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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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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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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0 23:15: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飛狐 第102章 雷動

    不是武功啊……」馮介叔身子一矮,神采黯淡下來,「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蕭月生笑了笑,眼睛仍盯在卷軸上,一瞬不瞬,顯然其內容他極感覺興趣。

    馬春花明眸緊盯著他,觀師父模樣,便知自己沒白留情,這卷東西對師父大有用處。

    稍頃,蕭月生放下卷軸,閉上眼睛,眉頭緊緊蹙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神已遠在萬里。

    馬春花與馮介叔也一動不動,知道他有所領悟,正在苦苦思索,實不宜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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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靜靜不動,這麼一站便是一個時辰,外面正是酷熱之時,大殿裡卻清涼宜人。

    驀然間,一陣大風憑空湧現,如海浪怒濤沖湧過來,突兀之極,毫無徵兆。

    殿內兩排屏風顫動不已,慢慢朝兩側傾斜下去。

    它們顫抖著,傾斜得越來越厲害,終於,「砰砰砰」,連綿不絕,數十幅屏風紛紛倒下去。

    馬春花與馮介叔衣衫飛揚。如勁風迎頭吹。

    二人瞇著眼睛望去。卻見蕭月生靜靜站在那裡。衣衫不飄不揚。柔順地貼在身上。桌上卷軸亦安安穩穩。一絲不動。

    這陣憑空來地風。太過詭異。怕是與蕭月生有關。

    大風忽然停下。來得突兀。卻得突兀。二人不由懷疑剛才一切只是幻覺。倒下地屏風卻證實了大風地降臨。

    「師父?」馬春花見蕭月生轉身過來。忙叫道。

    蕭月生雙眼中閃著一道道亮光。彷彿清泉映著陽光。粼粼閃動。似幻似真。

    他眼神慢慢凝聚,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怎麼了?」

    「師父可是有什麼領悟?」馬春花忙問。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嗯,略有所悟,這幾句話,對我啟發甚大,還要多謝馮掌門!」

    「能幫到蕭掌門,我高興得很!」馮介叔哈哈笑道,眼中的驚異之色猶存。

    剛才那一陣風,定是他的內力所致,如此深厚的內力,委實驚世駭俗,匪夷所思!

    「蕭掌門,還要再看麼?」馮介叔指了指桌上卷軸。

    蕭月生笑了笑,低頭伸手,將卷軸拿起來,右手掂了掂,似是在估計它的份量。

    馮介叔怔怔望為,神色不解,馬春花亦如此。

    蕭月生轉頭笑道:「馮掌門,你猜得沒錯,這幅卷軸確有古怪!」

    「嗯——?!」馮介叔登時睜大眼睛,熱切之色湧至。

    蕭月生左手一指軸桿:「這卷軸裡有字跡,寫著什麼,需得拆了才能看到。」

    「這裡面?!」馮介叔眉頭皺起,有些遲。

    這是祖師爺地遺稿,在派中弟子心中,雖然看不懂上面寫著什麼,卻仍是無價之寶。

    給派外之人,看幾眼,偷偷摸摸的,並無大礙,但若是拆開了,那罪過可就大了。

    即使自己身為掌門,被眾弟子曉得了,怕也會將自己攆下台,驅除出風雷派。

    *****************************************************************************************************************************

    蕭月生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語氣溫和:「這僅是本座估計與猜測,拆與不拆,權在馮掌門。」

    馮介叔背著手,轉身朝大殿外走去,到了大殿門口,又一轉身,往回走,到了蕭月生近前,又一轉,又往外走。

    這般來來回回,一會兒功夫,走了近有十個來回,臉一直緊繃著,眉頭緊皺著,眼中神采閃爍,明滅不定。

    馬春花看了一眼蕭月生,見師父嘴角微翹,似笑非笑,便知有古怪,師父這是在捉弄人呢!

    她明眸輕斜,白了蕭月生一眼,暗自微笑。

    蕭月生氣定神閒,若有所思,不是瞥一眼踱來踱去的馮介叔,搖頭笑一下。

    他對馮介叔的內心掙扎,最是清楚不過,看他苦苦掙扎,頗覺有趣,也點破。

    過了一會兒,馮介叔又走了十餘個來回,他忽然定住,猛的一拍巴掌,喝道:「媽地,豁出去了,拆——!」

    蕭月生撫了撫八字鬍,微微一笑:「好,果然心胸不凡,本座佩服得很,我就拆開了!」

    「拆罷!」馮介叔閉嘴咬牙,用力點頭。

    蕭月生食指輕輕劃過,由上而下,一道淺淺細線出現在木軸上,木軸顏色似墨非墨,似紫非紫,閃著奇異的光澤。

    馮介叔不知這木軸是何材質,卻知它堅硬無比,便是刀劍砍上去,也留不下痕跡。

    將木軸遞到馮介叔身前,笑道:「你親自看看罷。

    馮介叔小心接過,木軸一到手上,頓時變成兩半,大小勻稱,比木匠用墨線量過還精準。

    他心怦怦跳得厲害,顧不得跟蕭月生客氣,拿起一半,對準大殿口方向,迎著光,瞇著眼睛仔細瞧。

    「雷……動……九……天……秘……法……」他慢慢的念出聲來,眼睛慢慢睜大。

    蕭月生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微微一笑,道:「如何,馮掌門,可是武功秘芨?!」

    「呵呵,呵呵……,是秘芨,正是秘芨!」馮介叔慢慢抬起頭,眼中閃著狂喜神采,灼灼逼人。

    「恭喜馮掌門了!」蕭月生抱拳呵呵笑道:「既是秘芨,咱們就不多打擾,想去歇息了。」

    「好好,我帶你們過去!」馮介叔忙道,小心翼翼收起畫軸,躬身一伸手。

    蕭月生點頭一笑,邁步出了大殿。

    ********************************************************************************************************************************

    馬春花一等馮介叔離開,忙不迭問道:「師父,你是如何發覺裡面有字的?」

    師徒二人圍著一張圓桌而坐,屋內周圍佈置清雅簡潔,頗是寬敝。

    蕭月生拿起茶盞輕啜一口,神情悠然,不緊不慢。

    「師——父——!」馬春花膩聲道,上前拉著他袖子,用力搖晃,使出了撒嬌**。

    蕭月生胳膊被她搖晃著,茶盞穩穩不動,道:「你的抱虛訣再進一層,也能看得到!」

    「真地?!」馬春花明眸一亮。

    「騙你做甚?!」蕭月生橫她一眼,哼道:「偏偏你不爭氣,總是偷懶!」

    馬春花嘟了嘟嘴,忙轉開話題,笑道:「師父,這風雷派比紫陽派可大多了,氣派多了!」

    「嗯,畢竟是淵源甚久的大派,開山祖師也非尋常人物。」蕭月生點頭,又啜一口茶。

    「對啦,那篇道書,玄之又玄,究竟講了什麼呀?」馬春花問。

    蕭月生放下茶盞,輕輕一笑:「你境界不到,多說無益,日後終要傳與你的!」

    「也是什麼秘法麼?」馬春花明眸熠熠,宛如鑽石。

    蕭月生微一點頭:「嗯,這篇道書對我修行大有助益,遠比那雷動九天秘法珍貴,……這位風雷真人,道行不淺!」

    「嘻嘻,那恭喜師父啦!」馬春花喜笑顏開,嬌艷如春花。

    蕭月生搖頭,橫她一眼:「你呀,練功勤奮一些,莫要等將來我不在,你無法自保!」

    「師父不在?去哪裡?!」馬春花忙睜大明眸,驚詫問道,眸子裡閃著一絲擔憂。

    蕭月生閉關,她獨自一人,蕭月生這次來紫陽派,她一個人呆在天山,已經有些害怕師父離開。

    蕭月生微微一笑:「日後自知,去打坐一會罷。」

    說罷,他起身離座,來到榻上,~趺而坐,雙手掐訣,合眸定息,已然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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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之後,正午時分,烈日炎炎,照遍雷公山。

    風雷派弟子十人,列隊成排,個個神情莊肅,悲壯,跟著掌門馮介叔來至門派石壁前,迎接鷹爪門地大駕。

    蕭月生與馮介叔並肩而行,馬春花跟在蕭月生身後,月白道袍飄動,如天上謫仙。

    風雷派弟子們皆知,鷹爪門來勢洶洶,怕是要滅自己門派的,人人心神悲肅,無暇他顧,不看馬春花。

    遠遠的,便見到石壁之下站著十幾人,如眾星拱月,圍著一個瘦削地老者。

    老者中等身材,削瘦單薄,身穿一件寬大褐衫,隨風飄蕩,更顯削瘦,似乎風再大些,便能將他刮走。

    他臉白無須,面容清,看上去,不像是武林中人,更像是一個中年秀才。

    老者身旁站著一男一女,皆是二十餘歲地青年,男的難免,女的秀美,眉眼之間與老者有幾分相肖。

    馮介叔遠遠的抱拳,仰天打了個哈哈:「周門主大駕光臨,敝人有失遠迎了!」

    「好說,好說。」老者負手微微一笑,神色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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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0 23:16: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飛狐 第103章 動手

    身後站著十餘人,個個雙眼銳利,閃現精芒,看起來,比馮介叔身後十人更勝一籌。

    兩排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判,風雷派弟子們頓時矮一截,他們心中發涼,隨即昂頭挺胸,精神奮發,激發了鬥志。

    馮介叔臉色一沉,哼道:「姓周的,你又來做什麼?!」

    「弟子們的血仇,不能不報,老夫親自登門,自然是討要殺我弟子的兇手!」老者氣定神閒,微微一笑,目光掠過對面十餘人,落在馬春花身上停住。

    他眉頭動了動,看了看馬春花,對馮介叔道:「馮掌門,這兩位看著眼生,不是你們風雷派的罷?」

    「你對敝派倒是瞭解得很!」馮介叔冷著臉哼道。

    他心中凜然,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沒想到,這個姓周的,竟曉得哪一個不是派中弟子,想一想便心中發寒。

    他卻是想得多了,若是換了旁人,老者認不得,但馬春花如此絕色,在任何地方,都如明珠般熠熠閃光,自是猜出。

    老者抱拳一禮,對馬春花道:「姑娘不知何方神聖?」

    馬春花明眸瞧一下蕭月生,抿嘴一笑:「小女子馬春花,無名小卒罷了,……這次來風雷派做客,沒想到竟碰到這事,便跟來瞧一瞧熱鬧!」

    「原來是馬姑娘。幸會!」老者呵呵一笑。皺了皺眉。

    他目光銳利。已然看出。馬春花身形苗條。看似弱質纖纖。但內力深厚。絕非庸手。

    馬春花抿嘴笑道:「周門主。鷹爪功地大名。我也曾聽聞。今天見了。小女子想見識一二。周門主能否成全?」

    老者瞇著眼睛。看了看馬春花。見她嫣然微笑。容光照人。臉上一片純真。不似別有用心。

    他暗自猶疑。不敢輕易答應。笑了笑:「老不以筋骨為能。小老兒年老力衰。大是不成了。……馬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馬春花明眸流盼。光華轉動。輕輕一笑:「周門主真是客氣呢!我區區女人家。你也害怕?!」

    老者微微一笑,不再回答,心中更是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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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春花抿嘴一笑,大覺有趣,這個老頭還真是人物呢,能屈能伸,裝聾作啞,就是不動手。

    「唉……,好罷,小女子也不勉強!」馬春花無奈搖頭,輕輕一歎,令人聞之柔腸百轉。

    「周門主,若是你親口承認,你們鷹爪門的武功有虛名,我便不動手啦!」馬春花輕輕一笑。

    「姑娘何必欺人太甚?!」老者一翻眼睛,精芒暴閃,如兩柄利刃出鞘,寒氣逼人。

    馬春花咯咯一笑,柳腰款款上前兩步,道:「周門主,這個法子最好,既不傷了大家和氣,我又能跟師父交待過去,就如此罷,好不好?」

    「嘿嘿,看來,馬姑娘是有所為而來!」老者撫髯冷笑,瞇著眼睛,面露嘲諷之色,看一眼馮介叔:「風雷派好本事,請一位女人出頭,老夫佩服得很吶!」

    馮介叔臉一紅,身後十人亦如此,他們個個怒氣填膺,恨不得出來跟鷹爪門這幫傢伙拚命。

    但事前已被吩咐過,不能多嘴,他們跟著掌門,只管看,絕不許擅自亂動,否則,惹出亂子,禍害了全派。

    見馮介叔裝聾作啞起來,跟自己先前一般,老者心頭凜然,曉得被自己說中,這姓馬的絕色美人,真是架樑子來的!

    「姑娘不知何門何派,我鷹爪門可有得罪之處?」老者抱拳,淡淡一笑,神色依舊從容。

    馬春花咯咯一笑:「周門主,莫要套近乎啦,小女子紫陽劍派門下弟子是也!」

    「紫陽劍派?!」老者一聽,微微色變,呵呵一笑:「原來是紫陽派,久仰久仰!……敝門與貴派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並無得罪之處,姑娘如此貿然出頭,不怕惹起兩派糾葛?!……衝突一起,弟子傷亡無算!」

    馬春花黛眉輕蹙,露出不耐煩神色,哼道:「我說周門主,打便打,不打便不打,說這些沒用的做甚?!」

    老者臉色陰沉下來,轉頭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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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師弟,你去領教一下馬姑娘高招罷!」老者對一個發白頭髮地老者抱了抱拳。

    這花

    的老者看上去四十餘歲,臉龐不顯老,頭髮花白,多氣。

    他修眉朗目,鼻若懸膽,雙眼顧盼之間,寒芒閃閃,銳氣逼人。

    他略一點頭,神情高傲,跨出兩步,來到馬春花跟前,雙臂抱起,懶洋洋道:「小姑娘,出招罷!」

    「好,那就看招!」馬春花早等得不耐煩,輕喝一聲,探步出掌,輕飄飄的如柳絮。

    她先前已得蕭月生吩咐,一見面便動手,直接將鷹爪門的人驅除,他們師徒二人早早回去。

    蕭月生甚是心急,所看到的心神飛脫之法,極有意思,想要細細揣摩,隱隱有一股預感,這心神飛脫之法,對他極為重要。

    花白頭髮老者撤步,右手成鷹爪,斜外向一叼,動作快如閃電,不似蒼鷹,卻像一隻巨大的螳螂。

    馬春花成心立威,不閃不避,左掌一撩,翻腕握成拳,輕飄飄的擊出,正迎上老者地鷹爪。

    兩人手掌相交,一個鷹爪,一個粉團般的拳頭。

    「砰」發出一聲悶響,如擊中敗革。

    馬春花身形不動,花白頭髮老者卻踉蹌一步,臉色漲紅,右臂輕輕顫動,竭力平靜。

    在場諸人,皆是目光銳利,一眼看出,這一下相擊,老者已是遜了一籌,受了點兒內傷。

    馬春花抿嘴一笑:「還要再打麼?」

    「再來!」花白頭髮老者被她的笑容刺激到了,怒喝一聲,左掌成鷹爪,閃電般探出。

    被此絕色美人嘲笑,但凡是男人都受不住,他年輕已大,卻還有一顆年輕地心。

    馬春花玉臉一沉,黛眉蹙起,大是不悅的哼一聲:「這回可別怪我不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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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白頭髮老者鷹爪似電,五指似乎撕裂了空氣,對馬春花當頭抓下,嗤嗤作響,如同暗器破空。

    馬春花明眸閃了閃,細膩嘴角用力一撇,右手握拳,輕飄飄擊出,與老者的迅疾陡然相反。

    「砰!」「喀嚓!」

    兩道幾乎同時響起,老者臉色頓時煞白,與他頭髮顏色相近,握著左手退後兩步,腳步踉蹌,幾乎跌倒。

    一個少女上前扶他,關切說道:「師叔?」

    她姿容秀美,雖不如馬春花,但也別有一番風致,正是先前站在鷹爪門掌門身後的女子。

    老者搖搖頭,神色平靜,露出一絲苦笑:「鶯鶯,我左手斷了。」

    「啊——?!」少女頓時一驚,忙鬆開兩手,低頭望去。

    老者放開自己右手,只見左手耷向下拉著,看著令人後背發麻,不敢多看。

    少女發轉頭怒瞪馬春花:「你這丫頭!咱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為何下此辣手?!」

    馬春花抿嘴一笑,道:「哎喲,真是對不住,我武功不精,下手沒有分寸,傷著這位前輩啦!」

    聽不得馬春花的風涼話,少女勃然大怒,猛一蹬腿,直衝過來,雪白的右手張,握成鷹爪狀,狠狠抓了過來。

    馬春花退後一步,哼道:「你武功太差,我懶得搭理!」

    說罷,飄飄回到蕭月生身邊,那少女身法雖快,卻根本沒沾著馬春花的衣角。

    「師父,我做得如何?」馬春花仰頭看蕭月生。

    蕭月生搖頭,眉頭皺了皺:「下手稍辣了,可再輕一些。」

    「折筋斷骨,休養一陣便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地!」馬春花不以為然,哼道:「若不下辣手,他們定會糾纏不休!」

    蕭月生點頭一笑:「嗯,算是罷。」

    鷹爪門的掌門上前,看了看他師弟的傷勢,掏出一瓶藥,讓少女幫他擦上,臉色鐵青,似能結出冰來。

    他雙眼如鷹,冷笑一聲:「好辣的手段,馬姑娘,你們紫陽派欺人太甚,我倒要去問問你們掌門!」

    蕭月生上前一步,微微一笑:「我便是紫陽派掌門,在下姓蕭。」

    「你——?!」姓周地老者眉頭皺起,冷冷看著他。

    蕭月生溫潤目光一掃,淡淡道:「我本是來風雷派做客,遇到此事,實在不平。」

    「如此說來,紫陽派也要摻合進來,要助風雷派對付咱們?」老者冷冷笑問。

    蕭月生點頭:「不錯,敝派與風雷派結成同盟,共抵欺凌!」

    馮介叔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老者氣極而笑,仰天打了個哈哈,點頭不已:「好好,那我倒要領教一下蕭掌門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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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0 23:17: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飛狐 第104章 閉關

    蕭月生搖頭一笑。踏上兩步。道:領教不敢當。樣練上一招。周掌門指教一二。」

    說罷。不等老者說話。雙手出招。一左一右。腿下踏步法。緩緩比劃了一個招式。便退了下來。

    他微微一笑:「周掌門。如何?」

    老者緊皺眉頭。默然不語。雙手顫動不已。腳下慢慢滑動。在眾人跟前比劃起來。

    他只是腳下走動。兩-動。若有。雙眼抬頭望天。神情迷離。陷入深思之中。

    二十餘人瞪大眼睛看他。想看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

    馬春花抿嘴一笑。是明白。是在腦海中擬化。想像著與師父比劃。能不能破解了這一。

    蕭月生橫她一眼。眼神似是說:莫要胡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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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半個時辰。老仍在緩緩比劃。動作遲緩。臉色蒼白。頭上白氣蒸騰。裊裊飄散。呼吸粗重。眉頭緊鎖著。雙眼失去焦距。看著頗是嚇人。

    那少女再忍不住。嬌聲喚道:「——!」

    老者毫不理睬。雙仍緩緩比劃。下移動。隱隱是一些招式。後面十個鷹爪門的弟子們|的出來是哪一招。

    但他的招式往往一使出便停下。然而止。隨即改成另一招。招式與招式之間。銜接不上。極不連貫看著非常怪異。

    「爹——!」少女前一步。伸手去拉他。

    少女剛一碰到他胳膊他忽然斜身。一招「斜靠肩」。快如閃電。肩膀猛的撞上少女胸口撞飛了。

    「砰」的一響。少飛出一丈遠。四仰八叉。結結實實落到的上驚起一蓬黃塵。

    「嗯?」老者身子忽然一顫猛的睜眼。精芒暴閃望過來。週身熱氣騰騰似剛從蒸籠裡出來。

    他身子一躍縱身來到少女跟前。拉她起來歉然道:「。不要緊吧?」

    「爹——!」少女嬌嗔。秀臉通紅。剛才跌那一下。並沒使她受傷。但屁股著的。狀其不雅。她大是羞愧。

    「好好。沒傷著好。」老者忙不迭點頭。露出意。一幅寵溺的神情。笑道:「你明我心思不屬。卻來碰我。竟不防備?!」

    「爹爹出招太快。我防著呢。卻躲不過!」周鶯哼道。語氣嬌膩。旁若無人。

    馬春花輕哼一聲。看的極礙眼。覺的她矯揉造作。說話不堪入耳。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

    聽到哼聲。周鶯鶯轉頭望來。見到馬春花。兩人明亮的目光一觸。也哼了一聲。

    蕭月生搖頭一笑抱拳對老者道:「周門主。如'」老者定定看了他一兒。目光閃。複雜莫名。

    半晌過後。他緩緩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蕭掌門。果然少年英才。老夫自愧不如。'服!」

    蕭月生淡淡一笑:「周門主過獎。本座不想傷了和氣。我看。風雷派與你們之間的恩怨。暫且放下罷!」

    老者沉吟片刻。重重一點頭。道:「好罷!既然蕭掌門發了話。老夫今天便賣蕭掌門一個面子!……告辭!」

    「請——!」蕭月抱拳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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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鷹爪門的眾人慢消失在山|。馮介叔抱拳。深深一禮:「蕭掌門。大恩不言謝。自當後報!」

    蕭月生伸手扶住。搖頭笑道:「掌門嚴重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待他日我紫陽派有難。風雷派能夠相援。便感激不盡了!」

    馮介叔大笑:「哈。紫陽風雷。自此便是一家。兩派守望相助。不分你我!」

    「再好不過!」蕭月生呵呵笑道。

    「走走。今晚大開宴席。以賀咱們風雷派度過難過!」馮介叔拉著蕭月生。大笑而行。返回了派中。自有一番熱鬧。

    山路之上。鷹爪門人慢慢往下。個個不說精神不振。興致不高。趁興而來。敗興而歸。

    少女周鶯鶯緊跟在父親身後。忍不住問:「爹。咱們不是要風雷派交出兇手的嘛。就這麼算啦?!」

    老者掃了眾人一眼。他們紛紛望哼了一聲。道:「不算又能如何?!」

    周哼道:「哼。憑咱們的武功。足以擒下姓馮的。逼他們交人便是啦!」

    老者搖頭:「若是沒有紫陽派的人。自可如此。但世事總出乎人們意料。沒想到。這姓蕭的也在!」

    「

    。年紀輕輕。他有什麼能耐?!」身後一個青年輕臉的不服氣。相貌與老者相肖。

    「鷹兒。你呀你。眼高手低!」老者轉頭瞪他一眼。不滿的哼道。其態度與對女兒截然不。

    青年悻悻道:「我說的難道不對?!……爹。他年紀那麼小。便是武功高。又豈能高的過爹爹你五十多年的功力?!」

    老者長歎一聲。搖搖頭:「難怪你如此想法。先前。為父也以為。這姓蕭的武功高。也不到哪裡去!……如今卻大大變了想法!」

    「是因為那一招麼?」少女周鶯鶯歪頭問。

    老者點頭。臉色沉了下神色沉點點頭:「嗯。就是那一招。看著簡單。卻是玄非常!」

    「真的麼?!」周鶯鶯似是不信。老者歎了口氣。苦笑一聲:「說也讓人不信就這一招足以破去咱們鷹爪門一切招法」

    「啊——?!」周鶯紅唇張大。怔望父親。

    者搖頭苦笑連連:「為父用咱們鷹爪門所的招式。面對此式。卻無法破解!」

    「還有這般精妙的武功?」周明眸閃動。緊盯著老者:「……這姓的竟如此厲害麼'!」

    老者點頭:「你們金刀客李吧?」

    二人同時點頭身,的十餘人也跟著點頭。金刀客李默武林中大名鼎鼎。名動一方。

    老者歎道:「為父的武功雖不弱。與那李默相比也是半斤八兩而已李默在他手上毫無還手之力為父也強不到哪裡!」

    「這般說來爹爹。這姓蕭的還真招惹不?!」周歪頭問。

    老者點頭:「身在武林。最重要不是武功多|而是要知進退懂屈伸。……天天人外有人。總有人強過你。若是一味強硬。最終難免橫死!……你們可記住了?!」

    「是。爹!」青年與少女同時點頭。臉色鄭重。

    這一次之事。他們上了一堂生動課。印象至深。永難忘懷。

    「蕭……觀……瀾……」周鶯鶯喃喃自語。

    **************************************************************************************************************************

    徒二人。回到了紫陽劍派。已是正午時分。

    乍一進的山谷。便見練武場上。弟子們熱火朝天的練功。很多人都裹著紗布。頭臉帶傷。狀甚慘。

    蕭月生搖頭一笑。的他們剛大比。馬春花卻看的興致盎然。明眸顧盼。眼睛不夠用。

    「參見掌門!」眾人見到他。齊刷刷的跪倒。轟然叫道。

    蕭月生微笑著抬手:「起來罷。各忙各的!」

    「是。掌門!」眾人轟然應道。紛紛起身。拿起劍來。又開始勤奮練功。免的再受

    每次受傷。他們都會受到莫大刺激。覺的武功可以再好一點兒。可以不受欺負。而是欺負人。練功便更加刻苦。

    二人正往裡走。三個人迎了過來。頭一人。臉如冠玉。卻死死板著。目光嚴厲。不怒自威。正是紫陽劍派的鐵劍長老。執掌刑罰。身後二人。一個李明陽。一個陳成祥。

    三人上前見禮。陳成祥道:「掌|。這麼快便回來啦?!」

    「唐長老。李長老。關了。」蕭月生笑道。腳|不停。進到掌座樓的大廳中。眾人分次落座。崔雲手托木盤。裊裊進來。低著頭。雪頸。似乎一直蔓延下去。

    蕭月生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接過茶盞。輕啜一口。

    「掌門。可是打退了那鷹爪門?」陳成祥迫不及待的問。

    蕭月生點點頭。笑道:「驚退了他們。算是暫且壓下。日後難免還有點麻煩。」

    「掌門何不索性直|解決了?」陳成祥笑道。

    蕭月生搖頭。微微一笑。

    他放下茶盞。道:「唐長老。李長老。陳長老。我要馬上閉關。派中事務。還要勞煩諸位!」

    「掌門要閉關?!」唐正怔。忙問:「要多久?」

    蕭月生搖頭:「這說不準。可能天。可能一個月。可能半年。……樓上閉關。確緊急之事。便以玉罄喚我。」

    唐正風慨然點頭:「好罷。掌門放心。一切有咱們!」

    於是。蕭月生安排馬春花護法。開始在樓上閉關。正式參悟心神脫飛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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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狐 第105章 大會

    月生閉關,轉眼之間,已是半個月之久,馬春花一直屋子裡,也合眸定息,默默練功。

    這一日清晨,馬春花正在屋中打坐,屋內佈置清雅,軒案上兩瓶無名小花散發著幽幽香氣。

    她身著一身月白道袍,素潔皎淨,一塵不染,透著冰清玉潔的氣質,令人難生褻瀆之念。

    她肌膚細膩光潔,散發著溫潤的瑩光,一動不動的~趺而坐,似是通體由白玉所鑄的玉像。

    小腹下掐著指訣的雙手雪白修纖,根根如玉管,白玉般的光澤一閃一閃,如同流動。

    抱虛訣的火候已深,她開始呈現外相,如玉如光,端莊而嫵媚,乃是抱虛訣之驗效。

    密長的睫毛忽然一顫,明眸慢慢睜開,澄澈的目光朝門外一瞥。

    片刻後,輕盈腳步聲響起,在門口停下,一動不動,似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來。

    馬春花道:「進來罷,秀雲妹子!」

    房門無聲無息開啟,崔秀雲低頭進來,轉身慢慢合上門,來到榻前,輕聲道:「馬姐姐,有一位程姑娘來了。」

    「程姑娘?」馬春花黛眉一挑。眸子閃動。

    崔秀雲抬頭看她一眼。忙轉開。只覺她眸子裡彷彿寶石在陽光下滾動。

    馬春花忽然一拍光潔額頭:「是程靈素程姑娘罷?」

    「正是!」崔秀雲忙點頭。

    馬春花點頭:「我親自去見!」

    ******************************************************************************************************************************

    馬春花記得,師父在閉關前,曾叮囑過,說不定會有一位姓程的女子前來,乃是他的好友。

    她衣袂飄動,步履輕盈,如凌波微步,輕輕一擺動間,自然流露出婀娜風情。

    她一邊走,心中思忖:師父一向孤傲,眼高於頂,想成為他的好友,絕非易事,舉世滔滔,入得他法眼之中者,寥寥數人而已。

    而這位程姑娘,偏偏又是一個女子,也不知年紀多大,想到此,她心中一陣不舒服。

    崔秀雲前頭帶路,馬春花下了樓梯,見到下面情形,不由一動,驟然加快,白影一閃,倏地出現在廳中。

    眼眸一掃見,廳中情形一目瞭然。

    四大長老的三位,五大堂主的四位,都坐在椅子上,個個陰沉著臉,眼中閃著怒火。

    他們前首,坐著一個姿色平常的少女,她身後站著地少女卻姿容秀美,楚楚動人。

    「馬姑娘!」見到她出現,七人抱拳,不見驚異,對她地輕功已見怪不怪。

    「這兩位是……?」馬春花抱拳回禮,明眸一掃兩個少女。

    外堂堂主梁世昌笑道:「這位是掌門的好友,程姑娘,這是掌門的貼身侍玉姝。」

    馬春花一怔,隨即嫣然微笑:「玉姝妹妹,程姑娘!」

    她心中莫名的暢快起來,喜悅莫名,笑容真切,打量一眼程靈素,笑道:「師父入關前,曾跟我說過,若是程姑娘來,定要招待好,若是不然,定不饒我!」

    程靈素抿嘴笑道:「不敢當,蕭大掌門閉關了?」

    「嗯,師父閉關半個多月了,程姑娘來得不巧。」馬春花點頭,笑盈盈道:「不知出了什麼事?」

    梁世昌開口:「馬姑娘,先前咱們派中有幾個弟子中了劇毒,虧得掌門神功驚人,運功逼出,救了他們,這回,玉姝又中了這個毒!」

    馬春花眉頭一皺,望向何玉姝,清亮目光由頭到腿掃視,上前拉她小手,蔥白似的食指中指搭上手腕。

    眾人盯著她白玉似地臉,不知她究竟是否懂醫術。

    *****************************************************************************************************************************

    片刻過後,馬春花放下何玉姝小手,笑著點頭:「嗯,何妹妹體內的劇毒壓制住了,一年半載地發作不得。」

    程靈素歎了口氣,看一眼何玉姝,露出憂慮:「這三種劇毒入體,無藥可醫,生生造化丹能壓伏三年,服過三次之後,便再無效。」

    何玉姝輕聲道:「程姑娘不必難過,不要緊的,掌門神功無敵,自會幫我驅去。」

    馬春花笑道:「就是,這毒性雖烈,好在還沒發作,師父出手,定然手到擒來!」

    程靈素輕淡眉毛輕鎖,她心中仍有憂慮,這般劇烈的藥性,已入膏肓,內力怕

    什麼效用。

    馬春花笑道:「這樣罷,我先試試,看能否逼出來這毒,若是不成,再讓師父親自動手!」

    「再好不過!」唐正風忙點頭,陰沉的臉色稍緩。

    程靈素與何玉姝猶豫一下,看了看其餘諸人。

    李明陽輕輕撫髯,微微笑道:「馬姑娘乃掌門嫡傳弟子,內力深厚,當可一試!」

    聽得他如此說,程靈素恍然大悟,原來她竟是姓蕭的嫡傳弟子,如此美貌,真是舉世罕有。

    馬春花的容貌五官,倒並不算出奇,但身上散發著難言地容光,便如一直被陽光照著,容不得忽略,當真是光彩照人。

    「那我就一試罷,就在這兒!」馬春花笑著指一下東邊,那裡正被一幅山水屏風擋住。

    ********************************************************************************************************************************

    山水屏風之後,擺著兩茶几,一張雲榻,一張几上擺著瑤琴,榻上空空,乃是坐榻。

    何玉姝與馬春花分別坐下,何玉姝在前,馬春花在後,雙掌搭在何玉姝背心,開始運功。

    她微闔雙眸,寶相莊嚴,肌膚似有光華在不停流轉,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片刻之後,何玉姝秀臉漲紅,如強忍著痛苦一般,忽然一張嘴,「噗」地一響,一道血箭噴出。

    唐正風正坐在對面,袖子一拂,一卷,血箭頓時一提,像是一條線扯起,直接飛出了大廳。

    馬春花慢慢放下手,睜開明眸。

    何玉姝也慢慢睜開眼,臉色恢復正常,略多了幾分血色,轉頭望向馬春花。

    馬春花搖頭:「我功力還差一籌,玉姝妹妹體內還有殘留,沒有逼乾淨。」

    「我覺得舒服多了!」何玉姝輕聲道。

    馬春花搖頭一歎氣,看了看何玉姝,道:「這點兒餘毒,已經不打緊,那生生造化丹足以壓制了,不過,還是等師父出關,再幫你一下,免得橫生枝節!」

    何玉姝輕輕點頭。

    馬春花忽然容光大盛,臉露璀璨笑容:「師父!」

    眾人順勢看去,卻見不時何時,蕭月生已經站在那裡,微帶笑意,紫衫輕飄。

    蕭月生一身紫袍,微微帶笑,負手於後,目光瞥眾人一眼,落在程靈素身上,伸手抱拳:「程姑娘,你來了。」

    「嗯,」程靈素點點頭,道:「玉姝妹妹中了毒,只能讓你看看。」

    馬春花上前,低聲娓娓道來。

    眾人紛紛跪倒,高聲拜見,恭賀他出關。

    蕭月生擺擺手,臉色陰沉下來,招了招何玉姝,望向程靈素:「程姑娘,究竟何人下的手?!」

    何玉姝上前,伸出皓腕,低眉順目。

    程靈素道:「那人是我師叔,名叫石萬嗔,年輕時被逐出師門,與先師有隙,一身用毒之用,不在先師之下!」

    「石萬嗔,嘿,膽子不小!」蕭月生冷笑,眾人只覺胸口一悶,呼吸不暢,忙運功抵擋。

    他們望向蕭月生,發覺這次閉關出來,掌門地氣質大變,彷彿換了一個人。

    先前的威嚴,如今不再那般勢重,只是若有若無地,氣度溫煦,又帶了幾分縹緲,彷彿近在眼前,人卻遠在天邊。

    「師父,我去宰了他罷!」馬春花哼道。

    蕭月生搖頭,想了想,道:「你功力不足,再進一層,方能堪任!」

    馬春花嘟了嘟櫻唇,無奈的撇撇嘴角,低下頭來。

    *******************************************************************************************************************************

    幾人正在說話間,忽然有一弟子高聲叫道:「唐長老,外面有人送來了一張請帖。」

    「進來說話!」唐正風抬頭沉聲道。

    一個年輕弟子輕步進來,腳下輕捷,來至近前,見到蕭月生在此,忙跪倒拜見,神情興奮激動。

    蕭月生擺擺手,讓他起來,何玉姝上前,拿起弟子雙手捧著地請帖,雙手呈上蕭月生。

    馬春花明眸閃動,看了看何玉姝,見她乖巧柔順,楚楚動人,委實我見猶憐,她暗自憂心,師父怕是抵不住!

    蕭月生掃一眼燙金請帖,慢慢合上,順手遞給唐正風:「是天下掌門人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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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狐 第106章 邀請

    正風低頭,來來去去觀看,看得極仔細,彷彿想研每一個字的意思。{-}

    李明陽探手一捉,抽過請帖,掃了一眼,道:「掌門,這請帖是大帥府所發,有些古怪。」

    陳成祥好奇,忙抽了過去,低頭翻看。

    唐正風眉頭緊鎖,聞李明陽之言,點頭道:「不錯!掌門,為何大帥府會給咱們紫陽派親自發帖?」

    陳成祥將請帖傳於鄭法宗,說道:「掌門,據屬下所知,天下掌門人大會,並無門檻,也沒有什麼請帖。」

    蕭月生與馬春花師徒二人對視一眼。

    馬春花想了想,輕哼一聲,道:「師父,難道福康安這傢伙不安份,又想自找麻煩?!」

    蕭月生搖頭,沉吟片刻,一擺手:「算啦!天下掌門人大會總是要去,有無請帖無所謂!」

    「師父,我也去!」馬春花忙道。

    蕭月生轉頭,橫她一眼,搖搖頭:「你不能去!」

    「為什麼呀。師父?!」馬春花登時站起。上前抱住他胳膊。輕輕晃動。神情楚楚:「師父又要拋下我麼?!」

    蕭月生溫聲道:「你一去。派內無人鎮守。……萬一有人趁虛而入。如何是好?!」

    「不是有唐長老他們麼?!」馬春花搖頭。嘟著紅唇。

    唐正風他們忙轉頭。望向蕭月生。不敢再瞧馬春花。自己總制不住眼睛。目光想往她紅唇上飄。

    蕭月生看一眼他們。搖搖頭:「這一回武林大會。福康安擺明不安好心。他若趁虛而入。派人暗中下手。唐長老他們可能抵擋得住?!」

    馬春花恨恨跺腳。哼道:「好罷好罷。我留下便是啦!」

    說罷,扭頭便走,倏的一下,消失不見。

    *******************************************************************************************************************************

    蕭月生看著廳口,無奈搖頭,轉頭看眾人。

    眾人急忙轉頭,紛紛看往別處,或是看上空藻井,或是看地毯,或是看旁邊屏風,不一而足,彷彿那裡有花兒綻放,美不勝收,就是不與他目光相觸。

    唯有程靈素,笑盈盈直視他,清亮澄澈的眸子似帶著嘲諷之色。

    蕭月生露出一絲苦笑:「這丫頭,被我寵壞了!」

    李明陽撫髯一笑:「呵呵,馬姑娘的武功驚人,果然不愧是掌門之嫡傳弟子!」

    蕭月生搖頭道:「李長老莫再誇她了,她這三腳貓的功夫,已經不時翹尾巴,再聽好話,更不得了!」

    「是是。」李明陽呵呵笑道,搖頭道:「掌門,既然馬姑娘想跟著去,掌門還是答應罷,派內有咱們,出不了什麼大事。」

    「就是就是!」陳成祥也點頭,笑道:「掌門多慮了,還是讓馬姑娘去罷。」

    蕭月生搖搖頭,擺手道:「她還是留下,莫要大意,說不定還有鐵刀門殘餘弟子,或是鷹爪門的人,小心為上!」

    「是,掌門!」眾人肅然,轟然答應,不再替馬春花求情。

    蕭月生笑問:「程姑娘,咱們結伴而行,一起去京城看看如何?……胡兄弟也會去那裡!」

    程靈素見他眼神帶著挑釁,似是在笑,看她有沒有這個膽量。

    她明眸一轉,緩緩點頭:「也好。」

    ********************************************************************************************************************************

    夜色已深,一輪明月高懸,宛如一隻皎皎玉盤,夜幕上緩緩轉動,散發著朦朧清輝。

    掌座樓宇中,蕭月生的書房,燈光柔和,溢滿整個屋子,夜色被驅得一乾二淨。

    蕭月生~)坐在榻上,合眸定息,雙手結印,寶相莊嚴,氣度如獄,宛如寺廟裡供奉的釋迦牟尼佛。

    他眉心處一閃一閃,似有一顆夜明珠在印堂處滴溜溜轉動,光滅不定,若隱若現。

    眉心處光芒一閃一閃,形成一片柔和的光團,後來,這團光芒慢慢變亮,變大,整張臉皆置於這明滅閃動的柔光中。

    這團光芒彷彿一泓秋水,他身處其中,彷彿不似凡人,透出一股莫名地出塵氣息。

    他慢慢吐一口氣,這團柔光慢慢變淡,漸漸斂入眉心,彷彿眉心生出一股吸力,將柔光盡吸納其中。

    慢慢睜開眼,一團亮光傾瀉出來,隨即收回,眸子恢復正常,更加清亮幾分。

    他溫聲道:「春花,進來罷。」

    房門被推開,馬春花進來,慢慢吞吞,玉臉緋紅,似是喝醉了酒,

    靠過來,至榻前,低頭輕聲:「師父……」

    蕭月生一言不發,一直盯著她看,目光溫和,無悲無喜。

    馬春花抬頭,玉臉露出媚笑,聲音嬌柔,輕聲細語:「師父……,你生氣啦?」

    「你說呢——?!」蕭月生淡淡問。

    見師父如此,馬春花心中更虛,忙道:「師父,是我不好,胡亂發脾氣,……不過,我真的不能一起去嗎?」

    蕭月生沒好氣的橫一眼,咬出兩個字:「不能!」

    「好罷,我呆在這裡便是!」馬春花無奈道,隨即笑問:「是不是也要帶著玉姝妹子,讓她伺候師父?」

    蕭月生搖頭:「我不必人伺候,自己有手有腳!」

    馬春花神色一喜,點頭不迭:「是是,師父說得對,那就不必帶著玉姝妹妹了!」

    「過來,我要傳一些東西給你!」蕭月生招招手,沒好氣瞪她一眼。

    馬春花笑嬉嬉上前,心下明白,師父並未生氣。

    蕭月生忽然伸手,右手食指點出,輕飄飄點向她眉心。

    他這一指點出,動作舒展大方,飄逸瀟灑,她見到眼前一指點來,下意識想避開,卻未來得及動作,食指已落在眉心。

    一指點下,無聲無息,馬春花身子一顫,眼神頓時一片茫然,慢慢變成空洞,黯然失色,閉上了明媚地眸子。

    *******************************************************************************************************************************

    第二日,蕭月生與程靈素出發,離開紫陽劍派。

    兩人騎馬而行,一路疾馳,想盡快趕到京城,免得路上耽擱了,誤了掌門人大會。

    這一日正午時分,烈日當空,炎炎如火,二人經過一條小河時停下來,讓馬兒喝點兒水,它們一路奔馳,已是大汗淋漓。

    小河潺潺,旁邊是一片松樹林,二人放開韁繩,讓兩匹馬自己去河邊,兩人則找了樹下蔭涼處坐了。

    程靈素抽出手帕,拭了拭額頭汗珠,泛黃的臉色變得緋紅,透出幾分嫵媚韻味。

    她打量蕭月生一眼,他正微微瞇著眼睛,似在打磕睡,渾身上下一塵不染,額頭光潔,毫無汗意,在那裡端坐著,自有一股清涼氣息,令人觀之心情一靜,燥意盡去。

    她挪了挪身子,靠近蕭月生一些,澄澈地眸子一轉,道:「你跟我一起,是想殺我那師叔罷?」

    蕭月生正垂眼低瞼,心神皆注於神庭金丹內,聽得她聲音,轉頭瞧她一眼,微微一笑:「知道瞞你不過。」

    「你怎知他必來尋我?」程靈素清亮眸子緊盯著他。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與令師同門師兄弟,卻名聲不顯,顯然不如,聽得令師已逝,豈能不覬覦師兄的遺著?」

    程靈素點頭,自嘲一笑:「可憐先師慈悲仁厚,師兄與弟子們卻個個不肖,唉……」

    蕭月生笑了笑,搖搖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卻沒有反駁。

    在他看來,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豈能以一個可憐一概言之。

    程靈素歎息一番,漸漸恢復,清亮眸子一瞥他:「若是他不來,你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思?」

    蕭月生搖頭一笑:「殺他僅是順便罷了,他最好不來,免得打擾了咱們的興致!」

    程靈素冰雪聰明,聞言臉一紅,眸子閃過一絲羞意,轉過頭去,默默不言。

    蕭月生看她瘦削背影,微微一笑:「程姑娘,你藥王莊不祥,還是不要呆在那裡,不如來紫陽派。」

    「我算是什麼人,怎能無緣無故去你派中?!」程靈素望著遠處,臉色緋紅。

    蕭月生笑道:「你如不想住在谷中,可在紫陽山結廬,……紫陽山雖不大,卻風景秀麗,氣候宜人,適於居住,閒時咱們見上一面,談天說地,下棋調琴,豈不是樂事一件?」

    程靈素一怔,轉頭望向他,明亮澄澈的眸子緊盯著他,似想看透他所思所想。

    蕭月生坦然回望,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怎麼,程姑娘不願與我為鄰?」

    程靈素轉開眸子,自嘲一笑,點點頭:「好得很,多謝你的好意!」

    「這般說來,你是應下了?」蕭月生呵呵笑道。

    程靈素忽然嫣然一笑,如鮮花突兀乍放,點點頭:「嗯,如此好意,我豈能拒絕?!」

    「哈哈……」蕭月生仰頭大笑,搖頭不已:「可惜無酒,我心甚喜,當浮一大白!」

    程靈素笑了笑,暗自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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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狐 第107章 壯神

    聲輕嘶,打斷了她漫漫思緒,她收拾心情,抬頭一瞧馬已經喝完水,正在啃河邊的嫩綠青草,神情悠閒。

    轉頭瞥一眼蕭月生,見他又閉上眼睛,垂目靜坐,彷彿一尊佛像坐在那裡,寶相莊嚴。

    蕭月生雙眼閉著,忽然開口道:「你睡一會兒罷,過了正午,咱們再上路。」

    程靈素看他一眼,點點頭,把包袱放遠一尺,側身倒下,枕頭包袱,靜靜闔上眸子。

    一陣風吹來,松枝晃動,她衣袂輕拂,微閉著眸子一動不動,細長眉毛蹙在一起。

    ****************************************************************************************************************************

    過了一個時辰,二人一直默默無語,蕭月生腦海中金丹流轉,起了異樣的變化,原本指頭大小的金丹,彷彿漲了一圈。

    他自風雷派回來,參悟風雷派祖師所傳道書,揣摩心神飛脫之法,大有所悟,幾有一悟成道,立地成佛之感。

    自從修道以來,他遍閱道藏,內中所見,雖然包羅萬象,卻無一例外,皆是入門之法,修法修為,僅能築基而已,再上一層,不復得見,宛如一條天梯,雖然存在,卻隱遁於虛空中,凡人之眼,難以得見。

    他已然明白,自古仙道機要,關係重大,皆口口相傳,不法六耳之外,錄之於書者,皆是淺險之訣,正所謂天機不可洩露也。

    對於普通人而言。聽到「天機不可洩露」之語。多是嗤之以鼻。一笑置之。但對修道之人。卻是一條絕對戒律。

    修為越高。對天地之力量感悟越強。越接近那冥冥中地浩大力量。感應到所謂地神靈。

    天機洩露。必招天遣。這便是修道有成之人地深切體會。也是悲慘地教訓。

    這些年來。他遍搜天下道書。得見真正道書卻是頭一回。心中欣喜可想而知。

    在他心中。這一部道書雖然寥寥數語。卻是無價。便是送他一座城池。也如這般興奮。

    好人好報。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他隱隱相信了。

    這部道書所云,大多隱晦,不知所云,常人自是看不懂,他常讀道書,一看便知。

    此道書之中,講了一門心法,乃是煉神之術,講究身體脫蛻,元神永存,轉世不滅,仍可帶著上世記憶,繼續修煉。

    對於心神,其中講得極是玄微奧妙,寥寥數語點破其中關竅,將心神分為三層,一層乃一點真如,永世不滅,二層乃輪迴神識,前世輪迴,一切記憶,皆印於此,三層則是當世心神,此世一切,則在此層。

    這一門道法,是煉氣化神地功夫,以氣血轉化為元神,培養壯大元神,直至元神堅固,宛如實質,便可脫離身體,投胎於母體中。

    他從前不通元神壯大之法,只令其自養,不斷增強元氣,依靠元氣浩大,帶動元神壯大,但速度極慢,需得數十年之久。

    這部道書上,除了一套正宗法門,循序漸進,還另有一套秘法,乃涸澤而漁之法,身體血氣與元氣完全轉化為元神,一舉沖升,破開天門。

    他閉關參悟,沒有使用此法,而是選擇正途,慢慢調轉天地元氣,壯大元神。

    即使這般,元神強壯之速度,也遠非當初可比,快了十幾倍。

    而這心神飛脫之術,不僅可強壯元神,甚至可化裂元神,剝離元神,委實神妙異常。

    *********************************************************************************************************************************

    二人又走了兩天,這天傍晚,暮色靄靄中,進入一座城中,恰趕在關閉城門之前進去。

    尋了城中最好的客棧,二人找了座獨間小院住下來。

    小院佈置素潔雅清,院中栽種著梅花,玫瑰,還有一小片竹林,院中還有一座假山,怪石嶙嶙。

    程靈素安置好行禮,出來正屋時,見蕭月生正坐在假山上,仰頭看天,神情專注。

    程靈素抿嘴一笑,走到近前,踏上一塊兒石頭,輕輕一拍他肩膀:「蕭大掌門,該去吃飯了!」

    蕭月生轉頭望她一眼,道:「今晚會有一場大雨!」

    程靈素跳下石頭,抿嘴輕笑,露出不信之色:「蕭大掌門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小女子佩服!」

    蕭月生挑眉一笑:「怎麼,姑娘不信?可敢跟我賭一次?!」

    「

    賭什麼?」程靈素笑著點頭。

    蕭月生毫不猶豫道:「若是今晚有雨,以後姑娘你便親自手做飯,如何?」

    「好啊,就這樣!」程靈素笑著點頭,又斜睨他:「……若是沒下雨,又如何?」

    蕭月生微微一笑,從容說道:「若不下雨,任憑姑娘驅策,蕭某絕無怨言!」

    「好!」程靈素伸出白晢如玉右掌。

    蕭月生伸左掌,兩人手掌在空中一拍,聲音清亮,兩人眼神一對,微微一笑。

    蕭月生道:「讓人把飯送過來罷,我懶得湊熱鬧!」

    「也好。」程靈素點頭,出門招呼小二,吩咐下去,一會兒功夫,一桌子菜端了進來。

    蕭月生把桌子搬到院中,院中無風,孔明燈四盞,懸在半空,溫暖的燈光籠罩著二人。

    燈光之下,亮如白晝,二人對面坐下,便要開始吃飯。

    「稍等一下!」程靈素一歪頭,伸手拔下一枚銀簪,動作透出莫名地風情。

    銀簪分別刺過六道菜,她一一看過簪尖,眉毛皺起來。

    ****************************************************************************************************************************

    蕭月生看一眼銀簪,光潔如新,並沒有變黑,笑道:「怎麼,還不放心?」

    程靈素皺眉搖頭:「不知為何,我隱隱總覺得,今晚這菜不對勁兒!」

    蕭月生呵呵一笑,點點頭:「不愧藥王門徒,熟知藥性,這藥確實被人下了毒!」

    他轉頭揚聲一笑:「何方鼠輩,現身出來罷!」

    「嘿嘿,果然不愧是師兄的高徒!」冷笑聲響起,自牆上躍下一人,輕飄飄落地,再一躍,來到近前。

    蕭月生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眼前此人,極高極瘦,身著一件青布長袍,洗得褪盡顏色,腳下一雙破鞋,看著像是鄉下走方郎中,但五官奇大,粗眉、大眼、大鼻、大口、雙耳招風,顴骨高聳,臉上還生滿了黑斑。

    他站在燈光下,雙眼炯炯,宛如冷電,森森看著程靈素,發出嘿嘿冷笑,頗是嚇人。

    蕭月生皺眉道:「你是何人,可有什麼事?」

    「石前輩,你何苦來送死?!」程靈素澀聲道,搖搖頭,看一眼蕭月生,歎息了一聲。

    老者眼睛一閃,邁前一步,伸出大手,淡淡道:「小丫頭,把藥王神篇交出來罷,免得受苦!」

    程靈素搖頭,神情自若:「石前輩,藥王神篇乃先師所傳,豈能交與旁人?!」

    老者眼中閃過怒色,臉色卻甚是平和,搖頭一笑,不以為然地道:「你這小丫頭,也忒不識趣!……上一次有那小丫頭礙事,現在她已經死啦,看誰還敢替你出頭!」

    蕭月生挑了一箸菜,慢慢咀嚼,然後放下竹箸,拿絲帕抹一下嘴角,抬頭打量著他:「你便是石萬嗔?」

    「不錯,老夫正是石萬嗔,你這小子想替她出頭?!」老者點點頭,打量一眼程靈素,淡淡笑道:「都說英雄救美,這小丫頭一點兒不美,你仍想為她丟了性命?!」

    「英雄嘛,不敢當,對付你,實在不值一提。」蕭月生喝了一口水,搖搖頭。

    「小子好大地口氣!」石萬嗔哼道,忽然一彈,一道白影迎頭射至,變成一逢白煙,籠罩蕭月生。

    程靈素不由一驚,上一次已經見識到了石萬嗔的使毒手法,其快無比,若是不然,何玉姝的輕功絕頂,也不會中招。

    *******************************************************************************************************************************

    「噓——!」一道長長噓聲突兀響起,只見白煙一陣翻滾,忽然化為一條白線,射向石萬嗔。

    石萬嗔忙側退兩步,避開白線,卻見蕭月生只是吹了一口氣,毒藥便反捲而回。

    他驚異地望了一眼蕭月生,神色不動,抄起兩手,笑了起來:「果然有幾分道行,難怪敢架這個梁子!」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搖頭,懶得跟他多說,他傷了玉姝,便足矣取其性命。

    「嗤——嗤——!」石萬嗔袖子一動,兩道寒光閃過,一閃即至蕭月生跟前,迅如弩矢。

    兩人相距極近,反應不及,他臉上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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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狐 第108章 隱居

    月生一抬手,繡箸伸出,輕輕一挾。

    石萬嗔臉上神情凝結,雙眼瞪大,蕭月生手拿竹箸,兩支短箭停在繡箸中間,一動不動。

    蕭月生手腕抖一下,「嗤——嗤——!」竹箸間迸出兩道寒光,逕直射進石萬嗔胸口。

    兩支短箭穿透他枯瘦身子,帶出一逢血,「嗤—!」一聲響過,射進了後面牆中。

    箭尾顫動不停,如兩條蜿蜒銀蛇,似想鑽進牆裡去。

    石萬嗔呆呆看著蕭月生,又轉頭望著程靈素,慢慢抬起手,指向程靈素,精芒四射的眼睛慢慢黯淡,似是燈中油盡,不得不熄滅。

    嘴巴裡喃喃自語,含混不清,石萬嗔又瘦又高的身子慢慢倒下去,眼中滿是不甘,一直死死瞪著程靈素。

    程靈素臉色煞白,瞪大眼睛,一直看著他倒下去。

    *******************************************************************************************************************************

    蕭月生見狀一笑,搖頭一拂袖子,如一陣狂風捲過,燈籠胡亂晃動,燈光頓時搖曳起來,明滅不定。

    燈籠恢復平靜。燈光再亮時。眼前一切恢復如常。不見了石萬嗔。他呆地那地方光潔如舊。剛才一切宛如夢幻。

    程靈素轉頭瞧他。眸子閃動。怔怔不語。

    蕭月生歎了口氣。道:「程姑娘。此人利慾熏心。有殺人劫物之意。難道要留著?!」

    程靈素垂眼低眸。搖頭歎息一聲:「當初他被師祖逐出門外。便是心術不正。……卻沒想到。終有一日。他竟是死在我跟前。」

    蕭月生暗自一笑。果然是女子。即使聰明敏銳遠勝男子。仍難免多愁善感之天性。殺便殺了。哪還有這麼多感觸。

    他微笑道:「程姑娘。如今藥王一脈。唯你一人。可得千萬保重。若是因你而斷了這一脈。否則死後有何顏面見令師?!」

    程靈素點點頭,歎了口氣,推開桌椅:「算了,我吃飽了,你接著吃罷!」

    蕭月生見她模樣,知道是因為見了死人,沒了胃口,搖頭一笑:「好罷,你喝點兒湯,且等我吃完。」

    說罷,他拍拍巴掌,揚聲道:「小二!」

    門外響起腳步聲,一溜小跑,推開門,進來一個年輕男子,滿臉堆笑,親熱的叫道:「在,在,相公有何吩咐?」

    「換兩雙竹箸來!」蕭月生轉頭,溫和說道。

    小二登時笑臉僵硬,身子繃緊,眼神直直望著蕭月生,露出驚恐之色,忙不迭點頭:「是,是,馬上就來,相公……稍……等!」

    他抱拳作揖,聲音發顫,轉身一溜小跑出去,出門之際,抹了一把額頭,將冷汗拭去。

    程靈素清亮眸子斜睨他,哼道:「蕭大掌門好大的威風,瞧把他嚇成什麼樣子?!」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頭道:「我剛殺人,殺氣未來得及斂起,他膽子也忒小了!」

    程靈素哼一聲,轉頭不理他。

    *****************************************************************************************************************************

    第二天清晨起來,蕭月生忽然心血來潮,要去苗人鳳家瞧瞧,程靈素無可無不可,於是二人轉道。

    走了幾天,這一天黃昏,到了苗人鳳屋外,抬頭見殘陽餘暉中,屋頂炊煙裊裊,蕭月生忽然心生溫暖之感,有一股家的氣息縈繞心間。

    他轉頭笑道:「程姑娘,咱們能蹭上一頓飯!」

    程靈素端坐馬上,一身雪白紗衫,宛如一朵白蓮,亭亭秀美。

    雖然一直趕路,神情卻並不憔悴,反而精神奕奕,明眸晶瑩清澈,如一泓清水。

    蕭月生最喜看她眸子,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便覺心曠神怡,煩慮皆除,恨不得一直盯著看下去。

    程靈素一手提韁,勒住不安份的駿馬,另一手輕掠額前一縷秀髮,微微一笑。

    蕭月生看得一呆,只覺她柔美風致,怦然心跳,忙轉頭過去,吸了口氣,鎮定心神,吐氣送聲,聲音凝而不散,徐徐送過去:「苗大俠可在,蕭觀瀾來訪!」

    「是蕭兄弟嗎,快快有請!」門一下被拉開,苗人鳳高大的身影映在斜陽餘暉中,他滿臉帶笑。

    他身後慢慢走出一個女子,淡紫羅衫,身段窈窕,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孩,在斜陽下,臉如白玉,秀美絕倫。

    蕭月生認出,正是六年前商家堡見過的南蘭。

    蕭月生眉頭一挑,躍身下馬,一步跨到苗人鳳跟前,抱拳哈哈一笑,道:「苗大俠,咱們貿然打擾,莫要見怪才是!」

    苗人鳳兩手伸出,把住蕭月生雙臂,暢懷笑道:「你再這般客氣,我才要見怪!」

    他放開手,對盈盈走過來的程靈素一抱拳,笑了笑,客氣的道:「程姑娘,一向可好?」

    「小女子安好,苗大俠眼睛無礙了罷?」程靈素襝衽一禮,微微笑道,帶著幾絲清冷之氣。

    「道士叔叔,道士叔叔!」苗若蘭在南蘭身上扭著身子,歡聲叫道,用力伸著兩手,想要撲到他懷裡。

    蕭月生上前兩步,笑著將她接過抱在懷裡,笑道:「若蘭小妹子,你呢,近來可好哇?」

    「若蘭好高興,媽媽回來啦!」苗若蘭小臉白裡透紅,放著光彩,用力點頭。

    蕭月生看了南蘭一眼,回頭溫柔笑道:「這下子,小妹子不會想我了罷?」

    苗若蘭搖頭,忙道:「我每天也想一遍道士叔叔地!」

    蕭月生哈哈大笑,對南蘭點點頭:「見過嫂子。」

    南蘭微微一笑,對他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氣質沉靜嫻雅,靜靜站在苗人鳳身旁,眼波盈盈,一直望著苗若蘭,見她笑,也微露笑意。

    苗人鳳轉頭瞧她一眼,笑道:「這便是我說的觀瀾道長,小小

    已是紫陽劍派掌門。」

    「多謝道長派人接我過來。」南蘭微笑點頭,不冷不熱,明媚眼眸中閃過一絲畏懼之色。

    蕭月生呵呵笑道:「全是苗大俠的主意,嫂子回家,真乃可喜可賀,苗大俠,咱們好好痛飲一番!」

    「再好不過!」苗人鳳哈哈笑道。

    ******************************************************************************************************************************

    屋後面的院子,已經變了樣子,跟蕭月生來時不同,已栽上幾株梅花,還有幾株桃花,周圍整整齊齊,乾淨異常。

    花樹下面擺著兩張木桌木凳,一張方木桌在桃樹下,一張圓桌擺在梅樹下。

    蕭月生與苗人鳳坐在梅樹下,圓木桌上擺滿了小菜,個個精緻,色香味俱全。

    二人對面而坐,各拿一隻大碗,苗若蘭抱著一隻黑黝黝的大酒罈,站在桌旁,看他們喝完,便重新給他們斟滿,她動作吃力,小臉卻興奮得放光。

    華燈初上,院中十餘盞燈籠高懸,將院子照得敞亮,雖不如白晝,卻相差無幾。

    南蘭與程靈素坐在旁邊桃樹下,兩人圍著方桌坐下,桌上只有三四個小菜,兩人輕聲說話,柔聲細語,不時停下不說,聽蕭月生與苗人鳳哈哈大笑聲。

    「很久沒聽大哥如此暢快大笑了。」南蘭輕聲歎道,目光幽幽,閃爍著波光。

    程靈素在她跟前,更顯容貌平常,一雙眸子卻晶瑩清澄,被平常容貌反襯,更顯美麗,似比南蘭的眼眸更美幾分。

    她瞥一眼蕭月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南蘭定定看著她,忽然笑道:「程妹妹,你喜歡觀瀾道長罷?」

    程靈素猛一抬頭,與她目光相觸,臉色一紅,忙拿起茶盞,輕喝一口,鎮定了心神,笑著搖了搖頭。

    「大哥這些日子一直跟我說觀瀾道長,說他英雄了得,乃是天下一等一地人物。」南蘭也拿起茶盞,輕抿一口。

    程靈素抿嘴一笑,望了蕭月生一眼,又搖搖頭。

    「唉……」南蘭輕輕歎息一聲,看一眼程靈素,抬頭望漆黑的夜空,眸子裡閃過一道憐憫神色。

    自己丈夫,一向驕傲,武功又絕頂,天下間能得他看重的,之前僅有兩人,便是遼東大俠胡一刀及胡夫人。

    如今,卻又有另一人,便是這位開懷暢飲,哄得女兒若蘭喜笑顏開的觀瀾道長。

    若程姑娘是絕頂美人兒,那英雄美人,易成一段佳話。

    想在到這裡,她又歎了口氣,程姑娘實在算不上美貌,聽丈夫講,觀瀾道長眼前個個都是絕頂地美人兒,如此一來,他豈能對程姑娘動心?!

    程靈素放下茶盞,笑道:「小若蘭真是乖巧,長大了定是像南姐姐般的大美人兒!」

    「我都老了,美什麼美。」南蘭笑道,女人不管到何年紀,被人讚其美貌,無不歡欣。

    ******************************************************************************************************************************

    「苗大俠,你如今美妻驕子,真是羨煞了人也。」蕭月生一飲而盡,呵呵笑道。

    苗人鳳笑著跟著喝了一碗,蕭月生說中了他的癢處,自南蘭回來,他大覺滿足,日子從未這般美好。

    「苗大俠,看你如此,也該退隱武林了,不如找一處山清水秀處,與嫂子和和美美過日子,如何?」蕭月生笑道。

    苗人鳳看著吃力搬著酒罈子,正小心倒酒的苗若蘭,眼神溫柔慈愛,點點頭:「這兩年,我也想安定下來。」

    蕭月生一拍大腿,笑道:「這樣罷!……我那紫陽山上,風景秀麗,也清淨,苗大俠不如去那裡結廬而居,閒時咱們喝酒閒聊,切磋武功,如何?」

    「嗯……,我與她商量一下罷。」苗人鳳沉吟一下,笑道。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點點頭:「好,苗大俠要歸隱山林,想必嫂子也會喜歡不已,程姑娘已經答應去紫陽山,到時你們可以做鄰居。」

    「哦?」苗人鳳轉頭看了一眼程靈素,見她們在桃樹下說說笑笑,狀其融洽,他眼中閃現溫柔神色。

    蕭月生微微一笑,低聲與苗若蘭說笑起來。

    一院之內,其樂融融。

    這一夜,蕭月生與苗人鳳皆醉倒,窖裡藏著的幾罈美酒,被二人喝了精光。

    程靈素與南蘭看得咋舌不已,這幾罈酒倒進池子裡,足以將兩人淹沒了,也不知他們肚子是什麼做的,竟能裝得下。

    苗若蘭則累得呼呼大睡,小臉如熟透了地蘋果,這一晚上,把她累得夠嗆,看得南蘭心疼不已。

    第二日,蕭月生便與程靈素告辭離開,他們要緊著日子趕去京城,免得耽擱了掌門人大會。

    苗人鳳也未挽留,只是讓他們回來時,再過來一遭,他已經跟南蘭商量過,答應了蕭月生,要去紫陽山隱居。

    蕭月生與程靈素再未耽擱,一路快馬加鞭,蕭月生嫌程靈素體質弱,便傳了她吐納之術,坐在馬上,隨著馬背起伏的頻率,吐氣呼氣,吸一口,吐七分。

    有這吐納之法,程靈素一天下來,不但未覺疲憊,反而精神奕奕,更勝從前。

    如此幾日下來,他們越來越快,這一日正午時分,終於到了京城。

    京城果然不同,熱鬧之極,繁華之氣撲面而來。

    程靈素牽著馬,清澄眸子看了看自己衣衫,又看了看蕭月生的,雖然一塵不染,總覺有幾分土氣,便先去成衣鋪買了兩套,再去尋客棧落腳。

    蕭月生打聽了一家京城最好的客棧,四海客棧,逕直奔去,包下一間小院,價錢令程靈素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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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狐 第109章 挑戰

    晨時分,紫陽劍派

    掌座樓宇中,蕭月生的屋子,馬春花一身月白道袍,素潔無暇,飄逸出塵,正~趺而坐在蕭月生榻上。/

    她呼吸勻長悠緩,一呼一吸,間隔良久,越來越緩,到了後來,已不聞呼吸之聲。

    軒窗敞開著,一陣陣清風徐徐吹來,拂動瓶中的野花,幽幽香氣瀰漫滿屋。

    太陽發出萬丈金光,自窗戶射進,照到她臉上,臉龐閃動柔和的瑩光,宛如一整塊羊脂白玉。

    忽然,腳步聲響起,馬春花睜開眼睛,露出無奈神色,正在沖關之際,紫氣東來,最是時候,卻被人打斷,只能歎息火候不到。

    若是常人,此時聽到腳步,定要惱怒異常,她受蕭月生熏陶,卻不如此想,而將外人的打擾,當成一種魔障,承自於天,是天之意,打擾之人身不由己,而受冥冥中的天意支配。

    「馬姑娘……」何玉姝柔和聲音傳進來。

    馬春花解座下榻,笑道:「何妹妹,進來罷。」

    她暗自一撇嘴,對於何玉姝頗有幾分不忿,似是搶了自己東西一般,但她又是師父的貼身侍女,不能得罪,只能按捺此心,換成笑臉。

    何玉姝輕輕推開門。腳步輕盈。笑道:「馬姑娘。鄭堂主有請。」

    「鄭堂主?」馬春花一怔。皺起黛眉:「何妹妹。他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下面正要大比。鄭堂主請姑娘去參加。」何玉姝笑道。

    「哦。大比。」馬春花恍然。本想拒絕。他們武功低微。比試又有什麼意思。在自己看來。無異花拳竹腿。

    但話到嘴邊。卻又嚥下。想起師父臨行前地叮囑。須得聽從長老與堂主地吩咐。權當自己便是一名普通弟子。

    想到此。她抿嘴一笑:「好啊。我正想見識一下咱們紫陽劍派地大比呢。多謝何妹妹。」

    何玉姝搖頭輕笑:「姑娘千萬不要這般客氣。」

    馬春花嫣然一笑:「好罷,那你以後不要姑娘姑娘的啦,便叫我名字,或是姐妹相稱,如何?」

    「是,馬姐姐!」何玉姝輕輕點頭。

    ******************************************************************************************************************************

    練武場上,何雲山站在場邊,看著場中情形,心口有一處激滾在翻滾,彷彿沸騰的鐵水,雙眼興奮得放光,手按劍柄,身子緊繃,如一張弓,像是隨時會射出箭矢。

    他眼中所見,場**有兩百餘人,一百人為女子,俱穿淡紫輕紗羅衫,身段窈窕,婀娜多姿。

    另一百人,則是男子,又分為了四撥,圍著女子站在四處,一處人最少,僅有十個人,另三處則各有三十人。

    四撥人分列四方,將一百餘女子圍在當中,似是一朵鮮花有四片綠葉襯托。

    但這四撥男子全無輕鬆之色,反而個個緊繃臉龐,嘴唇緊抿,右手按在長劍上,眼神銳利,透著凜凜殺氣。

    何雲山身為新晉弟子的佼佼者,站在最前頭,看得最清楚,被場中肅殺的氣息感染,胸口奔湧著激流,恨不得親自上場。

    高高檯子上,站著四人,何雲山掃一眼,忙又轉開,暗自凜然。

    這四大長老,尤其是唐長老,果真名不虛傳,鐵面無私,最是嚴苛不過,自己也受了兩回罰,一見到他板著的臉,不由自主地發虛。

    練武場上,寂靜無比,二百餘人,還有站在一旁的一百人,個個緊抿著嘴,一言不發,靜立不動,如一尊尊雕像。

    如此氣氛之下,何雲山只覺呼吸困難,不自覺緊張,大口喘息,唯恐發出聲音來。

    何雲山心中奇怪,不知他們要做什麼,為何不發動。

    忽然間,一道白影閃過,他忙睜大眼睛,隨即發覺鄭法宗堂主身前已經站著一人,此人不知何時出現,一身月白道袍,身段窈窕曼妙。

    一陣風吹來,道袍衣袂輕拂,她站在那裡不動,何雲山心怦怦直跳,似要跳出胸腔,臉皮一陣發燙。

    他馬上曉得,此女乃掌門嫡傳弟子,馬春花是也,據說她武功絕世,深得掌門精妙。

    雖如此說,但無人曉得,因為她一直不出掌座樓宇,一天到晚,都呆在樓中,一面未露。

    派中弟子紛傳,這位馬姑娘的消息沸沸揚揚,據說,她姿容無雙,便是飄花堂的趙堂主,也略遜她一籌。

    在眾弟子們眼中,飄花堂堂主趙勝男宛如天仙化人,只可遠觀,不可近看,更生不出褻瀆的念頭。

    這樣的仙子一般人物,世上也唯有掌門這般年輕英俊方配得上她,何雲山知道,暗地裡,弟子們已趙堂主視為掌門夫人。

    而這位馬姑娘,更勝趙堂主一籌,委實激起他們好奇,無不想窺得她的真容。

    可惜,這位馬姑娘神秘得很,從不出掌座樓宇一步,弟子們根本見她不到,更是心癢難耐,如被無數小爪子撓個不停。

    ********************************************************************************************************************

    何雲山忙睜大雙眼,望過去,卻僅能見到一個窈窕曼妙的背影,只覺得說出的動人,怦然心動。

    他得紫陽十二劍之精妙,以劍法修煉內力,進境極快,如今已頗有幾分根基。

    他運足內力,聚於眼耳間,隱隱聽得柔軟的聲音,聽得一聲,只覺身子都酥了半邊。

    他忙深吸一口氣,繼續聽:「馬姑娘,你沒有合練陣法,待一會兒,便在陣中,跟我一塊兒主持陣法罷。」

    何雲山聽得,隱隱失望,這是鄭掌門地聲音,沉穩渾厚,似是重錘敲鼓,震得耳膜微疼。

    「是,堂主。」

    何雲山聽得這個聲音,登時一震,臉露笑容,只覺身子馬上輕了幾分,飄如升到半空中,說不出的愉悅。

    唐正風緩緩開口,淡淡問:「鄭堂主,可曾好了?」

    何雲山身子一顫,綺念頓時飛散,恢復了冷靜,忙轉頭望去,見唐長老正冷冷瞪著台下。

    他忙轉開眼睛,不敢與唐正風相觸。

    「稟長老,我堂已來齊人馬!」鄭法宗大聲道,乾淨利落,透著一股精練之氣。

    「好,開始罷!」唐正風沉聲一喝,朝下揮一揮手。

    「開始!」范青雲撫著鬍子,用力一跺腳,大聲喝道。

    「殺——!」轟然怒喝聲衝上空中,直上雲霄,響遏行雲。

    何雲山精神一振,他雙眼一亮,只覺胸口的激流便在衝出來,恨不得跳入場中,揮劍出鞘。

    「篤篤篤篤」木劍碰撞聲一連串響起,五隊人馬彷彿五隻齒輪,不停的轉動,開始絞在一起。

    正中的飄花堂被圍當中,一百餘個弟子形成一個圓陣,陣中央乃飄花堂地堂主趙勝男,她一身深紫羅衫,臉龐如白玉般,她雙眸清冷,炯炯盯著周圍,嬌聲呼喝,玉臉上神情冷靜,自若從容。

    其餘四堂,也各自結成圓陣,弟子們個個腳下疾走,長劍揮動,一柄柄劍形成了劍輪,旋轉著斬向飄花堂。

    飄花堂弟子們以一敵四,她們個個低眉垂目,神情清冷,冷漠得彷彿是白玉雕成的人一般。

    她們手持長劍,不揮不刺,只是穩穩斜指向上,上身一動不動,只有腳下疾走,似是站在湖上小舟中,朝前移蕩,衣袂飄飄。

    何雲山看得目眩神迷,只覺得她們姿態曼妙優雅,彷彿天上宮闕中的仙女,委實不屬凡間。

    ******************************************************************************************************************************

    篤篤木劍聲中,偶爾夾雜著一聲聲慘叫。

    他們手持木劍,但劍上所蘊力道不小,刺在身上,或是斬在身上,疼痛難忍,忍不住慘叫。

    雖然嘴裡叫得淒慘,中劍之人卻動作不停,仍奮力揮劍,更加兇猛,想要報復回來。

    何雲山只恨自己僅兩隻眼,不夠用的,看了這邊,又落下那邊,無一處不精彩慘烈。

    劍影憧憧中,不斷有人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便有一些外堂弟子飛快跑進去,小心將這些人抬出來,旁邊有百勝堂地人著手醫治。

    幾十招的功夫,場中倒下了一半兒的人,頓時變得稀疏,能看得更清楚,在何雲山看來,戰鬥得更加慘烈了。

    先前,他被這慘烈的情形震撼住了,但看了一會兒,漸漸習慣,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馬春花那邊。

    他運功於目,見到了馬春花的臉龐,眼神不由一滯,怔怔盯著,難以轉開。

    他地眼前,一張絕美的臉龐閃現不停,慢慢抬頭望向天空,整個天空彷彿都是這張絕美的臉。

    他怔怔呆望,無以自拔,目光一直附在馬春花身上,彷彿一道無形的線扯著他地意識,無法移開眼睛。

    他眼中所見,馬春花道袍飄飄,站在陣中央,與鄭法宗並肩而立,沒有參與到劍陣中,只是一個旁觀者,彷彿仙女一般不沾人間煙火。

    待他自迷茫中醒神,再轉眼望時,卻見她已經進入劍陣中,頂替一個倒下的隱堂弟子,維持劍陣地運轉。

    何雲山感歎不已。

    在紫陽劍派中,隱堂地位極高,被稱之為堂上之堂,唯有最精英的弟子,方能超擢簡拔,升至隱堂,成為隱堂弟子。

    所以他們縱使只有十個人,而別的堂有三十人,卻毫不落下風,僅看他們這一會拚殺,僅傷了一人,便知究竟,在這十幾招功夫裡,別地堂已是折損了大半。

    隨後,何雲山瞪大了眼睛,見到了神奇的一幕。

    馬春花忽然身形一閃,躍出隱堂地陣外,身形奇快,如一抹輕煙,倏的來至外堂邊緣。

    她輕喝一聲,身形閃動,出招攻擊外堂地弟子。她腳下步法玄妙莫測,忽焉在前,忽焉在後,難以捉摸。

    外堂弟子雖不慌亂,運轉陣勢,不理會她,雖被她的美貌所攝,手上卻不含糊,已經養成了習慣。

    當初與飄花堂對戰時,沒少中她們地美人計,她們往往一個嫣然微笑,待他們愣神之際出招,一擊必中,教訓慘痛。

    何雲山一直盯著,見他們如此,大感敬佩,覺得自己差得遠,心志不堅,見到美色便心動神馳,難以自禁。

    **********************

    ***************************************************************************************

    何雲山搖頭歎息,他們雖然不為美色所動,但在馬春花手上,卻是笨拙得似是一隻狗熊,她每出一劍,便擊中一人,數劍之後,外堂的陣法已破,飄花堂趁花打劫,雪上加霜,加速了他們地敗亡。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外堂弟子僅剩下兩三人,幾乎死傷殆盡,狀況慘烈之極,而外堂堂主梁世昌,握劍怔怔站著,臉上猶帶迷茫之色。

    馬春花仍未停下,何雲山只看得眼花繚亂,但見一道道白影閃過,隨即場中幻化出數道白影,彷彿一下子有五六個馬春花,同時動手,一劍揮下,便有一人被震飛,跌出圈外,再難動彈。

    何雲山暗自一忖,心下明白,暗自駭然,這位馬春花馬姑娘,並非會神仙傳說中地化身**,而是她的身法太快,人眼跟不住,看到地影像還在,人卻已經在另一處地方。

    如此奇快的身法,想要避開,如何能夠?!

    他不由陷入深思中,苦苦思索,若是自己遇到這般身法,紫陽十二劍能否破解。

    想來想去,對於她這般身法,卻是無法可治,唯有提前預知,否則,根本治不住她。

    何雲山心中歎息,自己太過淺薄了,以為掌門年紀輕輕,雖然天賦奇才,頂多與自己相當罷了,只要自己努力,定能追得上他。

    但如今一看,自己卻是可笑,便是掌門地嫡傳弟子,自己也是拍馬不及,就是練一輩子,怕也練不出這麼快的身法。

    想到此,他不由有些沮喪,隨即眼睛一亮,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說不定,這位馬姑娘的資質還不如自己,卻因為學了掌門地高妙武功,才變得這般厲害,若是自己能得掌門親傳,定能追得上!

    他握了握拳頭,心中暗自大聲吶喊,一定要拜到掌門座下!……讓掌門親自傳授武學,成為遠超馬姑娘的高手!

    其實,他想要超過馬春花,心底潛藏著一層深意,卻不能說與別人聽了,自古美人愛英雄,若是武功不如她,豈能打動她地芳心?!

    他心中胡思亂想,眼睛一直盯著那道月白身影,只見她忽焉在百勝堂前,忽焉在正氣堂前,每劍必中,每個弟子被劍尖點中,定是身形飛起,跌出圈外。

    何雲山胡思亂想一陣兒,待再看清,場中越發稀疏,轉眼之間,正氣堂與百勝堂已經人數寥寥,僅是兩三人,除了堂主,僅是一人相伴而已,看著淒慘。

    而隱堂與飄花堂,卻是人數遠勝,隱堂僅折了一人,飄花堂雖然折得多,但弟子本也就多,剩下了五十餘人。

    三大堂主無奈搖頭,退出了戰圈,已然取勝無望了。

    場中兩隊冷冷看著對方,馬春花重新出現在隱堂劍陣中,一動不動,宛如一尊玉雕,所有弟子們的目光卻皆聚於她身。

    「馬姑娘,果然好武功!」趙勝男站在陣法中央,斜睨著馬春花,冷笑連連。

    馬春花抱拳,正色道:「趙堂主過獎,弟子愧不敢當!」

    趙勝男抱著肩膀,冷笑一聲:「馬姑娘,本堂主要多謝你手下留情,沒下殺手!」

    「同是女子,弟子實不忍下手。」馬春花恭敬說道,毫不反駁,脾氣甚好。

    何雲山看得大覺歎息,只覺此女如天仙化人,溫婉絕美,若能擁有,此生何求!

    趙勝男斜睨她一眼,冷笑一聲,轉向鄭法宗:「鄭堂主,你們隱堂還要戰麼?」

    鄭法宗點頭,哈哈大笑,道:「若是趙堂主你們認輸,自然不必再打下去!」

    他看一眼馬春花,露出滿意神色,撫髯哈哈大笑,只覺得撿了一個寶,隱堂自此以後,可揚眉吐氣啦!

    「認輸?!」趙勝男嗤地一笑,搖頭道:「該認輸的,是鄭堂主你才是,難不成你們十個人,抵得上咱們五十個?!」

    鄭法宗撫髯而笑:「呵呵,那可說不准!」

    「好,你要戰,便戰!」趙勝男冷笑,叱道:「上,殺了他們!」

    ********************************************************************************************************************************

    蕭月生與程靈素安置好行禮,沒有在院裡吃飯,而去了外面,二人去逛京城。

    京城繁華,名不虛傳,走在大街上,兩邊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濃郁地生活氣息籠罩周圍。

    「姓蕭的,你也來啦!」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聲,蕭月生轉頭一瞧,眉頭一皺。

    幾步外俏生生站著一少女,週身淡粉羅衫,秀美嫵媚,竟是鷹爪門的周鶯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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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0 23:27: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飛狐 第110章 再遇

    月生掃一眼,周鶯鶯身後,跟著兩人。

    一人短小精悍,身長不過五尺,花白頭髮,約有五十來歲,另一個也是五十來歲,身形高瘦,手中拿著一個鼻煙壺,馬褂上懸著一條金鏈,其氣派宛如八旗子弟。

    這二人雙眼灼灼,顧盼之間,冷電森森,顯然是高手。

    蕭月生點頭,微微一笑:「巧得很,周姑娘也在此,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周鶯鶯緊繃著秀臉,不屑的瞥過來:「姓蕭的,你來做什麼,莫不是參加天下掌門人大會?!」

    蕭月生點頭:「姑娘猜得不錯。」

    「哼,就憑你們小小的紫陽派,也來參加,是丟人現眼來的罷?!」周鶯鶯一撅小嘴,不屑的一哼。

    蕭月生搖頭一笑,小女孩罷了,懶得與她絆嘴,拉起程靈素的小手,轉身便走。

    程靈素臉一紅,卻沒有掙扎,跟在他身後。

    蕭月生覺得她小手柔若無骨,細膩柔和,比一塊羊脂美玉還要細膩,透心的舒服。

    他覺察到小手動了動。暗中使勁。想要掙脫。但並未顯於外。心知她不想傷自己顏面。

    他暗歎程靈素地善解人意。又有幾分得意。便是利用她這一點兒。才會突然握她小手。

    ************************************************************************************************************************

    「喂。姓蕭地。你站住!」身後傳來周鶯鶯氣急敗壞地嬌叱。

    蕭月生皺了皺眉。心中正泛綺意。卻被打擾。自是惱怒。轉身過來。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皺著眉頭道:「周大小姐。咱們僅一面之緣罷了。又有什麼話可說地?!」

    周鶯鶯氣鼓鼓地瞪著他。哼道:「我話還沒說完吶。你就要走。太無禮了罷?!」

    蕭月生搖搖頭,笑道:「周姑娘,咱們兩個有什麼好說的?」

    周鶯鶯臉一紅,瞪他一眼,蕭月生搖頭一笑,省悟這話有些曖昧,歎了口氣,溫聲說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地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過,你說呢,周姑娘?」

    周鶯鶯對他的溫和語氣毫不買帳,瞪眼叱道:「可你已經犯了咱們,壞了咱們的事!」

    「你是說風雷派的事吧?」蕭月生道,露出無奈神情,歎了口氣:「唉……,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你們鷹爪門仗勢欺人,我若不管,世間地道義何存?!」

    「你胡說!」周鶯鶯戧指哼道:「他們風雷派的人殺了我陳師兄,咱們是去追討兇手的!」

    「周姑娘何必謊話欺人?」蕭月生搖搖頭,笑道:「你們鷹爪門說是去追討兇手,打得卻是風雷派心法地主意!」

    「胡說八道!」周鶯鶯秀臉漲紅,大聲叱道,恨恨瞪著他。

    蕭月生搖搖頭,一幅悲憫神情:「這般心思,你父親自不會明說,你一想便知。」

    說罷,再次去拉程靈素的小手,程靈素手一縮,避開了,晶瑩眸子橫他一眼。

    蕭月生笑了笑,道:「咱們走罷!」

    ***********************************************************************************************************************

    「你給我站住!」周鶯鶯的聲音再響。

    蕭月生眉頭皺起,露出不耐煩神情,轉頭看去。

    周鶯鶯正拉著那矮小老者的手,搖晃著,撒著嬌:「周師伯,周師伯,他就是那個紫陽派蕭的!」

    「哦——?」姓周的老者雙眼一閃,兩道寒光迸射,掃一眼蕭月生,淡淡道:「閣下便是蕭觀瀾?」

    蕭月生微微一笑:「正是蕭某,閣下是……?」

    「哼,這是周師伯,鷹爪雁行門的首席弟子!」周鶯鶯嬌聲哼道。

    蕭月生恍然點頭,看一眼程靈素,程靈素沉吟道:「莫不是周鐵~周前輩?」

    「老夫正是。」周鐵~沉聲道,看一眼蕭月生,淡淡道:「我聽鶯鶯說,蕭掌門的武功絕頂,招式精妙,一招便破得鷹爪門諸招,卻原來是少年英雄!」

    蕭月生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蕭掌門是參加天下掌門人大會罷?」他對蕭月生地神情大是不滿,心中暗怒,卻撫髯微笑。

    蕭月生點頭:「我一向喜歡湊熱鬧。」

    「那好得很,咱們掌門人大會見罷。」周鐵~點點頭,眼中精芒一閃,冷冽逼人,臉上仍帶著和煦的笑意,轉身朝周鶯鶯道:「鶯鶯,莫要不依不饒,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周鶯鶯搖著他胳膊,嬌聲膩道:「周師伯,先教訓他一下嘛,就憑他們小小的紫陽劍派,哪有資格去掌門人大會嘛?!」

    周鐵~搖頭輕笑,卻不鬆口。

    他乃名滿京師的大

    自重身份,豈能隨意對一個無名之輩出手,傳出去,的名聲。

    況且,蕭月生年紀輕輕,縱使武功高明,仍不放在他們眼裡。

    正在此時,蕭月生忽然一怔,揚聲道:「胡兄弟!」

    他看到人群中一道人影閃過,觀其背影,正是胡斐,便出聲打招呼,聲音凝而不散,徐徐傳了出去。

    周鐵~與另一個老者對視一眼,臉色沉了下來。

    程靈素順勢望去,看了幾眼,惑道:「是胡斐胡大哥麼?」

    蕭月生點頭,呵呵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看到胡大哥不高興?!」程靈素白了他一眼,哼道。

    蕭月生搖頭,呵呵笑道:「我是笑世上真有如此巧事,偌大的京城,竟能遇上胡兄弟,緣份這東西,果真奇妙!」

    **********************************************************************************************************************

    「道長?」清朗聲音傳來,兩道人影擠過人群,如水中游魚,幾閃之間來到近前,抱拳哈哈大笑。

    胡斐一身淡綠長袍,乾淨利落,腳下迅捷,轉眼間來到近前,身後跟著一人,身段婀娜,身著紫衣,臉上肌膚稍黑,卻秀美不凡,卻也是熟人,卻是袁紫衣。

    蕭月生伸手拍拍胡斐肩膀,呵呵笑道:「胡兄弟,別來無恙,咱們緣分不淺吶,怎麼,你們剛到?」

    「道長風采依舊,」胡斐笑呵呵的點頭,忽然看到了程靈素,忙道:「程姑娘,你也來啦!」

    見胡斐的目光在蕭月生身上與她身上溜動,程靈素臉一紅,卻裝做若無其事,點點頭,笑問:「胡大哥,這位姑娘是……?」

    胡斐臉一紅,露出靦腆神色,笑了笑:「她是袁紫衣袁姑娘。」

    「袁姑娘你好。」程靈素笑著點點頭。

    「喂,你們別光顧著敘舊,咱們地事還沒完吶!」周鶯鶯大是不忿,叉著腰嬌嗔。

    蕭月生掃她一眼,不予理會,笑道:「胡兄弟,你們住哪裡,去我院子裡一起住罷!」

    「好啊!」胡斐忙不迭答應,忽然轉頭瞧了一眼袁紫衣。

    袁紫衣緊繃著秀臉,白他一眼,哼道:「你看我做甚麼?!……隨你的便!」

    胡斐略有些尷尬,朝蕭月生笑了笑。

    蕭月生搖頭,與程靈素對視一眼,他道:「那便這樣罷,袁姑娘也一起過來,我正好嫌院子太大,住著太過空曠,人多熱鬧一些。」

    「我才不去。」袁紫衣搖頭,冷道。

    胡斐一怔,忙低聲道:「袁姑娘,道長一片好意……」

    「誰要他的好意?!」袁紫衣橫了蕭月生一眼,不屑說道,俏皮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胡斐臉色慢慢沉下來,他對蕭月生極尊敬,容不得別人對他如此不客氣,尤其是自己喜歡地女子。

    若是旁地人,他還能容忍,對自己親近之人,卻要求格外嚴苛,怒火騰騰,在胸腹間翻湧。

    蕭月生對袁紫衣並不在意,見胡斐臉色不好看,便笑道:「我與這位袁姑娘,有些誤會,也不必勉強啦,……胡兄弟先去,四海客棧的玄字三號院,我與程姑娘先逛一逛這京城。」

    「好。」胡斐點頭,臉色仍沉著,看一眼袁紫衣。

    蕭月生抱拳一笑,忽然一拉程靈素地小手,倏地一下,消失在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姓蕭地——!」周鶯鶯用力跺腳,恨恨不已。

    **********************************************************************************************************************

    「這位袁姑娘可是美貌得緊!」程靈素用力一掙,自他大手上掙脫,晶瑩眸子似笑非笑。

    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漫無目地,隨意而行。

    蕭月生輕輕一笑,露出一些幸災樂禍之色,頗是歡快,搖頭道:「這位袁姑娘,性子刁鑽,有的胡兄弟頭疼了!」

    程靈素抿嘴一笑:「我看吶,胡大哥怕是落花有意,這位袁姑娘卻流水無情。」

    蕭月生一怔,搖頭笑道:「不會罷……?」

    程靈素眸子輕輕一轉:「我看吶,這位袁姑娘對蕭大掌門你——,卻是不同嘛!」

    蕭月生臉色一變,忙不迭道:「莫要胡說!」

    他心中微驚,若真是如此,可不妙得緊,強自一笑,道:「我對她向來惡劣,……呵呵,程姑娘可真會開玩笑!」

    「是不是玩笑,不久便知。」程靈素睨他一眼,眼波一閃,抿嘴一笑,逕自轉身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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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狐 第111章 提親

    人遊玩了一陣子,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墜,返回了,回到小院中。

    乍一進院,輕輕推開門,叮叮噹噹響聲中,便見刀光閃爍,劍影綽綽,兩個人影在翻滾,挪移,動作矯健,如蛟龍如游蛇,幾株桃樹被震落了幾片葉子。

    蕭月生拉一把程靈素,讓她停下,站在門口,雙手抱臂,臉上帶笑,興致勃勃觀看打鬥。

    院子中央,胡斐與袁紫衣一刀一劍,使盡渾身解數,正打得厲害,刀光劍影,激烈異常,似是生死廝殺。

    胡斐刀光緩慢,似一條雪白匹練,在身前捲動,又如一條銀蟒護身,不停的翻騰咆哮。

    袁紫衣劍如寒電,身形飄逸瀟灑,劍尖點點,如天上繁星,點點寒星不離胡斐左右。

    程靈素輕輕一扯他,蕭月生望過去,臉上猶帶笑意。

    程靈素身子前探,湊到他耳邊,聲如蚊~:「胡大哥與袁姑娘是在真打呢!」

    蕭月生感受著耳邊的熱氣,嗅著淡淡幽香,懶洋洋點頭:「嗯。」

    「你不去勸勸?」程靈素縮回來,愕然望著他。

    「先看看再說罷。」蕭月生笑道。漫不經心地搖頭:「……胡兄弟武功進境不大。看來沒好好練功。分了心啦。」

    程靈素丟他一記白眼。轉過頭去。不再多說。

    蕭月生暗瞥她一眼。讚歎她果然聰明絕頂。敏銳異常。顯然已經明白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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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斐與袁紫衣仍打得不亦樂乎。你來我往。胡斐趁空打了個招呼。便說不得話。袁紫衣地劍勢越發凌厲。

    她劍招繁多。似是無窮無盡。一招一式從不重複。胡斐需得打起精神。不容分心說話。

    蕭月生搖頭歎息,露出可惜之色,程靈素看到了,不由問道:「怎麼了,是胡大哥敵不住袁姑娘?」

    蕭月生搖頭,程靈素雖然聰明絕頂,心思敏銳,武學見識卻貧乏得很,看不清二人情形。

    鬍鬚僅是一套胡家刀法,綿密細緻,刀光展開,真如銀蟒護體,水潑不進,縱使袁紫衣使勁招數,難越雷池一步。

    袁紫衣地武功太過博雜,內力卻不夠深,且精微不夠,這般一番打將起來,漸顯頹勢,後力無繼。

    蕭月生輕咳一聲:「胡兄弟,袁姑娘,且住手罷!」

    「是,道長。」胡斐應了一聲,撤招後退,想要跳出圈外。

    袁紫衣腳下一點,猛地一衝,一劍送出,直刺他胸口,嬌叱一聲:「哪裡走?!」

    胡斐雖然刀法精妙,但與袁紫衣相比,相差不多,見劍尖至前,容不得側避,忙朝後一倒,使了一記鐵扳橋,堪堪避過劍尖。

    刀尖已撐在地上,腳下一蹬,刀尖一撐,倒著身子平平滑出一丈,來到蕭月生跟前。

    他直腰起身,抱拳呵呵笑道:「道長,程姑娘,你們回來啦!」

    蕭月生撫了撫小鬍子,目光朝二人一掃,笑道:「胡兄弟,你們這是唱得哪一出啊?」

    胡斐臉色微紅,苦笑道:「袁姑娘非要比試比試,我只能奉陪。」

    「袁姑娘巾幗不讓鬚眉,可能打得贏她?」蕭月生呵呵笑著往前走,進到屋裡,卻不去看袁紫衣。

    「打不贏。

    」胡斐跟著進屋,苦笑著坐下。

    袁紫衣這時進來,緊繃著臉,橫蕭月生一眼:「蕭道長,陳總舵主托我問候你一聲!」

    「陳總舵主也來啦?」蕭月生笑了笑,暗道果然不出所料,這樣的熱鬧,紅花會豈能不參與?!

    「嗯。」袁紫衣淡淡說道,轉身便走了出去。

    ********************************************************************************************************************

    「陳總舵主?哪個陳總舵主?」胡斐怔怔看著她走出去,轉頭望蕭月生時,見他正似笑非笑望著自己,忙問道。

    蕭月生收起笑意:「紅花會陳家洛總舵主,袁姑娘沒跟你說過?」

    「紅花會……」胡斐點點頭,眼中閃出興奮之色,忙問:「道長竟與陳總舵主認得?」

    「嗯,有一面之緣,怎麼啦?」蕭月生點頭笑問。

    胡斐起身,走來走去,振聲道:「陳總舵主,那可是當世豪傑啊!」

    他坐下來,歎了口氣,無奈道:「對紅花會的各位英雄,我一直敬仰得很,卻無緣拜見!」

    「這次你便能見到啦。」蕭月生笑道,指了指門口:「袁姑娘便與他們一起。」

    胡斐臉一紅,露出靦腆之色。

    生搖頭一笑,朝外面揚聲道:「袁姑娘,勞煩大駕,主過來相聚,如何?」

    袁紫衣再次進來,緊皺修長眉毛,一臉嗔怪,狠狠瞪他。

    蕭月生視而不見,溫聲說道:「你跟陳總舵主說,我有事相商,請他一見。」

    「好大的架子!」袁紫衣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胡斐在椅子上動了動,終沒有起來,望了望蕭月生:「道長,陳總舵主會來嗎?」

    蕭月生望了他一眼,搖頭一笑,不再多說。

    他一向自傲,便是當今皇帝,在他眼中也僅平常一人,陳家洛雖說領袖群雄,在他眼中,也是尋常之人罷了。

    程靈素這時進來,輕聲道:「蕭大掌門,我要去做晚飯!」

    蕭月生忙露出笑臉,呵呵笑道:「好好,程姑娘辛苦,今晚多炒幾個小菜,有客人上門。」

    「知道啦!」程靈素抿嘴一笑,對胡斐點點頭:「胡大哥,你且坐著,我出去了。」

    胡斐起身抱了抱拳。

    ***********************************************************************************************************************

    華燈初上,小院中掛著幾盞燈籠,與皎皎月光一起,將小院映得雪白一片。

    當中一張桌子上,擺滿了碟碗,一盤盤小菜色香味俱全,程靈素的手藝極精,一看便垂涎三尺。

    桌中坐著三人,蕭月生,胡斐,還有陳家洛,程靈素與袁紫衣卻已經被蕭月生趕走,去逛京城地夜景。

    陳家洛面如冠玉,氣質儒雅中帶著威嚴,胡斐見了大是激動,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胡斐自覺地斟酒,蕭月生與陳家洛對面而坐,三人對喝了幾大碗下去,酒酣耳熱之際,蕭月生放下碗,方才說正事。

    「今日請陳總舵主過來,一者是聽了袁姑娘說,你也到了,想得睹尊顏,再者,卻有一事相求。」蕭月生笑吟吟道。

    「道長有話吩咐便是了。

    」陳家洛微微笑道,氣度從容,落落大方,胡斐看得雙眼閃動。

    「我想代胡兄弟提親。」蕭月生笑道。

    陳家洛一怔,大是意外:「提親?!……不知向何人提親?」

    「袁紫衣袁姑娘!」蕭月生笑著看了胡斐一眼,搖頭道:「我這胡兄弟喜歡上了袁姑娘,……他孤單一人,無父無母,我這個做朋友的多事,想替他做主,訂下這門親事!」

    胡斐臉色通紅,吃吃道:「道……長,道長……」

    蕭月生一擺手,笑道:「好啦,胡兄弟,莫要不好意思,你那心思誰都看得出來!」

    胡斐低下頭,臉色漲紅,侷促不安。

    蕭月生抬頭望向陳家洛,見他一臉為難神色,微微一笑:「怎麼,陳總舵主,莫不是我的臉面不夠?」

    「道長誤會。」陳家洛緩緩搖頭,沉吟道:「照理說,道長話既出口,便是再難,我也要答應下來。」

    「可有什麼難處?」蕭月生眉頭一挑,仍舊笑吟吟的。

    陳家洛慢慢點頭,冠玉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歎道:「紫衣她本是出家為尼之人,怎能嫁人?」

    「什麼?!」胡斐騰地站起,臉色大變,直勾勾望著陳家洛。

    陳家洛搖搖頭,歎道:「紫衣這丫頭,唉……」

    「急什麼?!」蕭月生起身,右手壓上胡斐肩膀,按他坐下,搖頭一笑:「世事之奇,總能出人意料!」

    陳家洛拿起大碗,抿了一口,苦笑不已。

    *********************************************************************************************************************

    見胡斐茫然坐著,一動不動,如一尊泥塑,蕭月生拿竹箸敲了敲大碗:「胡兄弟!斟酒哇,別愣著!」

    「哦。」胡斐身子一顫,轉頭茫然看了看他,忙端起酒罈,替二人斟滿大碗。

    「來,喝了!」蕭月生端起碗,朝前虛虛一碰,一飲而盡。

    陳家洛無奈,只能一下喝了,一碗下去,已有醺醺之意,他酒量雖豪,內力也深,但在蕭月生跟前,卻差得遠。

    「再斟酒!」蕭月生指指大碗,大聲吩咐,胡斐看了看陳家洛,看出他差不多要醉了。

    見蕭月生眉頭一皺,胡斐忙不迭起身斟酒,將兩大碗斟滿,自己也端起碗來。

    「干了!」蕭月生一飲而盡,翻碗亮了一下,滴酒不落。

    看陳家洛白玉似臉上湧出酡紅,蕭月生不再逼著喝酒,開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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