁桿到河邊來夜釣了,覺等到明天大車上再補吧!


  「主公你也在這兒啊!」前田慶次也拿了根漁桿來到了我的身後。「給我挪個地兒!」說著他毫無尊卑地推了推我。


  我措了措身看著他在我身邊的蓆子上坐了下來。「你怎麼來了?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會來夜釣的樣子!」說完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魚漂上。


  「你是覺得我不像是個有情調的人是吧?那是你還不瞭解我。至今在清州城下的風月場所一提『花之慶次』,不知依然要風靡多少青春少女呢!」說到這裡他忽然極不自然的抽了幾下鼻子。「……不過今天是因為我感冒了,想喝一碗酸辣魚湯!」他下好漁桿把右手伸進一個小罈子裡隨後向前一揚,一大把小米帶著濃烈的酒香噼裡啪啦的落到了水裡。


  「你不要搗亂好不好?」我無可奈何的說到。「我的魚都叫你嚇跑了!」


  「你會不會釣魚啊?」前田慶次不服氣的說:「我這叫『打窩子』,是召魚群來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釣的魚不用『打窩子』!」我沒好氣兒的回敬他。


  「不用『打窩子』?你釣的是什麼魚啊?」


  我沒有答話,抬手收回了漁桿。果然,上面的魚餌已經沒有了。我從身邊的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了一隻半寸多長碧綠肥胖的菜蟲,小心翼翼的穿在了魚鉤上然後揮桿拋了出去。


  「有沒有搞錯啊!」前田慶次表情誇張的說。「這麼大的餌就是大嘴的鰱魚也吞不下去,鯽魚就更不用說了!」


  「鰱魚和鯽魚的小刺太多肉質發散,我不喜歡!再說鰱魚也不吃活餌啊!」


  「那草魚也不行啊?」


  「草魚有股土腥味!」


  「可鯉魚……」


  「鯉魚?」我撇嘴笑了起來。「我向來認為鯉魚的觀賞性遠勝於食用性!我喜歡鱒魚、鱸魚、桂魚這類肉食性的魚,肉質鮮美刺又少,這類魚才值得一吃!」


  「我原以為自己活的就夠在意了,想不到……哦……主公啊……你是不是太挑剔了?」前田慶次盯著我問。「這類魚可是很少的啊!」


  「前幾天我在這兒看見一條鯰魚,個頭還不小!」我的注意力依舊在魚漂上。


  「這……未免太完美主義了吧?」他難得的苦笑了一下。「要是換作別人也許會把那些建議分次提出來,這樣可以經常提醒大殿該給你封賞了!僅僅一個侍大將是不是太少了?」


  「你看出來了?」我對他的洞察力並不太感到意外。


  「何止是我,連勝猛那個愣小子都看出來了!」前田慶次不滿意的哼了一聲。「大殿和你談了那麼長時間,而且一出來立刻神采飛揚!那麼完美的計劃絕對不可能是頭腦一熱的產物,家中但凡有點眼光的將領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只是大家誰都沒有說出來而已!」


  「慶次啊!」沉默了一會我開口說。「我是個商人,從來都是!但我不是個厘株必較的小販,我渴望創造令人驚奇的東西,這才是我的目的。與其過分的討價還價,不如抓緊時間去創造下一件東西的好!這就是我的想法。」


  「界的那封信就是你的另一件東西?」前田慶次突然說:「是不是糧食?」


  「雖然準備了一些但不是很多!稍有眼光的商人都能看到這一點。」我再次提起漁桿,餌又沒了。「再說只有三到五成的利,不值得太上心!」我重新下好餌。


  「那是什麼?」


  「藥品!主要是黃蓮、甘草、柴胡和板藍根這幾味。」


  「會有大的瘟疫?」前田慶次奇怪的望著我。「你怎麼知道?」


  「伊勢的寺院、神社很多,戰死的屍體本來都能盡快得到掩埋,但這次……」我搖了搖頭。「浮草坂上積屍如山血流成河,加之連番暴雨蚊蠅孳生!大兵加大水,又豈能沒有大疫?」


  「你這算不算乘人之危?」


  「怎麼能這麼說?」我反問到。「這次大戰伊勢人口流失嚴重,統治者必定竭力穩定人心,就是要再高的價他們也會買。只要有藥老百姓就能得到救治,這樣既救了百姓又削弱了敵人,我還賺了些小錢,何樂而不為呢?」


  「不知道這算自信還是自戀?」他沉思著自言自語到。


  「我也不知道!」儘管知道他不是在問我,我還是回答了。「我只是覺得用這個標準生活,我將來才不會後悔!」


  前田慶次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也許你的表現是最好的,在大殿面前你即展示了才幹又表現得沒有野心,不但知無不言而且言無不盡!以後大殿應該會更加重用而不是提防你,這是一個很大的優勢。只是……你不是尾張人,柴田那派的人會更加妒忌甚至是排擠你!」


  「兩害相權,取其輕吧!」這種情況我也注意到了,而且短期內是毫無辦法的。


  「來了!」前田慶次猛地高舉雙手把魚鉤甩了起來,「嘩啦!」一聲一條尺把長的白鰱破水而出。「啪嗒!」魚掉在了地上噼啪噼啪不斷蹦跳著,試圖重新回到水裡。前田慶次上前一把按住,用一根蘆葦穿過魚腮提了起來。「我的本事不錯吧?」慶次興奮的說:「夜宵酸辣魚湯齊備!」


  「走狗屎運!」我憤憤不平的說。


  「技術!這是技術!」他得意洋洋的向回走去,可忽又轉過身嚴肅的對我說:「主公我……我們相信您,都會永遠追隨您!但……我們的要求並不向您的那麼完美,一碗酸辣魚湯就可以了。」


  慶次走後,我繼續釣魚。不知為什麼,經過剛才的一番談話心情居然有些沉重。「我長大了?可我才剛過18歲啊?是責任使人成熟?猜不透,說不清。也許這就是成長的煩惱吧?不去想它了,生活還是輕鬆些的好!」這時我手中的漁桿突然一沉,一股大力把漁線向水的深處拉去。「看你這回往哪兒逃!」我默默叨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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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81、跳出來的「猴子」

  「屬下有愧主公厚望,情願剖腹謝罪!」柴田勝家一臉羞愧的說。
  「你死了有用嗎?墨俁城就建起來了?」織田信長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卻開脫了柴田勝家的罪責,平心而論在所有的家臣中他最信任的還是柴田勝家。「你把經過仔細說一下,看看還有什麼辦法!」


  「是!主公,那天是……」柴田勝家開始了他的敘述。


  我在侍大將中排名中間,坐在緊鄰前田利家的位置上饒有幸味的看著這一切。據小木江會議已經過了十個月,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織田家與齋籐家的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連續幾次大戰都是以織田家的進攻開始,也同樣無一例外的以織田家的慘敗結束,究其原因就是距離太遠!這裡剛一動那裡就有了準備,這裡長途奔襲那裡以逸待勞,這裡強弩之末那裡擊其半渡!這樣怎麼能贏得了?有一次都打到了稻葉山城下,結果就是被以稻葉一鐵為首的美濃三人眾外部合圍,齋籐龍興中心開花,險一險全軍覆沒被人家包了餃子!齋籐家出謀劃策的年輕將領菩提山城主竹中半兵衛重治開始嶄露頭角,「美濃麒麟兒」聲名初顯。沒有勝利就沒有戰功,一段時間以來柴田勝家等「軍功」系的將領可謂灰頭土臉,與之完全相反,「內政」系將領的勢力倒是日漸壯大!這主要歸功於織田家強大的經濟再生能力,每次的創傷都得以快速恢復。這造成的後果就是齋籐家越贏越弱,織田家越敗越強,我當初所提「兵農分離」、「樂座樂市」的好處被充分顯示了出來。其實這也不奇怪,當年楚漢相爭劉邦七十二敗最後卻聚集了百萬大軍,項羽縱橫無敵終只剩了八千子弟。


  我和木下籐吉郎可謂內政系的兩員「干將」,但我和他做事的風格卻是截然不同。他做事兢兢業業克勤克儉,無論你是問收稅、採購、營建還是檢地,在他的賬上絕對沒有一點毛病!仔細認真到了每一個銅板,讓人驚歎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精神頭。不過也僅此而已,要是織田信長沒有飛躍式的發展他就永遠只能呆在足輕頭、倉敖奉行(倉庫管理員)的職位上了!因為第一、他無法表現出承擔更高職位的才華。第二、織田信長對只會在基層埋頭苦幹的人向來不是很注意。反觀我則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不管是買馬還是買鐵炮,不管是築城(指修繕不是築新城)還是開墾新田,我都拿不出任何一本帳,誰也說不清哪些錢是怎麼花出去的。但業績和成果是明白無誤千真萬確擺在那兒的,任誰都無法否認,而且即便是多花一倍的代價別人能不能完成都難說呢!這完全顛覆了他們以這個時代普遍真理為基礎的邏輯思維,而這正是令喜好新奇事物織田信長大感興奮的!我私下裡聽近侍中的一些朋友說,信長曾把我稱為「創造奇跡的人」!儘管沒有明確證據,但很多人還是都把一些「英明戰略」和我聯繫了起來,這使我看起來更加高深莫測!因為如此,儘管有許多人嫉妒我,但沒誰敢輕易攻擊我!以墨俁築城為例,我當初提的這個建議雖然一再失敗,但所有人只能歸咎為將領的不力,而沒人對這個計劃質疑,當然這與織田信長的全力支持也是分不開的!我的前途一片光明啊!敏感的木下籐吉郎也注意到了這種情形,我感到他正在急三火四的尋找新的增長點。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柴田勝家終於說完了。


  「別人怎麼說?有什麼好辦法嗎?」織田信長環顧四周大聲問到。


  「難!實在是難!」片刻的沉寂後丹羽長秀一邊搖頭一邊說到。「佐久間大人和柴田大人的兩次失敗不是沒有道理的!墨俁地勢狹窄,過多的士兵難以展開,再擺滿建築材料地方就更小。又在稻葉山城的眼皮子底下,齋籐家的大軍說話便到,實在是難以抵擋啊!」


  「可別的地方都不合適啊!」前田利家皺著眉說:「稻葉山是天下聞名的堅城,除建築堅固外地勢更加險要!如果不在它的周圍設立據點根本就無法進行攻擊,而墨俁無疑是最為合適的地方!」


  丹羽長秀無言的點了點頭,顯然他也認為前田利家說得是對的。


  前田利家的話把織田信長的目光引向了這邊,在利家身上掃了掃後又轉到了我的臉上。而此時我正閉目假寢,陷入了一種半「冥想」狀態。「啪!啪!啪!」他用折扇在矮幾上狠狠地敲了幾下後說:「睡著的人都給我醒醒!正開會呢!」說完還怒目瞪了我一眼。


  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築城的方法在現代實際上已經盡人皆知。可……可我實在是不想去!現在我過得滿好,完全沒有必要去冒那個險。要知道,不管墨俁築城成功與否,一場激戰總是免不了的!再說也不是非得我去嘛!我故意不與信長的目光對視,而是轉頭看向了坐在門邊的「猴子」,他果然正在抓耳撓腮坐臥不安。本來憑借足輕頭的身份他是沒有資格參加會議的(四、五百人都來也坐不下),但倉敖奉行有必要隨時為會議提供一些資料。


  織田信長順著我的眼神也看到了木下籐吉郎那邊,但從神態上看他完全沒有想出這個人和眼前的議題有什麼關係。


  「主公!」可能是受到了信長目光的鼓舞,「猴子」終於下決心開口了。「請您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嗯?什麼任務?」織田信長沒有明白,或者說沒想到這只「猴子」會這麼狂妄。


  「就是……就是墨俁築城的任務!」木下籐吉郎把頭貼在地上用低低的聲音說。


  「什麼?!」信長還沒有說話柴田勝家就喊了起來。「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狂妄無禮!」


  「等等!」織田信長止住了柴田勝家。「你這只『猴子』倒說說看,你要多少軍隊?」


  「屬下只需要1000足輕!」他依舊沒有抬頭。


  「哦……1000嗎?信盛和權六可是都用了3000也沒有成功呢!」織田信長感到了一些興趣。「說說你的打算!」


  「屬下……屬下……憑一顆忠心定能……」


  「你說什麼?!」織田信長勃然大怒。「你居然敢戲弄我!不是看在你平常還算勤勉,今天就砍了你的腦袋!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猴子」被趕出去後大家繼續討論,但除了在墨俁築城困難和必須在墨俁築城這兩點外沒有達成任何共識。


  「看來還得耽誤些日子!」走出評定室後我想。


  「忠兵衛老弟!一起去喝一杯吧?」一個聲音在後面叫我。


第一卷、尾張紀事 82、騙上賊船

  我回過頭一看是前田利家。「您想喝酒了?沒的說,我自然是捨命陪君子啊!」我笑道。
  「我就說你忠兵衛絕對夠意思!」說著他向遠處一招手,我看見木下籐吉郎從那邊走來。「籐吉郎受了斥責心情不太好,我想我們去寬解一下!」他在我耳邊悄聲說。


  「哦……」我輕輕的應了一聲,暗中打了個遲。


  「前田大人、諸星大人怎麼樣?說好了嗎?」這時木下籐吉郎來到了我們身邊笑著說。他還是那副老樣子,絲毫沒有看出一點「心情不太好」的意思。


  「果然如此!他還是不死心啊!」我在心裡暗想。「看來和遊戲裡沒多大的差別,他是一定要攬下墨俁這個活兒了!正好我可以借此機會給他『點撥』一下。」


  「沒問題籐吉郎!」前田利家急忙說:「諸星大人他答應……」


  「誰說我答應了?」我扳起臉半真半假的說到。


  「嗯?」他們兩個都是一愣。


  「如果你們還是諸星大人、諸星大人的,我就不必了!」我一臉「厭煩」的說。「每天都是這麼『端著』你們不累嗎?只有沒大沒小喝酒才有意思!」


  「不錯不錯!」他們兩個拊掌稱是。「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都不客氣了!這就走吧?」前田利家說到。


  木下籐吉郎賊亮的大眼睛嘰裡咕嚕轉了一汽後說:「我們就去下街那家叫『鹿原』的宿屋怎麼樣?」


  「那裡能有什麼好酒?」我想了想說:「還是去我家吧!我哪兒不但有京都和奈良的上等清酒,還有在界町買的南蠻……」


  「不是吧!」籐吉郎誇張的大叫到。「我們知道你是織田家第一富豪,家裡面堆金垛銀!可也用不著這麼戀家吧?要知道:男人不上酒家,那就不叫男人!該不是仙芝弟妹給你規定了……」


  「好了好了!聽你們的行了吧!」我無奈的跟著他們走了。男人不管是否真的怕老婆都不願意在外面被人說是「妻管嚴」,我自然也不能免俗,而且在酒館和家裡似乎也沒多少差別,殊不知這裡面的差別可大了……


  叫一個親兵給家裡送過信後我和他們兩個來到了「鹿原」,進了裡面的一個單間。「老闆娘,給我們拿……」


  「慢著!」「猴子」急忙打斷了我的話。「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讓我請客,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不給我面子!」又轉頭對快步走過來老闆娘說:「給我們拿六壺上等清酒,一個烤鰻魚、鯛魚刺身、竹輪魚板、蒸蛋、甜不辣、……」


  看著一桌子的酒菜我不禁在心裡問自己:「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木下籐吉郎嗎?」扭頭看前田利家,他也是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敬你們!」菜上齊後木下籐吉郎拿起壺替我和前田利家滿上酒。「不管我們幾個人私下裡交情如何,兩位始終都是我的長官,是織田家的中流砥柱!對於今天評定的事我還是看得不太清楚,還請兩位能對我指教一下!」


  「來了!還是為這件事。」我假意喝酒偷眼看了前田利家一眼。


  果然前田利家將酒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一臉凝重的說:「籐吉郎啊!你今天真是太冒失了!柴田大人那樣的猛將都無法成功,這件事的困難就可想而知了。你居然沒有腹案就冒冒然請命,難怪主公會大發雷霆了!」說完他連連搖頭歎氣。


  「是啊!」木下籐吉郎也是長歎了一口氣。「我是有些草率了,可確實是一片丹心啊!看到主公為這件事如此憂慮我實在是……實在是……哎!只恨我木下籐吉郎能力低微……」


  「你也不必如此悲觀!」我急忙攔住了他的感慨,他這麼消沉可不是我想要的。「柴田大人不行未必你就不行,說說看你只要1000足輕是依據什麼?」


  「哦!您是這麼看的?」他好像又找到了希望。「我前天連夜去了一趟墨俁……」


  「你去了墨俁?」我吃驚的問,真沒想到他的熱情那麼高。


  「是的,我去了。」他繼續說:「那裡地勢非常狹窄三面環水,開始施工後最多能夠排開1000足輕,多了也是無用的!」


  「你說的不錯!」我點頭稱是。「但1000人還是多了!太多了!」


  「要是您會要多少人呢?800?500?」木下籐吉郎急著追問。


  「一個都不要?」


  「一個都不要?!」聽了我的回答他們兩個人大吃一驚。前田利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木下籐吉郎卻從中捕捉到了什麼。「這麼說您有主意了?」


  「前田大人、諸星大人、大哥你們在這兒啊!」進來的是木下小一郎和淺野長政。「還以為看錯了,果然是你們!」


  「你們兩個傢伙啊!快坐下。」我熱情的招呼著兩個年輕人,只是忘了一點:我們坐在裡間他們是怎麼看到的?


  「您剛才說得辦法是……」現在木下籐吉郎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上面。


  「墨俁的問題實際不在人數而是時間!」我把知道的耐心的告訴他。「連準備材料帶建造至少要十天,這期間齋籐家不可能發現不了!這段時間裡一旦來攻就無法抵擋,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看他們幾個人不住的點頭我繼續說:「所以不能用士兵!召集一些野武士和農民在木曾川上游的山裡把木材準備好,紮成木排順流而下,一夜間可建好外牆!那時齋籐家的軍隊再來就要站在水裡攻城,而我們則可依托圍牆進行防禦!」


  「果然妙計!!!」他們幾個人齊聲驚呼。


  「不過一時到哪去找那麼多人手呢?」興奮過後前田利家不無擔憂的說。


  我看向正在沉思的「猴子」說:「籐吉郎不是在蜂須賀黨……」


  「忠兵衛老弟!」籐吉郎突然緊緊攥住了我的手(我可沒那種嗜好)。「雖然很失禮,但……你願意支持我嗎?」


  「我當然支持你!」這不正是我的目的所在嗎!


  「太感謝你啦!」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恭維和敬酒……


  *****************************************************


  「頭好昏啊!」我在清晨的陽光裡醒來。


  「你醒啦!」這時仙芝端著一隻碗走進來,身後的鶯捧著個木盆。


  「啊!昨天怎麼啦?」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還說呢!」鶯憤憤不平的說。「喝得跟醉貓一樣!讓人架回來什麼都不知道,仙芝姐……」


  「鶯!」仙芝忙阻止了她。「喝碗醒酒湯吧!」


  「就知道寵著他!」鶯不滿的咕噥著放下木盆,裡面是清水和毛巾。


  「謝謝你!」接過仙芝遞過的碗我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流。


  「主公!利家大人來了!」這時島勝猛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你好點了嗎?」前田利家大步走了進來。「剛才我和籐吉郎去見了主公,主公非常高興!雖然不是沒有顧慮,但有我們兩個為籐吉郎擔保……」


  「什麼?!擔保?!」我大驚失色。


  「是啊!昨天你答應的,我對你非常有信心……」他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這還不如我自己去呢!我是喝醉叫人賣了,前田利家是醒著就叫人賣了!」想著想著我把毛巾蒙到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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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尾張紀事 83、小六的決斷

  「諸星大人、木下大人前面就是了!」
  順著前野長康手指的方向,我在山谷之中看到了一座頗具氣勢的巖砦。「很大啊!不愧是統轄數千之眾的蜂須賀黨!」我讚歎著。不管看法如何,我都已經被木下籐吉郎這只「猴子」和他拴在了一起。由於對歷史改變和木下籐吉郎能力的雙重擔心,我不得不對這次的「事件」親自介入。事前我經過仔細的考慮認為,第一步的關鍵就是說服蜂須賀正勝參與此事。木下籐吉郎雖說在蜂須賀黨裡呆過,但那時不過是一名小嘍囉,很難說有什麼影響力,為了更有把握我決定還是親自過來一趟。為了不至於太引人注目,我只帶了島勝猛和楠木隼人,而「猴子」帶了木下小一郎。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了砦門前。


  「吱~~~!呀呀……」看來是早有人發現了我們的到來,剛到門口大門就打開了,蜂須賀正勝從裡面大步迎了出來。「諸星大人,好久不見了!哦!還有你這只『猴子』,看樣子也混的不錯嘛」


  「首領!您一向安好啊!」木下籐吉郎滿面笑容,絲毫也不在意蜂須賀正勝的無禮。


  「小六殿下!你是益發的兵強馬壯了!」我望著隨著他一起出來的一群彪形大漢。


  「這還不得多謝你們啊!」說完他側身把手向裡一引。「請吧!我們裡邊談。」


  隨著蜂須賀正勝我們一行人進入了這座巖砦。這裡其實是一座集軍事防禦和平民聚居的混合體,簡單的小徑邊上都是低矮的小屋,一些婦女在水井旁邊洗著衣服,三三兩兩的老人坐在自家的門前閒聊著,不時有幾個孩童嬉鬧著從我們面前跑過。但這裡的防禦工事還是相當嚴密的,砦牆有五米多高,都是由水桶粗細的木樁緊密排列而成,上面都削成鋒銳的尖頭,內側有五尺寬的踏板可容衛兵們往來巡邏,在幾個牆角還搭起了高高的木質了望樓。整個佈局使我不由得想起了美國開發西部時,那些防備印第安人的移民聚居點。「除了沒有平民外墨俁城應該也是這個建築樣式!」我在心裡打算著。


  「小六殿下剛才說多謝我們是什麼意思?」來到裡屋坐定後,我想起了剛才的話題。


  「哈哈!這一年來你們織田家不是一直沒閒著嗎?」蜂須賀正勝笑著說到。「由於兩家的戰事,美濃方面的各家既加稅又徵兵,您說我能不人員廣進嗎?」


  「我們還是說正題吧!」木下籐吉郎被「軍功」的幻想燒得異常猴急。「我們這次來是想請您幫助在墨俁築城!」


  「在墨俁築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說這話的時候蜂須賀正勝真的在笑。「你們的佐久間信盛和柴田勝家不是在哪兒試過了嗎?事實證明那是完全行不通的!」


  「是否行的通我們已經有了仔細的考量!」我盡量裝得莫測高深。「現在我們只是想知道您的態度!」


  「難辦啊!非常的難辦……」蜂須賀正勝苦笑著說:「這段期間你們織田家一再的失敗,這與我們當初的協定相去甚遠,現在我的手下裡已經出現了不同意見。作為首領我不得重視他們的看法……」不說行也不說不行,他始終在迴避著問題的實質。


  「小六殿下……不!首領!這次的事關係著我的未來、我的全部希望!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木下籐吉郎跪著向前連蹭了兩步緊緊拉住了蜂須賀正勝的手,話音裡都帶上了哭腔。可不管他如何哀求,蜂須賀正勝總能找出非常「正當」的理由和無法克服的「困難」。


  看著眼前這出「喜劇」我不由得一陣陣彆扭,「捆綁不是夫妻,上趕不是買賣!這是幹嘛呢?」相比起來我更喜歡和津田宗及這樣的商人談,因為他們總是直接進入經濟利益的內容。「小六殿下!」儘管我對織田家的歸屬感並不是很強但畢竟是頂著這頂帽子來的,實在看不下去「猴子」再替織田家散德行了。「您認為在什麼時候再出手比較合適呢?」


  「什麼時候嘛……」蜂須賀正勝眨巴著眼睛想了一下說:「我想等到織田家圍攻稻葉山城的時候,那時齋籐家一定會動員一切力量守城!我和我的手下就以協助守城的名義混入城中,在適當的時機打開城門,天下聞名的堅城不就唾手可得了嗎?」


  「您說得也有一定道理……」木下籐吉郎雙眼失神聲音越來越低。


  「有個屁道理!」我在心裡暗罵一句TMD。這個傢伙居然這麼狡猾,還想「下山摘桃子」!我不過也有些意外,在這個時代怎麼就有「曲線救國」這一套啦!為了打破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同時也為了叫他待會別把「賣身價」開得太高,我決定澆他一盆「涼水」。「哈哈!小六殿下,你真的認為織田家攻佔美濃的日子那麼遙不可及嗎?」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蜂須賀正勝疑惑的看著我問。「齋籐家不是一直在取勝嗎?」


  「那讓就我換個提法吧!」我絲毫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你到底認為齋籐家還能經得住幾次這樣的勝利呢?」


  「勝利?……還經得住?……實在叫人費解啊!」他環視了一下前野長康和圍在身邊的其他幾個手下。「你們當中有誰明白諸星大人的意思嗎?」


  那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諸星大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前野長康說。


  「有很多人曾經以為我的話是在開玩笑,可後來他們都明白了:說正事的時候我從不開玩笑!」我冷冷的掃視了他們一眼。「齋籐家的實際情況您比誰都瞭解,那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若非如此您怎麼敢收留如此眾多逃亡的齋籐屬民?我們織田家的事想必您也清楚,您見過哪家大名實力增長得如此迅速?且不說您說的那個時候還用不用得著您,單就『牆頭草』的名聲就會叫信長殿下深惡痛絕了,只怕到時那些下級俘虜的待遇都會比您高!」說到這裡我停了一下,然後對著那一群愣磕磕的人語氣堅定的說:「我提出的條件是:您幫我們完成這件事!我保證您、前野大人和另兩名這次立功的人成為織田家的正式武士;願意參軍的人成為足輕;美濃攻佔前按時提供你們經費;美濃佔領後優先安置給其他的人田地!現在我就等您的回答!」


  「我同意您的條件!」蜂須賀正勝終於低下了他那一直高高揚起的頭。「不過……這次您得和我們一起去墨俁,這是我最後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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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84、上山

  「這兒的風景還真是不錯嘛!」一邊說前田慶次一邊拿出他那個朱紅色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
  「是啊!是啊!感覺和城裡真的不一樣噢!」可兒才藏隨聲附和著,手裡還拿著一隻剛捕到的蟈蟈逗弄著。


  「別忘了你們是來幹什麼的!」我盡量心平氣和的提醒到。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我也來到這座山上,為了有備無患我把前田慶次、可兒才藏和山中鹿之介這幾員猛將也緊急招了過來。蜂須賀正勝不愧是地頭蛇,很快就找到了這片合適的採伐場。這裡古木參天,一摟粗細的大樹比比皆是,更妙的是這裡緊鄰木曾川,順流一個多時辰就可抵達墨俁。


  「忠兵衛老弟,除了你恐怕誰也想不出如此高妙的計謀!」木下籐吉郎走過來對我說到。雖然是很好聽的恭維話,但其中卻有一絲酸澀的味道。


  「我這可完全是為了成全你!不是你一心來立下這個功勞,又不是你急著申請下這份差使,我才不會到這兒來受這個罪呢!」我無所謂的說到。這次的功勞我並不想自己攬下來,反正不止前田利家一個人知道這個主意是我出的,不久之後織田信長也一定會知道,這也就夠了!過於抻頭再招來以後其他類似的差事,那才叫得不償失哪!


  「真的!您……」木下籐吉郎激動得話都說不清了,眼睛裡湧起了一層淚花。


  「他們兩個怎麼也來了?」我可不喜歡看一個大男人對著我痛哭流涕,就急忙指著站在他身後淺野長政和木下小一郎問到。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聽到我這麼問木下籐吉郎不免有些緊張。


  「倒也……倒也沒有什麼!」我一邊說一邊考慮著該如何措辭。「小一郎的長處不在於披堅執銳衝鋒陷陣;長政嘛……他的武藝好像還沒有練成吧?」


  「話雖如此但也得分是誰說!」剛滿16歲的淺野長政不服氣的說:「好比你諸星大人,武藝還不如我呢!現在不也成了織田家的一根支柱了嗎?」


  「長政!不得無禮!」木下籐吉郎大聲呵斥了他後又轉回頭一臉愧疚的對我說:「這孩子太沒規矩啦,還請您見諒!不過這次……也是我岳父和寧寧兩個人一再對我說,希望能夠帶他出來歷練一下。我考慮這次也……也不能光麻煩您哪!」說到這裡他的眼神看似不經意的在鹿之介他們幾個的身上掃了一下。


  「果然如此!看來他的心結還真是挺重的。」我的腦中飛快的旋轉著:「猴子」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雖然自己的地位依然要比他高上不少,但如果讓他對自己心懷不滿,依舊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儘管他的性格使他難以成為像前田利家那樣能推心置腹的朋友,但目前畢竟在織田家內部還有柴田勝家、佐佐成政這樣我們共同反感的人,可是這件事還沒法當面明說。稍頃我有了主意。「長政啊!你說的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有些事你並沒有想清楚!知道嗎?」


  「什麼事啊?!你倒是說說看!」為了剛才的話淺野長政還是氣鼓鼓的。


  「比如說我、還有你姐夫,我們的武藝確實都不怎麼樣!但我們有我們的位置和出路。你就不一樣了!」我笑瞇瞇的說到。


  「你們怎麼樣?我又怎麼樣?」他對我的話很不解。


  「那我先問你,你是想作你姐夫的家臣呢?還是想繼承淺野家的職位?」我問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問題。


  「嗯……」這個問題好像還真把他給難住了。「我想我還是繼承父親的職位好,那樣就是個足輕頭了!我姐夫現在不過也就是個足輕頭罷了!」考慮了一會他得出了答案,但我看到木下籐吉郎的臉色並不好看。


  「錯!錯!錯!你絕對的錯了!」我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要是這麼想你就大錯特錯了!你還會把自己一輩子都耽誤了!」


  「為什麼?!」淺野長政頂著一腦袋問號問到。一邊的木下兄弟好像對這個問題也很關注,那邊前田慶次他們幾個也湊了過來。


  「聽著!我給你講講這裡面的道理……」看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我開始了我的論述。「你的父親淺野長勝大人當了一輩子弓兵,直到五十多歲才當上現在這個足輕頭這是為什麼?前田利家大人是三十多歲的侍大將,可他家為織田家服務多長時間了?告訴你!整整四代人啦!這又是為什麼?柴田、丹羽又怎麼樣?他們的祖先在斯波高經那個時代就已經是尾張的豪族啦!你想從一個低級家臣熬到領地、熬到重臣?下輩子行不行還難說呢!就是討取了今川義元的服部小平太、毛利新助現在也不過就是個足輕頭而已,你還想怎麼樣?」看他張了張嘴我急忙說:「你想問我是不是?為什麼我會在服役兩年,剛剛十八歲的時候就能當上侍大將?告訴你……因為我從來就不是個武士!換個地方、換個主公,我也絕對成不了武士,更別說是侍大將了!信長主公是個不拘一格的人,他不會在意我的出身,並且看到了我不同於那些世襲武士的才能!你姐夫和我是同樣的人,自打他一進織田家柴田那夥人就沒斷了擠兌他,他現在不是依舊好好的,一旦得到機會升職不會比我慢!這是我們,再說說你。你要是一直作為主公的直屬家臣,我敢說到老了頂多是個足輕大將!而如果以足輕頭的身份作你姐夫的與力呢?多了我不敢說,10年之後你姐夫怎麼也是個數萬石的城主了,那時你得到千石以上的俸祿是手拿把掐的!我還告訴你,要決定就盡快,晚了份量可就輕了!不信你問問才藏,我給他的俸祿已經高過你父親了!」我的話使淺野長政陷入了沉思,而木下籐吉郎的眼中則是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好!既要他看到光明的前景,又要他明白家中還有敵人、要依靠哪些朋友!」我暗自得意。


  「諸星大人、木下大人!」這時蜂須賀正勝走了過來。「偵察過了,沒有問題!人也都到齊了,隨時可以開工!」


  「嗯!」我站起了身。「把崗哨範圍安排得大些!我們要在待這兒四、五天,可別出什麼問題!」



第一卷、尾張紀事 85、下河

  「諸星大人、木下大人,已經全在這兒了!」蜂須賀正勝指著在河岸上攤了一大片的木排說。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這幾天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蜂須賀黨號稱數千之眾,但其實二十到三十之間的青壯年不過800餘人,要在幾天之內採伐建築一座城的材料確實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儘管作為織田家的正式武士和「活動組織者」,我們不用像一般徒眾那樣不停的砍、鋸、削、刨,但為了激勵士氣也不得不作些樣子,就是這些「表面文章」也著實夠我這個平時極為注重養生之道的人一嗆!反觀木下籐吉郎就比我強得太多了,看來從小的農民生涯確實鍛煉人,而且他光一般長槍足輕就足足當了五年!


  「都齊了嗎?」儘管全程都參與其中,木下籐吉郎還是不放心的問到。


  「這裡是200只木筏……」前野長康詳細的做著解釋。「每隻由30根整料分上下兩層紮成,也就是說一共有6000根,建築外牆是富富有餘了!」說著又指著遠處樹林一群依舊在忙碌的人說:「那邊是一些內部建築的材料!因為需要較細的加工,所以現在還沒有完成。」


  「那還需要多少時間啊?」木下籐吉郎有些焦急的問到。


  「至少還要一天半!」蜂須賀正勝接過來回答。「因為那裡的活兒多少得要點兒手藝,人多也是幫不上忙的!」


  「那……」


  「這樣就可以了!」我打斷了「猴子」下面的話。「只要有完整堅固的外牆,我們就能擊退齋籐軍的進攻守住墨俁!」我蹲下身子在用手在一隻木排上拍了拍。直徑一尺二寸的原木長達兩丈五,兩頭都已被利斧削尖,地基八尺地上一丈七,絕對的堅固耐用!「築城需要的鐵掀、大繩都備足了嗎?」


  「您放心好了!」蜂須賀正勝胸有成竹的說:「幾天前就準備好了,已經派人悄悄送到了墨俁!只要我們一到,馬上就可以開工!」


  「這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我滿意的說到。「請那些會木匠的兄弟們辛苦些,加把勁!其他人明天休息一天,養足精神。我們明晚酉時出發,順流而下直奔墨俁!請大家務必記住,我們一定要在一夜之間築起墨俁城!」


  「是!!!」回答的聲音極有氣勢。


  「你還有什麼顧慮嗎?」眾人走後,我看到「猴子」還是一副魂不守捨的樣子。


  「我也不清楚!」他搖了搖頭說到。「按理說咱們已經考慮的相當周密了,可我還是覺得心神不寧!你說……不會發生什麼什麼意外吧!」


  「不知道!」我很乾脆的回答他。


  「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他一下子蹦了起來。「我……我可是全都指望你了!」


  「你先冷靜點兒!冷靜點兒!」我極力安撫著他,看來所謂三請竹中半兵衛也是叫他煩得受不了了!「所謂意外就是出乎預料的事,它還沒有發生我又怎麼會知道?你自己剛才也說了,咱們的計劃已經相當周密了!凡是能做的我們也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見招拆招見式破式了!目前我們能作的只有養足精神,等著明天的『熱鬧』了。我還告訴你,不管早晚一場激戰是怎麼也免不了的!」


  「是……你說的是……」木下籐吉郎吭吭巴巴的說。


  看到他基本安靜了下來我繼續說:「你不是一天到晚都想著出人頭地嗎?要是你成了部隊的總大將卻張慌失措,那叫你的部下怎麼辦?還不都去投降?」好不容易我才把他勸走。


  一邊往回走我一邊琢磨:「這就是古代的英雄豪傑?真是夠幼稚的!平心而論他還是不錯的,至少熱情高漲愈挫愈勇,古代不是沒有對領導者的教育,但他卻不可能接觸到,只能靠自己的摸索!而且話說回來古代的這種教育並不是很成功,太玄奧!太抽像!太……正經學習都很難理解,何況是自學了!老實說我並不是很喜歡管理學這類東西,但幾本卡內基的書在這個時代足夠用了。至少我就知道,在這個時候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這有點兒像游泳,暢遊江海出得來『浪裡白條』,但出不來奧運冠軍!如果處在同一個時代,單就個人素質而言,毛主席掐半拉眼角也看不上織田信長、毛利元就這幾塊料的政治、軍事能力!將來我的孩子……算了!那太遙遠了!還是先為明天積蓄些力氣吧!」


  **********************************************************


  「主公都好了!」島勝猛在門外輕輕的叫我。


  「嗯!」我應了一聲隨他來到了河邊。月色朦朧中,八百多人靜靜的站在河岸上。那些木筏已經放下了水,只用一根繩索繫著。「怎麼樣了?」我想最後再確認一下。


  「築牆的木料都下水了……」蜂須賀正勝指著水面說到。「餘下的也都完工了,但木排還沒紮好!我想留下100人首尾,最遲明天一早也能到達墨俁!」


  「可以!那我們就走吧!三到四個人一隻木筏,會架船的相互搭配。勝猛、鹿之介和前野先生你們上第一隻;小六殿下、我和慶次上……嗯?前田慶次哪?」我突然發現前田慶次並不在人群中。「你不是說都準備好了嗎?!前田慶次到哪兒去啦?!」我對島勝猛大聲怒喝。


  「前田……前田前輩……」島勝猛不知所措的說。


  「慶次前輩喝得有點過量!」可兒才藏在一邊搭碴兒到。


  「這個混蛋!!!」我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頂梁。「把他給我……」


  「諸星大人!」這時候蜂須賀正勝及時的接口說道:「大事不能耽誤,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反正後半夜那批木筏也得有人照應,有什麼事過後再說吧?」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想了一下後我接受了他的好意。其實我也明白自己無法恨得下心來把前田慶次怎麼樣,既然如此那就借坡下驢吧!「開拔!」我坐在木筏上對著前面打了個手勢。


  解開繩索,我們順著木曾川向西而去。老實說我的心臟不太好(被馬踢過又被信長用金子砸了一次),實在不適合玩激流勇進這種刺激的遊戲。在經歷了一個時辰的心驚肉跳後,我們終於遠遠看見了長良川與木曾川的交匯口。


第一卷、尾張紀事 86、敵軍來了

  「終於到了!」我迫不及待的跳下木筏。由於長達一個時辰的顛簸雙腳一時不能適應堅實的土地,我的身體不由踉蹌了一下。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此時是晚上8:42。
  「快!把木筏都拉上來!」站在我身邊的蜂須賀正勝對著他的手下們大喊到。「沿著河岸的標記挖地基,先從北面開始挖!都過去!」由於北面正對著稻葉山城的方向,所以先從這裡開始建設。


  我們這批人裡懂得全套築城的人不多,我和木下籐吉郎以前都只參加過修繕和部分城牆的建造。山中鹿之介以前在尼子家的時候倒是參加過多次城池攻防戰,對於整體的好壞還能說出個子午卯酉,算是一個明白人。相比之下蜂須賀正勝和前野長康就可謂是這上面的「行家」了!由於職業原因,他們有過多次修建這種小型木製城池,並據以抵抗官軍的經驗。這也算各有所長吧!


  把工作安排給他們後,我開始審視起這個地方來。儘管墨俁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早已是如雷貫耳,但身臨其境這還是第一次。木曾川一路西來在此與同樣是發源於信濃的長良川交匯,繼續向伊勢的方向奔流而去。因長期的沖刷沉積,在這裡形成了一小塊東西長一百丈、南北寬六十丈的「小平原」。南、北、西三面環水;東面緊鄰陡峭的懸崖,使這裡地勢異常險要!不過這是指有堡壘而言,不然的話這麼小的地方又隔著水,再多的部隊也無法進攻!防守嗎?那就會成為敵方弓兵的靶子。難怪大家都把目光盯在這兒,確實是稻葉山城的咽喉!作出了自己的評價後我也有些擔心了起來,這個決定命運的地方無論是誰也不會輕言放棄的!「小六殿下,暗哨都派出去了嗎?」我找到了正在忙碌的蜂須賀正勝。


  「早就安排好了……」他有些奇怪為什麼現在我還在問這個問題。「不但這一帶的樹林、路口和山上都派了人,還專門有人在盯著附近的稻葉山城、金山城、鵜沼城,另外……」說到這裡他向前走了幾步,在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據我在稻葉山城裡的內線傳出的消息:齋籐家七、八天內都不會有大的動作!」


  「真的!唔、唔,這就好……」我聽得連連點頭,心裡對蜂須賀黨的能力也不由得大感驚異。可不知怎麼的,我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過來一下!」我又找到了正在高處瞭望的楠木隼人。「你這就到稻葉山城去一趟,如果可能的話就進去觀察一下狀況。瞭解大概的情形就可以,不必冒險!」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我對他說。


  「是!」簡練的回答後,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哎!可能真的是我杞人憂天了……」我寬慰著自己走回到工地。


  午夜11:35,北側的圍牆完全建好,包括大門也已經就位(但還沒安裝吊橋),為了抵禦齋籐家隨時可能到來的進攻,在內側簡單的支了一些腳踏板。由於時間緊迫休息是不可能了,大家只是在手腳方便的時候往嘴裡塞了些乾糧。東側和西側的工程隨之開始而且進度更快,大家誰都明白這是在搶時間。齋籐家的軍隊一定會來,但如果能趕在他們到來之前把圍牆合攏,我們就有了八成勝利的把握!當然,如果是我們把城建完後並且織田家的援軍先到,那就再完美沒有了!這並不是不可能,我們和織田信長約定的時間是明天中午,一夜加半天齋籐家還真不一定能夠發現並及時作出反映。可天有不測風雲!這即可能是好的或者說是有利的,當然就也有可能是不利的!


  凌晨12:50,楠木隼人回來了,而且帶來了不好的消息。「大人!齋籐家的軍隊在集結,看樣子馬上就要有行動了!」他焦急的說到。


  「怎麼會這樣?!」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說說具體情況,他們有多少人?」我的心裡這時反而定了下來,已經在井裡了還怕衣服濕嗎?聽到我的話,大家的眼睛再次緊緊盯住了隼人。


  「大約有3000多人,我回來的時候還正在吃飯!」


  「吁~~!那就不是衝我們來的。」蜂須賀正勝長出一口氣,神情輕鬆了下來。「如果得到我們的消息就一定會爭分奪秒的趕來,而不是還在那裡悠閒的吃飯!這是要走遠路的徵兆。」


  「小心無大錯!」雖然我也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叫大家再抓緊些!同時把武器也準備好!」接著就是升了級的忙碌。我大致瞭解了一下,蜂須賀黨的武器還真是不少!230多把武士刀、600餘把長槍、300套弓箭,居然還有18支鐵炮!真是一股「悍匪」啊!


  凌晨2:00,也就是東西側外牆接近完工的時候,蜂須賀正勝派去監視稻葉山城的暗探也回來了。「老大!齋籐家有3000人的部隊朝這邊過來了!」他證實了隼人的情報。


  「都是些什麼兵?領頭的是誰?」蜂須賀正勝沉著的問到。


  「2500長槍足輕,還有500弓兵。有高橋、竹越、松山的旗號,主帥好像是日根野宏就……」暗探詳細的做著報告,我也再一次對蜂須賀黨的能力感到驚奇。


  「不管是怎麼回事,看來戰鬥都是免不了的了!」聽完報告後蜂須賀正勝作出了判斷。「那就讓他們看看蜂須賀黨的手段吧!」


  「好!叫柴田那幫人也見識一下我木下籐吉郎的軍功!」說這話的時候「猴子」的眼睛變成了嗜血的暗紅色,不禁讓人想起了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工程在飛速的進行著,很快東、西兩面完成,僅剩的南面也在建築中。所有人的心裡都在默默的對著各種神明祈禱,企望著那顆突然冒出來的「災星」晚點到來。可再晚該來的還是一樣回來,凌晨3:10,在南側圍牆還差20丈沒有建好的時候,那只部隊終於遠遠的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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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3: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87、黎明前的黑暗

  「他……他們這算什麼意思?」我們當中最為年輕的木下小一郎頂著一腦袋問號開了口,可沒有人馬上回答他的問題。長良川對面的3000齋籐家兵馬已經到達了半個小時,卻依舊沒有想要進攻的跡象。無論從那方面考慮他們都應該盡快作出決定的,就這麼一會兒我們的圍牆又多修出了一丈多。
  「他們是不是另外在耍什麼詭計啊?!」淺野長政突然大聲說到。第一次上戰場的他頭腦中還充滿著各式各樣的幻想,以至總是愛把看到的一切同書中記載的奇謀妙計相聯繫。


  「不會的!」前野長康緊鎖眉頭但語氣堅定的說到。「我與日根野宏就打的交道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非常瞭解他的為人!作為齋籐家的一員虎將衝鋒陷陣他決不含糊,但如果是說到隨機應變出謀劃策則決無可能!他沒長那樣的腦袋!」


  「一定是這樣了!」蜂須賀正勝以拳擊掌興奮的說到。「我到達這裡還不到四個時辰,齋籐家幾乎沒有可能這麼快發覺!既然知道我們在這裡,就該分秒必爭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又怎麼會還在稻葉山城裡不緊不慢的吃飯?所以一定是他們臨時路過這裡,偶然發現了我們,現在他們不知該怎麼辦了!」


  我嗯了一聲點點頭,腦子裡則是在飛快的盤算著。應該說照目前的情況看蜂須賀正勝的話是最為合理的解釋,只是不知道……我們這幾個人當中誰的「點兒」這麼背,死得如此乾脆的耗子都能碰上一隻瞎貓。不管怎麼說,那邊的那個什麼日根野宏就極有可能派人回稻葉山城請示,甚至是等待援軍。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可就有了最為寶貴的時間!想到此處,我對蜂須賀正勝微微點了點頭。


  「所有人注意!」他開始發佈命令。「一半人監視敵軍,另一半人加緊築牆!小心別弄出太大的聲音……」


  「看那邊!」一聲驚呼打斷了蜂須賀正勝下面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實我剛才關於「點兒背」的想法,對面那一大片印著「嵐濤紋」的靠旗開始移動了。


  先是那500弓兵面向我們排成了長長的橫列,在距離120步遠的地方前後共分四列站好。接著是2500名長槍足輕集結成了五個方陣,兩個來到河邊擺出渡河的架式,另外三個則在他們側後的位置上並列排開嚴陣以待。


  我緊緊盯著對面的動靜,兩隻手裡滿是滲出的汗水。這幾年裡大大小小的戰役我也多少參加了幾回,但除了桶狹間的那次外都只是在很靠後的地方「觀摩觀摩」而已。這次可不一樣了,不管待會兒是不是由我親自指揮我都是這兒職位最高的軍官,戰役的勝敗甚至這兒七百多人的生死我都有很大的責任。這種感覺不是身臨其境,是很難感受到的!


  「他們只是在進行試探性的進攻!」山中鹿之介突然神情嚴肅的說出一個驚人的結論。


  「為什麼?!」由於過渡緊張我想也沒想就脫口問出,所有人都和我一樣緊張的盯著他的臉。


  「如果敵軍已經知道了我們南面的缺口,……」山中鹿之介鎮定自若侃侃而談。「他們就會從下游渡河繞到我們南邊,然後從缺口進行攻擊!就算不知道這個情況,為了盡快落城也應該全軍進擊圍城作戰,這樣才能發揮己方人數上的優勢!可像現在這樣……」說到這裡他用手向河對岸一劃說:「只用一千長槍足輕進攻且都集中於一點,不但力量不足還會使相當多的人站在水裡作戰!另外在自己的本陣裡留下數量眾多的預備隊,這也是信心不足的表現!所有的這一切都說明敵軍對我們這裡的狀況毫不知情,害怕在進攻時我們突然出城反擊,因而不敢全面鋪開兵力!」


  「不錯!肯定是這麼回事!」蜂須賀正勝把拳頭在空中一揮。「山中大人你就直接說該怎麼辦吧!」


  「我怎麼可以……」山中鹿之介正想推辭卻遇到了我鼓勵的目光。「那末將就僭越了……」他開始說明計劃。「對付這一千人我們的力量富富有餘,而且可以安排部分人繼續築牆。過一會對岸的弓兵會先射一陣來掩護槍兵渡河,我們的主力隱蔽於圍牆底下不會有什麼危險,同時命令我們的弓兵登上牆頭憑借工事狙擊敵方的渡河部隊!槍兵到達牆下後弓箭就會停止,我們則集中全力進行防禦作戰。我們有穩固的圍牆這個優勢,可以給敵人沉重的打擊!敵軍作戰的決心並不堅決,我們要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即便能夠拿下墨俁也得在長良川裡墊上成千的屍體!面對這種情況,尤其是在沒有準確命令的情況下,他們就會越發猶疑不定。這就能為我們爭取最寶貴的時間!」


  「好!就這麼辦!」與我和木下籐吉郎交換過幾個眼色後,蜂須賀正勝開始發佈命令:「長康帶100人加緊築牆,注意別弄出聲音!宇三、喜太郎帶著拿弓箭和鐵炮的人上牆!其他人在牆下待命!」


  「嗖~嗖~~啪!啪!啪!……」我這裡剛找地方藏好,那邊鋪天蓋地的箭矢就如馬蜂般撲了過來。「啪!」一支羽箭釘在了旁邊的柱子上,我抬手輕輕的把它拔了下來。羽箭很長但也很輕,釘入木柱內不過一公分左右,想來120步的距離已經使這只箭開始發飄了!依這種威力,即使只穿著輕皮甲也很難造成致命傷害(射到咽喉算你倒霉)。我湊到一個望口前,向外看了看。河裡的情況和這裡差不多,也是傷得多死的少,三百張弓實際射殺的人數還不及那18支鐵炮!過去看過一部黑澤明的電影,裡面的大將被射的跟刺蝟差不多了還活蹦亂跳,現在看來那也並非無稽之談!好在這種空耗精力的事很快就結束了,齋籐家的長槍足輕吶喊著衝了上來。


  「上!」蜂須賀正勝大喝一聲率先衝上了圍牆的踏板,弓箭手們也紛紛扔掉長弓抽出了腰刀。一場白刃戰就這樣展開了!山中鹿之介、楠木隼人、島勝猛都沖在了第一線,淺野長政也一臉興奮的在拚殺著,「猴子」雖然也在戰鬥但很有分寸,這點與我是共同的!我很瞭解自己這幾把刷子,還是別過去現眼了,只要能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在他們中間,達到鼓舞士氣的目的這就行了!小一郎站在我不遠的地方,臉色有些發白。


  齋籐家的士兵拚命撞擊著堅固的大門,有些人則攀爬著想登上牆頭,但無一例外的被長槍捅了下去。


  我終於確信他們不是為我們而來的了!因為他們不但沒帶撞門的巨木,甚至連長梯都沒有帶,這哪有一點攻城的樣子?城下的屍體越來越多,長良川的水中泛起了絲絲紅色。「那個什麼日根野宏就不是想用屍體把地勢墊高吧?」我在心裡暗暗問自己。


  好在不久之後齋籐軍就撤了,扔下二百多具屍體撤過了河!在長良川的那邊重新集結,並開始原地修整。「好了!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我兩腿一軟坐了下來。


第一卷、尾張紀事 88、破曉時分

  凌晨4:45,北面長良川那面的齋籐軍一直沒有再次進攻,可能真的是被我們的氣勢給嚇住了。在升了級的趕工中南面的缺口正在不斷的縮小著,現在只剩了四、五丈的距離。夏季的天亮得很早,東面的群山之中已經隱約出現了淡淡的白色霧氣。
  「敵……敵人動了!」一個哨兵突然用手指著對面驚慌的叫到。


  聽到這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正在閉目養神的我猛地跳了起來,幾個「核心」人物都把腦袋架到了牆頭上。果然,齋籐軍的陣中一陣喧嘩重新排成了長長的隊列,我們不禁全都緊張了起來!可奇怪的是他們不僅沒有向河邊開過來,而且退後、掉頭向西、向稻葉山城的方向開了過去。


  「我知道了!!!」淺野長政突然興奮的跳了起來。「齋籐軍在這裡拖不起了!離開了!走了!……」他激動得滿臉通紅。「齋籐軍連夜開拔說明事情緊急;行前吃飯說明要走遠路;之前絲毫沒有動靜說明事出突然!在進攻一次後他們明白了這裡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反正這裡急切之間攻不下來加之他們又沒做什麼準備,不如先去辦自己的事,等援軍來了再回來進攻!」


  周圍幾個人都在各自思量沒有答話,難道真的是這樣?淺野長政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究竟是什麼事還急過拔除墨俁城這顆眼中釘?要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的運氣未免好得匪夷所思!望著齋籐軍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問自己:「就這麼走了?向西……是回稻葉山城了?」


  「不對!」山中鹿之介一聲斷喝打斷了眾人的沉思。「敵軍已經發現我們的缺口!他們是要到下游去渡河!」


  「嗡!」我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極目望去,齋籐軍走到下游約一裡遠的地方,果然開始了渡河。


  「諸星大人……」蜂須賀正勝靠近我的身邊以極低的聲音說:「事已至此,我們是否該另外作些打算了?」


  「不!不能撤!」木下籐吉郎神經質的叫了起來。「我們歷盡磨難好不容易才到了現在的地步,絕對不能功敗垂成!絕對不能!」


  我嗯了一聲沒有表態,腦中卻在飛速的盤算著。我明白「猴子」沒有說出來的潛台詞,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也可以說是他飛黃騰達的唯一機會!他決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不過話說回來,墨俁未必就一定守不住!我們和織田信長約定的接應時間是今天午時,據現在也不過就是三、四個時辰。退一萬步講就算墨俁真的守不住了,可現在齋籐軍為了集中全力把兵馬都調到了南面,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開北門從這裡撤嘛!「小六殿下,準備作戰吧!」思慮良久我對蜂須賀正勝說出了決定。


  「這……有點兒太勉強了吧?」他猶猶豫豫的說。


  「小六殿下!敵軍雖然發現了南面的缺口,但我們依舊擁有地利之便……」我努力鼓起他的信心。「現在圍牆上的缺口已經不足五丈,我們這裡卻有七百多人;敵軍有三千人但只能一次展開兩到三百,其他人只能站在木曾川的水中作戰;現在天已經開始亮了,我們只要堅持到中午信長殿下的援軍就會到達!從各方面比較而言,守住墨俁還是有把握的!」


  「好!我蜂須賀小六就把性命交給您了!」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把剩餘的材料都堵在缺口,所有人注意隱蔽!弓箭手準備!」


  十分鐘後,齋籐軍開到了南面木曾川的對面。依舊是用弓箭作為開場白,所不同的是全部五個長槍足輕方陣排成前三後二的「W」陣型一齊壓了上來!由於現在是雨季,木曾川的水既深且急,河面已經是平時的兩倍。齋籐軍的士兵們以緊密隊形相互扶持著行進,很快的前鋒就登上了墨俁的灘頭,後衛也全部進到了水裡!


  「拼了!」蜂須賀正勝猛地抽出腰間的大刀喝道:「弟兄們!讓齋籐家的狗崽子們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一時之間群情振奮,我隱約看到木下籐吉郎的雙眼變成了嗜血的暗紅色。


  「那……那是什麼?!」一直默不做聲的木下小一郎突然指著木曾川上游聲音顫抖的喊到。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在微薄的晨曦當中數十隻木筏隨著木曾川奔騰的河水如飛而至。當先的一隻木筏上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士如標槍般站得筆直,手持一柄巨大的太刀卻不是前田慶次是誰?只見他滿臉殺氣騰騰,讓人不禁想起了小木江畔斬殺逃兵的情景!「……海王波塞冬手持三叉戟,踏滾滾大浪而來……」我在口中默默吟誦著諾查·丹瑪斯《大預言》中的詞句。


  就在敵我雙方都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的時候,前田慶次突然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掄起手中的「大典太」砰的一聲砍斷了木筏前排的繩索,回手一刀後排的繩索也應聲而斷。隨即他又跳上了另一隻木筏繼續著剛才的動作,木筏上其他的人也在幹著同樣的事。「咯!嘩啦啦……」這種聲音不斷的重複響起,那幾十隻木筏轉眼間就變成了千餘根原木,而且是兩頭削尖的巨大原木,挾著風雷之勢撞向了水中的齋籐軍。


  「啊~!」的一聲之後慘叫接連響起,不斷的有人在和巨木「親密接觸」後漂了起來。現在水中的士兵們沒人再記得責任,心中只剩了一個逃命的信念。


  「衝啊!」山中鹿之介一下跳出障礙其他人也緊隨其後,很快那衝上岸來的二百齋籐軍就又被趕回了血肉橫飛的水裡。此時最後一隻木筏也已經散開,前田慶次帶著那一百人隨即跳上了岸!只是……他上的是對面的岸!


  「把弓扔掉!」齋籐家的一員大將大聲呵斥著,試圖替已經手軟腳軟的弓兵們打氣。「拔刀!迎敵!啊……」一聲還沒有說完他就被前田慶次砍翻在地。


  「大人,我們衝過去!」山中鹿之介突然對我說。


  「嗯……」我一時沒有考慮清楚。


  「大人!敵軍士氣盡失,我們正可以一舉全勝!」他焦急的催促著。


  「好!殺過去!」我決定賭一把。河中的原木已經漂了過去,齋籐軍在損失七百餘人後逃回了對岸。等我們追過去後,敵人稍作抵抗就發生了潰散。不管將領們如何約束也難起作用,他們只知道盡快逃離戰場!逃離那條河!


  「你們怎麼還沒幹完?我以為墨俁城早就建好了呢!」戰鬥剛一結束前田慶次就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要是我都干了還養你幹嘛?」我也沒好氣的說到。


  「算了!」他聳了聳肩。「你們繼續干吧!我去送送那些傢伙!」


  「嗯?」看他帶著那一百人離開我不由得奇怪:這小子是不是在今天預支了一輩子的勇氣啊?


  「大人!」山中鹿之介悄悄的靠近了我。「敵人沒有過河,是向南、向尾張的方向逃的!只要稍微趕一趕,他們就再也沒有重新集結的機會了!」


  「哦!是這樣……」


第一卷、尾張紀事 89、質的飛躍

  「好!幹得好!」織田信長坐在書房的主位上興奮得直拍桌子。「說說看!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他滿面紅光的追問到。也難怪他會如此激動,這次的戰果確實驚人!我們不但築好了墨俁城並且前後共殲敵一千三百餘人,還順便斬殺了齋籐家大將松山正定!(前田慶次砍了的那個弓兵大將,是西美濃十八將之一。)
  「此次得以成功,全賴織田家武運昌隆;主公洪福齊天!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恭維過後木下籐吉郎開始講述這次事情的「真像」。


  我就坐在「猴子」的側面,心平氣和的看著他的「表演」。這次的功勞歸他這是我早就答應了的,我本來就對這類打打殺殺的功勞不太「感冒」。為了避免以後類似工作的糾纏,我決定還是少抻頭的好!應該說木下籐吉郎的表述不能完全算瞎話,只是他有些過份強調自己的勇氣,而對策略的制定卻只是一筆帶過!其實這正是謊言的真諦:對事實的重點要隻字不提而不是肆意歪曲,再誇大細節用以轉移聽者的注意力!我真沒想到出身寒微的他,居然也深諳這一套!


  「真沒想到你這只『猴子』還有這樣的能力!」聽完他的表述後織田信長大加讚揚。「現在我就提升你為織田家的足輕大將,年俸80貫!以後還要繼續努力呦!」


  「屬下願粉身碎骨報答主公的大恩!」木下籐吉郎五體投地拜伏在織田信長面前。「只是屬下出身低微,常感能力不足,還……還望……主公能夠提攜一、二!」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趴在地上。


  「……提攜……一、二……」織田信長不住在嘴裡叨咕著這幾個字。「那你說,希望我怎樣的『提攜』?」


  「是!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木下籐吉郎坐直了身,神情有些緊張的說:「一直以來屬下雖然竭盡全力報效主公,但……因為出身卑微、勢單力薄,以至常感力不從心……」


  「原來是為這個!」我暗自在一邊點頭,看來這次墨俁築城當中鹿之介他們幾個的英勇善戰對「猴子」刺激不小!隨著地位的日益提高我倒是也該考慮這個問題了,可……我究竟需要的是什麼樣的人呢?


  「你是想要人?」織田信長也聽清了他的話。「那你倒是說說都想要誰?可你得清楚:你現在的地位還不是很高,能夠選擇的範圍也很有限啊!」


  「是主公!屬下不敢提什麼非份的要求!」說完這句話木下籐吉郎緊張的盯著織田信長。「如果主公能夠把這次歸附我家的蜂須賀正勝等人交付屬下,屬下就感激不盡了!」


  「可以,你把他們都拿去吧!」織田信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的請求。對於一貫厭惡黑道、盜匪的信長來說,能夠擺脫這幾個人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另外你告訴他們:現有的土地以你的名義保留,再要增加知行和賞賜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木下籐吉郎能得主公如此……」「猴子」興奮得臉都紅了,這樣一來他的手下可謂實力大增。


  「好了、好了!不必說那些沒用的了!」織田信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中的折扇。「只要你們以後繼續努力、不斷立功就好了!」


  「是!」我們把這看作是請出的信號,一起站了起來。


  「忠兵衛再留一下!」原本已經低下頭的織田信長突然又冒出了一句。木下籐吉郎臨出門前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而我則又坐回了原地。「你幹嘛要把功勞讓給他?」一到只剩我們兩個人時織田信長馬上開口問到。「武勇?哼!武勇!說到武勇柴田勝家不勝過他百倍?權六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行了?這件事靠的是計謀!是腦子!」


  「我是這樣想的……」我早知道這事瞞不過他,但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問出來。「我一直覺得木下籐吉郎熱情萬丈是個人才,只是缺乏機會!經此之後他會更加努力,這對本家也是大大有益的事情!」


  「不像是實話!」想了半天他卻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不過……算了!這樣對織田家說不定更好些,可以激勵一下那些下級武士叫他們有個努力的方向!慶次那傢伙我也原諒了,就叫他以織田家足輕頭的身份作你的與力吧!倒是你……」他沉吟了一下說:「既然你讓了我就不能再升你的職,你另外想要些什麼?」


  「如果你一定要的話……」我突然想起了「猴子」剛才的舉動。「請您把村井貞勝和山內一豐兩個人交給我吧!」


  「那兩個剛剛提升的足輕頭?嗯……」織田信長稍微猶豫了一下。「山內一豐謙和謹慎溫文爾雅,我已經派他作奇妙丸的侍從了!那個村井貞勝嘛……我倒還沒有發現他有什麼長處,你就把他帶走吧!」


  「如此就謝過主公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你願意換個姓嗎?」


  「您這是什麼意思?」由於他的提問太過突兀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有一件事我一直在考慮……」織田信長說出了他的理由。「依你的能力和功績我想可以給你一個新的地位,而這兩年來尾張的變動很大!這裡……」他用折扇撥了撥桌上的卷宗。「有一些機會!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繼承某家豪族。」


  「實在……感謝主公的厚愛!我覺得還是不太合適。」經過片刻激烈的思想鬥爭我決定還是放棄這次機會。這個姓到底還聯繫著我原來的世界,再改了我怕將來我都會忘了自己是誰!


  「嗯?為什麼?」織田信長對我的這個回答頗感意外。


  「主公的好意我銘感五內,但……」既然推辭了我就得找個好點的理由。「屬下出身寒微,如果貿然入主豪族世家恐怕眾人不服!而且主公強令執行的話,也會影響織田家的聲譽。」


  「你說得也有一定道理……」他認同了我的說法。「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給你犬山城以東,木曾川畔玉丹谷的一千二百石領地了!」


  「屬下謝主公大恩!」我這句話說得發自肺腑。


  ******************************************************


  「我有領地了!諸星家是正式世襲武家了!」一回到家我就對看見的每個人說了這句話。(是不是有說重的我沒記住)


  「看你熱的!擦把臉吧!」仙芝拿過一塊毛巾親自替我擦去臉上的汗水。


  「你不高興嗎?」對於她的態度我很是奇怪。


  「我當然高興了!」仙芝嫣然一笑。「只是我早知道阿忠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一定會出人頭地,所以並不很驚訝罷了!」


  「小芝!」我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


  「主公!」這時島勝猛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界町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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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3: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90、客(上)

  「主……主公!恭……喜您了!……恭喜您了!」增田長盛用額頭緊緊貼著地面聲音哽咽的說到。
  「你這是幹什麼?」我急忙走過去伸手把他拉了起來,卻只見他的眼中正噙著大滴大滴的淚水。「你……到底怎麼了?」我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比我還激動。


  「我……我這是高興的!」他一邊說一邊不斷用衣袖擦著奔湧而出淚水。「我的父親一輩子奔波不停,想得就是成為武士光復家名,可最終也沒能如願!臨終的時候他把我叫到床邊拉著我的手說:『你一定要完成我的心願恢復祖業!一定要……』話沒有說完他就走了。這些年來每當一想起這件事,就好像有一把錐子在扎我的心!今天主公興家立門,我終於可以告慰先父的在天之靈:我已經是一名真正的武士了!」


  「好了!我們更加興旺的日子還在後面呢!」看著他又哭又笑的樣子我也不由得一陣心酸,急忙把他拉到桌邊坐下。


  「主公!玉丹谷的知行是本家的第一塊根基,不知您有什麼打算呢?」才一入座他就迫不及待的問到。


  「還沒有什麼明確的想法!」我隨口答到。「信長殿下給了我幾個月的假期,讓我整頓一下領地各方面的事物。我想過幾天先去實地考察一下那裡的情況,建一座莊園,然後再看看是不是修修水利、開發點兒新田什麼的!」


  「這麼說屬下這次還真是回來對了!」增田長盛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用雙手托著舉過頭頂遞到了我的面前。「請主公先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我接過信封用手掂了掂,又對著光亮照了照。


  「這是屬下等的一片忠心!」增田長盛話中隱隱帶著一絲得意。


  「搞得還挺神秘!」我不禁啞然失笑。撕開封口伸出兩指夾出了裡面的東西,捻開一看居然是匯票。一共五張每張一萬貫,而且都是由天王寺屋開出見票即付的!「你們不是把三岳屋開倒了,來還我本錢吧?」我半真半假的問。


  「主公說笑了!」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段時間以來三岳屋的各項業務蓬勃發展,不僅交易量日益擴大還掌握了大量可靠的資產!現在一年向主公提供10萬貫的資金絕無問題,以後還會逐年增加!我們考慮主公也許會有需要就由我帶了上半年的獻金前來,不想正趕上本家這次天大的喜事!」


  「一次提取這麼多的資金,不會給經營上造成什麼困擾嗎?」我對於這種情況確感意外。


  「絕對不會的!」增田長盛回答得語氣果決。「現在三岳屋是界町數一數二的大商家!很多交易僅憑信用就可以了,而不必全部使用現金。」


  「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你們這幾個小子還真是不簡單哪!」我由衷的誇獎到。


  「全賴主公運籌帷幄明鑒萬裡,我等可不敢貪天功為己有!」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聽出他的話並不只是恭維那麼簡單。


  「主公,你還記得是去年的那件事嗎?」他往前湊了湊低聲說到。


  「你……說得是那批藥?」我想起了給他們的那封信。


  「主公!您知道嗎……」增田長盛用興奮的聲音低聲說:「那批藥……我們足足取得了二十倍的利潤呢!」


  「二十倍?!」我原以為能取得八到十倍就滿不錯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詳細跟我說說看!」


  「去年一接到您的指令……」他開始了講述。「我們就開始準備!一次投入三萬貫多方籌集,最終在整個近畿壟斷了這幾味藥材。我們覺得應該先瞭解一下情況就把商隊停在了大和國的邊界,而派人進入了伊勢。當時的情況是各處都在鬧著饑荒,雖然出現了一些疫症但掌權者們卻不管不顧只是嚴密封鎖消息而已!因此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僱用了一些人在伊勢各處散佈說:一向宗和那些豪族們貪婪殘暴觸怒上天,上天已經將下瘟疫加以懲罰!由於當時有許多的神社都在借助戰後的困難擴大影響,各種謠言滿天飛!加之確實有人病倒,因而產生了嚴重的恐慌,百姓開始大量外流。那些傢伙就慌了手腳,為了穩定人心不得不花高價買藥。有許多人進入大和與我們接洽,最後連北畠家的人都來了,我們的全部藥品一共賣了六十三萬七千貫!」


  「好!」看來我當初真沒看錯這幾個小子。「那三岳屋最近的經營怎麼樣?」


  「是主公!五月份我們取得了紀伊七處,共計五萬頃山林的採伐權……」


  「買山林幹什麼?你們想做傢俱?」我開著玩笑問到。


  「不是的主公……」增田長盛紅著臉連連搖頭。「我們半年前取得了四國伊予和九州築前兩處硫磺礦的經營權,還通過界町和石山的幾隻船隊大量從明國購進硝石!現在我們已經是界町……不!是全日本最大的火藥批發商了!」


  「哦……技術方面沒問題嗎?」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了,原來我只是想把三岳屋辦成一個中小型武器中間商的!同樣我也不好問硝石是不是走私的,大明好像現在還在搞海禁。


  「毫無問題!」他自信滿滿的說:「恩斯特‧洛佩斯先生給了我們很大幫助!他同樣認為由海外輸入火藥成本太高,而日本自製的火藥雜質過多,這樣不利於鐵炮這種武器的普及使用。他向我們提供了一份微量礦務的比例配方,另外我們還僱傭了一名明國來的工匠負責技術。我臨來的時候鉛彈的大批量生產也步上了正軌,生產已經完全形成了體系!」


  「我們代理鐵炮的生意怎麼樣了?」我完全被他的話吸引住了。


  「因為我們同時提供高質素的火藥和鉛彈,已經穩穩的佔據了近畿五成的市場,但……」說到這裡他明顯猶豫了一下。「因為長期交易的原因,國有屋和葡萄牙商館都有相當穩固的客源,我們進一步提高市場份額幾乎是不可能的!要想繼續高速擴大我們的生意,也只有在近畿以外尋求新的市場了!」


  「嗯……各地鐵炮的價格是怎樣的?」我低頭想著他提出的問題。


  「近畿維持在60到70貫之間,我們的優質鐵炮價格要稍微高點兒;信濃是180貫;常陸是230貫,而到了北陸的新發田則可以賣到450貫以上!所以說出羽和陸奧是最好的市場,而且那裡產金豐富!只是……」增田長盛搖搖頭長歎一口氣說:「路上的關卡和盜匪太多,風險太大了!」


  「唔,再想想吧!」我一時也沒什麼辦法。


  「……」


  「……」


  一個下午,我都在和增田長盛談買賣上的事。


  「你們辛苦了!」我非常滿意的說到。「只是在以後相當長的時間裡你們還要繼續以商人的面目出現,同時不能暴露我與三岳屋之間的關係!有些委屈你們了!」


  「屬下明白!願為諸星家的大業粉身碎骨!」他的話音裡帶著虔誠。


  「好!」我看了看天色說:「時間不早了,和我一道吃飯吧!」


  「主公!」這時島勝猛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一位九鬼大人來拜訪您!」


第一卷、尾張紀事 91、客(中)

  兩個穿著樸素的武士被島勝猛讓了進來。一個是身形魁偉器宇軒昂的大漢,他的同伴則要瘦小纖弱得多。
  「『海賊大名』還真是名不虛傳!」我望著進來的大漢暗自點頭,又一位戰國「名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在下是志摩鳥羽城的九鬼嘉隆!事先未曾通報就冒昧登門打擾,實在是失禮了!」出乎我的意料,居然那個小個子才是九鬼嘉隆。仔細看去他倒也是目光炯炯,只是由於長期的海上生涯使皮膚變得又黑又糙,上唇留著短而硬的胡茬,不過實際年齡其實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以我這個頗為注重「養生之道」的人來看,他可以歸入「窮孩子」、「苦命人」的行列。


  「九鬼殿下您太客氣了!」我起身延請他入座。「不知您光臨寒捨有什麼見教?」


  「看您說得!」九鬼嘉隆板了板臉說:「沒事我就不能來嗎?我們九鬼家能夠得到織田彈正忠殿下的援助多虧了您的建言,而整個東海道上又有誰不知道您諸星大人是織田家的一根擎天玉柱!我早就想跟您交個朋友,又適逢您立此奇勳!於情於理我如果不過來表示一下敬意,那還能說得過去?」


  「敬意嘛……就不必了!」我故意拉了一下長聲。「不過,朋友我是從來都不嫌多的!這位……」我用手指了一下坐在身邊的增田長盛。「這位增田老闆就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這個人交朋友是從不劃線的!」


  「哈、哈、哈……您還真是和我一個脾氣啊!」九鬼嘉隆爽朗的大笑說到。隨即他從那個大漢的手中拿過一長一方兩個黑漆盒子放在桌子上,用手推到了我的面前。「志摩是個偏僻的小地方,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東西!這只是一些土產,一點小意思而已,還望您能夠笑納!」


  「九鬼殿下,我個人是很喜歡收禮物的!不過……」我用左手的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說:「信長殿下是安排瀧川一益大人負責貴我兩方的聯絡事宜,而您可能還不知道:因為在下並非世家出身,所以柴田大人、瀧川大人等將領對在下一直以來都心存芥蒂!如果您的這點『小意思』傳到了他們的耳中,那可就真要變成『不好意思』了!」


  「諸星大人!您看我九鬼嘉隆是那種以利害計朋友的人嗎?」他雖然說得豪氣干雲,但我注意到他的眼角非常不自然的跳了一下。「我對您的胸襟才能可是由衷的欽佩啊!」


  「我要是再說別的話,那就顯得太不夠『意思』了!」既然他要硬充好漢我也就不客氣了。「啊!」打開那只八寸見方的盒子不由得驚呼了一聲,裡面裝的是滿滿一盒珍珠。仔細看去每顆都在一厘米到一厘二之間,輕輕捻起一顆,淡銀色的瑩彩在指尖流動。雖然稱不上是神品、極品,但確實是冷水海珠中的上品,這樣的一盒在界町要值到500貫左右!


  我又打開那只長形的盒子,裡面的東西卻更是讓我吃驚!一隻一尺二寸長的血玉珊瑚靜靜的躺在盒內,通體晶瑩剔透異彩紛呈。雖然這只珊瑚不是很大但卻狀分八角完美無暇,即便是在四面環海的日本其價值也可以達到800貫以上!我在嘖嘖讚歎中偶一抬頭,卻看到九鬼嘉隆的眼中閃過一縷輕蔑的神色。「看來他把我當作一個貪賄的人了!」我的心下一驚。「叫九鬼殿下如此破費真是過意不去!我該回些什麼禮呢……」我低頭作沉思狀。


  「諸星大人不必如此在意!」九鬼嘉隆急忙推辭。


  「那怎麼行!『來而不往非禮也!』再說我也是不會讓朋友吃虧的!」我邊說邊低頭在桌角的一堆盒子裡翻找,這些都是增田長盛剛剛由界町帶來的。「在這兒了!」我終於找到了需要的東西。


  「這是什麼?」九鬼嘉隆接過我遞到他面前的一根銅製「吹火筒」莫名其妙的問。


  「這是一隻『南蠻千裡鏡』!」說著我對增田長盛做了個手勢,他急忙起身拉開了屋門。「把眼睛從這兒看過去……對!轉動前面調節焦距……」


  「啊!太神奇了!數丈外的東西彷彿就在眼前!」在我的指導下他終於發現了此物的妙用。「這樣貴重的東西……」


  「九鬼殿下不必在意!我看重的是情義。」我豪爽的揮手說到。「再說我也不常上戰場,這件東西對縱橫四海的九鬼殿下來說會更有用!」


  「如此我就愧領了!」他欣喜的撫摸著那支單筒望遠鏡。


  「不行!九鬼殿下送了我兩件東西,我也該回敬兩件才對!」看到九鬼嘉隆一副「土包子」的模樣,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那就……再送殿下一百支鐵炮吧!」


  「您不必……您說什麼?!」九鬼嘉隆剛明白我的意思就驚呆了。一百支鐵炮要價值六、七千貫,他實在難以相信我會有這麼大的手筆。「不過……援助的物資已經定了!您還……」沉默良久他才小聲的問。


  「啪!」我猛地合上了那盒珍珠的蓋子。「您難道認為我是個犧牲主公謀取私利的蛀蟲嗎?!」我沉聲喝到。


  「在下失禮了!在下……」他一迭聲的道著欠。


  「九鬼殿下不要誤會,我只是要自己送你這一百支鐵炮!」說著我拿起桌上的毛筆在一張信紙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鐵炮一百支」五個字,隨即對折撕成了兩半,一半交給增田長盛另一半則遞到了九鬼嘉隆手上。


  「這是……」他看著這半張信紙還是沒有明白。


  「您只要派人拿著這半張紙到界町的三岳屋,找……」我一指身邊的增田長盛。「這位增田老闆,他就會按照約定交給持信人一百支鐵炮了!」


  「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激動的說到。作為一個常年生活在刀光劍影裡的海賊,他當然明白這一百支鐵炮的作用。「諸星大人以後但有所命,我九鬼嘉隆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九鬼殿下言重了!」我攔住了他正要拜下的身子。「朋友之間相互幫助一下,不必說得這麼嚴重!」


  「諸星大人!我九鬼家不會忘記您的大恩!」他鄭重的說:「您有什麼吩咐一定告訴我,這樣我才能心安!」


  「我倒還真沒有什麼事!」我說到這裡眼光向邊上一轉。「增田老闆,你是不是有什麼要拜託九鬼殿下啊?」


  「我正有一件事想麻煩九鬼殿下!只是有些難以啟齒……」增田長盛心領神會的說:「我們三岳屋在東國的生意最近出了點麻煩!如果九鬼殿下每個月能幫我們往奧州或出羽運一船貨,那我就感激不盡了!當然不會叫您白忙,我們會支付每條船1000貫的報酬。另外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我們三岳屋也會給您最優惠的價格!」


  「這有什麼問題!」九鬼嘉隆的兩眼奕奕生輝。「不是我誇口,在關東可沒有人能追上我九鬼家的船!」


  「準備酒宴!」我微笑著對門外喊到。


  *****************************************


  送走九鬼嘉隆已是半夜時分,安排增田長盛住下後我正想回屋。


  「主公!」島勝猛從後面拉住了我。「有兩位關東來的客人已經等您半天了!」


  「嗯?今天這是怎麼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冬天裡的熊:1543年葡萄牙商船第一次到達九州種子島,據此時剛剛20年。這段時間輸入的歐洲產品主要以火槍和鏡子、絲絨、玻璃製品等奢侈品為主,望遠鏡這類非主流商品當時還非常罕見。


第一卷、尾張紀事 92、客(下)

  「因為剛才來了個客人,談的久了些!讓兩位久等了,實在抱歉……」我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我面前的這兩個人。正對著我而坐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濃密的眉毛下一對飽經滄桑的眼睛卻有著如電的神采,鼻樑不高但寬大挺直,一張嘴稜角分明,上唇留著兩撇粗重的鬍子。一頭已是黑少白多的長髮沒有梳髻而是垂於肩後,身上的武士服雖舊卻洗得一塵不染。在他右側稍後的地方坐著一個十七八歲英氣勃勃的青年,從容貌上看他與老者應該有很近的血緣關係,所不同的是老者自內而外表現出的是一種安詳、沉穩和智慧,而這個年輕人則渾身上下都讓人感到充滿著一股發洩不完的精力。
  「諸星大人不必客氣,是我們來得唐突了!」老者顯得恭謹而又不失莊重。


  「不知在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嗎?」我可不是什麼偶像,決不會有人僅僅為了見我一面而苦苦等上幾個時辰的。


  「是,諸星大人!」老者微微欠了一下身然後用他那懾人目光緊緊盯住我說:「老夫雖然上了點兒年紀,但卻實在耐不住寂寞!此番冒昧前來,其實意在求仕。還請諸星大人成全!」


  「能得到您這樣的人前來襄助實在是織田家的福分,我明天一早就去晉見彈正忠……」我高興的回答。僅就第一印象而言,我就看出這位老者絕對不凡!無論從氣質還是言談上講,他都給人一種淵停嶽峙的感覺。這樣的人肯定會得到織田信長的賞識,從他來找我進行推薦這件事來看,也說明我在織田家的地位和聲望是與日俱增的。


  「諸星大人您誤會了!」老者笑著急忙攔住我的話頭。「織田彈正忠殿下雖然是當世豪傑,但……他與老夫脾性相剋,到頭來只怕沒什麼好的結果!老夫父子二人這次不揣冒昧前來,而是想托庇於大人門下!」


  「這……怎麼……」我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名望竟會這麼高,居然已經到了四方豪傑望風來投的地步!「不知先生是……」


  「是我失禮了!」老者歉然一笑。「老夫來自關東上野國箕輪城,名叫長野業正。這是犬子業盛……」


  我只感到腦中「嗡!」的一聲出現了短暫的真空。「『上州黃斑』來投奔我了?!」我在心裡不斷的問著自己,可還是不能夠相信。長野業正:上野箕輪城城主,在主家關東領管上杉憲政逃走後獨立支撐上野大局。歷時九年多次成功擊退武田信玄和北條氏康優勢兵力的攻擊,就連武田信玄本人都不得不慨歎道:「但有智將業正在,無人可覬覦上州!」其子長野業盛雖然智謀不及乃父,但卻勇猛異常!在歷史上箕輪城最後的堅守戰中,孤身出城殺入武田「赤備」軍中,斬一十八騎全身而退,城破時留下詩句「春風一度,梅櫻飄落,吾之奈何;今昔身滅,空留殘名,箕輪永伴。」後自盡。不過據記載箕輪城破是三年後的事,而長野業正應該已經……


  「據傳說……」我神情閃爍的問。


  「傳說我死了?是啊……我死了,我是死了!」長野業正長歎一聲臉上出現了淒涼和落寞的神情。「十多年!雖然千難萬難,雖然主公把姓氏和管領一職讓了出去,但我從沒有放棄過興復山內上杉家的信念!我一直在等,在等上杉家重振雄風威懾關東的那一天!可沒想到最後等來得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您知道嗎?兩年前我等到了我作為上杉家臣的最後一個命令!」


  「是什麼?」不知不覺中我受到了他情緒的感染。


  「是什麼?」長野業正無奈的苦笑著,不過看上去僅僅是嘴角肌肉的牽動。「是主公讓我交出箕輪城的命令!為了上杉謙信聯合北條家對抗武田,交出山內上杉家最後的根基!是!在那一天我死了,我的心死了!那一天我散去了讓武田和北條心驚膽戰的長野十六本槍,離開箕輪城進了山。我想這才應該是我最後的歸宿,安安靜靜的去等待死亡!」


  「您也不必如此的沮喪!」他現在給我的感覺不再是叱吒風雲的一代名將,而只是一個心灰意懶的失意老者。「以您的才能還怕沒人賞識?姜子牙七十拜帥,你還大有可為哪!」


  「哈、哈、哈……」長野業正陰霾之氣一掃而空爽朗的大笑了起來。「如果是兩年前,您勸我也沒用!今天嘛……」說到這裡他露出了一種決不應該出現在他這種年齡臉上的頑皮神色。「到了今天,您已經不用勸我了!」


  「為什麼?」由於氣氛突變我的問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我這不是已經解開心結,來投奔您了嗎?」他巧妙回答到。


  「您又是怎麼知道我這個人的呢?」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當今的天下風起雲湧英雄輩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我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啊!」


  「諸星大人雖是客氣,但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只是我也並非事出無因……」長野業正開始講述他的經歷。「剛開始隱居的時候我確實是完全的心灰意懶,但半年之後有一個朋友來看我,和我聊起了天下的局勢。據他講:當今天下正是風雲變幻的時候,尤其是近畿地方出了好幾個了不起的年輕人,織田彈正忠和『近江之鷹』淺井長政都位列其中!還有幾個人雖然不是大名但也能力不凡,這之中諸星大人您卻是最為『有意思』的一個!我即便為了業盛的將來著想,也應該出來走動一下。我想想也對,就又出來了!」


  「那後來呢?」我知道這是聽故事的規矩,但也確實關心下面的情節發展。


  「後來我就來到了東海,第一個見到的是三河的德川家康,他也確實是一個英雄人物……」他隨即又搖了搖頭。「但他雖然貌似赤誠其實心理異常陰暗,不是可以共事的明主!接著就趕上了紀伊的戰事……」他開始談到了我。「大人小木江邊的接應雖然巧妙,但並不能算什麼了不起的創舉,可向織田殿下建議的後招卻是驚人之舉,即便是老夫也難以啟及!但這並不是我作出決定的重點。通過一年多以來的觀察,我在大人的周圍感到了一種新奇明快的氛圍,不管將來大人是否能夠成為一方的霸主我都確信,在大人的手下每一天都不會後悔和失望!所以……希望您能夠收留我們父子!」說罷他深深的低下了已經花白的頭顱。


  「拜託您了!」他身後的長野業盛亦如是說。


  「我不能接受您的行禮!」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嗯?!」長野父子愕然的望著我。


  「我還很年輕,更談不上什麼經驗!」我用熱切的目光看著長野業正。「如果你看我還是那麼一塊材料,就請您作我的老師吧!」


  「主公!」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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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4: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93、領主和領民

  「就是這裡嗎?」前田慶次習慣性的喝了一大口酒。「風景還真是滿不錯的!」
  「嗯!」我點了點頭,心中也是贊成慶次的觀點。玉丹谷地處群山與平原的結合部,東面五裡犬山城的輪廓在群山峰巒中隱約可見,往西十二裡順木曾川而下就是我們不久前建成的墨俁城。山嶺、森林、草地和奔流的木曾川河水,再配上藍天上悠悠漂過的白雲……真是一幅引人入勝的田園畫卷!


  「主公!」島勝猛策馬來到了我的身邊。「村井大人應該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這就進村吧!」


  「不著急!」我對他揮了揮手。「我們先到河邊去,我想先四處看看再說!」說完我輕輕帶了一下馬。還好!這匹馬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教對我這個騎術初學者挺給面子,打了個響鼻後緩緩向河邊走去,眾人都在後面跟著。第一次領主出行我自問還是相當氣派的,雖沒有什麼儀仗隊列但也是前呼後擁。除了兩天前就已經先期到達的村井貞勝外,我的身後跟著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可兒才藏、島勝猛、楠木隼人,新歸附的長野父子和還沒有回去的增田長盛。這麼一大群也算得上是人多勢眾了吧?


  來到河邊我們下了馬,掬起一捧河水洗了把臉果然清冽宜人。


  「主公!」增田長盛興奮的叫到。對於他的真實身份,我並沒有瞞身邊的這幾個人。「這裡有許多的土地都沒充分開發,一旦整理出來應該不下三千石!還有這條河也可以利用,在下面的平地開一條渠就可以增加不少的水田!」


  「看看再說吧!」我微笑著回答。增田長盛確實不愧為內政高手,他僅憑匆匆一眼就提出了相當可行的建議,但我的感覺卻是這塊土地的政治意義要遠遠高於他的經濟意義!它實際上是對於我身份的一種證明,又有助於加強家臣們的歸屬感和向心力。「你們不必都聚在這兒了,到四處轉轉去吧!」聽到我的話幾個年輕點兒的分散走開,去看他們感興趣的東西。長野業正和前田慶次兩個人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


  「老師,您怎麼看?」我向長野業正問到。


  「哼!」前田慶次卻搶先開了口。「信長大殿也太小氣了!就這麼個小地方,恐怕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好像我什麼時候餓著你了是的!」我回頭瞪了他一眼。「老師,您說呢?」


  「哈、哈……」長野業正笑了一陣說:「前田大人……」


  「您直接叫我慶次就可以了!」前田慶次急忙說到。長野業正雖然來了只有幾天,但幾個年輕人對他都非常尊重。(我甚至認為前田慶次對他的敬意已經超過了我)


  「慶次說得並不錯!」他並沒有作過多的謙虛。「這裡地域狹小耕地有限,且東有犬山城西有墨俁城都是軍事重鎮,我們難以有多少可以拓展的空間!更兼這裡地處織田家和齋籐家的交界處,時常有軍隊經過,因此也不會有多少流民願意遷來此地!不過……」他稍稍頓了一下說:「這裡只不過是一個起步的基點,我完全相信主公的神話將由此開始!所以主公您不必在意別人是怎麼做的,在這裡您可以放手實踐您的理念!」


  「我的理念?……理念……」我念著這幾個字開始了思索。


  「主公啊!別發呆了,那邊村井帶人來了!」前田慶次的喊聲讓我猛地一驚,抬頭果然看見村井貞勝帶著幾個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大人您怎麼不進村哪?我們一直在路口等著迎接您呢!」村井貞勝一溜小跑的來到河邊。(他是作為織田家正式家臣來擔任我的與力的,所以叫我大人。其實目前前田慶次也是這種身份,只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


  「我只是想先四處看看然後再進村,你情況瞭解得怎麼樣了?」我站起身來到了這群人的面前,和村井貞勝一起來的農民已經全部五體投地跪在了地上。


  「已經完全掌握了!這位是……」他指著一個七十多歲滿頭白髮的乾瘦老者說:「這是下河村的莊頭德三郎!」又指著邊上一個中年禿頂漢子說:「這是上河村的莊頭元助!先讓他們給您介紹一下兩村的情況吧!」


  「都起來吧,這麼跪著說我也聽不清楚!到這邊來!」我對他們招了招手。其實主要是看他們這麼老跪著我還不太習慣,可要說出這個理由我就要被人當成怪物了!


  「殿下!」一陣沉默後年長的德三郎先開了口。「我們下河村現在一共有三百一十九個人,但有二十三個年輕人在織田大殿的軍隊裡當兵,留在村子裡的主要是老人、孩子、婦女和受傷的人!生活……生活……」說到這裡他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那你們上交的田賦是多少?」我看出了他的為難就問了一個有準確答案的問題。


  「是……五成的收成!」他低著頭委瑣的說。


  「大人!不止是在我們尾張,列國基本上都是這個標準!」村井貞勝補充著說到。


  「那你們那裡呢?」我又轉向了禿頭的元助。


  「回稟殿下!我們村人口要少些……」元助一邊說一邊擦著汗。「只有二百六十六個居民,人口構成和下河村也差不多!只是我們上河村是在山裡,土地更為稀少和貧瘠。」


  「那讓我們來看看有什麼辦法!」我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田賦的標準由織田家的法度規定,雖然我可以根據豐災情況加以調整但範圍是很有限的……這樣,根據我的能力就先改為四成吧!」


  「謝謝殿下!」


  「不必了!再想想其它的……」看他們又要下跪我急忙攔住。「剛才我聽增田說還有很多新田可以開發,這會不會對下游的下河村有所幫助呢?」


  「殿下啊!」德三郎愁眉苦臉的說到。「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村裡的壯勞力不夠,太多的田地也種不過來啊!」


  「嗯……這樣……」我想了一下對著村井貞勝問:「修一條水渠的方法可行嗎?」


  「完全可行!」他肯定的回答。「我已經勘察過了,在下游平原上可以修一條6.3裡的水渠!所費大約兩千貫!」


  「好,就這麼辦!」我對德三郎說:「我在下游修一條渠,經費和人工都不用你們管!把你們村的旱地改為水田,其他土地等將來人口增加了再開墾,這怎麼樣?」


  「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他的臉上一時老淚縱橫。


  「再說說你們那裡吧!」我又對元助說:「你們那裡地少又不能修水利,就……不要交糧食了!我的莊園建好後會有一些飼養和種植果木的輕體力勞動,你們就以勞役抵償田賦吧!」


  「多謝殿下!!!」


第一卷、尾張紀事 94、領地

  「貞勝,建莊園的地址選好了嗎?」打發走那幾個農民後我問村井貞勝。
  「是大人!已經看了幾個地方,但我覺得最好的地點是在那裡!」說著他用手指向半裡外的一處小山丘。「那裡大小適中,建巖砦可以,建一座小城也可以。地勢較高易於防守,而且有一處泉眼不怕被斷絕水道。」


  「那裡啊……」我回頭看了看。前田慶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長野業正對著我微微點頭。「好,就是那裡了!貞勝你幹得不錯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大人誇獎!」他欠身施禮。


  「貞勝啊!你不要老是那麼見外嘛!」我假意皺了一下眉頭。「雖說你是剛剛過來幫我,但畢竟我們是老相識了!你以前也為我工作過,我們還曾經一道賣過栗子,我的脾氣你應該是很瞭解的!再說當初在桶狹間今川義元的大營裡,沒有你和山內扶我的那一把,我今天能不能站在這兒還難說呢!」


  「是!那我今後就不再客氣了!」他臉上的笑容終於由拘謹變為了親切。


  「這就對了嘛!」說罷我偶然瞥見了一邊的慶次。哎!他要是能拘謹點兒該多好啊!「大家說,我們到底建一個什麼好?」收回心思我還是辦正事要緊。


  「這……」村井貞勝正要開口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要我說建個巖砦就可以了!」前田慶次可不懂什麼是謙虛。「這麼小的地方再建個城,前後左右也撲騰不開呀!」


  「您說呢?」我又問在一邊微笑不語的長野業正。


  「前田……慶次說得不錯!」他抬手捋了捋上唇那兩撇粗重的鬍子。「這裡雖然在犬山城和墨俁城之間但卻不是什麼路口,戰略意義並不是很大!沒有人非得跟這裡較勁兒不可,地方太小復合城垣的優勢又難以發揮!我們不如把巖砦建造得結實些再加一些防禦設施,這樣才能把有限的條件做到最大的利用!」


  「貞勝,就照老師的話去辦吧!」我想了一下作出了決定。「建一座有雙層圍牆的巖砦,前後都要有壕溝。尤其記住!不要木頭的,要土石結構!」


  「是,大人!」村井貞勝低頭默算了一下說:「只是……這樣的一座巖砦只怕要5000貫的資金才能建好啊!」


  「錢的事你不必擔心,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建好就行了!」我現在剛得了五萬貫,可是益發的財大氣粗了。「不單是建巖砦!我以後只怕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很多,領地的管理也要全部拜託你了!」


  「感謝大人的信任!」他對我的安排頗為感動。


  「好,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放下了一件事。「再說說你還有什麼建議!」


  「大人!」村井貞勝從懷中拿出了幾張圖紙。「這張是玉丹谷領地的全圖,領內的土地如果全部開發出來的話約有三千三百石左右!好的土地基本上都集中在平原的河邊,在下河村附近。開發出來應該不成問題,只是我們沒有足夠的勞力!」


  「嗯!」我接過了那些圖紙仔細的看著。「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指著一處看起來很大的地區問。


  「這兒?」他看了看圖紙然後說:「這是一片草地!區域很大,就在山區與平原交界的地方,在木曾川與一片森林之間。雖然也能開墾但由於地勢太高,只能是旱田。」


  「唔、唔」我無意義的哼了兩聲繼續往下看。我倒是感覺這塊地開出來意思也不是很大,而它本身就是一塊不錯的牧場。只是在古代的日本除了東國的馬和太平時皇室的鹿園外,還沒有出現過其它牲畜的專門牧場。「那這是什麼?」


  「哪兒?」村井貞勝低下頭在我手指的地方仔細仔細找著。


  「這兒!」我在地圖上一處地方用手點著。


  「啊!這兒……」他終於找到了我說的地方。「這是山裡木曾川兩岸的谷地!那裡濕氣太重早晚溫差還很大,土質中還有許多沙子和小礫石……」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依我看那兒什麼用也沒有!」


  「好我明白了!」基本上我已經瞭解了想知道的全部情況。「慶次,該有你的活兒了!」


  「好了!聽您吩咐!」前田慶次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你聽好!」我對他說:「你去招募200名足輕來!我記得你有不少不事生產的狐朋狗友,裡面如果有想當兵的你就找他們來!」


  「可就憑這麼塊巴掌大的領地也養不活200人的足輕啊?」他不理解的問到。


  「這你不用管,這裡離美濃這麼近不能不作準備!」我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收支情況。「告訴他們我管口糧,每年俸祿5貫!該找些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清楚!」


  「我都不知道,原來您這麼有錢啊!」他猛灌了一口酒後說:「您是不是該考慮給我加點兒俸祿了?我的錢總是不夠花!」


  「給你多少錢你都不會夠花!」他現在的俸祿都已經200貫一年了,居然還總是向我預支,真不知道都幹嘛了。我又對村井貞勝交代道:「巖砦建好後你準備300支長槍、300把打刀、500支木丸弓還有足夠的羽箭,都放到倉庫裡!一旦敵軍來襲,所有的領民都要躲到巖砦裡來,寧可備而不用也不能用而無備!」這時我忽然看到增田長盛走了回來。「長盛,一回到界町就送五十支鐵炮過來!(我怕鐵炮過多反而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標)還有……」我想起了剛才的計劃。「你找恩斯特先生,讓他給進口一些奶牛和葡萄籐!」


  「奶牛?葡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增田長盛翻著白眼兒疑惑的問到。


  「奶牛就是專門產奶的牛,(我記得瑞士的牧場裡還跑得都是山羊的時候,荷蘭就有大群的黑白花奶牛了。)葡萄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算了!我待會給你畫張圖吧!」


  「主公啊!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吧?」前田慶次忽然說到


  「什麼?」我反問到。


  「名字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是啊!名字……叫什麼好呢?」這倒是個問題。


  「看!!!」就在我在想著的時候,增田長盛忽然大叫一聲。只見不遠處的河面上,一條足有兩尺多長金光閃閃的的大鯉魚躍出了水面又「撲通」一聲落回了水裡。「好兆頭!」增田長盛興奮的喊道:「武王伐紂時曾有白魚獻瑞,清盛公也……」站在他身邊的前田慶次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其他人則好像完全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鯉魚……金鯉魚……這裡就叫『鯉館』吧!」


  ******************************************************


  兩個月後,一座白牆灰瓦的莊園出現在了那個山坡上。我帶著仙芝和眾家臣又回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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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5: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95、亂世法則

  「大人……」非常遙遠的地方有個聲音輕輕的在呼喚。
  「嗯……」朦朦朧朧之中我本能的應了一聲。


  「大人……」恍惚間那個聲音再次執著的響起。


  「嗯!」神志漸漸清明,我慢慢睜開了眼睛。天並沒有亮,四周還是昏黃一片,只有月光透過隔扇門上的白紙在屋內撒下了淡淡的光輝。可能是感到了我的動作,懷中的仙芝微微動了一下但並沒有醒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過度的歡娛,她嬌嫩的肌膚隱約間蒙著一種玫瑰的顏色,俏麗的面龐帶著甜美微笑輕輕枕在我的臂彎裡。我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拉湊過去在她的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愛意。


  「大人!」又是一聲,在我的背後。


  「嗯?」我著實一驚,確實明明白白是有人在叫我,可這裡又怎麼會有別人?猛地一回頭,鶯赫然站在我的身後,一張臉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啊!你怎麼會在這兒?!」


  「還好意思問我!大家在外面叫了這麼半天你都不醒,除了我又還有誰能進來叫你?!」鶯忿忿的說到。緊接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著急的催促說:「快起來!墨俁城通報:有一隊齋籐軍向這邊來了!大家都去準備,就等你了!」


  「好……謝謝,我這就來!哦……能不能請你先出去一下!」我苦笑著說。


  「啊!」一聲輕喚之後,鶯的身影如一縷清煙般散去,我再次見識到了她高明的身法。


  我輕輕推醒了仙芝,她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鎮定。穿好衣服後,我囑咐仙芝留在屋裡不要出去。雖然還是很不好意思,但我仍然找到了楠木鶯,要她寸步不離的跟在仙芝身邊。


  「幸盛,情況怎麼樣了?」我剛出內院的門就碰上了正在指揮從倉庫往外搬運武器的山中鹿之介。


  「大人不必憂慮!」山中鹿之介顯得鎮定自若,這種事在他來講完全是小CASE。「通報說齋籐軍人數約為兩千,我們的200士兵已經在前門戒備!上河、下河兩村的村民正在陸續進入鯉館,我們的武器充足,完全可以再組織起數百人的守備力量!」


  「這就好!」我匆匆應了一聲疾步向前門趕去,在那裡我看到我的領民們正成群結隊的從敞開的大門裡湧入。「已經有多少人進入鯉館了?」我問正在門邊維持秩序的村井貞勝。


  「回稟大人!」他的神情有些緊張。「上河村的人已經都來了!下河村因為距離較遠還沒有來齊,但也到了一百多人,其他人正在來這裡的路上!」


  「能及時趕到嗎?」我不安的繼續追問到。


  「感謝殿下的關心,應該沒有問題!」說話的是下河村莊頭德三郎,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和上河村莊頭元助都站在村井貞勝的身邊。


  「你們來了,那我就放心了!」我長出了一口氣。這兩個人都是各自村子的負責人,對具體情況應該是比較清楚的。我又上了圍牆,看到長野父子、前田慶次、島勝猛、可兒才藏和那200名足輕都刀槍齊備的嚴陣以待。「有什麼新消息嗎?」


  「最新的情況是齋籐軍2000人已經到了10裡之外,看旗號應該是齋籐利三!」長野業正回答了我的問話。「為了保險起見,隼人親自過去偵察情況了!」


  「好……好……」我一邊回答一邊扶著牆頭向西邊墨俁的方向望去,但可能是由於林木的遮掩什麼也看不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感到越來越緊張,兩隻手的掌心早就充滿了汗水。應該說在我參加過的戰役當中至少墨俁的那一次就遠比現在的情勢危急得多,但連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現在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雖然我在心裡一再的給自己打氣說這沒什麼了不起,但就是不管用!肌肉僵硬得一再發抖,甚至感到在心靈的深處升起了一股想要撕裂一切的衝動。


  「看!隼人回來了!」就在我快要崩潰了的時候島勝猛的一聲輕喊使我清醒了過來,使勁極目望去只見一條極淡的暗青色人影飛速向鯉館疾馳而來。也真虧了島勝猛有這樣的眼力,居然能在夜色裡看到如此隱秘的目標。


  「大人我回來了!」楠木隼人一躍上了圍牆來到了我的跟前。「是好消息!」


  「什麼?!」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


  「大人是這樣的……」楠木隼人鄭重的說:「2000齋籐軍正以正常速度向這裡前進,他們打著火把並沒有隱蔽行蹤。我靠近跟蹤了一段距離,偶然聽到了他們的主將吩咐傳令兵向前隊下達指示。原來他們是因為信長大殿在最近向東美濃調兵,而奉命前往增援巖村城的!」


  「會是這樣……」我喃喃自語到。


  「看!來了!」長野業盛突然指著前面叫了一聲。果然,一個又一個火把陸陸續續繞過一個丘陵,出現在我們的視線內。


  我又趴在了牆頭上,緊緊的盯住那個方向。隨著那一長串「火龍」的緩緩逼近,我彷彿要窒息了一般。終於那條「火龍」在離鯉館4裡遠的路口上轉了彎,走上了通往東美濃的道路。「好了,去休息吧!不過要留下足夠的人手警戒,武器也不要收回去,就放在牆上!」看著齋籐軍消失了以後我無力的命令到,然後緩緩走下了圍牆,在這裡卻看到了令我震驚的一幕。


  幾百個老人、婦女和孩子相互依偎著聚在一起,臉上滿是恐懼、驚惶和無奈!在他們的外圍一群青壯年漢子在守護著!神情堅毅的守護著!


  「啊!我明白了!」我終於想通了我剛才為什麼會如此的緊張。過去無論情況多麼緊急,我都是在為織田信長打仗,只要盡到了本分就可以了,而今天不一樣,我是在為自己而戰!在我的身後有仙芝,有我在這個世界的一切!過去我總是更看重財富,今天我才知道我是錯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這裡沒有人會尊重弱者的財富和權利,同樣沒有人有時間去憐憫失敗者的遭遇!織田信長比我明白這個道理;前田慶次比我明白這個道理;甚至眼前的這些農夫也比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既然今天我也明白了,那麼就誰也不要再想拿走屬於我的東西!我也要擁有力量!「貞勝!你過來!」我站在院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所有家臣都停在了我的身後。


  「是!大人您有什麼吩咐?」村井貞勝緊走了幾步。


  「你去採購裝備!我要把這200足輕改成騎兵!」


  「騎兵!」他驚呼了一聲。「一匹馬要三十幾貫,好的要五十貫!騎兵的盔甲一套要10幾貫!所用的太刀、騎槍也比一般的足輕武器要貴,這麼算下來一個騎兵的裝備要七、八十貫才行啊!」


  「我給你150貫,一共是三萬貫!記住!我要最好的!全部都是最好的!」



第一卷、尾張紀事 96、《國王和小鳥》  

  我低著頭在院子裡來回走著綹,絞盡腦汁想著辦法。那天夜裡的尷尬事件過後,我和鶯的關係就變得十分彆扭。
  原來,凡是在公開場合鶯對我的態度總是和她哥哥一樣恭恭敬敬,而在私下裡亦或還有仙芝或隼人在場的情況下,她的「小女人」脾氣則是完全表露無遺!隼人不斷的就此事教訓她,可她也一直當作耳旁風,有幾次兩人還差點打了起來!至於仙芝則是一味的寵著她,無論她的表現多出格都誇獎她。我也對仙芝說過別把她慣壞了,可是仙芝卻總是一笑置之!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甚至覺得有這樣的感覺才溫馨、才像是個家。


  自從那天之後,鶯在眾人面前對我的態度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可背人的時候卻對我來了個不理不睬。有兩回在院子裡遇到了,她居然小臉一揚兩眼望天,還用鼻子哼哼了兩聲!鶯總是象姐妹一樣待在仙芝的左右(這倒是我原來安排的),我們原先相處得也和一家人差不多。你說突然變得像現在這樣怪怪的,那一天到晚該有多彆扭!所以,我總想找個機會和她把問題說開,不要總像現在這樣較著勁兒!


  辦法還是沒有想出來,我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在仙芝那裡沒有看見鶯我轉身走進了她們兄妹的住的小院,只見她正站在院子的當中。在她身前的架子上放著一個三尺見方的籠子,裡面關著八九隻灰色的雀鳥。此刻,鶯正一手托著個小瓷盤一手拿著柄長夾子,聚精會神的往籠子裡放著一粒粒粉紅色的飼料。


  「這麼認真,在幹什麼?」等了半天她也沒吭聲只好我先開口了。


  「哼!看了半天你會不知道我在幹嘛?別沒話找話!」她一張嘴話茬就是嗆著出來的。


  「哈……哈哈」我無可奈何的乾笑了兩聲想想還是直說的好。「那天……那天的事很對不起!儘管那並不是我的錯……」


  「什麼叫『那並不是我的錯』!你給我說清楚!」剛聽了我半句話她就蹦了起來,雙手叉腰擺出了一副「茶壺」的架勢。


  「好、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趕忙進行安撫。「你先別激動!千萬不要激動!」


  「噗哧!」看到我的樣子鶯笑了起來。「算了!算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只是有些生氣罷了!」她邊笑邊搖頭。


  「你真的……不生氣了!」我試探著問到。對於她的真真假假,我還是真拿不準。


  「生氣嘛……還是有一點兒的!」說到這兒她烏黑閃亮的大眼睛轉了一下。「如果……你能送給一件東西,我就再也不生氣了!」


  「好!沒問題!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磕巴都沒打就應了下來,根據以往的經驗鶯從不會要什麼貴重的東西。


  「真的?那好吧!」她狡黠地笑了起來。


  「啊!」我大叫了一聲,眼淚好懸沒掉下來。鶯突然抓住我的右手用一根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銀針紮在了中指指尖,完後還向一個小酒杯裡滴了幾滴血。我是最怕疼的!當年醫院把驗血由扎耳朵改為扎手指,我可是連著罵了好幾天呢!


  「好了,沒事了!不過就是拿你點兒血而已,這麼大的人了還叫喚!」她一邊說一邊又往那個酒杯裡加了些灰色粉末,然後在杯中斟滿酒開始攪拌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我一邊吮吸著手指一邊問到。


  「自己看!」她頭也不回的走向那個籠子,把酒杯裡的「混合物」加了一點在飼料裡,然後繼續進行剛才被我打斷的工作。


  「你用我的血餵這些鳥?!」我向前走了幾步仔細打量起這些「喝血」的傢伙。這些雀鳥長著灰色的翎羽和一個紅色長長尖尖向下彎曲的「鉤嘴」,褐色的眼睛顯得很機靈,最為奇特的是在眼睛的上方長著一道如畫眉般細長的白色羽毛。


  「這可不是一般的鳥!」鶯一邊喂一邊給我解釋。「它雖然看起來像畫眉,但卻是一種伯勞!白眉灰伯勞!」


  「它有什麼用?」我的好奇心被逗了起來。


  「可以送信!」她得意的說:「鷹和鴿子容易引起敵軍的注意,而雀鳥卻不會!白眉灰伯勞飛得又快又遠,不要說鷹,就是游隼也追不上它!最主要的是它夠聰明,尤其是味道,一聞就忘不掉!」


  「那你餵我的血幹嘛?」


  「有了它們,就是你跑到天邊我也找得到!」鶯想也不想的說。


  「你沒事……」


  「大人!您在這兒啊!」這時隼人突然回來了。「正好我有些事想和您談一談!」他看起來有些心事。


  「你有什麼就只管說吧!」進屋坐下後我開門見山的問到。「是要我幫什麼忙嗎?有什麼困難你只管說,不必客氣!」


  「是!是有一件事想要懇求大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想求大人答應,收錄我們兄妹為諸星家的正式家臣!」


  「啊?發生了什麼事嗎?三年的約定還沒有到啊?」我很意外他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


  「是!是有一些事!」隼人的臉色有些發白。「在大人身邊這幾年來,我不斷的感到充實和希望,只是礙於當初和段藏叔叔的約定使我一直拿不定注意!其實鶯早就說過:即便我將來決定離開,她也不會跟我一起走!我們還為這件事吵了好幾次,可現在看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她的眼光准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著急的問。


  「叔叔從東國傳來了音訊……」隼人的臉上有些傷感。「他在那裡已經見背於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如不是靠了大人當年的提醒,險一險就要遭了毒手!哎!那些英雄啊……」他突然坐正身。「我現在才明白:楠木流的希望是寄托在大人身上的,因此懇請大人接納我們的效忠!」說完一躬到地。


  「好!我……」


  「請等一下!」隼人突然攔住我跑了出去,馬上又帶著鶯返了回來。「我等……」他們兩人跪在我面前雙手相對撐於身前一尺半,前額叩於其上。「楠木一門誓死效忠諸星家!我楠木隼人(楠木鶯)有違此誓,原遭天遣!」


  「隼人!」


  「是!主公!」


  「自今日起,我賜汝名光成!祝你早日光大楠木流!」


  「謝主公!」



第一卷、尾張紀事 97、木曾川的選擇  

  「這……這都是些什麼怪物啊!」來自東部山國的長野業盛驚奇的說:「這也算是牛嗎?我們哪兒的牛可連它的一半都不到!」
  「應該算是吧!大個的水牛倒也是只比它小一點兒而已,可……」可兒才藏說著圍著那頭「怪牛」繞了一圈。「這種毛色未免也太怪了吧!」


  「……」其他家臣也七嘴八舌的參加了討論。


  我看著這一幕微笑不語,仙芝就站在我的身邊。我們一群人在鯉館一連住了三個多月,這世外桃源的生活幾乎使人忘卻了不遠處的戰爭。織田信長已經催促了好幾次,都被我用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我可是從來沒有提前銷過假的!歡樂的時光總是匆匆易過,一轉眼就進入了臘月!假期還剩幾天,而且除夕集會也是日益臨近,再不回去那可是實在說不過去了!可就在這時,我要的奶牛從界町運了過來。5公27母,一共32頭!連我自己都很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增田長盛在信上說:恩斯特的代理人很幫忙,在南面「爪子島」的荷蘭開墾區調來了我要的奶牛,葡萄籐那裡沒有,要回歐洲才能找來!「原來這麼早荷蘭人就開始在印尼殖民統治了!」幾年的日本生活使我的世界歷史都快忘光了。奶牛的到來可算的上是件新鮮事,所有人都圍著看熱鬧。


  「大人,您一下買了這麼多的大牛是想明年春天多開些新田嗎?」村井貞勝突然問我。


  「這些牛可不會耕地!」我笑著回答到。


  「不會耕地!」正在討論著的所有人注意力一下都轉向了我。「不會耕地的牛要來幹什麼?」


  「它們不單是不會耕地,而且要吃精飼料!」我接著透露了更為驚人的訊息。「它們的飼料六成以上要用大麥和燕麥;經常用些魚骨、蚌殼磨成粉加進去;要保持清爽乾淨經常洗澡;還要……」


  「我的媽呀!」聽到我的話可兒才藏第一個叫了起來。「這是養牛嗎?這簡直就是在供祖宗啊!」


  「主公啊……光為吃肉是不是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島勝猛也吞吞吐吐的說到。


  「這種牛的作用主要是產奶……」我試著給他們解釋這件事。


  「牛奶?哈、哈……」聽到我的話前田慶次大笑了起來。「我可是喝過那玩意!又酸、又澀的有什麼喝頭?主公啊!我看這回你可是要賠本了!」


  「一知半解的傢伙,你給我閉嘴!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虧本的生意?」我不滿的對著他吼到。「這種專門的奶牛所產牛奶的品質,可絕對不是那些老黃牛可比的!這種牛奶的既鮮且純,是絕佳的滋補品,更兼在日本數量稀少,其價值決不會在等量的……蜂蜜(我選了一種他們較熟悉的物品進行比較)之下!」我伸手在一頭牛的背上拍了拍。「還有就是這種牛的產奶量極高,一頭母牛一天差不多能擠出兩大桶!你們想想看,一天五十幾桶的『蜂蜜』,那是個什麼概念!」


  「主公啊……」前田慶次一臉詭異的說:「您可能把一件事給忘了!」


  「是什麼?」我追問到。我從來不認為他在經濟統籌方面會比我強,而且就是在這個時代的整個日本也不會有幾個人比我強。


  「根據您的說法,這種牛奶該是很甜的東西了?那麼它們怎麼保存呢?」他得意的雙臂抱胸說:「這裡既不是京都也不是界町,哪有人會整天吃這麼昂貴的東西?」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不在意的說到。「我原以為不會這麼早來所以就沒有準備,不過好在現在是冬天……貞勝!你讓人盡快以倉庫的院子為入口挖五個大地窖,要深一些!三岳屋這回還送來了黃油、奶油、乳酪的製作方法,你從上河村找些人來養牛和製作乳品!這些東西都是非常好的甜品,既可以單獨食用也可以用來作菜、作糕點……」我又想了一下說:「不過慶次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貞勝,你去兩個村子挑二十個十幾歲的孩子來……還是五十個吧!不夠就到別處去找。男女不限但一定要心靈手巧,然後送他們到界町的荷蘭商館去學習製作乳品、糕點、釀酒和烹飪!告訴他們學習優異我會獎賞,將來雖然不一定會成為武士,但我會讓他們當侍從領俸祿!」


  「是!我這就去辦。」村井貞勝躬身應到。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我用下顎點了點前田慶次。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他一邊搖頭一邊作「悲痛」狀。


  「想不到什麼?」他的古怪神情讓我感到一陣陣的發毛。


  「斯波家的人腐化用了一百多年……」前田慶次搖頭歎息到。「沒想到您墮落得居然這麼快!」


  「你這小子!」我正想衝他發點兒脾氣,卻突然發現人群裡失去了仙芝的身影……


  ************************************************************


  「你到這兒來怎麼不叫我一聲?」我在正門邊的圍牆上找到了正在獨自眺望的仙芝。


  「沒什麼!」她輕輕的靠過來,依偎在我的身邊。「這些天來我看你似乎有些鬱悶,難得今天這麼高興就沒有打擾你!」


  「這是什麼話?」我舒臂把她攬在懷中。「如果沒有你,任何歡樂都會變得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仙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我懷裡。


  「小芝,我是不是真的很頹廢?你也對我感到很失望吧?」我在她的耳邊輕聲的問。


  「當然不是了!阿忠你怎麼會這麼問?」她回過頭來奇怪的望著我。


  「可一想到要回小牧山城,我就……」我感到了有些許的羞愧。


  「沒有人天生愛打仗!哦……信長殿下可能是個例外!」


  「但我是個武士……」我急急的說到。


  「阿忠,你看那裡!」仙芝打斷了我的話,抬起手指向前方。前幾天下了一場雪,雖說不大但也讓四野披上了白茫茫的一片,木曾川早就結了凍,不時可以看見我的領民出現在附近,遠處的官道上空無一人。「木曾川從信濃一直奔流到我們這裡,它也許會感到累,想要休息一下!但它從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明年一開春,它就會繼續向西,直奔大海!阿忠你說,我有什麼必要為它擔心呢?」


  「小芝!」在這隆冬時節我感到了一陣融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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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98、一城之守

  「鯉館就在那邊吧?」望著東南側的群山,我在城頭上自己問著自己。從鯉館回到小牧山城後不久就到了新年,永祿七年(1564)的春節過得出奇的熱鬧。彷彿是受到了這股熱烈氣氛的影響,新年伊始織田家的喜事就接二連三。
  首先,還沒出正月就從伊勢傳來了消息,我的心理戰計劃初見成效:在北伊勢的眾豪族鬧翻了,關氏、赤堀氏邀請織田信長帶兵進攻神戶、長野兩家。而信長也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親率12000大軍殺入北伊勢。這次可不同於上次,在當地「親織田」勢力的協助下,只幾天時間織田軍先鋒瀧川一益就攻下了桑名、員弁諸城,1月26日大軍把神戶家的居城--高岡城團團圍住。經過5天的激烈談判,神戶家家督神戶友盛、長野家家督長野籐定宣佈引退,分別由信長的三子三七丸和弟弟信包過繼到這兩家,並成為新的家督。自此,北伊勢除長島周圍的5萬石以外的27萬石領地全部納入了織田家的治下。


  接著,實力驟增的織田信長又開始外交攻略。先是一筆期貨買賣:替長子奇妙丸向威名遠播的甲斐武田家求婚,並得到了武田信玄的允諾將其女松許配!兩家以此為契機,達成了武田、德川平分今川領地的共識。另一筆是現貨交易:將信長的寶貝妹妹織田市嫁給「近江之鷹」淺井長政!為此,淺井長政排除種種阻力,送返了六角家的原配妻子並把六角家的勢力驅除出了北近江,兩個「新派」年輕人隔著美濃拉起了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對織田家是好事,對織田家的一些人就未必是好事了!在給織田市送親的那一天,我就在地上看到了一大堆破碎的「玻璃心」!


  最後,織田信長一點都沒耽誤時間,馬上開始了對齋籐家的用兵。不過這回他卻沒有直接去碰稻葉山城,而是進行了一場「拔牙行動」。齋籐龍興這個敗家的廢物不敢援助就會等死,以至幾場戰役下來鵜沼、金山等城池全被攻克,稻葉山城從三個方向被釘住。接著織田信長派佐佐成政駐守鵜沼城,平手泛秀駐守金山城監視稻葉山,而自己親自領軍沿著長良川逆流而上向東美濃而去,沿途一路「掃蕩」猿啄、堂洞諸城。


  不過不知道織田信長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又把我派到了佐佐成政的手下!結果就是我們倆大眼瞪小眼,誰瞅誰都彆扭。可能後來佐佐成政也是真的受不了我了,給了150人後把我踢到了鵜沼的支城緣巖城,我也是樂得躲個清淨!


  離開東南面的垛口我沿著城頭繼續巡視。老實說雖然只有150個足輕,但我卻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緣巖城是建在懸崖上,要想進攻鵜沼城必得從這座山下經過,可卻無法攀登上來!想到緣巖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先到鵜沼城再從那邊的山脊上繞過來。如此險要加之我手下「名將如雲」,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除非是佐佐成政放棄鵜沼,那我可是連逃都沒路了,不過想來他也沒這個膽量!「今天有什麼新動靜嗎?」我來到城池的西側,開始了每天例行的詢問。


  「一切正常!」今天在這裡當值的是島勝猛。「上午出來了幾隊雜務人員,後來有一支五輛大車組成的運輸隊進到了城裡,看樣子是一小批糧食!巡邏馬隊的人數和班次與平時相同,沒有大規模軍事活動的跡象!」他指著五裡外的稻葉山城邊說邊比劃。


  「好!」 我點點頭肯定了他的工作。儘管在這裡每天都沒什麼大事,但我的每個手下工作起來都是一絲不苟,楠木光成還隔三差五不定時的到稻葉山城裡去偵察一下情況。雖然有些令人感覺繁瑣,但這卻是在戰爭時期不得不付出的辛力。「你對這場戰事有什麼看法嗎?是關於織田和齋籐家雙方面的!」


  「是,主公!」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後說:「信長大殿現在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這是毋庸置疑的,但齋籐家也並非全無還手之力!美濃和尾張不同,他們的大部分國力掌握在各家豪族的手裡,尤其是被稱為『西美濃三人眾』的稻葉、安籐、氏家這三家。換句話說,美濃將來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掌握在這三家的手裡!」


  「很好!」我感到由衷的欣慰。經過這三年多的成長,島勝猛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四處碰壁的毛頭小子了,雖然距離統率百萬雄兵的時日為時尚早,但在各個方面都在迅速的成熟起來。「那你說怎麼辦才是最好的方法?」


  「主公面前,屬下不敢妄言!」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安慰他到。「對美濃的大政方略那是信長大殿的事,你更沒有干擾的顧慮!只是我們自己私下談談而已,我很想瞭解一下你們每個人的看法!」


  「既然主公想聽,那我就瞎說幾句!」我們倆來到了一個背人的牆角。「就我個人認為,『西美濃三人眾』無論是能力、勢力、威望,都是不可低估的!以前對美濃用兵之所以累次失敗,其關鍵原因就是他們的拚死力戰!如果想要通過武力手段將他們逐一拔取恐怕要費些力氣,雖然並最終也可以辦到,但不單會使我軍實力受損,同時美濃攻略的進度恐怕也要大大的延後!」


  「要是你會怎麼辦?」我繼續測試著他。


  「我覺得寢返他們可能是最好的辦法!」


  「寢返他們?有這個可能嗎?」我故意作驚訝狀。


  「應該是可行的!」島勝猛並沒有誇誇其談。「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因為齋籐龍興的不理政事荒唐享樂,在美濃上下已是頗有怨言……誰!!!」他突然大喝了一聲。


  「說得好!有理有力、切中要害,果然不錯!」一個聲音在我的背後響了起來。


  「老師!」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長野業正朝這裡走了過來。


  「讓老師見笑了!」島勝猛對著他深鞠一躬。「主公、老師你們談,我回去執勤了!」


  「這些年輕人已經越來越成熟了!」長野業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對我說到。「看著他們我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老師您說得這是什麼話?」我裝出不高興的樣子說:「我和他們都非常需要您的指點,您可不能松勁啊!」


  「哈、哈、哈,老夫必不負主公厚望!」他突然又嚴肅的說:「主公!老夫最近總是覺得鵜沼城的氣氛不大對頭,我們是不是該注意一下?」


  「哦!那……」我正想追問卻看見楠木光成從城牆下面跑了上來。


  「主公,老師,我回來了!」轉眼間他來到了我們的面前。


  「齋籐軍有什麼動靜嗎?」我隨口問到。


  「稻葉山城裡面一切正常,倒是……」他稍微猶豫了一下說:「我在回來的路上看到鵜沼城的守衛進進出出神情緊張,其他幾個支城也加強了戒備!不知道……」


  「這樣……」我心裡忽悠了一下,佐佐成政並沒有給我什麼命令,難道是他在耍什麼花樣?「光成你去偵察一下,看……看看我們能幫的上什麼忙!」在與長野業正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我說到。


  「是!」楠木光成心領神會的領命而去。


  「光成實在是太辛苦了,也許……我該再多招募些忍者才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想到。



第一卷、尾張紀事 99、倉之碩鼠

  「主公!事情清楚了!」夜裡21點40分楠木光成趕回了緣巖城。
  「你先等等!去把長野老師和前田大人請到這兒來!」我對著門外大喊到。不一會,他們兩個先後來到了我的屋裡。「現在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才問到。


  「主公!鵜沼城加強戒備是因為丟失了軍糧!」光成帶來的還真是個驚人的消息。


  「丟失了軍糧?!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真是感覺有些匪夷所思。「老師,依您看這是怎麼回事?」我對長野業正虛心請教到。


  「沒聽說過,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長野業正捋著鬍子搖頭道。「我領兵打仗幾十年,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兩軍作戰時奪取敵軍軍糧,襲擊運糧隊的事情倒是時常發生,可從來沒有進入敵城倉庫偷糧的事情!既然已經侵入了糧倉重地,那還偷糧幹嘛?一把火都燒了豈不是更乾淨!」


  「是啊!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點頭表示贊同。「還要背著上百斤的糧袋翻越城牆,這也未免有點兒太笨了吧?」


  「哈、哈、哈……」前田慶次突然大笑了起來。「我早知道佐佐成政這傢伙是個大白癡!一個腦袋空空的笨蛋!可沒想到他居然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糧食放在戒備森嚴的倉庫裡居然也會丟?有了這一次的教訓我看他以後再怎麼狂!他怎麼不把腦袋也丟了呢?太好笑了!哈、哈……」


  「前田前輩!」楠木光成打斷了他的狂笑。「不是一次,是三次!而且佐佐成政大人也確實差點把腦袋給丟了!」


  「三次?!」這個突發的情況把我們幾個人的好奇心進一步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快說說!」前田慶次唯恐天下不亂的催促著。


  「第一次是在一個月前……」楠木光成開始了他的講述。「有一天一個士兵偶爾發現某間倉庫裡的糧垛矮了一些,他就把這件事情報告了值班軍官,經過查點確實少了五袋軍糧!可奇怪的是這間倉庫的門已經有十天沒有打開過了,而且鑰匙只有一把就在這個軍官自己的身上,並且鎖和門都沒有壞……」


  「這倒是怪了!」我想起了那些所謂「隔空取物」的特異功能。


  楠木光成繼續說道:「後來經過仔細勘察,在屋頂發現了一些破綻!原來是有人揭開屋瓦並鋸斷了兩根檁子,再以長索飛爪抓住米袋提上屋頂,最後別上檁子蓋好瓦片揚長而去!」


  「雖然巧妙……但未免太費事了吧?」我難以置信的說:「就為了這幾袋米?光成,你說什麼流派的忍者會做這種事?」


  「回稟主公,要是我說沒有一個流派的忍者會做這樣的事!」楠木光成苦笑著說:「破屋、鋸檁這是忍者們常做的事,長索飛爪也是經常會用到的工具,但沒有一個忍者會去偷糧食!忍者通常偷的都是文件、名刀之類的小東西,而沒有搬運重物的傳統!這不符合忍者做事的原則!不過也難說,要是接到主公或僱主的命令也可能去做,但這種事實在是太少見了!」


  「那你說說第二次又怎麼了?」既然想不通動機我就只有想辦法從行為上去判斷了。


  「這次更懸,佐佐成政大人就是在這次查點兒送了命……」楠木光成彷彿在努力憋住不讓自己笑出來。「發現軍糧被盜後,鵜沼城裡就加強了各處的守衛,各處路口都上了雙崗。尤其是對糧庫,在每個糧倉的屋頂都加了崗哨,還對進出的人員加強了盤查!領取糧食必須憑借佐佐大人的兵符,每天一大早都要對存糧進行清點!」


  「這倒是夠嚴密了!可怎麼還是丟了呢?」我左右想不明白。


  「這回是從大門進去,憑手續把糧食領走的!」楠木光成微帶笑意的說:「措施施行三天後的一個晚上,一名軍官拿著佐佐大人的兵符前去領糧。守衛問他為什麼半夜領糧,他回答是信長大殿派了一支小分隊來鵜沼,是剛到的!守衛看他手續齊全就給了糧食,卻不想他的兵符是偷來的!」


  「連兵符都丟了?」我們幾個相顧愕然。


  「是這樣,那天夜裡佐佐成正大人感覺睡得特別沉,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來,抬頭一看卻發現放在枕邊的兵符不見了,更為奇怪的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找來鏡子一照,發現鬍子被人給剃去了半邊,而且臉上按能劇鬼面的樣式給畫了個花!」說到這裡他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有膽量!」前田慶次也是止不住的大笑。


  「按這個情況來講……來人要取他性命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長野業正沉思著說。


  我也點了點頭,照這麼說是敵方忍者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第三次是怎麼回事?」我接著問到。


  光成收住了笑繼續說:「經過這一次佐佐大人非常震怒,他不但進一步加強了對居所的防範還特別規定,只有守衛軍官認識的人才能領糧,每個備隊都要專人專辦!這似乎起到了些作用,一連二十幾天都沒再發現什麼異常。直到三天前,非常巧合的是有一個糧垛快用完了,這時突然發現在糧垛的下面放著八、九個空木桶!原來是盜賊在不遠處一個從來不用的空房間裡挖了一條長約二十丈的地洞,一直通到這個糧垛的下面,再從下面撤去糧袋頂上木桶。就這樣偷走了十餘袋,如果不是趕上用完還發現不了呢!」


  「地洞?!」我懍然一驚。一個名字突然鑽入了我的腦子,難道是武田黑山眾?可他們來這兒幹什麼?「那個地洞你去查看過了嗎?」


  「看過了!」楠木光成點頭答到。「那個地洞已經被封了,但我還是偷偷潛了進去!這個洞很窄,直徑只有三尺左右,僅能容一人通過。看洞壁的痕跡不是用鎬刨出來的,好像是鐵爪之類的工具。從種種跡象上看,還是忍者做的!」


  「嗯!」我陷入了沉思。我相信光成的判斷,直徑太小這不是礦洞的模式,工具也不是很吻合,如果是黑山眾的人,為了保險起見完全可以把洞挖得更長些!這就是忍者干的,可忍者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大家回去小心戒備吧!佐佐成政不通知我們可能就是想要我們好看,我們可不能讓他看笑話!」既然想不通也就只有先不想了。


  「是,主公!」他們三個答應後起身向門外走去。我只是有些奇怪光成今天怎麼了?居然不顧禮貌搶在長野業正和前田慶次前面走。


  「嗖!」就在他剛走到燭台和門之間的時候突然一揚手,一支甩手鏢射向斜上方隔扇門上自己影子頭部的位置。


  「啊!」門外一聲慘叫,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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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尾張紀事 100、跟蹤追擊

  「咣啷!」前田慶次一腳踢開隔扇門當先衝了出去,楠木光成緊隨其後。
  「主公!請小心!」長野業正猛地拉住了我的衣袖。「敵人可能還有什麼手段!」


  「嗯!」我應了一聲點點頭。其實我本來也沒那麼大的膽量,竄起來只是出於本能。可就在這時候,前田慶次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


  「快來人!別讓奸細跑了!」隨著他的聲音,外面響起了一群人跑動聲。


  聽到自己人來了很多我這才走出了屋門,看見除了慶次和光成外山中鹿之介、島勝猛、可兒才藏和長野業盛也都到了院子裡,另外還圍著三十幾個手拿刀槍的士兵。「奸細呢?」我急急的問到。


  「不……不見了!」楠木光成一臉尷尬的說到。


  「不見了!」我著實大大吃了一驚。他和前田慶次的動作不可謂不快,而且從剛才的聲音上來判斷奸細應該已經受了傷,難道就這樣還叫他跑了?我來到院子的中央,看到那裡有一塊巴掌大小的血跡。「根據你的感覺,他受的傷有多重?」我對他問到。


  「應該是打在腿上了……」楠木光成指著前屋的一處房簷說:「他應該一直潛伏在這裡,身形氣息隱蔽得都非常好,我也只是在臨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的!我出鏢以後他可能有所感覺,稍微動了一下,我的鏢因而打得不是很正,但就是這樣他應該也傷得不輕!」


  「大家分散搜查,他應該還沒有跑遠!」我對這個第一次作為敵人接觸到的忍者很感興趣,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那個「糧食大盜」!


  「我來吧!」前田慶次答了一聲後轉頭說:「長盛、幸盛、才藏跟我來!我們每個人帶五個士卒分片搜查,一處也不要漏掉!」


  「是!」鹿之介他們幾個領命而去,島勝猛和楠木光成則是帶著十名士兵緊緊的跟在了我和長野業正的身邊。


  四下裡響起了一片嘈雜聲,看來前田慶次他們已經開始「工作」了。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我想回到屋裡去再和長野業正好好談一談。在轉身間,我卻偶然的又瞥見了地上的那攤血跡。周圍這麼吵看來今夜是不用想睡了,既然如此不妨好好的玩兒一把!我升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去給我找條狗來!嗯……最好是條獵狗!」我的命令大多數人沒有理解,但還是被準確無誤的執行了!十五分鐘以後,一條不那麼漂亮的土黃狗被帶到了我的面前。「牽著它!讓它去聞聞那攤血……對!就是這樣!」


  那條狗在地上來來回回的聞著,不時的還用舌頭在那塊血跡上舔一舔。所用人都緊張的看著這一切,似乎對我這個異想天開的作法感到新鮮。終於那條狗有了反應,抬起了頭四處轉動著好像在找著什麼。


  「放開它!」隨著我的命令那個牽狗的士兵鬆開了手,那條狗向一條幽暗的小巷一溜小跑而去。「走!我們去看看。」我跟著走向那個方向,島勝猛搶先一步到了我的前面。


  在黑暗裡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我們來到了一個小院。那條狗不再往前走,只是在這個院子的門口來回徘徊,還不時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嗚」的低鳴聲。「搜查這個院子!」島勝猛命令著士兵並率先走進了院子。


  「這是什麼地方?」我詢問著。


  「回稟大人!」我身邊的一個士兵回答到。「這裡是廚房!」


  「哦……」我也走進了院子。這裡到處堆著一些罈罈罐罐,各種作料的味道滿鼻子都是。「到底不是什麼專業出身,這下子完了!」我自言自語著。


  「主公,什麼都沒找到!」經過一番摔摔打打,島勝猛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那就算了!」我仰頭看了看,月亮已過中天。「折騰了大半夜,叫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說罷就朝院門走去,正要出門時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轉回頭對島勝猛說:「奸細可能來過這個院子,你叫人把這裡吃的東西都檢查一遍,可別叫他下毒把咱們給害了!」


  「是!」他又反身去執行我的新命令。


  「啊~~!」我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看來還是不太習慣熬夜。


  「主公!」長野業正看到了我的表情。「您先回去休息吧!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好、好,老師您也回去吧!我們明……」我一邊拍著嘴一邊說到。


  「乒!嘩啦!」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間屋子裡一陣鬧騰。接著兩個士兵從那間屋子裡滾了出來。「油缸裡有人!」隨著他們的喊聲,一個黑衣人猛地躍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楠木光成一下竄到了我的面前,雙手插入懷中緊張的戒備著。島勝猛抽刀殺上前去。十餘個士兵分散開把他團團圍住。


  「噫~!」我的睡意一下子跑了個乾淨,雙眼緊緊的盯住那個奸細。


  這個人應該是個忍者,黑衣、黑褲、黑鞋、黑綁腿、黑面巾,裝束打扮和我在電影裡看到的差不多。(光成和鶯卻從沒來有過這種扮相)只是他的個頭很高,大約有1.80米左右,這在忍者當中恐怕要算是不合格的了!在我的知識庫存貨裡,好像除了風魔小太郎外還沒聽說過有這麼高大的忍者。他手持一把比武士刀略短略直的忍者刀,正奮力和島勝猛在拚鬥著。應該說他的刀法還是不錯的,但忍者的武藝再怎麼高通常也趕不上武士,何況還是島勝猛這個武士中的佼佼者!不幾個回合他的招法就已經開始凌亂,左腿也開始滲出血跡並不太利落了!


  「勝猛!抓活的!」看到局面已經穩定,我高聲提醒著。


  聽到我的命令,島勝猛的刀法一變不再往那個忍者的要害砍去,而是穩穩的圈住了他的身形。那個忍者也感到了更大的壓力,眼神不住的閃爍似乎在想著逃脫的方法。


  「找到了?」這時前田慶次也走了過來,鹿之介他們幾個都跟在後面。「怎麼樣!我來幫你一把?」他對著場中的島勝猛高叫到。


  「不用你們插手!」島勝猛急忙阻止。


  「呔!」那個忍者瞅準機會甩手兩支若無向勝猛打去,然後反身就要竄上後面的屋頂。


  「叮!叮!」早有準備的島勝猛揮刀磕飛了打來的若無,一轉刀身以刀柄猛地擊向忍者的後心。


  「啊!」忍者大叫一聲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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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7 20:1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尾張紀事 101、忍者的價格

  「吱!呀~~~」監牢的守衛替我推開了鐵製的大門,隨後向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大人請!」
  「嗯~」撲面而來的潮霉氣味令我皺了一下眉頭,看來所有的牢房都不是什麼好去處。跟在搶行一步的島勝猛身後,我進入了這個治下的專政機關,前田慶次、楠木光成則是緊隨其後。


  緣巖城是個小城,相應的牢房也很小。這個地下巖室的面積最多也就是四十個平方,還在一條六米長一米寬的走道兩邊,用碗口粗的木樁強行隔出了四間囚室。由於這是一間地下室所以四周都沒有窗戶,即使現在是下午2點,這裡唯一的光源也就是牆壁上一盞如豆的油燈。目前這裡只在靠裡的兩間囚室分別關著一個犯人,右邊的一個面朝裡和衣而臥,而左邊身披重銬關著的就是昨晚抓來的那個忍者。


  我順著過道來到頂頭,走進島勝猛用守衛給的鑰匙打開的牢門,坐在了唯一的一張板凳上。三個手下分三面把我夾在了中間,通過長時間的瞭解我發覺他們幾個今天有點兒緊張。


  「是不是……」島勝猛用眼睛詢問著我。


  「嗯……」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止住了他下面的行動。面前的忍者不知是真是假,依舊在呼呼大睡,如果就這警覺性他們這一支可早該被淘汰了。「嘿、嘿、嘿,睡一會兒就行啦!別老沒完沒了的!」等了半天不見他自覺,我只好主動叫他了。


  「啊~~~!」那個忍者伸胳膊閉眼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真舒服!好長時間沒這麼踏實的睡過覺了!」他翻身坐了起來,帶得週身的鐵鏈子一陣嘩愣愣的響。


  「睡得舒服嗎?」我一邊問一邊打量著他。這個人的歲數應該不到三十,神色之間顯得精明強悍,長得勉強可以算的上英俊。雖然他現在有點兒裝傻充愣的意思,但骨子裡卻隱隱透著幾分驕傲。除了面巾已經摘去外還是昨晚那身打扮,而腿上的傷也已經處理過了。


  「謝謝您的關心!」他揉了揉脖子說:「我還算可以,很長一段時間總是到處奔忙,想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說罷還連連歎氣。


  「可你未免也太能睡了吧?!」我掏出懷表「叮鈴」一聲按開了蓋。「兩點一十二分,你睡了一個對時還拐彎了!儘管我也很愛睡覺,但據說一次睡得時間太長人會變傻的!」我「啪!」的合上表蓋又放回了懷裡。整個期間,他一直盯著我的懷表在看。


  「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他喃喃的低語著。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他的話。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他突然發了瘋般高聲吼道:「為什麼?!你倒說說是為什麼?!……」他想起身站起來,但卻被島勝猛按住了。「為什麼你們這些人手腳不動就可以享受錦衣玉食,而我的兄弟們出生入死卻只能吃殘羹剩飯?!為什麼你們這些武士可以在陽光下受到百姓的敬仰,而我們就只能永遠的生活在黑暗裡?!您問我為什麼我這麼嗜睡,那我就告訴你:因為我在為手下一百三十七個人的生存奮鬥!我三天沒睡過覺了!你想的是睡得太多會損害身體,而我是一刻都不敢睡!這是為什麼?!那塊南蠻表對你來說是什麼?不過是塊玩物!你知道對我來說那意味著什麼?!是我手下所有人一年的衣食!這還不是一般的衣食,而是細布和白米!你說說這都是為什麼?!」


  「這兒是不是有點兒潮啊?」我望著牆壁上涔涔滲出的水珠問到。


  「嗯?!」情緒激動的「忍者」被我說得猛地一愣。


  「我可以叫人送過來一些乾燥的稻草……」我平靜的繼續說到。「你想吃白米飯嗎?沒問題,一天三頓。你想穿細布嗎?沒問題,我讓人給你作三套衣服。你想起居定時嗎?也沒問題,我讓人給你按點兒報時。你想……」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憤怒的咆哮著。「你這是在憐憫我嗎?!」


  「可聽你的話不就是在祈求憐憫嗎?」我裝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


  「哦……」聽到我的話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草蓆上。


  「齋籐道三原來是什麼?一個走街串巷的賣油郎。尼子經久原來是什麼?一個奔走四方的野武士罷了。北條早雲原來是什麼?不過是個到處搖尾乞憐的食客而已。人哪……」說到這裡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既不要想原來是什麼,也不必在意現在是什麼,只要知道將來要做什麼就行了!」


  「將來要做什麼……將來要做什麼……」他坐在那兒叨咕著,眼睛有點散光。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我突然問到。


  「你不要想套我的話!」他的眼睛立刻恢復了清明。「作為一個忍者我有我的原則,那就是決不透露僱主的秘密!」


  「你的僱主是齋籐家,這個我知道!你的任務是對我軍進行騷擾,這個我也知道!我只是……」我上下打量著他說:「你的一些作法我不太理解,希望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


  他猶豫了一下後說:「既然該知道的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不在乎一星半點兒的零碎了!你就問吧!」


  「你為什麼要偷那些糧食?不乾脆直接燒了?」我第一個問出了最不合理行為。


  「哈、哈、哈……」他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你倒說說看!偷糧食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為了吃唄!」


  「啊!」我一下子明白了,看來他過得也是夠拮據的。「第二個問題,你既然有機會為什麼不把佐佐成政宰了?……你別這麼看著我呀!我雖然也是有點煩他,但主要還是對你的作法感到不解!」


  「我也不怕對你說!」他無可奈何的說到。「你知道齋籐家這次僱傭我們進行騷擾,三個月的酬勞是多少嗎?告訴你,是20貫!就這點兒錢還指望我們幹什麼額外的工作?我不偷糧食,叫我的兄弟和他們的家人都喝西北風啊?」


  「嗯?!」我還真是大吃了一驚。過去只知道在德川家康以前忍者的待遇很低,但沒想到居然慘到了這個程度。幹得是玩命的活兒,可卻連飯都吃不飽。「是不是你們的水準太差了?」我疑惑的問到。


  「什麼?!你居然懷疑我!」他立刻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我們可是出身於伊賀的忍者!我手下的中忍城戶彌左衛門手中鐵炮可落飛鳥;柘植木猿善於驅使猿猴;神戶小南、新堂小太郎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石川五右衛門的大名在畿內可是……」


  「你就是石川五右衛門?!」我真是大吃了一驚。


  「怎麼樣?知道我的大名怕了吧!」他洋洋得意的說到。


  「那個大盜賊?」我本能的問了出來。


  「咳、咳……」他咳嗽得非常不自然。「哎!世道不好,一點兒副業而已!」


  「你既然那麼厲害,怎麼還被我抓了?」我故意激著他。


  「我只是把手下分散到各處尋找機會,自已又一時疏忽才著了道!你不過是運氣好點兒罷了!」 他氣哼哼的說。


  我覺得他既然能夠三次盜糧卻也不是等閒之輩,反正我這兒現在也忙不過來。「你和齋籐家的合同還有多久到期?」我問到。


  「三天!」他不解的回答。


  「那完事後我雇你吧!」我接口就說:「下忍每人一年10貫;中忍每人一年50貫;你一年200貫,想好了給我回個話!」


  「給他這個價兒你就虧大了!」石川五右衛門還沒說話一個聲音就在我的身後響了起來。



第一卷、尾張紀事 102、房客

  「嗯?」我轉過身尋找那個陌生的聲音,可說話的居然是另一個「囚犯」。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前田慶次他們幾個誰都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神色凝重的緊緊盯著他而已。只見他緩緩伸出雙手按在頭上方的牆壁上,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式坐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五右衛門!」沒想到他先打招呼居然是「大盜石川」。「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啊?」他笑吟吟的說著,可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毒蛇在吐信子。


  「我說怎麼一進來就覺得這麼陰冷呢!原來是你,伴太郎長信!」石川五右衛門惡狠狠的盯著他,那表情有如一隻看見了貓的狗。


  「你和你手下的那幫人還在到處流浪偷雞摸狗嗎?嘖、嘖、嘖……還真是可憐哪!」伴長信搖頭歎息,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哼!你怎麼怎麼捨得從老鼠洞裡跳出來了?」石川五右衛門鄙視的說:「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敢見人呢?」


  「哎!真是沒有涵養……」伴長信翻著白眼撇了撇嘴。「難怪百地丹波一腳把你從伊賀谷給踢出來了呢!」


  「你這個混蛋!!!」石川五右衛門彷彿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來,旋即又被島勝猛按了回去。


  我坐在一邊,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幕「鬧劇」。早聽說甲賀流與伊賀流的忍者們積怨甚深,今天看來也確是這麼回事。也難怪!兩家離得這麼近,不可能沒有「業務」上的衝突,從這兩個人的「溝通」之中也隱隱帶出了這個意思。伴長信這個人更符合我印象中的忍者形象,1.5米左右的個子;有些慘白的面色;沒什麼特徵的五官,只是一雙細長的眼睛長得像蛇一樣。在雙方的言詞之間我聽出這個伴長信是甲賀流某一家的首領,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會出現在我的牢房裡的!


  「兩位、兩位!請都克制一點兒!」能知道的已經聽得差不多了,聽不到的就只能靠我自己問了。「你怎麼會在這兒的?」我問著伴長信。


  「關於這個問題……」他聳了聳肩膀說:「您是否該先向這兒的守衛打聽一下呢?」


  「說得有理!」我扭頭對前田慶次使了個眼色。


  「門口是誰在執勤?都進來!」他對著外面大叫到。隨後就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走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時候上崗的?」前田慶次大聲問到。


  「回稟大人!我們是在午時剛剛上的崗。」他們兩個人一齊躬身答到。


  「上一班的人對你們有什麼交代嗎?」前田慶次繼續追問。


  「只說是這個……」一個士兵用手指了指石川五右衛門。「這個帶鐐銬的人是個重犯,一定要嚴加看管!」


  「就沒什麼別的了嗎?」前田慶次還是不死心。


  「沒有了!」兩個士兵回答得乾淨利落。


  「關於這個人就沒給你們什麼交代嗎?」看沒有個所以然,我只好指著伴長信直接問到。


  「沒有啊!」他們也犯了疑惑。「上一班沒有交代,我們看他又沒帶鎖,以為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偷呢!」


  「好了,你們出去吧!」我揮揮手放他們走了。


  「這些士兵真該好好訓練了!」前田慶次神情懨懨的說到。「這裡是軍事要塞,一不管治安,二沒有城下町,哪來的什麼小偷?」


  「這倒是不能全怪他們!」伴長信神情自若的說到。「這裡的士兵多是普通足輕而不是獄吏,通常沒有什麼管理監牢和犯人的經驗!士兵們認為上一班的人即使沒有交代,在監牢裡的就一定是犯人,需要擔心的是外面來的人營救,而不是裡面是否多出了個人。最為主要得就是這裡面有一個思維上的盲點:他們認為沒有人,尤其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會自己走到牢房裡去!在這種純粹的軍事堡壘裡面,趕上沒有犯人的時候,既便安排了衛兵和沒有也沒什麼兩樣!最主要的是趕上緊急情況,一般也不會搜查監牢!」


  「你就不怕趕上有個較真的士兵對下一班多句嘴,那不就弄假成真了嗎?」我好奇的問到。


  「不怕!」伴長信毫不猶豫的說:「如果是你會說什麼?你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又怎麼說?你會以為上一班忘了交代而自己又沒問,那最好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是這麼回事……」我只得承認,因為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也會這麼做。「那像你這麼高明的人到我這個小地方來幹什麼?而且看樣子還『淺』住了?照理說不應該啊!」


  「還不是因為這個『半吊子』!」他輕蔑的撇了石川五右衛門一眼,而石川五右衛門對他也是回以怒目。「我本來準備只是在這兒休息一天,到了午夜就會離開……」他搖了搖頭,彷彿在惋惜自己的運氣。「可正在我準備走的時候,就趕上這個笨蛋『失了風』被你們抓住,我也就被堵在這兒了!本來這也沒什麼,我以為你們很快就會提審他,那時我一樣可以開溜!但就是沒想到你們這麼沉得住氣,一『晾』大半天!最後不但沒有把他提出去,反而一大幫人擁到了這兒!哎!人算不如天算啊!」說罷連連歎氣。


  「你沒事到到我這兒來幹什麼?還會有什麼大人物在關心我嗎?」說真的,在自己的地盤上出現這麼個「不速之客」任誰都會覺得彆扭。


  「我不過是路過而已!」他很「友善」的對我笑了笑。「開始我也只是覺得這個城堡偏僻狹小,暫時歇腳是再好沒有了!至於我為什麼來嘛……」


  「如果涉及到忍者的原則,你就不必為難了!」看到他的遲疑我急忙補充說到。


  「其實也沒什麼!」他想了一下無所謂的說:「雖然我不能說出名字,但這次的僱主和織田、齋籐兩家都沒什麼直接關係,他只是偶爾對這場戰爭感到了些興趣才僱傭了我們!有時候大名們也不輕鬆,對遙遠地方的事也不得不關心。」


  「你為什麼這麼快就跳出來,而不是順便殺死我賺點外塊呢?」我忍不住好奇的問到。


  他上上下下對我足一通打量後說:「你以為我就沒想過嗎?」



第一卷、尾張紀事 103、忍者的價值觀

  「那……那你怎麼?」他的直率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想到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不禁有點兒脊背發冷。
  「你剛進門的時候我確實動了一下這個念頭,不過……」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忽地一閃。「你的這幾個手下可真是不簡單!我這裡還沒動,那邊氣機就被他們鎖住了……」


  「嗯?」我錯愕的掃視了一圈,心中暗暗咬牙。「這幾個傢伙!居然一點兒暗示都不給我!」


  「呶!就是他……」他抬手指了指前田慶次。「這個大個子把你的身體都擋嚴了,我一點兒縫隙都看不到。而且他的手就按在刀柄上,隨時準備封擋!還有他……」他的手又指向楠木光成。「他靠在牆上的位置是個死角,雙手揣在懷裡各抓著一把暗器。我這裡稍有動作就會被打成刺蝟!還有他……」他最後指著島勝猛說:「儘管有點兒多餘,但他把石川五右衛門的出路都封死了!即便我們倆是一夥兒的,也完全無法協作!還有……」他說到這裡自嘲的笑了笑。「你以為我剛才為什麼用那麼奇怪的姿勢站起來?我可不是腰扭了!是我得把手先空空的擺出來,不然就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門道,可還是……?「你!你怎麼就沒有發現他是個忍者呢?」我問正在一邊暗自運氣的石川五右衛門。


  「哼!誰說我沒發現!」他咬牙切齒的說:「自打我一進來這個陰險的傢伙就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他是你們派來監視我的呢!」


  「哈、哈、哈……」我一下笑出了聲。我說這麼長的時間他怎麼老老實實睡覺,一點兒也沒有搞怪呢!原來是他們兩個相互牽制住了。「對了,你剛才說我虧大了是什麼意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又想起了伴長信剛才的話。


  「哦!這件事啊……」他的目光又在我的臉上掃了掃。「看你的年紀應該才掌權不久,所以可能還不大瞭解行情!像你出的這麼高酬勞完全可以雇到第一流的忍者,沒有必要把錢浪費在業餘者的身上……」


  「你說誰是『業餘者』?!」聽到這話石川五右衛門再一次激動了起來。


  「說得就是你!難道還有錯嗎?!」伴長信斜著眼睛對他不屑一顧。


  「你……!!!」石川五右衛門面色猙獰。


  「好了、好了,先談正事吧!」我急忙壓住他們的情緒。「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對著伴長信說:「你眼下的活兒忙完以後來找我,我也僱用你,待遇都一樣!」


  「你一下雇這麼多的忍者幹嘛?要取齋籐龍興的性命嗎?」他對我的決定感到莫名其妙。


  「那實在是最沒用的東西了!」我否定了他的猜測。「第一,殺他是信長殿下該考慮的事。第二,真殺他也用不了那麼多的人。第三嘛……」我笑著說道:「他要是死了,攻下美濃可就更費勁兒了!」看他們都笑了起來我才說:「我雇忍者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的利益!」


  「你有很多錢嗎?嗨……瞧我這話問的!」石川五右衛門隨即搖頭道:「你能用這麼高的價錢雇這麼多忍者,當然是很有錢了!莫非……你就是織田信長?可……」他再次否定了自己的看法。「織田信長都三十啦!你到底是誰啊?」


  「這倒是我疏忽了!」我坐直了些,擺了擺架勢。「在下是織田家侍大將、尾張玉丹谷領主諸星忠兵衛是也!」


  「織田家真的興旺到這個程度了嗎?」伴長信雙眼望天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個侍大將都這麼有錢?」


  「咳、咳!」我用兩聲咳嗽止住了他們肆無忌憚的聯想。「到底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答到,這次他們倒是出奇的一致。


  「那好!」我對他們的這個態度很滿意。「你們把手下的人數報一報,什麼時候能夠到位,我好給你們安排工作!」


  「我手下有中忍5人、下忍53人,他們都在附近,三天後就沒事了!」石川五右衛門搶著說到。


  「我那裡有中忍3人、下忍21人……」說到這裡伴長信橫了石川一眼。「『兵貴精而不貴多』,我們可都是專業的!」


  「你這……」石川五右衛門聽到這話勃然大怒。


  「石川!」我急忙在邊上打叉道:「你剛才不是說手下有一百……一百多人嗎?這怎麼……」


  「我們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拿眼睛翻了我一下。「哪家不得有幾個老人、女人和孩子!在這個世道裡身強力壯的大老爺們兒都不一定顧得住嘴,再帶著這麼多『累贅』,能活著就算不錯了!」


  「哪他們現在都在哪兒呢?」我追問到。


  「山裡!」他無可奈何的說到。「還不是一天到晚的『打游飛』!」


  「你們的情況怎麼樣?」我又問伴長信。


  「都差不多!」他也是一副倒霉像。「我們有家眷57人,自打離開甲賀後就沒準地方了!」


  「好了,就這樣吧!」感覺談得差不多了,我站了起來。「石川……還有伴長信,待會你們就可以走了!招齊人手後就來找我,如果我回去了你們就直接來小牧山城。哦……對了!家眷沒地方去跟我說一聲,你們可以在我的領地那兒建一個村子,我再分給你們幾百石的荒地……」


  「什麼!!!」石川五右衛門的一聲大吼嚇得我差點兒坐在地上,回頭一看伴長信雖然沒他那麼掛像但也是兩眼含淚。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回身問到。


  「您……您要給我們土地?」伴長信謹慎的問到。


  「是啊!」我不明所以的回答:「我那兒有些荒地,你們如果開出來就是你們的!」


  「大人!」石川五右衛門突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我請求您能夠收留在下!」


  「這也是我的心願!」伴長信也跪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我奇怪的問到。「你們不是已經為我工作了嗎?」


  「回稟大人!我們是想成為您正式的家臣!」伴長信一臉鄭重的說。


  「這又是為什麼?」我還是沒有明白。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石川五右衛門激動的說:「忍者的工作儘管出生入死,但卻極少能夠成為武士!就我所知只有和田、杉谷和服部等幾個運氣好的,才能取得這樣的地位。像透波裡、風魔裡,都是幾代人侍奉一個主家,都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可也都還只是沒有名分的野武士!」


  「那不是很好嗎?」我不明白的問:「又有酬勞和獎賞,又不受約束,那多好啊?」


  「大人……」


  「好,我答應你們!」看他們的態度如此執著我也只有勉為其難了。「不過……石川你的名字可得改一下,信長殿下很討厭黑道人物!我就賜給你我名字中的一個字,你今後就叫……就叫石川忠綱吧!」


  「是大人……不!是主公!」


  「你們……就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我再次確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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