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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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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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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40:52 |只看該作者

    蕭月生眼皮也不跳一下。靜靜的呷一口茶茗,放下茶盞,神情悠然,淡淡而道︰“虧你想得出!”

    “若是能夠讓向問天成了咱們山莊的人,豈不是打了一任我行一記耳光?!……也算出一口惡氣!”江南雲抿嘴一笑,輕聲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淡淡道︰“他心狠手辣,可不會讓向問天成為咱們山莊地人!”

    “難不成。他會殺了向問天向前輩?!”江南雲撇了撇嘴。嬌聲哼道,一幅不以為然地神情。

    “你以為不能?!”蕭月生輕哼。瞪了她一眼。

    江南雲黛眉一蹙,低頭沉吟,神情迷人,別人一番風情。

    半晌過後,她緩緩點頭,長聲嘆息一聲︰“唉……,還是師父想得遠!……是啊,若是向前輩真地成了咱們山莊地人,任我行定會毫不猶豫地下毒手!”

    “蕭先生,不會罷?”甦青青遲疑的道。

    蕭月生搖搖頭,苦笑一聲︰“這僅是根據他的性格推測,自然,若兩人情誼深厚,也可能並非如此。”

    “師父,據說,任我行乃向前輩所救。”江南雲忽然說道。

    “哦?”蕭月生微微一怔,這個消息,他倒是首次听得,想了想,點點頭道︰“嗯,既然如此,那是咱們多慮了!”

    “唉……,可惜!”江南雲悠悠一嘆,搖頭不已,絕美玉臉上,神情遺憾之極。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輕哼道︰“貪心不足!……放心罷,你會如願以償的!“哦——?!”江南雲精神陡振,忙道︰“師父,你是說……?!”

    蕭月生緩緩點頭,轉頭看向窗外方向,湖水清亮,輕輕晃動,令人心情不自覺的寧靜。

    “若是我所料不差,向前輩終究會回來的!”蕭月生淡淡說道,神情平靜,無悲無喜。

    “那再好不過!”江南雲大喜,騰的站起,在畫肪中來回走了幾步,復又坐下,笑靨如花,嬌聲道︰“向前輩可是一位難得地好手,……而且,他可曾是日月神教的護教右使,位高權重,見識廣博,對咱們可是極有助益!”

    蕭月生瞥她一眼,卻沒有什麼笑意,仿佛並不看重,有亦可,無亦可,令江南雲頗是掃

    她嬌嗔道︰“師父!”

    蕭月生擺擺手,道︰“有什麼事情,找什麼人,你可自行作主,不必事事請求我!”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沒有反駁,他說得好听,若是不事事請求,以他的挑剔性子,橫挑鼻子豎挑眼,有太多的機會可教訓自己。

    “蕭先生,山莊內確實需得添加人手了,……僅是小荷妹妹,太過勞累了!”甦青青柔聲勸道,明眸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緩緩點頭,沖甦青青微微一笑,道︰“虧得小荷身法快捷,若是不然,確實忙不過來。”

    “小荷姑娘的身法,可能也是這般練出來的罷!”宋夢君淡淡一笑,難得的說笑。

    “我看吶,當初師父讓我傳小荷身法。便是不安好心吶!”江南雲咯咯嬌笑,有這般取笑師父地機會。斷斷不能放過的。

    “你呀,就是小人之心!”蕭月生橫她一眼,搖搖頭嘆息,似乎感慨萬千。

    江南雲頓時氣急,嬌哼一聲。狠狠白了師父一眼,卻是不敢再與他爭論。

    蕭月生思維快如閃電,又博學通識。與他爭辯,委實自取其辱,江南雲早已得到教訓。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摟著劉菁,正在被窩里睡懶覺,他昨夜睡得很晚,今天便不想起床。

    陽光射過琉璃窗戶,將屋內映成彩色。明亮而瑰麗,又透出濃濃地溫馨之意,委實令人流連忘返。

    香榻上,蕭月生右臂摟著劉菁,左手按在劉菁高聳的**上,劉菁嬌軀背對著他,被完全摟在懷中。

    蕭月生已形成了習慣,摟著羊脂白玉般的玉體,溫軟而幽香。他能夠睡得更加香甜,否則,便有些空蕩蕩的,若有所缺,渾身不對勁兒,睡不安穩。

    劉菁秀發如雲,鋪在長枕上,宛如黑緞一般。烏黑光澤。閃閃發光,將她的玉臉映得越發白皙如玉。光潔瑩潤。

    她睡得正香,被丈夫這般摟著,心中也暖洋洋地舒服,沉醉不已,故也漸漸的喜歡上了睡懶覺。

    忽然,腳步聲響起,江南雲糯軟如蜜,**蝕骨的聲音響起︰“師父,師父!”

    蕭月生緩緩睜開眼楮,大手按了按高聳地**,轉頭看了一眼門外,沉聲道︰“南雲,這大清早地,有什麼要緊的事?!”

    “師父,被你猜著了,向前輩果然又找來了!”江南雲輕聲一笑,透過房門,悠悠傳入他耳中,笑聲誘人。

    師徒二人說話,皆使地是傳音入密,外人看來,卻只見他們各自嘴唇翕張,卻听不到聲音,怪異無比。

    他們如此,卻是怕驚醒劉菁,故直接用傳音入密,頗是方便,二人的內功俱深,傳音入密宛如平常之事。

    “嗯,來了,那便來了罷。”江南雲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似乎打了一個呵欠,伸了個懶腰。

    江南雲一怔,站在房門外,輕輕跺了下腳,明眸狠狠瞪了一眼房門,皺了皺瓊鼻,沒有說話。

    蕭月生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淡淡而道︰“你也該獨擋一面了,這些瑣,盡可自行處理,不必讓**這份閑

    “師父,我可不成!”江南雲頓時急道,向問天此事,非同小可,關系著任我行,格外的棘手,一個處置不當,師父定不會輕饒了自己,還是置身事外為佳。

    只是,有些事情,她亦是身不由己,如上次向問天前來刺殺師父,自己做弟子地,只能站出來。

    “好了,莫要擾我清夢,快去罷!”蕭月生輕哼一聲,本想擺擺手,兩手卻按在高聳傲挺的玉峰上,不得閑,只能做罷,僅是吩咐一聲,又閉上了眼楮。

    江南雲在屋外徘徊一番,來來回回,不停的走動,仿佛熱窩上的螞蟻,不時朝屋里看一看。

    她這卻是耍的小詭計,知道師父能夠听到外面的動靜,自己如此這般,故做不知,便是擾他清夢。

    半晌之後,蕭月生無奈搖頭,冷哼一聲︰“你做得好事!”

    他只能繼續傳音入密,沉聲道︰“你自己去罷,不必管我,隨你的意好了!”

    “師父,那到底收不收這個僕人吶?!”江南雲黛眉緊蹙,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向問天雖然是個人才,但若是惹來無窮的麻煩,卻是不宜接納,否則,得不償失。

    “你若實在想收下,便收下罷!”蕭月生懶洋洋地聲音傳來,隨即寂然無聲。江南雲知道師父明白自己的小伎倆,不敢再玩,興高采烈的走了下去。下得樓來,出了山莊。

    清晨的陽光格外明媚。不溫不冷,恰到好處,濃密地樹林被陽光射進去,仿佛投去一絲光明。

    向問天一身白衣,靜靜站在觀雲山莊之前。他雖然听盈盈說過,觀雲山莊不能硬闖,根本無法硬闖。

    他听過之後。有些不信,但一直沒有試一試,因為此舉太過猛浪,極易惹來誤會。

    這一次,他有機會,自然要親自見識一番。

    站在風中,清風掠過樹梢,吹了過來。白衣飄飄,他想到了晚天回去的情形……

    任我行靜靜坐在大廳中,呆呆出神,面色灰敗,神情呆滯,仿佛一個垂垂老翁。

    忽然見向問天進來,他忙站起身迎上來,急切地問道︰“向兄弟,可否得手了?”

    向問天苦笑一聲。搖頭道︰“教主,咱們將江南雲忘了!”“江南雲?!”任我行一怔,隨即恍然,慢慢坐下來,苦笑一聲,搖頭道︰“如此看來,向兄弟沒有得手!”

    向問天長長嘆息一聲,苦笑道︰“教主。這江南雲如此年紀。卻內功奇深,我不是她的對手。反而……”

    “是啊,她年紀輕輕,武功確實高明,”任我行點頭,咬著牙,恨恨一跺腳,怒聲哼道︰“……當初我與她對招,竟然堪堪相平,可恨,委實可恨!”

    “教主,若是沒有江南雲,我可能殺了蕭月生,但身邊有江南雲護著,我實在無可奈何!”向問天苦笑,嘆息了一聲。

    “嗯,這怨不得向兄弟你。”任我行點頭,一幅了解之狀,反而主動開解,委實難得一見。

    向問天抬頭看了他一眼,暗自詫異。

    “教主,你地傷……?”向問天輕聲問道,小心翼翼,免得惹起任我行地猜疑。

    若是一直不問,反而有故意避嫌之意,似是欲蓋彌彰,不如大大方方直顏相問,顯示自己的光明磊落,心懷坦蕩。

    任我行臉色陰沉下來,緩緩坐下來,拿起了茶盞,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唉……”

    “教主,傷得很厲害麼?”向問天急問,一臉關切之色。

    任我行搖頭,露出一抹苦笑︰“無所謂重不重,只是姓蕭地極為歹毒,唉……,這一段日子,我需得閉關療傷!”

    “那……,我替教主你護法罷!”向問天忙道,心下嘆息一聲,教主果然猜忌之心極重,即使是自己,也不會說實話。

    他免不了有些心寒,更堅定了自己的履諾之心,抬頭道︰“教主,有一事,需得稟報在先!”

    “向兄弟,有什麼大事?”任我行抬頭,疑惑的望著他,向問天語氣嚴肅,可是少見得很。

    向問天沉吟片刻,理順腦海中地思緒,緩緩而道︰“幫主,今後,我不能再隨侍你左右了!”

    “怎麼了?!”任我行听得莫名其妙,皺著眉頭問道。

    向問天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嘆道︰“自今日之後,我便是觀雲山莊的僕人了!”

    “胡鬧!”任我行重重一拍桌子,直身而起,大聲喝道︰“向兄弟,你在說什麼胡話?!”

    這一句話,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頓然驚慌,才會如此大發雷霆,聲疾厲色,雙眼銳利,令人不敢直視

    半晌過後,他眼神柔和下來,緩緩坐下,將粗氣平息,慢慢變得心平氣和,溫聲道︰“向兄弟,究竟是怎麼回事?”

    于是,向問天便將自己打賭之事一一道出,一絲不漏,將動手的情形也述說仔細。

    任我行聞听過後,沉吟不語,半晌,他抬起頭,看了看向問天,點點頭。道︰“向兄弟,如此看來。江南雲所施展的,必是乾坤大挪移神術!”

    “屬下也猜是如此!”向問天緩緩點頭,神色凝重,非是親身領教,很難明白乾坤大挪移的可怕。

    “怪不得。蕭月生如此年紀,闖下了偌大地名氣,卻是憑著乾坤大挪移!”任我行慢慢點頭。神色恍然。

    向問天卻搖搖頭。

    “怎麼,不對麼?”任我行見他神色,似有不盡認同之意,便開口問道,神情溫和。

    向問天苦笑一聲,搖頭道︰“教主,蕭一寒聞名天下,卻是以劍法。而非內功。”

    “他內力深厚,劍法自然水漲船高,必是如此。”任我行呵呵一笑,搖頭而道。

    向問天一听,也覺得有理,便不再多想,道︰“如此奇學,比之教主的吸星**,如何?”

    “乾坤大挪移。不如吸星**!”任我行斬釘截鐵地道,語氣肅然,聲音鏗鏘,信心十足。

    “這是為何?”向問天好奇地問,如此奇學,可惜皆無緣修習,只是親自見識過,也算是福分不淺。

    任我行沉吟著道︰“乾坤大挪移乃是內力運用法門。而吸星**卻是練內力之法。當世第一!兩者根本不可同以理計向問天點點頭,也覺得有理。吸星**可以讓人從一個平常的庸手一躍而成高手,確實神奇。

    只是,這個吸星**卻有缺陷,讓人不敢去練,除非如教主一般,將生死置之度外。

    半晌過後,任我行緊盯著他,澀聲問道︰“向兄弟,你真的履諾,要去觀雲山莊,成為一介奴僕?!”

    向問天緩緩點頭,長長嘆息一聲,道︰“人無信則不立,教主不必再勸,我心已決!”

    任我行緊盯著他,見他神色坦蕩,不似有何隱情,緩緩點頭︰“這倒也對,人若是不能遵守諾言,實在枉為男人!”

    “唉……,自此之後,我再不能隨侍在教主身邊,心中委實放心不下!”向問天嘆息一聲,神情矛盾,猶豫不決。

    “我不必人服侍!”任我行搖頭,看了向問天半晌,道︰“但這麼白白的成為奴僕,做牛做馬,實在太過委屈向兄弟你了!”

    “我本不是什麼大人物,算不得什麼。”向問天搖頭,苦笑一聲。

    他心中卻暗自思忖,在日月神教內,自己是教主地僕人,在觀雲山莊,是山莊的僕人,不過換了主人罷了,又有何區別?!

    “你我今日一別,不知何日還能再相聚,唉……”任我行長身而起,長聲喝道︰“來人!……取兩個大碗,一壇竹葉青!”

    很快便有僕人前來,恭敬的獻上一壇酒與兩個大碗,放到了桌上,悄悄退下。

    任我行伸手拍開黃泥,倒酒入碗,一只碗端給向問天,自己也端起了大碗。

    “向兄弟,咱們今日共謀一醉!”任我行抬碗至胸前,沖向問天一舉,然後猛地送到嘴邊,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他地酒量極豪,一碗竹葉青下去,面不改色,又接著斟滿了兩碗,酒香四溢,撲鼻而至。

    “來,向兄弟!”他又端起大碗,一飲而盡。

    向問天心中感動,也端起了大海碗,一仰脖子,將一碗酒咕嘟咕嘟的灌下下去,酒勁沖上來。

    兩人一人一碗,一個接一個,沒有停歇,仿佛彼此都喝出了逸興,非得喝痛快不可。

    任盈盈回來時,看到了兩個醉漢,他們倒在大廳中,厚軟的地毯躺上去,也覺得舒服。

    看到兩人這般,她有些疑惑,難不成是借酒澆愁,因為被蕭一寒的打敗了?

    她趁機問了父親,即使身在醉中,任我行仍舊城府極深,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第二日,她才知曉了向問天的決定,大吃一驚,連忙勸告阻止。

    向問天搖頭,醉了一次,他反而更加精神抖擻,搖頭笑道︰“盈盈,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

    “向叔叔,你若是入門成僕人,他們也不會收下你的。”任盈盈低聲勸道。她頗是了解蕭月生,覺得此事不會成真。

    向問天只是搖頭。不再多說。

    任盈盈苦勸不止,只能罷休,希望蕭一寒不會真地將向叔叔留下來,否則……

    向問天站在觀雲山莊之前,腦海中一直映著盈盈地面容。她神情復雜,他看得頗覺心痛。

    從小到大,他一直看著盈盈長大。將她當成了女兒,這一次,他下定決心履諾,一者是為了信義,再者,也是為了盈盈,說不定,他能有機會暗自幫助盈盈。實現其心願。

    “吱——”正中間地大門拉開,江南雲一身湖綠羅衫,俏生生站在正中,玉臉帶笑,目光明媚,仿佛天上地陽光照在人身上。

    “向前輩,你來啦?”江南雲笑靨如花,嬌聲笑道,裊裊出了大門。來到他跟前,襝衽一禮。

    “見過小姐!”向問天馬上抱拳,恭聲說道。

    江南雲一怔,緊抿櫻唇,不讓自己笑出來,忙道︰“向前輩,切不可如此稱呼,不如就叫我南雲罷!”

    “這如何敢當。老夫一介下人!”向問天搖頭。神色依舊恭恭敬敬,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僕人。

    江南雲嬌聲嗔道︰“向前輩。千萬不可如此拘泥,我听著可是不舒服得很!……不如,我稱您為向老,你叫我南雲,如何?!”

    向問天想了想,緩緩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從今以後,我便是觀雲山莊地僕人,往前的向問天,已然不再!”

    “好罷,向老跟我來罷!”江南雲一扭柳腰,在前帶路,款款而行,動作風情萬種。

    兩人頗有幾分默契,並不提是不是履諾,收不收僕人,而是直接帶他進莊,已然表明了態度。

    任我行坐在床榻上,這是一間狹窄的小屋,僅是一榻一桌,桌上擺著一個香爐,幽香陣陣,令人心神寧靜。

    他正閉關療傷,這間屋子極不起眼,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會在此處閉關練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對于蕭一寒,他恨得咬牙切齒,一身奇深無比地內力,已被蕭一寒盡皆化去,付之流水。

    蕭月生在化去其內力之時,同時將其丹田損傷。任我行運功一天,卻是終究束手無策,沒有內力,丹田又損傷不可用,再無辦法修復丹田。

    他若是知曉蕭月生地九轉易筋訣,自然可以慢慢修復丹田,但當世之中,所有武功皆是以丹田為基礎,若是沒有丹田,根本無法可用。

    而修復之法,也是武功的一種,故,繞來繞去,丹田損傷,再難恢復,只能認命當一個廢人。

    吸星**如今也不可能施展,平日里,丹田使之空虛,正是為了吸納內力,而如今沒有內力可吸納,散布周身地內力又盡皆散去,他實在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篤篤篤篤”敲門聲響起,任我行睜開眼楮,揚聲道︰“盈盈,進來罷!”

    任盈盈手上端著盤子,其中托著飯菜,輕悄悄走進來,飯菜擺到他桌上,兩人一塊兒吃飯。

    “爹爹,你的傷不要緊了?”任盈盈放下銀箸,低怕問道。

    任我行搖頭,嘆息了一聲,道︰“不成,丹田受損,確實是無法治愈,唉……!”

    “爹,若不然,找個大夫看看再說,說不定,他們還真的有什麼辦法!”任盈盈輕聲勸道。

    任我行搖頭︰“他們能夠修復經脈?!莫要開玩笑!”

    “我認得一個名醫。”任盈盈輕聲道。

    “名醫也不成!”任我行搖頭,嘆息一聲,道“……若是他能夠治好,早就揚名天下了,世間哪有什麼苦惱之人?!”

    “他叫殺人名醫平一指,救一人,殺一人,脾氣雖然古怪,但醫術確實了得,爹爹讓他看一看罷!”任盈盈沉吟著道。

    “不必,老夫且不信,自己參悟不出!”任我行擺擺手,示意不必再說。

    任盈盈搖頭嘆氣,自己的脾氣極倔,但與父親比起來,已經算是隨和了,小巫見大巫而已。

    吃過了飯,任盈盈悄然離開。

    任我行盤膝坐在榻上,開始細心體察體內的異狀,雖然沒有內力,但他內視之法,卻並未失去,仿佛並非內力之性。

    這讓他大受啟發,莫不是,除了內力,體內帶有一股莫名地力量,能夠支撐內視之能。

    隨著慢慢地細想,他越來越覺得,隱隱抓住了一些隱性地脈絡,雖然不清楚,卻隱約可見。

    只是時日尚短,他仍只是隱隱地發覺,卻看不清楚,只能靜靜坐著,努力入定,與道家修心煉性之法大同小異。

    漸漸的,他感覺越發的敏銳,對這股力量看得越發的清晰,似是得自眉心之際,與下丹田毫無關系,但這股力量究竟是何性子,究竟怎樣修煉,卻是一頭霧水,全然不知。

    于是,他繼續入定,想要弄清楚這股力量,這仿佛是他抓到手里的一顆稻草,容不得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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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78章 贈符

    華山

    華山群山莽莽,樹木郁郁,奇崖怪石,險峻無比,素有自古華山一條路之稱。

    天空晴朗,其碧如洗,太陽高懸正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明媚而不熱烈,恰到好處。

    山腰上一座小樹林旁,有小一塊兒空地,令狐沖氣喘吁吁的拄劍而立,額頭汗水涔涔,臉色通紅。

    他手上長劍頗顯怪異,黑乎乎的,沒有光澤,似鐵似石,劍的長短與他原本長劍相仿,粗細卻截然不同。

    這一柄劍,乃是他特別定制,奇重無比,約是原本的二十余倍,開始時,他拿在手上,揮舞幾劍,手臂發酸,難以抬起。

    他堅持用此劍練習,動作笨拙,吃力非常,每次練過之後,皆筋疲力盡,渾身如同洗過澡,汗消之後,衣衫後背密密的一層白色。

    雖然辛苦,他卻咬牙堅持下來。

    他每次雖然累得疲憊不堪,卻總有進境,刺激著他,下一次總比上一次多揮幾次劍,到了如今,他一口氣能夠揮得動近百劍,委實進步巨大。

    如今,他雖沒有內力,但膂力極強,出劍奇快,甚至不輸于有內力之時,與林平之比劍,不落下風。

    而內力的修練,他進展亦是甚快,林平之度入一股真氣,他便可抵抗寒氣,站在瀑布之下,迎接著瀑布綿綿不絕的沖刷,激發體內真氣的循環。

    這般催動內力之法,比起他自己打坐入定,進展更快。

    照著這般進境,只需練上一年,便可直追當初,如此練功之法。令狐沖喜歡而又驚異。

    他休息之余,常常思忖,如此練功之法,可謂珍貴之極,蕭先生當初告訴自己時。語氣輕松,似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想來,卻是承其大恩。

    怪不得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說不定,便是以這此法子練功所致。

    每想及此,他都心懷激動,感覺自己離他更近一些,並非望塵莫及。依這些辦法苦練,終能趕得上他。

    一道婀娜的身影自小樹林邊轉出。身穿淡粉色羅衫,玉臂上挎著著一個木盒,步履輕盈,似是踏著白雲,輕飄飄走了過來,正是他的師妹岳靈珊。

    “大師兄。該吃飯啦!”岳靈珊來到他身前,光彩照人,憐惜地打量著他,嬌聲說道。

    “小師妹,做什麼好吃的了?”令狐沖輕輕一抬長劍,然後松手,長劍“嗤”的一下插進地中。深有一尺,非是劍利,而是沉重之故。

    “我娘親自下的廚,你最愛吃的都在呢!”岳靈珊放下木盒,上前去拔長劍,吃力地緩緩抽出。

    令狐沖打開飯盒。擺在草地上。香味頓時飄散出來。

    岳靈珊拿起長劍,揮舞起來。動作笨拙,仿佛不是人舞劍,而是劍舞人,步法不穩,身形踉蹌。

    “小師妹,莫要再耍了,過來一起吃飯罷。”令狐沖看得好笑,招呼一聲。

    岳靈珊搖頭,甚不服氣,緊抿著嘴,臉色漲紅,內力涌動,運在掌上,非要揮動長劍。

    見她如此,令狐沖也不再多勸,拿起竹箸,歡天喜地的吃飯。

    他揮此長劍,實是極費力氣,肚子早就饑腸轆轆,如今的飯量,是以前的兩倍,身形看不出肌肉來,卻越發的精壯。

    岳靈珊揮動了一陣子,累得嬌喘吁吁,香汗淋灕,雖然有內力支撐,但此劍實在太過沉重,不一會兒的功夫,內力便已告罄,只憑體力,堅持不了幾劍。

    她左手一抹額頭的香汗,右手一松,長劍自然落下,手臂已經酥軟無力,長劍“嗤”的一下,僅留劍柄在外。

    “小師妹,大有進步呀!”令狐沖一邊吃著菜,狼吞虎咽,一邊呵呵笑道

    “哼,重死了!若是再輕一些就好了!”岳靈珊抖動著右臂,舒解酸麻之感,一邊抱怨道。

    “呵呵,嗯,小師妹之言有理!”令狐沖點頭,語音模糊,嘴里正咀嚼著一塊兒香肉。

    他待咽下之後,喘了口氣,道︰“小師妹,你轉身,朝後走,三十步的地方,有一個東西,拿來瞧瞧。”

    岳靈珊狐疑的望他,見他神色認真,不似做弄自己,轉身鑽進了小樹林中。

    很快,她重新出現,興沖沖地跑過來,秀臉滿是喜悅,手上拿著一柄黑鐵劍,比令狐沖的鐵劍更為精致,看上去,極是舒服。

    “大師兄,這是給我地麼?!”岳靈珊揮動長劍,嬌聲笑道。

    令狐沖嘴里還咀嚼著東西,笑著點頭,道︰“這是我下山時訂做的,你瞧瞧,是否滿意?”

    “多謝大師兄!”岳靈珊喜滋滋的打量長劍,把玩不停。

    岳靈珊開始時,對蕭月生所說的方法嗤之以鼻,見大師兄在瀑布下站立,一次次被沖倒,掉到下面的水潭中,心疼如絞。

    看他揮動沉重的長劍,累得胳膊紅腫,心中不是滋味,對蕭月生多加詆毀,為此,還與林平之生了一陣子氣,鬧了別扭。

    林平之听不得別人說蕭月生地不好,即使是岳靈珊,也硬梆梆的頂過去,惹得岳靈珊生氣。

    事到如今,看到大師兄進境奇快,轉眼之間,已經達至極高境地,雖然內力淺薄,劍法反而更利,遠比原來厲害。

    岳靈珊心癢難耐,禁不住也想照著練。

    站在瀑布之下,太過寒冷,況且,衣衫盡濕,也不成體統,她只能放棄,但拿著重鐵劍來練。卻是可以。

    她練過之後,也覺臂力增強,使起劍來,越來的輕松裕如,原本覺得艱澀的劍招。再次使來,卻是圓潤自如。

    但令狐沖所用黑鐵劍,太過沉重,岳靈珊畢竟女兒身,雖有內力護體,體力卻弱,使此劍太過艱難,反而達不到最佳效果。

    于是,令狐沖便趁著下山辦事之際,重新訂制一柄黑鐵劍。岳靈珊歡喜不已。

    岳靈珊越看越覺喜歡,仿佛小孩子乍得新的玩具。愛不釋手,顧不得剛才的疲憊,又揮舞了起來。

    “師妹,不必急,拿回去慢慢練罷!”令狐沖仰頭打量了一眼高懸的艷陽,看看天色。放下竹箸。

    “師父讓我午時過去,咱們走罷!”他麻利地將木盒收起,碗筷裝了進去,起身拍拍屁股。

    “哎!”岳靈珊收回黑鐵劍,往這邊走,黑鐵劍輕輕揮動,滿臉地歡喜之色。眉斂目,低聲說道。

    “要走?!”蕭月生坐在榻上,聲音一提,眉頭皺起,臉上是意外的神情。

    此時。他們兄妹二人正在寒煙閣的三樓。正南方,圓形的軒窗敞開。清風徐徐而來,屋內的幔帳輕輕拂動。

    正午地陽光照在湖面上,遠遠望去,西湖仿佛一面光滑閃亮地鏡子,光可鑒人。

    儀琳一身寬大的僧袍,洗得有些發白,把玲瓏地嬌軀包裹其中,明珠玉露般的秀臉沉著,斂眉垂目。

    她輕輕點頭︰“嗯,大師姐說,這次前來,本想看看嵩山派有何作為,……但趙姑娘留在山莊,那些嵩山派的人想必也就死心,再呆在這兒,也不會有什麼事,不如早早回去,免得師父掛

    蕭月生默然不語,轉頭向窗外眺望。

    半晌之後,他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此話為時過早,左冷禪還未真正出手呢,多呆些日子罷!”

    “好呀!”儀琳歡喜的點頭,她喜歡住在這里,恨不得一直住下去,即使每天只閉門練功,見不到大哥,也覺得喜樂寧靜,空氣之中仿佛飄蕩著大哥的氣息。||

    “妹子,如今,你的武功足以自保,不必再練得這般辛苦了。”蕭月生溫和的笑道。

    “大哥,我喜歡練功,練功時,心里靜得很。”儀琳抬起秀臉,明眸明亮,閃著奕奕光彩。

    “你呀,小小年紀,心思卻重!”蕭月生笑著輕斥了一句。

    儀琳低下頭,秀臉酡紅如醉,羞澀不堪。

    數日過後,一切仍舊風平浪靜,儀和師太便堅持要離開,住在這里太久,師父會不放心。

    蕭月生也不再勸,給她們設宴餞行。

    這一日清晨,吃過了早膳,儀和師太她們便要離開觀雲山莊,眾人在觀雲山莊前送別。

    蕭月生一身寶藍長衫,臉龐溫潤,膚下光華隱隱,頗有幾分飄逸地氣質。

    他將儀和師太叫到身邊,臉色沉肅。

    “師太,臨別之際,在下身無長物,有一些小東西,煩請轉交定逸師太。”他自懷中掏出一只錦囊,緩緩遞到儀和師太跟前。

    儀和師太露出疑惑之色,遲疑的望著他。

    蕭月生面色沉肅,想了想,欲言又止,搖頭苦笑,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說,這些東西,務必交到師太手中。”

    見蕭月生神情鄭重,像是有重大之事,儀和師太接過錦囊,巴掌大地錦囊,鼓鼓囊囊,似是裝著不少的東西。

    “里面有一封書信,記得讓師太親啟。”蕭月生正色說道。

    “貧尼曉得,蕭先生放心。”儀和師太點頭,將錦囊小心的放到懷中,雙手合什︰“告辭!”

    說罷,她又對出來送行的諸女雙手合什,微微一禮,寬大的僧袖一甩,轉身便走。

    儀琳走在最後,緊咬著嬌艷的紅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僅是合什一禮,便不再回頭,寬大地僧袍飄飄蕩蕩,越發顯得嬌小玲瓏。

    “師父,儀琳師叔快要哭了。”江南雲低聲對蕭月生道。

    蕭月生轉頭橫她一眼。沒有說話,臉色沉肅,盯著遠處,直至她們的身影消失。

    在拐彎之處,儀琳終于停下步子,似是遲疑不決,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慢慢的轉身回頭。

    明眸含著淚水,即將溢出眼眶。見蕭月生仍望著這邊,忙又轉回頭。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蕭月生臉色落寞,輕輕嘆息一聲,轉身往回走,不理會眾人,徑直進入山莊。消失在寒煙閣中。

    “南雲,莫去打擾你師父。”劉菁拉了一把江南雲,低聲吩咐。

    她穿著一身月白綢裳,剪裁合度,將柳腰與圓臀、削肩與粉頸盡情展露,端莊中透出幾分性感來。

    江南雲也是一身月白地羅衫,端莊美艷。風情萬種,她搖頭嘆息,道︰“師父與儀琳師叔分別,心里自不會好受。”

    “嗯,你師父看似不在乎,內心卻柔軟得很!”劉菁點頭。神情溫柔。隱隱露出一分醋意來。

    她看得出來,丈夫與儀琳之間。絕不僅是兄妹之情。

    “師母,你不生氣嗎?”江南雲小心翼翼的看她,滿心好奇。

    劉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你師父是個多情種子,我又奈何?!”

    江南雲也跟著嘆了口氣,是呀,師父武功通神,天下無敵,這般男子,豈能是任何女子能夠束縛得住的?!

    她默然不語,劉菁微微一笑,道︰“我也看開了,只能守在他身邊,也就心滿意足,……人吶,貪心太多,便會煩惱無窮!”

    “師娘的心胸,讓人佩服!”江南雲臉上神色復雜,既是同情,又是敬佩,如此看得開,怪不得師娘能夠心平氣和。

    劉菁笑了笑,飄然而去。

    “師父,你送給定逸師太地,究竟是什麼呀?”江南雲好奇地問,替他斟上酒。

    這個問題,一直憋在心里,想要問,卻見師父臉色陰沉,便咽了下去,如今終于趁著師父高興,問了出來。

    蕭月生淡淡瞥她一眼,舉起白玉杯,輕抿一口,轉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

    他們師徒二人正坐在一葉扁舟上,在西湖之上飄蕩,行到湖心,任由小船自己飄蕩。

    小舟中間擺了一張小方桌,上面放著酒壺與四盤菜,個個色香味俱全,美味無比。

    師徒二人對案而坐,江南雲不時的替師父斟酒,二人說著閑話,優哉游哉,羨煞旁人。

    “師父!”江南雲輕嗔,穿著一身粉色羅衫,嬌艷嫵媚,宛如一朵玫瑰花綻放。

    蕭月生放下白玉杯,輕輕嘆道︰“不過是三枚玉符罷了。”

    江南雲哦了一聲,點點頭,師父的玉符極是珍貴,想來是護身之用,並不意外,她又問︰“那信中說些什麼?”

    “你管得倒寬,莫要瞎問!”蕭月生一擺手,不耐煩的道。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只好不再多問。

    白雲庵,一間靜室內,定逸師太盤膝而坐,身前是一尊金身佛像,身旁香爐裊裊,散發著寧神定氣地香氣。

    她地身下是一個金色的蒲團,恰好佔滿,她一手撥著佛珠,一邊輕聲念誦佛經。

    雖然念著佛經,但看其手上佛珠轉動之速,便能看出,她心中並不寧靜,反而有事夾雜其中。

    這麼長地時間,弟子們仍未歸來,她有些擔心。

    定逸師太平日里雖然一直板著臉,但在心中,對弟子們卻是關心異常,像是拿她們當自己孩子一般。

    臨安城中。因有蕭月生,她放心得很,但路途之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讓她一直懸著心。即使身為佛門中人,修煉有成,嘴角仍生出了幾個水泡,火氣極旺。

    正在念經之時,忽然耳朵一動,忙住嘴,側耳傾听,嚴肅的臉上驀地露出喜意,急急起身往外走。

    她大步流走,剛一走出庵門。便見儀和等一行人正慢慢向這邊行來,見到她。遠遠的叫道︰“師父!”

    其余人紛紛揚聲叫“師父”,群雌啾啾,熱鬧非凡。

    定逸師太神色嚴肅,緩緩點頭。

    定逸師太地禪房之中。

    “師父,這是蕭先生所贈,讓我轉交給師父的。”儀和師太自懷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地錦囊。遞給定逸師太。

    “哦——?”定逸師太挑了挑眉毛,伸手接過錦囊,順手打開,里面是三枚玉佩。

    這三枚玉佩皆是雪白晶瑩,似乎有一道秋水在其中流動,不停的流動,閃爍溫潤的光澤。仿佛有生命一般。

    她拿起其中一枚,放在眼前,仔細的打量,想了想,轉身儀和師太,道︰“儀琳是不是也有這麼一枚?”

    儀和師太想了想。點點頭︰“嗯。好像見過儀琳師妹胸口掛著地,一模一樣。”

    “那……。這是做什麼地?”定逸師太仔細打量,不知所以,便放了下來,翻看其中的信箋。

    信箋僅是薄薄的一張,沒寫多少字,數息之後,她便已經看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

    儀和師太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師父,想听听信上究竟說了些什麼。

    定逸師太將信箋遞了過去,笑道︰“你也看看罷,真是荒誕不經,豈有此理!”

    儀和師太越發好奇,忙低頭看信箋。

    數息過後,她也看完,想了想,道︰“師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蕭先生武功通神,說不定,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哼哼,我還未听說過有如此奇術。”定逸師太冷笑連連,一個勁的搖頭,滿臉不信之色。儀和師太露出擔心之色,道︰“師父還是信一回罷,總沒有什麼壞處,是不是?”

    定逸師太想了想,點點頭︰“好罷,姑且信他一回,若是真地如此,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說罷,取出一枚白玉符,放到自己懷中,另兩枚則放回錦囊。

    定逸師太將錦囊放到旁邊,抬頭問道︰“儀和,這一路上,可是風平浪靜?”

    儀和師太搖頭︰“有一次被人在道上埋伏,虧得有儀琳小師妹,提前發覺,避免了傷亡!”

    “唔,儀琳的武功越發的精湛了。”定逸師太點點頭,露出一絲贊許之色。

    “儀琳師妹僅是一下,便將這些人制住,他們呀,根本沒有反抗地機會。”儀和師太興高采烈。

    “這些人你可認得?”定逸師太問。

    “弟子識得幾人,皆同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咱們不是對手,……沒想到,如此身份之人,卻做出如此下三濫地行徑,在那里躲著,要偷襲咱們!”儀和師太怒氣哼哼。

    “又是左冷禪!”定逸師太冷哼一聲,聲音低沉,臉上怒氣隱隱,幾乎便要發作。

    儀和師太點點頭,臉色沉凝︰“定是左冷禪無疑,否則,那麼多高手,為何偏偏偷襲咱們?!”

    “這個老賊,手段陰險!卑鄙無恥!”定逸師太雙眉豎起,破口大罵,心有余悸。

    這一次,若不是儀琳在,她們怕是凶多吉少,即使能夠得勝,怕也會折損幾人,想一想便覺心驚肉跳。

    儀和師太輕聲道︰“師父,既然蕭先生說,這幾日有血光之災,不如咱們就不要出山了。”

    “嗯,這幾日也無什麼大事,不必下山。”定逸師太點頭。

    蕭月生正在弱水亭中,一手拿著白玉杯,另一手拿著紫毫筆,揮墨潑毫,正在做畫。

    忽然腳步聲響起,卻是向問天步履快捷,轉眼間來到跟前,抱拳一禮,道︰“莊主,外面盈盈找你。”

    向問天已經進入了僕人地角色之中,神情自然,絲毫看不出,他曾是威名赫赫的神教右使。

    “任姑娘?!”蕭月生停下筆,轉頭皺眉問。

    向問天點點頭︰“正是,她說有緊要之事,需得見莊主你一面。”

    “哦——?”蕭月生訝然,臉色卻沉了下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想必,任盈盈定是來質問自己,為何廢了任我行地武功罷?!

    “莊主見不見她?”向問天緩緩問道。

    “……見!”蕭月生沉吟一下,重重點頭,放下紫毫,轉身便往外走,來到了大廳。

    大廳之中,任盈盈穿著一襲月白羅衫,臉上戴著羅紗,僅露出雙眼跟黛眉。

    她明眸如水,眉如遠黛,已是極動人。

    皺著黛眉,她輕輕喝茶,低頭沉吟,清香無比的名貴之茶她卻感受不到,心中僅有一件事,那便是救回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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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17: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78章 贈符

    華山

    華山群山莽莽,樹木郁郁,奇崖怪石,險峻無比,素有自古華山一條路之稱。

    天空晴朗,其碧如洗,太陽高懸正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明媚而不熱烈,恰到好處。

    山腰上一座小樹林旁,有小一塊兒空地,令狐沖氣喘吁吁的拄劍而立,額頭汗水涔涔,臉色通紅。

    他手上長劍頗顯怪異,黑乎乎的,沒有光澤,似鐵似石,劍的長短與他原本長劍相仿,粗細卻截然不同。

    這一柄劍,乃是他特別定制,奇重無比,約是原本的二十余倍,開始時,他拿在手上,揮舞幾劍,手臂發酸,難以抬起。

    他堅持用此劍練習,動作笨拙,吃力非常,每次練過之後,皆筋疲力盡,渾身如同洗過澡,汗消之後,衣衫後背密密的一層白色。

    雖然辛苦,他卻咬牙堅持下來。

    他每次雖然累得疲憊不堪,卻總有進境,刺激著他,下一次總比上一次多揮幾次劍,到了如今,他一口氣能夠揮得動近百劍,委實進步巨大。

    如今,他雖沒有內力,但膂力極強,出劍奇快,甚至不輸于有內力之時,與林平之比劍,不落下風。

    而內力的修練,他進展亦是甚快,林平之度入一股真氣,他便可抵抗寒氣,站在瀑布之下,迎接著瀑布綿綿不絕的沖刷,激發體內真氣的循環。

    這般催動內力之法,比起他自己打坐入定,進展更快。

    照著這般進境,只需練上一年,便可直追當初,如此練功之法。令狐沖喜歡而又驚異。

    他休息之余,常常思忖,如此練功之法,可謂珍貴之極,蕭先生當初告訴自己時。語氣輕松,似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想來,卻是承其大恩。

    怪不得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說不定,便是以這此法子練功所致。

    每想及此,他都心懷激動,感覺自己離他更近一些,並非望塵莫及。依這些辦法苦練,終能趕得上他。

    一道婀娜的身影自小樹林邊轉出。身穿淡粉色羅衫,玉臂上挎著著一個木盒,步履輕盈,似是踏著白雲,輕飄飄走了過來,正是他的師妹岳靈珊。

    “大師兄。該吃飯啦!”岳靈珊來到他身前,光彩照人,憐惜地打量著他,嬌聲說道。

    “小師妹,做什麼好吃的了?”令狐沖輕輕一抬長劍,然後松手,長劍“嗤”的一下插進地中。深有一尺,非是劍利,而是沉重之故。

    “我娘親自下的廚,你最愛吃的都在呢!”岳靈珊放下木盒,上前去拔長劍,吃力地緩緩抽出。

    令狐沖打開飯盒。擺在草地上。香味頓時飄散出來。

    岳靈珊拿起長劍,揮舞起來。動作笨拙,仿佛不是人舞劍,而是劍舞人,步法不穩,身形踉蹌。

    “小師妹,莫要再耍了,過來一起吃飯罷。”令狐沖看得好笑,招呼一聲。

    岳靈珊搖頭,甚不服氣,緊抿著嘴,臉色漲紅,內力涌動,運在掌上,非要揮動長劍。

    見她如此,令狐沖也不再多勸,拿起竹箸,歡天喜地的吃飯。

    他揮此長劍,實是極費力氣,肚子早就饑腸轆轆,如今的飯量,是以前的兩倍,身形看不出肌肉來,卻越發的精壯。

    岳靈珊揮動了一陣子,累得嬌喘吁吁,香汗淋灕,雖然有內力支撐,但此劍實在太過沉重,不一會兒的功夫,內力便已告罄,只憑體力,堅持不了幾劍。

    她左手一抹額頭的香汗,右手一松,長劍自然落下,手臂已經酥軟無力,長劍“嗤”的一下,僅留劍柄在外。

    “小師妹,大有進步呀!”令狐沖一邊吃著菜,狼吞虎咽,一邊呵呵笑道

    “哼,重死了!若是再輕一些就好了!”岳靈珊抖動著右臂,舒解酸麻之感,一邊抱怨道。

    “呵呵,嗯,小師妹之言有理!”令狐沖點頭,語音模糊,嘴里正咀嚼著一塊兒香肉。

    他待咽下之後,喘了口氣,道︰“小師妹,你轉身,朝後走,三十步的地方,有一個東西,拿來瞧瞧。”

    岳靈珊狐疑的望他,見他神色認真,不似做弄自己,轉身鑽進了小樹林中。

    很快,她重新出現,興沖沖地跑過來,秀臉滿是喜悅,手上拿著一柄黑鐵劍,比令狐沖的鐵劍更為精致,看上去,極是舒服。

    “大師兄,這是給我地麼?!”岳靈珊揮動長劍,嬌聲笑道。

    令狐沖嘴里還咀嚼著東西,笑著點頭,道︰“這是我下山時訂做的,你瞧瞧,是否滿意?”

    “多謝大師兄!”岳靈珊喜滋滋的打量長劍,把玩不停。

    岳靈珊開始時,對蕭月生所說的方法嗤之以鼻,見大師兄在瀑布下站立,一次次被沖倒,掉到下面的水潭中,心疼如絞。

    看他揮動沉重的長劍,累得胳膊紅腫,心中不是滋味,對蕭月生多加詆毀,為此,還與林平之生了一陣子氣,鬧了別扭。

    林平之听不得別人說蕭月生地不好,即使是岳靈珊,也硬梆梆的頂過去,惹得岳靈珊生氣。

    事到如今,看到大師兄進境奇快,轉眼之間,已經達至極高境地,雖然內力淺薄,劍法反而更利,遠比原來厲害。

    岳靈珊心癢難耐,禁不住也想照著練。

    站在瀑布之下,太過寒冷,況且,衣衫盡濕,也不成體統,她只能放棄,但拿著重鐵劍來練。卻是可以。

    她練過之後,也覺臂力增強,使起劍來,越來的輕松裕如,原本覺得艱澀的劍招。再次使來,卻是圓潤自如。

    但令狐沖所用黑鐵劍,太過沉重,岳靈珊畢竟女兒身,雖有內力護體,體力卻弱,使此劍太過艱難,反而達不到最佳效果。

    于是,令狐沖便趁著下山辦事之際,重新訂制一柄黑鐵劍。岳靈珊歡喜不已。

    岳靈珊越看越覺喜歡,仿佛小孩子乍得新的玩具。愛不釋手,顧不得剛才的疲憊,又揮舞了起來。

    “師妹,不必急,拿回去慢慢練罷!”令狐沖仰頭打量了一眼高懸的艷陽,看看天色。放下竹箸。

    “師父讓我午時過去,咱們走罷!”他麻利地將木盒收起,碗筷裝了進去,起身拍拍屁股。

    “哎!”岳靈珊收回黑鐵劍,往這邊走,黑鐵劍輕輕揮動,滿臉地歡喜之色。眉斂目,低聲說道。

    “要走?!”蕭月生坐在榻上,聲音一提,眉頭皺起,臉上是意外的神情。

    此時。他們兄妹二人正在寒煙閣的三樓。正南方,圓形的軒窗敞開。清風徐徐而來,屋內的幔帳輕輕拂動。

    正午地陽光照在湖面上,遠遠望去,西湖仿佛一面光滑閃亮地鏡子,光可鑒人。

    儀琳一身寬大的僧袍,洗得有些發白,把玲瓏地嬌軀包裹其中,明珠玉露般的秀臉沉著,斂眉垂目。

    她輕輕點頭︰“嗯,大師姐說,這次前來,本想看看嵩山派有何作為,……但趙姑娘留在山莊,那些嵩山派的人想必也就死心,再呆在這兒,也不會有什麼事,不如早早回去,免得師父掛

    蕭月生默然不語,轉頭向窗外眺望。

    半晌之後,他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此話為時過早,左冷禪還未真正出手呢,多呆些日子罷!”

    “好呀!”儀琳歡喜的點頭,她喜歡住在這里,恨不得一直住下去,即使每天只閉門練功,見不到大哥,也覺得喜樂寧靜,空氣之中仿佛飄蕩著大哥的氣息。||

    “妹子,如今,你的武功足以自保,不必再練得這般辛苦了。”蕭月生溫和的笑道。

    “大哥,我喜歡練功,練功時,心里靜得很。”儀琳抬起秀臉,明眸明亮,閃著奕奕光彩。

    “你呀,小小年紀,心思卻重!”蕭月生笑著輕斥了一句。

    儀琳低下頭,秀臉酡紅如醉,羞澀不堪。

    數日過後,一切仍舊風平浪靜,儀和師太便堅持要離開,住在這里太久,師父會不放心。

    蕭月生也不再勸,給她們設宴餞行。

    這一日清晨,吃過了早膳,儀和師太她們便要離開觀雲山莊,眾人在觀雲山莊前送別。

    蕭月生一身寶藍長衫,臉龐溫潤,膚下光華隱隱,頗有幾分飄逸地氣質。

    他將儀和師太叫到身邊,臉色沉肅。

    “師太,臨別之際,在下身無長物,有一些小東西,煩請轉交定逸師太。”他自懷中掏出一只錦囊,緩緩遞到儀和師太跟前。

    儀和師太露出疑惑之色,遲疑的望著他。

    蕭月生面色沉肅,想了想,欲言又止,搖頭苦笑,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說,這些東西,務必交到師太手中。”

    見蕭月生神情鄭重,像是有重大之事,儀和師太接過錦囊,巴掌大地錦囊,鼓鼓囊囊,似是裝著不少的東西。

    “里面有一封書信,記得讓師太親啟。”蕭月生正色說道。

    “貧尼曉得,蕭先生放心。”儀和師太點頭,將錦囊小心的放到懷中,雙手合什︰“告辭!”

    說罷,她又對出來送行的諸女雙手合什,微微一禮,寬大的僧袖一甩,轉身便走。

    儀琳走在最後,緊咬著嬌艷的紅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僅是合什一禮,便不再回頭,寬大地僧袍飄飄蕩蕩,越發顯得嬌小玲瓏。

    “師父,儀琳師叔快要哭了。”江南雲低聲對蕭月生道。

    蕭月生轉頭橫她一眼。沒有說話,臉色沉肅,盯著遠處,直至她們的身影消失。

    在拐彎之處,儀琳終于停下步子,似是遲疑不決,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慢慢的轉身回頭。

    明眸含著淚水,即將溢出眼眶。見蕭月生仍望著這邊,忙又轉回頭。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蕭月生臉色落寞,輕輕嘆息一聲,轉身往回走,不理會眾人,徑直進入山莊。消失在寒煙閣中。

    “南雲,莫去打擾你師父。”劉菁拉了一把江南雲,低聲吩咐。

    她穿著一身月白綢裳,剪裁合度,將柳腰與圓臀、削肩與粉頸盡情展露,端莊中透出幾分性感來。

    江南雲也是一身月白地羅衫,端莊美艷。風情萬種,她搖頭嘆息,道︰“師父與儀琳師叔分別,心里自不會好受。”

    “嗯,你師父看似不在乎,內心卻柔軟得很!”劉菁點頭。神情溫柔。隱隱露出一分醋意來。

    她看得出來,丈夫與儀琳之間。絕不僅是兄妹之情。

    “師母,你不生氣嗎?”江南雲小心翼翼的看她,滿心好奇。

    劉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你師父是個多情種子,我又奈何?!”

    江南雲也跟著嘆了口氣,是呀,師父武功通神,天下無敵,這般男子,豈能是任何女子能夠束縛得住的?!

    她默然不語,劉菁微微一笑,道︰“我也看開了,只能守在他身邊,也就心滿意足,……人吶,貪心太多,便會煩惱無窮!”

    “師娘的心胸,讓人佩服!”江南雲臉上神色復雜,既是同情,又是敬佩,如此看得開,怪不得師娘能夠心平氣和。

    劉菁笑了笑,飄然而去。

    “師父,你送給定逸師太地,究竟是什麼呀?”江南雲好奇地問,替他斟上酒。

    這個問題,一直憋在心里,想要問,卻見師父臉色陰沉,便咽了下去,如今終于趁著師父高興,問了出來。

    蕭月生淡淡瞥她一眼,舉起白玉杯,輕抿一口,轉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

    他們師徒二人正坐在一葉扁舟上,在西湖之上飄蕩,行到湖心,任由小船自己飄蕩。

    小舟中間擺了一張小方桌,上面放著酒壺與四盤菜,個個色香味俱全,美味無比。

    師徒二人對案而坐,江南雲不時的替師父斟酒,二人說著閑話,優哉游哉,羨煞旁人。

    “師父!”江南雲輕嗔,穿著一身粉色羅衫,嬌艷嫵媚,宛如一朵玫瑰花綻放。

    蕭月生放下白玉杯,輕輕嘆道︰“不過是三枚玉符罷了。”

    江南雲哦了一聲,點點頭,師父的玉符極是珍貴,想來是護身之用,並不意外,她又問︰“那信中說些什麼?”

    “你管得倒寬,莫要瞎問!”蕭月生一擺手,不耐煩的道。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只好不再多問。

    白雲庵,一間靜室內,定逸師太盤膝而坐,身前是一尊金身佛像,身旁香爐裊裊,散發著寧神定氣地香氣。

    她地身下是一個金色的蒲團,恰好佔滿,她一手撥著佛珠,一邊輕聲念誦佛經。

    雖然念著佛經,但看其手上佛珠轉動之速,便能看出,她心中並不寧靜,反而有事夾雜其中。

    這麼長地時間,弟子們仍未歸來,她有些擔心。

    定逸師太平日里雖然一直板著臉,但在心中,對弟子們卻是關心異常,像是拿她們當自己孩子一般。

    臨安城中。因有蕭月生,她放心得很,但路途之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讓她一直懸著心。即使身為佛門中人,修煉有成,嘴角仍生出了幾個水泡,火氣極旺。

    正在念經之時,忽然耳朵一動,忙住嘴,側耳傾听,嚴肅的臉上驀地露出喜意,急急起身往外走。

    她大步流走,剛一走出庵門。便見儀和等一行人正慢慢向這邊行來,見到她。遠遠的叫道︰“師父!”

    其余人紛紛揚聲叫“師父”,群雌啾啾,熱鬧非凡。

    定逸師太神色嚴肅,緩緩點頭。

    定逸師太地禪房之中。

    “師父,這是蕭先生所贈,讓我轉交給師父的。”儀和師太自懷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地錦囊。遞給定逸師太。

    “哦——?”定逸師太挑了挑眉毛,伸手接過錦囊,順手打開,里面是三枚玉佩。

    這三枚玉佩皆是雪白晶瑩,似乎有一道秋水在其中流動,不停的流動,閃爍溫潤的光澤。仿佛有生命一般。

    她拿起其中一枚,放在眼前,仔細的打量,想了想,轉身儀和師太,道︰“儀琳是不是也有這麼一枚?”

    儀和師太想了想。點點頭︰“嗯。好像見過儀琳師妹胸口掛著地,一模一樣。”

    “那……。這是做什麼地?”定逸師太仔細打量,不知所以,便放了下來,翻看其中的信箋。

    信箋僅是薄薄的一張,沒寫多少字,數息之後,她便已經看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

    儀和師太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師父,想听听信上究竟說了些什麼。

    定逸師太將信箋遞了過去,笑道︰“你也看看罷,真是荒誕不經,豈有此理!”

    儀和師太越發好奇,忙低頭看信箋。

    數息過後,她也看完,想了想,道︰“師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蕭先生武功通神,說不定,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哼哼,我還未听說過有如此奇術。”定逸師太冷笑連連,一個勁的搖頭,滿臉不信之色。儀和師太露出擔心之色,道︰“師父還是信一回罷,總沒有什麼壞處,是不是?”

    定逸師太想了想,點點頭︰“好罷,姑且信他一回,若是真地如此,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說罷,取出一枚白玉符,放到自己懷中,另兩枚則放回錦囊。

    定逸師太將錦囊放到旁邊,抬頭問道︰“儀和,這一路上,可是風平浪靜?”

    儀和師太搖頭︰“有一次被人在道上埋伏,虧得有儀琳小師妹,提前發覺,避免了傷亡!”

    “唔,儀琳的武功越發的精湛了。”定逸師太點點頭,露出一絲贊許之色。

    “儀琳師妹僅是一下,便將這些人制住,他們呀,根本沒有反抗地機會。”儀和師太興高采烈。

    “這些人你可認得?”定逸師太問。

    “弟子識得幾人,皆同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咱們不是對手,……沒想到,如此身份之人,卻做出如此下三濫地行徑,在那里躲著,要偷襲咱們!”儀和師太怒氣哼哼。

    “又是左冷禪!”定逸師太冷哼一聲,聲音低沉,臉上怒氣隱隱,幾乎便要發作。

    儀和師太點點頭,臉色沉凝︰“定是左冷禪無疑,否則,那麼多高手,為何偏偏偷襲咱們?!”

    “這個老賊,手段陰險!卑鄙無恥!”定逸師太雙眉豎起,破口大罵,心有余悸。

    這一次,若不是儀琳在,她們怕是凶多吉少,即使能夠得勝,怕也會折損幾人,想一想便覺心驚肉跳。

    儀和師太輕聲道︰“師父,既然蕭先生說,這幾日有血光之災,不如咱們就不要出山了。”

    “嗯,這幾日也無什麼大事,不必下山。”定逸師太點頭。

    蕭月生正在弱水亭中,一手拿著白玉杯,另一手拿著紫毫筆,揮墨潑毫,正在做畫。

    忽然腳步聲響起,卻是向問天步履快捷,轉眼間來到跟前,抱拳一禮,道︰“莊主,外面盈盈找你。”

    向問天已經進入了僕人地角色之中,神情自然,絲毫看不出,他曾是威名赫赫的神教右使。

    “任姑娘?!”蕭月生停下筆,轉頭皺眉問。

    向問天點點頭︰“正是,她說有緊要之事,需得見莊主你一面。”

    “哦——?”蕭月生訝然,臉色卻沉了下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想必,任盈盈定是來質問自己,為何廢了任我行地武功罷?!

    “莊主見不見她?”向問天緩緩問道。

    “……見!”蕭月生沉吟一下,重重點頭,放下紫毫,轉身便往外走,來到了大廳。

    大廳之中,任盈盈穿著一襲月白羅衫,臉上戴著羅紗,僅露出雙眼跟黛眉。

    她明眸如水,眉如遠黛,已是極動人。

    皺著黛眉,她輕輕喝茶,低頭沉吟,清香無比的名貴之茶她卻感受不到,心中僅有一件事,那便是救回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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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1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79章 除強

    蕭月生進得大廳,抱拳一禮,沒有說話。

    任盈盈抬頭望他,明眸如水,遠黛般的眉毛間籠罩著一層薄愁,似是幽怨,令他的心軟了下來。

    蕭月生坐下來,小荷輕盈飄進來,送上茶盞,妙目盈盈,瞥了兩人一眼,能感受到大廳內氣氛的異樣。

    兩人各自不說話,眼神相對,沉默不語,仿佛語言已經蒼白無力,難以述說心中的復雜。

    良久,蕭月生放下茶盞,長長嘆息一聲,站起身︰“任姑娘,咱們出去走走罷。”

    任盈盈緩緩點頭,玉頸優雅的一歪,黑紗重新掛上,宜喜家嗔的玉臉被遮起,若隱若現,憑增一分神秘的氣息,令人忍不住想要看清黑紗下的真面容。

    走在甦堤上,柳樹已經褪去了綠意,枝條蕭瑟,沒有什麼可看之處,湖水越發的清亮。

    這里與觀雲山莊僅有一里之隔,氣候卻相差甚遠,山莊內有陣法之故,斗轉星移,乾坤變換,溫暖如春,仿佛身處暮春時分,而這里,卻是江南的冬天。

    兩人步履從容,並肩而行,堤上人來人往,游人們穿著棉衫,來觀賞西湖疏朗的風景。

    蕭月生一襲寶藍長衫,容貌普通,但雙眼溫潤如玉,光澤圓潤,看著很舒服。

    任盈盈一襲月白羅衫,在來來往往的人當中,略顯單薄,她有內力護體,卻是無礙。

    一襲薄薄的黑紗擋在臉前,卻將旁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人們天性如此,越是不讓看,越是想看明白。紛紛盯著她的臉,想趁清風拂來時,撩起黑紗,看清紗下的真容。

    黑紗輕蕩,她宜喜宜嗔的玉臉若隱若現,人們偶爾一瞥,宛如驚鴻,見她玉臉,宛如雷轟。呆呆怔住。

    一路之上,見到任盈盈容顏,頓時變呆者,幾有數十人。

    任盈盈面色如常,目光如水,看也不看一眼。若非如此,也不會遮住臉龐,既然如此,常常令人失態,她已然習慣。

    兩人漫步到了柳堤下。來到一只小船處。這是蕭月生平常喜歡乘的小船,泛舟湖上,自由飄蕩。

    蕭月生解纜踏上船,任盈盈也跟了上去,小船輕輕飄出去,離開甦堤,駛向湖心的方向。

    迎面而來地清風吹動著任盈盈的面紗,不停擊打她的玉臉,她索性將面紗摘下。露出宜喜家嗔的玉臉。

    小船行駛一會兒,停了下來,周圍空蕩蕩的,五六十丈處有數艘畫肪,听不到這邊說話。

    蕭月生轉過身,屈指輕輕一彈,彈向船頭的紅泥小爐,爐子下面木炭開始燃燒。

    任盈盈一直低著頭。似是在想著什麼心事。默然不語,垂首之際。別有一股風情。

    他坐下來,倒了一杯酒,輕輕抿一口,望向任盈盈︰“你來,是因為我廢了你父親武功吧?”

    任盈盈也坐下來,兩人各據小方桌一面,面對著面。

    蕭月生說話,她抬頭,清亮的眸子望向他,定定的望他,似要看穿他的心。

    沉默片刻,她嘆息一聲,黛眉輕蹙,眸子如鑽石,黑白分明,里面閃著失望︰“為什麼?!”

    “吸星大法,損人利己,本不應存于當世。”蕭月生仰頭喝了一口酒,慢慢說道。

    “莫要虛言搪塞!”任盈盈冷笑,嘴角微翹。

    雖然相處不久,但對于蕭月生,她自問知之甚深,絕不是什麼正義地衛道士,行事隨心所欲,亦正亦邪,頗有幾分神教弟子之風。

    蕭月生看著她絕美的玉臉,輕輕一笑,點了點頭,知道她對自己了解幾分,隨即,搖頭嘆息一聲。

    “你父親殺了我長沙幫的人。”他又喝了一口酒,聲音低沉。

    “……”任盈盈默然,父親殺人,她也不以為然,曾苦口婆心的勸阻,卻毫無作用,任我行說,殺伐果斷,縱橫無忌,方是男兒行徑,若是不殺人,稱何男人?!

    他是父親,縱然不喜,卻也無力阻擋。

    “你也知曉,長沙幫的幫主乃我結義大哥,他殺長沙幫的人,豈不是挑釁于我?!”蕭月生淡淡說道,眼中紫電一閃。

    紅泥小爐汩汩作響,白氣蒸騰,一陣清風吹來,白氣飛散,溢出茶香,清氣透體。

    任盈盈默默搖頭,這些男人啊,個個都爭強好勝,即使武功強橫如蕭一寒,也難以免俗。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一絲失望。

    蕭月生瞥她一眼,任盈盈臉上地神情盡收眼底,心中暗自一笑,卻並不解釋。

    吸星大法,損人利己,本就不該存于人世,早晚會惹來血雨腥風,任我行身懷此法,若是只吸人內力,便也罷了,蕭月生也懶得理會。

    但任我行吸過對方內力之後,竟將不會武功之人殺死,如此殘忍行徑,蕭月生大感憤怒。

    若非他是任盈盈的父親,蕭月生早就出手取其性命。

    這般想法,他卻不想對任盈盈多說,兩人之間,自任我行出現之後,便已經不可能,與其如此,不如讓她失望,對自己的感情慢慢消散,免得傷心痛苦。

    這一番苦心,他自不會與旁人說,反而有一種別樣的興奮,想看看任盈盈的反應。

    自修煉之後,他地心態無形之中轉變,漸漸脫離了常人地心境,超然脫俗,俯視眾生,對于人世間的情感,越發覺得奧妙無窮,想要仔細探究一番。

    他轉身一伸手,紅泥小爐浮了起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托著,來到了他身前。

    伸手接住立在虛空的紅泥小爐,斟了一盞,輕輕推到任盈盈跟前,淡淡道︰“你父如此欺人。我若不動,他會越發肆無忌憚,會殺更多的人,我實無從選擇!”

    任盈盈玉手揭盞蓋,輕啜一口,輕輕放下,動作優雅,自有一股雍容華貴氣度。

    她嘆息一聲,點點頭︰“我知爹爹他行事霸道。不留余地,只是……,唉——!”

    她沒有出下面的話,只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難不成。就不能看在自己的顏面上,饒爹爹一次?!

    “他若不是你父親,我早取其性命!”蕭月生面色冷然,仰頭舉杯,一飲而盡。

    任盈盈默然不語。拿起茶盞。時而啜一口清茶。

    一個人喝酒,一個人喝茶,兩人皆默然不語,空氣中仿佛躁動不安,令人感覺壓抑。

    一盞茶不知不覺喝完,任盈盈放下茶盞︰“你雖廢了爹爹的武功,但我爹爹性情堅毅,斷不會如此罷休!”

    蕭月生點點頭,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拿起紅泥小爐,為她繼了一盞茶。

    看上去,兩人坐于輕舟之上,喝茶飲酒,悠然閑聊,實是一幅清閑地風景。

    “我要走了。”任盈盈接過茶盞,直接放下。沒有再喝。明眸直接凝視蕭月生的雙眼。

    “走?”蕭月生一皺眉,雖然心中已有準備。听她親口道出,心口仍不由一疼。

    “我本不是這里的人,總要離開的。”任盈盈淡淡說道,明眸仍緊盯著蕭月生,似乎想看透他內心念頭。

    蕭月生僅是皺了一下眉,臉上卻淡然,平靜無波,仿佛沒有听到,忽然笑了一下,點點頭︰“總呆在一處,會覺氣悶,換個地方,甚好,甚好!”

    任盈盈如水的明眸閃過失望,轉過頭去,一顆心直覺谷底,空蕩蕩的,想要嘔吐,卻嘔不出來,胸口煩悶。

    她忽然覺得,蕭一寒說不出的討厭,不想再見到他的臉,轉過身去,語氣淡漠︰“上岸吧!”

    小船無風自動,一會兒地功夫,靠上了堤,任盈盈直接下了船,轉身而去,沒有再說一句話。

    蕭月生身形一飄,下了小船,慢慢上了甦堤,遙望她地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時間的流逝,良久之後,他回過神來,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露出苦笑。

    “師父,任妹妹說了些什麼?”糯軟如蜜地聲音在背後響起,江南雲裊裊而來,宛如風荷擺柳。

    她站在遠處,看到師父的背影,透出一股難言的蕭瑟與寂寥,心頭不由一酸,忙趕了過來。

    蕭月生瞥她一眼,雙眼一瞪︰“管那麼多閑事做甚?!”

    江南雲無奈的白了他一眼,心中暗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卻仍忍不住擔心,道︰“任妹妹是不是嫌你廢了任我行?”

    蕭月生轉身,邁步往下走,朝小船走去,並不答話。

    江南雲緊跟在他身後,也不再多說,看出師父地心緒不佳,若是再說,說不定,會被他遷怒于身上。

    縱舟而行,在湖面上疾駛,仿佛一只離弦之箭,勁風迎面而來,似是無數柄小刀。

    江南雲站在船頭,寒風凜冽,吹得淡粉羅衫飄舞,仿佛畫上的盛世飛天,飄然欲飛。

    半晌之後,小船停下來,又自行飄蕩在湖上,蕭月生一杯酒一杯酒的喝下去,轉眼之間,船上的一小壇青玉釀已然告罄。

    江南雲一直不說話,默默陪著師父,心中明白,師父與任盈盈二人怕是已經斷絕,師父武功如神,但面對情關,卻也難以超脫,太上忘情,談何容易?!第二日,吃早膳時,蕭月生忽然說道,想出去散散心。

    眾人愕然,江南雲想要反對,卻忽然住嘴,知道師父為何如此,晚上時曾跟師娘說過。

    “放心罷。我只是出去走一走,總不能一直蝸居于此處。”蕭月生笑著說道,臉上神情平和,似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江南雲看著,暗自擔憂,師父越是如此平靜,他心中越是沒有放下,必然是仍在傷懷。

    “嗯,大哥去吧。”劉菁輕輕點頭。玉臉帶著淡淡笑意。

    “菁兒,你與我一起出去吧。”蕭月生溫聲道。

    “我——?!”劉菁訝然,明眸望向他。

    蕭月生點點頭︰“自咱們成親後,你甚少外出,總窩在家里,莫要悶壞了!”

    劉菁笑道︰“這樣寧靜的日子。我才喜歡。”

    隨即,她搖了搖頭,笑道︰“還是讓小荷跟著你罷,我就不去了,懶得動彈。”

    她對如今地日子歡喜不過。寧靜祥和。雖然大哥如一塊兒磁鐵,不停地吸引著別的女子,她卻並不擔心。

    當初嫁給大哥之前,便已知道,如此絕世人物,豈能是自己獨佔得了,旁的女子也不是瞎子傻瓜。故也面對如此情形,仍能心平氣和,沉浸于刺繡之中。也能分散自己的精力,免得整天纏著大哥,惹他厭煩,這可是母親傳授的密訣,夫妻之間,需得有新鮮感。

    “師父,要不,我陪你出去?”江南雲自告奮勇。躍躍欲試。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便要開口拒絕,劉菁開口。笑道︰“好呀,有南雲陪著,我也就放心啦!”

    “你若走了,這里一攤子事情,誰來管?!”蕭月生皺眉。

    “這里又沒有什麼事,不用我坐鎮呀!”江南雲忙道,明媚地目光露出懇求之色。

    蕭月生想了想,確實,如今沒有什麼大事,臨安城風平浪靜,不必江南雲一直呆在這里。

    “嗯,那就你隨我出去罷!”他點點頭。

    江南雲頓時跳了起來,玉臉興奮得發光,眉開眼笑,興奮難言。

    任我行靜靜坐在屋中,神情莊肅,臉上青氣閃爍,看上去頗是詭異,他身子顫抖,臉色卻巍然不動。

    如今,他徹底成了孤家寡人,向問天投入了觀雲山莊為僕,女兒任盈盈已經離去,不知所蹤,弄到最後,竟有眾叛親離之感。

    任我行卻毫不在意,他從來就不相信別人,即使是自己的女兒,更何況自己的屬下?!

    只要自己恢復了武功,便可報仇,如今,仇人的名單上,再添了一個新地名字︰蕭一寒。

    丹田被廢,他卻並不絕望,吸星大法迥異尋常武功心法,只要自己找到另一個丹田,便可重新修煉。

    而吸星大法修煉起來,一日千里,速度奇快,只需一個月的時間,便能恢復如初。

    剛從湖底牢中脫身時,他武功盡廢,仍能轉眼之間變成絕頂高手,如今亦是如此。

    他通過長久的靜坐,漸漸的,把握到了那股精微的力量,來自眉心,雖然沒有什麼作用,卻會讓自己頭腦清晰,神清氣爽。

    他曾是魔教之主,見識廣博,悟性奇高,很快,便找到了修煉之法,只需不離不棄,若存若亡地系著它,便能漸漸增強。

    十幾日過後,他通過修煉這股力量,感覺也越發的敏銳,內視周身,竟讓他有了發現。

    原本,他僅為內力聚于丹田,但現在發覺,身體羶中位置,竟也隱隱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內力。

    中丹田之說,他亦听聞,只是向來嗤之以鼻,下丹田尚未練好,怎能去找虛無縹緲地中丹

    但如今,事已至此,他卻別無選擇,中丹田便是水中地一塊兒浮木,他總要一試,說不定,真的能夠重新練起。

    通過一些日子地細察,他發覺,中丹田果然可以聚集內力,但吸星大法需得改變,以便將內力聚于此。

    他如今內力全無,不敢找高手,便暗自行動,尋了一個武功低微之人。趁其不備,出招暗算。

    他雖沒有了內力,便招法精妙,又是有心算無心,便暗算了一人,將其內力吸去。

    吸星大法運行過後,內力果真如自己所想,聚到了中丹田,只是運行不那般通暢。

    他借鑒吸星大法的經驗。沒有急于猛吸內力,而是先行修煉丹田,將其溫養,適應內力。

    他性情堅忍,既有希望報仇,自不容有失。寧願多耽擱一些日子,也不能急功近利。

    隨著時間的流逝,內力越發靈動自如,吸納的內力,完全轉化精純。他又暗算一人。僅是吸納一小部分,並未將人殺死,否則,憑著蕭一寒的精明,定然能夠猜測得出。

    吸星大法果然不愧是一門奇功,如今,他地內力已經稱得上深厚,臉上青氣隱隱,卻是不停地煉化精純內力。中午時分。華山腳下的一座小鎮中,熱鬧非凡。

    這座名叫李家鎮的小鎮頗是繁華,大的酒樓有兩座,中等規模的近有十來座。

    鎮上的人們頗是富裕,這里位于華山派腳下,無人敢來此犯奸作科,否則,不必官府的人管。華山派弟子們自然會行俠仗義。出手嚴懲。

    華清樓是李家鎮最大的酒樓,掌櫃的是華山派弟子地一位家眷所開。自然沒有人惹麻煩。

    酒樓高大,雖僅是一層,卻是豪華氣派,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若是不喜歡熱鬧,可去另一家燕子樓,那里都是雅間,每個人都是單獨一間,幽靜異常。

    華清樓上,幾乎坐滿了人,個個呼朋喚友,杯盞交錯,說話聲,大笑聲,吵架聲,嗡嗡的響。

    忽然,兩個人走了進來,人們頓然一肅。

    這兩人身形魁梧,容貌相肖,似是孿生兄弟,站在門前,整個門被佔滿了一般,如何魁梧,甚是罕見。

    他們皆是絡腮胡子,豹眼獅鼻,闊口方臉,身上的肌肉仿佛要撐破衣衫,看上去極是威猛,尤其是雙眼目光逼人,仿佛凶光在不停的閃爍,令人不敢直視,看到他們,不由的會打一個寒顫。一看這二人,便知是凶神惡煞,人們打量一眼,好奇得很,卻並不害怕,這是華山派的地界,無論多麼凶橫地武林高手,到了這里,都得老老實實,不敢出手。

    “小二!小二!”其中一個大漢怒聲吼道,聲音震得整座酒樓嗡嗡作響,人們耳朵轟鳴。

    “來啦,來啦——”清朗的應答聲響起,門簾一挑,進來一個年輕地小伙子,眉清目秀,雙眼轉動間,靈氣隱隱。

    “客官,您有何吩咐?!”他站到兩個大漢跟前,恭聲問道,神態卻是不卑不亢。

    “媽地,這般怠慢大爺!”大漢一抬手,便給了小二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重,僅是一下,小兒便摔了一個跟頭,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身子掙動,好幾下,他才站起來,緊捂著臉,神色憤然,恨恨盯著大漢,嘴角已經出血。

    “噗”他吐了口血,卻是一顆牙齒混在血中。

    “喲,還不服氣!”那大漢豹眼一瞪,眉頭一豎,踏前一步,一巴掌又甩了過去。

    這一次,小兒機靈,馬上後退一步,閃過了巴掌。

    “還敢躲?!”大漢更怒,再踏前一步,又是一掌揮了過去,眼中凶光四射,已經帶了殺氣。

    “老二,算了!”另一個大漢擺擺的,溫聲說道。

    大漢這才罷休,人們心中不平,卻沒有說話,這個小二極是機靈,頗討人們地喜歡,但面對這般凶神惡煞,卻是不插手為妙。

    人們這才仔細觀看,發覺這兩個大漢雖然相肖,仍有區別,其中一個氣質沉穩,另一個則暴躁乖戾,氣質沉穩者便是老大。

    但總有人熱血未冷。

    “閣下甫一進門,便等不及地發威。太不把華山派放在眼里了吧?!”一個英俊的青年站起身,冷冷喝道,目光凌厲。

    他長方臉形,劍眉朗目,鼻子挺直,一看即知是果斷英勇之輩,雙眼精光湛湛。

    “咦,你是哪棵蔥,竟敢管老子的閑事?!”大漢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道。

    “在下,武當徐之愷!”青年朗聲喝道,手按劍柄,英姿颯爽,神情帶著隱隱的傲然之意。

    “原來是武當的小年鼻子!”大漢仰天哈哈一笑,伸臂招了招手。嘿嘿笑道︰“來來,小牛鼻子,過來跟大爺過兩招,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多管閑事!”

    “住嘴!”徐之愷憤然,按劍而行。來到他們二人跟前。沉聲喝道︰“閣下竟如此辱我武當派,實在膽大狂妄,……在下身為武當弟子,倒要討教一

    “小牛鼻子,廢話少說,來來,動手罷!”那大漢滿臉不耐,揮了揮手,渾身肌肉滾滾。令人咋舌。

    人們稍有些見識的,但能判斷得出,這個大漢練的乃是外家功法,且火候已是極深。

    徐之愷雖然憤怒,卻仍能沉得住氣,對他地話並不理會,沉聲道︰“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你這個小牛鼻子,真是嗦。老子範戈武!”說罷。大漢不耐煩的踏前一步,擎起拳頭。便直直打了過去。

    見他赤手空拳,徐之愷並未拔劍,稍退一步,心下卻凜然,範戈武,範戈武,他隱隱有印象。

    再看其魁梧異常地身形,他旁邊另一個相肖之人,已然確定,這個範戈武,也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物,鐵腿斷山範戈武,外功登峰造極,不可小覷。

    而另一人,則是在範文斌,人稱鐵掌震岳,使的也是外家功夫,練得登峰造極,令人畏懼。

    這二人橫行霸道,無所顧忌,加之外功有成,脾氣都暴躁得很,動輒出手殺人,乃是邪道妖魔。

    範戈武的拳法呼呼帶風,剛猛凌厲,仿佛一拳下去,能夠將一切粉碎,能將人打成肉餅。

    那個小二退了幾步,站在那里,捂著嘴,恨恨看著範戈武,看看他有什麼下場,他的嘴角仍在流著血。

    範戈武這一拳,並不是沖著徐之愷,而是擊向呆呆而立的小二,目光狠毒,似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二沒有武功,沒想到竟會這般,反應也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看著拳頭的逼近,卻無法可施。

    範戈武嘿嘿冷笑,仿佛看到自己這一拳地後果,小二吐血而亡,而要打抱不平地眼睜睜看著,卻反應不及,最終會痛苦內疚,憤怒如狂。

    想到此,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殘忍地微笑。

    不知為何,自從鐵腿功有成,自己的脾氣便變得越來越暴躁,心中有一股莫名地力氣,不停的胡亂沖撞,唯有殺人時,看到血腥,方才得寧靜。

    不知不覺間,靠著強橫地武功,兄弟二人已經血腥累累,殺了不知有多少人,已經覺得,世上的高手,都是浪得虛名,在自己兄弟跟前,宛如紙老虎一般。

    他們也越發的肆無忌憚,目空一切,對于少林武當,也不放在眼中,更別提小小的華山派了。

    近些年來,華山派已經勢微,僅有一個岳不群撐著場面,再沒有高手,又有何足懼哉?!

    周圍的人們紛紛心中一提,極是擔心,看來,這個小二凶多吉少,怕要死在拳下。

    忽然,一道龍吟般地劍聲響起,一道寒光閃過,他地拳頭跟前已經出現一柄劍。

    這柄劍,光芒閃爍,似乎有生命一般,光華流轉,一看即知不是什麼凡劍,定是寶劍無疑。

    只是,範戈武並不認得,卻也是識貨之人,一看即知,這柄劍不能硬接,說不定,正是破自己外功的手段。

    他冷笑一聲,猛的一咬牙,對別人狠毒,對自己,他仍是如此。拳頭不變,只是手臂一擋,似是帶著一股外旋之力,不顧長劍的劍尖,直直迎了過去。

    長劍一顫,抖出一朵劍花,罩向了拳頭。

    “砰”劍花一斂,飄然後退一步,而另一人。範戈武則捂著手,後退兩步,神色凝重。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破了一個小口子,流出一點血來。

    “果然是好劍!”範戈武冷笑一聲,看了看徐之愷的長劍。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哼道︰“老子好久沒有流血了,哈哈,痛快,痛快!”

    他舔著自己的嘴角。滿臉的興奮之色。周圍地人們皆露出不舒服地神色,這個範戈武,顯然不太正常,心理已經扭曲。

    “看在你能傷老子的份上,就留你一具全尸!”範戈武哈哈大笑一聲,再次猛的撲出,宛如老鷹捉兔子一樣攫了過去。

    徐之愷神情沉情,眼神凝重,知道了這個人是範戈武。便知道了他的可怕,但事已至此,騎虎難下,絕無退縮的可能,唯有硬著頭皮,拼死一戰。

    這兩個人,他听說時,心中便有了殺意。如今。機會便在眼前,即使自己身死。也要拉他們兩個墊背!

    將生死置之外,他再無可怕之事,渾身精氣神高度凝結,成為一體,高速運轉,長劍用起來越發的順手。

    他長劍一旋,幻成一團劍花,罩向了範戈武的鐵拳,心中卻是戒備異常,這個範戈武,人稱分鐵腿斷山,最厲害的產非拳頭,而是腿功,神不知鬼不覺,需要小心。

    範戈武拳頭一縮,退開了劍花,心中明白,若是被劍光罩住,即使自己拳頭再硬,也受不了其中回旋地劍氣。

    武當地劍法,還是有其獨到之處的,只是剛才欺負他年輕,功力淺,所以硬拼了一記,但當他施展精妙地劍法,卻還是避開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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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19:40 |只看該作者
    一記劍花旋開,範戈武退後一步,徐之愷得理不讓人,踏前一步,再次旋出一道劍花。

    “媽的,得寸進尺了,受我一拳!”範戈武受不得如此,怒吼一聲,拳頭一顫,仿佛拳頭幻化成了數拳。

    拳劍相交,“砰”的一響,兩人再次退開,各退了兩步。

    徐之愷心中駭然,自己長劍涌來地勁力,仿佛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即使拳頭退開幾步,仍舊在體內翻涌。

    外家之道,當達到極致,但可進入內家,陽極陰生,極為可怕,內家高手見到這般人物,也當避退三舍。

    “好,痛快!”範戈武哈哈大笑,抖了抖拳頭,放在眼前打量,拳頭被割破了數道口子,血液滲出。

    他將拳頭伸到嘴邊,伸舌頭舔了舔血,抿了抿嘴,似在品嘗自己鮮血的滋味。

    徐之愷心中翻涌,這般瘋子一般的人物,實在不該招惹,如今只有硬拼一途。

    想到此,他暗自一咬牙,怒聲道︰“接我一劍!”

    說罷,長劍緩緩伸出,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弧,隨即,圓弧越來越小,一圈一圈,幻化成數個圓圈。

    大圈套著小圈,小圈相連,形成綿綿不絕的圓圈。

    “小牛鼻子,這可是太極劍?!”範戈武放下拳頭,打量了一眼,哈哈笑道。

    徐之愷緩緩點頭︰“正是太極神劍!”

    說著話,他踏步向前,腳下走的也是圓弧步法,周身無處不圓,綿綿不絕,似是松懈下來,卻毫無破綻。

    “唔,看來小牛鼻子地位不低,竟然能夠得傳太極劍!”範戈武大咧咧地點頭,目光更是熾熱,殺一個這樣地家伙,總比殺一個名不見經傳,武功低微之人更過癮。

    太極神劍乃是武當派的鎮派絕學,與太極拳並稱雙璧,等閑人等,豈能得以傳授。

    這個徐之愷,天資絕頂,稟賦超人,乃是武當一脈的後起之秀,特賜得傳太極神劍,乃是武當未來的棟梁之地。

    這一次,他奉掌門之命,前來華山派,面見掌門岳先生,遞交一封書信,本在這里歇一歇腳,養足精神,見到岳掌門時。能夠精神飽滿,不為武當丟臉。

    沒想到,卻見到這一番情形,忍不住出手,卻是踫到了硬釘子,性命危在旦夕。

    太極劍一出,纏絲勁周身俱是,無處不在,雖然沒有接觸。範戈武已經感覺到得。

    他神色凝重,踏前一步,猛的一蹬,身形如一只箭矢,疾沖出去,以身為石。要直接將其砸倒。

    徐之愷身形一旋,腳下劃弧,斜踏出一步,長劍一繞,形成一個圓弧。將他前沖的身形圈在當中。

    “開——!”範戈武怒喝。雙腿踢出,終于使出了壓箱底的絕學,鐵腿斷山。

    頓時,漫天腿影,仿佛十余人同時踢出,直襲徐之愷頭頸,似乎要一腿將他踢死。

    腿影漫天,奇快無比,卻並沒有呼呼的風聲。悄無聲息,眾人看著,仿佛覺得自己耳朵失靈一般。

    徐之愷卻心中驚駭,這僅是一腿,卻已經達到了陽極陰生之境,自己遠非敵手,不宜力拼,需得斗智。

    太極劍法便是以弱克強。以柔克剛。但這一腿卻是至陰至柔,他的太極劍法便有些黯然失色。

    他牙齒一咬。周身內力俱使出,太極劍法越發地緩慢,範戈武只覺身陷泥沼,渾身頓時一沉,內力一滯,便有些施展不下去之感,漫天腿影頓時消散,只現出一腿。

    他心中一驚,猛地吐氣開聲,大喝道︰“去死罷!”

    鐵腿掙破了束縛,再次快速的施展,漫天腿影重現,這一次,來勢更急,更加用力,將徐之愷吞噬其中。

    “砰!”他長劍頓時脫手飛出,手腕被踢中一腳,隨即,胸口也被踢一腳,身形飛起,與長劍同時“砰”然落地。

    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來,將他的嘴塞住,無法說出話來,他胳膊勉力支撐,坐了起來,怒目瞪視範戈武。

    “小牛鼻子,倒是厲害得緊!……可惜,你就是一只小螞蚱,再怎麼蹦,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範戈武得意的哈哈大笑,志得意滿,惹得周圍的眾人不服,心中暗罵。

    但若讓他們挺身而出,卻是有些為難,剛才看到了徐之愷地劍法,已經望塵莫及,想不到,卻不是這個粗魯漢子地敵手。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想看到徐之愷驚惶地模樣,卻大失所望。

    徐之愷冷冷而笑,坐在地上,任由嘴里的血不停的涌出,卻不拭一下,斜睨著範戈武,露出不屑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仿佛一點火星,將範戈武地憤怒點燃,他頓時怒氣勃發,雙眼凶芒四射。

    彎下腰,拿起插在地上的寶劍,範戈武屈指一彈劍身,清越悅耳,听其聲音,便知是寶劍。

    他掂量著手上的長劍,劍尖慢慢伸向徐之愷,停在他的喉嚨前,冷冷笑道︰“你若是求饒,今天便饒過你一條小命!”

    “呸!”徐之愷一仰脖子,嘴里的血噴出,血星四濺,漫天灑出,形成一道血霧。

    範戈武也不躲避,任由鮮血濺到自己身上,臉上,他還伸出大舌頭,舔了舔嘴邊地血,一副興奮地神色。

    “好,好,真是有種,武當的小牛鼻子,果然不同!”範戈武哈哈大笑,他這一招,使了很多次,幾乎都能讓人屈服。

    那些武林高手,嘴上說得好听,個個都不怕死,但一旦面臨真正的死亡,有選擇的時候,往往會選擇苟活。

    “有種的,便殺了!”徐之愷咳嗽一下,又吐出一口血,冷冷一笑,眼中滿是不屑的目光,似是篤定範戈武不敢殺自己。

    “好啊,那老子便成全你!”範戈武咧嘴一笑,長劍一動,便要將徐之愷刺死。

    這樣的動作,他駕輕就熟,殺人嘛,求的便是一個痛快,拖拖拉拉,委實令人不爽快。

    “住手!”沉喝聲驀的響起,門簾一動,自外面走進一人。

    人們眼前一亮,此人實在俊美難當,一身雪白地長衫,一塵不染,仿佛來自冰雪世界。

    腰間長劍懸掛,更像是書生的掛劍之法,他容貌俊美。劍眉朗目,鼻如懸膽,唇若涂丹,實有潘安宋玉之貌。

    “林少俠!”人群中有人驚喜的喊道。

    人們紛紛輕呼“林少俠”,語氣欣喜,似乎來了救星一般,這個範戈武雖然蠻橫殘忍,但武功高強,武當派的太極神劍都制不住他。委實可怕,暗自一忖,知道不是對手,只能忍著。

    “哪位林少俠?”其中一個酒客低聲問旁邊的人。

    “嗨,你這個老兄,林少俠你也不知道。怎麼混的江湖?!”那人驚訝的打量他一眼,搖頭露出諷笑︰“華山雙杰之一,林平之林少俠,老兄你也不認得?!”

    “原來是他!”那酒客忙點頭,笑道︰“林少俠地大名。久聞已久。只是從未見過,幸會幸會!”

    那人驕傲地一揚頭,哼道︰“林少俠常常下山來,行俠仗義,咱們華山境內,哪個沒見過林少俠?!”

    林平之步履從容,踏步進來,掃了一眼範戈武與範文斌,劍眉微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地徐之愷,又看了看捂著臉的小

    目光在四人身上一掠而過,最終落在了範戈武手中寶劍上,凝目一注,淡淡道︰“哪一位是武當派弟子?”

    “不才武當徐之愷。”徐之愷坐在地上,抱拳一禮,嘴上已經不再吐血,似乎已經吐盡了一般。

    此時地他。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氣色頗是嚇人。仿佛馬上便要咽氣一般。

    “原來是徐少俠,久聞大名。”林平之抱了抱拳,緩緩說道,語氣從容而誠懇,絲毫不似作偽。

    徐之愷苦笑一聲,道︰“我如今命懸人手,實在無臉見人!”

    林平之點點頭,沒有露出笑意,轉過頭去,望向範戈武與範文斌二人,抱拳道︰“還未請教,二位是……?”

    “老子範戈武!”範戈武大咧咧的道,目光放肆的在林平之臉上轉動,忽然咧嘴一笑︰“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地手中長劍仍抵著徐之愷的喉嚨,隨著大笑而顫動,徐之愷的喉嚨已經留下血。

    林平之皺了皺眉,看似沒有動怒,如今的他,不再是原本的那個林平之,單純而淺薄。“範戈武……“他低頭沉吟一下,忽然抬頭,目光冷了一來,沉聲道︰“原來是你!”

    “就是老子,怎麼著,想動手?”範戈武哈哈大笑,擺擺手道︰“待我先宰了這個小子,再跟你動手!”

    說罷,長劍一送,便要結果了徐之愷的性命。

    寒光一閃,林平之肩頭一動,腰間長劍出鞘,奇快如閃電,削在了範戈武握劍地手上。

    “當啷”長劍落地,範戈武抱著右手,怒瞪林平之。

    林平之的長劍已然歸鞘,靜靜而立,氣度沉靜,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徐之愷身邊,蹲下來,自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一枚丹藥,送到了徐之愷的嘴邊。

    徐之愷也毫不避諱,張開嘴,只覺入嘴即化,清香直接鑽進了肚子里,整個身體都清虛了一般。

    他伸掌按到徐之愷的背心,度過一道真氣,助藥效盡快散開,然後轉身站起。

    範戈武拿開手掌,看了看右手手腕,一道寬大的口子正翻卷著,血流如注,他強忍疼痛,活動了一下,還好,手筋未斷,僅是皮外之傷。

    抬起對,他豹眼圓睜,怒聲吼道︰“老子跟你拼了!”

    說罷,腳下一蹬,疾沖向林平之,奇快無比,仿佛一道怒矢,轉眼來到林平之跟前。他身形騰空而起,雙腿如剪刀,夾向林平之地脖子,顯然殺機濃郁,想一舉滅之。

    林平之身形一退,腰間長劍再次出鞘,寒光一閃,宛如閃電般迅速,隨即消失。

    “呃……”悶哼聲響起,騰空而起地範戈武宛如斷線風箏,直直的跌到地上,然後一動不動。

    林平之劍出必沾血,不飲血則不歸。

    “老二!”一直沉默不語的範文斌大驚失色,他剛才一直在腦海中回映著林平之的一劍,入了神,抬頭時,二弟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搶到範戈武身邊,扶起他來,見他閉著眼楮,一動不動,心中一沉,忙伸手探其鼻息。

    “啊——!”他痛聲一嚎,嚇人一跳,整個酒樓的酒壇幾乎都要震破,人們紛紛捂上耳朵。

    他放下已無氣息的範戈武,緩緩站起身,面對著林平之,豹眼一片血紅,眼中的血絲慢幾乎都碎裂開來。

    “你殺了我二弟,你殺了我二弟!”他仰天大吼,哈哈大笑,狀似癲狂,看著頗是駭人。

    “他罪已該死,給他一個痛快,已經仁至義盡!”林平之淡淡說道,目光平和,絲毫不像殺人的樣子。

    範文斌冷笑一聲,咬牙切齒,緩緩說道︰“我……要殺了你,給二弟報仇!”

    “你若有這本事,試一試無妨!”林平之淡淡說道,轉頭看了一眼徐之愷,看看他是否有好轉。

    “受死!”範文斌一拳擊出,已到近身時,方才喊出,顯然用心險惡,準備偷襲。

    林平之搖了搖頭,身形不必扭轉,倏的一蕩,飄然退後七尺,冷冷看著他。

    一拳落空,範文斌毫不氣餒,接著一拳擊出,比起剛才來,更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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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2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80章 連殺

    林平之神情從容,雙眼淡漠的看著範文斌,待他拳頭來至身前,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僅是退了一步。

    這一步,恰巧躲過來拳,玄妙無比。

    範文斌的拳法,至剛至猛,也至陽至陰生之境,實是近些年來,少見的外家拳法高手。

    他們兄弟二人,除了修煉拳法與腿法,也修硬功,全身堅硬,已達刀槍不入之境,尋常刀劍硬在身上,卻也毫發無傷,唯有注入內力,方能受傷。

    被林平之輕輕一躲,範文斌拳勢落空,身形前沖之勢已至,卻倏的撩腿,幻出一道腿影,自下至上,斜斜踢出。

    這一腿,凌厲而突然,事先毫無征兆,奇快無比。

    他的名號,乃是鐵拳震岳,其弟範戈武則是鐵腿斷山,其實二人各自的武功與名號截然相反。

    他看似拳法最高,實際上最厲害的乃是腿法,而其弟範戈武最厲害的方是拳法。

    兩人得來的外號,卻是有心為之,便是為了松懈旁人的戒心,是陰險的殺手 。

    林平之眉頭一皺,身形再退,已至徐之愷身前。

    一腿撩空,範文斌暗叫不妙,沒想到這個姓林的小子這般棘手,步法精妙,竟能躲過。

    暗自一咬牙,他再不留手,熊腰一扭,內力如江河決堤,猛的沖擊,進入兩條腿中。

    他左腿一踢仍在空中的右腿。騰身而起,右腿順勢一旋,劃出一道圓弧,形成扇面,宛如一道巨斧般橫斬林平之。

    他地腿快得驚人,腿影形成的扇面宛如實質,轉眼即至,令人猝不及防。

    旁邊觀戰眾人驚呼。如此詭異奇絕的招式,委實可怕,不由替林平之擔心。

    林平之神情平靜,眉頭一皺,身形倏的一蕩,飄前一步,肩頭微微顫一下。電光一閃,隨即消逝。

    “呃……”悶哼聲響聲,範文斌飛了出去,“砰”的一下,跌到地上,抽搐不已,半晌過後,沒有了聲息。

    地上很快涌出了鮮血,沿著範文斌的身體蔓延開來。很快完全滲透至他的身下。

    人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剛才威猛無比,看起來煞氣凜凜。為何忽然倒在了地上,莫不是折了自己的腿?!

    徐之愷坐在地上,雖然受傷,眼光仍在,看清了是林平之拔劍出鞘,快如迅雷,直接刺入範文斌地咽喉,然後拔劍歸鞘。僅在眨眼之間,快得讓人的眼楮無法跟得上。

    林平之看也不看範文斌一眼,轉身朝徐之愷走來,道︰“徐兄,可好些了?”

    “林兄劍法,之愷佩服!”徐之愷抱拳,心悅誠服。他自忖,若是遇到這般劍法。奇快無倫。藏如深淵,動如閃電。自己唯有束手矣。

    林平之笑了笑,搖搖頭,並不覺如何,這般劍法,在他眼中,卻是仍稚嫩得很,與蕭鏢頭相比,相差十萬八千里,實在不值一提。

    見林平之不似故意謙虛,徐之愷敬佩更甚,年輕如自己者,有一些本領,總忍不住示于人前,搏得人們的贊美與驚嘆,卻不想,這位華山派的後起之秀,卻有如此胸懷,值得一交。

    他緩緩站起,走到範文斌跟前,看了看地上血泊中的他,搖頭一嘆,如此人物,死在一劍之下,心中痛快之余,又有幾分可悲。

    此時,人們反應過來,這地下躺著的兩個人,竟然已經死了,于是,轟然而起,大力鼓掌吆喝,贊嘆不已。

    林平之的劍法之高,他們已經得知,畢竟華山派地高弟,但見過他出手者,寥寥無幾,今日得見,驚鴻一瞥,卻震憾難言。

    林平之對眾人的熱情抱抱拳,笑了笑,坐了下來。

    正在人們熱鬧得議論紛紛之時,自樓梯處再次走上一人,惹得人們頓時住嘴,目瞪口呆。

    這卻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雲鬢如堆雲,鳳眸有清華,黛眉之間,風情無限。

    她裊裊而來,每一步,仿佛都蘊著難言的美麗,仿佛仙女凌波微步,讓人不禁想起洛神賦來。

    她走了兩步,站定,轉頭顧盼四周,明眸一掃,清亮的光華瀉出,仿佛整個酒樓都明亮了幾分。

    人們未曾見過如此絕美之人,一時之間,腦海一片空白,難以思緒,只會呆呆的望著她。

    “江姑娘!”林平之猛然站起,上前一步,抱拳行禮,神色恭敬。

    徐之愷被驚醒,他一直呆在武當山,為了修煉武功,甚少下山,對于女色見識甚少,此時乍見如此絕世美女,即使內力修為高強,也不由一時為之奪神。

    他轉頭看林平之,見林平之如此,知道是相識之人,忽然之間,不可抑制的涌起一絲妒意來。

    隨即,他明白自己這股妒意生得莫名,實在無理,便強行壓下,用心觀看。

    “少鏢頭也在此,巧得很呢!”江南雲明眸一掃,落在林平之身上,抿嘴微微一笑,宛如百花齊綻,眾人生出耀眼眩目之感。

    她說話的聲音糯軟如蜜,圓潤柔和,撥動著人們的心弦。

    江南雲穿著一身月白羅衫,剪裁適度,將曼妙地身形襯托出來,站在那里,娉娉婷婷,即使不動,也散發著動人的風情。

    林平之情不自禁的露齒一笑,一直板著臉放松下來,道︰“江姑娘可是前來敝派?”

    江南雲抿嘴點頭,妙目盈盈︰“我師父在後面。”

    “蕭鏢頭也來了?!”林平之臉上露出喜意。忙探頭往後瞧,恰在此時,蕭月生一身青衫,緩緩上了樓梯。

    “見過蕭鏢頭!”林平之上前,便要跪倒下拜。

    蕭月生一抬手,將他扶住,露出溫和地笑意︰“少鏢頭,莫要如此多禮。沒想到竟在這兒踫到了。”

    說罷,轉頭對江南雲道︰“南雲,尋個座們,咱們坐下說話罷。”

    “蕭鏢頭,坐我那里。”林平之不再勉強跪拜,抱拳鄭重一禮,忙轉身指了指自己地位子。

    蕭月生點點頭。****三人走了過去。

    徐之愷站起身來,眼神不敢去看江南雲,以免失態,墜了武當派的威名,望向蕭月生,帶著疑問之色。

    蕭月生擺了擺手,示意林平之不必介紹自己,對徐之愷抱拳一禮,坐了下來。

    林平之也知道。若是說出蕭月生的名號,定會惹來人們的注目,便搖頭一笑。道︰“徐兄,這是蕭先生,這是江姑娘。”

    又對蕭月生恭聲道︰“這位徐兄,乃武當派的高足,已得傳太極劍法!”

    “哦——?”蕭月生一挑眉,來了興趣,打量了徐之愷幾眼,太極劍法是武當派的鎮派之絕學。輕易不會傳于弟子。

    “徐少俠,失敬失敬。”江南雲抿嘴一笑,抱了抱拳,笑意盈盈。

    徐之愷看她一眼,忙轉開目光,臉龐騰的漲紅,忙搖頭。

    若是沒見到林平之,他或許會有幾分自傲。但剛才見過林平之地兩劍。傲氣消散無遺。

    他心下奇怪,這位江姑娘到底何人。如此美貌,卻又讓林平之如此恭敬,定不是尋常之人。

    想來想去,他忽然心頭一動,想到一人,越想越覺可能。

    “少鏢頭,那兩人怎麼回事?”江南雲縴縴玉指朝範文斌他們那里一指,嫣然笑問。

    林平之略有幾分不好意思,撓撓頭,苦笑道︰“這二人乃凶名赫赫地鐵腿鐵拳,今日見了,便取了他們性命。”

    蕭月生打量他一眼,呵呵笑道︰“唔,少鏢頭如今也頗有幾分氣勢了,好,甚好!”

    林平之更顯不好意思,讓一旁的徐之愷暗自驚訝,看這個蕭先生年紀與自己相仿,卻老氣橫秋,林平之卻毫不見怪,反而甘之如飴的模樣,看來,他果真是蕭一寒!

    既然猜得了蕭江二人的身份,徐之愷一顆心安了下來。

    這兩個人的可怕,自己在山上時,曾得師父叮囑,萬萬不可招惹,二人武功絕頂,更兼心狠手辣,即使是武當派,也不會有何顧忌。

    那被打的小二走過來,向林平之與徐之愷道謝,若不是二人,自己小命不保,人活在世,尤其身為底層,人命卑微,脆弱可憐。

    林平之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客氣,便順嘴點了幾道菜,看上去氣質沉靜,從容不迫,蕭月生看是暗自點頭。

    江南雲素手執壇,幫蕭月生斟了一大碗酒,嫣然笑道︰“咱們過來,也沒什麼事,是師父想散散心,順路過來看一眼。”

    “大師兄這陣子一直念叨著,說鏢頭的法子妙得很。”林平之自己接過酒壇,替自己及徐之愷斟上,笑道。

    “哦——?”蕭月生端起碗,頓了一下,笑道︰“他果真按這些法子去練了?!”

    “大師兄練得很刻苦,前所未有。”林平之笑著點頭。

    令狐沖雖然劍法極高,卻並非是苦練得來,而是因為過人地悟性,勤奮二字,委實搭不上邊。*****

    “這番一刺激,說不定因禍得福了呢。”蕭月生喝了一大口酒,點頭溫和笑道。

    林平之呵呵一笑,點頭同意。

    徐之愷在一旁默默坐著,靜心傾听,也不插話,對于蕭月生與江南雲,心下有幾分忌憚,不敢輕易接話。

    听到此處,忍不住好奇︰“令狐少俠怎麼了?”

    “前一陣子,大師兄受了傷。”林平之也不隱瞞,轉身對徐之愷耐心解釋道。

    徐之愷點頭。能感受到江南雲盈盈地目光,不由臉上漲紅,難以控制,心中委實氣惱自己地不堪。

    四人坐在一起,氣氛融洽,看上去其樂融融,徐之愷開始時偶爾插一句嘴,到了後來。見到蕭一寒與江南雲隨和得很,絲毫不像自己所想地一般高高在上,便不由自主的話多了起來,心中暢美難言。

    酒樓上已經被清醒好,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般,這般情形。

    正當四人酒足飯飽,便要離開之際。腳步聲響起,自樓梯上走上來三個人。

    前頭一人,身形矮瘦,仿佛干枯的老樹,臉上皺紋極深,三角臉,頜下稀疏的山羊胡子花白,臉頰發紅,似是常年受太陽暴曬所致。

    他腰間掛著一柄彎刀。與中原的武器迥然有異,再看他的容貌,眼深鼻隆。隱隱有異域之氣。

    身後兩人,一個魁梧壯實,面容狠厲,一個身形瘦削,手足俱長,長劍掛在腰間,雖然相貌平常,卻有幾分飄逸之氣。

    三個氣質迥異。卻各自散發著不凡之氣,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認得出來。

    他們目光一掃樓上眾人,輕描淡寫,然後落在了林平之身上,隨即,望向江南雲。

    那前頭地老者雙眼一亮,緊盯在江南雲身上。目光仿佛能將人融化。令林平之與徐之愷頓時怒氣橫生。

    “這個小姑娘,倒是美得很!”老者上前兩步。肆無忌憚盯著江南雲,似乎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江南雲黛眉微蹙,搖了搖頭,轉過身去,不去理會,這般人物,這樣地目光,她見得多了,若是每一次都生氣,早就將自己氣死了。

    蕭月生眉頭微皺,淡淡望著他。

    “閣下請自重!”徐之愷哼道,他性子正直,最見不得不平之事,率先出口。

    “喲,我或不自重呢?!”那老者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黃牙來,雙目如火,炯炯的盯著江南

    “為老不尊!”徐之愷怒哼,手按上劍柄,便要拔劍相向,他看得出來,這個老頭不是個好東西,想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做,不知壞了多少個女人地清白。

    武林之中,最恨的便是淫邪之人,人人見而誅之。

    “你這小子,想做護花使者,也要掂量一下自個兒的份量!”老者嘿然冷笑,目光冷冽,宛如寒劍迸射,狠狠一瞪徐之愷。

    “閣下無禮,難不成,還要殺人?!”林平之淡淡道,神色沉靜,似乎並沒有動怒。\\

    “你這兔兒爺,報上名來!”老者大咧咧的一伸手,嘿嘿笑道,撫著頜下一縷山羊胡子。

    “你先報上名來!”林平之淡淡道,坐在那里,氣度沉靜,絲毫不為他的無禮所動。

    “喲 ,小子倒是架子不小!”老頭一瞪眼,詫異地道,摸了摸胡子,嘿道︰“老子偏偏不說!”

    說罷,不再理會他,而是接著望向江南雲,雙目炯炯,慢慢往前湊,恬著臉笑道︰“小美人兒,跟我回去,如何?”

    江南雲黛眉微蹙,玉手輕輕一甩,“啪”的一聲,耳光響亮。

    那老者捂著左邊臉,小眼楮睜得極大,眼中滿是驚愕,難以置信的望著江南雲。

    “若再出言不遜,取爾狗命!”江南雲淡淡說道,瞥他一眼,眼中僅是不屑與鄙夷。

    徐之愷愕然,剛才竟沒見到江南雲出掌,卻已聞巴掌之聲,委實怪異,莫不是她使地是劈空掌之類的神功?!

    他卻猜個正著,林平之已然知曉,江南雲的手掌根本沒有踫到那老者的臉,僅是虛空一擊,卻有一只無形之掌擊中。

    江南雲如此,卻是嫌這個老者髒,嫌惡之至,踫也不想踫一下,便使出了劈空掌。

    “老夫卻是走眼了!”老頭放下手,左臉已浮現出五道指印,殷紅顯眼,一看即知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眼中冷芒閃爍,受此大辱,唯有動手,否則。顏面何存,也不必在武林中闖蕩了。

    他緩緩拔出彎刀,彎刀泛著寒光,寒氣森森。

    江南雲伸了個懶腰,曲線夸張,曼妙誘人,不正眼看他一眼,似乎他不存在一般。

    老者怒火填膺。更加憤怒,冷冷望著她,眼中再也沒有了貪婪之色,如今,他已知道,今日踫到了硬茬子。

    林平之一按徐之愷,道︰“你受了傷。讓我來罷!”

    說罷,緩緩站起,抓起桌上的長劍,站到了江南雲之前,目光溫和,不冷不熱地望著老者。

    “你也要做護花使者?!”老者嘿嘿冷笑,掃了江南雲一眼。

    林平之神情平靜,溫和說道︰“收拾你這等下流之人,我怕污了江姑娘地玉手!”

    他聲音溫和。似是拉家常閑聊,所說內容卻是損人之極。

    “小輩大膽!”老者怒氣如狂,本就紅通通的臉更加漲紅。成名以來,何曾受過如此地氣?!

    一道寒光閃過,他彎刀揮出,劃出一道弧線,正面劈過來,似欲將林平之一劈兩半。

    林平之不閃不動,待彎刀幾乎到了身前,他肩頭一動。寒電乍現,如岩下之閃電,亮得眩目。

    老者一聲怪叫,身形疾退,揮舞著彎刀,舞成一團,形成一道光幕,潑水不進。

    林平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劍在鞘中,似乎從未出過鞘。

    “嗤——”宛如皮球漏氣地聲音。老者的喉嚨往外噴血,他急忙扔下刀,捂住自己地喉嚨,想要阻止鮮血的噴出。

    但這一僅是徒勞而已,鮮血宛如被壓著噴了出來,濺出很遠,他地手根本不管用。

    另兩人大驚,早已知曉這個姓林的劍快,可怕,卻沒曾想到,竟是如此的可怕。

    他們搶上前去,忙去伸手替老者點穴,想要止血,但喉嚨被刺破,即使點穴,亦是徒勞。

    幾下的功夫,老者猛烈地抽搐,隨即癱軟下去,再沒有了聲息,他睜大著眼楮,似是難以置信。

    “你們想替他報仇?!”林平之淡淡問道,神情溫和,不瘟不火,說話不緩不慢。

    這樣的神情,卻是令兩人心中泛起寒意。

    “還未請教閣下大名?”其中那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冷冷問道。

    “華山林平之!”林平之抱拳,神色嚴肅,語氣鄭重。

    “怪不得!”大漢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冷笑一聲︰“怪不得拔劍殺人,毫無顧忌,原來是華山派地人!”

    林平之神情不動,懶得理他,只是問道︰“閣下若欲報仇,便請動手,若是不然,就請回罷!”

    他聲音溫和,語氣平平,但話中之意卻毫不客氣。

    大漢皺著眉頭,左右為難,有心拔劍,卻又顧忌林平之那奇快無倫的劍法,莫是這般灰溜溜的離開,卻又不甘。

    “算了,咱們走罷!”旁邊的削瘦中年男子緩緩說道,他又看了一眼林平之。

    魁梧大漢趁機下台,沒再多說,只是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場面話也懶得多說,帶著老者離開。

    見到二人如此灰溜溜的離開,林平之神情平靜,沒有露出恥笑之意,重新坐回了桌邊。

    “兩位少俠,可認得剛才這三人?”江南雲忽然嫣然一笑,檀口微張,柔聲問道。

    林平之與徐之愷皆搖頭,露出好奇之色,望向江南雲。

    “這三人,怕是沖著少鏢頭來地呢!”江南雲抿嘴一笑,露出雪白無瑕地貝齒。

    “沖著我來的?”林平之疑惑地問。

    江南雲抿嘴,微點臻首,笑道︰“招惹我,只是想激你出手罷了,只是他們卻算計錯了你地武功,弄了個損兵折將!”

    林平之似是猶不相信,他們並不認得自己,為何沖著自己而來?!

    江南雲拿起茶盞,輕呷一口,慢慢說道︰“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想除去你呢!”

    此時,她鳳眸閃動,黛眉間透出思索,隱隱帶著莫名的威嚴。令人不由地坐正身形。

    徐之愷看到她如此威嚴,方才想起,眼前之人,卻是洛陽城第一大幫清平幫地幫主呢!

    “想除去我的,可是不少!”林平之眼楮一眯,緩緩說道。

    這一陣子,大師兄有傷,內力全失。這個消息絕不對被人知道,否則,定會有趁火打劫之輩。

    于是,林平之便經常下山,盡情在華山境內行俠仗義,以揚華山派的威風,卻是虛則實之。

    “令狐少俠受傷的消息。怕是被人泄露出去了。”江南雲輕品著茶茗,語氣淡漠。

    此時的她,臉龐如玉,卻冷若冰霜,與剛才宛如換了一個人,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不會呀,華山派中,僅有幾個師兄知道,再無他人知曉。”林平之喃喃自語。

    江南雲瞥他一眼。放下茶盞,緩緩說道︰“令狐少俠受了傷,你若再被除去。最不濟,要也廢了你的武功,那華山派的未來,豈有光明可言?!岳掌門心灰意冷之下,說不定,便不會堅持己見了呢!”

    “是嵩山派?!”林平之也非笨人,被這般一點,頓時通透。皺起了眉頭,一臉憂色。

    如今地情形,若是真地有嵩山派的人打主意,確實棘手,現在,實力最是薄弱之時。

    忽然,他眼楮一亮,蕭月生與江南雲二人在此。那華山派還會怕什麼人?!

    徐之愷隨眾人來到了華山派。

    他們還未到山上。正在山腰,隔著老遠。便見半山腰處已經出現了一群人影。

    還未看清人影,遠遠的傳來了聲音︰“可是蕭先生大駕光臨?!”

    聲音清朗,悠悠緩緩,隨著山風下來,卻凝而不散,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徐之愷心中凜然,暗自猜想,這一定便是華山派的掌門君子劍岳不群了,听聞他的內力登峰造極,如今看來,果然不虛。

    “岳掌門,好久不見。”蕭月生抱拳朗聲一笑,隔著很遠,緩緩傳了出去。

    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往下走,過了半晌,方才踫到一起,岳不群身後,華山派傾派而至。

    兩幫人見面,岳不群與蕭月生寒暄了兩句,滿臉笑容,一起回到了派中。

    听到林平之地介紹,徐之愷乃武當派的杰出弟子,岳不群點點頭,甚是熱情,只是與見到蕭月生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徐之愷也不見怪,驚鴻一劍地名氣忒大,也難怪如此,只要自己練好了武,也會有這般地位與聲望!

    他既已落定了蕭月生地身份,但賴在這里,非要住上一段日子。

    岳不群也是無法,自不能趕他走,便點頭答應。

    這一日正午時分,令狐沖正在瀑布之下練功,蕭月生在一旁觀看。

    蕭月生事先渡了一口氣給他,故站在瀑布之下,雖然壓力沉重,卻並不覺寒冷,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地循環,在抗御著這巨大的沖擊,雙腿緊繃,腳下如生了根一樣定在光滑的石頭上。

    若是他體力告罄,或是腳下步法不夠堅實,便會被瀑布沖下石頭,落入下面的水潭中。

    近有半個時辰,令狐沖終于不支,被瀑布沖入水潭中,游回岸邊,氣喘吁吁,臉龐漲紅,仿佛憋氣一般。

    “蕭……蕭先生,如何?”他自水潭中爬出,翻身躺在旁邊地茂密草地上,精疲力竭,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嗯,甚好!”蕭月生坐在他旁邊,點點頭,露出嘉許之色︰“我沒想到,令狐兄弟竟也這般刻苦的練功!”

    令狐沖頓時露出苦笑,他的不用功,乃是習慣,已經自小養成,即使有師父地督促,也不見效,他心中實在沒有什麼大志,所以與世無爭,自由自在。

    “若是依此進展,半年之後,便可恢復功力。”蕭月生笑道,躺了下來,仰頭看著藍天。

    天上白雲朵朵,似乎一團一團的棉絮,在他的目光之下,顯得格外的近,仿佛便在眼前。

    “徐少俠這次來送信,乃是沖虛道長的親筆信,說是左冷禪很可能正在修煉闢邪劍譜。”令狐沖雙手作枕,仰頭看天,緩緩說道。

    蕭月生微眯眼楮,緩緩點頭︰“當今天下,能自少林派偷走東西的,寥寥無幾,左冷禪最令人懷疑。”

    “若是讓左冷禪練成了闢邪劍譜,卻是糟糕之極!”令狐沖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露出苦笑。

    蕭月生搖了搖頭,笑道︰“不必想得太多,當務之急,恢復內力,磨礪劍法,待用到之時,莫要後悔學藝不精,最是重要。”

    令狐沖重重點頭,露出堅毅之色。

    蕭月生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遞到令狐沖身前,笑道︰“這是我煉的一些丹藥,雖然不能增加內力,卻可迅速恢復,也算是不無助益罷。”

    “……多謝先生。”令狐沖僅是稍一猶豫,便接了過來,如今情勢不妙,若是再推辭,便有些矯情了。一座小樹林旁。

    小樹林皆是松樹,其余樹種雖也有些,卻沒有了綠意,林平之平常便在這里練功。

    這里背靠著山,前是樹林,東面則是懸崖,能夠看到莽莽青山,可滌蕩心緒,淨化心靈。

    江南雲正跟著林平之他們在華山上游覽,華山的風光委實令人驚異不已,江南雲看得興高采烈。

    林平之看天色不早,便帶著兩人自山頂下來,到了他練功之處,停下來,轉頭望向江南雲,緩緩說道︰“江姑娘,我想與徐兄切磋一二,只是我地劍易發難收,請你在旁照拂一二。”

    林平之穿著一身青色長衫,在山風中獵獵而響。

    “好啊。”江南雲微微頜首,笑盈盈的望著他們。

    徐之愷呵呵笑道︰“我自知不是林兄的對手,但這般精絕的劍法,若是不能親身領教,實在遺憾!”

    “徐兄忒謙,咱們還是比過再說罷。”林平之笑了笑,兩人來到了場中,調息凝氣,準備動手。

    江南雲向前一步,隔著他們不遠,以便插手笑道,緩緩抽出長劍,輕輕一抖,“嗡”的一聲,劍尖顫動,幻出一朵劍花來。

    “正要領教!”林平之微笑,也慢慢抽出了長劍。

    兩人各自長劍橫于胸前,一動不動,目光漸厲,望向彼此,似乎想在氣勢上壓住對手。

    他們的耐性極佳,並沒有草率出手,只是緊盯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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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2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81章 滅門

    “叮”一聲清鳴,兩劍相交。

    徐之愷攻,林平之守,林平之退後一步,神情凝重。

    徐之愷亦退一步,目光一凝,心中驚異,沒想到他的內力竟比自己還要深厚。

    他自小便被帶上武當山,在武當長老的指點下,刻苦修行,武當心法之精妙,遠超武林同儕,他一直想來,即使劍法不成,內力應該遠超林平之一籌的。

    但此時交手,劍上傳來的內力,醇厚綿綿,難以化開,不停在手臂內竄動,如附骨之蛆,無法甩去,無法降伏。

    林平之不僅內力深厚,更是精純無比,令他費解之極。

    林平之的心法,乃這套劍法本身的御劍心法,被蕭月生隨口傳給人,隨著他長劍的揮動,心法自然的催動流轉,不僅增強劍法威力,也會增加內力,故在練劍之時,便如練內功無異。

    蕭月生的心法,與如今現下的武林心法不同,寄靜于動,在動功之中修練內力,殊勝異常。

    兩人各退開一步,打量彼此,林平之神情凝重,武當高弟,果然名不虛傳,劍法奇快,雖比自己的劍差一籌,但攻來之方位刁鑽,格擋時異常別扭,果然不愧是武當劍法。

    江南雲在一旁嫣然微笑,這兩個青年,劍法俱已初窺門徑,將來前途無量。她明眸一轉,心思活動。

    “再接我一劍!”徐之愷低喝,劍光一閃。幻為一點寒星,直刺而出,毫無花巧。

    林平之身子一側,劍尖貼著臉龐而過。差之毫厘,臉上肌膚泛一層小疙瘩,被寒氣所激。

    他側身之際。長劍順著扭腰之力,順勢刺出。無聲無息,卻奇快無倫,後發先至。

    徐之愷大驚,想要止住去勢,已是不及,腳下猛的一跺,周身內力集于此處,地下泥土飛濺。他前進的身形一頓,驀然後退。

    但即使反應如此迅捷,他後退之勢遠不及劍速。

    一點寒光直映徐之愷地眼簾,他仍不服輸的催動內力,猛然後退,快如箭矢。

    拼命後退,卻眼睜睜看著寒光如一道流星般射過來,他心中怒吼一聲,緊咬著牙,似欲將牙咬碎。

    驀然間。他眼前一緩,仿佛世界一切都變得緩慢了許多,自己動作緩慢遲滯,對面長劍也緩慢了許多。

    看著來劍,馬上劍要刺中自己,自己卻如陷泥沼,慢得仿佛蝸牛,怎麼也快不起來。

    “啊——!”他仰天怒吼。胸口涌動著不屈之氣。頓時渾身血氣沸騰,猛的一掙。忽然掙出了周圍的泥沼。

    林平之被他地怒吼嚇了一跳,忙竭力收手,免得刺中他,卻只覺眼前一花,人影橫移。

    驀然之間,徐之愷移形換位,平移一尺,快如鬼魅,躲過了奇快無倫的長劍。

    林平之收劍而立,詫異的望他。

    江南雲輕拍手掌,嫣然笑道︰“徐少俠,好身法!”

    徐之愷怔怔而立,回想著剛才,仿佛激昂之中,不知不覺地變快,究竟為何如此,卻一頭霧水。

    林平之與江南雲見此,也不打擾他,想來他必是有所了悟,最好便是讓他靜靜思索,直到想通了。

    半晌過後,徐之愷搖了搖頭,沖盯著自己的兩人苦笑︰“瞎貓踫著了死耗子,剛才地身法,我也莫名其妙。”

    “剛才的一下,確實極快!”林平之點點頭,皺眉想了想,道︰“能施展出如此身法,想必是內力之故罷!”

    華山與武當派並不敵對,相互幫助一下,結下善緣,有益無害。

    徐之愷內視經脈,搖了搖頭︰“沒有異常。”

    林平之想了想,抬頭,沉穩說道︰“不如,咱們重演一次。”

    “多謝林兄!”徐之愷見他如此熱心,心中感動,又敬佩其胸懷,抱拳懇切說道。

    林平之笑了笑,擺擺手,長劍緩緩出鞘,橫在胸前。

    “嗤——”長劍疾刺,徐之愷出劍,一如剛才那一劍般凌厲,簡單直接,氣勢逼人。

    林平之側身一偏,長劍已然刺出,無聲無息,奇快無比。

    即使再次重演,心中已有防備,徐之愷發覺,對這一劍,自己仍泛出無力之感,很難躲過。

    “叮”一道白光閃過,擊在林平之的劍上,劍脫手而出,插入地中,只留一個劍柄。

    江南雲緩緩收回玉手,搖頭一笑︰“徐少俠,看來,你需得好好磨練,方能掌握。”

    徐之愷臉色漲紅,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剛才,他心中泛起了無力感,眼睜睜看著長劍刺來,卻無暇反應,僅是一瞬之間而已。

    劍光映亮了他的眼眸,江南雲見他露出絕望之色,斷然出手,手指一屈一彈,瑩白的棋子射出,如一抹流光,彈指神通比林平之的劍更快。

    林平之吁了口氣,上前拔出長劍,拿手帕輕拭一下,歸入鞘中,轉身道︰“虧得江姑娘及時,若是不然,後悔莫及!”

    他如今的劍法,仍在追求速度,唯恐不快,尚未到收放自如之境,與人比武,甚是危險。=

    平常,他與令狐沖比武時,留有余力,故能避開傷害,但徐之愷乃武當高徒,他實不敢托大。

    “江姑娘救了在下一命!”徐之愷看了看林平之,搖頭苦笑。

    剛才的無力感,令他極是沮喪,隨即振奮。找到了前進地方向︰自己心志不堅,需得刻苦磨煉。

    在華山派呆了數日,江南雲便催促離開。

    她看得出,林平之與徐之愷對自己皆有愛慕之意。若是再呆下去,讓他們感情加深,委實不是什麼幸事。

    岳靈珊這一陣子。卻未尋江南雲的不是,反而刻苦練功。正在拿著黑鐵劍修煉。

    當放下黑鐵劍,用平常地青鋒劍施展劍法,仿佛拈著一枚繡花針一般,越發的輕巧,游刃有余,招式圓潤,這種感覺委實奇妙,令她更加喜歡用黑鐵劍練功。

    蕭月生見到她練功。指點了一番。

    蕭月生與江南雲告辭離開,岳不群苦留,卻未能勸阻得住,終于在一日清晨,離開了華山派。

    “師父,咱們去哪里?”下了華山,江南雲便問道。

    蕭月生想了想,回首莽莽群山︰“去恆山派那里看看罷,我還有些不放心!”

    “師父是擔心小師叔?”江南雲抿嘴笑問,一身湖綠羅衫款款而動。風姿綽約。

    蕭月生邁步往前,搖了搖頭︰“儀琳武功足以自保,我卻是擔心,左冷禪會暗算定逸師太她們。”

    “左冷禪會如此行事?!”江南雲黛眉輕蹙,跟上他的步子,絕美玉臉露出疑惑神色。

    在她想來,若是左冷禪真的如此行事,那便是完全地撕破臉皮。再無轉寰可能。其余諸派皆非傻瓜,又有血性。即使拼得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他如願。

    武林中人,因為習武之故,骨子里便帶了一股血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若練成闢邪劍譜,野心膨脹,什麼事做不出來?”蕭月生微微冷笑。

    兩人步履看似悠緩,實卻極快,一步跨出,往往有數十丈,幾句話的功夫,來到了先前來過的小鎮。

    “師父,與其如此,不如直接找上去,將他除去便是!”江南雲黛眉一蹙,鳳眸中殺人一閃。

    蕭月生轉頭,看她一眼,搖搖頭︰“左冷禪雖然陰險,但畢竟沒有得罪咱們,現在殺他,為時過早!”

    “師父莫不是想多看看熱鬧?!”江南雲斜睨他一眼。

    蕭月生左手輕撫唇上地小胡子,想了想,道︰“南雲,咱們僅是一介凡人,並不是什麼神仙,天下人之事,各有各地因緣際遇,管不了那麼多,難不成,你想將世間地所有惡人都除了?”

    “若是能這樣,最好不過!”江南雲重重點頭,鳳眸堅毅。

    蕭月生搖頭,不以為然︰“你呀你,莫要小看天下人,別以為自己有了一點兒武功,便天下無敵,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我偏偏不信,還有人能奈何得了師父你?!”江南雲嘴角撇了撇,心中思忖,師父偷懶罷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世間人心,最是詭秘難測,最可怕的,也不是無敵的武功,而是智慧,……若是咱們直接下殺手,必惹來天下人為敵,外道者人人憤怒,正道者個個戒懼!……我縱使天下無敵,你們呢?你的親朋好友呢?”

    江南雲點頭,露出深思之色,自己從未想得這般遠,只想快意恩仇,沒想到,還有這般多的羈絆。

    “那……,咱們找一個借口?”江南雲臻首抬起,妙目盈盈,燦若星辰。

    蕭月生微微一笑︰“孺子可教!”

    江南雲明眸轉動,暗自思忖,師父如何找一個借口呢?

    “時機運用之妙,天地之別,”蕭月生一邊往鎮子里走去,一邊漫聲說道︰“人皆有運勢,乃無形有質之物,卻是威力無窮,萬不可逆其上之!”

    江南雲疑惑的望向師父,莫名其妙。

    平日里,蕭月生多與江南雲講一些武功之類,或是為人處世,陽謀陰謀,卻甚少涉及這些神秘莫測之學。

    “左冷禪如今運勢正盛,不可迎面當之,除非。真的有可殺之因緣,否則,靜觀其變,待其勢衰。取其性命,方是最佳!”蕭月生看了她一眼,緩緩而道。

    “師父是何意?”江南雲听不太明白。直接問道。

    兩人已經進了鎮子,在大街上漫步而行。周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頗是喧鬧。

    蕭月生無奈地搖搖頭,似是嘆其悟性不佳,緩緩道︰“同是殺左冷禪,當他惡跡未顯時,往往出力不討好,當他惡名已揚。()再動手除之,則好處無窮。”

    江南雲恍然,明眸如水,在蕭月生身上轉來轉去。

    兩人在鎮上買了兩匹馬,想要以馬代步,一直走路,雖然練著輕功,卻太過吃力。

    並轡而行,清風拂面,馬蹄輕翻。兩人在馬上仍不耽誤說話。

    “南雲,武當地徐少俠,如何?”蕭月生似笑非笑的道。

    “徐少俠?徐之愷?”江南雲微怔,鬢發不動,清風吹到她身前,似乎遇到無形地牆壁。

    “嗯,此人性子光明磊落,雖然血氣方剛。有失冷靜。但仍年輕,過兩年。闖蕩一番便會改過來。”蕭月生點點對,臉上仍帶著莫名的笑意,似笑非笑,極是古怪。

    “他呀?”江南雲搖頭一笑,抿嘴道︰“比起令狐少俠與林少鏢頭來,仍差了一籌呢!”

    蕭月生看了看前方,搖搖頭︰“也不盡然,將來地成就,怕是不會輸于二人。”

    江南雲明眸一橫,白了他一眼,嬌嗔道︰“師父,無緣無故的,你跟我提他干嘛呀?!”

    “年輕俊杰,可是珍稀人才,南雲不如擇一為婿,如何?”蕭月生呵呵笑道,右手執韁,左手撫著小胡子。

    江南雲玉臉頓時一變,沉下來,倏的冷下來,緊咬紅唇,用力瞪著蕭月生。

    蕭月生怔了怔,笑道︰“怎麼?”

    “師父是不是嫌我在身邊礙事,想趕我走?!”江南雲緊緊盯著他,恨恨問道。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頭道︰“若是沒有你,我豈不要累死,你呀,淨會胡思亂想!”

    “那為何要讓我嫁人?!”江南雲憤憤哼道。

    蕭月生嘆息一聲,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之色︰“你是大姑娘了,總歸要嫁人地,……難不成,一輩子跟在我身邊?!”

    “我一輩子不嫁人,就跟著師父你!”江南雲大聲道。

    說罷,玉腿一夾,駿馬頓時加速,疾馳向前,超過了蕭月生,漸漸消失了身影。

    蕭月生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搖頭一笑,還是小孩子脾氣,等踫到了合意之人,可就不是這番話了!

    孫家集地傍晚,華燈初上,炊煙裊裊,空氣中飄蕩著木頭燃燒地淡淡香氣,說不出的親切。

    蕭月生與江南雲師徒騎馬進了孫家集。

    乍一進來,二人便覺有異,看了看四周,冷冷清清,絲毫不像是繁華之處。

    照理而言,這座小鎮身處要沖,兩條官道交匯,應是更加熱鬧才是,看看街旁的小攤位,卻是僅有寥寥幾家,似乎都不出來做生意了。

    他們沿著大街走,街上人丁稀少,走在街上的人們,也各是神情驚慌,看到蕭月生與江南雲騎馬,紛紛躲避不迭,似乎見到瘟神一般。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望向江南雲。

    江南雲掃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她似乎仍在生著氣,一路之上,跟蕭月生打起了冷戰,愛搭不理的。

    “南雲,這里有些詭異,你去問問看。”蕭月生打量四周,緩緩說道,臉色沉肅。

    江南雲下了馬,放開韁繩,提裙來到道旁一個小茶鋪中,動作曼妙的鑽進去。

    很快,江南雲走出來,玉臉神色肅然,飄然上馬,輕輕一磕腳跟,讓駿馬緩緩向前。

    蕭月生一夾馬,慢慢跟上去。

    “是魔教的人!”江南雲看著前面。神情清冷,不假辭色,檀嘴微張,淡淡說道。

    蕭月生眉頭一皺。轉頭望她,沉聲問︰“魔教地人殺人了?”

    江南雲仍不看他,明眸看著前方。神情專注,嘴上淡淡道︰“鎮上地首富。張員外一家被滅了門,是魔教地人下的手!”

    蕭月生眉頭鎖了起來,對于日月神教,他一向懶得理會,這些人在他看來,與正道之人無異,只是信仰不同罷了,只是他們行事無忌。也是實情。

    有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撐腰,魔教之人行事越發地肆無忌憚,只是因為東方不敗一直不曾出現,他們沒有主心骨,方才一直安份著。

    因為任盈盈地關系,他對于魔教之人多了幾分寬容,沒想到,又遇到此事。

    “去鎮上最大的酒樓!”蕭月生沉著臉吩咐。

    江南雲雖看著前面,但心神一直觀察著師父,見到他臉色陰沉。知道頓時是想到了任盈盈。

    只是,縱使任盈盈是魔教之人,師父愛屋及烏,也不能沒有公理正義才是!

    想到此,江南雲不滿的嬌嗔道︰“師父!”她聲音糯軟嬌膩,說不出地誘人,蕩人心魄。

    “咱們先去酒樓打听詳細一下!”蕭月生橫她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呀。終于肯跟我說話了?!”

    江南雲嬌哼一聲。白了他一眼,一夾馬腹。駿馬小跑了進來,跑在了前頭。

    出塵樓,乃孫家集最大的酒樓,共有兩層,一層是大眾,二層乃雅座,設置單間,環境幽靜,無人打擾。

    雖然孫家集不大,這座出塵樓卻也頗為正規,與繁華大城市相差不多,桌椅皆是不俗,只是桌與桌子之間,距離很近,頗顯擁擠。

    大街上地人不多,但酒樓中的人卻不少,此時乃是正午時分,正是吃飯的時辰。

    江南雲的美貌無雙,風華絕代,甫一踏進樓中,一樓上的人們紛紛目瞪口呆,難以思考,腦海中一片空白。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樓上的座位幾乎坐滿,只能找一個在正中央的位置,這里似乎被特意讓開,頗為寬敞。

    二人剛一坐下,人們紛紛醒來,望向他們的目光頗有幾分古怪,周圍地聲音也沉寂了許多,仿佛他們都在打量著二人。

    “這位公子,那是陳公子地位子,還是莫要佔著為妙。”旁邊一個老者出聲勸阻,低聲說道。

    怪不得人們的目光古怪,蕭月生有些恍然,點點頭,轉頭對江南雲道︰“換個位子罷!”

    江南雲打量四周,玉臉清冷,皺了皺黛眉︰“換來換去,忒也麻煩,這里沒有人,咱們吃過飯,馬上走便是了!”

    其余地位子,都是周圍擠滿了人,若是坐上去,便馬上被人所圍在一起,座位之間的距離極近,氣息可聞,委實有些討厭。

    “你呀,總要惹麻煩!”蕭月生搖了搖頭,卻依言坐了下來,沒有換座位的打算。

    他也看到了一樓的情形,確實,別的位子太過擁擠,遠不如這里寬敞,人們仿佛特意讓開一段距離,不敢靠近一般。

    小二有些為難的看著他們,低聲勸道︰“這位公子,這位小姐,還是換一下罷,說不定,等一會兒陳公子會過來的!”

    “小二哥,這里陳公子能坐,咱們便坐不得了麼?”江南雲明眸中光華流轉,微微帶笑。

    小二雖然迎來送往,閱人極多,但待自己這般客氣,這般美麗地女子卻是頭一次遇到,他不禁有些飄飄然。

    他忙搖頭,誠懇的道︰“陳公子脾氣不太好,若是他見到,定會得罪這位公子與小姐的!”

    “好了,待陳公子過來,我自會與他說,先上菜罷!”江南雲玉手擺了擺。露出一絲笑意,頓然燦若雪光。

    小二見她如此,拒絕不得,便無奈的點頭。退了下去。

    “這位陳公子,也不知是什麼人物。”江南雲拿著茶盞,漫聲說道。卻不望向蕭月生,似是自言自語。

    蕭月生瞥她一眼。笑了笑,沒有接話。

    轉眼之間,菜肴端了上來,蕭月生看了看,有些不合心意,只夾了幾箸,便停下來。

    江南雲瞥他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硬頭心腸,不去理會他。

    此時,人們已經漸漸恢復,雖然目光仍不停的掃過來,卻已經開始各說各地話,大廳里恢復了喧鬧。

    驀然間,人們忽然住嘴,聲音一靜,端得有幾分詭異之感,這麼多人。能夠齊齊停下來,頗不尋常。

    江南雲放下銀箸,轉頭一瞧,卻是樓梯口正站著五個人。

    當先一人,身形瘦削,臉龐長方,長了幾顆青春痘,雙眼狹長。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他的身後乃是四個武林高手。個個都是太陽穴高鼓,目光精芒四射。步履沉凝,氣勢不凡。

    這個人一身公子哥地穿著,綢緞長衫,手上拿著一塊兒碧玉,慢慢把玩,目光冷冽,神情陰沉。

    他狹長地眼楮掃了掃蕭月生與江南雲,慢慢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江南雲絕美的臉龐上。

    “小生陳子安,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他上得前來,抱拳一禮,頗有幾分儒雅地風範。

    江南雲放下茶盞,明眸一掃,淡淡道︰“原來你便是陳公子,听說,這里是你地位子?”

    “姑娘坐了在下的位子,乃是在下地榮幸!”陳公子呵呵笑道,臉上的神情卻是不卑不亢。

    江南雲明眸一閃,倒有幾分驚詫,沒想到這位陳公子卻也不是蠢人,淡淡點頭︰“本想快些吃完,然後便走,既然你已來了,咱們讓開便是。”

    她此話一出,極顯通情達理。

    “不必不必!”陳公子忙不迭的擺手,笑呵呵的道︰“我另尋位子便是,姑娘請安坐。”

    說罷,轉身望向旁邊的幾張桌子。

    那些桌旁的人們紛紛起身離開,仿佛老鼠見了貓。

    蕭月生與江南雲對視一眼,兩人雖然鬧著別扭,但對外人的情況下,卻絲毫看不出。

    陳公子大咧咧的坐下來,四個高手站在他身後,沒有跟著坐下來。

    江南雲鳳眸一眯,打量著這四個人,他們四個,放到武林之中,都是一方之雄,內功修為深厚,竟自落身份,充起了家丁護衛,且神情恭敬,想來,這位陳公子,必有過人之處。

    江南雲明眸閃了閃,落在陳公子身上,仔細觀察,暗自搖頭,這位陳公子武功雖不俗,但與旁邊地四個高手比,卻是差了一截,顯然,並非是因為武功折服了他們。

    那無外乎恩情,否則,斷難讓四人這般恭敬。

    江南雲專心吃菜,陳公子不時投來目光,卻又馬上收回去,似乎忍不住望過來,馬上省悟,便壓抑自己。

    這般情形,江南雲已然習慣,不以為意,低頭吃飯。

    蕭月生則慢慢的飲著酒,這里的菜難吃,酒卻不俗,雖比不過青玉釀,尚可入口。

    “陳公子,我听聞,魔教的人在此肆虐?”蕭月生放下酒杯,沖陳公子抱了抱拳,溫聲問道。

    陳公子看了一眼江南雲,方才點頭︰“閣下乃外鄉之人,還是少管這閑事為妙!”

    “怎麼,還別有玄妙不成?”蕭月生一怔,微微笑道。

    陳公子又看了一眼江南雲,見她明眸盈盈,正望著自己,不由的咳嗽了一聲,道︰“說來話長,也是張員外倒霉,張家的小姐太過美麗,被魔教的一個人看上了,便去提親。”

    “這里也有魔教的人?!”蕭月生眉頭動了動,眼中紫電一閃。

    陳公子心中一凜,神色頓時變得端肅。

    依他的脾氣,根本不想理會相貌平平,看不出有何異狀的蕭月生,只因他與江南雲同伴,所以才和顏悅色,不曾想,這卻是一個深藏不露地高人,自然不敢怠慢。

    這里已經靠近恆山境內,竟然還有魔教的人,如此想來,魔教是如何的猖狂,而恆山派的影響,也太過微弱。

    “那是自然!”陳公子點頭,又搖頭嘆氣︰“張員外樂善好施,正直好義,一看是魔教的人,便破口大罵,將那人派來的媒婆轟了出去,……結果,一夜之間,張員外一家雞犬不留!”

    他說著話,一幅義憤填膺的神情,重重一拍桌子,喀嚓一聲,棗木桌子斷成了兩半。

    這一手武功,彰顯掌力的雄厚,似是無意為之,更見功力,拍完之後,迅速地瞥了一眼江南

    “如何能斷定是魔教之人下地手?”蕭月生淡淡問道。

    “這還用問?!”陳公子搖頭,冷笑一聲︰“張員外一向樂善好施,與人為善,從沒有什麼仇家,怎麼會遭滅門之災?!”

    蕭月生緩緩點頭,沒有說話。

    江南雲抬起頭來,明眸一瞥陳公子,淡淡道︰“沒有別的了?!”

    陳公子頓時雙眼放光,一幅受寵若驚地神情,看了看四周,起身來到江南雲身邊,要湊上頭去低聲說話。

    江南雲身子往後一撤,擺了擺手,嬌聲道︰“你盡管說罷,旁人听不到的!”

    陳公子疑惑的望向她,轉頭打量四周,神情不解。

    “快說罷!”江南雲嬌聲催促,露出一絲不耐煩,對付男人,她手段高明,仿佛天生,只是見了自己師父,卻一招也使不出來。

    見江南雲如此,陳公子無奈,走回位子,坐下來,低聲道︰“我曾親見那個魔教的人伙同一幫人,撲向張員外的莊子。”

    “當真?!”江南雲明眸一睜,晶光燦燦。

    陳公子忙賭咒發誓,大聲說道,渾忘了不能聲張。

    江南雲緩緩點頭,轉身望向蕭月生。

    “既是如此,看來果然是魔教的人!”蕭月生微微嘆息一聲,仰頭喝了一口酒。

    江南雲斜了他一眼,放下銀箸︰“師父,我飽了,咱們走罷!”

    蕭月生放下酒杯,起身,便要往外走,陳公子忙跟著起身,急急道︰“且慢!”

    江南雲霍然轉身,明眸微眯,緊盯著他。

    “兩位可是要去投客棧?”陳公子被江南雲的眼光一掃,心中一跳,忙呵呵笑道。

    他心下思忖,看來,今天自己的眼楮太不好使,這位絕色美人絕不是尋常之輩,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江南雲點頭。

    “那正好,我家所開的客棧,集里最大!”陳公子眉開眼笑。

    江南雲黛眉蹙了蹙,看了一眼師父,見蕭月生不置可否,便緩緩點頭︰“前頭帶路罷!”

    陳公子“哎”了一聲,興高采烈的起身,領著一群人出了酒樓,來到一間極大的客棧內,江南雲打量了一番,看來看去,頗感滿意,便在此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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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2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82章 曲折

    要了兩間相鄰的天字號房,將那位陳公子打發走,江南雲便鑽入蕭月生的房中。

    蕭月生坐在榻上,雙目微闔,盤膝而坐,似已入定,江南雲進來,沒有說話,找了個繡墩,挪到榻前,緊靠著床榻,面對面坐下。

    她神情冰冷,吐氣如香,蕭月生能感覺到她的氣息。

    雖然怒氣仍存,江南雲卻不會耽誤正事,看了一眼閉目的蕭月生,吸了口氣,強抑心懷,語氣平淡︰“師父,那位陳公子所說,可是真的?”

    蕭月生睜眼,溫潤目光落在她臉龐︰“嗯,他所言不虛!”

    江南雲默默點頭,若有所思。

    她知曉師父有一項神通,能洞幽人心,察得是否說謊,只是,他既然有些神通,為何看不透自己的心?!

    隨即,她臉頰微熱,忙收攏思緒,不想讓師父看出異樣。

    她換了個坐姿,直起腰,平淡道︰“魔教行事詭秘狠辣,這種事並不罕見。”

    蕭月生點點頭,眉頭仍皺著,似乎有什麼難解之事。

    “我今晚去看看罷。”江南雲站起,轉身要走。

    蕭月生沒開口,以目光送她離開,長長嘆息一聲。

    對于江南雲之心,他豈能全無所知,只是心中實在有些倦意,不想再去招惹感情之事。僅一個任盈盈,已經讓他煩惱,想想還有完顏萍與溫玉冰她們諸女,將來若是能夠破碎虛空,與她們相見。總是一件慚愧之事。

    搖了搖頭,他閉目,靜坐,入定,摒棄世俗之事,與天心合一,感受冥冥天地之運行。

    月上正空,宛如一輪冰盤高懸,灑下清冷的光輝。

    蕭月生與江南雲無聲無息出現在客棧外,蕭月生一襲青衫。江南雲湖綠羅衫,二人默然無語,無聲無息。

    大街上的人們已經散去,恢復寂靜,偶爾一聲犬吠響起,在夜空回響,空空蕩蕩。

    二人悠然而行。一步踏出,約有十幾丈,即使有人見到,也覺乃是幻影,慌忙回去,免得遇到鬼怪。

    徑直朝東,在一處拐角處,折向正南,地勢漸平,周圍全都變成了田地。經過半里遠,來到一處山莊。

    整個山莊佔地約有方圓半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二人見到的,僅是殘垣斷壁。

    焦糊氣味在空氣中仍有殘留,處處焦黑,片瓦不存。

    蕭月生皺了皺眉,低下頭,打量地面一眼︰“是被人澆了油,才能燒得這麼厲害。”

    “怪不得。這麼大的莊子,能夠完全燒完。”江南雲點頭,明眸轉動,光華流轉。

    蕭月生腳下踩了踩,雙眼中紫電隱隱,在黑夜之中,極為駭人。

    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宛如一道流光。迅速地繞整個山莊走了一圈,停在原地。

    然後。他踏了踏地面,慢慢往前走,停在山莊的大門處,雙眼紫光流轉,注視著地面。

    “侵入者共有十人。蕭月生指了指地面,語氣沉凝。

    雖然一輪明月高懸,清輝幽幽,地面卻仍難看得清,只是他已至虛空生白之境,自然毫無阻礙。

    江南雲站在身後,學著師父,明眸睜大,仔細盯著地面,眸子里光華流轉,宛如天上的月光。

    “師父,好像僅有九雙腳印!”江南雲抬頭,眼中露出疑惑。

    “此人藏在樹上。”蕭月生指了指旁邊光禿禿的三棵樹,被大火燎過,這三棵柳樹似乎生機已絕。

    江南雲默然,自己無論如何,也難看得出樹上有人,心中思忖,自己差師父太遠,需得努力才是!

    順著腳印,蕭月生身形一晃,越過殘壁,進到了莊中,雙眼綻放紫電,目光極有秩序,一點一點,毫不漏過,如水濕地毯雖然已經燒得烏黑,卻仍能不時的看到血漬,帶著淡淡的腥氣。

    蕭月生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如此滅門之景,他見過數次,每一次看到,皆怒火填膺,深恨下手之人的殘忍。

    通過這些殘垣斷壁,他能夠推測出當時的情形,即使稍有差別,卻也**不離十。

    他臉色越發陰沉,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江南雲呼吸困難,忙退後一步,努力喘息。

    走在蕭月生身後,空氣越發地壓抑,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仍喘不過氣來,需得不停運功化解,若非江南雲所修乃玉虛訣,功力也無法運轉,如空氣一般被凝固。

    江南雲心中駭然,方覺師父已強大如斯,只覺現在的師父仿佛一個爆竹,馬上便要被點燃一般,心驚膽顫。

    她度日如年,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穿過了山莊,踏了出來,江南雲大吁了口氣,玉臉漲紅,在月光下顯出嬌媚誘人之色,她卻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

    “走罷!”蕭月生沉聲說道,轉身往回走。

    他正要起身,忽然定住,微眯眼楮,紫電一閃即逝,抬頭望向北面,若有所思。

    江南雲知機的停下,知道定有情況。

    轉眼之間,她听得隱隱的衣袂飄飛之聲,知道是有人過來,定晴望去,說不定,會見到兄手。

    她凝神而听,覺得來人輕功頗是不俗,轉眼的功夫,視野中出現一道人影。

    江南雲明眸一亮,燦若晨光。乃是凝聚功力所致。

    “怎麼是他?”江南雲似自言自語,又似是跟蕭月生說話。

    蕭月生默然,臉色沉肅,沒有搭腔,眼中紫電隱隱,似有一層氤氳紫氣在翻滾,顯然仍沉浸在怒火之中。

    “咦,蕭先生,江幫主!”來人輕咦一聲,身形在空中一折。宛如一只蒼鷹,一掠而過,來至蕭月生二人跟前。

    他輕飄飄落在地上,氣定神閑,竟然是武當高弟徐之愷。

    蕭月生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臉上怒氣已斂。恢復如常,看不出喜怒哀樂。\\\\\

    江南雲襝衽一禮︰“徐少俠怎會來此?”

    徐之愷抱拳行禮,看了一眼蕭月生,見他沒露出不悅之色,轉頭對江南雲道︰“我听說,這里有一起滅門慘劇,便來看看。零點看書”

    江南雲神情端莊,淡淡點頭,忽然明眸閃了一下︰“原來如此,……徐少俠不是會武當麼?”

    她有些懷疑。是不是徐之愷跟蹤自己。

    “我是要到恆山派送信,”徐之愷沒有多想,毫不猶豫的道︰“先是華山。再是恆山,還有泰山派!”“唔。”江南雲釋然點頭,轉頭看一眼師父,道︰“我跟師父也是听說,便過來看看,已經看完,先走了!”

    蕭月生沖徐之愷點點頭,師徒二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未容徐之愷說話。

    徐之愷張了張嘴,剛一伸手,兩人已消失不見。

    站在月光下,他看著兩人消失的遠處,呆呆怔立,久久未動。

    “這個徐少俠,遇到這事。定要行俠仗義地!”江南雲自言自語著走回了自己地屋中。

    蕭月生看她一眼。搖搖頭,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師徒二人的冷戰,已然化為了持久戰。

    蕭月生是故意如此,成心寒弟子的心,而江南雲卻是心中氣憤難平,見師父不服軟,也咬著牙堅持。

    第二天清晨,蕭月生還未起床,剛一睜開眼,便听得外面大廳有說話之聲,有二人卻是江南雲與徐之愷。

    蕭月生躺在榻上,微微一笑,這個徐之愷,倒也心急,昨晚看過之後,不知察得多少。

    只是,他對南雲的一片痴情,卻是斷難有什麼結果,江南雲習有清心訣與玉虛訣,心神堅定,清冷難動,想惹其動情,艱難無比。

    但一旦動情,卻是專一無比,熱烈如火。

    他如今隱隱有些後悔,不該傳她清心訣,當初實未想到,她竟會對自己動情,畢竟自己與她是師徒。

    如今,她已然動情,想要滅了她的心,千難萬難,旁的男人,怕是根本難以入她的眼,更難牽動其芳心。

    徐之愷也住在這間客棧,因為是鎮上最大的客棧。

    兩人站在大廳,搖頭四顧,想找個地方,大廳中頗是擁擠,人們都紛紛起床,趁早上路。

    徐之愷有些遺憾地搖頭,露出一絲沮喪之色︰“江幫主,昨夜我去看了,一切都化為灰燼,什麼也察不出來!”

    隨即,他將沮喪收起,不應在女人面前顯示出軟弱,尤其是如江南雲這般巾幗女子面前。

    “張員外一家滅門,實在太慘,……定是魔教賊子所為!”他右拳擊左掌,恨恨哼道。

    大廳中地人們早膳大同小異,炸油條,喝豆腐腦,吃得噴香,令人忍不住也跟著吃。

    江南雲與徐之愷顧盼之後,找了一間干淨的桌子坐下,徐之愷見江南雲露出嫌惡神情,忙拿出布帕,用力擦了擦,再講她坐下。

    江南雲沖他點點頭,算是致身,令徐之愷一陣飄飄然,仿佛做一切都值得。

    點了兩份飯菜,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雖像魔教地風格,但若肯定是魔教做的,卻也

    有幾分牽強。”江南雲搖搖臻首,神情輕淡,若即若離。似是不假辭色。

    “除了他們,這般殘忍之事,誰還能做得出來?!”徐之愷氣憤的道,臉色漲紅,想起了昨夜見到情形,可以想見當時的慘烈。

    江南雲明眸輕瞥他一眼,不再說話,懶得多說。

    徐之愷被她如水地目光一瞥,頓時周身清冷,覺察失態。收斂激動,低聲問︰“那依江幫主看,究竟是不是魔教?!”

    江南雲搖頭︰“且看我師父地,他神目如電,明察秋毫,斷不會弄錯的!”

    徐之愷忽然間有些不舒服,看江南雲如此推崇自己的師父。莫名地升起一股醋意來。

    “我倒想听听,尊師有何高見!”他憤憤的說了一句。

    江南雲黛眉一蹙,神色有幾分不豫,雖然氣惱師父,但若是旁人對師父不善,卻絕不允許。

    徐之愷見機,忙道︰“在下絕無不敬之意,只是好奇得很!”

    江南雲緊抿著嘴,眼角帶著薄怒,不再理會他。見油條上來,便又點了兩個好菜。

    那小二面露難色,說是早膳不做菜。這是此處的規矩。

    江南雲輕哼一聲,點點頭︰“好罷,你們不做,我去別家便是。”

    小二雖然為難,但早膳時候,大廚根本不在,旁人自然不成,他只能不住賠笑。道歉不已。

    江南雲草草吃了兩根油條,便起身出了大廳,到了鎮中最大的一家酒樓,點了兩個菜,坐在那里等著。

    徐之愷雖然好奇,卻也在一旁跟著她,即使她不給自己好臉色,但跟在她身邊。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美好之極。世間色澤都鮮亮很多,一顆心仿佛浸泡在蜜水之中。

    “江幫主。為何要點菜,難道早膳不合口味?”他坐在江南雲對面,關切的問。

    江南雲瞥他一眼,眼神冷淡,似是懶得回答,不耐煩地道︰“是給我師父地!”

    徐之愷啞然,心中地酸意更盛,雖知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卻難控制自己地心。

    這兩個菜皆是精致無比,需要功夫,江南雲也不著急,知道師父向來起得晚。

    徐之愷沉下臉來,不說話,最終,江南雲拿到菜,轉身便走,也不去理會他。

    江南雲來到房門外,敲了敲門,低聲道︰“師父?”

    “南雲,進來罷。”蕭月生溫聲道,已經穿起了長衫,雖然習慣于晚起,但這里畢竟不是家中,想多睡一會兒,外面卻鬧得很,無法得睡,只能起來。

    江南雲聲音清冷︰“徐少俠也在,想拜望師父。”

    “進來便是。”蕭月生端坐旁邊,右手一拂,房門無風自動,緩緩打開,門口地兩人一前一後站著。

    江南雲邁步進來,將手上提地飯盒放下,扭身挑簾,進了里屋的臥室之中。

    “見過蕭先生!”徐之愷抱拳微笑,坐到下首。

    他坐下之際,眼神不由自主地一瞥,目光銳利,透過珠簾,看到江南雲正在里面整理被褥,頓時心頭一疼,對蕭月生便有了幾分敵意。

    “徐少俠昨夜可有發現?”蕭月生溫聲問道。

    徐之愷收拾心緒,知道自己胡思亂想,兩人是師徒,豈能何私情,弟子服侍師父瑣事,本就理所應當。

    “沒有,一切都燒焦了,實在無從察起。”徐之愷搖頭。

    “據說,是魔教所為,……徐少俠認為呢?”蕭月生拿起茶盞,笑了笑。

    “耳听為虛,眼見為實,在下不敢妄自斷言!”徐之愷這次學了乖,不想在蕭月生面前示弱。

    蕭月生點頭,看了徐之愷一眼,早晨時,他跟江南雲所說,與如今可不相符,有點兒意思。

    “蕭先生是要動身出發,還是留下來?”徐之愷又偷瞥了一眼里屋,故做從容的問道。

    蕭月生故做未知,笑了笑,忽然起了捉弄之心︰“徐少俠呢?”

    徐之愷想了想,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先去恆山派送信,回來再好好探察。”

    “那不巧得很,我們要暫留兩天。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蕭月生露出遺憾之色。

    徐之愷臉色僵了僵,無奈的苦笑一聲。

    江南雲挑簾出來,動作利落,沒有停下,直接出屋,轉眼間端來木盆,送到蕭月生身前,盆里是溫水。

    徐之愷在一旁看得,心中百般滋味,恨不得以身相代。便是死了,也無憾事。

    蕭月生洗過了臉,想了想,道︰“南雲,徐少俠今日要離開,咱們要不要擺宴餞行?”

    徐之愷頓時望向蕭月生,露出感激之色。

    “徐少俠如此忙。哪有功夫,還是算了罷!”江南雲冷淡的道。

    徐之愷臉色一僵,苦笑著點頭︰“是啊,蕭先生盛意,小子心領了,我須盡快將信送到,不能耽擱。”

    “唉……,那實在可惜!”蕭月生遺憾的嘆息,神情懇切。

    江南雲明眸一轉,斜睨他一眼。看出他地故作正紅,心下還指不定笑得多厲害呢!

    見蕭月生如此捉弄人,江南雲心中說不出地痛快。原本郁結的心也舒緩了許多。

    蕭月生見她神情,洞徹其心,也暗自松了口氣。

    見江南雲打開飯盒,端出兩盤菜,撲鼻香氣,直勾人食欲,他偷瞧了江南雲一眼,見她神情冷漠。拒人千里之外,訕訕一笑,心中忽感索然無味,抱拳告辭。

    走出房來,他只覺得世界變成了灰色,一切都黯淡無光,索然無味,渾身沒有力氣。

    蕭月生看他有些踉蹌的離開。心下不忍。搖了搖頭,暗自嘆息。自己這個弟子,實是紅顏禍水,天下間的男子可是受苦了!

    他吃過早膳,江南雲正在收拾,她臉上神情不復冰冷,稍微化凍,卻仍緊抿著嘴,不想跟師父說話。

    外面又傳來腳步聲,停下來,又傳來略微沙啞地聲音︰“蕭先生與江姑娘在麼?”

    蕭月生與法對視一眼,竟然是那位陳公子,昨天在酒樓上遇到,這間客棧的少東家。

    “陳公子進來罷。”蕭月生溫聲道。

    門被緩緩推開,他滑身進來,探頭向外,看了四周一眼,迅速關上房門,形跡鬼祟。

    江南雲眉頭一皺,輕哼︰“這是做什麼?!”

    陳公子一身雪白長衫,臉上的青春痘越發地明顯,他卻一幅感覺良好之狀,笑了笑︰“蕭先生,江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蕭月生點點頭,打量他一眼︰“陳公子來,是有事罷?”

    “蕭先生法眼如炬,佩服!”陳公子忙呵呵笑道。

    江南雲有些不耐,沉聲道︰“若是有事,便快些說罷!”

    陳公子忙點頭,睜大眼楮,神情鄭重,看了看蕭月生,又仔細瞧瞧江南雲,肅然道︰“蕭先生,你可是驚鴻一劍蕭大俠?”

    蕭月生動了動眉頭,笑了笑,點頭。

    “果然是蕭大俠?!”陳公子地聲音陡然升高。

    蕭月生呵呵一笑︰“我便是蕭一寒,陳公子有何要事?”

    “那這位姑娘,便是蕭先生的高徒,江幫主嘍?”陳公子轉頭望向江南雲,帶著討好地笑意。

    江南雲輕輕頜首︰“我是江南雲!”

    “果真如此,真是老天有眼!”陳公子長舒了口氣,臉色舒展開來,露出隱隱的興奮。

    “陳公子,坐下說話。”蕭月生一擺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陳公子忙點頭,有些受寵若驚,江南雲端上茶盞,更讓他坐不住,忙起身,雙手相接。

    喝了一口茶,他長舒了口氣,道︰“這件事情,一直壓在我心頭,實在受不了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輕呷茶茗,等待他的下文。“蕭大俠,江幫主,我說,殺張員外一家的,是魔教地人,你們可能半信半疑吧?”陳公子放下茶盞,苦笑道。

    蕭月生溫和的笑笑︰“非是親眼所見,總有幾分懷疑,並非陳公子你之故。”

    “若換成我,也會如此。”陳公子點頭。嘆了口氣,眼光慢慢變得凌厲,緊盯著蕭月生︰“若真地是魔教干的,蕭大俠可會替張員外一家子討回公道?!”

    “如此狠毒之人,我自會出手。”蕭月生緩緩點頭,神情鄭重。

    “好——!”陳公子用力一拍大腿,贊嘆一聲︰“有蕭大俠這句話,我也就放言直說了!”

    蕭月生點頭示意,以待下文。

    “其實,當晚。我不僅看到他們動手,還偷偷的救了幾個人,張員外與張員外地小兒子,便是我救下的。”陳公子緩緩說道,神色傲然,似乎引以為豪。

    “當真?!”江南雲驚詫的道。

    “請隨我來!”陳公子站起,聲音放輕。低低說完便往外走。

    蕭月生與江南雲跟在身後,穿過前屋,輾轉來到了後院,在一處假山後,是一個密室。

    蕭月生與江南雲皆是藝高膽大,雖存戒心,卻仍跟著下來。這是一間客棧客房大小地密室,里面擺設與客房相似,四壁是木櫥,上面擺著一些書與古玩。通風頗佳,火燭點于四處,通明敞亮。卻仍覺有幾分不暢。

    屋內西邊有一張床榻,一個人正躺在床上,另一個坐在床邊,正拿著一本書,朗朗地誦讀,讀的是莊子。

    誦讀之人約十六七歲,雙眼靈慧,听到腳步聲。見到蕭月生與江南雲,眼中滿是戒備,又隱隱透出一絲怯意。

    “小弟,這是驚鴻一劍蕭一寒,蕭大俠!”陳公子上前說道,語氣透著興奮︰“他必可替張府伸張正義!”

    一陣劇烈地咳嗽聲響起,床上躺著之人身子抖動。

    “爹!”姓張地少年忙轉身,扶住咳嗽之人。將他慢慢攙起。

    蕭月生與江南雲也靠近。床上之人乃一老者,長形臉。輪廓頗深,年輕時想必是個美男子,但此時的他,滿臉于思,枯瘦憔悴,滿臉的死氣,似乎生機已絕。

    蕭月生眉頭皺了皺,江南雲上前一步,伸掌按上他胸口。

    當張小弟反應過來,要動手抵擋時,江南雲已經撤掌,退到蕭月生身邊,倏進倏退,進趨若神。

    “小弟!”老者抬起手,緩緩喝止。

    他只覺一股清氣在體內流轉,身子骨頓時輕靈許多,一如未病倒之前地舒服。

    張小弟忙關切的望向老者,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

    老者擺了擺手,微微笑道︰“多謝這位女俠!”

    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這女子如此身手,絕非等閑,自己的病,他心中有數,已是油盡燈枯,縱使華佗在世,也難回春,只是因為一直放不下小弟,故硬挺著,拖到今日。

    而這女子僅是一掌,身上幾乎沉痾盡去,如此神奇手段,前所未聞,若是替自己報仇……

    想到此,他精神一振,腰板挺直,抱拳道︰“小老兒張慈明,見過這位大俠與女俠,身子不便,多有失禮!”

    他談吐文雅,神情從容,雖一身暮氣,仍給人以好感。

    “張伯父,這位蕭大俠,武林中人稱驚鴻一劍,威名赫赫,至今從未一敗,可是天下絕頂高手!”陳公子上前,興奮的說道。

    “原來是蕭大俠,失敬,失敬!”張慈明再次抱拳。

    看其情形,顯然不是武林中人,並未听說過蕭一寒的名號,只是見陳公子的興奮模樣,知道定是厲害非常。

    陳公子忙又介紹道︰“伯父,這位江女俠,是蕭大俠地高徒,洛陽第一大幫清平幫,幫主便是這位江女俠!”

    還未等張慈明抱拳,江南雲便一揮手,嫣然一笑︰“張老爺子,莫要多禮了,我是晚輩,可當不得!”

    她嫣然一笑,滿室生輝,除了蕭月生,其余三個男子,皆不由呆了呆,腦海一片空白。

    張慈明最先回神,呵呵一笑,點點頭︰“那小老兒依命便是。”

    陳公子說道︰“伯父,蕭大俠與江女俠是來打听,那天動手地人,究竟是哪些。”

    張慈明頓時臉色一變,笑容消失,陰雲密布,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雙眼圓睜,漸漸迷離,似乎陷入夢魘。

    “張老爺子!”蕭月生沉聲一喝。

    宛如玉罄清鳴,直入心中,眾人頓時頭腦一清,仿佛渾身上下被清水沖洗,說不出的清爽。

    張慈明臉色一變,眼神漸漸恢復清明,慢慢轉頭,望向蕭月生。

    用力喘了口粗氣,張慈明搖頭嘆息一聲,說不出的蒼涼悲苦,眼中痛苦,似乎心已碎了。

    “他們是魔教的人?”蕭月生簡明扼要,單刀直入。

    張慈明狠狠點頭,咬牙切齒,神情說不出的猙獰,身子顫抖,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

    蕭月生點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張小弟,招招手,溫聲道︰“這位小兄弟且過來,我傳你一招拳法罷。張小弟頓時一怔,眼中的怯意若隱若現,沒有動彈。

    陳公子見狀大急,忙道︰“小弟,快快快,蕭大俠的武功,可謂是天下第一,你還不趕緊謝過?!”

    他心中暗罵,這個張小弟,看著聰明,卻是個笨蛋,如此機緣,可是一世難逢地奇遇,還猶豫遲疑,笨死了!

    他心急火燎,如猴子搔心,恨不得一步上前,掐著張小弟地脖子,逼他跪拜致謝,萬一蕭大俠改了主意,哭都沒地方哭!

    “多謝蕭……蕭大俠!”張小弟遲疑著抱拳。

    蕭月生不以為異,身形一晃,出現在他身後,舉手一拍,印在張小弟的泥丸處。

    張小弟頓時閉上了眼楮,似乎陷入昏迷。

    張慈明與陳公子一驚,剛要開口,江南雲擺擺手︰“莫慌!……我師父使地是灌頂之法。”

    二人這才放下心,卻又覺稀奇,忙緊盯著蕭月生與張小弟,想弄明白灌頂之法究竟怎麼回事。

    一眨眼地功夫,蕭月生放下手,張小弟則睜開了眼楮,靈慧的大眼中閃著迷惑。

    “這招拳法,威力雖不大,自保卻已足矣。”蕭月生緩緩說道,然後抱拳,轉身對張慈明道︰“張老爺子,我們先告辭了!”

    張慈明沒想到他們走得這般快,卻無言挽留,點點頭。

    “師父,咱們直接殺上門去嗎?”江南雲問,兩人正走在大街上,身旁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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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23: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83章 釣魚

    “你說呢?!”蕭月生問,溫潤的目光似笑非笑。

    江南雲坐下來,玉手托腮,想了片刻,明眸由迷離變得清明,搖頭一笑︰“照我說,師父不屑如此做罷?”

    自陳家出來,江南雲玉臉帶笑,似是不再與蕭月生對峙。

    見到命苦之人,方體會到自身的幸運,江南雲見到張員外與張小弟,心中憐憫,對于師父傳功的舉動,雖感有些突兀,卻心生敬慕。

    蕭月生緩緩點頭。

    “那要如何做?”江南雲問,玉臉發光,興奮又期待。

    隨後幾日,蕭月生與江南雲滯留于此,一身打扮卻是大變,蕭月生一身儒衫,看上去彬彬有禮,有幾分書生模樣。

    江南雲則是大家閨秀的打扮,襦裙短襖,臉上卻寥寥畫了幾筆,雖然依舊光彩奪目,卻比原本的容貌稍遜幾分。

    即使如此,站在人群之中,亦如明珠般熠熠閃光,人們的目光會不由自主的投過去。

    她精通易容之術,只是一向很少使用,蕭月生教與她之後,曾有嚴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此術僅能用一次,可做殺手 ,一旦被人知道,只會讓人生出戒心,有害無益。

    第一天很快過去,第二日清晨,他們起來吃早膳時,江南雲忍不住低聲問︰“師父,咱們這是做什麼?”

    “釣魚!”蕭月生拿著一根油條,慢條斯理的咀嚼。他目不斜視,僅嘴皮微動,臉上卻是一幅嚴肅與呆板神情。

    他雖容貌未變。但氣質迥異,即使相識之人見到,也會心生疑惑。遲疑不決,不敢上前相認。

    蕭月生一直不說,她也不問,胡亂猜測,只是蕭月生行事向來天馬行空,不同凡俗,讓她不敢輕易下結論。

    江南雲聰明絕頂。听得這兩個字。玉臉露出恍然之色,輕“哦”了一聲,閉嘴不言,明眸微斜,白了他一眼,風情無限。

    看上去,這兩個人似是在打情罵俏,似是一對小情人。女子美麗絕頂,風情萬種,男人卻是嚴肅呆板,不解風情。

    旁邊暗自偷瞥諸人心下大罵,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明明是個不解風情的書呆子,卻能得如此絕色美人兒青眯,上天何其不公耶!

    蕭月生吃飯慢條斯理。與他平日的習慣不同。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每一條細微的地方,他都有變化。與原本的蕭一寒迥然不同,江南雲看在眼中,贊嘆不已,如此變化,乃最上乘的氣質變化之術,即使不用易容術,也難以讓別人認出。

    “師父,你是如何做到的?”江南雲玉手撕下一小塊兒油條,玉指縴縴,輕送入誘人地檀口中,慢慢咀嚼,低聲問道。

    她的每一個動作,皆優雅動人,將人們的目光牢牢吸住,無法自拔,唯有呆呆看著。

    蕭月生知道她所問何意,一邊慢慢吃著油條,臉上還露出幾分嫌惡之色,似是怨油條不好吃。

    “我有一套心法,運之可變化氣質。”他淡淡說道,嘴唇微動,聲音悠悠傳入江南雲耳中,旁人听不到,乃是傳音入密之術。^^^^

    江南雲抬頭,明眸微眯,看了看他,光華流轉,宛如玉光一般地動人。

    她神情帶笑,萬般嫵媚的望著他,斜眼橫睨,似是撒嬌一般。

    蕭月生仍板著臉,看了她一眼,便轉開去,不再望她。

    大廳中的人們心中大恨,暗罵木頭人、呆子、蠢蛋,竟對如此萬般風情地美人兒如此冷淡。

    “師父真不傳我麼?”江南雲撕下一小塊兒油條,遞到他嘴邊,聲音極低,卻嬌膩無比,比之大聲說更為誘人。

    “待你玉虛訣練成,再學不遲。”蕭月生淡淡道,轉過頭去,惹得人們一邊暗罵。

    江南雲橫睨,白他一眼,知道多求無用,只能待以後得了機會,再逼他答應。

    兩人吃過早膳,沒有回房,直接出去,在鎮子里游玩,蕭月生揮金如土,宛如富家子弟。

    人們看到如此,心中感慨,有些可惜,看來,這個絕美的女人卻也是俗人,竟是沖著錢去的。

    中午時分,他們拿著一堆東西,來到了鎮中最大的酒樓,靠近窗口,臨近觀賞外面的風景。

    一邊吃著飯,一邊打量外面風景,頗是悠哉,蕭月生多是望著窗外,對于對面的絕色美女,卻是視而不見。

    見到此狀,酒樓中的人們心下紛紛不平,既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又怨這堆牛糞不解風情,不懂珍惜。

    正午地陽光照耀下,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喧鬧非常,一幅充滿生機地生活畫卷。

    蕭月生欣賞得興致勃勃,他雖修為越來越高,但平凡的日子卻越來越遠,頗有懷念之感,自己仿佛一直沒有融入到世間,而是游離在人世間之外,超然卻冷肅。

    正在此時,腳步聲響起,有兩個人緩緩靠近。

    蕭月生裝作才听到,待兩人走得極近了,猛的轉身回望,露出驚詫之色。

    這二人身穿黑衣,一個臉龐微紫,似是被陽光曝曬過,身形高壯,魁梧異常,腰間的大環刀雖在鞘中,仍舊懾人。

    另一個黑衣人則是矮壯之人,臉龐似是餅子,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一身氣度卻是森嚴泛寒,令人不敢小覷。

    這二人雖然相貌各異,甚至有丑陋之嫌,但雙目炯炯,氣勢不凡。倒也有幾分男人的氣概。

    看到蕭月生轉身,那矮壯之人一拍腰間長劍,懶懶一抱拳。淡淡冷笑︰“兄台不是這里的人罷?”

    “不錯。”蕭月生緩緩點頭,抱拳回禮,神情鄭重嚴肅。沉穩的望著他,絲毫沒有怯意。

    矮壯之人微微一怔,目光詫異,似是沒有想到,這個書呆子般的人,待人接物,從容沉穩。絲毫不亂。不似未經過世面之人。

    “不知兄台是哪里人?”矮壯之人順勢坐了下來,面沖窗口,懶洋洋地笑問,大咧咧的打量著江南雲。

    江南雲玉臉露出一絲羞惱,轉過臉龐,背對著他,似是打量窗外的風景。

    另一個魁梧紫臉大漢也坐下來,與同伴並肩而坐。一言不發,目光炯炯,緊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微一皺眉,似是不豫,卻並未說出口,而是道︰“小生臨安人氏,不知兩位兄台有何要事?!”

    那兩人恍然地點頭,心下暗思。怪不得這個書呆子氣派不凡。原本是臨安人,那里多高官。多富賈,世家子弟極多。

    “那臨安城長沙幫,兄台想必是听說了?”矮壯之人大咧咧的問,伸手一探,直接抓起盤中的一只雞腿。

    雞腿嬌嫩酥黃,觀之垂涎,被他一口送到了嘴中,用力咀嚼,連肉帶著骨頭,全部吞入了腹中。

    一邊咀嚼,他一邊惡狠狠地瞪著蕭月生,目光凌厲,氣勢逼人,似乎有生死大仇。

    蕭月生似是不自在的轉過目光,不與他直視,緩緩點頭︰“長沙幫乃臨安三大幫之一,小生與潘幫主還有幾分交情。”

    “哦——?”矮壯之人似是驚訝,臉上卻帶著嘲笑︰“那潘吼與你還有交情?!”

    蕭月生緩緩點頭,神情鄭重,眼中目光閃爍,似是飄移不定。

    “哈哈,還真是巧了!”那矮壯大漢咧著大嘴,哈哈大笑,唾沫與肉沫一同飛出,一張餅子臉看上去甚是可怖。

    蕭月生似是嫌惡地伸袖一擋臉,不讓東西噴到自己臉上。

    “大膽!”矮壯大漢怒吼一聲,伸掌一掃,橫斬蕭月生地手臂,眼中怒火閃爍。

    蕭月生放開了手,恰巧躲過橫斬,似是巧合。

    矮壯大漢“騰”的站起,怒哼道︰“那潘吼可不是個東西,若不是隔著遠,早取其狗命!……今天倒巧了,你竟與潘吼有交情,便拿你出口惡氣!算你倒霉!”

    “閣下講不講道理?!”蕭月生沉聲哼道,臉上毫無畏懼之色,似是一腔浩然正氣。

    “嘿嘿,講道理?!”矮壯大漢冷笑一聲,然後仰天大笑,身體搖晃不已,似是見到世上最可笑之事。

    他驀地一頓,勃然變色,身子前傾,逼近蕭月生,一字一頓,沉聲哼道︰“狗、屁、道、理!”

    蕭月生臉上仍無懼色,神情沉穩,眉頭皺了皺,似是不喜,一派上位者的氣度,淡淡道︰“閣下說話太難听!”

    “怎麼,是不是要教訓我一番?!”矮壯大漢肆無忌憚的大笑。

    蕭月生皺著眉頭,臉沉如水,沉聲哼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閣下未免強人所難!”

    他沉下臉的模樣,自有一番氣派,威嚴極重。

    “大哥……”另一個紫臉魁梧漢子輕聲道,他聲音沙啞,帶著一股滄桑的意味,臉色沉肅地望著蕭月生。

    矮壯漢子轉對,看了看他,凌厲地眼中帶著疑問。

    紫臉漢子低聲道︰“大哥,這個人應不是尋常人!”

    “嘿,即使是哪家少爺,咱們豈又害怕?!”矮壯漢子冷笑一聲,瞥了一眼扭頭看著窗外的江南雲,眼中貪婪難以掩飾。****

    紫臉漢子低聲道︰“務要盡快,莫要耽擱,斬草除根!”

    “嘿嘿,那是自然!”矮壯漢子嘿嘿笑道,眯著眼楮望向蕭月生,牙齒雪白,泛著森森白光。

    說罷,他身形一探,右掌探出,一句話不說。直擊蕭月生的胸口,似欲結果其性命。

    蕭月生胸口一縮,後被躬起。收腹含胸,恰到好處的躲過這一掌,臉上生出怒氣。

    “喲 。還是一個練家子呢!”矮壯漢子呵呵笑道,並未放在心上,看起來,蕭月生似乎並沒有練過內功,即使練過,也是低微的很,雙眼未露精芒。手腳不夠沉凝。

    他再次一探掌。似是不信邪,非要再來一招,將他制住。

    蕭月生側身一閃,避過手掌,對方手掌卻猛的一移,如附骨之蛆,轉向而擊。

    無奈之下,蕭月生只能出掌。與其硬拼一記。

    “喀嚓”他身下的椅子平平滑出,徑直撞到牆上,猛烈無比,頓時化為粉碎,蕭月生則伸掌一擊牆壁,站住身形,臉龐卻充如充血一般,漲紅得厲害。

    矮壯大漢只覺一股醇厚綿綿的內力涌進來。血氣翻騰一下。雖不凌厲,威力卻不俗。似是佛門一脈地心法。

    “你是少林地俗家弟子?!”矮壯大漢微微色變,哼聲道。

    蕭月生長長吁了口氣,雙掌一收,做了個收式,緩緩點頭,沉著臉哼道︰“不錯,家師正是少林中人!”

    “原來是文武雙全,怪不得呢!”矮壯大漢冷笑,心下釋然,怪不得他氣質如此沉穩,卻並非是出身大家,而是受佛法燻陶。

    說著話,他再次動手,身形一沖,直接掠過桌子,騰身而起,宛如蒼鷹攫兔,雙手如爪。

    蕭月生化掌為拳,在狹少之地,施展起了羅漢拳。

    這套羅漢拳使得極具神韻,神氣完足,呼呼作響,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剛柔相濟,威力不凡。

    這一套羅漢拳,竟然抵住了那敵壯漢子的進攻,他探爪如鉤,嘶嘶作響,似乎撕裂了空氣,威力極強。

    但蕭月生的羅漢拳火候極深,以拙破巧,不管他出爪虛實,完全當成實,一招一實,皆是實打實。

    “你究竟是何來路,為何如此無禮?!”蕭月生一邊呼呼揮動拳頭,一邊沉聲喝問。

    “咱們是取你性命之人,忒也嗦!”矮壯漢子咧嘴笑道,爪影紛紛,漫天皆是,籠罩住了蕭月生。

    蕭月生並不著急,羅漢拳施展,在身前形成一道拳網,與他地手相撞,以硬踫硬,毫不退縮。

    “難道,閣下竟不敢通名報姓?!”蕭月生一邊揮拳,一邊露出諷刺的冷笑。

    “老子日月神教杜昌明!”矮壯大漢冷笑,忽然停手,退後一步,微眯著眼楮︰“到了閻王那里,免得做一個糊涂鬼!”

    蕭月生臉色沉肅,皺著眉頭,神色不解︰“不知小生究竟何處得罪了閣下?!”

    “得罪?!”矮壯大漢杜昌明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憐憫之色︰“天下絕色,就像是一塊兒絕世的玉璧,……嘿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你是讀書人,豈能不懂?!”

    “原來是貪圖美色之輩!”蕭月生頓時露出鄙夷之色,轉頭掃了一眼江南雲。^^^^

    江南雲听到此話,轉過頭來,絕美地玉臉露出薄怒,怒瞪杜昌明,嬌哼︰“無恥!”

    她聲音糯軟如蜜,即使發怒,仍令人聞之心神一蕩,魂魄移位,渾身血氣賁張。

    這一眼薄嗔,這一聲嬌喝,令杜昌明色魂授與,難以自持,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將她摟在懷中,狠狠地憐愛。

    “要戰便戰罷!”蕭月生一臉凜然大義,怒聲哼道。

    說罷,他探身上前,主動進攻,使地仍舊是羅漢拳,呼呼生風,威力浩蕩,似乎伏虎羅漢一般,雙眼怒睜,氣勢凌人。

    “鏘——”一道清鳴響起,寒光一閃,杜昌明長劍出鞘,拔劍直刺而至。

    蕭月生驀一矮身,躲過長劍,一拳擊出,便在硬擊他的劍身,藝高人膽大。

    杜昌明冷笑一聲,長劍一側,劍刃處迎向他拳頭,眼中浮現出他手斷骨折,鮮血直流地情靜。

    蕭月生臉色微變,拳頭仍舊直直砸下去。待快要觸到劍身時,拳頭一張,五指揮出。宛如手揮五弦。

    杜昌明頓覺長劍一震,自劍身處傳來了綿綿泊泊的內力,雖然不霸道。血氣卻隱隱浮動。

    這綿綿泊泊的力道一道接著一道,共傳來了四道,卻是蕭月生四指分別拂上了劍身。

    趁著他身形一滯之時,蕭月生身形一晃,猛地前沖,拳頭迎頭沖出,宛如當頭一炮。

    杜昌明手臂酸麻。血氣浮動。內力微滯,身法卻仍在,忙一扭身,避過拳頭,長劍一揮,斬向蕭月生手腕。

    他長劍狠辣而利落,雖算不上頂尖地劍法,也算是一位高手。在這等地方,已算是頂尖高手。

    蕭月生一縮手臂,一腳踢出,突然而隱秘,杜昌明竟然猝不及防,似是沒想到正人君子般的人,竟然會腳下偷襲。

    這一腿宛如鞭子一般,直接抽到了杜昌明地大腿上。他身形一晃。踉蹌一下,退了兩步。

    “好小子。你找死!”杜昌明心下大怒,宛如受到了奇恥大辱,自己武功如此厲害,竟然會中了這個小子的招!

    他猛的一扭身,長劍灑出一道光幕,宛如一道圓輪,橫斬向蕭月生,絲毫沒有躲避之處。

    蕭月生一矮身,自地板上撿起了一個椅子腿,信手一拋,落入了長劍形成地光幕之中。

    “嗤——”椅子腿頓時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接劍!”旁邊忽然有一人拋出一柄長劍,宛如箭矢般射了過來,恰好透過了劍幕。

    蕭月生信手一抄,輕巧的接住,長劍在手,精神一振。^^^^

    這柄劍寒氣森森,劍身明亮,也是一柄寶劍,雖算不上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卻也難得的銳利。

    杜昌明大怒,轉身望去,卻是一個青年正冷冷望著這邊,神色憤然,狠狠瞪著他。

    這個青年容貌頗為英俊,卻不是那種英俊逼人之感,而是令人看著極順眼,極具親和力。

    此時,他正冷著臉,目光透出不齒之色,狠狠反瞪杜昌明。

    “好大地狗膽!”杜昌明怒哼,死死瞪著那個青年,目光銳利,宛如可以刺穿他的身體。

    “魔教之人,果然行事猖狂!”那青年男子冷冷道。

    杜昌明冷笑連連︰“既然我乃神教之人,還敢惹事架梁子,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魔教又怎麼了?!”青年男子不屑,露出一抹譏諷之笑︰“難不成,魔教便能一手遮天,讓天下人閉嘴?!”

    此時,那個紫臉的魁梧大漢忽然站起,瞪豐青年男子,半息之後,方才說話︰“我要瞧瞧你的本事,有沒有資格如此小視神教!”

    他大環刀緩緩出鞘,邁著大步,緩緩逼了過去。

    蕭月生在一旁看得眉頭大皺,怒哼一聲︰“你們忒也無恥,這便是你們日月神教的行事之風?!”

    “待你有命,再說這些罷!”杜昌明呵呵大笑,長劍揮動更疾,宛如狂風暴雨,將蕭月生逼得堪堪抵抗,毫無還手之力。

    杜昌明越打越是痛快,沒想到這個書生的拳法高明,劍法卻如此之差,真乃天助我也!

    這一戰,他只覺酣暢淋灕,生平未有,餅子臉上甚至帶上了一絲微笑,頗是令人膽寒。

    那一邊,大環刀呼的一下斬出,直斬青年男子地腰,想要攔腰一斬,將其結果。

    那男子身法頗快,倏地一閃,已然跳出圈外,冷哼道︰“忒也無恥,我如今沒劍在手!”

    “既然借劍于人,自然是不屑用劍便能勝我!”紫臉漢子冷冷說道,大環刀又是一揮,斜斬而至。

    青年男子身形一動,脫身而出,步法極快,看起來武功不俗,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能夠不懼日月神教勢大,自然是身懷絕技之輩。

    江南雲明眸一轉,掃向那邊,臉色微怒,哼道︰“你們好不要臉,如此欺負人!”

    她地聲音糯軟如蜜,他們二人听了,不僅不生氣。反而樂得哈哈大笑,歡快不已。

    “師父,我還不出手麼?!”江南雲傳音入密。嬌聲嗔道。

    蕭月生搖頭,暗自傳音︰“且等一等!”

    說罷,他劍法陡變。劍勢猛的一漲,頓時一股浩浩之力彌散而出,怒哼一聲︰“看我達摩神劍!”

    達摩劍法,位于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少林俗家弟子難以得傳,唯有心性過關之僧,方能有幸修習此劍法。

    這套劍法威力宏大。隱含慈悲之意。不戰而屈人之兵,殺伐之氣極淡,處處留有生機。

    但劍法確實高明,雖然不能殺死人,卻能將人制住,這也是達摩劍法精奧玄妙之處,每到關鍵處,總是一滑而開。留給對方一絲余地。直到十八劍過後,方如絲縛蠶,再難得脫。

    少林七十二絕技,蕭月生皆已精通,前兩世時,便已經將七十二絕技謄寫出,只是這一世,卻沒有如此做。

    達摩劍法在他手上施展。宛如在此劍法上浸淫數十年。火候老辣,浩浩慈悲。令人泛起渺小之感。

    這套劍法一施展,杜昌明眼前景色一變,仿佛陷入泥沼一般,身法遲滯,似是有什麼東西阻礙著自己,總難以盡情施展,束手束腳,郁悶無比。

    “啊——!”他仰天長嘯,長劍一通亂舞,想要以亂取勝。

    蕭月生長劍一抹,“嗤”地一下,抹上了杜昌明的手腕,“叮”長劍脫手落地,他身形疾退,捂腕而立,驚詫的望著他。

    另一個紫膛臉的大漢收刀而立,護在杜昌明身後,冷眼打量蕭月生,哼道︰“大哥,怎麼了?”

    “點子扎手,走!”杜昌明冷厲的盯著蕭月生,絲毫不示弱,仿佛敗地並不是他。

    說罷話,他對地上的長劍看也不看,轉身便走。

    紫膛臉的大漢遲疑一下,也緊跟著他,後退而出,大眼緊盯蕭月生,似是戒備他猝然偷襲。

    蕭月生身形放松,看著他們撤去,並無追趕之意。

    轉身朝向那青年男子,蕭月生抱拳一禮︰“多謝閣下贈劍,小生臨安人,敝姓蕭,還未請教兄台?”

    “在下吳明甫,甦州人!”那青年男子抱拳一禮,接過蕭月生遞過地長劍,笑道︰“兄台好劍法!”

    “見笑見笑!”蕭月生拱手苦笑,搖頭道︰“小生僅是練來強身健體,未曾有爭強好勝之念,不曾想,今日卻救了自己一命!”

    “哦——?!”吳明甫目光一凝,似是想看他說得真假,心下嘖嘖稱奇。

    若是練功僅是為了強身健體,一般多是練個招式,並不練習對敵,往往修習武功,練得精熟,卻絲毫不知應敵之道,即使見到一個尋常的高手,也唯有被****在地。

    若是僅憑著招式,花架子,對敵之際,能夠隨機應變的用來御敵,那可謂是天縱其才了。

    若非如此,那這位蕭公子便是撒謊,其實他會武功,且是個高手,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這等情形,武林中並不少,扮豬吃老虎,實在是一件趣事,既可保命,又能安穩奪過難過,何樂而不為?!

    不論如何,他施展地都是達摩劍法,這套劍法,他可是知曉,絕非尋常人能夠得傳。

    想到此處,他便熱情起來,笑道︰“蕭兄僅是練來玩兒的,便如此高明,實在令在下慚愧無地!”

    蕭月生呵呵一笑,沒有再客套,否則,便算是虛偽了。

    他將這位吳明甫邀了過去,開始未竟地吃飯。

    蕭月生放下銀箸,拿起手帕,慢慢拭了拭嘴角,緩緩說道︰“吳少俠,吃過飯,咱們快些離開罷,若是他們再糾集人手,找過來,雙拳敵不過四手,怕是要吃虧地!”

    吳明甫看了江南雲一眼,沉聲道︰“酒囊飯袋,即使來了,也不在話下!”

    蕭月生搖頭,神情嚴肅,一本正經的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要馬上離開了,吳少俠還是一起走罷!”

    “……好罷!”吳明甫似是極不情願,不得不答應。

    若真地是蕭月生一人,吳明甫自然不會跟過來,但如今因為江南雲之故,他也順勢答應。

    絕色美人兒,傾國傾城,不僅僅令杜昌明兩人痴迷,便是吳明甫也不能幸免!

    蕭月生掃了江南雲一眼,暗嘆了一句︰紅顏禍水!

    三人剛一離開酒樓,一伙人沖了進來,皆是一身黑衣,酒樓上的人噤若寒蟬,各自默然,似乎連抬頭都不敢。

    這幫人其中便有杜昌明與紫膛臉大漢,他們此時正站在一個壯年男子地身後,低聲著說什麼,神情恭敬。

    壯年男子身披一件黑披風,面色冷肅,威嚴深重,即使僅僅一皺眉,也令人膽戰心驚。

    “香主,這兩個小子都跑了!”杜昌明搖頭嘆氣,語氣怨毒,緊咬著牙,緩緩說道。

    “跑了?”那中年壯漢神色不動,淡淡點頭︰“若是不跑,才是見鬼了呢!”

    他目光如電,緩緩掃了眾人一眼,但凡跟他眼神對視地,皆是位高權位者,尋常高手,來到他跟前,都覺矮了一截。

    杜昌明緊咬著牙,狠狠哼道︰“香主,那個小子一定要殺掉,斬草除根!……況且,那個美人之美,絕對令人看了輕飄飄的。”

    “唔,但願他們還未走遠!”黑衣男子緩緩點頭,揮了揮手。

    “香主,屬下去追!”杜昌明恨恨一跺腳,抱拳請纓。

    “嗯,去吧,莫要拼命,只要將他留住即可!”黑衣男子緩緩點頭,沉穩的吩咐道。

    “謹遵教主法旨!”杜昌明低聲喝道,抱拳一禮,轉身出了酒樓,直奔蕭月生所在的客棧。

    日月神教在此,也是根基深厚,否則,斷不可能如此的橫行無忌,听著屬下的暗報,杜昌明轉眼之間,來到了蕭月生所在的客棧。

    當他進來時,蕭月生正在大廳,要往外走,帶著江南雲,身邊還跟著吳明甫,行色匆匆。

    “站住!”杜昌明大喝,神色欣喜,終于將他們逮住,若是再晚一步,可是找不到人,定被香主怪罪。

    “是你?!”蕭月生皺了皺眉,依舊一幅從容沉穩的神色,打量了杜昌明一眼,哼道︰“陰魂不散,又要如何?!”

    “好小子,這一次,看你插翅難分啦!”杜昌明得意地哼道,眼中的恨意似乎能將蕭月生燃燒。

    “看來,你又找到了幫手!”蕭月生放下了包袱,抽出腰間的長劍,便要動手。

    “你若束手,我可留你全尸!”杜昌明冷哼一聲,緩緩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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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23:24: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84章 大殺

    蕭月生搖頭一笑,微微露出嘲諷,轉頭對吳明甫沉聲道︰“吳兄弟,你們先走!”

    吳明甫踏前一步,手按劍柄,氣宇軒昂,道︰“蕭兄,咱們並肩闖出去!”

    江南雲靜靜站著,明眸波光流轉,絲毫沒有驚慌神色,被蕭月生暗瞪一眼,怪她演戲不認真。

    杜昌明也不著急,抱臂冷笑,目光宛如看著死人。

    只要香主他們一到,這三個人便插翅難逃,到那里,看這個家伙還能不能這般沉穩。

    他沉著臉,冷笑著站在門口,擋住了大門。

    “喂,我說,你站在這里擋著道了!”有一個魁梧大漢想要進來,見他擋路,大聲喝道,語氣蠻橫。

    杜昌明轉頭,冷冷看了大漢一眼,目光如刃。

    大漢嚇了個寒噤,當下惱羞成怒,大喝︰“看什麼看?!好狗不擋道,讓開!”

    說著,他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欲將杜昌明撥開。

    杜昌明冷笑,並不躲閃,眼睜睜看著大手接近,壓上自己胳膊,內力一運。

    大漢忙不迭的松手,只覺手掌似被針過,拿回來一看,沒有異樣,便大咧咧的罵道︰“格老子的,搞什麼嘛!”

    杜昌明臉色頓時一沉,他本不欲與未練武之人一般見識,沒想到,這個男人嘴里不干不淨,由不得他發火。

    “啪”他身形一動,迅速的踏上一步,甩出一巴掌,然後歸位,一動一靜,非常之快,令人反應不及。

    大漢捂著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一向是他打別人的耳光。何時被人打過耳光?!

    “格老了,找死!”他大罵一聲,攥起醋缽大的拳頭。呼的搗向杜昌明的心窩。頗有幾分氣勢。

    這一拳,大漢使來,架式極佳,雖無內力。但對常人而言,已經是威力不凡,看得出來,大漢也是常打架之人。

    杜昌明冷笑一聲,肩膀一動。一拳沖出。要與大漢來個硬踫硬。

    “錚——”清鳴一響,長劍出鞘,一道寒光出現在杜昌明身後,疾刺其背後腎俞,朗喝聲響起︰“看劍!”

    吳明甫見他竟對一個不會武功之人出手,心中怒極,拔劍出鞘,毫不遲疑。

    杜昌明轉身扭腰,身形疾退。以背將大漢撞飛。長劍刺出,擋住了吳明甫的長劍。

    大漢被他一撞。飛出門外,跌落在大街上,半天爬不起身來。

    杜昌明內力催動身法,盡全力沖刺,自然力道極大,大漢不會武功之軀,豈能受得了這一擊。

    半晌過後,他哼哼呀呀的爬起來,臉色漲紅,似是遮了一層紅布,起來之後,拍拍屁股便走,看也不看後面,嘴角已經帶了鮮血,知道踫上了所謂的武林高手,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杜昌明已經跟吳明甫交上了手,二人劍來劍往,激烈非常。

    吳明甫雖然年輕,卻劍法精妙,幾招的功夫,便將杜昌明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叫苦不迭。

    吳明甫地劍法大開大闔,豪氣萬千,每一劍使出,都讓人熱血沸騰,難以自以,恨不得大聲叫好。

    杜昌明勝在經驗老大,雖然劍法棋差一著,但仗著經驗,仍能支撐下來,卻如大海上的小舟,面臨狂風暴雨,船覆在即。

    “好劍法!”江南雲嬌聲喝彩,拍了拍巴掌。

    她明眸卻是微轉,打量四周,吳明甫的劍法雖妙,但在她眼中,實是平平無奇,心下思忖,若是自己出手,三兩招地功夫,便可直接將他放倒。

    但她卻偏偏喝了聲彩,卻是為了鼓勵吳明甫奮發。

    得她一喝,吳明甫精神陡振,劍勢越發地凌厲,一劍快勢一劍,狂風暴雨般的打擊,恨不得一劍將杜昌明刺殺。

    杜昌明卻韌性極強,且只是防守,不去進攻,看起來,只有防守之能,無余力進攻,讓吳明甫施展劍招來,酣暢淋灕,痛快不已。

    “叮”兩劍相交,吳明甫的劍勢驀的一緩,忽然覺得體內一陣空虛,只顧打得高興,竟然忽略了內力。

    他地劍招大開大闔,每一式都剛猛凌厲,威力宏大,但也極耗內力,不適合持久戰,剛才興奮之下,竟忘了此點。

    杜昌明頓時抓住他遲滯的之機,長劍霍霍揮出,僅是兩劍,劍劍狠辣,攻其必救。

    無奈之下,吳明甫只能反攻為守,積蓄內力,心中盤算,要趁他不備,一劍斬殺。

    蕭月生暗自搖頭,這位吳少俠,劍法雖妙,運用卻是一般,如此剛猛卻又不失精妙的劍法,對付這個杜昌明,不用幾招才是。

    他耳朵一動,望向外面,卻是一群人正緩緩踏步而入,約有十幾個人,當先一人,乃中年男子,身形雄壯,身穿黑衣,又披一件黑色披風,面目冷肅,目光如炬,威嚴深重,自有一番逼人的氣概。

    杜昌明劍光一漲,突兀而猛烈,猝然之下,吳明甫後退,他隨即一退,跳出圈外,來到那黑衣人跟前,抱拳道︰“香主!”

    中年壯漢點點頭,看了一眼吳明甫,眉頭微皺,眼中露出一絲不滿神色。

    杜昌明見狀,心中一跳,忙指了指江南雲︰“香主,你瞧!”

    中年壯漢順勢望去,神情一凝,眼中爆發出兩團精芒,燦然奪目,死死盯著江南雲。江南雲雖然臉上畫了幾筆,少了幾分端莊與秀雅,多了幾分嫵媚與性感,僅是靜靜站在那里,便風姿綽約,風情萬種,男人一見,便有撲上去的沖動。

    見到香主如此神情,杜昌明心下一松,靜靜退開一步。

    蕭月生眉頭微皺。掃了一眼中年壯漢,移步擋在江南雲身前,擋住了他地目光。

    中年壯漢看不到江南雲。心神歸位。清醒過來,目光在蕭月生身上逡巡,從上到下,炯炯地目光宛如利刃。

    蕭月生先是與他對視。其後,似是受不住他的目光,轉開了眼楮,望向杜昌明。

    “香主?”杜昌明狠瞪一眼蕭月生,上前一步。湊到中年壯漢跟前。恭敬的問。

    “嗯,甚好!”中年壯漢點點頭,露出嘉許之色︰“與她相比,前幾個都是庸脂俗粉!”

    “香主法眼如炬!”杜昌明忙諂媚笑道。

    他深知香主的厲害,自己在香主跟前,宛如一只螞蟻,想要捻死自己,易如反掌,故平常一向恭恭敬敬。多方討好獻媚!

    香主武功強橫。性情陰沉而狠辣,稍有不慎。便有殺身之禍,他看出香主的好色,便千方百計的尋找美女,獻給香主,以搏他一笑。

    中年壯漢看了一眼江南雲,發覺仍被蕭月生擋著,眉頭皺了皺,一股煞氣頓時涌出。

    他抬起手,手掌輕擺了擺,輕描淡寫的說道︰“一起上,除了那個女人,都殺了!”

    “是!”身後一群人涌了起來,刀劍出鞘,如潮水般涌上,包圍了蕭月生與吳明甫。

    蕭月生見機得早,他們剛動之際,身形一閃,出現在吳明甫身邊,沉聲道︰“吳兄弟,你前我後!”

    吳明甫神情緊繃,緩緩點頭,腳步輕移,調整身體,朝向大門方向,前後便留給蕭月生。

    兩人背對著對,手中執劍,目光炯炯,氣勢沉凝。

    杜昌明見蕭月生臉上毫無懼色,心下暗罵一聲,這個家伙,非是從容,怕是天生如此,臉龐僵化,不會出現什麼表情!

    涌進來地這些人,約有十四五個,頓時將大廳擠滿,原本周圍觀看之人早已跑得一干二淨。

    他們分出八人,圍住蕭月生與吳明甫,毫不理會江南雲。

    這八人俱是目泛精芒,步伐沉凝,動作利落,一看即知乃武林高手,卓然不凡。

    他們神情冷漠,淡淡望著蕭月生與吳明甫,似是在看兩個死人,眼神中毫無波動。

    江南雲靜靜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熱鬧一般,風情萬種的玉臉毫無擔憂之色。

    中年壯漢色迷心竅,未發覺異樣,只是呆呆地望著她,從未見過如此絕色美人,他只覺自己地魂魄都被拘去了。

    “達摩神劍!”蕭月生沉聲喝道,似是怕別人不知自己地劍法名字一般。

    他長劍揮動,沉緩慢澀,如舉千鈞重劍,臉色端肅,隱隱有寶相莊嚴之氣派。

    劍光所至,對敵之人只覺身形一滯,仿佛面對著巍峨高山,禁不住有下跪地沖動,神智微凝。

    “喝!”八人身後諸人猛的發出一聲斷喝,煞氣逼人,頓時將那八人驚醒。

    他們吐氣開聲,長劍疾動,抵住蕭月生緩慢沉澀的劍。

    “錚——”清鳴悠揚不絕,蕭月生身形飄然後退,輕捷如蜻蜓點水,撞了一下吳明甫。

    吳明甫一晃身子,倏地自蕭月生身後鑽出,長劍一揮,點點寒光灑向五人。

    這五人與蕭月生剛對過一劍,手臂尚是酸麻不止,不听腦袋的指揮,想要揮劍,卻動也不動。

    眼見著他們要傷在吳明甫劍下,他們身後諸人搶出,紛紛出劍,護住了五人。

    吳明甫見未奏功,倏的後退,再次歸還給蕭月生,扭身接住了另三人的劍招。

    隨即,劍來劍往,打成一團,蕭月生的長劍雖然不快,卻宛如帶著無形地磁場,每一柄劍一靠近他,便不由地速度大減,看著極是邪門。

    達摩劍法,乃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剛猛凌厲,乃是武林中的絕頂劍法。

    蕭月生此時使來,剛猛之氣猶在,卻又帶了一番別的氣象,有剛柔相濟之風,顯然達摩劍法已達極高的境界。::

    杜昌明並未下場,冷眼旁觀,見到此狀。不由暗自驚異,看來,與自己交手時。這個臨安城的公子哥兒並未出全力。還留著手吶,這些讀書人,心腸曲曲折折,委實可怕!

    隨即又是一陣慶幸。虧得自己沒有托大,見勢不妙即脫身,毫不拖泥帶水,否則,說不定會陰溝里翻船!

    蕭月生接下了五人。吳明甫迎戰三人。已有些吃力,這八人俱是高手,劍法不俗,且配合極默契,上下左右,各攻各的方位,而吳明甫的劍法大開大闔,對于應付群戰,最是吃虧。

    數招過後。他已是支撐不住。僅有抵擋之力,再無還手之功。

    “斬魔劍!”蕭月生驀然沉喝。劍法一變,陡然之間,仿佛一道電興閃現。

    此光極眩目,宛如岩下藍電,人們下意識的閉眼,卻錯過了蕭月生凌厲的一劍。

    圍攻地八人只覺眼前一亮,閉眼揮劍,護在身前,卻只覺喉嚨處一寒,微微一疼,隨即,“  ”聲中,鮮血噴出,再也發不出聲來。

    江南雲轉過頭去,臻首微搖,似是不忍見到如此血腥場面。

    她一動,中年壯漢也省過神來,轉頭一瞧,雙眼睜大,冷電迸射,身形一晃,披風飄飄中,宛如蒼鷹一般掠過空中,直撲向蕭月生。

    蕭月生扭身一劍,一招仙人指路,仍舊是達摩劍法。

    中年壯漢身在空中,見到蕭月生長劍刺來,不慌不忙,腰間長劍出鞘,嗤地一聲,刺向蕭月生。

    “叮”兩劍相交,劍尖對著劍尖。

    蕭月生身形滑動,平平後移,劃出兩道深約三寸的長痕,身後眾人閃開,沒有趁機出劍。

    他們知道香主地脾氣,一旦他動手,容不得別人插手,否則,誰插手,先殺誰,六親不認。

    中年壯漢飄然落地,目光燦然,宛如兩道閃電,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臉色不變,長劍一抖,“嗡”地一響,臉色從容︰“閣下是香主?!”

    “你是何人?!”中年壯漢眼楮微眯,語氣輕淡。

    “臨安蕭靜仁!”蕭月生沉聲道,邁步靠近,步伐輕盈,提氣而行,如履薄冰。

    “蕭靜仁?”中年壯漢眼神閃動,心中思忖,沒有听過此人,只是此人劍法極高,內力又頗為深厚,又如此年輕,照理來說,應是名揚武林才對。

    隨即看到蕭月生所穿衣衫,乃是讀書人所穿儒衫,心下了悟,定是家世不凡,想要做官,故雖身懷絕技,卻不履江湖,免得惹下事非,無法在廟堂之上立足。

    想到此處,他心中殺機大盛,此子家世必然不凡,達摩劍法便是少林地正式弟子也甚少能夠修習,況且俗家弟子?!

    想到此,他一言不發,身形一晃,出現在蕭月生跟前,披風飄飄,長劍刺出。

    這一劍乃全力而發,欲一擊見功,發出“嗤”的厲嘯,如布帛撕裂,瞬間已到蕭月生身前。

    蕭月生面色從容,長劍豎起,一招“仙人指路”,直直刺出,卻是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數。

    他長劍極快,吳明甫在一旁凝神觀戰,看到這一劍,心下暗嘆,自愧不如。

    中年壯漢身形一扭,劍招劃了個弧,將蕭月生的長劍圈在其中,一繞一卷,使了個“纏”字訣。

    蕭月生並未拔劍,反而身隨劍走,腳下一蹬,猛地沖出,“嗤”的一聲厲嘯,長劍順勢刺出。

    這一劍本就被中年壯漢卷出,又加之蕭月生的沖力,奇快無倫,人們只覺他忽然變成了兩個人,一個站在原地,保持著沖刺之勢,另一個出現在中年壯漢身前,手上長劍已刺入他的胸膛。

    “呃……”中年壯漢臉色滿是驚愕,看了看胸口的長劍,又抬頭看了看蕭月生,一幅不可置信地眼神。

    驀地,他手腕一翻,長劍一挑,即使中劍,也要殺了蕭月生,拼個同歸于盡。

    蕭月生拔劍,倏然後退,站定身形。與吳明甫並肩。

    中年壯漢向前一步,想要沖過來,卻打了個踉蹌。緩緩倒下。不甘心的死瞪著蕭月生,直到完全落地,臉龐朝下埋住。

    蕭月生神色從容,沉靜的看著他倒下。眼中一片漠然。

    “香主!”人們轟然喝道。

    他們剛才也被驚呆,從未想過,香主竟然會被殺,只會眼睜睜的看著,身體無法動彈一下。

    隨著中年壯漢的倒下。他們似是自噩夢中醒來。紛紛抽劍,朝蕭月生撲了過來。

    蕭月生冷哼一聲︰“吳兄弟,你先走,我來斷後!”

    說罷,推了一把吳明甫,扭身向後,長劍揮動,灑下漫天劍影,寒氣森森。“叮叮當當”聲中。他盡擋來劍,防得密不透風。

    吳明甫被他一推。騰空而起,落到了大門前,落地之後,卻並示跑出去,反而身子一折,跑向江南雲。

    眾人當中想要分出一些去追吳明甫,蕭月生劍勢一漲,將他們攏在當中,難以脫出。

    他以一敵十余人,劍法如天羅地網,眾人則如鳥雀,任憑他們如何掙扎,總無法脫出劍網。

    “雲姑娘,咱們先走,莫要拖累了蕭兄!”吳明甫來至江南雲身邊,急急說道。

    江南雲朝那邊看一眼,搖搖頭。

    吳明甫手掌伸出,想要將她拉走,卻又縮回,不敢冒犯,焦急的跺跺腳︰“雲姑娘,咱們若先走了,憑蕭兄的武功,別人攔他不住,若是在此,反而讓蕭兄不能脫身!”

    他急急說道,滿心無奈,若是旁人,他就是直接罵人,但見到江南雲如花似玉的臉,怒氣卻怎麼也生不出。

    江南雲擺了擺小手,搖了搖頭,沒有看他,明眸緊盯著場中,笑意盈盈。

    吳明甫又氣又急,手伸出又縮回,反復兩次,狠狠一拍巴掌,轉身提劍,朝蕭月生那邊沖了過去。

    她既然不走,自己獨自逃生,又有何益,不如拼個魚死網破,也算是轟轟烈烈一回。

    見吳明甫沖了回去,江南雲一怔,隨即搖頭一笑,不再理會,專心盯著師父,看他演戲。

    她心下嘆服,師父果然厲害,竟能將化身另外一個人,毫無破綻,若自己不知底細,貿然看到他,真地不敢相認了。

    吳明甫地劍法大開大闔,比之這些人稍勝一籌,頓時有三個人分出來,圍攻他。

    三人乍圍攻,分封他上下左右,劍勢綿綿,他頓時捉襟見肘,僅是兩招,便落在下風,唯有防守,無力進攻。

    江南雲見狀,搖了搖頭。

    蕭月生見吳明甫又沖了回來,瞄了江南雲一眼,無奈之下,唯有再使出一招斬魔劍。

    劍光一閃,宛如雷電橫空,人們不由地閉上眼,抬頭望時,喉嚨已然被割斷。

    看過張員外家地慘狀,仿佛能夠看到當時發生地情形,一家子男女老幼,手無寸鐵,卻被他們毫不留情的殺害。

    想到此,他心堅如鐵,毫不留情,斬魔一劍,斬斷十人性命。

    “扯呼!”圍攻吳明甫的三人見狀,慘叫一聲,一溜煙兒逃了出去,消失不見。

    吳明甫待要再追,蕭月生出聲︰“吳兄弟,算了!”

    吳明甫轉身看他,眼中隱隱露出敬畏與戒備,一劍斬十人,換作自己,可沒有這般狠硬的心腸。

    吳明甫迫不及待地問︰“蕭兄,你如此武功,為何不闖蕩武林,足以揚名利萬兒,天下轟傳!”

    這是在蕭月生的房中,西側一間是臥室,這里乃是客廳,屋中擺設古色古香。

    他們坐在客屋之中,桌上紅泥小爐汩汩作響,三人圍爐而坐。

    蕭月生沉吟片刻,抬頭,臉色沉肅︰“吳兄弟,我看你也是仗義之人,便不再相瞞。”

    他頓了頓,聲音放緩,慢慢說道︰“蕭靜仁之名。乃我杜撰,我本蕭一寒。”

    “蕭靜仁這個名字,是你騙他們的?”吳明甫呆了呆。低頭想了想。猛的抬頭,大聲道︰“蕭一寒?!”

    蕭月生笑著點頭︰“正是在下。”

    吳明甫臉色遲疑,猶豫道︰“驚鴻一劍蕭一寒?!”

    “我師父便是驚鴻一劍,莫要大驚小怪的!”江南雲嬌嗔道。白了他一眼。

    在他眼中,江南雲這一眼風情萬種,頓時色授魂與,心不在焉,忙點頭不已。

    江南雲伸素手。執紅泥小爐。為三人斟上茶盞,動作輕盈,優雅曼妙,吳明甫看得發呆。

    江南雲素手遞上茶盞,他受寵若驚地接過,方才回過神,道︰“怪不得,怪不得蕭大俠如此劍法!”

    蕭月生笑了笑,拿起茶盞。輕抿一口。

    吳明甫也跟著揭盞喝一口。卻發覺湯極,舌頭幾要湯掉。想吐,卻又怕出洋相,只能強咽下去,臉色漲紅。

    江南雲抿嘴一笑,明眸望向別處,怕師父訓斥自己失禮。

    “吳兄弟,我地身份,還請保密。”蕭月生放下茶盞,抱了抱拳,神色誠懇的道。

    “那是自然!”吳明甫毫不猶豫的點頭。

    “師父,吳少俠卻危險了。”江南雲翹指端盞,優雅的輕抿一口,黛眉微軒,淡淡說道。

    “嗯。”蕭月生點頭,望向吳明甫。

    吳明甫有些莫名其妙,見他們異樣的目光,低頭想了想,點頭不已,道︰“蕭大俠是說,……他們會找我報仇?”

    蕭月生點頭,神色肯定。

    吳明甫臉色沉了下去,他雖然一向自負,深覺劍法高明,但跟人一比,方知自己差得遠。

    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僅是兩個人,便足以敵得過自己,若是再多幾個人,自己唯有束手待斃。

    “師父,我倒有個主意。”江南雲抿嘴笑道。

    “說說看。”蕭月生一抬眉毛,自茶盞上望她一眼,語氣輕淡。

    江南雲看了看吳明甫,輕聲道︰“讓吳少俠去洛陽罷!”

    “唔……”蕭月生沉吟,稍一思忖,點點頭︰“嗯,這倒也是個法了,……吳兄弟,你先去洛陽城呆一陣子如何?那里是清平幫所在,足以自保。”

    吳明甫遲疑,神色掙扎,默然不語。

    蕭月生一眼洞察其心,吳明甫心中矛盾,難以自決,既有些擔心,那幫人若真找上門來,必有性命之危,但這般托庇于清平幫,卻又覺得窩囊。

    “清平幫中,有不少地青年高手,吳兄弟若過去,切磋武功,最好不過,必會大有收益。”蕭月生溫聲說道,語氣誠懇。

    吳明甫想了想,點點頭︰“如此,最好不過!”

    “吳少俠,你會喜歡那里的。”江南雲抿嘴一笑,喝了口茶茗。

    吳明甫點點頭,自嘲的苦笑道︰“都怪我武功不濟,否則,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吳少俠,我跟師父尚且要喬裝打扮,你就不必多想啦!”江南雲嫣然一笑,令他頓時目眩神迷,只覺整個世界明亮了許多。

    江南雲接著說道︰“那些魔教地人,行事狠辣陰詭,防不勝防,能躲則躲。”

    吳明甫迷失在她地容光中,久久不醒,直待江南雲再次執壺斟茶,方才醒過神來。卻空蕩蕩地,僅有陳公子一人。

    他在中央走來走去,英俊的臉龐滿是焦躁不安,不時地看門口,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走了一會兒,他有些灰心,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涼茶,片刻之後,又坐不住,起身來來回回地踱步。

    忽然,他霍然轉身,朝門口大步流星,挑開門簾,恰好台階下跑來一人,氣喘吁吁。

    “公……公子!”那是個瘦小精悍的小伙子,雙眼靈活,一幅機靈之相。

    “小三,有消息了嗎?!”陳公子上前拉他一把,轉身往大廳走,急切萬分。

    “有消息了!”小三狠狠點頭,挑簾進來大廳,直奔旁邊的方桌而去,拿起茶壺,不管里面是涼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

    “快說說!”陳公子搓著手,急切的催促。

    小三放下茶壺,一抹嘴角,喘了口粗氣,道︰“公子,咱家的客棧今天關門了!”

    “為何關門?!”陳公子強忍焦急,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小三不敢吊他胃口,忙湊上前,聲音壓低,悄悄地道︰“因為,咱們客棧里,死了很多魔教的人!”

    “果真?!”陳公子雙眼頓放光芒,強抑興奮。

    “小三絕不敢說瞎話!”小三拍著胸脯,委屈的大聲。“好了好了!”陳公子忙一擺手,點頭道︰“我相信你便是了,……你說說,是誰殺了魔教的人!”

    “好像是臨安城的叫蕭靜仁的一個人,使的是少林的達摩劍法,可是厲害得很!”小三口齒伶俐,倒豆子一般。

    “蕭……靜……仁……?”陳公子神情有些意外,皺著劍眉,苦思不已,露出幾分疑惑。

    “怎麼,公子,難道不對麼?”小三忙問。

    “你記清楚了,他真是叫蕭靜仁?!”陳公子緩緩問道,目光炯炯,神情鄭重。

    小三見他如此,慎重的想了想,片刻點頭︰“公子,他真地叫蕭靜仁,旁邊還有一位雲姑娘,可是絕色美人兒!”

    “雲姑娘?!”陳公子一怔,臉上露出一抹喜意。

    小三忙點頭︰“是呀,這位雲姑娘可是美得不得了!……听說,那些魔教地人便是看上了雲姑娘,才跟蕭靜仁動起了手,想要殺人奪妻!”

    陳公子點點對,嘴角漸漸出現了一抹笑意。

    他也是絕頂聰明之人,听到這里,便隱隱猜得,這二人,所謂的蕭靜仁,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與其徒弟江南雲。

    “好了,你下去罷!”陳公子擺擺手,臉上露出笑容,與剛才地模樣,判若兩人。

    小三雖是心中奇怪,卻並未問出來,直接退後,消失不見。

    陳公子坐在客廳中,仰頭望著藻井,臉上驚動與興奮夾雜著,張員外的家仇,終于報了!

    他雙手握拳,臉上是說不出的暢快與幸福,恨不得翻幾個跟頭。

    “陳公子!”清朗的聲音驀然響起,在他眼前的虛無之處似乎站在一個人。

    “蕭先生?”陳公子急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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