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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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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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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4 20:3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0章 暗交

  「可是,你可知道,少林七十二絕技,原本是可以一起練成的,曾有人集少林七十二技於一身。」覺正和尚正色說道。

  「我好像沒聽說過,有誰能夠精通七十二絕技呀。」覺空和尚搖頭,神色疑惑。

  他雖初入少林,但若是真有人練成了少林七十二絕技,自然是萬眾矚目,豈能默默無聞?

  「那是因為,自從咱們少林遺失了一部佛經之後,再也無人同時練成七十二種絕技。」覺正和尚道。

  「什麼經?」覺空和尚問,心頭一跳,忽然想到了蕭月生所贈的經。

  「雜阿含經。」覺正和尚緩緩說道,神色肅然。

  雜阿含經?覺空和尚色變,驚呼一聲。

  怎麼,你也知道這部經,覺正和尚問,疑惑的望向覺空。

  覺空忙搖頭一笑,不,不是,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部經,究竟有何用處,竟能練成七十二絕技。

  咱們少林的七十二絕技,太過剛猛,且彼此勁道各不相同,若是同時習慣,會互相衝突,至多練成七八種,已經是極限,無法壓制住這些衝突的內力,否則,會將身體損壞無遺。

  這麼多年,咱們少林的長老們無一超過八種絕技,並非是因為天資不高,無法學得,而是因為心法衝突,無法調和。

  但是。若是有了雜阿含經。這些衝突便能互相調和。身體不受影響。可以習練全部絕技。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部雜阿含經。想必是頂頂重要地了。覺空和尚喃喃而道。

  那是自然。若是咱們少林有了雜阿含練。那武林中哪還有敵手。覺正和尚用力點頭。慨然說道。

  覺空和尚想起了當時地情形。好像蕭先生也並未太過重視。還讓自己背過之後。方送於方丈。

  只是。他根本就不識得這些字。又哪能背誦。既然是這般重要地佛經。自然不能藏私。

  很快。他便拜見了方證大師。

  方丈禪室之內。檀香嫋嫋飄蕩,方證大師神色凝重,微闔雙目,又圓又大的佛珠緩緩撥動,閃著紫幽幽的光澤。

  他在想著任盈盈之事,因為有蕭一寒,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蕭一寒此來,其意不善,顯然也是衝著任盈盈而來,想要放了任盈盈。但若真的如此,卻是不妥,但其不放。也是不妥,放與不放,實在兩難。

  聽到有沙彌的稟報,他抬起頭,讓覺空進來。

  覺空雖不是覺字輩中武功最強,天資也並非絕頂。但他稟性純良,心性博大,佛性極深,在他眼中,潛力無窮,將來必是少林中領袖群倫的人物。

  「拜見方丈師伯!」覺空進來,雙掌合什,躬身一禮,不卑不亢。沈靜自如。

  方證大師看他兩眼。點點頭,露出嘉許之色。隨即收起,溫聲道:「你有事情找我?」

  「是。」覺空和尚點頭,知道方丈貴人事忙,時間寶貴,直接開門見山,自懷中掏出兩本冊子,雙手遞上。

  「這是蕭先生贈與弟子兩本。」覺空和尚恭聲說道。

  方證大師笑著接過,搖頭一笑,這個覺空,倒也實誠,蕭一寒贈與他的,何必呈於自己看。

  蕭一寒與他有舊,頗有幾分交情,他已經知曉,入得少林地弟子,若是不能察清楚,自然不會輕易招進門,即使是嶽不群所薦。

  即使覺空一片誠心,他也要翻翻看,免得寒了他的心,方證大師心中思忖,信手翻看,由薄至厚。

  「羅漢拳……」方證大師看了封面,笑了笑,往下翻看,乍一看到第一頁,臉上便變得肅重。

  「善哉,善哉!」方證大師慢慢翻完,這一個薄薄地冊子僅有五六頁,言簡意賅。

  慢慢撫摸著這本小冊子,細細摩挲,方證大師感慨萬千,滿臉皆是讚歎之色:「精妙絕倫,精妙絕倫,沒想到,羅漢拳法最精擅者,不在少林,而是這位蕭先生!」

  覺空和尚恭聲道:「這本冊子,是蕭先生贈與弟子,另一本冊子,則是讓我轉贈於方丈師伯!」

  方證大師點頭,知道覺空和尚不會撒謊,他此話毫無他意,若是換一個不瞭解的人聽了,還以為他害怕別人搶他的秘笈。

  他緩緩點頭,將拳譜遞回覺空和尚手中,鄭重囑咐:「這本拳譜,可謂精妙之極,你須得善加揣摩,細細體會。」

  「是,弟子謹記師伯教誨。」覺空和尚點頭。

  「啟稟方丈,方生師叔拜見。」門外忽然響起了小沙彌的聲音。

  「讓方生師弟快快進來罷。」方證大師擺擺手,溫聲吩咐。

  方生大師推門進來,見到覺空,露出藹然的笑容:「覺空你也在,在做什麼?」

  「蕭先生贈了覺空兩本,師父你看看罷。」方證大師笑道。

  「哦----?」方生大師訝然,接過覺空遞上來的薄冊子,順手一翻看,臉上神情驚訝。

  「厲害,著實精妙之極,發人之未發!」方生大師讚歎不已,臉上的皺紋似乎完全散開,臉上放光。

  「師兄,這是蕭先生所注?」方生大師問。

  方證大師點頭:「正是!」

  「蕭先生果然一代高人,我地羅漢拳遠遠不如他!」方生大師讚歎著搖頭。

  方證大師笑了笑,僅是這一本羅漢拳註解,他便能斷定,論及羅漢拳的精微奧妙,少林寺中無人能比。

  他拿起另一本泛黃的絹布冊子,雙眼一凝,臉色大變。

  「師兄,怎麼了?!」方生大師忙問,方丈師兄佛法高深,可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是什麼導致他如此劇烈的神情變化?

  「我先看看!」方證大師一擺手,雙眼緊盯著絲絹冊子。慢慢翻看,臉上神情鄭重之極。

  他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剛才只是乍見到那四個字,心情激盪,此時卻已經調伏。

  「師弟,你看罷。」他慢慢遞過來,給方生大師。

  方生大師迫不及待的接過。一瞥之後,隨即一怔,失聲道:「是雜阿含經?!」

  方證大師緩緩點頭,神色肅重。

  方生大師急不可待的翻閱,很快,便翻完,也沒有幾頁,只是以絲綢製成,每一頁都很厚實。

  「師兄,此經是真是假?」方生大師聲音微微顫抖。並非是他定力不深,修為不佳,實因此經對少林太過重要。

  「十有**是真。」方證大師緩緩說道。轉向覺空:「覺空,蕭先生是如何說的?」先生說,他也是無意中得到此經,要來無用,不如物歸原主,讓我轉交給方丈師伯。」覺空和尚實話實說。

  「真是天助我少林!」方生大師激動的道。

  有了雜阿含經。便可修習少林七十二絕技,突破無法兼修八種之局限,少林派弟子們將更加強大。

  方證大師卻沒有這般激動,想了想,道:「蕭先生如此慷慨,少林上下實在受之有愧。」

  覺空和尚道:「先生說,此經算是賠罪之用,只要少林不怪罪他,已經心滿意足。」

  「哦----?」方生大師點頭。恍然。擺手笑道:「這不算什麼,權當作是一場切磋罷了。」

  方證大師也點點頭。若沒有江南雲的胡鬧,他也不知,蕭一寒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境界。

  「方丈師伯,方生師伯,我告辭了。」覺空和尚合什一禮。

  方證大師點頭:「嗯,去吧,這本羅漢拳譜,你拿著,這本雜阿含經,我便留下。」

  覺空和尚點頭,恭身一禮,慢慢退出去。

  方證大師與方生大師二人對視一眼,忙一起翻閱雜阿含經,神情激動不已。

  「啟稟方丈,出大事了!」外面響起小沙彌焦急地聲音。

  「覺明,進來說話!」方證大師眉頭動了動,有些不悅的搖頭,沈聲道。

  小沙彌覺明急匆匆進來,見了便說:「方丈,大事不好,任姑娘不見了!」

  「不見了?!」方生大師訝然,騰地站起,少林十八羅漢護衛,什麼人能將任盈盈搶去?!

  「蕭先生他們呢?!」方證大師沈著臉問。

  「蕭先生他們也不見了!」覺明忙道,又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上:「這是我發現地一封信,是在蕭先生屋子裏的!」

  方證大師接過,展開一覽,搖頭苦笑:「這個蕭先生……,唉----!」

  「師兄,他說什麼?!」方生大師忙問。

  「是謝罪,原諒他的不辭而別,任姑娘也跟他一起走了!」方證大師將信遞過去,搖頭苦笑。

  「果真是他!」方生大師接過信,看了幾眼,搖搖頭:「師兄,咱們要不要去追?」

  「唉……,算了罷!」方證大師搖搖頭。

  方生大師有些憤憤的道:「這個蕭先生,也真是……!」

  方證大師搖頭歎息,想了想,道:「蕭先生倒也捨得,一本雜阿含經,換取任姑娘,任姑娘果然是他的紅顏知己!」

  「阿彌陀佛……」方生大師高宣佛號。

  「蕭先生他們同個,究竟是如何離開的?」方證大師神色凝重,緩緩而道。方生大師也神色凝重起來,視少林十八羅漢如無物,如此武功,確實稱得上是高強。

  「師兄,我去問問覺色他們!」方生大師起身,轉身便走。

  方證大師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方生大師心中有事,健步如飛,比起少年人來,身子骨更加地矯健,沒有幾步,來到了小院前。

  十八羅漢如一尊尊雕像,呆呆的站在那裏。以眼呆滯,神情黯淡。不復先前的意氣風發。

  方生大師見到,心中微微發酸,這一次的打擊,對人們而言,有此太大了。

  「覺色,你過來。」方生大師招招手,將覺色和尚招呼過來。

  「師叔……」覺色和尚慢慢走過來。臉上精氣神皆散,彷彿換了一個人,看上去一點沒有精神了。

  其餘十七僧跟在他身後,慢慢踱過來。

  「瞧瞧你的樣子!」方生大師難得的憤怒,重重一哼,揚聲道:「你們身為少林的護法僧,應該越挫越勇,而不是唉聲歎氣!」

  覺色和尚眼珠轉動,劍眉一挑,雙眼中慢慢閃現精芒。是啊,只是挫敗了一次,自己不應該在這裏唉聲歎氣。而是應該發奮努力,將來掙回這一次的顏面才是!

  「師叔教訓得是,弟子知錯!」覺色和尚鄭重點頭。

  方生大師這才緩了神色,點點頭,道:「嗯,這才是十八羅漢的樣子。……你們說一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夜裏聽沒聽到有什麼異樣地動靜?」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搖搖頭。

  見此情形,方生大師已然明白,他們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聽不到。

  「難不成,你們一點兒也聽不到他們裏面地說話聲?」方生大師不死心地問。

  覺色和尚想了想,神情忽然一動:「師叔。現在想來。確實奇怪,他們為何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呢!」

  眾人經他提醒。也紛紛醒悟,他們地內力精深,隔著小院又很近,自然應該聽得到裏面地說話聲。

  但這一次,他們卻一點兒聲音也聽不到,只有竹林簌簌之聲,聽上去,彷彿裏面的人沒有說話。

  可是,他們是故友重逢,豈能一句話不說?!

  顯然,此事透著難言的詭異,大不可情理。

  「師叔,聽說,這個蕭一寒,對於陣法一道極是精通,稱得上是天下第一,是不是他佈置了什麼陣法?!」覺色和尚想了想,抬頭問。

  「嗯,想必是如此了!」方生大師點點頭,露出嘉許之色,道:「若真是陣法,也怨不得你們,天下間能破得了他陣法的,怕是罕之又罕。」

  「是!」十八羅漢齊齊點頭,精氣神回復一些,若並非因為武功不濟而被人逃走,他們心思也自然不同。

  「師叔,咱們去追罷,我就不信,他能破得了十八羅漢陣!」覺色和尚重重哼道。

  「就是,即使他破得了咱們的十八羅漢陣,他也破不去咱們少林地一百零八大羅漢陣!」旁邊一個年紀甚輕地僧人道。

  「就是就是!」其餘諸僧紛紛附和。

  方生大師擺擺手,搖頭道:「算了,他既精通陣法,咱們去追,也是徒勞,不必勞師動眾了,方丈自有決斷。」

  說罷,他轉身離開,留下十八羅漢憤憤不平,大聲議論,對蕭月生惱怒異常。

  一行七人,並不騎馬,施展輕功疾馳,到了傍晚時分,來到一座小鎮,找了間最大的客棧,安置下來。

  這個鎮子雖然不大,客棧卻極上檔次,有數間幽雅的小院,他們要了一間,蕭月生住在東面,宋夢君與蘇青青居於西,其餘人住在廂房中。

  華燈初上,他們吃過了晚膳,坐在客廳中喝茶聊天。

  幾張光潔如玉的臉龐相互輝映,容光逼人,客廳彷彿變成了光明之廳,令人目眩神迷。

  「師父,少林和尚們真不會追咱們?!」江南雲一身白衣,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她輕啜一口茶茗,抿嘴笑問。

  蕭月生喝著茶,微微點頭。

  「若是我,可嚥不下這口氣!」蘇青青一身湖綠羅衫,搖頭輕歎。臉上猶帶著讚歎之色。

  「就是!」何雪晴附和,橫一眼蕭月生。嫣然一笑:「少林可是天下第一大幫,便是為了維持尊嚴,也容不得咱們!」

  蕭月生微微帶笑,雙眼微垂,只是喝著茶,一言不發。

  任盈盈神色冷淡,一言不發。看也不看蕭月生。

  宋夢君一身寶藍羅衫,冷若冰霜,淡淡道:「既然先生說不要緊,想必是有什麼把握的。」

  「對呀,先生,究竟怎麼回事呀?」蘇青青忙點頭,好奇的瞪著明眸望向蕭月生。

  「不可說,不可說。」蕭月生搖頭一笑,抬起頭,溫潤的目光掃眾女一眼。複又低下。

  蘇青青嘟嘴,白了他一眼,瞥向江南雲。

  江南雲搖頭。若是師父不想說,即使她百般撒嬌,也是無可奈何,況且,在這般多人面前,若是師父仍不鬆口。她可是面子全無,不如索性識趣。

  「任妹妹,你隨咱們一起回臨安罷。」江南雲低聲對任盈盈道。

  任盈盈搖頭,默然不語,神情淡漠,輕輕端著茶盞,目光聚在茶盞上,似乎是什麼寶物。

  「任姐姐,咱們一起回臨安城罷。咱們一起說話。豈不快活?」蘇青青轉頭望向她,柔聲道。

  任盈盈淡漠的玉臉露出一絲笑意。搖搖頭。

  「任妹妹,少林派雖然沒有追過來,但你一人在外,畢竟不安全,還是隨咱們回去為佳。」宋夢君溫聲道,冰冷地臉龐也變得柔和。

  任盈盈搖頭,笑了笑,仍沒有鬆口。

  何雪晴與任盈盈從前沒有見過,若是勸告,便有交淺言深之意,非她所願,沒有說話。

  她們皆勸過,見任盈盈仍不鬆口,都朝蕭月生望過來。

  蕭月生只是低頭看著茶盞,沒有開口之意,令諸女大是失望,恨恨地望他一眼,怨他不夠果決。

  雖然坐在一起,但任盈盈一直默默坐著,屋內的氣氛便輕鬆不起來,說話也就不多,很快散去,早些睡下以便明早儘快趕路。

  雖然少林沒有派人來追,便身在少林境內,畢竟不甚安全,說不定會有人暗自出手。

  「任姑娘,你欲去何處?」蕭月生一身貂裘,雍容瀟灑,淡淡地問任盈盈。

  任盈盈也一身雪白貂裘,雪白地貂毛將臉龐映得雪白晶瑩,唇紅齒白,美得難以明狀。

  他們正走在大街上,燈籠在兩旁高懸,將大街照得明亮。

  這裏鎮子雖小,卻頗是繁華,天色亦冷,大街上人煙稀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小攤子。

  兩人來到一處餛飩攤子處,要了兩碗餛飩,坐下來。

  這處攤子主人是一個老者,穿著衣衫雖打著補丁,卻很整潔,乾淨鬱金香。

  攤子地桌椅極是清潔,雖然有些陳舊,卻很整潔,沒有污漬,宛如他的人一般。

  見到如此,任盈盈也便坐下來。

  餛飩很快做好,被老者端上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看著便眼饞。

  「我要回黑木崖。」任盈盈接過蕭月生遞上的竹箸,慢慢說道。

  兩人獨處時,她雖然冷漠,卻並不如在外人面前,她看似高貴,卻是極為害羞之人。

  這一次,蕭月生親自登少林,將她解救出來,她見到了諸女異樣地目光,更覺羞澀,看也不看蕭月生一眼。

  開始時,她見到蕭月生上少林,心中仍存怨氣,生他的氣,到了後來,此時,她卻是害羞之故,不敢看他。

  「黑木崖?!」蕭月生眉頭一皺,搖搖頭:「不成!」

  「為何不成,我想去哪裡。不需你同意罷?!」任盈盈又接過小勺,慢慢攪動。眼也不抬的哼道。

  「你父親入世的消息,黑木崖必已得知,否則,這一次也不會袖手旁觀!」蕭月生沈聲道,緊盯著任盈盈。

  「知道了又如何?!」任盈盈淡淡道。

  「你父親與東方不敗乃大仇,且不說東方不敗會如何,便是那些教眾。又會怎麼待你?!」蕭月生沈聲說道。

  「即使死,我也會死在黑木崖。」任盈盈冷冷道。

  蕭月生頓時皺眉,他最聽不到這個死字,沈聲道:「你父親地仇人,難免不會下殺手,太過危險了,還是隨我回臨安罷。」

  「我不會回去的。」任盈盈搖頭,神色堅決。

  蕭月生冷下臉來,沈聲一哼:「即使不回臨安,黑木崖你也不能回去!」

  任盈盈低頭。輕輕攪動餛飩,不再說話。

  蕭月生目光如刃,緊盯著她。半晌過後,見她不抬頭,他輕輕籲了口氣,翻湧的怒火慢慢壓下去。

  又有兩個人走過來,坐在餛飩攤旁,要了兩碗餛飩。看了看蕭月生與任盈盈。

  二人一聲不響,各自吃著餛飩,臉上俱是罩著寒霜,一看即知正在鬧彆扭。

  寒氣凜然,大街上越發的冷清,打更的梆子聲自遠處傳來,隨著寒風一陣清晰一陣恍惚。

  兩人吃過了餛飩,站起來,沿著大街往回走。

  「你父親武功已複。你不想看看?」蕭月生聲音放得平和。負手而行,慢慢說道。

  「他只有武功。只有復仇,不必有我這個女兒。」任盈盈搖頭,幽幽說道,說不出地愴然。

  蕭月生歎息:「唉……,若是你被人囚禁十幾年,逃出生天之後,也會想著報仇地。」

  任盈盈幽幽歎息一聲,忽然覺得生無所趣,一直以為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後來,父親忽然出現,他大喜過望,卻不想,迎來地父親,卻是親情疏淡,對自己漠不關心,一心只想著練功,只想著怎麼報仇,實在令她既失望,又傷心。

  「父親既然武功已複,更用不著我。」她淡淡說道。蕭月生搖搖頭,歎息一聲:「他如今更加偏激,你若不在一旁勸阻,怕是會越走越遠。」

  「你會殺我爹爹麼?」任盈盈淡淡問。

  蕭月生慢慢點頭:「上一次,我已經給他留下一線生機,想不到,卻是因此害了別人,下一次,我若再出手,不會留情。」

  任盈盈轉頭瞥他一眼,默然不語,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她雖與他相處不久,卻極是瞭解他,露出這幅神情時,便是心中殺機大盛。

  她心中歎息,越發覺得生無所趣。

  蕭月生轉頭說道:「若是你不喜歡臨安,便回洛陽吧,你從前不正是隱居於洛陽麼?」

  任盈盈默然不語。

  「你若是回洛陽,我不會去打擾。」蕭月生緩緩說道。

  「嗯,好地。」任盈盈終於點點頭。

  這一日,他們來到一座小城,宋夢君四女則相視一笑,對於這個小城,她們來時頗經歷一番波折。

  「宋姑娘,咱們去拜訪一下李大俠,將李公子的傷治好罷。」蕭月生一拉馬韁繩說道。

  「好啊!」宋夢君三女皆點頭同意。

  這一座小城,便是一劍寒四洲李開葉所居的小城,頗是簡樸,看不出繁華來。

  「南雲,你且先去送帖子罷,咱們傍晚就去拜訪一下。」蕭月生溫聲說道。

  「是。」江南雲應是。

  沒有一會兒,江南雲一陣風般衝進來,屋內最點上燈,照亮了小院,顯得富麗。

  「師父,出事情了。」江南雲甫一回來,便忙不疊地說道。

  蕭月生白了她一眼,嫌她喜歡大驚小怪,淡淡問道「究竟出什麼事情,讓你一驚一乍的。」

  江南雲顧不得與師父鬥嘴,大口喝茶,喘息未定,便道:「是李……李大俠出事了。」

  「哦,出了什麼事?」蕭月生漫不經心地問。

  對於這位李大俠,蕭月生大是敬佩,武功高明,固然讓人讚歎,更主要的是,他有一顆行俠仗義的心,這在武林之中,頗是難得。

  習了武功,人性越發的鮮明,很多人獨善其身,甚至打家劫舍,算不得什麼好路數。

  「李大俠被人打傷了,現在性命垂危。」江南雲放下茶盞,一口氣喝完了這一盞茶。

  「闖蕩江湖,難免這一步。」蕭月生感慨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只是算是他運氣到了頭。

  像他這般人物,照理來說,早已被人暗殺,偏偏活到如今,倒也是一個異數。

  「師父,你去看看罷。」江南雲明眸一轉,巧笑倩兮。

  蕭月生點頭:「嗯,去看看也好。」

  任盈盈已經出發離開,江南雲本想陪著她一起,將她送到洛陽城中,卻被任盈盈拒絕,無論如何不答應。

  對於她的心思,江南雲隱隱理解,也便不再堅持,只能任由她一個人,默默的離開。

  但她已經飛鷹傳,讓清平幫的人暗自護持,不讓別人傷著她。

  蕭月生領著五女,來到李府,引得一路上無數人的注目,江南雲的風情萬種,宋夢君地清冷高潔,蘇青青的精緻美極,何雪晴的溫柔如水,小香地姣美青春。

  這五個女子,各有各地風情,各有各的吸引人之處。

  李府大門緊閉,不少人站在門口外,卻沒有出來招呼,門房似乎已經開溜了。

  蕭月生停下來觀賞一陣,點頭道:「這以前定是一座富家地大邸,氣派不凡,李大俠住在這裏,卻也不錯。」

  「師父,咱們進去罷。」江南雲嬌聲嗔道。

  蕭月生點頭,擺擺手,示意上前叫門江南雲走上前,來到大門近處,鶯聲脆語,將自己的性命報了上去,請李大俠現身一見。

  大門很快被拉開,露出李天澤蒼白憔悴的臉,看了看江南雲,又望到了負手而立地蕭月生。

  他臉色更白,微微一變神色,忙道:「家父請蕭先生與江幫主裏面相見。」

  諸人跟在他身後,進到李開葉的臥室之中。

  一路之上,李天澤一言不發,彷彿啞巴一般,望向蕭月生的雙眼,仍露出恨意,只是被掩飾起來,卻並不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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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311章 善意

  蕭月生笑了笑,換了什麼人,右腕被廢,武功全失,定會憤怒仇恨,年紀輕輕的李天澤豈能例外。

  穿過兩進大院,來到了最後一進,乃是大宅中最深之處,環境宜人,四處皆花,幾株松樹傲然而立。

  這頗顯古怪,一般人家,甚少在家種松樹。

  李天澤來到東面的廂房,低聲道:「爹,蕭先生他們來了。」

  「快快有請……」虛弱的聲音響起。

  李天澤慢慢推門開,躬身請蕭月生他們進去。

  甫進屋子,藥味撲面而來,濃重得厲害,諸女雖覺刺鼻,卻強忍著,沒有掩面,免得傷了李開葉的自尊。

  李天澤來到床榻前,上前慢慢的扶起李開葉。

  眾人見到李開葉的模樣,大吃一驚,此時的李開葉,與先前所見,判若兩人。

  他雙眼黯淡無光,臉色枯黃,彷彿久旱的樹葉,呼吸急促而微弱,看上去,宛如風中殘燭,搖搖欲滅。

  「蕭先生前來,我不能遠迎,失禮了!」李開葉緩慢的抱拳,枯黃的臉擠出一絲苦笑,搖頭歎息。

  蕭月生眉頭微皺:「你地傷很重。我看看罷。」

  說罷。他探手向前。李天澤便要喝止。卻被李開葉擺手阻止。伸出手。歎道:「我是中了三絕掌。命不久矣。「三絕掌?」江南雲黛眉微蹙。輕哼道:「可是那個毒手觀音下地手?!」

  李開葉點點頭:「毒手觀音。名不虛傳。我非她地對手。」

  宋夢君與蘇青青皆點頭。對於毒手觀音之名。她們也聽聞過。武林中臥虎藏龍。高手無數。很多高手並不喜歡揚名天下。反而更喜歡扮豬吃老虎。毒手觀音便是其一。

  蕭月生探一探他地脈相。搖搖頭:「寒毒入腑。病入膏肓。」

  李天澤臉色一沈。牙根緊咬。恨恨地瞪著蕭月生。

  若非他們廢了自己手腕,無法提劍,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不僅是無人前來幫助,反而落井下石,過來探望之人。眼中難掩幸災樂禍。

  這些人,平日裏沒少受自己父親的恩惠,父親受了難,他們不但不思報效,反而落井下石,人心冷暖,世態炎涼,自己可算是領教到了!

  若是自己武功仍在,又如何會有人敢這般大膽?!又哪怕別人的欺淩?!

  而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都在劍上,無法提劍。一身武功廢去**,別人欺淩,肆無忌憚。他也只能強忍著。

  僅是幾日的功夫,他脫胎換骨,宛如變了一個人,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這一輩子也比不過。

  故他對蕭月生幾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其肉。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

  李開葉苦笑一聲,臉上神情平靜:「唉……,三絕掌中者無救,我也知道,只是可惜了澤

  「師父,真地不能救麼?」江南雲轉頭望向蕭月生。

  對一劍寒四洲李開葉,她亦久仰其名,雖對其武功不以為然,但他品德高尚。正直無私。卻讓人敬佩。

  李天澤緊盯著江南雲的臉,她風情萬種。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李天澤即使恨蕭月生,對江南雲卻絲毫沒有遷怒。

  在他眼中,宋夢君、蘇青青、何雪晴三女都是女羅剎,美則美矣,心段卻讓人心驚,無福消受。

  而江南雲卻不然,風姿如仙,彷彿洛水女神,不食人間煙火偏偏又菩薩心腸,讓人不能不喜歡。

  宋夢君諸女緊盯著蕭月生,她們心中隱隱期盼,雖然三絕掌中者無救,他卻不是尋常人,武功通神,一身本領高深莫測,出人意表。

  蕭月生沈吟一下,點點頭:「嗯,救倒是能救得,只是……,他中毒太深,耽擱地時日太久,麻煩得很。」

  「我爹爹真的有救?!」李天澤頓時雙眼大亮,跨前一步,緊盯蕭月生,急切問道。

  「李公子,既然我師父說有救,李大俠便有救。」江南雲正色說道,玉臉冷若冰霜。

  對於這個李天澤,她聽宋夢君四女說過,並無甚好印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但他望向蕭月生時,露出恨意,卻讓江南雲心中不喜。

  「是……,是!」李天澤忙點頭,聲音帶著顫抖。

  「蕭先生,我……」李開葉雙眼亦是露出光芒,能夠不死,誰能不歡喜,即使他對生死看得極淡,卻也難免興奮。

  「我試試看罷,只是寒毒已入內腑,與內臟之氣糾節於一起,不分彼此,想要驅除,並非易事。」蕭月生說道。

  「是,那就麻煩蕭先生了!」李開葉感激的道。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而是自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火紅的丹丸,遞給李開葉:「藥力化開之後,我助你運功,慢慢驅毒。」

  李開葉接過丹丸,直接送到嘴邊,一仰脖吞了下去。

  李天澤擔心的望著父親,心中緊張,雙手攥緊,時而警惕的望向蕭月生。

  半盞茶地功夫,蕭月生打量他一眼,點頭道:「藥力已化開,咱們運功罷。」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李開葉的精氣神已然變化,雙眼有神,臉上血色大盛,枯黃消去一大半,病容微褪。看到他的模樣,李天澤心下大放,知道吃下的丹藥有效。

  「師父,要不要我來?」江南雲低聲道。

  蕭月生搖搖頭,脫下靴子,登上了床榻,盤膝坐於李開葉身後,將棉被拿開。

  刺鼻的藥氣撲面而至,蕭月生皺了皺眉頭,雙手慢慢搭到了李開葉背後。

  「有勞蕭先生了。」李開葉稍一躬身,苦笑著說道。雙腿艱難的盤膝坐起。

  「李大俠不必客氣。」蕭月生笑了笑,對他而言。舉手之勞罷了,委實算不得什麼。

  他闔上雙目,臉上紫氣氤氳,宛如罩上一層紫紗。

  江南雲跨前一步,站在蕭月生身邊,明眸顧盼,秋波盈盈一轉。掃過周圍。

  李開葉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宛如泥雕,很快,他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氣,彷彿一塊寒冰。

  寒氣越來越厲害,他臉上慢慢浮起一層青氣,宛如墨汁滴在一盆清水之中,慢慢化開。

  眾人心驚,沒想到三絕掌厲害如此。心下好奇想問,卻生怕驚擾了二人的運功,只能默藏於心中。

  絲絲白氣自李開葉後腦勺處升起。一絲一絲,慢慢的變濃,寒意越發的厲害。

  到了後來,白氣越發濃烈,漸漸凝成了實質,成一團鴿蛋般懸於後腦上方。

  這一團白氣散發出濃烈地寒氣。整個屋子溫度下降,眾人需得運功抵抗,這股寒氣委實凜冽,寒徹入骨。

  慢慢的,頭上白氣變淡,鴿蛋似的白氣如冰塊入水,漸漸地融化,消散無蹤。

  李開葉臉龐枯黃盡褪,紅潤健康。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李天澤看得大喜過望。

  蕭月生慢慢放下手,伸腿下地。江南雲彎腰拿起靴子,幫他穿上,看得李天澤暗惱不已。

  如此天仙般地女子,竟這般服侍於他,委實太過暴殄天物,蕭一寒委實可惱。

  李開葉睜開雙眼,精芒一閃,宛如電光劃過屋中,恢復了幾分鼎盛時的風采。

  李天澤顧不得他想,心中喜悅不勝,自父親受傷後,他有大廈將傾之感,心中被潮水般的恐懼淹沒,透不過氣來,每次夜晚,都會驚醒數次,被噩夢嚇得冷汗淋漓。

  父親在時,他常會感慨,有父親在,自己的風頭完全被掩住,永難出頭,此時方知,自己是如何地幼稚,憑自己的武功,比父親差得太遠,以前一直活在父親的庇佑之下,父親受傷後,他才有體會,武林之殘酷,如今方知。

  「爹……」李天澤激動得難以自抑,眼眶濕潤。

  李開葉搖頭,笑道:「瞧你那沒出息地樣子,平白讓人笑話!」

  李天澤忙用力抑住鼻子的酸意:「爹,你不要緊了罷?!」

  「全賴蕭先生功力深厚。」李開葉感慨道,起身下榻,便要跪倒拜謝救命大恩。

  蕭月生一伸手,將他扶住:「不必如此,你臟腑內的餘毒未消,需得好好注意,每日三個時辰運功驅除,需得九日之後方能除淨,在此期間,萬不得與人動手。」

  「是。」李開葉點頭。

  「若是與人動手了呢?」李天澤小心的問。

  「寒毒直接攻入心脈,馬上毒發身亡。」蕭月生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李天澤頓時一吸氣。

  「李少俠,你手腕的傷,我看看。」蕭月生指指他右手腕,溫聲說道。

  李天澤露出狐疑神色,仔細的看蕭月生。

  「孽子,還不聽蕭先生地!」李開葉怒哼一聲,狠狠瞪著李天澤,心中暗罵他愚蠢,若是蕭一寒想要害他,一劍便能解決問題,易如反掌,不必玩花樣。

  李天澤忙伸手,一幅無奈神色,他雖然好色,卻極孝順,經過此事之後,更是對父親沒有一絲違逆。

  蕭月生打量著李天澤右腕地傷口。

  「先生,可能接得上?」宋夢君淡淡問道,目光如冰,在李天澤臉上打了個轉兒。

  李天澤心中一跳,對於這個冷若冰霜的絕美女子,他實在心中驚懼,不敢再有觸犯,暗中難免罵一句,比母老虎還凶,一輩子孤老終身,沒有男人敢娶她!

  但他心中也明白,眼前地這個蕭一寒,是厲害角色,看宋夢君看他地目光,便能知道。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姓蕭的!

  這既讓他羨慕,又令他沮喪。一直以來,憑著李開葉的聲望,他身為李開葉之色,名門之後,武功又高,相貌既英俊過人,故深受美女們地矚目。

  這養成了他驕傲的個性。理所當然的覺得,世間所有的美貌女子,都應該喜歡自己。

  自從見到宋夢君諸女,他才覺得,自己十幾年算是白活了,以前看到了美女們,全都是庸脂俗粉,一文不值。

  但宋夢君她們對他卻是不屑一顧,反而喜歡相貌普通,毫不起眼的蕭一寒身上。

  「嗯。接得上。」蕭月生點頭,目光在李天澤臉上一閃。

  李天澤只覺自己彷彿是一隻透明地琉璃,只是一眼。便被看得通通透透,所思所想,一覽無遺。

  「既如此,請先生施妙手,幫他接上罷。」宋夢君歎息一聲,淡淡說道。

  蕭月生點頭。望向江南云:「取一些黑玉斷續膏。」

  江南雲點頭,自懷中取出一隻瓷瓶,遞給蕭月生。

  蕭月生看一眼李天澤:「忍著點兒,我需得將你地傷口重新震斷,讓它們重新生長,為了不影響敏銳,不能點**止疼。」

  「蕭先生放手施為便是。」李開葉忙道,瞪一眼李天澤。

  李天澤只是無奈地點頭,不答應也得答應。只是可惜了自己的手腕。多災多難,又得受一遍苦。

  蕭月生凝神盯著他手腕。聚精會神,片刻過後,信手一劃,食指指甲刃,輕輕劃過傷口,鮮血頓時湧出,形成血流,滴落到地毯上。

  指甲所劃,與原本傷口一絲不差。

  李天澤悶哼一聲,緊咬牙不出聲,臉色已然發白。

  他手腕神經敏銳,此時重新破開,比起一劍斬斷,更加的痛苦,劇烈的疼痛像一根針一根針紮著後腦勺。

  蕭月生拔出瓶塞,小指挑一些黑膏,抹到他手腕傷口上。

  李天澤只覺疼痛如潮水般湧上來,瞬間將自己吞噬淹沒,眼前一陣發黑,轉眼暈了過去。

  蕭月生放下他的手,一道內勁瞬間湧入李天澤體內,盤旋一圈,將他身子豎立,使的是千斤墜的勁力。

  隨即,這股勁力分出一股,直上玉樓,過尾閭、經夾脊,上鑽至他腦海。

  轉瞬之間,李天澤醒來,宛如做一場夢。

  他迷茫地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發覺自己並沒有暈倒,難不成,剛才真是一場夢而已?!

  「孽子,還不多謝蕭先生?!」李開葉眼睛一瞪,怒哼。

  李天澤忙點頭,對蕭月生一禮,高聲道謝,眼中地恨意卻消散了,無論如何,他怎麼得罪了自己,單憑他救了自己父親地性命,便是自己的恩人!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只要李少俠不恨我便成。」

  「先生說哪裡話?!」李開葉忙道,瞪了李天澤一眼,道:「這個孽子再不懂事,也不會恩將仇報地!」

  江南雲清水般明眸在李天澤臉上一轉,抿嘴一笑:「師父,這位李少俠神清氣朗,想必也是好人。」

  蕭月生笑著點頭,瞟她一眼,笑道:「李少俠,你的手也要好好將養,萬萬不可碰觸,否則,接合不好,右手仍難免有失靈活,劍法想要練至絕頂,可是千難萬難!」

  「是,謹遵先生吩咐。」李天澤點頭,神情有幾分不自然,驟然轉變,他仍有幾分拉不下臉來。

  「李大俠,咱們先在貴府叨擾幾日,如何?」蕭月生笑問,掃一眼諸女,露出探詢之色。

  宋夢君諸女紛紛點頭,他們冰雪聰明,隱隱猜到了蕭月生的用意,自不會反對。

  李開葉稍稍一愣,隨即大喜過望,忙不疊的點頭:「好,好啊!蓬蓽增輝,不勝榮幸!」

  蕭月生以內力為他驅毒,他方知蕭月生的內力是如何的深厚,心中驚駭,又加之感激,更想親近一二。

  李天澤亦是喜色滿面,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他好色地性子未改,只是能夠克制自己的行為。

  他一見到江南雲。便覺得仙女謫塵,不食人間煙火。能夠見她一面,便覺無上的享受。

  她能夠住在這裏,自己地家也彷彿化成了仙境一般,心中的喜悅,彷彿要溢出來。

  蕭月生諸人住在後花園中,風景宜人,雖然如今寒冬。但松樹極多,仍舊綠色盎然。

  假山、流水、松樹,後花園曲徑通幽,實是難得的江南園林風景,美不勝收。

  蕭月生諸人住在這裏,頗有樂不思蜀之感,一天到晚在松樹下切磋武功,說笑玩鬧,極是輕鬆愜意。

  每天正午時分,蕭月生都要坐在李開葉身旁。替他護法。

  正午時分,天地之間的陽氣最盛,身體之內也有一天地。與外界地天地陰陽同步,體內的陽氣也達最巔峰,此時驅除寒氣,自有事半功倍之效。

  李開葉手上擦得地黑玉斷續膏委實珍貴,靈效無比,這幾日的功夫。他已經無礙,只要不拿太重的東西,便已無礙。

  李開葉氣色一日好似一日,精神健旺,每日運功驅除寒毒,將內力磨礪得越發精純,在寒氣的激發下,內力大增,倒是因禍得福。

  而李開葉禁止李天澤去後花園。打擾江南雲諸女。對於自己這個兒子,他所知甚深。知道他自來喜好美色,若是見了美女,便挪不開步子,對於江南雲而言,太過唐突失禮。

  李天澤雖不情願,但每日前來探望李開葉的人甚多,他需得迎來送往,忙碌得很,也顧不得多想,每日吃飯時候,能看江南雲一眼,已覺得心滿意足。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蕭月生他們在後花園的小亭中喝茶,一陣清風吹來,拂過松樹梢,帶著淡淡寒意,吹到他們身上。

  他們皆懷內功,不畏嚴寒,這股風吹在身上,只覺得清新,卻不覺寒冷。

  小亭中,不時飄過陣陣清脆的笑聲,吹在耳中,舒適難言,恨不得見到發出笑聲之人。

  任盈盈去了洛陽,蕭月生心懷大放,便索性放開性子,稍露談吐,妙語如珠,逗得諸女俯仰大笑,難以維持淑女之狀。

  忽然間,腳步聲響起,隔著很遠,她們停下笑聲。

  「蕭先生,小子李天澤求見!」清朗地聲音遠遠的傳來,傳至小亭之中。

  宋夢君微一皺眉,對於這個李天澤,她一直不喜,即使知道他洗心革命,仍難生出好感。

  這便是第一印象之重要。

  「李少俠請進來說話罷。」蕭月生放下茶盞,溫聲笑道。

  腳步聲再次響起,李天澤大步流星,直趨小亭,來到臺階下,一身寶藍羅衫,俊朗過人。

  「蕭先生……」李天澤期期艾艾,囁喃難言,似有滿腹之語卻難以啟齒。

  「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蕭月生溫聲說道,和顏悅色。

  「這……」李天澤神情羞赧,俊臉發紅。

  蕭月生耐著性子,溫聲問道:「可是有什麼事要我效勞?」

  李天澤咬了咬牙,點點頭,憤然道:「有一個傢夥,前來逼家父交出李氏劍譜!」

  宋夢君諸女頓時愕然,彼此對視一眼,皆瞧出眼中地惱怒: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看看去!」蕭月生一擺手,放下茶盞,起身邁步,江南雲諸女也站起,跟在他身後。

  諸人來到大廳時,見到兩個青年男子正負手站在大廳,欣賞著廳中掛著地山水畫。

  聽到腳步聲。兩人轉過身來,一個臉龐削瘦如刀。殺氣凜然,另一個圓滾滾的,帶著一團和氣。

  他們自動略過走在前頭地蕭月生,雙眼精芒閃動,緊盯著江南雲五女,恨不得有五雙眼睛,一個不落的緊盯著看。

  江南雲神色不悅。明眸微瞇,兩道電光自眼中迸射而出,與那二人對視一眼。

  兩人原本滿腔的慾火,渾身血氣賁張,與江南雲的目光一觸,頓時激淩淩的打了個冷顫,一道寒氣自尾閭升起,上三重樓,在玉枕處打了個轉,頭腦清醒過來。

  他們神色一正。衝著李天澤冷笑:「你不是說去請李大俠了麼,人呢?!」

  李天澤臉龐漲紅,怒哼道:「有眼不識泰山地小人。仔細睜大狗眼看看!」

  「喲,你地膽子忽然變大了嘛!」那個圓臉和氣的青年呵呵笑道,目光轉向蕭月生:「想必是有人撐腰了吧?!」

  李天澤冷笑一聲,朝蕭月生一伸手:「你可知,這位蕭先生何許人也?!」

  「甭管他是什麼人!」圓臉青年神色一肅,和氣地臉頓時冷下來。哼道:「今天,我的劍譜是拿定了!」

  李天澤冷笑一聲,搖搖頭,目光帶著憐憫之色,道:「還真是傻大膽呢,就憑你們?!」

  圓臉青年神情又溫和下來,笑瞇瞇的道。「你父親現在是病虎一條,你的那點兒功夫,不夠咱們看的。還是老老實實的交出劍譜。留你一條小命!」

  「放屁!」李天澤大怒,兇狠地怒瞪他。

  圓臉青年毫不生氣。右手在鼻前扇一扇:「好臭,好臭!」

  李天澤再也忍不住,怒吼一聲,拔劍出鞘,衝了上去,一道電光劃出,速度極快。

  「這才有意思嘛!」圓臉青年哈哈一笑,身子滴溜溜轉,閃過長劍,腰間地長劍出鞘,與李天澤戰在一起。

  兩人的劍法不相上下,只是李天澤招式更加精妙,圓臉青年劍招簡練而乾脆,顯出紮實的根本功。

  「我將你擒下,倒要看看,李大俠是要你這個兒子的性命,還是要他的劍譜!」圓臉青年笑吟吟的說話,手上長劍極是狠辣。

  「你的劍法差得很,想要擒我,下輩子吧!」李天澤冷笑連連,長劍揮舞,心中篤定,蕭月生他們在此,定不會袖手旁觀,心中大定之下,揮灑自如,平常的精妙招式源源不斷地呈現。

  江南雲點點頭,湊近宋夢君,低聲道:「宋姐姐,他地武功也沒那麼差嘛。」

  「比起尋常人,倒也不差。」宋夢君點頭,看著場中,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不時瞟一眼蕭月生。

  「宋姐姐,你想不想拔刀相助?」江南雲抿嘴笑問。

  宋夢君皺眉想了想,哼道:「世上還真有這般無恥之人,趁人之危,……我手癢得很!」

  「我也手癢得厲害!」江南雲嫣然嬌笑。

  那邊地瓜子臉青年一直暗自盯著她們,見江南雲與宋夢君湊在一起,巧笑倩兮,心中如被貓爪撓動,癢不可耐,原本地那份警惕也煙消雲散,一顆心蠢蠢欲動。

  他慢慢湊過來,便要與江南雲她們搭話。

  江南雲猛的抬頭,黛眉蹙起,沈聲哼道:「你要做什麼?!」

  她目光如電,乍然迸出,懾人心魄,那瓜子臉青年被她一盯,汗毛頓時豎起,心中發寒,蠢蠢欲動地心頓時涼下來。

  他腳步停頓,瓜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既是羞愧,又覺憤怒,竟然被一個女子嚇成這樣。

  他卻不知,江南雲這一眼中,蘊著清心訣的心法,奪人心志,頗有奇效。

  「李大俠素來行俠仗義,正直無私,他受傷了,你們竟然趁火打劫,來搶他的劍譜,難道,就不怕老天怪罪麼?!」蘇青青上前一步,手指點點,怒聲斥責。

  看到蘇青青精緻絕倫的臉龐,他頓時一呆,隨即又怒惱道:「我不管這麼多,我只要劍譜!」

  圓臉青年一邊揮劍,一邊點頭說道:「正是,我們學了他的劍譜,替他行俠仗義,豈不是一件美事?!」

  蘇青青氣極而笑,搖了搖頭,自歎弗如,這般臉皮厚的人,她確實前所未見。

  「那我取了你地性命,然後替你行俠仗義,豈不更美?!」江南雲嫣然嬌笑,咯咯笑問。

  「你有那本事,儘管來好了!」瓜子臉青年怒聲哼道。

  江南雲身形一晃,倏然出現在他身前,瀟灑的甩出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瓜子臉青年伸手捂臉,驚愕的瞪著江南雲,神情中透出不可思議。

  江南雲捂嘴一笑,嫣然如花,盈盈笑道:「你的臉皮也沒那麼厚嘛!」

  「你找死!」瓜子臉青年怒喝一聲,飛身撲來,長劍出鞘,如一道閃電,深得快准狠三昧。

  江南雲身形一晃,倏的出現在一丈外,懶洋洋的望著他:「你這點兒武功,不夠咱們看的,依我看,還是老老實實,自縛雙手,可以留你一條小命!」

  瓜子臉青年五竅生煙,這些話,都是剛才同伴所說,被江南雲原璧奉還,極是傷人。

  他怒喝一聲,如猛虎下山,再次長劍揮動,捲起一團雪光,捲向江南雲。

  江南雲身子不動,輕笑一聲:「你如此相逼,我可要出劍了!」

  「出劍罷!」瓜子臉青年怒哼,被江南雲這般絕美女子輕視,實是一件奇恥大辱。

  「師父,我要不要出劍呀?」江南雲扭頭望向蕭月生。

  「廢了他武功。」蕭月生擺擺手,有些不耐煩。

  江南雲頓時眉開眼笑,嬌聲道:「好嘞,廢了他的武功!」

  話音剛落,她身子驀然間變得極淡,彷彿虛虛的影子,一道電光驟然出現,整個大廳陡然大亮。

  瓜子臉青年汗毛豎起,猛地後退,驚覺到了危險地臨近。

  他雖將身法展開,竭盡全力,卻依然覺得一道寒氣自背後追上來,眼前一片大亮,隨即丹田一疼,渾身的力氣慢慢消失,彷彿洩氣地皮球一般。

  江南雲收劍歸鞘,笑盈盈的看著瓜子臉青年,然後又望向那邊圓臉青年,神情奇異。「你……你……」瓜子臉青年手指亂顫,狠狠瞪著江南雲,似乎要吃了她。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你的武功已廢,也算是撿了一條小命,否則,依你所造的孽,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跟你拼了!」瓜子臉青年怒氣衝天,臉上一片灰敗,突然而來的打擊已經令他瘋狂起來。

  他踉踉蹌蹌的衝上來,沒有內力支撐,他的速度極慢,在江南雲眼中,便是老牛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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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4 20:3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2章 特訓

  江南雲覺得他說話如同一個打架的潑婦,忍不住咯咯嬌笑,花枝亂顫,美不可言。

  面對他刺來的長劍,江南雲屈指一彈,「叮」長劍脫手飛出,在天上翻滾,最終插在大廳的柱子上,顫動不已,宛如靈蛇。

  「你還不走麼?!」江南雲嬌哼一聲,笑盈盈的問。

  瓜子臉青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變幻不止,最終,轉頭看一眼那圓臉青年。

  圓臉青年跳出圈外,狠狠瞪一眼李天澤,哼道:「姓李的,算你運氣好,山水有相逢,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飛身而起,拉起瓜子臉青年,手上撒出一蓬黑沙,轉身便走。

  他知這蓬黑沙傷不了人,只是為了防止江南雲他們追擊。

  江南雲笑盈盈的看著他們,待他們跑到廳口時,她屈指一彈,一道白光「嗤」的劃過。

  白光瞬間擊中圓臉青年,他「砰」的一聲,跌落在地,摔了個跟頭,瓜子臉青年也一起跌落在地。

  圓臉青年只覺力氣源源洩出,轉眼之間,身體虛弱之極,竟似大病一場。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轉身望向江南雲,滿眼的怨毒:「你……你……!」

  「廢你武功。饒你性命。你賺了呢!」江南雲笑盈盈地道。對於他地怨毒目光毫不在意。若是怨毒能夠殺得了人。自己早就死了無數次。

  「你……」圓臉青年大叫一聲。仰天朝天。一口熱血噴出老高。軟軟地倒了下去。

  「還真是沒用呢!」江南雲搖頭歎息。

  宋夢君諸女剜了江南雲一眼。搖頭歎息。這個江南雲。嘴巴委實也夠厲害地。將人家地武功廢了。偏偏還說風涼話。能活活將人氣死。

  瓜子臉青年轉頭看一眼江南雲。深深望一眼。目光閃爍。彎腰背起圓臉青年。踽踽離開。

  李天澤渾身寒氣大冒。偷瞥一眼江南雲。汗毛豎起。被其談笑間制人地手段所懾。非非之念煙消雲散。這樣地女子。委實可怕。

  江南雲笑盈盈的望向李天澤:「李少俠,你需得加緊練功呀,若不然,李大俠的仇人尋上門來,你豈不是危險得很?!」

  李天澤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忙應道:「是,是!」

  「若是不然,我幫你一把罷!」江南雲嫣然微笑。風華絕代,令人目眩神迷。

  「好,好!」李天澤忙不疊的點頭答應。隨即省悟,臉色一變,想要反悔。

  他看到江南雲的嫣然微笑,不知為何,背後涼氣慢慢冒起,隱隱覺得不妥。心底警兆升起。

  「嗯,如此甚好,明日清晨,你便過來找我,可要記得喲!」江南雲抿嘴輕笑,眼波流轉。

  李天澤明知她危險,卻仍禁不住怦然心動,不由自主地點頭答應,宛如應聲蟲。

  蕭月生搖頭一笑。這個江南雲。又要胡鬧。

  卻沒有制止,他也覺。這個李天澤武功太低,沒有自保之力,拖了李開葉的後腿,將他武功提升,鑄就一段武林地佳話,也算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清晨

  李府後花園

  李天澤一身寶藍色勁裝,步伐輕盈,面如冠玉,俊眉朗目,實是一個瀟灑的美男子。

  他來到一座小亭前,拱手道:「見過江姑娘!」

  江南雲坐在小亭中,身前桌上擺著一壺茶,她輕輕把盞,慢慢品茗,目光一般淡泊,如煙如霧,閃爍著迷離的光芒。

  這般情形,李天澤看得怦然心動,一顆心隱隱絞痛,如此絕美女子,卻不能擁有,委實世間至憾之事。

  忽然之間,他心底騰上一股勃勃的力量,一定要練好武功,若是自己武功強橫,天下無敵,如此美貌的女子,何愁不能吸引住?!

  一切,都怪自己無能,當初沒有練好武功,方才錯過如此的美女,悔恨宛如數隻螞蟻,不停的噬咬他地心。

  他心中暗自決定,即使吃再多的苦,只要能練好武功,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退縮!

  「見過江姑娘。」他心中已定,目光堅毅,抱拳沈聲道。

  江南雲一手托下頜,一手端著茶盞,湊在紅唇邊,嗅著淡淡的茶香,神怡情曠。

  聽到李天澤的聲音,他慢慢放下茶盞,轉過頭來,迷離的眸子望向他,漸漸清明,點點頭:「你來啦。」

  「是。」李天澤被她的神情所染,輕聲答應。

  「坐下罷。」江南雲素手輕指對面。

  李天澤依言坐到對面,目光迎上她,不再躲躲閃閃。

  江南雲明眸在他臉上流轉一圈,發覺到了他精氣神的變化,點點頭,道:「你現在,才算是有幾分神采。」

  「是。」李天澤點頭,神情嚴肅,板著臉,一臉的深沈。

  江南雲將另一隻茶盞斟上,纖纖食指一點石桌,茶盞慢慢滑到李天澤跟前。

  她轉過頭,一手支著下頜,另一手拿起茶盞,湊到挺秀的瓊鼻前,輕輕嗅著清香。

  她的眼神再次迷離起來,似夢似幻,李天澤感覺,她思緒已經飄飛,神馳萬里,已不在此處。

  他受這安靜地氣氛所染,輕輕端起茶盞,湊到鼻前,學江南雲一般,輕輕嗅著。

  一股清香頓時湧入身體,十萬八千個毛孔倏的張開。濁氣盡情排出,週身清虛通透。飄飄欲飛。

  他沈於這般如登仙的感覺中,難以自拔。

  似是過了千萬年,又似是過了一瞬,他悠悠醒來,茶盞已涼,轉身一看,江南雲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我……」李天澤迷惑。

  「你坐了半個時辰。」江南雲嫣然微笑。容光燦爛,卻柔和如華燈,並不逼人。

  她微微笑道:「這是我師父珍藏的離魂茶。」

  「好茶!」李天澤讚歎,依依不捨的放下茶盞,看了看茶壺。

  江南雲搖頭一笑,惋惜的道:「再沒有了,此茶產量極少,我只得了一兩,拿來半兩招待你。」

  「李某幸何如之!」李天澤忙道。

  江南雲擺擺素潔如玉的小手,笑了笑:「用這離魂茶。是讓你找一找感覺。」

  李天澤神色一正,目光專注的盯著她。

  「離魂茶,可令你陷入定境之中。體會安靜之愉悅感。」江南雲娓娓道來,親切而柔軟,聽得他渾身皆暢,彷彿一道醴泉注入心田,甘美無比。

  李天澤點頭,這股愉悅之感。現在仍殘存於心中,令他週身酥麻暢美,難以言喻。

  「你從前練功,一直浮浮躁躁,難以完全靜下心,自此以後,練功需得保持這般愉悅,方能有所成就。」江南雲娓娓道來。

  李天澤點頭,示意明白。

  江南雲明眸掃他一眼。淡淡道:「你既明白了這些。咱們可以開始練功罷。」

  她盈盈起身,款款走出小亭。如弱柳扶風,風姿搖曳。

  李天澤亦步亦趨,走在她身後。

  兩人來到小亭外一塊空地上,站定,江南雲清亮地目光望向他:「李少俠,你出劍,咱們切磋一二。」

  李天澤點頭,毫不猶豫拔劍,輕喝「有僭」,劍出如風,瞬間刺至江南雲眼前。

  他毫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傷著江南雲,明天動手時,他眼觀六路,見到了江南雲的身法。

  江南雲神情恬靜,右手提起,玉掌一拍,輕輕拍中他劍脊,動作曼妙輕柔,如情人間打情罵俏。

  李天澤渾身一震,驀地僵直,隨即恢復,長劍卻脫手飛出,直直飛起,衝上雲霄。

  他忍不住抬頭,看著長劍直直衝起,在空中掉頭下落,陽光照耀,劍身閃爍著森森冷光。

  長劍稍稍偏離,最終飄到了江南雲頭頂,悠悠落下來。

  江南雲笑盈盈的望著李天澤,右手往上一抬,信手將長劍抄住,順勢一甩,插回李天澤腰間長鞘中。

  「再來罷。」江南雲招招手,笑盈盈道。

  李天澤心中不服,覺得她動作輕柔,慢慢悠悠的一掌拍來,明明可以躲過,自己偏偏沒躲過去。

  若是換作下一次,定能躲得過!

  長劍出鞘,他低喝一聲,挺劍便刺,轉瞬即至,「嗤嗤」作響,再不留手。

  江南雲仍舊輕飄飄拍出一掌,慢慢悠悠,恰巧擊中長劍劍脊,「噹」宛如金鐵交鳴之聲。

  在李天澤不甘的目光中,長劍震飛,脫手而出,飛上天空,閃著寒光落下來。

  江南雲信手一抄,一甩,長劍再次歸入他腰間劍鞘中。

  「再來!」江南雲笑盈盈道。

  李天澤更加不服,深恨自己無能,竟避不過她如此輕慢的手掌,稍一思索,慢慢的刺出。

  這一劍雖慢,卻內力蘊集,凝神運氣,劍上所蘊力道,乃是他週身功力全部聚凝。

  江南雲仍舊慢慢悠悠拍出一掌,比剛才更慢幾分。

  這一次,李天澤心中已有準備,長劍陡然變招,嗡的一聲,劍尖顫抖,幻出一朵劍花,刺向江南雲雪白細膩地掌心。

  江南雲掌式不變,悠悠緩緩而來,臉上笑意盎然。

  李天澤看到她這般笑意,心下惱怒,卻硬不起心腸,長劍上地勁力撤去了十之**。

  他目瞪口呆,劍花刺穿了江南雲手掌,卻似刺中一團白霧,長劍穿過手掌的影子而過,毫無阻礙。

  李天澤驚訝之餘。心生慶倖,虧得沒有真地刺中。

  隨即。他雙眼一瞪,似乎見到不可思議之事,「噹」的一響過後,他身子一僵,手臂顫了一下,長劍脫手飛出。

  「為什麼?!」李天澤摸著腰間的劍柄,難以置信的問。

  江南雲抿嘴一笑:「無他。你的眼睛欺騙了你。」

  「這怎麼會……?」李天澤難以置信的問。

  江南雲笑盈盈地道:「精妙地武功,總是各有花巧,你若是被騙,只能挨打。」

  「所以,這一步,便是訓練你地反應能力!」江南雲收起笑意,淡淡道。

  「反應能力?!」李天澤疑惑。

  「我射出石子,何時能夠完全閃開,才算是入門。」江南雲淡淡說道。

  看她不容置疑的模樣,李天澤不由自主地點頭。江南雲見他點頭。抿嘴一笑,眉梢間出一絲得意,輕笑道:「諸位姐姐妹妹們。現身罷!」

  數道人影掠過小亭,落到他們二人跟前,正是宋夢君她們四女。

  見她們笑盈盈,一幅興奮的模樣,李天澤心中升起絲絲涼氣,忙問道:「江姑娘。她們是……?」

  江南雲漫不經心的道:「她們是幫你特訓的!」

  「不……不用了罷?」李天澤遲疑,心中涼氣更盛,看著她們清亮興奮的目光,覺得大事不妙。

  「要地,要地。」江南雲擺擺手,笑道:「若沒有宋姐姐她們,特訓可是差了很多,這個小遊戲可玩不起來!」

  李天澤想了想,為了提升武功。即使受點兒苦。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再怎麼說,她們也不會殺了自己!

  想到此,他重重點頭,一幅風蕭蕭兮易水寒的神情:「好罷,那就有勞諸位姑娘了!」

  「這才對嘛!」江南雲笑盈盈的道。

  諸女雀躍不已,神情興奮的盯著李天澤,似在想著用什麼辦法對付他才成。

  李天澤心中冒起了寒氣,強自抑制,緊閉著嘴,生怕自己說出反悔之語。

  接下來,他才知道,自己所預感的並無差錯,被這幫女人特訓,宛如地獄中走一回。她們的法子也簡單得很,按五行方法站好,形成一個直徑十餘丈的圓圈,李天澤站在圓心。

  她們腳下各放著一堆松球,蓬蓬鬆鬆,個個都很結實,乃是後花園中那些松樹所掉落。

  然後,她們拿起松球,往***中間的李天澤擲去。

  李天澤只能躲閃,不能出手擊落。

  這便是江南雲所說的小遊戲。

  她頗為人道,開始時,極是容易,五個人依次擲出松球,每次一人擲出一球,順時針轉動,依次輪流。

  她們諸女之中,除了小香武功弱一些,其餘諸女,皆是一流高手,所擲出地松球快逾閃電,瞬間即至,往往他反應不及,便中了一球,疼痛難當。

  即使是松球,輕飄飄地,但在她們功力的催動下,也力量極大,打在身上,宛如抽了一鞭子。

  江南雲見此,便讓她們慢一些,使出五成地功力,不得超過,下手也輕一點兒,惹來李天澤的感激一瞥。

  眾女應聲稱是,一張張玉臉喜笑顏開,極是暢快。

  力道輕了之後,李天澤大有進步,由一枚松球也避不開,到了中午時,已經能夠偶爾避開兩三枚。

  她們是三輪一次,當每個人輪流擲完三次之後,便停下來歇一歇,讓李天澤恢復體力。李天澤需得坐下來盤膝運功,身上疼痛難忍,到了後來,全身已經被打得麻木,不知道疼痛。

  在這般殘酷的特訓之下,李天澤突飛猛進,令他欣賞無比,即使疼痛,也覺得值得,對江南雲感激極深。

  江南雲曾聽師父說過,疼痛是激發潛力的極佳手段,今日拿李天澤來試驗一番,果然大有靈效,到了傍晚時分。李天澤已經能夠避開所有的松球,雖然僅是她們一半兒功力所運。

  隨後幾日。她們又變花招,手上換了石子,每人擲出石子。

  李天澤則可以拔劍格擋,或施展身法躲避,或用劍刺碎,只要不讓石子擊中自己便成。

  他只用一招,便是直刺。乃是破解石子的最佳招式,其餘招數,太過花哨,根本來不及施展,石子已經擊中他。

  六七日下來,這一招直刺,他已極具火候,奇快無比。

  中午時分,李天澤正在午憩,一上午地特訓。讓他精疲力竭,幾乎站不住,必須午憩休息。恢復元氣剛睡了一小會兒,便得到僕人的通稟,有兩個人神色不善,想要找老爺。

  李天澤無奈翻身起榻,繫上長劍,讓僕人去後花園知會江南雲一聲。便慢慢踱步過去。

  客廳之上,兩個中年男子穩穩坐在椅子上,皆是一身玄黑長衫,身形挺拔,腰桿筆直,傲氣淩人。

  見李天澤進來,他們轉過身,目光如寒刃般掃過李天澤。

  李天澤心中一突,覺得二人目光含著敵意。這二人雖然相貌平常。站在人群中難以注目,武功卻強。他心生警惕。

  「兩位前輩,小子李天澤,不知二位登門,有何指教?!」李天澤措辭小心。

  「你是李開葉之子?!」身材更削瘦一些的漢子開口,皺著眉頭,冷冷問道。

  「家父正是,不知二位前輩尊姓大名?」李天澤躬身一禮,彬彬有禮的問道。

  他見到蕭月生之後,慢慢領悟出了一個道理,以禮待人,才是強者所為。

  「李開葉呢,出來說話!」削瘦中年漢子皺眉哼道。

  李天澤溫和有禮,不卑不亢的道:「家父有傷在身,正在閉關療傷,不便見客,還望二位前輩見諒才是!」

  「他果真是受傷了?!」另一個壯實魁梧地大漢嘿嘿一笑,被削瘦中年人掃了一眼,馬上閉上嘴。

  但這一句話,已經讓李天澤隱隱明白,又是一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小人。

  想到此,他臉色冷了下來。

  雖然領悟了以禮待人地重要,但面臨這種事情,心頭騰騰火起,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是恨不得破口大罵。

  「家父受傷,二位前輩若是無事,小子便先告辭了。」他強忍著怒火,淡淡說道。

  他雖然說得客氣,語氣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客氣,目光冰冷。

  「既然李開葉受傷了,那便父債子償!」削瘦中年男子目光冰冷,緩緩說道。

  另一個壯實中年男子站起身,朝李天澤慢慢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泛出一絲殘忍之意。

  李天澤渾身戒備,手按上劍柄,冷冷哼道:「兩位前輩就不顧名聲,不顧顏面了?!」

  「殺了你,誰又知道是咱們做地?!」壯實地中年大漢嘿嘿冷笑,兩手互相按壓,扭了扭脖子,好整以暇,一幅貓捉老鼠狀。

  「既如此,動手罷!」李天澤冷笑,長劍出鞘,直直指向他。

  中年壯漢嘿嘿笑道:「你是李開葉的兒子,想必劍法也不錯,我就拿一雙手掌陪你玩玩!」

  「著!」李天澤一劍刺出,如一道閃電劃破空間。「咦?!」中年壯漢疾退,滿臉橫肉地臉出一絲驚訝。

  李天澤弓身上步,猛的直衝,再次刺出一劍,比剛才地那一劍更快幾分,劍光逼人。

  中年壯漢強身一扭身,粗實的身體忽然靈活,似是一條大蛇般扭動,看著怪異無比。

  李天澤疾退,落回原處。

  大漢摸了摸鼻子,哈哈笑道:「***,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幾分本事,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老二,莫再磨蹭。還是先解決了他罷!」削瘦的中年男子眉頭緊皺,沈聲哼道。

  「知道啦!」大漢無奈的點頭。猛的一瞪眼睛,精芒四射,宛如電光迸射而出。

  李天澤只覺一陣刺眼,忙閉上眼,眸子仍微微刺疼。

  恰在此時,他心中警兆大聲,只覺一陣輕微的風聲自右側而來。腳下一滑,長劍舞動,瞬間退出兩步。

  這得益於特訓,宋夢君她們後來擲石子,往往無聲無息,待到了近前方能發覺,已是晚矣,令他警惕之念極強。

  睜開眼睛一看,卻見那大漢手持長劍,眼神愕然。顯然沒想到這一劍會落空。

  「卑鄙!」李天澤怒哼,毫不猶豫的挺身刺劍,與大漢戰在一處。

  此時。江南雲與宋夢君她們五女盈盈進來,頓時一室生輝。

  她們衣衫各異,卻俱是光彩照人,容光耀眼,將整個大廳映亮,彷彿陽光穿過屋頂。直射而入。

  「李公子,這兩個是什麼人?!」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一塵不染,宛如姑射仙子。

  「他們落井下石,要來找我父親報仇!」李天澤忙回答道,身子一跳,跳出圈外。

  如今,他見江南雲如老鼠見到貓,這幾日實在被折騰得太慘。不堪回首。江南雲她們幾個絕色美女,他現在一見到。不但心中毫無綺念,反而心驚膽顫,形成了陰影。

  「美貌的女人最壞。」江南雲閒暇之餘,常常給他灌輸這般觀點兒,已經深入他心了。

  「哦,那轟出去便是了!」江南雲一挑黛眉,輕輕一哼。

  小香站出來,一叉柳腰,柳眉豎起,杏眼圓睜,小手一指他們,嬌喝道:「沒聽到麼?你們快走罷!」

  兩個中年男子皆發出一聲長笑,雙眼灼灼,緊盯著江南雲她們幾個,似乎老鷹看著小雞。

  凡是實力強大地男子,見到美女,總有征服收為己有之念,只是或深或淺,或行動或克制。

  他們身為鼎盛地男人,自視極高,張狂無比,行事隨心所欲,故被李開葉教訓,見到江南雲幾女,自然也難免生出邪念。

  「好色之輩,該當教訓!」江南雲嬌哼,一揮手。

  頓時數道褐光劃過人們眼簾,「嗤嗤」厲嘯,射向兩人。

  這一招,她們經過數日地配合,已經出神入化,僅是江南雲的一句話,她們整齊劃一,分別射向兩人身體地不同方位。

  兩人嚇了一跳,各自拔劍,揮舞一團,燦然生光,將自己護在當中,密不透風。

  小石子宛如飛蛾撲火,爆出一團一團的飛屑,漫天灑下,紛紛揚揚,煞是熱鬧。

  她們射出一枚,又拿起一枚,射得沒完沒了。

  石子雖小,又被劍光攪碎,但石子上蘊著她們各自的內力,性質各異,或剛或柔,或陰或陽,或炎或寒,不一而足。

  他們雖然劍法不俗,但每粉碎一顆小石子,石子上的內力通過長劍,湧進手臂,循經脈而行,直入全身。

  開始時,他們尚能強行驅除這些內力,但到了後來,她們射得性起,石子上所蘊內力越發深厚。

  一轉眼的功夫,二人已是手臂酸麻,長劍幾乎脫手。

  二人腳下慢慢移動,朝著大廳地門口,僅是移出兩步,便被眾女發覺,前面地路上,石子內力驀的加強。

  手臂酥麻,他們無奈,即使明知眾女存心將他們逼住,逼他們跳入火坑,也只能往後退,遂了她們的心意。

  他們置身於如雨般的石子當中,宛如大海之舟,在狂風暴雨之下,搖搖欲墜,情形岌岌可危。

  蕭月生與李開葉坐在屋中,喝茶論道,漫天談地。

  他聽到外面的動靜,放下茶盞,道:「李大俠,外面有熱鬧,咱們看看去?」

  「好啊。」李開葉點頭,放下茶盞。

  兩人來到大廳中時,那二人已經挨了數十枚石子,打得滿頭是包,鼻青臉腫。

  二人的劍法已被眾女看破,每一枚石子都能穿過劍網,結結實實的打到他們身上,但二人仍在不屈不撓的揮舞著長劍,身子不時的一顫,是中了一枚石子。

  兩人鼻青臉腫,身形踉蹌,但雙眼通紅,佈滿血絲,彷彿憤怒地雄獅,似欲噬人。

  江南雲諸女則是笑嘻嘻地看著,手上不時丟著石子,宛如小孩子丟沙包,玉臉帶著調皮的笑。

  「師父。」江南雲發現蕭月生進來,忙湊過來,嫣然笑道,對李開葉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你們將他們打跑便是,何必捉弄人?!」蕭月生眉頭微皺,有些不喜地問。

  「師父,這兩人忒是可惡!」江南雲忙道。

  宋夢君她們也湊過來,紛紛見禮,手上的石子停下來,二人仍在揮舞著長劍,搖搖晃晃。

  「李大俠,他們是何人?」蕭月生轉頭問李開葉。

  李開葉仔細的打量,頗是費勁,搖搖頭,苦笑道:「他們臉腫得太厲害,認不出了。」

  那二人見到李開葉出現,又瞄一眼江南雲她們諸女,轉身便走,動如脫兔,迅疾無比。

  江南雲她們也不阻攔,任由他們離開,玉臉帶著嘻嘻笑意。

  李天澤過來,見過蕭月生與李開葉。

  李開葉皺眉:「孽子,他們是什麼人?!」

  李天澤搖頭,哼道:「這兩個瘋子,上來就說找爹爹你報仇,但又明明知道父親你受傷,是故意找我的,說是父債子償!」

  「原來如此,早知道他們這般可惡,就留下他們了!」蘇青青黛眉一蹙,嬌聲哼道。

  小香重重點頭附和,狠狠盯了一眼李天澤,怪他沒有說清楚。

  蕭月生擺擺手:「算了,李大俠明日便可痊癒,到那時,再有人找上門來,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了!」「爹你的傷好了?!」李天澤大喜。

  「蕭先生妙手回春,我若再不好,實在有愧!」李開葉呵呵一笑,死裏逃生的感覺,唯有親自經歷過才知什麼滋味。

  「李大俠,我等便要告辭了。」蕭月生抱拳。

  李開葉忙道:「蕭先生何必著急,容李某稍盡地主之誼才是!」

  蕭月生搖頭一笑。

  當他們回到觀雲山莊時,劉菁卻沒在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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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4 20:3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3章 般若

  眾人奇怪,整個山莊空蕩蕩的,什麼人也不在。

  便是看門的福伯二人,也不在莊中,若非莊內一切安然無恙,他們還以為有人打上門來。

  蕭月生找了找,沒有看到留信,臉色一沈。

  「師父,師娘是不是回島上了?」江南雲深思片刻,輕聲道。

  蕭月生微闔雙眼,神思如電波般擴散開來,奇快無倫,宛如電光,轉眼之間,整個臨安城俱在腦海中清晰呈現。

  「嗯,大有可能。」他點頭。

  至於劉菁是否遇到危險,他倒並不擔心,她的身上,戴著數種護身之器,沒有人能夠無聲無息的偷襲她。

  她的體質,已然不懼毒藥,何況身上有解毒珠,可解百毒,返魂丹,可掉住一口氣。

  若是真的遇到危險,身上的玉珮自然會發出信號,自己馬上能知曉,利用秘法趕回來。

  既然沒有動靜,想必沒遇到危險,他並不著急。

  「我回去問問看罷。」宋夢君四女跟蕭月生一起來山莊。

  江南雲道:「我也去別院瞧一下。」

  蕭月生點頭。兩人馬上離開。一個回青花幫。一個去清平別院。打聽消息去了。

  「小香。你去將潘幫主請過來。」蕭月生轉身對小香吩咐。語氣溫和。

  小香身著杏黃色窄袖小衫。下身月白羅裙。嬌美可人。忙點點頭。毫不遲疑地轉身便走。

  她沒有去問蘇青青。身為蘇青青地侍女。對於自家小姐地心思最是明白不過。不必多此一舉。蕭先生地吩咐。小姐斷不會拒絕。

  蕭月生臉色溫和。笑道:「咱們先等一等罷。」

  說罷。來到弱水亭中。

  蘇青青端起亭角處的紅泥小爐,嫋嫋而去。

  「先生你就一點兒不擔心劉姐姐?!」何雪晴輕皺鼻瓊,嬌哼著問,明眸緊盯他的眼。

  「夫人她足以自保,有何擔心的?」蕭月生笑了笑。

  何雪晴輕哼:「我看你呀,就是沒心沒肺。」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跟她鬥嘴。

  何雪晴狠剜他一眼。轉過頭去,淡淡說道:「我要走了。」

  「走----?」蕭月生眉頭一挑:「去哪裡?」

  「我有事情,要去山東。」何雪晴遠眺東邊湖水,目光越來越遠,似乎穿過山莊,望向東面遙遠之處。

  蕭月生點頭,默然不語。

  小亭中一片沈默,風兒輕拂,溫暖如春風,帶著淡淡涼氣。

  腳步聲響起。蘇青青步態輕盈,嫋嫋娉娉拾階進來,將紅泥小爐放到角落。點燃,坐回蕭月生對面。

  「你們怎麼了?」她覺察到蕭月生與何雪晴兩人間地異樣氣氛,明眸流轉,看來看去,嬌聲問道。

  「何姑娘要離開了。」蕭月生歎息一聲,露出一絲不捨。

  何雪晴雖不看他。餘光卻一直留意他的神情,見此表情,心下這才微暖幾分,點點頭:「我有事在身,不能不去。」

  「什麼事情呀?!」蘇青青好奇的問,頗是不捨拉住她地手:「在這裏多好呀,我可捨不得何姐姐你呢!」

  何雪晴輕輕歎息一聲:「有一段恩怨,到了了結時候了。」

  「非去不可嗎?」蘇青青不死心的問。

  何雪晴點頭:「終究要去的。」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呀?」蘇青青無奈。

  「若不出意外,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便能返回。」何雪晴笑了笑,明眸流轉。眼光一瞥蕭月生。

  蕭月生面色不變,目光迷離,彷彿神思馳騁,遙飛他處。

  何雪晴一怒,狠剜他一眼。

  「這般久呀……」蘇青青想了想,道:「想必很麻煩吧,要不要讓蕭先生陪你一起呀?!」

  「可不敢勞他大駕!」何雪晴哼一聲,趁機又瞥蕭月生一眼。

  蕭月生仍神思不屬。

  見到何雪晴惡狠狠的目光,蘇青青抿嘴一笑,道:「這樣罷,我隨你一起去,可好?」

  何雪晴收回目光,轉向蘇青青,想了想,道:「還是不要了,這麼冷的天,太受罪!」

  蘇青青道:「咱們借蕭先生的駿馬,快去快回,如何?」

  何雪晴意動,蘇青青平常不聲不響,看似嬌嬌弱弱,但她武功極高,與自己相差彷彿,若有她相助,事情便簡單得很了。

  「就這麼定了!」蘇青青一拍巴掌,神色堅決。

  何雪晴遲疑片刻,最終點點臻首:「嗯!」

  「師父,沒有發現師娘的蹤跡呢。」江南雲來到跟前,熠熠地鳳眸中閃動著疑惑。

  自從來到臨安城,她傾力打造清平別院,清平幫的實力慢慢移了過來,臨安城最強的幫派,並非青花幫與長沙幫,而是清平別院。

  清平別院的耳目無處不在,整個臨安城的一舉一動,皆在掌控之下,但這一次,卻是失了手,竟未發覺一絲異樣。

  宋夢君也回來了,對蕭月生搖頭歎息:「江妹妹那裏沒發現,我那些人,更不成。」

  蕭月生眉頭皺緊,放下茶盞,無奈搖頭,擺擺手:「罷了,罷了!」

  小香氣喘吁吁的跑來:「先……先生,潘幫主不在呢。」

  「去了何處?!」蕭月生皺眉問。

  「聽齊少俠說。潘先生出去跟人談判去了,說是長沙幫近來遇到了麻煩,有人找茬兒。」小香乖巧的回答。

  蕭月生點點頭。

  「會不會是……?應該不是!」江南雲話一出口。便自行否決,若是師娘跟去,山莊另外的人卻不應該也跟去。

  「師父,師娘會不會是被什麼人掠去了?」她憂心忡忡的問。

  蕭月生想了想,道:「還是我自己來罷。」

  說罷,他放下茶盞,伸出手。閉上了眼。

  驀然間,小亭內陡然一亮,蕭月生上空,一道光華閃過,聚集在一起,凝在當空,形成一個圓珠,如龍眼大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與一個真地明珠一般無

  光珠慢慢消散。化成一團晃動不已的清光,如一泓秋水在陽光下閃爍。

  這團清光自他頭頂直直傾瀉下來,慢慢往下流。很快地,光華遮住了整張臉,他臉色晶瑩溫潤,宛如白玉雕成。

  如此異像,她們前所未見,驚愕地睜大了妙目。

  她們忽覺呼吸困難。龐大的壓力,彷彿山嶽自頭頂壓下來,一動也動不了。

  蕭月生拇指一搭,落在食指第一關節,手上光華一閃,隨即消逝。

  江南雲諸人鬆了口氣,浩然蕩蕩地壓力消散,她們各自衣衫鼓動,慢慢伏下來。是內力鼓動之故。

  拇指慢慢的在其餘四指關節處遊走。開始時,幾次呼吸之後。方變幻一個指節,到了後來,越走越快,變成一團光影,模糊不清,難以看到究竟落在何處。

  片刻之後,週身的光華消散,恢復如初,彷彿黑夜之中,燈光漸漸熄滅。

  他睜開眼,打量一下大拇指落處,點點頭:「是在觀雲島。」

  「果真是在觀雲島,幸好幸好!」江南雲長舒一口氣,拍拍高聳的胸脯。

  宋夢君諸女盯著蕭月生看,剛才地情形極為奇異。

  「我馬上動身去看看。」蕭月生站起身。

  江南雲騰的起身,忙道:「我也去!」

  蕭月生瞥她一眼,見她神情殷切,點點頭:「好罷。」

  「何姑娘,咱們就告辭了,你騎兩匹好馬去吧。」蕭月生轉身沖何雪晴抱拳,溫聲道。何雪晴點頭,緊抿著嘴,面無表情,目光冷淡。

  宋夢君想了想,沒有跟去,青花幫隱隱有些不穩,她需得消彌這股暗流,防患於未然。

  看著他們師徒二人轉身離開,何雪晴貝齒深陷紅唇中,血絲隱現,她兀自不覺。

  看他說走便走,毫不留戀的神情,何雪晴心中悵然、惱怒,莫名地煩躁與氣憤。

  觀雲島

  夕陽西下,海風吹拂,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千百條鯉魚在跳動,瑰麗燦爛。

  如今是冬天,觀雲島上,桃樹鬱鬱蔥蔥,宛如三春,粉紅的桃花朵朵綻放,整個觀雲島上飄蕩著旖旎的氣息,一切都抹上了粉紅。

  一個胖乎乎的少年正在沙灘上練功,手揮長刀,勢大力沈,目光與刀繫在一處,神情專注,每一刀下去,腳下都陷入半尺。

  在沙灘上練功,腳下虛軟,難以發力,利用此處練功,可增強下盤的力道。

  這個胖乎乎的少年,乃是劉菁之弟劉芹。

  他地性子軟弱,極是怕死,自幼又受一家寵愛,受不得苦,但自那次家門大變,令他觀念大變。

  放在以前,他覺得父親武功高強,自己即使不練功,也沒人敢動自己,那次劉正風洗手大典,卻讓他明白,自己地爹爹,並非天下無敵。而能傷自己的人,多得很。

  蕭月生一番引導,他明白過來。若是不想死,靠誰都不成,唯有自己地武功高明,才能保護自己。

  蕭月生傳他五招刀法,名謂般若刀,脫胎於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地菩提刀法。

  般若刀剛柔相濟,乍看簡單。卻蘊著精妙的變化,越是精純,越會發覺其妙。

  劉芹身為自己的小舅子,他自然不會虧待。

  且此刀法用涵養心性之妙,可令人心情平和,胸中浩氣充溢,越來越強,養天地浩然之氣,改變氣質。

  開始時,劉芹因為心中地恐懼。危機感地存在,令他不停的練功,以克服心中的恐懼。

  每天拚命練功。直到筋疲力盡,方才安心入睡。

  到了後來,他漸漸發覺了般若刀地微妙,每次練習刀法時,雖然身體疲憊,精神卻出奇的好。心中一片平和,暖融融地,彷彿小時候躺在母親的懷抱中。

  這種美妙的感受,令他歡喜,愉悅,沈浸其中難以自拔,將練功當成了一件享受之事。

  練功,練功,每天除了練功。他還是練功。彷彿吸食鴉片成癮一般,劉正風看得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小兒子性情大變,太過古怪。

  但日子一久,他見劉芹生出變化,開朗而溫和,彷彿長大了,但也不再多想,欣喜不已。

  般若刀漸漸改變了劉芹的氣質,脫胎換骨,宛如換了一人。

  這也是因為他正處大變之後,心靈極脆弱,般若刀見效才會如此卓著,若是換了一人,便不會如此輕易改變。

  這也是蕭月生當初傳他般若刀之因。

  「嗤嗤」,長刀破開空氣,看上去極為拙樸,看不出威力所在,但聽其聲音,又覺非凡。

  這是他初窺門徑,第一層勁力漸增之故,突破第一層,長刀揮出,不發一點兒聲音。

  劉芹緊抿著嘴,暗自思忖,想起了姐夫的話,般若刀到達第二層境界,才能與人對招,否則,僅是尋常地刀法,威力有限,不如不用,裝作不會武功之人。

  一套般若刀施展完畢,凜凜海風之中,他收勢調氣,凝神調息,醞釀著胸中浩然之氣,以待繼續施展一遍。

  他忽然一動,轉頭望向大海,發覺海面一個黑點。

  他運氣於眼,右手搭到眉上,凝神望去,臉上忽然大喜過望,跳將起來,揮舞著手,高聲喝道:「姐夫……,姐夫……!」

  蕭月生一身青衫,站在一葉小舟的船頭,穩穩如蒼松紮根崖上,腳下小舟如箭矢,乘風破浪而行。

  他負手而立,衣衫飄飄,如似仙人,聽到了劉芹的呼喊,微微一笑,轉頭對江南雲道:「我先過去!」

  江南雲點頭,她無法也跟去,因為小舟需得她的內力驅動。

  蕭月生身形飄飄而出,腳下踏著暗潮洶湧地海水,看似平坦地海面彷彿成了一條厚厚的綠毯,任由他閑庭信步,步履從容地前進。

  看似緩慢,一步一步踏來,他使的卻是縮地成寸之術,轉眼之間,踏過海面,來到劉芹跟前。

  「見過姐夫!」劉芹撲倒在前,乖巧的道。

  蕭月生一拂長袖,擺擺手:「免了罷,芹兒,你大姐可在?」

  劉芹只覺自己身前墊著一張無形地大墊子般,跪不下去,也不堅持,滿臉歡喜的回答:「大姐在呢,還有白叔叔他們,很多人都過來了。」

  他望向蕭月生的目光既帶著親近,又帶著崇拜,他這般年紀,最容易崇拜別人。

  蕭月生神情一緩,很快恢復如常,點點頭,:「嗯,你地般若刀練得如何了?」

  「唉……,一層也沒練成呢!」劉芹頓時歎息,耷拉下腦袋,無精打采的回答。

  蕭月生一挑眉毛:「哦---?那練來我瞧瞧。」

  劉芹胖乎乎的臉忸怩不安,偷偷看蕭月生,見他不似怪罪,大鬆了口氣,點點頭。

  小船飛速而來,快到近前,江南雲飄飄而起,小船繼續前行。筆直衝向礁石堆。

  江南雲落地,小船也恰巧停在礁石中間,既不會蕩出去。又不會撞著礁石,巧妙異常。

  「芹兒,過來讓姐姐看看瘦了沒有!」江南雲落在蕭月生身旁,笑盈盈的招手。

  劉芹露出興奮的光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劉芹雖然現在情竅未開。卻也喜歡風情萬種的江南雲,甚是依戀。

  「江姐姐!」他高興地喚了一聲,忽然一變臉色,小心的瞧了瞧蕭月生,生怕他因自己的分心而生氣。

  江南雲抿嘴一笑,明眸中波光流轉:「唔,你這個小傢夥,還是沒瘦,是不是練功不用心吶?!」

  劉芹頓時叫屈不已,他一天到晚地練功。每天都累是大汗淋漓,筋疲力盡,偏偏還是胖乎乎的模樣。一點兒也沒瘦下來。

  「咯咯,你叫什麼屈呀,沒瘦下來,是你練功還不夠刻苦!」江南雲笑得花枝亂顫,勾魂攝魄。

  她心下卻明白,師父所傳的般若刀。苦練之下,並不會讓人削瘦,因為此刀法玄妙異常,乃是補益之法。

  「好了,別捉弄人了,讓芹兒演練一下刀法。」蕭月生擺擺手,替劉芹解圍。

  劉芹如蒙大赦,每次見到江南雲,都要被捉弄得不知東西南北。偏偏恨不得被她捉弄。

  長刀一豎。劉芹神情一變,端重肅穆。整個人地精氣神彷彿凝成一團,堅不可摧。

  他雙眼炯炯,明亮閃爍,呼的一刀斬出,剛猛淩厲,嗤嗤作響,刀刃斬斷了空氣。

  蕭月生神色如常,卻暗自點頭。

  江南雲也挑了挑眉毛,她一些小動作,不知不覺受蕭月生影響,尤其是眉頭的動作。

  「嗤嗤嗤」,長刀橫削,勁氣四溢。

  「咻----」刀聲驀變,長刀斜撩而上,突兀之極。

  這一招最是陰險,出奇不意,變招突兀之極,又令人想像不到,萬一中招,死狀極慘。

  長刀一收,劉芹神氣凝結,完全凝為一體,難以撼動,這便是般若刀地玄妙。

  「嗯,練到這般程度,已然不錯。」蕭月生點頭。

  劉芹本以為會受姐夫地訓斥,怪自己練得不好,鑽到耳中的卻是讚揚,意外之下,驚喜萬分。

  「不過,想要突破第一層,需得看你悟性,看到那個三個字了罷?」蕭月生伸手指了指矗立於島東地巨大石壁。

  那裏,觀雲島三個大字印在壁上,氣勢森然。

  劉芹仰頭觀看,點點頭:「那是姐夫親自寫地罷?」

  「不錯,」蕭月生微微頜首,道:「若想突破第一層,你需得練習書法。」

  「書法,我會一些,小時候爹爹講先生教我的。」劉芹忙道。

  蕭月生眉頭一挑,道:「那更好,你每日練刀之前,先在壁前靜坐,看那三個字,細心體悟。」

  「明白!」劉芹用力點頭。

  「去見你大姐罷。」蕭月生舉步,江南雲與劉芹跟在身後,穿過粉紅色的桃花林,來到內圍。

  這一層桃花林,內蘊數個大陣,不明所以的人進來,只能在桃花林外打轉,永難踏入島中。

  桃花林圍著的內島上,樓宇閣樓處處,假山流水環繞,好一處世外景像。

  劉正風閑著無事,自蕭月生那裏學得建築之學,開始自己搗鼓,慢慢的,漸漸掌握真諦,建成了這些樓閣。

  雖然在蕭月生眼中,格局還是差一些,但已經遠超一般水準,置身其中,心情愉悅。

  「大姐!大姐!姐夫來啦!」劉芹乍一進來,便大呼小叫。「啪」一間小樓的窗戶忽然被打開,探出一張晶瑩如玉的臉龐,正是劉菁。

  劉菁激動的忘著這邊,身形一動,白影閃過,她直接自窗戶鑽出,一掠而過幾座樓閣,落到蕭月生跟前。

  「大哥……」劉菁輕喚一聲,說不出話來,胸脯劇烈起伏,呼吸粗重,瑩白玉臉升起紅暈。

  江南雲抿嘴一笑,輕聲道:「見過師娘。」

  劉菁轉身一瞧,似是才發覺江南雲,忙道:「啊,南雲,你也來啦!」

  她的臉更紅,兩團紅暈擴大,一直紅到了脖子下面,鑽進了胸脯,惹人想看往下看。

  這時候,幾座樓閣處都鑽出人來,紛紛湧過來,一一與蕭月生見禮,熱鬧非常。

  蕭月生點頭還禮,忙了一氣,終於回到了自己地屋子。

  他坐下來,待小荷上過茶,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抬頭望向身前的劉菁:「菁兒,出什麼事情了?!」

  「嗯,大哥,任我行找上門了!」劉菁輕輕點頭。

  蕭月生眉頭頓時一緊,抿嘴輕哼一聲:「任我行!任我行!……你可受傷?」

  劉菁搖頭:「我倒沒什麼,是向總管受了傷。」

  「重嗎?」蕭月生皺著眉頭問。

  劉菁點點頭:「嗯,任我行是下了狠手,成心置向總管於死地,虧得有返魂丹。」

  「你們怎麼忽然來了觀雲島?」蕭月生疑惑的問。

  劉菁歎息一聲,搖搖頭:「我是怕任我行又找上門來,看在任姑娘地臉上,不好意思傷他,又惱恨他傷了向總管,……眼不見心不煩,索性來島上,我也想爹爹媽媽了。」

  「那也該給我捎信,這麼無聲無息走了,嚇我一跳!」蕭月生橫她一眼。

  「我知道大哥能猜出來。」劉菁抿嘴輕笑,她卻是故意惹他著急的,免得不把自己這個夫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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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4 20:3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4章 伏棋

  觀雲島

  清晨,薄霧籠罩,桃花林像是披了一層輕紗,宛如一個美貌處子臉披白紗,若隱若現。

  整個觀雲島仍在沈睡之中。

  桃花林前的沙灘上,一個少年正練習拳法,飄飄柔柔,似乎毫沒有使出力氣,如耍太極拳。

  他身子瘦弱,四肢纖細,看上去更像女人,雙眼轉動間,靈氣四溢,是蕭月生曾救過的張小弟。

  因為張小弟之故,蕭月生除去了一幫魔教之人,怕他們被人追殺,便直接送到了桃花島上。

  臨別之際,他傳張小弟一套破玉拳法。

  這套拳法,至陽至陽,但看上去,卻是陰柔無比,飄逸而輕柔,讓人以為是陰勁。

  此拳勁力卻是剛猛無儔,與人對掌時,可直接將對方的掌力硬逼回去,宛如鐵壁銅牆。

  他腳下輕靈,踩在細沙上,腳不下陷,只留下淺淺的印子,顯露出高明的輕功。

  他的胳膊很細,宛如麻稈,給人感覺一折便斷,一陣風吹來,能將他吹走,弱不禁風。

  數招過後。他慢慢收拳。氣息均勻。臉色紅潤。纖細地眉宇間。透出勃勃英氣。

  調息一陣子。他又輕飄飄地出拳。慢慢悠悠。彷彿老人在此打拳健身。一派閑情逸志。

  腳步聲響起。自他身後地桃樹林中。急匆匆地趕過來。似是後面有人追趕著。

  張小弟雙拳依舊悠然。心中有數。這個腳步聲。必是劉芹無疑。

  「小弟。又讓你佔先了!」劉芹懊惱著跺腳。沙子濺起。他衣衫不整。腰帶鬆垮。扣子未系完。

  「你總是睡懶覺。跟豬似地!」張小弟慢悠悠扭身出拳。瞥他一眼。慢騰騰地說話。

  「放屁,我哪睡懶覺啦?!」劉芹氣急敗壞的大罵,狠狠瞪他:「我一覺睡到天亮,醒了已經晚了!」

  張小弟左拳慢悠悠擊出,扭過身去。背對著劉芹。

  劉芹輕哼一聲,解下腰間長刀,放到一塊石頭上,一束腰帶,繫上扣子,站定了,向著東面太陽升起處凝神調息。

  張小弟練他的拳法,劉芹凝神調息,兩人各自相安,互不打擾。

  一刻鐘過後。東方大亮,紅彤彤的光華映亮天際。

  劉芹結束調息,揮拳練起了一套拳法。這是衡山派地拳法,乃劉正風所授,他拿來熱熱身。

  一套拳法練完,頭上冒起了騰騰熱氣,太陽已經猛的一下跳出海面,懸在空中。不再落下。

  「張小弟,咱們比拳法罷!」劉芹眼珠一轉,高聲叫道。

  張小弟仍舊慢慢悠悠的練功,搖搖頭:「不過,你差遠啦,實在沒勁兒!」

  「胡說,我地拳法可不輸於你!」劉芹不以為然的斜睨他。

  張小弟也是年輕人,一咬牙,哼道:「好啊。那就比罷!」

  兩人同時出手。打成一團。

  張小弟的破玉拳威力強大,但太過精妙。他雖苦練,卻難得神髓,僅是內力稍有小成。

  劉芹的衡山派拳法,自小便習練,純熟之極,雖然粗淺,運用得卻妙,兼之他知道張小弟拳法的古怪,甚少使用內力。

  兩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打得難分難爭,不亦樂乎。

  半晌過後,兩人仍是平分秋色,難分勝負,各自鼻息平緩,粗氣也不喘,氣脈之悠長,極是駭人。

  「看我的絕招!」劉芹忽然發出一聲得意大笑,招式驀變,突然之間,右拳似是一道流星,直竄至張小弟身前,衝著他的鼻子擊下。

  張小弟一扭身,上身不動,僅是腳尖一點,平平移開一尺,避過此拳。

  沙灘上停下兩道半尺深地直線,看上去是滑雪板造成的痕跡。

  「你這是什麼身法?!」劉芹停手,瞪大眼睛。

  張小弟一仰頭,鼻孔朝天,得意的笑:「大挪移身法!蕭先生親傳!」

  「好啊,姐夫偏心!」劉芹大惱,轉身便走,來到石頭前,怒氣衝衝的拿起刀,拔刀出鞘,揮舞起來。

  這柄刀平常得很,依蕭月生的財力,弄一柄寶刀,輕而易舉,但劉芹武功尚低,懷揣寶刀,惹禍上身,怕是保不住寶

  刀光閃爍,寒氣森森,狂亂得很。

  十餘招過後,刀勢漸漸平緩,恢復到了般若刀的刀意中,中正平和,心胸廣博,帶著慈悲之意看待眾生。

  張小弟鬆了口氣,真怕他做出什麼傻事,況且,若是真的拿刀來對付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

  「嗤嗤」聲中,長刀發出的嘯聲越來越響,張小弟露出羨慕之色,自己僅會拳法,刀法卻並不懂,若是與人動手,可是要吃大虧的。

  「蕭先生!」張小弟忽然轉身,驚喜地叫道。

  蕭月生一身青衫,緩緩而來,踩在沙灘上,細沙動也不動,彷彿堅硬的石頭。

  海風吹動,輕拂著他青衫。

  蕭月生點點頭:「小弟,破玉拳練得如何了?」

  滿是靈氣的大眼眨了眨,他忽然出拳:「先生接招!」

  輕飄飄地一拳擊出,右拳直擊蕭月生小腹位置,飄逸不群,那裏正是他的丹田。

  「啪」蕭月生左掌伸出,接住張小弟的拳法。

  兩人各退一步,蕭月生笑了笑:「嗯,略有小成,很不錯!」

  張小弟緊抿著嘴,眼中卻滿是笑意,橫一眼劉芹。

  兩人年紀相仿,平日裏練功,互相別著苗頭,你追我趕,各不服輸。常常動手切磋。

  「小弟你想學刀還是學劍?」蕭月生裝作沒看到,溫和的問。

  張小弟大喜過望,忙問:「先生要傳我刀法劍法麼?!」

  蕭月生點頭笑了笑:「你拳法已經不錯。可以用心練兵器了。」

  「那……我要學劍!」張小弟歪頭想了想,遲疑片刻,便下定決心,脫口而出。

  「劍……,好罷。」蕭月生點點頭,神色肅然:「刀法三年可殺人,劍法十年不出門。劍法易學難精,你能不能潛心修煉?!」

  張小弟咬牙,毫不猶豫的道:「我能!」

  「好罷,便傳你一套劍法!」蕭月生笑道。

  他轉頭對劉芹道:「芹兒,莫要羨慕別人,十招通不如一招精,你若能練好般若刀,天下大可去得,不可分心他處!」

  劉芹歪頭想了想,有所領悟:「是。姐夫。」

  蕭月生心下暗自歎息,論及資質之佳,張小弟天下少有。他所見之人中,唯有江南雲可堪匹敵。

  看到這樣人才,他難免生出愛才之念,傳他武功。「小弟,你看好嘍,我只演習兩遍。能記住多少,全看你的緣份了!」

  蕭月生沈聲說道,肩膀一動,寒光一閃,長劍出鞘,他順勢一領,展開了劍勢。

  劍法滔滔,宛如長江大河,一發而不可收。又如長鷹展翅。睥睨天下,轉眼之間。數十招過去。

  張小弟心知機會難得,雙眼瞪大,一眨不眨,唯恐錯過了任何一個細微地動作,雙眼發澀,淚流滿面,仍不眨一下。

  蕭月生運劍之中,眼光六路,對張小弟的情形盡入眼中,心下讚歎,卻不動身色。

  一件東西,唯其得來不易,方能感覺寶貴,即使再珍貴的東西,得到容易,便不會重視,不會珍惜,此乃人性,無關乎個人。

  故蕭月生提高門檻,是為了讓張小弟珍惜。

  此套劍法,共有三十六式,每一式皆看似簡單,卻深蘊精妙,非得苦練之後,方能領會發覺。

  「記住多少?」他停劍,扭頭問。

  張小弟想了想,搖頭道:「只記住二十招。」

  「練來看看。」蕭月生長劍遞給他。

  張小弟心中大喜,忙接過劍,迫不及待的演練開來,免得一會兒全忘了。

  他領劍揮動,一招一式,慢慢演練開來。

  蕭月生看得暗自點頭,臉上卻平平淡淡,看不出喜惡,神情平和,目光溫潤。

  這張小弟地資質果然驚人,雖然初次觀看,卻能記得十之七八,一些精微之處,仍能記住,委實算是奇才了。

  練到二十三招時,張小弟動作開始遲緩,需要一邊想,一邊演練,錯誤多了起來。

  蕭月生也不多說,只是看著,看他自行發揮。

  越到後來,錯誤越多,當到最後一招時,他僅是記得粗略方向,卻練不出來了。

  蕭月生點點頭:「能記住這麼多,也算是難得了。」

  張小弟知道自己記性好,但見蕭月生絲毫沒有誇讚,看他的神情,好像見怪不怪,雙眼轉動,心下明白,蕭先生定是見過更聰明之人,或者,他便是更聰明的人!

  劉芹在一旁吐著舌頭,沒想到這個豆芽菜般地張小弟,竟是這般聰明,自己可是甘拜下風。

  後來一想,聰明又怎樣,練武功可最要不得聰明的,扎扎實實下笨功夫,才是最厲害地。

  姐夫曾經講過一部書,裏面有一個叫郭靖地大俠,他便是資質駑鈍,憑著苦練,最終成了天下第一!

  想到此,他不但不洩氣,反而心中充滿了力氣,恨不得拼了命的練功,一刻也不得閑。

  蕭月生再次演練一番,這套劍法名謂周天劍法,在蕭氏武學中,雖算不得絕頂地劍法,卻也是一流,若是精熟,威力無窮。

  蕭月生練過一次,長劍一拋,道:「這柄劍便贈與你了,莫要令我失望才是。」

  說罷。不等張小弟說話,翩然而去。

  張小弟接過長劍,顧不得多想。腦海中劍法浮現,舞成一團,他需得馬上練習,趁著沒有忘記。

  偶爾一低頭間,忽然一怔,卻見沙灘上留下了十餘個腳印,深有一尺。清晰宛然。

  他心中感動,知道是蕭先生故意所留,是怕自己記不住步法。

  不敢有絲毫懈怠,沈下心來,捨棄一切雜念,腦海中全是劍法,一招一式,慢慢演練。

  劉芹見他如此,不去打擾,慢慢離開遠一些。免得自己長刀厲嘯會打斷他的思路。

  蕭月生穿過桃花林,來到旁邊地小亭中。

  沿著桃花林內側,一共建有六座小亭。按六邊形座落,每座之間距離相等,是劉正風所建。正南這一座,乃是觀海亭。

  觀海亭中向問天一身白衣,桃木桌上,放著一隻大碗。一隻酒罈,他正開懷痛飲。

  蕭月生抬頭看一眼,慢慢走過去。

  「莊主。」向問天覺察,轉頭抱拳,神情落寞。

  蕭月生坐到他對面,舉壇倒酒,將大碗倒滿,淡淡問:「還在想任我行?」

  「……是。」向問天緩緩點頭。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以為然:「寧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任我行確實是梟雄個性。」

  向問天慢慢點頭,蕭月生這句話。恰巧說中了任我行的面目,寧肯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正是如此!

  「衝著莊主這句話,當浮一大白!」向問天哈哈一笑,端起大碗,痛飲而下。

  「你的傷沒好,少喝些罷。」蕭月生搖頭道。

  向問天呵呵一笑:「有幫主你在,我哪怕什麼傷?!」

  蕭月生擺擺手:「我可不是什麼神仙,你的傷勢極重,千萬不能大意。」

  「你可想找任我行報仇?!」蕭月生問了一句,忽然一拍桌子。

  酒忽然自壇中鑽出,宛如一道銀蛇,逕直射入蕭月生的嘴中,他地嘴與酒罈口之間彷彿連著一條銀色匹練。轉眼之間,酒罈一乾二淨,向問天忙拿起酒罈,晃了晃,點滴不存,不由苦笑。

  向問天苦笑不得,只得放下大碗:「我不想報仇!」

  「任我行成心殺你,你也不想報仇?」蕭月生眉頭一挑。

  向問天發了一會兒呆,搖頭長長歎息一聲:「教主的憤怒,我也明白,我算是背叛了他,他生殺意,也沒什麼錯。」

  「呵呵……」蕭月生忍不住笑了起來。

  「莊主笑什麼?!」向問天皺著眉頭。

  「你這想法,真是古怪!」蕭月生搖頭笑道:「看來,任我行也算了得,竟能讓向總管如此死心塌地!」

  向問天默然不語,神色黯然:「其餘,以前,教主並不是這般性子的,出來之後,像是換了一個人,性格大變。」

  蕭月生點頭,笑瞇瞇地問道:「聽說,任我行能夠逃出來,是向總管你的功勞?」

  「是,是我救出地教主。」向問天點頭,隱隱透出傲然。

  那一次的營救,可謂是籌劃良久,運氣也極佳,竟然真的救出了教主,委實讓人意外。

  「那這算是救命之恩了,他怎麼報答你地?!」蕭月生搖頭,冷笑一聲:「若是這般人也值得效命,那真是奇怪了!」

  向問天默然,良久不語。

  「莊主可是要殺任教主?!」向問天也極敏銳,黯然問道。

  蕭月生點頭:「我若是再容他,會惹來大亂子!」

  「那盈盈怎麼辦?!」向問天皺眉問。

  「盈盈就當作從未見過這個父親罷!」蕭月生淡淡道。

  見蕭月生這幅神情,向問天心下焦急,這是他心意已決之兆,很難能有人改變他的決定。

  對於任我行,自上一次受了他一掌,差點兒絕命,已經算是恩斷義絕。他地生死,已經不放在心上。

  他所憂心者,盈盈也。

  若是盈盈知道。自己的像樣被心上人殺了,定會受不住的。

  「莊主,多行不義必自斃,何勞你動手殺他?!」向問天不死心的勸道。

  「等他自斃,還不知會害死多少人。」蕭月生冷笑一聲,擺手道:「向總管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他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向總管慢慢散步,活動筋骨,更有利於恢復傷勢。」

  說罷,他飄然而去。觀雲島

  清晨,太陽未升,薄霧籠罩,整個觀雲島仙氣氤氳。

  張小弟一個人在沙灘上練劍,劍光閃爍,從容瀟灑,頗有幾分大家氣度。

  他天賦極高。雖然習劍日短,卻已粗略掌握了幾分精髓,似模似樣。威力已然不俗。

  這個時候,劉芹仍在睡覺,他體質嗜睡,無關勤奮與否。

  蕭月生自桃花林走出,招了招手:「小弟,過來。」

  張小弟收劍。一躍來至他跟前,抱拳恭敬道:「見過先生!」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舉步向前,負手於手,來到了沙灘地礁石前,遙望大海。

  他不說話,張小弟也不多問,站在他身後。也跟著望向大海。

  「小弟。我有事相求。」蕭月生轉過頭,望向他。

  張小弟一怔。忙道:「先生儘管吩咐便是,小弟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蕭月生點點頭,想了想,道:「山西有一個楊家,乃是武林世家,實力雄渾,我想讓你進去。」

  「是,但憑先生吩咐。」張小弟毫不猶豫的點頭。

  蕭月生笑了笑:「你還不知怎麼回事,便一口答應?!」

  「小弟地這條小命都是先生賜的,還有什麼可想的?!」張小弟慨然道,瘦弱地手拍著胸脯。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溫聲道:「這個楊家,與我有仇,但又不便趕盡殺絕。」

  「先生是讓我動手麼?!」張小弟道。

  蕭月生搖頭:「你想叉了,讓你去,卻是為了預警,若是楊家想對觀雲山莊報復,你知會我一聲便是了。」

  「這樣啊……」張小弟意外地瞪大眼睛,他本以為是什麼艱巨的事情,不想卻是這般容易。

  「此事看似容易,卻又艱難。」蕭月生道。

  張小弟疑惑的望過來。

  蕭月生道:「若是報復我觀雲山莊,楊家必然極是隱密,尋常弟子不會知道。」

  張小弟歪頭想了想,點點頭,有些明白。

  蕭月生解釋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如此重大之事,下面地人不會知道,即使行動時,挑選出精英弟子,武功高強,他們甚至也會被蒙在鼓中。」

  「先生是說,我得先爬到頂層才成?!」張小弟靈慧地眼睛轉了轉,開口問道。

  蕭月生點點頭,張小弟的領悟力果然不凡。

  在他看來,這個道理淺顯,但對於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不通世故地少年而言,卻有些太深了。

  「先生放心,我會拚命做到的!」張小弟拍著胸脯,鄭重說道。

  「你呀,盡力便是,千萬不可勉強。」蕭月生擺擺手,他年輕,不通世事,對於此事的艱難並不明白。

  張小弟眼睛一瞪,大聲道:「先生可是信不過小弟?!」

  蕭月生臉色一沈,哼道:「住嘴!不知天高地厚!」

  張小弟頓時一塌臉,耷拉下腦袋,不敢再出聲。

  蕭月生平常越發溫和,板起臉來,威嚴越盛,張小弟只覺泰山壓頂,難以喘息。

  蕭月生鬆了下臉色,溫和道:「此事之難,三分人力,七分運氣,你不可勉強,可記住了?!」

  「是,小弟遵命。」張小弟老老實實地回答,籲了口氣,終於能夠喘氣了。

  「這是你的身份。」蕭月生自懷中掏出一張信箋,遞到張小弟身前,又自懷中掏出一枚玉珮。

  玉珮白雪一般,無一絲雜質,晶瑩溫潤。

  張小弟接過來,玉珮入手溫暖,細膩的感覺自手心傳入身體,說不出的舒服。

  「這枚玉珮,是你護身之用,可抵一次刀兵之禍。」蕭月生指了指玉珮。

  張小弟把玩不停,翻來覆去看,玉珮中彷彿有一股煙霞,在不停的飄動,宛如有生命一般,握在手上,血肉相連。

  他又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張小弟:「裏面有兩枚返魂丹,若是性命垂危,服下一枚,捏碎玉珮。」

  張小弟一個勁兒的點頭。

  「出島之後,你不再是張小弟,而是楊青狄,可記住了?!」蕭月生鄭重問。

  張小弟肅然點頭,將東西都收到衣衫中。

  此時,劉芹急匆匆的跑出桃花林,見到張小弟與蕭月生,氣急敗壞地跺跺腳,又睡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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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315章 追殺

  蕭月生幾人住了半個月,離開觀雲島,返回觀雲山莊。

  甫一返回山莊,蕭月生便陰下臉來,殺氣騰騰。

  「大哥,算了罷。」劉菁勸他,拉著他的胳膊,輕輕晃動,想要壓下他的殺氣。

  在她而言,殺人總是不好的,任我行更不能殺,他可是任盈盈的父親,若是殺了,任盈盈可是要傷心欲絕的。

  蕭月生搖頭,他坐在榻上,微闔雙眼,默然不語。

  見他陰沈著臉,劉菁心中更急,道:「大哥,若是真的殺了任我行,任姑娘會傷心的。」

  「她一個傷心,總好壞更多人傷心。」蕭月生冷冷說道。

  他說話的語氣極冷,甚少見到,劉菁見他如此,也不敢再勸,只是暗自著急,盼著任我行知趣,躲得遠遠得。

  蕭月生微闔雙眼,身上一道紫光閃過,神思宛如電波般擴散開來,轉瞬之間,籠罩住臨安城,整個臨安城盡在他腦海中清晰呈現。

  他皺起了眉頭,半晌過後,睜開眼。

  「找到他了麼,大哥?」劉菁緊張的問。

  蕭月生搖頭。臉色沈鬱。冷聲哼道:「他倒是機靈。已經不在臨安了!」

  「真地?!」劉菁喜道。見到蕭月生地目光。忙收斂喜意。道:「待下次有機會。再對付他罷!」

  蕭月生搖搖頭:「我要去尋殺他!」

  「大----哥----!」劉菁嬌嗔。哼道:「他不在臨安。也算是他命不該絕。大哥何不放他一條生路?!」

  蕭月生不以為然:「我饒他一條生路。他又能不能給別人一條生路?!」

  「想必他只是找東方不敗尋仇。不會再遷及無辜之人地。大哥!」劉菁忙道。緊盯著他。楚楚動人。

  蕭月生此時心如鐵石,非要除去任我行不可。

  任我行恢復了內力,能夠傷得了向問天。必然是通過吸星**,憑他的手段,吸人內力,必不會留活口。

  這讓他頗感內疚,恨自己一時心軟,因為任盈盈之故,為世人留下禍患。傷及無辜。

  又見他竟然趁自己不在,要殺劉菁,心中怒火湧動,再難遏止,非要殺他不可。

  他伸手撫著劉菁烏黑如墨的秀髮,輕聲道::「菁兒不必再說,他必死無疑,你先歇下,我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劉菁仍想勸他。

  蕭月生卻是身形一晃,消失在原處。

  「大哥。帶著小荷呀!」劉菁跑到窗口,揚聲叫道。

  「不必了,我去去便來……」蕭月生清朗溫和的聲音緩緩傳來。在觀雲山莊上空飄蕩,嫋嫋不絕。

  河北

  任我行身邊跟著數個身穿黑衣之人,個個精氣神充溢,雙眼精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視。

  這是他的一些老部下,皆是日月神教的骨幹力量。這些年來,這些人受東方不敗的打壓,一日不如一日。

  乍一見到任我行現身,然後經任我行稍一說服,他們便重新拜入他地麾下。

  並非是任我行的人格偉大,更是他露出的武功,驚世駭俗,令他們驚駭之餘,信心大增。足以應付東方不敗。

  他們聚在一座大宅子中。

  月亮高懸。如一輪玉盤,散發著瑩瑩光輝。

  宅中地客廳上。任我行坐於尊座,撫髯而笑,下面的桌上,數十人推杯換盞,不時有人跑過來敬任我行的酒。

  任我行酒量極豪,他內力深厚已極,可以化去酒力,將酒氣逼出體外,千杯不醉。

  任我行頗是滿意,在座的諸人,個個都是高手,放於武林,足稱一流,卻都成了他的部屬。

  大旗所向,披靡無敵,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眾人不時發出一陣大笑,有任我行強橫的武功,攻上黑木崖,擊敗東方不敗,易如反常。

  到那時,日月神教必然會重新組合,自己便成了功臣,定會受到教主的重用。

  想到如此美妙地情形,他們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高興,難以抑制,唯有大口喝酒,大塊兒吃肉,以宣洩心中的興奮。

  「教主,願教主千秋萬代,一統江湖!」一個人站出來,端起大碗,大聲喝道。

  「願教主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眾人紛紛大喝,彷彿一齊排練過的一般,聲勢長空。

  「哈哈……」任我行大笑一聲,目光如刃,睥睨萬物,俯看眾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紛紛跟著大笑,一時之間,屋子彷彿要掀開房頂一般。

  「嗤----!」一聲嗤笑聲驀的響起,彷彿在人們耳邊,他們心中凜然,此人內力極深。

  「什麼人?!站出來!」一個中年男子騰的站起,轉身俯看眾人,冷冷喝道。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一個青衫人自廳外飄然進來,負手於後,衣衫無風自飄,帶著瀟灑飄逸的氣度。

  但他們可不會心折於他的心度,反而心中又是警惕,聽他諷刺的語氣,極是討厭,又極氣憤,恨不得撲上去,將他撒碎,而不會去看他的什麼氣度。

  「什麼人?!」中年男子冷著臉,陰沈沈的盯著他,彷彿毒蛇一般地目光。

  「我是誰,不能說。」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溫潤的目光望向任我行,淡淡道:「我是來取你性命的!」

  「姓蕭地。你不怕盈盈恨你?!」任我行穩穩坐著,身形筆直,冷笑著問。有恃無恐。

  「若是怕盈盈恨我,便放過你,我自己也會恨自己!」蕭月生淡淡說道。

  「教主,讓屬下代您教訓他一下!」中年男子緊抿著嘴,壓下心頭的怒火,轉頭躬身對任我行道。

  任我行擺手:「算了,你不是他對手。上去白白送命!」

  「教主,他是什麼人?!」中年男子不死心地追問,心下頗不服氣,看來人也僅是二十餘歲,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裡去,難不成,還是華山派的雙傑?!

  「你不必知道!」任我行冷著臉一擺手。

  中年男子心中一滯,忙退後一步,默然不語。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教主的武功大增,但脾氣也見漲。若是惹他發怒,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來人正是蕭月生。

  「姓蕭地,動手罷!」任我行冷冷道。

  蕭月生點頭:「你若不動我夫人,尚懶得與你計較,但事到如今,只能動手了!」

  「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罷!」任我行冷哼一聲,身形一閃,驀地出現兩道人影,一道在原地,另一道已經在蕭月生身前,奇快無倫,人們竟沒看清。

  蕭月生身子一蕩,如小舟離岸,悠悠盪開。亦如水上荷葉。

  任我行得勢不讓人。身形一折,詭異的一轉。再次追上蕭月生,右掌探出,氣勢淩厲。

  蕭月生不再閃避,平平一掌推出。

  「砰」宛如平地炸雷,廳中諸人只覺耳邊「嗡」的一響,頭髮根根豎起,眼前人影幢幢,看不清楚。

  兩人倏的分開,蕭月生退後一步,腳下旋動,禦去洶湧的內力,暗自驚訝,沒想到任我行的武功已經如此之高,非是吳下阿蒙了,短短地日子裏,如此飛速進步,顯然,必是吸星**之功。

  他眼前彷彿出現有人被吸盡內力而亡的場面,心中殺機更重,雙眼紫電一閃,隨即消隱。

  任我行踉蹌退開兩步,喘著粗氣,怒瞪蕭月生。

  他喘息一口,調息片刻,身形一晃,再次出現一道殘影,倏的撲向蕭月生,仍舊一掌拍出。

  蕭月生毫不避閃,一掌迎出,兩掌相撞。

  「砰」轟然一響,宛如雷聲轟鳴,眾人耳朵剛剛靜下來,再次被震得嗡嗡作響,眼前地景物一陣亂晃,彷彿地動山搖,其實是他們在搖動不已。

  「這般強地內力,都是吸星**的功勞罷!」蕭月生冷笑一聲,眼中紫電隱隱,頗是駭人。

  「是又怎麼著,你能奈我何?!」任我行冷哼,身形忽然一漲,劈啪劈啪作響,週身地關節響成一團,彷彿鞭炮齊鳴。

  這是他運足了功力,將全身的潛力激發出來,要捨命一搏。

  蕭月生不敢大意,他已發覺,任我行的功力極是怪異,精純異常,已不僅僅是內力的範疇,反而有些像元氣之力。

  元力乃是高於內力地層次,是質的突破,宛如氣與水的區別,縱使內力再深厚,遇到元力,毫無抵禦之力。

  他體內地天雷之力,便是元力的一種,至剛至陽,是最高的存在,道家之術中,雷法最勝,便是因此之故。

  任我行踉蹌後退,腳下一步一個腳印,由淺入深,開始時,僅是半尺深,退到第三步時,已經深有一尺。

  他臉色蒼白,滿臉不信,大叫:「不可能!」

  蕭月生腳下旋動,輕飄飄的退後一步,冷笑一聲:「凝出一點兒元力,便覺天下無敵了?!」

  他跟任我行已經撕破了臉,說話不再顧忌,全然不把他當成任盈盈的父親。

  「你的內力為何……?」任我行難以置信。

  蕭月生搖搖頭:「一點兒元力,不足為怪。」

  「元力……?」任我行尚屬首次聽說這個詞。

  「你不必知道。」蕭月生淡淡一笑,一晃來到他身前,探掌便擊,快逾閃電。

  任我行腳下一踩,倏地一繞,躲開蕭月生的右掌,隨即縱身而起。向大廳外鑽了出去。

  蕭月生便要追趕,十餘個人撲上來,誓死抵擋。不讓蕭月生跑出去,以便讓任我行逃走。

  蕭月生怒哼一聲,沈喝道:「讓開,留你們一條活路!」

  十餘人卻毫不理睬,緊緊圍住他,目光炯炯,堅毅絕然。似是抱著誓死之念。

  蕭月生心中一跳,沒想到任我行這麼快便有了死士,他這個教主做得,倒也手段非凡。

  「上!」眾人一聲斷喝,猛的撲上來,手上都拿著刀劍,拚命攻擊,但求將蕭月生阻住。

  蕭月生臉上紫氣一閃,袖子輕輕一拂,眾人紛紛飛起。騰至空中,刀劍似受莫名力道,皆射入廳中的柱子上。

  轉眼之間。這十餘人都躺在地上,手上空空,不再有兵器,只能眼睜睜看著蕭月生從容離開。

  他絲毫不停,身形轉眼之間消失在夜色中。

  這般蒼茫的夜色,要追一個人。困難無比。

  剛才交手匆忙,任我行又極精明,蕭月生沒來得及下感應符,如今只能憑著感應尋找任我行。

  追了十幾裏之後,任我行的影子仍舊沒見著,蕭月生明白,定是上了任我行地當。

  他冷笑一聲,不以為然,也不焦急。

  回到客棧。他坐到自己的榻上。點起燈燭,拿起一卷書。慢慢翻看,然後盤膝坐起,開始打坐練功。

  他如今的修為仍差了一大截,難以突破肉身地束縛,獲得瞬間移動地神通。

  這是他心中迷礙太多之故,大乘佛家的原則,不執、不著、不住,若是心中所礙,修不成不漏之體,神通難得。

  這一世,他佛道同修,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各有妙用,但到了如今,他忽然發覺佛家與道家,本質上有著不同,越到後來,越是明顯,天差地別。

  若是有瞬移神通,今晚任我行豈能逃走。

  他思忖,任我行地身法也委實高明,自己明明追上了,卻偏偏找不到,定是有什麼古怪。大宅,之中,任我行端坐,其餘十幾個人坐在下首。

  「教主,他是什麼人,這般厲害?!」那個中年人站起來問道。

  開始時,見到教主與此人難分上下,難免有幾分輕視任我行,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卻拿不下。

  但圍攻蕭月生時,被蕭月生一拂掃開,他們方才知曉這個少年的可怕可怖。

  「你們不必知道!」任我行陰沈著臉。

  「教主,他是不是驚鴻一劍蕭一寒?!」旁邊一個人問道。

  任我行轉頭望向他,目光燦然如電,緊盯此人。

  半晌之後,他收回目光,冷冷道:「此事知道便好,不可外傳!」

  「真的是蕭一寒?!」旁邊有人訝然驚呼,沒想到這個蕭一寒果真如此年輕,如此厲害。

  「教主,咱們如何對付他?!」中年男子躬身抱拳,搖頭苦笑:「此人功力委實可怕,真不知是怎麼練地。」

  任我行陰沈著臉,默然不語。

  對於蕭月生,本來他還頗有幾分自信,找上門去,沒見到他時,還想找傷劉菁,卻被向問天阻止。

  向問天一片好意,卻是為了救他,若是真的傷了劉菁,那蕭月生的怒火燃燒之下,必會雷霆之怒,勢必殺他。

  但任我行對向問天早已痛恨,見他出頭抵擋,怒不可遏,出掌想擊斃向問天。

  可惜,劉菁卻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關鍵時刻,竟然擋住了自己,救走向問天。

  他心下明白,觀雲山莊絕非那般簡單,於是便遠走高飛,想要避過蕭月生。

  他雖然神功大成,不怕蕭月生,但若是能不與他交手,最好不過,畢竟二人僅是五五之數。

  但這一次,與蕭月生對掌之手,方才發覺,自己與蕭一寒相比,差得很遠,唯有逃走一途。

  自己有吸星**,內力會越變越強,只能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找不回場子。

  「算了,此人厲害,你們不要去惹他。」任我行擺了擺手。

  中年男子叫道:「教主,是姓蕭的欺到咱們頭上,咱們豈能做縮頭烏龜?!」

  「就是,就是!」人們紛紛點頭,義憤填膺,群情激昂。

  任我行搖搖頭,擺手道:「你們便是搭在一起,也敵不住他。」

  中年男子大喝道:「我就不信,他是銅頭鐵臂,咱們用車輪戰,看能不能將他玩死!」

  任我行橫了他一眼,冷哼道:「鄔長老,你們可不是年輕小夥子,熱血激昂,看清形勢,好漢不吃眼前虧!」

  「是,教主所言極是。」鄔長老忙不疊的答應,任我行的手段狠辣,他已經見識過。

  「你們都散了吧,十日過後,再在這裏聚合。」任我行擺擺手,意興闌珊的站起身來。

  「終於還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啊!」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負手悠悠進起來。

  「姓蕭的,你是要趕盡殺絕!」任我行眼晴一紅,怒喝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若不除去你,便是害別人。」

  那十餘人飛身撲過來,嘴裏大喝,給自己壯膽,對蕭月生地武功實在忌憚非常。

  蕭月生左手袖子一拂,那些人頓如斷線的飛箏,飛起來,落下去,砰砰摔落,震得地面晃動,看得讓人跟著顫抖一下。

  他腳下從容,似乎步履極輕,卻轉眼間來到任我行身前,臉色帶著淡淡笑意。

  任我行疾退,手上撥動著桌椅,一邊手退。

  桌子椅子紛紛飛起來,衝向蕭月生,掩護著任我行的逃走。

  蕭月生宛如不壞金剛,對這些桌椅理也不理,任由它們撞到身前地護體罡氣上。

  蕭月生驀然一閃,跨前幾步,出現在任我行身前。

  任我行見他如此,也猛的停下,想趁著他立足未穩之地偷襲,爭得主動。

  蕭月生冷冷一笑,身形一凝,右掌擊出,烏烏風雷之聲彷彿自天際傳來。

  任我行力量完全湧出,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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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第316章 暗算

  他這一拳,內力精純,乃是苦心創出,專為了對付蕭月生。

  蕭月生拍中他拳頭,拳掌相交,砰的一響,兩人驀然分開,蕭月生後退,任我行向前飛。

  他借力而行,身在空中,發出一聲長笑,得意非常。

  蕭月生飄然後退兩步,只覺一股巨力湧來,氣如螺旋鑽頭,無堅不摧的擠進他經脈中。

  蕭月生臉龐紫氣一閃,兩退旋動,腳步輕輕點地,再次飛出,瞬間消失不見。

  那十餘人撲上來,卻撲了一個空。

  「怎麼辦?!」其餘人皆問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長臉,鷹鉤鼻子,雙眼陰鷙,目光黯淡,似乎不會武功,但太陽穴卻高高凸起,彷彿藏了兩個小核桃。

  他低頭一想,猛然揮手:「追上去,阻住他!」

  眾人無不聽從,紛紛飛身而起,鑽出客廳,朝前面追去。

  月光朦朧,他們躍上房頂,打量四周,月光籠罩,周圍的一切都披著輕紗一般,朦朧不清晰,那光線黯淡處一點兒也看不清。

  「他們能往那邊跑?」眾人彼此對視,面面相覷,蕭月生與任我行的身影消失無蹤。

  夜空之下,周圍渺茫,無處可追。

  「分開走,見到教主分出訊號。」中年人當機立斷,沈聲說道。

  眾人一點頭,各自分開,呈四個方向,飛速追去。

  任我行身形如電,週身內力鼓蕩,皆運於腳下,眼前的景物飛一般的倒退。

  他臉色陰沈,目光炯炯。心中思緒紛至遝來。

  這個蕭一寒,確實棘手,中了剛才的一拳,定無大礙,遠比自己想像的可怕,他已經成了自己最大的阻礙,如何才能除去呢?!

  如今情形下,他所思所想,仍舊是除去蕭月生,而非如今才能逃命。氣魄不凡。

  「不必跑了!」他正疾馳,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傳至耳邊。

  任我行一驚,暗叫不妙,是蕭一寒追上來了,腳下不但不停,身子驀的一折,轉向左邊,拚命縱馳。

  死生關頭。他潛力盡出,速度之快,如一道閃電,瞬間即馳出百餘丈遠。

  蕭月生本是撲在他身前,如今恰被他躲過,他停下身形,負手站於屋頂,月光灑下清輝,他冷笑一聲,看著任我行如一抹輕煙越來越遠。越來越淡,並不著急。

  他神念如電波,整個一池之地皆在籠罩之下,縱使任我行再快,也難逃他神念地捕捉。

  他並不著急,倒要看看,任我行究竟會跑到哪裡去,跑出多遠,跑到什麼時候才會跑不動。

  任我行疾馳如電,跑出幾百丈後。轉頭一望,近百丈外,蕭月生正遙遙掉著,神情悠閒,不疾不徐。

  他心下惱怒。棋差一著,束手束腳,自己在蕭一寒跟前,便是如此,彷彿老鼠遇到貓。

  這種感覺,他極是痛恨,從前。自己遇到的任何人。自己都是貓,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

  不論他如何變向、潛行。蕭月生總是在他百丈之後,不遠不近,不疾不徐。

  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幾乎將整個城市跑遍,任我行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他已猜得蕭月生的歹毒心思,想不用直接動手,直接將自己給累死。

  他索然大怒,霍的停下來,落到一個大宅院的後面,位於後花園之中。

  衣襟飄飛聲響起,數道人影自黑暗處飄出,落在任我行周圍。

  這六個人有兩個老者,四個中年人,目光炯炯,精芒四射,乃是武林高手。

  「閣下什麼人,深夜闖入內宅,請速速離開!」一個中年人冷冷喝道,毫不客氣。一個老者忙一伸手,攔住中年人,轉身對任我行一抱拳,語氣溫和,笑呵呵的道:「他就是這般魯莽,得罪之處萬望海涵,……尊駕深夜蒞臨,不知有何貴幹?」

  任我行雙眼精芒閃動,殺機大盛,被這老者一打岔,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冷冷瞪一眼那中年人。

  他久居上位,氣勢不凡,心中殺機一露,瞪眼之下,便帶著令人心寒的氣勢。

  那中年人本是不服,接觸到任我行的目光,卻是心中一凜,將話憋了回去,縮頭不語。

  「這裏沒你們地事,滾一邊去!」任我行一擺手,不耐煩如趕蒼蠅,轉身望向悠悠而來的蕭月生。

  蕭月生青衫飄飄,如踏雲而至。

  他掃了眾人一眼,望向任我行,淡淡道:「任教主,你看今晚月色極美,何不解脫而去?!」

  「莫說風涼話,動手罷!」任我行冷冷哼道,怒力調息靜氣,積蓄內力。

  蕭月生微微一笑,踏前一步,輕飄飄一掌擊出。

  「慢著!」一個中年人猛的跨上一步,低聲喝道。

  蕭月生住手,望他。

  「這裏是私宅,你們若是動手,煩請別處!」中年人神情冰冷,沈聲哼道,雙眼精芒四射。

  其餘五人也目光大盛,似是動手之兆。蕭月生點點頭,對任我行道:「任教主,咱們出手動手罷!」

  任我行眼中精芒一閃,掠過眾人臉龐,嘿然冷笑:「老子想在哪裡動手,就在哪裡動手,何時輪到別人指手畫腳了?!」

  「咱們打架,靜悄悄的便是,何必驚動旁人?!」蕭月生搖頭。不以為然。

  「虛偽!」任我行嗤然冷笑。

  蕭月生笑了笑:「你已經調息好了罷?!」

  任我行大咧咧的點頭,毫不以為恥,蕭一寒精明如鬼,豈能看不出自己的緩兵之計?!

  「我說兩位,還請離開罷!」那個中年人不耐煩的道。

  「閉嘴!」任我行沈喝,霍的轉對,目光如刃,在他臉上劃來劃去,冷冷道:「再煩人,你就死!」

  中年男子冷笑:「好你……」

  「子昂。少說兩句!」剛才說話地老者忽然開口,將中年男子的話打斷,笑呵呵地道:「不得無禮,咱們先退一步。」

  說罷,朝中年人打了個眼色,轉身對任我行與蕭月生抱拳一禮,呵呵笑著後退幾步。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不愧是老江湖。知道看情勢。

  任我行冷笑一聲,轉過頭來,這些小魚小蝦,他一向懶得理會,若不是為了節省內力,早就一掌拍下去,取他們性命,免得在自己耳邊聒噪煩人。

  「動手罷。」任我行身形一晃,出現在蕭月生跟前,一拳擊出。重若山嶽,拙樸異常。

  蕭月生一掌迎上,輕飄飄的,似是撫摸,使的是破玉掌,至堅至剛,外面柔若春風。

  任我行的內力極是古怪,吸星大法雖然吸不到他的內力,但用來卸力,卻是再妙不過。

  破玉掌下。吸星大法如遇堅石,毫無用處。

  砰砰作響,兩人拳掌相交,轉眼間十餘招過去,由開始的古拙變得精妙。

  任我行身為日月神教之主。天縱之才,一身武功博雜無比,精擅各家絕學,手上拳法各招各式,各路拳法的精華順手拈來,運用自如,威力強橫。

  蕭月生僅是一路破玉掌。輕飄飄的似乎柳枝扶風。

  論及武功地博雜。他遠勝任我行,但破玉掌精妙絕倫。僅是這一路掌法,便足以應付,懶得多變。

  一旁的幾人看得心中慶倖,紛紛望向老者,神情感激。

  若沒有老者地服軟,像平常一般貿然動手,怕是小命不保,這兩人的拳法與掌法都精妙得駭人。

  蕭月生破玉掌動作悠閒,似是緩慢,卻總能恰到好處的接住任我行各式精妙絕倫的拳法。

  蕭月生驀然變招,身形一晃,場中出現兩個人影,一道衝向任我行,另一道出現在他身後。

  旁邊觀戰的幾人抹了抹眼,認為自己眼花,急忙接著再看,二人的拳法掌法精妙絕倫,他們看得如飲醇醪。

  任我行身後的人影輕飄飄一掌,無聲無息,正印他背心。

  任我行一拳擊出,正擊中了面前的人影,心下大喜過望,手上卻空蕩蕩地,驀然大驚,扭身急縱。

  蕭月生輕飄飄的一掌已印到他背心,他這一縱,時機恰好,禦去了幾分力道。

  他身形一滯,仰面噴出一口血,身形猛的再次加速,疾馳而去,迅如奔馬。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愧是任我行,不使用奇招,這般殺他,也並非手到擒來,易如反掌。

  他轉身一抱拳,沖幾人微笑點頭:「有擾。」

  身形冉冉而去,掉在任我行之後。

  「宋老,咱們追上去看看罷?!」一個中年人忙攛掇那老者,滿臉急切。

  如此絕世高手,都是神龍見首不見首,武林中人,難得一見,而絕頂高手的動手過招,若能親眼見到,更是莫大的奇遇,對自己武功地提長中,益處無窮。=小 說 5 2 0 首 發==

  「那個人可是凶人,你們不怕送了小命?!」宋老搖頭,滿臉不以為然。

  他老成持重,感覺到了任我行的危險,去看他們動手,動輒有性命之危,在他們跟前,自己幾人便如小孩一般,性命由不得自己作主,委實可怕。

  「宋老,看看熱鬧有啥打緊?!」神色冰冷的中年人哼道。

  宋老擺擺手,呵呵笑道:「我是不去的,要去。你們去吧,我已經老了,沒那份閑

  「既然宋老不去,咱們走罷。」中年人搖搖頭,轉身便走。

  另外幾個中年人跟了上去,另一個老者則留下來,他們已經老了,曾經的熱血,曾經地雄心壯志蕩然無存,不想冒險。

  他們的輕功差得遠。但任我行受傷,不停地吐血,他們其中一個身負異稟,能夠聞得絲微血腥之氣。

  靠著這個,他們一路疾馳,終於在城郊一片松樹林前,看到了正在對峙地二人。

  他們遠遠地停下,細心打量。常年在刀口上舔血,對危險有著一份直覺,感覺到了任我行地危險。

  但他們亦明白一個道理,富貴險中求,機會往往與風險並存,不搏上一把,一輩子後悔莫及。

  任我行嘴角帶血,衣襟染成血色,他受了蕭月生一掌,即使有吸星大法卸力。也受創極深,奔跑之際,血氣沸騰,血更止不住,不停的吐出。

  他滿不在乎,緊盯蕭月生,目光如隼,咯咯一笑:「好,好!」

  仰天長歎,哈哈大笑:「想不想。想不到我任我行縱橫一世,終究要死於荒郊野外!」

  蕭月生搖頭一笑:「千古英傑,皆難免死後一坯土,任教主為何還看不破?」

  「看不破,老子就是看不破!」任我行哈哈大笑。轉過身來,斜睨著蕭月生:「老子能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

  「請上路罷!」蕭月生臉色一沈,身形飄至他身前,輕飄飄一掌印向他胸口。

  任我行雙掌一圈,宛如太極掌,一揉一搓。複又一推。

  龐然大力驀然出現。阻住蕭月生右掌,這股力量浩蕩無窮。彷彿長江大河。

  他身為一教之主,日月神教與明教一脈相承,底蘊極深,教中典藉浩雜,他所修習的奇功絕藝極多,只是平常無人逼他顯現。

  「啵」一聲輕響,蕭月生右掌擊破阻礙。

  任我行借這一頓之機,退出六尺,雙掌再次劃弧,一個正向,一個逆向,形成一個太極圖案。

  蕭月生並不著急,飄然上前,一掌輕柔拍出,仍舊是破玉掌。

  破玉掌至剛至堅,可破一切阻礙,無堅不摧,即使任我行的奇功絕藝,仍能擋抵。

  「住手!」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遠處飛來一道白色人影,在月光下禦風而來。

  她身在空中,衣襟飄動,腳下宛如禦風而行,輕功極是玄妙,身材窈窕曼妙,惹人遐思。

  蕭月生充耳不聞,輕飄飄地一掌拍出,快愈閃電,直印任我行胸口,阻無可阻。=小 說 5 2 0 首 發==

  任我行身子一折,亦是奇快,雙手擋在胸前。

  「砰」他身子驀的飛起,如被巨木擂中,直直倒飛。

  蕭月生腳下一旋,複又前衝,逼近任我行,想要再補上一掌,取其性命。

  「住手,蕭一寒!」柔和的聲音變成尖叫,一道白影飛近,掠到任我行身邊,伸手扶住他,慢慢落地。

  蕭月生身形一緩,在空中直直落下,苦笑一聲,無奈搖搖頭。

  任我行猛的一彎身,噴出一口血,直起身來,略顯佝僂,他臉色蒼白,像一張白紙,血氣消退,精氣神一下子萎靡下來,彷彿突然蒼老了十來年。

  「盈盈……」任我行轉頭,笑了笑。

  任盈盈一襲貂裘,面罩黑紗,黑紗上方一雙妙目盈盈,風姿綽約。

  她妙目中溢滿難過,怔怔看著父親,伸出雪白地小手,幫他抹去嘴邊地血漬。

  「盈盈,你怎麼來了?」任我行抽出胳膊,不讓她攙扶,若無其事的笑笑。爹……」任盈盈低低喚著,看到父親蒼白的臉龐,渾身狼狽的模樣,心中發酸,父親英雄一世,如今卻落至如此境地。

  那幾人伏在林中,聚於一顆樹上,低聲嘀咕。

  「剛才可曾聽清,那女子說了什麼?」

  「好像是……蕭一寒,……我沒聽錯吧?」

  「嗯,我聽著也是蕭一寒。……蕭一寒,蕭一寒……,這個名字怎麼聽著耳熟?!」

  「蕭一寒,驚鴻一劍蕭一寒?!」一個人發出驚呼,急忙道。

  「不錯,正是驚鴻一劍蕭一寒!」有人拍著大腿,恍然大悟。

  「果真是他?!」有人難以置信的問。

  另一人點點頭:「難怪,難怪,這般精妙的武功,定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依他地名聲,倒也符合!」

  「驚鴻一劍,他地名號在劍上,他為何不使劍法?!」有人遲疑著問,打量遠處的蕭月生。

  「可能是那人不值得他拔劍罷,……我聽說,蕭一寒輕易不拔劍,拔劍必殺人地!」

  「嗯哪。是有這麼個說法,不過,他是連劍也沒帶地!」

  「那人的武功也強得離譜,又是誰啊?!」

  眾人搖頭,紛紛低下頭冥思苦想。

  這般一個絕頂高手,身在眼前,卻不識得是哪一個,宛如一個超級明星站在自己身邊,卻想不出她是誰一般的讓人心急。

  「聽蕭一寒說,他叫什麼教主。是哪一派的教主呢?!」一個人想起了蕭月生的話,忙道。

  眾人紛紛搖頭:「若是教主,他如此武功,也定是大教的教主,會是哪一個?」

  正在低聲議論,冥思苦想之際,遠處又飛來幾個人。

  那幾個見到了這邊,身形陡然加速。*

  長嘯聲驀然響起,令樹上地幾個人悚然一驚,急忙伏下身。不敢妄自抬頭,只是趴在樹葉間偷瞥。

  「教主!」那幾人如擲丸星矢般躍過來,落至任我行身邊,見他無恙,心下大鬆口氣。

  「咦。是聖姑?!拜見聖姑!」他們收回眼神時,注意到了任盈盈,紛紛跪下拜見。

  任盈盈一襲貂裘,風姿如仙,擺擺雪白的小手,淡淡說道:「免了罷。」

  眾人又紛紛站起,對於聖姑的脾氣。教內之人都瞭解。知道她性子冷淡,不喜虛言。說一是二,不容違逆。

  他們望向蕭月生,目光炯炯,雖知他武功高強,卻並畏懼,也與蕭月生一直不下辣手有關。

  任盈盈邁步,步履輕盈,慢慢走到蕭月生跟前,明眸緊盯著他:「蕭一寒,你真的要殺我爹?!」她心中惱怒異常,說話冰冷,毫不客氣。

  剛才喊了住手,他卻故意裝作沒聽到,仍舊動手,若不是自己拚命趕至,他定會當著自己地面,殺了父親。

  「任姑娘,你何苦過來……」蕭月生歎息一聲,怔怔望著她。

  任盈盈身子輕顫,轉過身去,一言不發。

  任我行輕拍拍任盈盈肩膀:「盈盈,你讓開罷……」

  「爹,你快走,莫與他鬥。」任盈盈抬起頭,看了看任我行,拉住他轉身便要走。

  任我行一動不動,他心中傲氣凜然,若是依靠女人活命,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冷下臉:「盈盈,你走!」

  「爹----!」任盈盈緊皺眉頭,遠黛般的眉毛蹙在一起,說不出的好看。

  「走----!」任我行冷冷道。

  任盈盈心中委屈,緊抿著嘴,一動不動,倔強的看著父親。

  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一走,蕭一寒真的會下殺手,想到那樣的情形,她不寒而慄。

  蕭月生溫潤地目光掠過任盈盈,望向任我行:「任教主,這樣罷,咱們再對一掌,各憑天命,如何?!」

  「……好,就對一掌!」任我行想了想,慢慢點頭,神色凝重,心下卻是慶倖,他最不怕的便是對掌,比拚內力。吸星大法即使吸不動他地內力,但丹田空蕩,不怕內力的侵蝕,佔了先機。

  況且,他如今的內力極是精純醇厚,比拚內力,即使略有不如,對上一掌,卻也有把握挨得住。

  任盈盈張張嘴,看了看父親與蕭月生。卻沒有說出話來。

  蕭月生腳下如乘風,飄飄退後一步,任我行不甘示弱,身子平平一移,滑行至他跟前。

  「請----!」蕭月生一伸手。

  任我行雙腿微分,不丁不八,兩掌在胸前慢慢劃弧,緩慢如推兩座巨大地磨盤。

  雙掌劃弧,一順一逆,在胸前會合。沈聲一喝:「著!」

  喝聲中,他雙掌猛的一推,旁邊的諸人衣衫猛的陡動,如一陣大風刮過,獵獵作響。

  蕭月生神色如常,輕飄飄一掌拍出,似乎使的仍是破玉掌。

  「砰!」眾人腳下一顫,紛紛跨出一步。重新站穩,耳邊嗡嗡作響,彷彿站寺中巨大的銅鐘敲響時,各人便站在跟前,身體都跟著震動顫抖。

  蕭月生身形一晃,踏前一步,隨即止住,臉色紫氣一閃而過,恢復如常。

  任我行踉蹌退後,一步一個腳印。腳印越來越淺,直到退出五步方止住身形。

  他面色酡紅,搖搖晃晃,如飲醉酒,任盈盈急忙去扶,卻覺父親身子顫得厲害。

  「爹……,你要不要緊?!」任盈盈忙問,探手摸上他地脈相。

  任我行掙扎著,要掙脫她地攙扶,哼道:「讓……讓開。我不用人扶!」

  「爹----!」任盈盈急聲喝道,黛眉皺起,似是發火。

  任我行見她如此,不再掙扎,抬頭看著蕭月生。嘿嘿冷笑:「姓蕭地,滋味如何?!」

  他這一掌,乃是日月神教秘不外傳的絕學,化血針。

  此功詭秘異常,將內力壓縮,不停地壓縮,直至凝成一根針。至精至純。至陰至寒。

  日月神教的黑血針武林中人聞風喪臉,卻是根據此功演化而來。黑血針有形有質,而這門秘功,卻是無形有質,乃暗算人的不二法門,凡是見識此秘功者,皆已作古,故無人得知。

  蕭月生淡淡一笑,搖搖頭,這至陰至寒的針氣遇到天雷之力,如雪遇湯,一觸即融,毫無威脅。

  他剛才的一掌,亦是藏著後招,只是任我行現在沒有發覺罷了,蕭月生自不會點破。

  「任姑娘,後會有期!」他抱拳一笑,轉身便走,宛如踏著一朵白去,冉冉而去,看似緩慢,轉眼之間已然融入夜色之中。

  此時,另外幾個人已經趕過來,只看到了蕭月生冉冉而去的影子,卻不敢追擊。

  他們看了看任我行,神色關切,卻不敢開口問他傷勢,怕惹他猜忌。

  任我行自從重新出山,對旁人極不信任,兼之救他地向問天已離他而去,更使他變本加厲地不信人。

  「爹,你真不要緊吧?」任盈盈拿起手,黛眉緊皺,緊盯著他問。

  她沒發覺有什麼異樣,根據脈相看,父親只是臟腑受了一些震動,受了些內傷,沒什麼大礙。

  但根據她對蕭月生的瞭解,他絕不會如此瀾滄江鐵放過父親,定是留有後手,只是不知他會如何做。

  「放心罷,盈盈,我死不了,賊老天不敢收我的!」任我行哈哈一笑,推開她的手,對眾人道:「回去罷!」

  轉身之際,他目光一掠松樹林中,停了停,輕哼一聲,看了下發任盈盈,沒有停留。

  待他們走得一乾二淨,松樹林中鑽出幾個人。

  「他好厲害的眼神!」一個人搖頭歎息。

  另一個人點頭,心有餘悸:「確實!……剛才看他地眼神,還以為他會殺咱們呢!」

  「聖姑……,我猜到他是誰了!」一人低著頭忽然抬起,重重一拍巴掌。

  「他是哪個?!」旁邊人忙問。

  「你想,什麼人能被稱為聖姑?!」他得意的轉著眼睛,一一掠過同伴。

  「聖姑……,是魔教!」有一人沈聲說道,臉色大變。

  周圍諸人皆變了臉色,彼此對視,面面相覷,皆看到對方眼中地恐懼與後怕。

  「今天……今天的事,誰也不准多嘴,不准說出去!」一個身著玄衫的中年人冷冷道。

  無人反駁,皆點頭附和。

  當他回到觀雲山莊,已是第二日清晨。

  剛一踏上湖上迴廊,江南雲便自南雨閣中出來,一身月白絲緞睡衣,閃著光華,秀髮披肩,宛如黑色絲緞,黑白分明。

  臉上仍殘留緋紅,她揉了揉眼睛,明眸頓時光華流轉,熠熠閃光:「師父,回來了?」

  「這麼晚才起床,還不快去練功?!」蕭月生橫一眼她,沒好聲氣的道。

  江南雲白他一眼,出來迎接,反倒迎出不是來了,嬌哼道:「師父可除去任我行了?!」

  「嗯。」蕭月生點頭,邁步寒煙閣。

  江南雲緊跟著他進來,笑問:「到底除沒除去,你嗯一聲,誰明白呀?!」

  「我嗯一聲,是讓你快去練功!」蕭月生停下,轉身,瞪她,沒好氣的道。

  「你吊人家胃口,如何靜心練功?!」江南雲嬌嗔,臉頰緋紅未褪,嬌媚誘人。

  蕭月生瞪她一眼,她睜大明眸,一眨不眨地跟蕭月生對視,毫不示弱。

  「廢了他武功。」蕭月生無奈道。

  「又是廢他武功?!」江南雲頓時黛眉蹙起。

  「這一次,呵呵……,他會有事做地。」蕭月生淡淡一笑,轉身上了二樓,不再理會她。

  江南雲站在那兒想了想,不得要領,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吃過飯後,跟師娘套問幾句,應能知曉真相。

  還未吃早膳,蕭月生正在樓上摟著劉菁說話,江南雲在外面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推門進來。

  兩人已經穿戴整齊,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寶相莊嚴,緊皺著眉頭,沈著臉。

  江南雲進來便道:「師父,我要去洛陽。」

  「出了何事?!」蕭月生眉頭一挑。

  「幫中出了麻煩,有人偷襲總壇。」江南雲沈著玉臉,緊抿紅唇,明眸中光華閃動,如深潭泛波。

  蕭月生鎮定的點頭:「嗯,去吧。」

  江南雲沖有些不好意思地劉菁笑了笑,轉身便走,左手扶著劍鞘,盈盈而出。

  「南雲殺心又動了!」劉菁擔憂的道,轉身望蕭月生。

  她對江南雲地性子最是瞭解,手按劍柄,便是殺心洶湧,難以自抑之兆。

  蕭月生擺擺手:「不用管她。」

  「大哥應勸勸的。」劉菁柔聲嗔道。

  「她不是小孩子,心中有數的。」蕭月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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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4 20:4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7章 意外

  天山

  天山半腰,一處山谷,溫暖如春,與外面的寒冰截然不同,似乎兩個世界。

  山谷中有一處水池,如一面光可鑒人的鏡子,平靜無波。

  蕭月生站在天池前,看著澄澈如銀練的池水,遊魚清晰可見,湖底綠草輕輕晃動。

  怔怔望著池水,他微微失神,目光迷離,失去焦躁。

  他眼前浮現出一張絕美的臉,明眸眨著慧黠的光芒,修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閃動。

  「乾爹……,你瞧這兒的魚好美啊……」

  「嗯。」

  「乾爹,咱們就在這裏住著吧,我不想走了呢!」

  「好啊,建一間屋子就是。」

  「咯咯,乾爹真好……」

  正是楊若男當時跟自己來天山時。在這裏說話地情形。歷歷在目。清晰可見。銀鈴般地笑聲就在耳邊飄蕩。他轉頭。寂靜一片。唯有清風拂過。

  心疼痛如絞。過目不忘之能。反倒成了痛苦之源。楊若男地一顰一笑。明眸轉動時地俏皮與狡黠。像是一根根長刺。在不停地紮著他地心口。

  他心底湧起一股**。蓬勃噴發。練功。練功。恢復原本地神通。破碎虛空。與她們相見!

  想到此。他不再發呆。盤膝坐在到草地上。

  綠草茵茵。坐在上面軟綿綿地。舒服無比。一如數百年前。

  百年之後。人已換過舊人。綠草仍在。卻已是經過了無數地枯榮輪迴。不復原本地模樣。

  他兩手結印,微闔雙眼。靜靜的風吹到臉上,溫暖而溫潤,與外面的空氣截然相反。

  靜靜的天池旁,他一個人坐在池邊,身影透出一股蒼涼孤寂之感。

  到了傍晚,他在天池邊上築廬。

  暮色降臨時,他離開了小屋。直接登上天山之巔,盤膝坐在山頂的冰塊上。聚天地陰寒之氣,刺激體內天雷之力的增長。

  此處冰寒,乃天地之間地至陰至純之力,與天雷之力恰恰相反,蕭月生想要吸納陰寒之力,在體內形成一陰一陽。天地交泰,更加一層。

  只是,天雷之力霸道無比,破一切陰寒,蕭月生所事之事。彷彿往熊熊大火上添一捧白雪,後果顯而易見。

  蕭月生並不著急,耐心的摸索,像是馴服蛟龍一般,一點一點兒摸索它的性子。

  這一日清晨,他自天山之巔回到天池時,累得筋疲力盡,幾乎抬不動步子,咬著牙。僅憑一口氣支撐下了山。

  到了谷口,望向天池時,他目瞪口呆。

  一幅絕美的風景映入眼簾,天池邊上,一個少女婷婷玉立,宛如蓮花,渾身一絲不掛的洗浴。

  膚若凝脂,似是雪白的綢緞,閃閃發光。清澈的水珠彷彿自她地肌膚裏滲出來的。在陽光映照下,彷彿花瓣一般。

  這幅**無一不美。渾身上下閃動著聖潔地光輝。

  蕭月生反應極快,扭身便走。

  「站住!」清冷的聲音響起,宛如炎炎盛夏,一汪冰泉流淌,直流入心底,雖然清冷,卻沁人心脾。

  蕭月生身形卻並不停,輕飄飄的向前,此事根本有嘴說不清,不如避之,反而清靜。

  他如今週身無力,所有的天雷之力被搾得一乾二淨,全憑九轉易筋訣所煉就的身體,疾奔而去。

  卻不想,這個少女輕功極佳,衣袂飄飛聲中,轉眼間超過他,在他身兩丈處飄落,輕如柳絮。

  她一襲雪白長袍,誘人曲線若隱若現,秀髮披灑,濕漉漉的,打濕肩膀,閃著黑亮光澤。

  肌膚白裏透紅,雙眸如蓄清泉,緊抿著嘴,眸子冷冽。

  蕭月生搖頭苦笑一聲,打量她,輪廓頗深,似有塞外血統,卻又不明顯,應是中原人,渾身上下冷冷清清,彷彿不食人間煙火地仙子。

  他搖頭一笑,這個女子,倒是與自己的弟妹小龍女像極,皆是氣質如仙,冰冷不近人情。少女眸子冷光閃動,蕭月生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蕭月生。

  玉手自腰間一抽,寒芒顫動,一柄軟劍出現,清叱一聲:「登徒子,受死!」

  軟劍「唰」的筆直,她輕盈一送,不帶絲毫火氣,直刺他胸

  她動作曼妙優雅,看似輕盈,劍尖瞬間來至胸前,寒氣撲面而至,令人心寒。

  蕭月生扭身一側,劍尖貼著胸口而過。

  少女緊抿櫻唇,顏若冰雪,見他輕巧避過,明眸一凝,雪白皓腕微微一抖,長劍驀的由硬變軟,如靈蛇復活,蜿蜒遊動,蛇頭扭向他胸口,避不容避。

  蕭月生無奈搖頭,屈指一彈。

  「叮」手指彈中劍身,發出清鳴,靈蛇頓時一軟,彷彿被打中了七寸,軟了下來,再難挺直。

  少女撤劍後退,瞪他一眼,一言不發,扭身便走,身子輕盈如羽,飄飄而起,掠過他頭頂,消失在山谷裏。

  蕭月生無奈的苦笑,想了想,轉身又回到山谷,想要解釋一二,雖然心下明白,這樣地事根本無法解釋得清,無論有意無意,總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這便是大罪。

  山谷內已經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唯有他所建的小廬仍在,剛才姑娘洗浴之處,還留下一些水漬。

  他眼前不由再次浮現那一幕絕美的風景,她的身子確實美得驚人,肌膚雪白細膩,前凸後翹,曲線誇張,只是她一直穿著長袍,掩住了誘人,委實可惜了。

  站在天池邊上,他想了想,還是走為上策。

  雖說這般做。有臨陣脫逃之嫌,但此事根本就難以說清,世上的道理,並非一是一,二是二,黑白分明的。

  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也犯了錯。人家卻也不會管你是不是故意地,畢竟人心隔肚皮。憑什麼相信你?!

  想到此,他毫不猶豫,轉身便走,想要離開天山,先躲開此事的麻煩再說。

  他說走便走,毫不猶豫。一路之上,並沒有人追來。

  下到半山腰時,天色已經完全大亮。

  陽光明媚,柔和的照在茫茫雪地上,雪地泛著光芒。周圍的一切變成了銀色,純淨而美麗。

  蕭月生微瞇眼睛,知道這樣地光線看似柔和,卻最是傷眼。

  「兀那登徒子,給我站住!」一道圓潤的叫聲自他背後響起,他心中暗叫不妙,登徒子三個字一出,他便知討債來了。

  停下腳步,蕭月生轉身觀瞧。

  雪地上站著四個人。皆是女子,一個是那少女,一襲雪白麻布長袍,將誘人的曲線掩住,卻顯得清純而冰冷,臉上冷若冰霜,冷冷望著蕭月生。

  另三個人,年紀稍大,乃是少婦。個個豔若桃李。嬌媚得像是滴出水來,妖嬈動人。實是尤物。

  「你這賊子,還要跑,是不是?!」一個少婦挺胸嬌叱,粉臉含煞,怒瞪蕭月生。

  另二人亦是怒目相瞪,飄飄飛起,身形飛快,三人呈三角而立,將他圍在當中。

  「四位姑娘,這本是一場誤會。」蕭月生擺手,苦笑著解釋。

  「誤會?!」當先說話的那女子冷笑,她嘴角左邊有一顆痔,乃是美人痔,更增幾分嬌媚,她嗤的一笑,滿臉不信。

  蕭月生不理會她地嘲笑,溫聲道:「諸位可看到我在天池邊地草廬?那天晚上我出去有事,早晨回來時,沒想到裏邊有人。」

  「我們不管誤不誤會,總之,你看了鈴兒地……,就得受罰!」少婦一擺手,不耐煩地嬌哼。

  「不知怎麼個罰法?!」蕭月生問。

  「挖去眼睛,割去舌頭,免得你再禍害別地女人!「少婦嬌哼,在他眼睛與舌頭上打轉兒。

  蕭月生搖頭一笑,自己遇到蛇蠍美人兒了,這個少婦,說起挖眼睛割舌頭,彷彿微不足道的小事。

  「動手罷。」蕭月生懶得多說,一伸手,將衣衫的前襟紮起,乾淨利落。

  「好小子,脾氣倒不小!」那少婦抿嘴一笑,懶洋洋的打量蕭月生一眼,嬌哼:「鈴兒,你來動手!」

  少女點頭,玉臉冷若冰霜,毫無表情,慢慢走過來,抽出腰間長劍,緩緩指向蕭月生。

  剛才,她寬衣解帶,長劍一起解下,只能拿腰間防身用的軟劍,但軟劍功力要求太高,並非他對手,便用長劍。

  「姑娘不是我對手,何必浪費時間?!」蕭月生擺擺手,淡淡說道,目光溫潤。

  少女默然不語,長劍一顫,刺出一朵劍花,頓時寒氣四溢,撲面而至,劍花瞬間籠罩他前胸數穴。

  蕭月生身子平平一移,在雪地上滑開,退後三尺。

  少女一劍落空,並不氣餒,接著刺出,刺出兩朵劍花,一左一右,逼向蕭月生。

  蕭月生身後站著一名少婦,帶著淡淡笑意,手按劍柄上,若是蕭月生退到她跟前,自然會出劍給他一下。

  蕭月生感覺到她的念頭,身子一折,屈指一彈。

  他雖有驚鴻一劍地名號,但如今卻極少帶劍,隨身的寒霜劍已給了江南雲。

  到他這般境界,一草一木,皆可為劍。

  但此時站在雪地之上,周圍一片銀白,除了白雪,還是白雪,沒有草木,難以為劍,唯有使出彈指神通。

  「叮」清脆悠揚悅耳。

  劍花頓散,無以為繼,冰冷的少女撤劍,一雙妙目清冷,毫無表情,淡淡望著蕭月生。

  「鈴兒……?」一個少婦關切的問。

  「二師伯,我不要緊。」鈴兒搖頭,臉上毫無表情,聲音清冷。似極冷淡。

  那嘴角帶痔的少婦關切地問:「要不要師伯來?」

  鈴兒搖頭,緊盯著蕭月生,長劍緩緩抬起,直直舉到頭頂,慢慢放下,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蕭月生知她要施展一套威力極強的劍法,心下興趣大生。想要見識一二。

  近年來,他頗有高手寂寞之感。舉世滔滔,竟無一個令他感覺到敬佩之人。

  少林的方證大師,雖然武功高強,舉世公認,但在他眼中,比起往世的少林高僧。卻是差得太遠。

  武當的沖虛道長,他更失望,見識到張無忌地武功,對於太極拳法劍法,俱是精熟。在他眼中,沖虛道長的太極劍法,太極拳法,僅是掌握四五分精髓而已。

  武當一脈,與少林一般,都在不停的衰落,看著令人扼腕。

  其餘高手,如左冷禪,任我行。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提,左冷禪的辟邪劍譜,他當初參研一二,不以為然,奇詭有之,失之堂正,終非正道。

  「嗡……」彷彿寺中銅鐘大呂忽然敲響,震得耳膜鼓動。蕭月生抬頭看去。少女鈴兒長劍放出耀眼地光芒,彷彿數個太陽照耀。

  身形一縱。躍上空中,宛如一隻靈燕翩翩飛起,長劍一領,如長虹貫日,在天空劃出一道白虹,射向蕭月生。

  蕭月生身形猛的一晃,倏然之間,幻出三道人影,中間一個,兩旁各有一個,一模一樣,難以分辯。

  白虹般的長劍直貫而來,刺向中間地身影,卻是一刺成空,身形穿出,蕭月生出現在原地。

  「好強的一劍,不知是哪派劍法?」蕭月生神色肅重,沈聲問道。

  少女停下,轉身,緊盯蕭月生,皺著眉頭,薄怒在眉梢間聚攏,複又舉起長劍,起手勢再展。

  蕭月生忙一擺手:「不必白費功夫了,沒用地。」

  「鈴兒,你停下,讓二師伯來!」帶痔的少婦豐盈的身子倏的一動,飄至少女跟前,扯起她後退。

  蕭月生再次被圍在三角中央。

  少女緩緩收劍歸鞘,冷冷地目光在蕭月生普通地臉龐上轉了轉,一言不發。

  帶痔地少婦抿嘴一笑:「真沒想到呢,你武功竟然不俗,……小傢夥,接招罷!」

  「還未請教芳名,何門何派?」蕭月生抱拳,平和地笑道。

  「你都是要死的人啦,知道那麼多幹嘛?!」帶痔少婦抿嘴笑道,笑盈盈的,似是與朋友說話一般。

  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就是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如何?」

  「不成,我可怕你在閻王哪裡告狀呢!」少婦搖頭嬌笑,笑靨如花,勾人心魄。

  如此絕頂尤物,也不知是何門何派,蕭月生心下極好奇。

  「二妹,莫再嗦,動手罷!」旁邊一個冷若冰霜地少婦輕哼,剜一眼帶痔的少婦。

  「嘻嘻,大姐發話,小妹豈敢不尊,我先來罷!」帶痔少婦嫣然微笑,懶洋洋的抽出長劍。

  劍如一泓秋水,輕輕顫動,宛如水波晃動,橫在胸前,嬌笑道:「小傢夥,我送你上路了喲!」

  蕭月生搖頭一笑:「請多指教!」

  若是外人見到他們說話的情形,還以為是鬧著玩兒的,看不出劍拔弩張的氣氛。

  長劍一晃,幻出三朵劍花,三朵劍花呈三角形,分別籠罩他胸口諸大穴,避無可避。

  蕭月生腳下一跺,雪花飛濺,擋在身前。

  飛揚的雪花阻住了劍花,少婦臉色肅然,劍上傳來陣陣顫動,彷彿那此並非雪花,而是暗器。

  蕭月生信手一抄,手上握了一團雪,雙掌一搓,十餘個雪丸已然形成,被他收籠進袖中。

  他這一手,從容而迅捷,當長劍刺到跟前時,已然完成,好整以暇的屈指一彈。

  本是氣勢不凡的一劍,被雪花一阻,氣勢頓無,到他跟前時,已是強弩之末,難以穿縞。

  蕭月生屈指一彈,宛如彈中蛇地七寸,少婦只覺長劍一跳,浩蕩的內力自劍上湧來。

  她用力一甩,長劍插入雪地上,雙掌一拍,嬌哼道:「我來領教你的掌法!」

  她手心卻仍舊酥麻,難以施展力氣,拋開長劍,只是為了掩飾手掌的酥麻。

  「二妹,退下!」神情冰冷的少婦一擺手,阻住了她。

  她與少婦同門師姐妹,瞭解極深,豈能看不出她的小伎倆,將她喝退,令其趁勢下坡。

  帶著美人痔的少婦退下,明眸剜一眼蕭月生,似是薄嗔帶怒,風情勾人。

  蕭月生眼觀眉,眉觀心,裝作沒看到,微垂眼瞼,如老僧放定。

  他確實正在恢復天雷之力,經脈內絲絲熱力汩汩而出,雖然緩慢,卻不停的增長。

  「還未請教小兄弟你尊姓大名?」冰冷少婦淡淡問道,語氣冷冰冰的,斜睨著他,神懷高傲。

  「在下蕭一寒。」蕭月生微垂眼瞼,輕聲回答。冰冷少婦語氣冷漠:「蕭一寒,你做了不該做地事,即使無心,也只能怪你運氣不濟,我們三姐妹一起討教高招!」

  說罷,三人同時拔劍,劍光霍然一閃,疾刺而出。

  蕭月生身形一蕩,袖中飛出一道白光,擊向右側長劍,身形同時向右退去。

  「叮」聲音清脆,長劍一蕩,前進之勢一滯,蕭月生趁機飄過來,避過另外兩柄劍。

  這三女地內力俱是雄厚,且是至陰至寒,想必心法奇異,且是一流的高明心法,否則,斷難練出如此精純深厚地內力來。

  若是不然,他彈指神通足以令對方長劍蕩飛,脫手而出,並非如今的僅是一蕩而已。

  少女站在一旁,看著蕭月生在三柄劍中躲來躲去,卻如閑庭信步,遊刃有餘,絲毫沒有狼狽神色,心中驚異。

  師父與兩位師伯的武功多深,她再明白不過,派內所有人都比不過,即使掌門,也差自己師父一籌。

  如今,三人圍攻,竟然難以動此人一根毫毛,她皺著眉頭,想起了心思。

  自修習明月劍訣之日起,她便暗自發誓,將來的男人,必須能夠破得了自己的劍訣。

  她資質絕頂,百年罕見,那套明月劍訣,全派上下兩百年沒有練成,她偏偏修煉,只是進境極慢。但這套劍訣本就如此,入門極難,非是勤奮,而是靠悟性,悟性不夠,即使練上百年,也無法入門。

  即使入了門,開始時,威力也弱,層次越高,威力越強,每一層之間,都是翻倍增長,再不過兩年,便能超過師父與兩位師伯,成為派內第一高手。

  平常,三位少婦把她寶貝得不得了,派內若有人欺負她,便會替她出對,惹得無人敢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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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5 11:2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8章 雲動

  「叮叮叮」三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少女的心思,轉頭望去,卻見師父與兩位師伯手上空空,長劍插在雪地裏,劍身全插進雪裏,唯留劍柄。

  少女心中一驚,忙趕過去,持劍戒備,以防他再發難。

  「幾位姑娘,我可冤枉得很,什麼也沒看到,偏偏要受追殺。」蕭月生一攤手,無奈苦笑。

  「哼,沒看到?!」美人痔少婦嬌哼,斜睨他一眼:「你們這些臭男人,逮到機會,還不大看特看?!」

  「二師伯!」少女輕嗔。

  美人痔少婦拍一下自己飽滿的紅唇,輕笑道:「瞧我這張嘴,對對,你什麼也沒看到的!」

  少女玉臉清冷,毫無表情,明眸閃動,漾出一抹羞色。

  「既如此,大夥兒和和氣氣如何?」蕭月生溫和說道,神色平和誠懇。

  三個少婦提起長劍,歸入鞘中。

  美人痔少婦嬌哼:「你若有種,莫要逃!」

  蕭月生苦笑,搖了搖頭,道:「四位姑娘,我有事情,就不陪你們玩了!」

  說罷。轉身便走。身形一晃。脫出三人地包圍。出現在兩丈開外。再一晃。已在十餘丈遠處。

  「你站住!」美人痔少婦嬌喝。

  蕭月生停住。轉身。溫潤地目光望向她。但眉毛動了動。眉宇間已有幾分不耐煩。

  「你做出這事。難道不想負責?!」美人痔少婦嬌哼。嫵媚地大眼斜睨他。

  蕭月生大感無奈。與女人講理。最是不可理喻之事。搖搖頭。轉身便走。懶得多說。

  「蕭一寒。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一定會找到你地!」少婦高聲喊道。

  蕭月生身形一顯一逝,每次顯現,都在十餘丈外。轉眼之間,消失於茫茫雪地中。

  三個少婦彼此對視一眼,神情驚異。

  「從哪裡崩出這麼個高手?!」美人痔少婦歪頭輕哼。

  「算了罷,他已經手下留情。」冷若冰霜的少婦眉頭輕蹙,搖搖頭,轉身便走。

  「大姐,咱們可不能這般就算了!」美人痔少婦忙搖頭不疊。轉頭對另一個溫柔如水的少婦道:「是吧,二姐,鈴兒豈能受這般委屈?!」

  「三妹,打不過人家,還是等鈴兒劍訣大成,讓她親自報仇罷!」溫柔如水的少婦搖頭輕笑,柔聲勸道。

  「不成,我可不服氣!」美人痔少婦嬌哼,扭頭瞧向少女:「鈴兒,他到底看沒看到你身子?!」

  少女皺眉。神清冰冷,目光不悅,微微點頭。

  美人痔少婦咯咯一笑:「小鈴兒。害羞啦?」

  隨即又咯咯笑個不停:「能讓咱們冰鈴兒害羞,那個姓蕭的可不簡單呀!」

  「二妹,別口沒遮攔的!」冷若冰霜的少婦輕叱。

  美人痔少婦收斂一些,仍舊緊盯著少女,抿嘴無聲微笑,害得少女冰塊兒般地臉上露出兩團紅雲。

  即使是另外兩個少婦。也露出驚訝表情。

  明月劍訣,並不僅是內力古怪,更要求一種心如水中明月般的心境,分清宇內一切虛實,斬斷虛妄,與佛家隱隱有幾分相似。

  自從修習明月劍訣,少女便斬斷了世間情絲,好像變得沒有了平常人的感情,心如湖中明月。冷冷皎潔。

  「大姐。這個蕭一寒,如此高明的武功。想必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回去跟掌門問問去!」美人痔少婦嬌哼道。

  「嗯,有理。」冷若冰霜地少婦點頭,幾人輕飄飄前行,腳下雪上僅是淺淺的小點,似是鳥兒所留。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趕回了山莊。

  乍一回到山莊,他想回寒煙閣上補上一覺,雖然他精力旺盛,即使不睡覺,也是無礙,但畢竟有違常規,他心下總覺得不妥。

  剛一進二樓的臥室,房門被篤篤敲響,蕭月生一邊躺到榻上,一邊道:「進來罷。」

  江南雲一襲月白羅衫,宛如一朵白蓮,盈盈而入,玉臉綻笑:「師父,回來啦?!」

  「有事便說罷。」蕭月生擺擺手,拉上緞被,懶洋洋的道。

  江南雲上前,坐在榻沿,幫蕭月生蓋上緞被,語氣出奇的溫柔,低聲道:「師父,洛陽城的事情,越鬧越大。」

  鼻前繚繞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蕭月生睜開眼,眉頭一皺:「怎麼了?!」

  「洛陽城忽然闖進來了一個一元幫,高手眾多,不停地挑戰清平幫,鬧得不可開交。」江南雲黛眉輕蹙,略帶憂心。

  「你除了他們便是,有何擔心的?」蕭月生一挑眉毛,輕描淡寫。

  「師父說得容易!」江南雲嬌嗔,明眸中光華流轉,嬌嗔道:「我不是不想插手幫中之事,想讓他們自己發展嘛?!」

  「嗯,你畢竟是一個人,若是讓他們生出依賴心,確實不好。」蕭月生點點頭,坐起來:「他們應付不來?」

  江南雲點頭:「這一元幫雖然人不多,卻個個都是高手,我還真不知道,武林中有這般多的無名高手呢!」

  「無名高手?!」蕭月生眉頭一挑。

  「嗯。」江南雲點頭,緊盯著師父的臉:「他們都是生面孔,不是有名高手。」

  「不是易容的?」蕭月生問。

  江南雲搖頭,輕哼道:「這點兒眼力,弟子還是有的!」

  蕭月生接過她遞上來的茶盞,輕啜一口,低下頭,陷入沈思之中,眼神變幻。空蕩而迷離。

  江南雲明眸一眨不眨,緊盯著師父,看他有何想法。

  「他們有多少人?!」蕭月生抬起頭問。

  「一共三十來個,個個都是二流高手。」江南雲答。

  「沒探一下他們的底?!」蕭月生又問。

  江南雲點頭:「我半夜探了一次。他們武功很雜,劍法拳法,各有所長,卻看不出是哪一家的路數。」

  「還真是咄咄怪事了。」蕭月生笑了起來,大覺有趣。

  他盤膝坐起,手指掐了幾下,想了想。眉頭微蹙,道:「此事你不必再管,讓幫中的人自行解決罷。」

  「可他們……」江南雲遲疑,玉臉露出擔心。

  蕭月生擺擺手:「你在暗中看著便是,總不能一直撐著他們,不經歷風雨,豈能成長?!」

  「……是!」江南雲無奈點頭,聲音拖長,頗不情願。

  畢竟清平幫是她一手所建,每一個幫眾。對她都極是崇敬,這個時候,偏偏放手。便如將一個孩子扔到荒郊野外,心中實在不忍。

  「他們無法獨立支撐,將來你不在,他們還是要出危險,你地心腸還是太軟!」蕭月生橫她一眼。

  江南雲緊閉著嘴,一言不發。明眸輕垂,對於師父地決定,頗是不贊同。

  「好罷,你既這般不放心,便暗中保護罷。」蕭月生擺擺手,不耐煩的道。

  江南雲猛地抬頭,嬌聲應道:「是,多謝師父!」

  蕭月生斜睨她一眼:「他們終究是武林中人,難免死於刀兵。……慈不掌兵。你還是差得遠吶!」

  「瞧師父您說的,性命大於天。總不能平白讓他們送死!」江南雲嬌嗔道。

  蕭月生擺擺手,這些道理,她並非不明白,只是狠不下心來。

  對於敵人,她心狠手辣,因為見識到人性地黑暗,知道人是最可怕的動物,但對於自己人,她卻極是愛惜。

  這並非不好,只是對於一個統率而言,心中羈絆太多,很難清醒的權衡利弊,很難看到大局。

  「師父,你說,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來的?!」江南雲心情愉悅,笑靨如花,容光照得屋子明亮許多。

  蕭月生稍一沈吟,掃她一眼,淡淡道:「估計有人暗算清平幫,說不定,直指你。」

  「我也這般覺得。」江南雲點頭。

  她又歪頭一想,沈吟著問:「那會是誰呢?!」

  「無外乎左冷禪,還有日月神教。」蕭月生淡淡一笑。

  江南雲點頭,明眸轉幾轉,道:「日月神教嘛,倒是不會,他們定會直接殺上門來,左冷禪喜好陰謀詭計,定是他啦!」

  蕭月生笑了笑:「他雄心勃發,鬼迷心竅,可能辟邪劍譜練得更厲害了。」

  「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他地辟邪劍譜呢!」江南雲嬌聲笑道。

  「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蕭月生斜她一眼,臉色沈了下去,輕哼著問。

  一談起武功,他便沒有好臉色,嫌江南雲不夠用功,不知珍惜。

  「我已經能使出十劍啦!」江南雲忙道,心下暗自著惱,自己幹嘛又跟師父談起武功,真真是哪壺不熱提哪壺!

  蕭月生臉色稍霽,「嗯」了一聲,擺擺手:「去忙罷!」

  江南雲無奈的撇了撇嘴,起身退下去,小心關上門。

  她轉身輕跺腳,恨恨瞪著房門,悄悄退了下去。

  來到後花園中,她一言不發,拔出長劍,練習清虛劍法,緊抿著嘴,目光倔強。

  想到師父帶著責備地目光,江南雲便心中發緊,如被絞動,恨不得拚命練功。

  但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令人喘息不能,她又不會分身之術,處理事情之餘,又得拚命練功,委實不是容易之事。

  如今。她拚命苦練,也僅是練成了十劍,覺得不少,但看到師父的目光。顯然他並不滿意。

  蕭月生躺在榻上,後花園中的一切清晰在腦,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逼弟子太緊。

  但江南雲的潛力極大,若是不逼她,卻是難以完全激發。唯有讓她如今受些苦,受些氣,過一陣子,只要將清虛劍法練成,當世之中,已無匹敵者,他才能放心閉關。

  他總覺得時間不夠,十年時間,想要破碎虛空,委實是一件極難之事。只是俗事總纏身,只能逼弟子,讓她儘快能夠自保。他心無掛礙,方能閉關參研,勇猛精進。

  恆山

  白雲庵內

  正殿之中,高大的金身佛像下,一張蒲團上端坐著一個苗條窈窕的女尼,觀其背影。便惹人遐想。

  殿內檀香幽幽,泌人心脾。

  自人影背後望去,她白玉似地小手掛著一串佛珠,慢慢撥動,心情似是平靜。

  佛珠龍眼大小,泛著烏幽幽地光澤,乃是上好地檀木所製,光滑潤澤,定是被使用了很久。

  「啟稟掌門。儀清師伯來了。」門外響起清脆地聲音。

  「快讓儀清師姐進來。」嬌柔地聲音響起。女尼轉身,露出一張明珠玉露般的秀臉。正是恆山派地新任掌門,儀琳師太。

  她手上所掛,乃是師父定逸師太所傳地檀木珠,用來定心靜神,再靈驗不過。

  「見過掌門。」儀琳師太挑簾進來,臉露笑容。

  「儀清師姐不要多禮,快快過來坐罷。」儀琳忙擺手。

  儀清師太來到她身前,盤膝坐在蒲團上,笑道:「掌門,有蕭先生的消息了。」

  「大哥在做什麼?」儀琳忙問,嬌軀前探。

  「掌門,蕭先生這次可做了一件大事!」儀清師太抿嘴笑道。

  「什麼大事,快說快說。」儀琳急忙道。

  一個俊俏的年輕女尼自外面挑簾進來,托著木盤嫋嫋而至,木盤是兩杯茶盞。

  儀清師太接過茶盞,掃一眼嫋嫋而去的女尼,搖頭一笑:「這個儀風,輕功越好了,是不是掌門傳她的?!」

  「嗯,我看她輕功不佳,便指點一下。」儀琳點頭,端茶盞,輕啜一口,秀臉神情平靜,不復剛才的急切。

  她如今清心訣地境界極高,已能做到清淨無波,即使泰山崩於前,也可做到不形於色。

  只是聽到蕭月生的消息,清心訣頓時一停,心神失守,趁著上茶的功夫,清心訣再次流轉,恢復如常。

  儀琳放下茶盞,輕聲問道:「儀清師姐,快說罷,我大哥出了什麼大事?」

  「前一陣子,掌門不是聽到少林囚禁了魔教聖姑嗎?」儀清師太放下茶盞。

  「是啊,我還寫信給方證大師,請他手下留情,莫要傷了那位任姑娘的。」儀琳點點頭。

  「掌門為何寫信給方證大師,我一直不解呢。」儀清師太忙道。

  儀琳想了想,看了她兩眼,似乎為難。

  「若是掌門不便開口,便不要說了。」儀清師太忙道。

  儀琳搖搖臻首,輕聲道:「寫這封信,是私人之請,並不是代表咱們恆山派。」

  「哦----?」儀清師太更加好奇。

  儀琳吸了口氣,輕聲說道:這位任姑娘,乃是大哥的好友。」

  儀清師太訝然,魔教的聖姑,怎麼會跟蕭先生攪到一起?!

  「此事不能對別人說,你聽聽便罷,不能告訴旁人。」儀琳鄭重叮囑道。

  「掌門放心,法不傳六耳,我明白!」儀清師太鄭重的點頭。

  儀琳歎息一聲,搖搖頭,動人的黛眉籠罩一層薄愁。

  「大哥與任姑娘是好朋友,若是少林傷著了任姑娘,大哥還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呢!」她的目光隨著淡紫色門簾一起晃動,陰晴不定,一陣迷離,一陣清明。

  儀清師太點頭:「那倒也是!」

  她隨即一想,又道:可是,任姑娘畢竟是魔教之人,蕭先生他不怕……?」

  「大哥可不會管這些。」儀琳搖頭,似是歎息,又似是感慨,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

  「還是你瞭解你大哥呀!」儀清師太抿嘴一笑,道:「他真地親自出馬,去少林討人了呢!」

  「難道方證大師沒有聽我地話?!」儀琳一驚,忙問道。

  儀清師太忙搖頭,道:「那倒不是,少林派確實沒有傷害任姑娘,只是將她囚禁,……據說,方證大師親自給她說法,想要化解她一身的戾氣呢!」

  「得方證大師親自說法,任姑娘好福氣!」儀琳笑道,鬆了口氣,對於方證大師地佛法修為,她極是讚歎。

  「任姑娘手段可是辣得很,絕非佛門中人!」儀清師太搖頭。

  儀琳點點頭:「嗯,她並不信佛,聽方證大師講經,很難領會其妙,真是可惜。」

  儀清師太笑了:「呵呵,任姑娘想必是度日如年地!……先是江姑娘前去探望任姑娘,她想趁機拉著任姑娘闖出少林,結果被困在十八羅漢陣中。」

  「南雲她闖少林了?!」儀琳驚叫。

  儀清師太重重點頭,苦笑道:「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江姑娘的膽子委實大!……近十年來,還沒有一個人敢闖少林。」

  「她沒傷著吧?!」儀琳忙問。

  儀清師太擺擺手,笑道:「掌門放心,關鍵時刻,掌門你的大哥現身了!」

  「大哥神機妙算,一向是算無遺策,想必是知道南雲會闖禍的。」儀琳舒了口氣,笑靨如花,歡快不已。

  「可不是!……少林派敢困江姑娘,卻不敢冒犯你大哥。」儀清師太笑道。

  「後來,後來呢?」儀琳急切的問。

  「後來,蕭先生帶著任姑娘離開少林了。」儀清師太笑道。

  「那少林派呢?!」儀琳明眸大睜。

  「少林派沒什麼動靜。」儀清師太笑道。

  「少林沒有派人圍攻我大哥?!」儀琳疑惑的問。

  「沒有呢,是不是很奇怪?」儀清師太搖頭,笑問道。

  儀琳重重點頭,此事委實透著詭異,照理說,即使大哥武功通神,少林派也不會輕易妥協,定會動手地,這可是一派威嚴所在。

  儀琳起身,蓮步輕移,步態輕盈曼妙,來回走了幾步,停身道:「唉……,大哥這麼久也不過來,師姐,我想去看看大哥!」

  儀清師太鄭重點頭:「是,我會讓她們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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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5 11:24: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319章 追至

  江南雲潛心練功,沒過兩天,急訊傳來,洛陽城清平幫中遇險,需得她急救。

  她無奈之下,連駿馬也騎不得,用輕功疾馳。

  蕭月生這幾天,一直潛心練功,在聚靈陣中,一坐便是三四天,顯然已到了關鍵時刻。

  天山之行,他大有收穫,得到一股至精至純的陰氣,在體內一直溫養,控制天雷之力,不讓其融化這股陰氣。

  他這一陣子,將天雷之力封印在左半身,右半身空空蕩蕩,留給那股至精至純的陰氣。

  利用聚靈陣,他不斷的壯大陰氣,慢慢增強,當與天雷之力相抗時,方才算是功成。

  只是他體內天雷之力浩蕩如海,無窮無盡一般,一時半刻之間,即使利用聚靈陣,至陰之氣也難抵得過天雷之力。

  洛陽城那邊,江南雲一直坐鎮,每天利用飛鳥傳訊,將事情的經過告知,蕭月生覽閱便罷。

  劉菁與宋夢君一直呆在山莊中,很少出去,她們也隱隱覺察到了異樣的氣息。

  深夜,任我行坐在密室之中,盤膝而坐。

  這是一間五米見方的石室,周圍全部是青石壘成,堅固無比,即使有地震,也無法震塌。

  室內佈置簡單。一榻一桌。鋪著地毯。以防潮氣。火把熊熊。宛如白晝一般。

  這間石室建在地下。空氣卻極通暢。顯然構建巧妙。大花了一番建造者地心思。

  任我行坐在榻上。神情肅穆。雙手結印於小腹。火光映在他臉上。明暗不定。似有一道青氣隱隱約約浮現。

  他呼吸越來越粗重。半晌之後。睜開雙眼。目光黯淡。不復犀利灼灼。而更似平常人。

  「啪」他重重一掌擊榻。滿臉地懊惱與憤恨。

  怔怔想了半晌。他歎息一聲。起身下榻。離開了密室。回到自己地臥室中。

  這間密室通口便在臥室的榻下,他只要趴到榻下。觸動機關,自然會進入密室中。

  時已半夜,腳步聲響起。傳來敲門聲:「爹爹,你還沒睡嗎?」

  「盈盈進來罷!」任我行坐在榻上,沈聲哼道。

  任盈盈一襲玄黑羅衫,嫋嫋進來,手上托著一些點心,進來關上門。放到桌上。

  她坐下來,打量一眼任我行的臉色,輕聲道:「爹,你的傷勢如何了?!」

  任我行頓時一怒,咬牙切齒,臉上肌肉扭曲,猙獰嚇人:「蕭一寒,蕭一寒,好一個蕭一寒!」

  任盈盈目光一閃。宜喜宜嗔的玉臉黯淡下來。低頭默然不語。

  半晌過後,任我行平靜下來。和聲問道:「盈盈,夜這麼深了,你怎麼還不睡?!」

  任盈盈搖搖頭,沒有說話。

  「是不是在想那個姓蕭地?!」任我行聲音陡高,怒氣勃發,大聲問道。

  任盈盈仍低著頭,不說話。

  「姓蕭的有什麼可想的,你是鬼迷心竅了!」任我行大聲喝道。

  「爹……」任盈盈聲音極輕。

  「你想那姓蕭的,就別認我這個爹!」任我行一擺手,大聲喝道,狠狠瞪任盈盈。

  任盈盈低頭,不再說話,滿腔苦澀。

  她本已將蕭月生拒在心外,不想再理會他,但前些日子,因為自己之故,他又饒了父親,再也無力抗拒,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想他。

  他相貌平常,脾氣又不好,卻偏偏想著他,究竟為何,自己也覺得邪門得很。

  任我行跳到榻下,走來走去,不時轉身狠瞪一眼任盈盈,臉上怒火熊熊,比火燭還要濃烈幾分,大聲哼道:「我這一身絕世武功,如今廢了,都是敗這姓蕭的所賜!」

  隨即,他忙降低聲音,省悟不能將此事宣之於眾,否則,再也難以駕馭那些人。

  「爹,你的武功廢了?!」任盈盈一怔,忙抬頭問。

  「明知故問!」任我行怒聲沈哼,放低聲音,冷冷道:「……你還不知道姓蕭的手段?!」

  「可他……,可他還是沒有殺爹爹你呀!」任盈盈低聲道。

  「殺我?!」任我行仰天大笑,搖頭不已。

  任盈盈搖頭,輕輕歎息:「爹,你上一次跟劉姐姐動手,可是犯了他的大忌了,他定要殺你的!」

  「嘿嘿,大忌!」任我行冷笑,搖頭不已:「他想殺我,便能殺得了我?!」

  任盈盈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玉臉上神情卻極易認。

  「你以為他真殺得了我?!」任我行怒哼。

  「爹,你莫要再與他作對了吧……」任盈盈婉聲勸道,近乎哀求,怔怔盯著他。

  「老子天下無敵,豈能讓一個姓蕭的打敗?!」任我行大叫,近乎嘶吼,滿臉猙獰,神情可怖。

  「他地武功多高,女兒略知一二,爹你雖有吸星**,卻也不成的,他的心法,比吸星**更加高明!」任盈盈輕聲道。

  「比吸星**更高明?!」任我行忽然一怔,眼睛陡然一亮,臉上的神情瞬間恢復平靜。

  他臉色溫和下來,坐到桌邊,拿起一塊兒酥糕,咬了一口,拿茶潤了潤。

  「盈盈,你可知他練的是什麼心法?!」吃了一塊兒酥糕,任我行裝作無意的問。

  「女兒不知。」任盈盈搖頭。

  「你與他這般親近,還不知他練的是什麼心法?!」任我行驚訝的問,緊盯著她。

  任盈盈瞥父親一眼。搖搖頭,淡淡道:「女兒與他並不親近,即使見面,也只談論琴技。」

  「琴技?!」任我行訝然。失聲笑了起來。

  「女兒對於打打殺殺,從不關心。」任盈盈淡淡說道,看穿了父親的用意,心中一片悲涼。

  「嗯,那倒也是。」任我行點頭,再拿起一塊兒桂花糕,咬一口。慢慢咀嚼品味。

  「若是知道了他練的心法,我便可以破解了!」任我行搖頭,頗是遺憾地道。

  他亦知女兒冰雪聰明,一言便能知道自己的用心,索性不加掩飾,免得讓她戒心更盛。

  任盈盈淡淡一笑,想要破解蕭一寒地心法,無異癡人說夢,他武功之強,已脫離了武功地範疇。與神通一般。

  「他怎麼廢了爹爹你的武功?!」任盈盈淡淡問,掃他一眼:「依我看來,爹爹你武功仍在啊!」

  「唉……」任我行長長歎息一聲。臉色露出苦笑:「這個蕭一寒,委實可惡!」

  任盈盈微微一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任我行。

  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呵呵道:「當初與他對了一掌,我下了化血神針的。他這一陣子沒有動靜,想必是在自救呢!說不定啊……,已經一命嗚呼了!」

  「啊?!」任盈盈驚呼。

  「這化血神針,在咱們教內,怕是已經失傳了!」任我行得意地一笑,懶洋洋拿起茶盞,輕啜一口。

  任盈盈緊盯著他,紅唇輕顫,半晌之後。喃喃道:「他。他饒了你的性命,你卻暗算他……?」

  她忽然湧起強烈的自責。若不是自己替父親求情,他怕不會遭受暗算,但若是不求情,他又會殺了父親。

  一時之間,她心亂如麻,頭腦一片混沌,難以理清。

  任我行冷笑:「盈盈,你以為,他就是什麼好東西了?!」

  任盈盈抬頭,呆呆望著他。

  「我呸!」任我行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顯然氣極,怒哼道:「他竟然也暗算了我!」

  「他如何暗算了爹爹?!」任盈盈下意識的問,眼神仍有幾分呆滯。

  「他竟在我體內下了一道真氣,難以驅除!」任我行怒罵,滿臉憤然之色。「哦,一道真氣。」任盈盈點點頭。

  「這道真氣,古怪異常,無論我用什麼法子,都難以化解,反而在慢慢的吞噬我的內力,佔據了我地丹田。」任我行苦惱的道。

  「如今,我無法運功,吸星**也算是廢了!」任我行重重一拍桌子,憤然大哼。

  任盈盈默然不語,對於吸星**,她早就不讓想父親使用,有違天和,終必是要受報的。

  「現在,我看著與以前一樣,但卻是廢人一個,根本沒辦法使用內力,一幅空架子罷了,只能唬人!」任我行冷笑道。

  任盈盈慢慢抬頭,道:「你不會像從前一樣,將內力慢慢煉化成自己的?」

  「我估摸著,這個法子怕是不成了!」任我行搖頭。

  任盈盈勉強收拾心情,問:「為何?……上一次不就是煉化了內力,重新恢復武功了麼?」

  「你以為那姓蕭的是傻瓜,同樣地錯誤會犯第二次?!」任我行冷笑著問。

  任盈盈默然,論及聰明,自己在蕭一寒身前,像是小女孩一般,跳不出他地掌心。

  「他心腸狠毒,我想,這股內力,說不定什麼時候爆發,讓我全身爆烈而亡!」任我行臉色再次猙獰。

  「不……不會的……」任盈盈輕聲道。「不會?!」任我行冷笑,斜眼睨她:「女大外向,果然不假,盈盈呀,你是不是恨不得爹爹死了,好嫁給那姓蕭地?!」

  「爹爹!」任盈盈勃然變色,頓時站起,明眸怒睜,狠狠瞪著他。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劇烈。

  見她如此氣憤,任我行反而歡喜,哈哈一笑:「爹爹逗你玩呢!莫要胡亂生氣!」

  任盈盈扭身便走。房門重重帶上,撞得「砰」的一響,聲震夜空。

  她一邊走,心中煩亂,難以理清,蕭月生地身影在她腦海中浮現,在眼前微笑。

  若他真了中了化血神針。那可實在讓人擔心,即使他武功通神,卻難以發覺化血神針,待到發作時,再想化解,已然不及。

  她回到屋中,坐立不安,眼前不時浮現蕭月生的臉龐,想到他五竅流血則亡,頓時打了個冷顫。寒氣自後面湧上來,渾身發抖。

  又過了一個時辰,她時而坐下。時而起身,急步來回,在房內走來走去,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天色快亮時,她猛地起身,玉臉一片堅毅。拿起長劍,臉前掛上黑紗,推門便走,穿過庭院時,掃了一眼任我行臥室的方向。

  「聖姑,教主吩咐,不得他允許,不能出院。」兩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口,當任盈盈推開大門。想要出去時。擋在任盈盈身前。

  任盈盈黛眉一蹙,沈聲哼道:「讓開。我有急事!」

  「沒有教主法令,我們不敢放聖姑離開。」中年男子不卑不亢,語氣歉然。

  「我若非要走呢?!」任盈盈冷冷道,遠黛般的眉毛輕蹙。

  「那就殺了屬下罷!」中年男子昂然挺身,手上並不拿劍,走上一步,靠近任盈盈。

  「你好大地膽子!」任盈盈氣得眉頭跳動,明眸微瞇,煞氣在明眸中流轉,懾人心魄。

  她一直身居日月神教聖姑之位,一呼萬應,頤指氣使,已然養成了上位者的氣度。

  「屬下不敢。」中年人躬身彎腰,低聲說道。

  「盈盈,你真的要走麼?!」任我行站在庭院中,沈聲問道。

  任盈盈轉身,看著負手而立,臉色鐵青地任我行,抱拳道:「爹爹,我不想你們哪一個死!」

  「你是要給那小子報訊罷?!」任我行微瞇眼睛,淡淡道。

  任盈盈點頭:「嗯,我要去告知他一聲。」

  任我行冷笑一聲,搖搖頭:「此時你去,已經晚了,化血神針早就發作,何必白費功夫?!」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任盈盈堅決地道。「你倒是癡情!」任我行冷笑,一臉嘲諷之色,搖頭道:「你今天踏出這個門,便不再是我任我行的女兒!」

  「爹……!」任盈盈皺眉。

  任我行冷冰冰的一笑:「被情所困,一心記掛我的仇家,這樣的女兒,我可受不起!」

  「爹」任盈盈沒想到,父親竟如此不可理喻。

  「你或回來,或是與我一刀兩斷,從此不再有關係!」任我行淡淡說道,轉過身,負手走進屋去。

  任盈盈站在大門口,怔怔不動,宛如雕像。

  晨曦初露時,任盈盈抬起頭,清風吹拂著她的衣衫,迎面寒氣刺骨,冷得厲害。

  她跪倒在地,朝著任我行臥室的方向,磕了九個頭,轉身便走。

  兩個中年人呆呆看著她,沒有阻攔,實在被驚,意外之極,眼睜睜看著她縱馬而去。

  任我行走出來,臉色鐵青,冷冷道:「她走了?!」

  「小姐她……她走了!」兩個中年人遲疑,小心翼翼地道,不敢抬頭看任我行地臉色。

  「這個不孝女,從此之後,她不再是我地女兒!」任我行仰頭望天,冷冷笑道。

  「教主,小姐她……」一個中年人遲疑著道。

  他在日月神教時,受過任盈盈的大恩,心中感激。住嘴!……我說話一向說一不二,休得嗦!」任我行霍然轉頭,冷冷盯著他。

  中年人被他目光一盯,頓時打了個寒顫,忙住嘴,不敢再多說,想日後找個機會,慢慢勸導。

  任我行看著大門,冷笑:「嘿,看你去。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不孝女能不能救回情郎!」

  他自湖底出來,便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使對於自己地女兒。也並沒有完全放心,總覺得有一天,他們都會背叛自己。

  自己所料,果然沒錯,先是救自己的向問天,如今又是自己的女兒,男子漢大丈夫。想要成就頂天立地的功業,一向都是孤家寡人,數千年來,概莫能外。

  想到此,他心中蒼涼之餘,反倒有幾分痛快,沒有了羈絆,行事再也不必有所顧忌!

  江南雲正在後花園中苦練武功,渾身熱氣騰騰,宛如身在蒸籠之中。她自洛陽城回來,已經有兩天了。

  這一次,她再次親自出手。廢了十餘人的武功,只是偷偷出手,沒有讓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但這樣地事,很難瞞得過人,人們不必細想,一猜便知。有如此修為者,舉世寥寥,江南雲最符合。

  回來之後,蕭月生已經收到了消息,將她訓斥了一通,一連兩天,都沒有好聲氣。

  江南雲只有乖乖的練功,不敢再多嘴,清平別院之事。也懶得理會。只是讓慕容玉婉一天過來稟報一次。

  蕭月生行功,也到了緊要關頭。體內地陰氣越來越厚重,幾乎與天雷之力相抗。

  只是他遲遲不敢,想要繼續溫養,將性子摸熟之後,再行融合,這件事委實太過兇險,稍有不慎,便是爆體而亡。

  這些事情,他誰也沒告訴,劉菁她們以為他正在練什麼奇功絕藝,並無好奇之念。

  他身上地奇功絕藝多不勝數,往往自己都會忘記,被人提起,才發覺自己精通。

  清晨的太陽,明媚而柔和,生機盎然,照在身上,別有一番感覺,她極喜歡。

  忽然,一道白影自月亮門飄進來,穿過竹林夾著的小徑,來到花圃旁,白衣飄飄,無聲無息,輕功絕頂,卻是向問天。

  「小姐,盈盈來了,說是找莊主呢!」向問天來到江南雲身邊,抱拳恭聲道。

  對於江南雲地武功,他亦已見識,深自欽服,神態也恭敬。

  江南雲收劍,神情一怔,忙道:「任妹妹?!我去迎接,你去告訴師父罷。」

  「是。」向問天應道,轉身便走,朝向寒煙閣而去。

  蕭月生正盤膝坐在榻上,雙眼微闔,垂簾返觀,眸子間光華隱隱流轉。

  他雙手結印於小腹,臉色莊重肅穆,正凝神運功,一道青氣,一道紫氣,交替在臉龐上閃過,說不出的詭異模樣。

  敲門聲響起,他皺了皺眉,睜開雙眼,一隻眼眸閃過紫電,另一隻眸子閃過青氣,臉上的異狀消散無遺。

  他輕輕朝門口地方向一拂袖子,放下手,淡淡道:「向總管,進來說話。」

  房門無聲無息的打開,彷彿有人慢慢拉開,向問天見怪不怪,跨步進來,抱拳道:「莊主,盈盈來了,……她好像有什麼急事,要馬上見莊主。」

  「急事?!」蕭月生一怔,想了想,道:「難不成,任我行遇到危險了?!」

  向問天神色一動,旋即恢復,他跟任我行算是恩斷義絕,再無瓜葛,想那麼多幹什麼?!

  「我去看看罷。」蕭月生飄然而起,雙腿放下,站到地上,再一飄,直接出了房門,轉眼間消失不見。

  向問天忙趕在後面,朝外面行去,腳下行雲流水,看不出快來,速度卻奇快無比。

  大廳中,任盈盈坐立不安,鬢髮淩亂,神色憔悴,渾面風霜之色,好在身著玄黑羅衫,看不出灰塵。

  「任妹妹,你這是趕幾天路了?!」江南雲商量著她,關切的問道:「可是有人追殺你?!」

  「不是!」任盈盈搖頭,拿起茶盞,也不管熱不熱,喝一大口。急忙道:「蕭先生呢?!」

  「我師父這一陣子練功甚勤,現在正練功呢!」江南雲抿嘴輕笑,眸子光華流轉。

  「蕭先生他……他不要緊吧?!」任盈盈忙問,滿臉關

  「要緊……?」江南雲疑惑。搖搖頭:「師父有什麼要緊的麼?」

  「他傷勢沒有發作?!」任盈盈問,神色一舒,顯然,化血神針還沒有發作,幸好幸好!

  「師父何時受傷了?!」江南雲更覺訝異,疑惑地問。

  任盈盈覺得說不清楚,閉上嘴巴。想理清楚之後再說,拿起茶盞,輕啜幾口。

  蕭月生飄然而入,抱拳溫聲道:「任姑娘,你來啦?!」

  他神情親切,卻又不顯得過於熱情,溫潤的目光緊盯著她宜喜宜嗔的臉龐。

  「蕭……蕭先生,你中了家父的化血神針,快檢查一下罷!」任盈盈顧不得客套,急切的道。

  「化血神針?!」蕭月生一怔。心中恍然。

  當初與任我行對掌時,曾有一股內力,細如牛毛。鑽入體內,至陰至寒,防不勝防。

  「什麼化血神針?!」江南雲疑惑地問。

  「這是神教一門奇異地武功,只有家父掌握,旁人未得傳授,暗算人於無形無際間。待得發覺,已然發作,中者無救!」任盈盈一股腦的吐出來,急切地盯著蕭月生看。

  蕭月生點點頭,微闔雙眼,似是運功。

  其實,這股至精至純的陰寒內力,若是射入尋常武林高手體內,確實威力奇大。但卻遇到了他。

  這股內力。早就被天雷之力所融,只是見任盈盈風塵僕僕地趕過來。便是為了這個消息,他自是不會說明。

  半晌過後,蕭月生慢慢睜開眼,淡淡道:「已然化解了!」

  「化解了?!」任盈盈忙問。

  蕭月生點頭:「他一直在勞宮穴潛伏著,很易忽略,若是不仔細查找,還真是找不到!」

  「這門化血神針,看來可是厲害得緊呢!」江南雲揣測一番,吐了吐舌頭。

  「這門暗器,我也曾隱隱聽說過。」向問天點點頭。

  任盈盈叮囑道:「蕭先生,萬不可大意,若是此針發作,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嗯,這股真氣極細,卻是陰寒至極,對經脈的破壞力驚人,待發覺已經晚了。」蕭月生點點頭。

  「好是歹毒的暗器!」江南雲嗔道。

  「若不是任姑娘相告,我怕是一直不知曉。」蕭月生搖頭一笑,對任盈盈抱拳道:「多謝了!」

  任盈盈籲了口氣,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身形一晃。

  江南雲眼疾手快,一跨步來到她身邊,扶住她,忙道:「任妹妹,不要緊吧?!」

  「沒……沒什麼……」任盈盈臉色蒼白如紙,搖搖頭。

  「她是太累了,你帶著她下去休息。」蕭月生擺擺手,溫聲說道,目光溫潤,看了一眼任盈盈。

  江南雲點頭,兩人退下。

  向問天看著任盈盈遠去地身影,搖頭歎息不已,轉過身來,望向蕭月生:「莊主,盈盈她……,唉……!」

  蕭月生點頭:「嗯,我明白,……向總管,你好好照顧一下任姑娘,讓她像在自己家中一般。」

  向問天點頭,抱拳一禮,轉身離開。

  蕭月生站在大廳中,走來走去,臉上一幅若有所思神情,不時掙扎,苦笑連連。

  他正值生死關頭,偏偏任盈盈出現,可謂是一大考驗,令他的心難以平靜下來。

  他更不敢開始融合陰陽,只能推遲下去。

  第二日,蕭月生正在寒煙閣的榻上盤坐,圓月形軒窗打開,涼風習習,吹面溫暖。

  他正在溫養陰陽之氣,它們一個占左邊身子,一個占右邊身子,左陽右陰,各自流轉,以任督二脈為界,涇渭分明。

  任盈盈昨晚時,已經將事情的經過講出,劉菁在一旁聽得歎息不已,大是同情,明眸望向蕭月生時,白眼連連。

  當時,江南雲不解地問:「師父,你為何不索性廢去他的內力?!這樣他還會施展吸星**地!」

  他搖頭:「他的吸星**,我已經破去,再難害人了。」

  江南雲仍覺不放心,卻看了看任盈盈,沒有再說,免得惹任盈盈傷心難受。

  蕭月生沒有廢去任我行的內力,而是在他體內注入一道內力,使他患得患傷。

  將來,後果必然是他要煉化這股內力。

  只是,這股內力卻是天雷之力,與他氣息相連,心意相通,若是異動,即使遠隔千里,他也能有所覺察。

  他有一門水鏡術,可以通過這股元力施展,可在腦海中見得任我行的一切。

  心念一動,便足以取其性命,只是任我行還不知,自己的性命僅是蕭月生一念之間。

  如此一來,即使任我行死去,任盈盈也不會知道是他所殺,只是以為暴斃而亡。

  為了任盈盈,他可謂是用心良苦,當然不能講與旁人聽。

  心思轉動間,他體內兩脈元力緩緩流轉,一寒一熱,兩股內力俱是霸道,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忽然,一道綠影閃過,小荷自後花園中嫋嫋而至,也不走曲折的迴廊小亭,而是徑直踏著湖面,淩波而來。

  敲門聲響起,蕭月生便睜開眼睛,青氣與紫電在眼中閃過,他溫聲朝門外問:「可是有事?」

  「老爺,外面幾個人找老爺呢!」小荷清脆的聲音響起,嬌聲說道。

  「是什麼人?!」蕭月生起身,飄然出現在房門外。

  小荷嚇了一跳,拍拍高聳飽滿的胸脯,道:「共有六個人,四女三男,都是風采照人呢!」

  「哦----?」蕭月生挑了挑眉毛,生出興趣,與小荷走了出去,穿過後花園,來到前面地大廳。

  乍進大廳,蕭月生頓露苦笑,並非生人,卻是有過一面之緣。

  「姓蕭地,果然是你!」柔媚地聲音驀地響起,一個帶著美人痔地少婦騰的站起來。

  她正是天山上遇到的三位少婦之一,美人痔勾魂懾魄,風姿妖嬈,動人無比。

  少女鈴兒坐在下首,目光清冷,淡淡望著蕭月生。三個少婦身邊,還坐著三個男子,俱是老年,鬚髮皆白,眉如皓雪,滿是長壽之相。

  「姑娘卻找到我家裏了?!」蕭月生搖搖頭,坐到首座。

  江南雲本是陪客,此時站到蕭月生身後,低聲問:「師父,他們是什麼人呀?!」

  「呆會兒再說。」蕭月生輕聲道。

  他坐在主座,抱了抱拳,道:「諸位遠自天山而來,旅途勞頓,還是先歇息一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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