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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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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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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9:49:33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栽贓

“呵呵,畢竟是傳言,不足采信,想必是有人故意宣揚,否則,若真是我所殺,外人豈能知曉?”蕭月生搖頭笑了起來,擺了擺手,一幅大度的模樣。

  丁勉與樂厚對視一眼,心中疑惑,莫非,真的是外人栽贓陷害,故意流言?

  非是他們輕信,而是實在想不到,憑蕭一寒如今的聲望與實力,還敢做不敢當。

  蕭月生又做出好奇狀:“聽,貴師兄皆是武功高強,行事周密,怎會無緣無故被人殺了呢?”

  丁勉與樂厚皆緘默不語,真實情形,他們也並不清楚。

  “大街巷的傳聞也並非毫無根據,”蕭月生沈下臉來,搖頭歎了口氣:“東園幫的蔡樹榮確實與在下有交情,聽到了報訊,我趕到那裏時,一切都已經結束,陸費二位也已經斃命,……行兇之人手法乾淨利落,是被人以掌力震斷心脈而亡,且應是同一人的手法。”

  丁勉與樂厚點頭,他們已經檢查過二人的屍首,察過了他們的傷勢,但也不能斷定兇手是蕭月生,因爲蕭月生以劍法揚名於世,並非以掌法稱雄,這般傷勢,更像是青城派的摧心掌。

  蕭月生搖頭感歎了一聲:“唉……,我夫人心腸軟,見不得他們曝屍野外,便大肆張羅,爲他們下葬,還請了道場與佛事,好心卻總會得不來好報!”

  丁勉與樂厚有些訕訕,並不話。

  半晌之後,丁勉眼珠一轉,抱拳道:“久聞蕭先生劍法超卓。至今無敵,老夫不敢獻醜,想討教一下蕭先生的掌法,如何?”

  蕭月生嘴角微提,臉上神情依舊,仍沈肅狀,微一沈吟,瞥了兩眼對面的二人,似是遲疑。

  丁勉忙道:“老夫一時技癢。貿然開口,若是蕭先生不願。也不必勉強。”

  蕭月生再掃二人一眼,眉頭皺起,卻慢慢點頭:“也好,……在下一向不擅掌法,正想向高手多多討教,久聞托塔手大名,今日有緣,自然要領教一

  “那再好不過!”丁勉呵呵笑道,頗是歡愉,只要一對掌。憑自己的掌上造詣,便能知曉此子地深淺,便可斷定兇手是不是他。

  兩人站到大廳正中。樂厚也站了起來,靠近了幾步。以便掠陣。

  大廳落針可聞,廳外桃花樹簌簌的樹葉聲清晰入耳,還夾雜著鳥雀的清脆鳴叫。

  “蕭先生,請----!”丁勉雙手緩緩提至腰間,兩腿微曲。淵停嶽峙。頓顯大家之氣。

  蕭月生不丁不八站立,雙手下垂。自然鬆馳,渾身皆是破綻,聞聽丁勉之言,笑了笑:“丁大俠先請!”

  丁勉神情嚴肅,緩緩點頭,雙眼陡然一亮,灼灼逼人,宛如長劍出鞘乍現寒光,雙手呼的迅疾提起,身形前沖。

  見蕭月生渾身破綻,丁勉便直接逼向中宮,擊其左胸,取其最要害之處。

  蕭月生雙掌一圈,在胸前劃出一道圓弧,將丁勉右掌圈在其中,繞了兩圈。

  丁勉只覺數股大力自右掌上傳來,扯動著右掌,不斷消解手掌前沖之勢,在抵抗扯動時,勁力消散。

  蕭月生劃弧的左掌再輕輕一挑,宛如長槍絞刀劍,手掌搭上丁勉手腕,將其手掌蕩開去。

  “太極拳?!”樂厚一看,失聲叫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退後一步,躲過丁勉的左掌,淡淡笑道:“在下無福得授太極拳,只是見過武當高弟們施展,僅是略學了一點兒皮毛罷了。”

  “蕭先生已得其中三昧矣!”丁勉搖頭歎道。

  剛才那一掌,確實精妙,自己的第一掌,乃是精氣神提至巔峰之作,能夠從容化開,足見掌法高明。

  “咳,掌法純粹是自己拼湊而成,拿不上臺面。”蕭月生故意清咳了一聲,露出幾分慚愧之態,笑道:“丁大俠,咱們還要比嗎?”

  “蕭先生掌法精妙,老夫倒更有興趣了,請----!”丁勉緊繃著臉,沈聲道。

  “好,在下奉陪便是!”蕭月生也沈下臉,哼道,似是怪丁勉不知好歹。

  兩人再次交手,拳來掌往,打鬥激烈,蕭月生使出一套駁雜無比的拳法,揉合各家各派拳法,東拆一招,西借一式,莫名的揉在一起,卻頗有威力,與丁勉鬥了個不相上下。

  百招過後,蕭月生忽地跳出圈外,抱拳笑道:“托塔手果然不凡,再比下去,怕仍是難分難解,咱們還是罷手吧!”

  丁勉微微喘息,剛才已是竭盡全力,漸漸有支撐不住之勢,他搖頭感歎,露出敬佩之色:“蕭先生果然是奇才!”

  他已隱隱能夠猜得,蕭月生極是用心,看到別人精妙的招式,便用心記住,然後回來研究,學會,變成自己地招式,這一過程,定是艱辛無比,此人如今的掌法雖然算不得絕頂,但前途不可限量。

  “蕭某慚愧。”蕭月生擺擺手,回到椅子中一下坐下,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道:“在下對於劍法,頗有自信,但掌法拳法,卻還差得遠。”

  丁勉搖頭,依他如此的心境,掌法必定越來越精,越來越強,忽然之間,他目光一亮,掃了蕭月生一眼,心中湧出一陣強烈的殺意。

  如此人物,若是將來與嵩山派作對,定是心腹大患,若是早些除去,怕是要好一些。

  只是想來,他掌法已經如此,劍法更爲高明,想要殺他,自己與樂厚怕是做不到。

  但以他的掌法,想要殺陸師兄與費師弟。卻是做不到。

  兩人既已達目的,便不再多留,告辭離開。

  二人剛一離開大廳,江南雲便從屏風後面轉出,明眸如水,盈盈落在蕭月生臉上,轉了幾轉:“師父,弟子不明白,又何必如此?”

  在她眼中。師父威嚴深重,不怒自威。凜然不可侵犯,剛才,卻做出如此之態,實在大反她心目中的形象,難不成,這具身體裏面已經換了別人不成?!

  “呵呵,這樣一來,豈不是更有趣一些?”蕭月生呵呵一笑,搖頭道:“扮豬像豬,扮虎像虎。不可被自己束縛住自己,一成不變。”

  江南雲遲疑地點頭,仍有些難以理解。知道再多問也是枉然,師父定會揮手打發了自己。讓自己回去慢慢體悟。

  她便轉開話題:“師父,這樣一來,他們會相信陸費二人不是師父殺的?”

  “雖仍會懷疑,卻也不會緊盯著不放了。”蕭月生“嗯”了一聲,搖頭笑道:“但這僅是拖延時間罷了。最終。他們查來查去,自然會再找上門來。”

  “那如何是好。豈不是白費功夫?”江南雲黛眉輕蹙,疑惑的望向蕭月生。

  “找一個替罪地擋一陣唄。”蕭月生漫不經心的道。

  “替罪的?”江南雲明眸泛動,思緒疾動:“哪一個?!”

  “青城餘滄海!”蕭月生微微一笑,頗是歡喜,他雖然心境高超,卻仍舊是睚眥必報之人,青城派餘滄海,一直惦念心頭。

  這一次殺陸柏與費彬時,他靈機一動,故意棄劍不用,施展了催心掌,便是爲了這一出,終於等到了好戲。

  江南雲明眸轉動,卻想不過來,神情疑惑。

  蕭月生心情極佳,笑了一笑,解釋道:“當初殺陸柏與費彬時,用地是青城派的催心掌。”

  “催心掌?!”江南雲驚詫,檀口微張。

  她心中暗驚,沒想到師父想得這麽遠,事到關頭之時,仍能想到這麽多,實在令人不得不吃驚。

  “接下來,便看好戲吧!”蕭月生笑道,拿起茶盞,志得意滿地抿了一口,笑意越來越盛……

  隨後地情形,確如蕭月生所料,丁勉與樂厚又找上了青城派。

  恰好,餘滄海也趕到了洛陽城,剛進城不久,丁勉與樂厚便登門拜訪,當面質問。

  青城派雖然也算是名門大派,但與嵩山派相比,卻是差了許多。

  青城派僅有餘滄海一人支撐,其餘弟子,還差得遠,而嵩山派除了左冷禪,其餘幾位師弟,皆是頂尖的好手,嵩山派又廣收弟子,聲勢日隆,青城派自是遠遠不如。

  丁勉與樂厚對餘滄海,也頗爲客氣,免得一時不慎,壞了兩家地和氣,左冷禪如今處在五派合併的緊要關頭,不宜再與別人結怨。

  聽二人陸柏費彬死於催心掌,餘滄海先是不信,後是震驚,催心掌乃是青城派地獨門武功,心訣僅授于嫡傳弟子,從不外傳,沒想到,竟有外人所得,若是恃此作惡,豈不是罪名都被栽到了青城派地頭上?!此事極爲嚴重!

  余滄海的武功雖然高明,但若想同時殺死陸柏與費彬二人,卻也做不到,丁勉與樂厚原本也有這般念頭,但聽人,餘滄海得到過辟邪劍譜,故二人懷疑仍在。

  洛陽城中,嵩山派並無根基,故消息並不靈通,雖餘滄海剛進洛陽城,他們懷疑餘滄海暗中早就進來,只是旁人不知,這一次方才大搖大擺地進城,以示避嫌。

  二人見到餘滄海,便是一番詰問,餘滄海乃川人,脾氣火爆,幾句話的功夫,便動起手來。

  二人一起圍攻余滄海,費了番力氣,將其打敗,餘滄海身爲青城派的掌門,武功極強,單打獨鬥,二人不是對手,以二敵一,卻能得勝。

  二人這般行爲,極爲倡狂,若非餘滄海仍存冷靜,大喝阻止,青城派的弟子早就一股腦兒的撲上來,將二人斬爲肉醬。

  但這般一來,青城派與嵩山派卻是種下仇怨,已是交惡,很難有轉寰地餘地。

  事後想來,兩人也有幾分清醒,嵩山派與青城派素無恩怨,況且,餘滄海與東園幫也沒甚交情,他也不是什麽正直高尚的人物,即使見到陸費二人屠殺,餘滄海也不會多管閒事,怎會無緣無故的殺人?

  如今想來,最大地嫌疑人,仍舊是驚鴻一劍蕭一寒,他能學得各路絕學的招數,不定,也能偷學得催心掌。

  此念一生,越來越覺得有理,陸費二人乃是頂尖地高手,能夠同時殺了他們,此人的功力,當世絕頂,除了幾大派的掌門,應就是這個蕭一寒無疑!

  想到上次,他們被蕭一寒耍弄了一番,心中大是氣憤,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據傳,蕭一寒的劍法,神乎其神,難掠其鋒,他們只能據實稟報,由掌門師兄定奪。

  左冷禪傳來指示,讓他們靜觀其變,尋隙而擊,不得妄自強攻,保全自身爲要。

  於是,他們安定下來,等待機會,外人看來,卻是查無可查,無心再查。榭中爲劉菁作畫。

  劉菁嬌軀側躺於榻上,沐浴在窗中射進的陽光中,秀臉宛如半透明地黃玉,溫潤光澤,披肩地秀髮烏黑發亮,閃著烏光。

  江南雲門進來,輕手輕腳,輕聲細氣:“師父,弟子收到消息,恒山派也要前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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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20:4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78章 事起

“恆山派也來了?”蕭月生眉宇間頓泛喜色,稍微一頓,想了想,輕撫著下頜︰“哪位師太出動?”

“是白雲庵的定逸師太與座下弟子們。”江南雲點頭,明眸如水,盈盈照在蕭月生的臉龐上,隱隱透著笑意。

師父有一位結拜義妹,乃恆山派的弟子,江南雲已經從師母那里听說過,她也听得出,師母話里隱隱帶著醋意,顯然,師父與他的義妹感情極佳。

師父的這位義妹是一個尼姑,江南雲極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尼姑,竟能得師父這般歡心,想必不是凡夫俗子,定要見識一番的。

“嗯,好!”蕭月生站起身來,踱步走了幾步,停身轉向她︰“派人跟著恆山派。”

“是!”江南雲干脆的答應一聲,轉身剛要離開,忽又頓住,嬌軀轉回,黛眉蹙起,望向蕭月生︰“師父,嵩山派近幾日老實下來,似是不想再查陸費二人的事情了。”

蕭月生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都是這一套,由明轉暗罷了,要更加小心一些,……你快些著手東園幫的重新吧。”

他揮了揮手,江南雲知機的退去。

蕭月生看著她離開,來回走了幾步,眼前呈現出了儀琳那明珠玉露般的面容……

已經好久不見了,儀琳妹子不知如今過得如何,在白雲庵中,想必仍舊今日復明日,並無波瀾。

身處交通要道,本來的一個小鎮子已經頗是繁華,人來人往,客棧與車馬行格外的興旺。

這一日傍晚,北雲小鎮的祥雲客棧來了一群尼姑。惹來人們的一大片目光。

這麼多尼姑湊在一起,一同趕路,確實令人擔心她們的尼姑庵是否已經空無一人了?

祥雲客棧在北雲小鎮算是上數一數二的大客棧,本來定逸師太她們不想來此入住。但鄭萼向人打听了一下,祥雲客棧的掌櫃篤信佛法,對出家人極為優厚,便投宿于此。

眾尼之中,定逸師太走在前頭,她身形高大。氣度沉肅,旁人一眼即能發覺。

她地身側,乃是大師弟儀和,儀琳身著灰色緇衣,氣質從容,也跟在隊伍中,不顯山也不露水,只是姿容絕俗,宛如鶴立雞群。即使掩遮也無用。

她們一邊趕著路,一邊說著話,聲音極低,並不喧鬧,卻又不失活潑生氣。

“儀琳師妹,這一次去洛陽城,又可以見到你大哥了。”儀和低聲對儀琳道。她難得的看玩笑。

“嗯,會見到大哥的。”儀琳微露羞澀。淡淡紅雲涌上雪腮,明眸朦朧,開始浮想聯翩。

旁人也開始議論,說起了從旁人打听來的洛陽城地奇聞趣事,她們說得津津有味。心神向往之。

進了祥雲客棧。掌櫃的親自招待,定了一間雅院。說是師太等是修佛之人,不應被俗人擾了清靜。

定逸師太本不想這般浪費,只是想一想,與那麼多人擠在一處,確實不雅,便點頭答應。

儀琳如今是一個小富婆,大大方方的自袖中掏出銀票,這是蕭月生順手所贈,她也不知道金錢的重要。

見她如此,旁人也不多說,定逸師太想到蕭月生,也默認了儀琳的舉動,心中暗思,算是承蕭一寒一個人情。

小院幽雅,修竹假山,還有一座小亭,用以乘涼之用最佳,院周圍高高掛著幾個燈籠,既將蚊蟲吸引過去,又將院子照得通亮,毫無黑暗之感。

定逸師太做完了晚飯,派人召儀琳過來。

“師父,您找弟子?”儀琳嬌嬌怯怯的推門進來,行走之間,宛如行雲流水,飄逸而曼妙。

這也是承自蕭月生所傳地步法,並沒有告訴她是何步法,只是說,這個步法頗是好玩,一直照著它走,會有意想不到的妙處。

儀琳對于大哥的話言听計從,也不多問,照著走來,很快,便感覺到了此步法的玄妙,能夠在行走之間練功,實在是好玩得緊。

故她平常行路,皆是踏著此步法,更為快捷與舒服,若是不照著這步法,反而說不出的別扭與難受。

定逸師太瞧了瞧她的腳下,強忍一探的欲望,她眼力高明,自是看出儀琳這是一套極高明的步法,非是恆山派的武功,定是蕭一寒所授,但他是儀琳地大哥,授她武功,並不觸犯恆山門規。

“儀琳,過來坐下說話。”定逸師太指了指面前的繡墩,神情藹然平和。

儀琳依言坐了下來,睜著明眸,看著師父。

“儀琳,這一次去洛陽,你寫信告訴你大哥了嗎?”定逸師太藹然問道。

儀琳搖頭︰“還沒來得及寫信給大哥。”

定逸師太點頭︰“那現在就寫罷,咱們到了洛陽城,免不得要住到你大哥那里。”

恆山派身為名門大派,雖比不過其余四派,卻也不容小覷,自有其消息的渠道,知道洛陽城如今已被人佔滿,怕是沒有安身之處了。

“是。”儀琳毫不遲疑的答應道。

她轉身去軒案前,忽然門被敲響,傳來儀清的聲音︰“師父,外面出事了!”

定逸師太不緊不慢的拉開房門,皺著眉頭,沉聲道︰“出了什麼事,這般大驚小怪?!”

儀清面色一整,呼吸兩口,運轉心法,平心靜心,回答道︰“師父,有人出口輕滿鄭萼師妹,儀和師姐與他們打起來了。”

“嗯----?!”定逸師太臉色倏的一沉,哼道︰“是些什麼人?!”

“弟子不知,……不像名門大派地人物,更像是魔教之人!”儀清搖頭道。

“哼,魔教!”定逸師太頓時色變,大袖一揮,轉身出門,大步流星趕了過去。

前面的大廳之中,正打得熱鬧,人們圍成一圈,不停地喝彩起哄,熱鬧非凡。

場中正有兩人激斗,儀和師太手揮長劍,身法輕盈,劍光秀麗,卻隱藏著凶險。

與她對戰之人,則是一個削瘦的中年男子,頜下三縷長須,相貌頗是清秀,只是雙眼顧盼之間,隱露幾分邪氣。

眼為心之窗,看他如此眼神,眾人便能猜得他並非什麼良善之輩,多是同情一身正氣的儀和。

鄭萼穿著一身綠衫,正站在一旁給師姐喝彩,圓圓的小臉激動得通紅,不斷的嬌喝。

定逸師太內力深厚,看到密密麻麻地人群,只是往里走,雙手掌在前推動撥動,將擋在身前之人或撥開,或推開,頗是輕巧,轉眼之間,便已到了鄭萼地身旁。

儀清喚了她一聲,將她自狂熱中叫醒,她忙上前參見師父,神情扭捏,頗不好意思,畢竟事情因自己而起。

“究竟怎麼回事?”定逸師太沉聲問道,雖看到那人面容,不像好人,卻並不先入為主,先把事情弄清。

“弟子與師姐們正在吃飯,那個人忽然出口調笑,弟子不忿,便動了手。”鄭萼嬌聲回稟,極是簡略,事情卻也明了。

定逸師太轉頭打量了此人一眼,沉聲道︰“此人武功不俗,不似中原流派,可能真是魔崽子!”

“嗯,他剛才已經說了,便是魔教的人。”鄭萼忙用力點頭。

定逸師太登時目射冷芒,緩緩望向場中瘦削地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說罷,輕喝一聲︰“儀和,你回來罷!”

儀和正斗得激烈,只覺此人武功精妙,內力高明,自己並非敵手,若非師父在一旁觀看,牽制住了對手的精力,自己早就敗了。

听到師父發話,她如蒙大敕,收劍向後一躍,跳出圈外,抱拳對定逸師太道︰“師父,弟子慚愧。”

定逸師太擺了擺手,示意無妨,沉聲對那人問︰“閣下何人,與小女孩一般見識?!”

“嘿嘿,我的名號,需得打敗了我,方能告知!”那人冷笑一聲,斜眼睨定逸師太。

“好,那就過兩招,讓你原型畢露!”定逸師太哼道,緩緩走到那男子身前,長劍卻並不出鞘。

“那我倒要瞧瞧,恆山三定到底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那中年男子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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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79章 微露

儀清忽然站了出來,走到定逸師太身邊,恭聲道︰“師父,殺雞焉用牛刀,還是讓弟子先來吧!”

定逸師太瞧了她一眼,點點頭︰“嗯,小心些。”

她也存了鍛煉弟子的心思,這般場面,她自己能不出手,便不出手,一者是歷練弟子,二者也是穩妥之法,探清虛實。

“弟子省得!”儀清點頭,手按劍鞘,邁步上前,站在中年男子身前,抱拳道︰“貧尼儀清,多有得罪!”

說罷,不等那中年男子說話,長劍出鞘,劃出一抹劍光,迅疾直刺對方羶中重穴。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長劍橫斬,運劍如使刀,正劈中儀清劍身的中央位置。

儀清身子一震,腳下倏的一踩,疾退兩步,右腕轉了一圈,灑出一團銀亮劍花,“叮當”聲中,擋住了刺來的長劍。

儀清的武功雖不如儀和,但勝在心境平和,宛如綿綿絲線,一圈一圈的纏繞,頗有幾分武當太極劍法的神韻,防守極佳。

那中年男子劍法高明,一直搶攻,但一時之間,儀清全力防守之下,仍難突破,心中氣惱之極,實沒想到,恆山派的一個二代弟子,自己也收拾不下。

他牙根緊咬,目光一緊,下了決定,要使用壓箱底的絕學,長劍驀的一變,由快轉慢,仿佛變成一位老態龍鐘的老者,長劍悠悠緩緩,壓向儀清。

儀清沉了口氣。臉上露出沉凝之色,感受到空氣似乎沉滯了幾分,如陷泥沼。此劍雖慢,威力更甚。

定逸師太眉頭蹙起,想了想,沒有想出這是何種劍法,卻也看得出來,這一劍法,純粹是以力破巧,儀清再無僥幸。

“儀清,退下罷!”定逸師太揚聲道。

“是,師父。”儀清倏然後退。長劍護在身前。

那中年男子心中氣急,這個定逸老尼。忒也無恥了些。一旦不敵,便讓人退下,拿自己當猴子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身形陡然加快,疾沖儀清,宛如一道銀光掠過,轉眼之間,已是刺向儀清的胸口。

“住手!”定逸師太怒叱。身形一閃。掠了過去,身法奇快。

她正要出手。卻覺眼前一道灰影閃過,“當”地一聲,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定逸師太身形頓住,看清場中情形,卻是儀琳身形一閃,瞬間到了儀清身前,屈指一彈,彈中了劍身,將疾刺而至的長劍蕩開。

那中年男子身子一震,忙七星倒踩,退後幾步,甩了甩發麻的右臂,哼道︰“你是何人?!”

儀琳怔然而立,眨著明眸,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身邊地定逸師太,恍惚道︰“師父……”

定逸師太拍拍她香肩︰“做得好,儀琳。”

“儀琳,原來你便是恆山儀琳,呵呵,在下栽得不冤!”那中年男子仰天打了個哈哈,長劍歸鞘,抱拳一禮︰“告辭!”

說罷,不等定逸師太說話,身形一縱,躍上空中,宛如蒼鷹攫兔,掠向了遠處,轉眼不見蹤影。

“她便是恆山儀琳,果然很美!”

“那是自然,否則,為何能讓驚鴻一劍蕭一寒追殺萬里獨行田伯光?!”

周圍議論聲響起,雖是竊竊私語,定逸師太等人卻也听入耳中。

儀琳明珠玉露般的秀臉一紅,緊緊低下,不敢見人,定逸師太卻是微微一笑,怪不得那中年男子跑了,原來卻是怕了儀琳的大哥。

她搖頭感嘆,果然人的名,樹的影,如何的驚鴻一劍,比起整個恆山派,更讓人害怕,難不成,恆山派已經衰落至此了?!

她眉頭挑了挑,心中恚怒,臉似沉水,周圍眾弟子不敢說話,乖乖站在她身邊,等著她回過神來。

儀和見師父一直出神,而周圍的人們目光殊異,看得人實在不舒服,便開口提醒︰“師

定逸師太醒過神來,瞧了周圍眾人一眼,大袖一揮︰“回去罷!”

說罷,轉身大步流星,無視眾人的目光,其余弟子趕緊跟上,轉眼之間離開了大廳,回到了雅院。

儀琳再次來到定逸師太的房中。

定逸師太盤膝坐在榻上,手中輕撥佛珠,靜靜看著儀琳。

儀琳被看得手足無措,低下頭,紅著臉,輕聲道︰“師

“儀琳,剛才你做得很好,沒有給咱們恆山派丟臉!”定逸師太難得的一笑,藹然說道。

“可是,師父……”儀琳不由困窘,急忙道。

定逸師太一擺手,搖搖頭︰“即使是你大哥傳授地武功,也無妨,你總歸是咱們恆山派的人。”

儀琳頓時大吁了口氣,秀臉露出歡喜之色。

自從回來,她一直擔心,見到儀清師太遇險,她不由自主地施展輕功搶出,見到劍尖刺到胸前,不由自主地施展出彈指神通,事後想來,大是後悔,這豈不是說,恆山派的武功不如大哥所授?!

“儀琳,你大哥到底傳了你多少武功?”定逸師太也露出好奇之色。

儀琳歪頭想了想,道︰“弟子也不知……”

定逸師太露出奇怪之色。

儀琳忙道︰“大哥見我走路慢,便讓我練一個步法,後來又跟我玩游戲。教了這套彈指神通,……後來,又教我睡覺前怎麼呼吸。睡得可香甜了!”

“再沒了?”定逸師太笑問,頗是歡喜。

儀琳眨著明眸,想了想,搖了搖頭。

“這便是一套步法,一套彈指神通,一套心法,”定逸師太屈指一掐,微微笑道︰“……你這個大哥可真夠大方的!”

儀琳羞澀地笑了笑。

定逸師太道︰“你儀清師姐地性命,可是你救的,這全拜你大哥之賜。等到了洛陽城,要好好謝謝他。”

“……是。”儀琳不知如何說好。只能點頭。

定逸師太擺了擺手。讓儀琳離開,默默想著心事。

這個蕭一寒果然不凡,不知不覺傳了儀琳武功。恆山派自此多了一位高手。

她對蕭一寒既是感激,卻又忌憚,此人如此高深莫測,若是野心膨脹,怕是另一個左冷禪。甚至比左冷禪更難對付。

儀琳乍一回到屋中。鄭萼便撲上來,笑道︰“好啊。儀琳師妹,你竟深藏不露!”

說著,便伸手撓儀琳的癢,儀琳極怕癢,趕忙逃跑,一邊施展步法,在屋中移位,一邊說道︰“師姐,沒有啊!”“哼,還說沒有!”鄭萼笑嘻嘻地道,雙手揮動,撲得更急。

但儀琳地步法玄妙,總是在毫厘之間躲過,她雖雙腿發軟,但腳下地步法已經成了本能,自然的施展,使鄭萼地小手總是落空。

追了半晌,她無奈的停下來,氣哼哼道︰“哼,還說沒有,看看,我都捉不到你了!”

儀琳無奈道︰“這是大哥教我的一個省力的法子,我也不知道這是厲害的武功啊。”

“嘻嘻,儀琳師妹真是讓人羨慕,若我有這麼一個大哥,該有多好?!”鄭萼嘻嘻笑道,一幅小孩兒心性。

儀琳不由露出微笑。

洛陽城蕭府

後花園中,陽光明媚,水榭前的一塊兒空地上擺著一張矮榻。

蕭月生正懶洋洋地躺在這張榻上,一只手拿著玉杯,另一手拿著一卷書,眯著眼楮觀瞧,時而抿上一口酒。

他的身邊,劉菁身著一襲淡粉色羅衫,**並起,微微屈坐在榻上,手上拿著一件絲綢,正在繡著牡丹圖案。

明媚地陽光照在她臉上,宛如薄薄地黃玉被燈光映照,說不出的溫潤動人。

她時而抬頭看一眼身邊的蕭月生,一臉滿足地笑意。

東園幫的葬禮已經結束,她便閑了下來,陪著丈夫,一邊繡花,一邊閑聊,其樂融融。

“大哥,听說,岳掌門他們今天也去城外破陣了。”劉菁玉手縴縴,繡花針宛如與手相合,動作嫻熟優雅,使起針來,如臂使指,靈動自如,令人贊嘆。

“嗯。”蕭月生點頭,示意知道,眼楮仍盯在書上。

“他們能不能破得了大陣?”劉菁眼波盈盈,投了過來。

蕭月生轉頭,與她盈盈的眼波相觸,頓令劉菁秀臉羞紅,急忙轉開眼波,嬌怯如處子。

他微微一笑,夫人如今仍舊褪不去羞澀,實是一件趣事,他漫聲說道︰“這倒說不準。”

劉菁羞紅著臉點頭︰“岳掌門人稱君子劍,自然是博學之人,說不定,真的精通陣法呢。”

“嗯,夫人所說有理。”蕭月生點頭,目光灼灼,盯著她嬌艷誘人的臉龐。

劉菁地秀臉越來越紅,她大羞,狠狠白了他一眼,嬌嗔︰“大----哥----!”

蕭月生呵呵一笑,轉過頭去,不再盯著她瞧,大手卻開始不老實,放下酒杯,緩緩伸到了她地襟下。

劉菁忙轉頭四顧,見沒有人,方才放下心來,溫香的身子一扭,躲開了蕭月生地大手,身子向後挪了兩下,嗔道︰“大----哥-

蕭月生無奈。劉菁太過羞澀,想要做一些出格之舉,實在很難。他只有作罷,笑道︰“南雲過來了。”

劉菁趕忙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白了丈夫一眼,拿起繡花針,繼續繡花。

江南雲裊裊而來,行走間如弱柳扶風,搖曳多姿,風情萬種,她身穿一件月白羅衫。又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

來至二人身前,她襝衽一禮。笑道︰“見過師父師母。”

“可是有什麼好消息?”蕭月生笑問。端起白玉杯,抿了

江南雲搖頭,嫣然一笑︰“卻是讓師父失望了。恆山派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與一個魔教地人起了沖突,儀琳師太大發神威,將人打跑。”

“哦----?!是儀琳妹子?”蕭月生雙眼登時一閃,放下酒杯︰“具體如何情形?”

劉菁明眸流轉。輕輕白了他一眼。听到是儀琳的事情,他便來了精神!

江南雲于是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宛如親眼所見,一絲不差。

蕭月生听完,笑著點頭,道︰“我這個妹子,雖然單純,卻也是聰明伶俐,這般短地時日,這般長進!”

“那儀琳師叔來了,弟子倒要領教一番。”江南雲听他夸別的女人,心中頓時不服,輕哼一聲。

“你麼?”蕭月生瞥她一眼,哼道︰“那便是勝之不武了!……儀琳妹子僅學了一些防身的東西,你卻承我衣缽,豈能相提並論?!”

江南雲頓時大覺舒服,笑容滿面,宛如百花齊綻。

三人正在談笑間,小荷一身綠衣,俏生生的跑了進來,動作輕盈如羚鹿,氣息悠緩。

她一陣風般來至蕭月生跟前,嬌聲道︰“啟稟老爺,外面有人求見。”

“什麼人?”蕭月生溫聲問道。

“他自報家門,鐵腿越江荊紫陽。”小荷脆生生回答。

蕭月生轉頭望江南雲。

江南雲黛眉微蹙,想了想,點頭道︰“是有這麼一號人物,好像是江南人氏,輕功卓絕,腿法凌厲,頗有幾分名氣。”

“為人如何?”蕭月生淡淡問。

“此人正直仗義,是難得的人物,聲名極佳。”江南雲柔聲道。

“嗯……,那就請過來罷。”蕭月生點點頭。

小荷輕靈的跑出去,轉眼之間,帶進來一個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削瘦,身材不高,卻宛如蒼勁的松樹,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莫名的精悍干練。

他相貌堂堂,臥蠶眉,丹鳳眼,鼻梁挺直,方口厚唇,一雙眸子冷電四射,威風凜凜,乍看上去,絲毫不遜于蕭月生的威風。

進來後花園,沿著湖上的迥廊來到水榭前,抱拳一禮,對階上地蕭月生道︰“在下荊紫陽,見過蕭先生!”

“荊大俠請坐罷。”蕭月生抱拳一禮,淡淡一笑,伸了伸手。

小荷聰明伶俐,早就起身去水榭里搬繡墩,恰好回來,將繡墩放到了台階上。

荊紫陽沒有客套,走上前來,坐到了繡墩上,趁機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覺景致迷人,意境不俗。

他心中多了幾分信心,穩穩坐下,目光在劉菁與江南雲的臉上一掠而過,不敢多留,心中震憾,傳聞蕭一寒地夫人與弟子皆是傾國傾城地美女,他還以為言過其實,哪里來得那麼多的傾國傾城。

如今一見,卻又覺得他們所說遠遠不夠,這般女子,實是仙女一般,凡人豈敢奢望。

這卻是江南雲與劉菁所修功夫所致,她們的功夫之中,皆暗隱著媚功,帶著魅人之能,攻人于無形,卻不自知,只以為是被她們地容光與美貌所致。

“不知有何事需蕭某效勞?”蕭月生單刀直入,笑吟吟的問道。

荊紫陽稍一踟躇,一咬牙,道︰“蕭先生,在下登門,確實有一事厚顏相求。”

蕭月生點頭,以目光示意請說。

荊紫陽長嘆一聲,搖頭道︰“在下一位好友,好奇蕭先生布下的大陣,想闖一闖看,但不想,陷入陣中,已經兩日沒有走出來!”

他又嘆一口氣︰“在下本想前去尋找,卻被旁人勸住,說道進入陣中,兩人永不會相見,在下彷徨無計,唯有前來求蕭月生援手!”

蕭月生眉頭頓時蹙起,看了看荊紫陽,他一臉誠懇,雙眼緊盯,目光中帶著急切。

蕭月生想了想,搖頭苦笑道︰“蕭某布下陣式,本就是困人之用,但也留人一條生路,只要耐下心,總能退回來,……你那位朋友武功如何?”

“比在下更勝一籌!”荊紫陽忙道。

蕭月生點頭,想了想,望向劉菁。

劉菁櫻唇動了動,輕聲道︰“大哥,便幫他一把罷。”

江南雲則神情冷淡,並不熱切,對于人性黑暗頗是了解的她而言,同情一個人,還不如同情一個小貓小狗。

蕭月生仍在遲疑,眉頭緊蹙,似是無法下決定,若是此例一開,自己便永無寧日了。

荊紫陽見蕭月生如此,咬了咬牙,自懷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盒子,朱漆泛光,頗是華貴。

他雙手遞上木盒,慨然道︰“在下身無長物,僅有這麼一枚珠子還有些價值,請先生笑納!”

說罷,雙手遞到蕭月生跟前,臉色決然。

蕭月生一擺手,看也不看木盒一眼,搖頭道︰“荊大俠客氣了,快快收回去罷!”

轉頭對江南雲道︰“南雲,你且去陣中,將荊大俠地朋友救出陣中罷,……切記,要掩住面容,不知不覺。”

“弟子省得。”江南雲臻首輕點。

“蕭先生,這……”荊紫陽雙手拿著盒子,進退不得。

蕭月生擺擺手道︰“在下非是貪圖財物,只是擔心,若是此例一開,蕭某怕是得整日里忙著救人了,……闖陣之人有恃無恐,陣式也便形同虛設了。”

荊紫陽恍然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但他為何網開一面?

“荊大俠你是個難得地好人,蕭某便賣一個面子。”蕭月生呵呵一笑,端茶送客。

荊紫陽感激的抱拳,收回了木盒,生怕褻瀆了蕭月生,轉身出了蕭府,與江南雲同行。

江南雲听了他地描述,知道了要救之人的相貌,然後素手在臉上一抹,已經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臉色發黃的中年男子。

這幅容貌頗是平常,極不起眼,混在人群中,極易被人忽略掉。

“此事不能讓別人知曉,不知荊大俠能否守口如瓶?”江南斜了荊紫陽一眼,柔聲說道。

她聲音依舊柔媚,卻透著絲絲的寒意,荊紫陽能夠深受到她聲音中的殺氣。

“在下絕不外傳便是。”他點點頭。

江南雲嗯了一聲,轉身一晃,身影閃動,已然不見了蹤影,荊紫陽倒吸了口氣冷氣。

他號稱鐵腿越江,輕功在武林中佔有一席之地,不便極快,更是輕盈如羽。

但看了江南雲消失的身法,他卻悵然若失,實未想到,世間竟有這般速度奇絕的輕功,委實超越人的想象。

怔怔想了半晌,他忽然醒起,朋友還在等待求援,趕忙施展輕功,宛如一陣風卷過,沖出城外,趕到了大陣旁。

洛陽城的居民急忙閃開一條路,待他一沖過,再次恢復,宛如從未出現一般,他們已經習慣了武林人物的輕功,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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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20:5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80章 頓悟

荊紫陽盡展輕功,顧不得驚世駭俗,一陣風般卷到了洛陽城外的大陣旁,雖一路疾馳,卻一直沒有追到江南雲的身影。

他來到山莊旁,暗自搖頭嘆氣,江南雲僅是蕭一寒的弟子,已有如斯絕頂的輕功,蕭一寒本人呢,定是遠勝于此,唉----,怪不得,怪不得來到洛陽城的武林群雄們寧肯闖一闖大陣,試一試運氣,也不願去惹蕭一寒。

山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帳篷圍住,從天空俯瞰,宛如眾星拱月之勢,形狀極似蜘蛛網,朝四面輻射開去。

荊紫陽站在山莊的大門口前,目光如炬,眼楮大瞪,緊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身前的這座朱漆大門極為氣派,兩只銅環油光錚亮,門上瓖著的一排排銅釘閃閃發光。

此乃山莊的正門,群雄多是由此門進去,然後進入陣中,若是能夠出來,也從這里出來,反而甚少有翻牆而入者。

這是進出門戶,若是江南雲將人救回來,荊紫陽站在這里,自然會瞧見。

江南雲化為一個中年人,面色臘黃,混入人群,進入陣中,並不顯眼,像他這般闖陣的人物,並不少見。她步履輕盈,依舊下意識的踩著玉虛步。飄逸瀟灑,悠然進入陣中。眼前頓時呈現一片蒼涼地沙漠,遍野黃沙。時有小丘,一望無垠。

炎熱的風不停地吹到臉龐,雖然外表發黃,她的皮膚卻極嬌嫩,隱隱發疼,真實無二。

清心訣自然流轉,江南雲心神一清。眼前地幻相緩緩褪去。變成了原本的庭院。

她的清心訣修為頗深,已能破除眼前的迷障,直視本源。其精進之速,便是蕭月生也大為驚奇,算得上是天賦異稟了。

江南雲的眸子原本黯淡無光,與臘黃的臉色相符,此時。眸子緩緩變亮。宛如一泓秋水。

她向四下盈盈掃了掃,地上躺著數人。多是奄奄一息,此陣雖然有一線生機,但並非全無危險,若是不夠聰明,不夠耐心,怕是退不回去,只能在此坐以待斃。

對于此陣,江南雲熟悉之極,當初修煉清心訣時,便在陣中修習,況且,她時刻踏著的玉虛步也是破陣之法。

看了一眼地上地人們,江南雲冷笑一聲,怪其自不量力,卻又無奈,總不能見死不救,飄飄上前,彎腰伸素手,提起他們地衣領,隨手拋了出去。

這些人多是奄奄一息,又餓又渴,神智不清,只覺一股清香襲來,身子忽然一飄,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然後“砰”的一聲落地,已經越過院牆,跌到了莊外。

江南雲不想要他們地命,使的是巧勁,看似跌得厲害,卻並沒有什麼大礙。

況且,隨手之間,她又渡入一股內息,以催發他們精神,可以自行醒來,向外人呼救。

荊紫陽站在大門外,心中急切與緊張,生怕江南雲失信。

忽然覺察到異樣,猛一抬眼,只見天空中不停的有人往下掉落,“砰砰”亂響中,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

他心中大喜過望,趕忙走過去一看,都是些精神萎靡之人,似乎數天沒有吃飯喝水了一般,仔細一看,卻沒有自己的朋友在,不由大是疑惑,難不成,這不是江南雲在救人?

正在遲疑之間,轉向望向大門,忽然眼楮一睜,忙趕了過去,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趙兄----!”

江南雲依舊是一身月白羅衫,臉色臘黃,貌不驚人,她地身後跟著一個中年矮壯男子,看起來頗是憨厚,只是臉色蒼白,顯出幾分虛弱來,目光卻仍舊炯然,氣度不俗。

這位趙姓中年男子並未餓得頭暈眼花,因為臨進入大陣時,听得人們勸告,隨身攜帶了不少地干糧與水袋。

雖然困在里面三天,但省吃儉用,卻挺了過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精氣頭仍十足。

“荊兄!”趙姓男子大喜,迎了上來,上前與荊紫陽互相拍了雙巴掌,狀其親熱。

見他無恙,荊紫陽放下心來,轉身向江南雲抱拳,臉色嚴肅,鄭重一禮︰“多謝江姑娘援手!”

江南雲擺擺手,表情淡漠,柔聲道︰“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多禮。”

她轉頭看看四周,搖了搖頭︰“這些人,真是自不量力!”

“江姑娘,他們都闖不過大陣?”荊紫陽好奇的問。

江南雲瞧了他一眼,臻首微搖,臉色傲然︰“家師所設陣法,尋常人豈能破得了?!”

說罷,轉身便告辭離開,不等荊紫陽說話,便飄然而去。

“荊兄,這位江姑娘是什麼人?”姓趙地中年人皺眉問,他雖沒有看出江南雲的女兒身份,但听荊紫陽的稱呼,卻也知道,見她如此傲氣,想必是名家之弟。

“她----?”荊紫陽目送江南雲漸漸消失的身影,搖頭嘆道︰“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弟子!”

“驚鴻一劍蕭一寒?!”姓趙的中年人頗是震驚。

“這一次若不是這位江姑娘,趙兄你怕是凶多吉少啊!”荊紫陽長長嘆息了一聲,腦海中仍舊是江南雲那風情萬種的玉臉。

雖僅是一見,但江南雲的絕美已然深刻他腦海,無法磨滅,不見了江南雲。他深為惆悵。

“荊兄見過驚鴻一劍了?!”姓趙的中年人急忙問道。

“嗯,”荊紫陽點頭。嘆了口氣︰“趙兄你困在陣中已經三日,我實在擔心。卻又無法可施,便硬著頭皮去蕭府,請求蕭一寒出手相救,……卻沒想到,這位赫赫威名地蕭一寒竟是個好說話之人,二話不說,便派了弟子過來。”

姓趙的中年人名叫趙岳山。拳法高明。只是素來行事低調,並不甚出名,比鐵腿越江荊紫陽差了一籌。

趙岳山苦笑。搖頭嘆了口氣︰“我也未想到,這個陣法竟厲害若斯,進得陣中,頓時眼花繚亂,實在走不出來。若不是那位江姑娘。怕是仍在里面亂轉,……此陣確實厲害。有力難施!”

“若是不難,怕是早有人破陣了。”荊紫陽苦笑一聲,望了望周圍密密麻麻地帳篷。

“改日,定要去蕭府,親自登門道謝。”趙岳山笑道。

荊紫陽趕忙點頭︰“嗯,應該如此。”

腦海中呈現出江南雲絕美的玉臉,江南雲地一顰一笑仿佛皆有迷人的魔力,令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江南雲回到蕭府中,穿過大廳,見沒有人,便來到後花園,遠遠的,琮琮的琴聲便飄入耳中,悠揚清越,卻又撫平人心,心緒頓時安靜下來,仿佛世事皆無足輕重,不值掛懷。

江南雲眉頭皺了一下,知道定又是那位任盈盈姑娘來了,又是來找師父切磋琴藝。

自從任盈盈見識過了蕭月生的琴藝,大是震驚,又是嘆服,便起了請教之念。

尤其是那幾本琴譜,更是被任盈盈視若珍寶,知道太過珍貴,開不了口借閱,索性過幾天來一次,翻看一番,再演練幾次,她冰雪聰明,能得記下來。

湖上的一座小亭,名謂觀雨亭,是蕭月生親手所建,八角飛檐,宛如蒼鷹展翅,雕梁畫棟,下面是朱漆的四根圓柱。

任盈盈坐于小亭中木墩上,雙手撫桌上地瑤琴,動作嫻靜,風姿動人。

瑤琴幽褐,散發著神秘地光澤,琴聲琮琮流淌,在空中飄蕩。

任盈盈今日穿著一件玄黑色羅衫,一襲黑紗將面容籠罩,露出的頸項更顯雪白如玉。

她端坐桌前,腰身挺拔,更顯身姿婀娜,曼妙而端莊,讓人生起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心。

蕭月生在不遠處回廊上,身子傾斜,倚著欄桿,手上拿著一只白玉杯,不時輕抿一口,時而仰頭望天,打量著蔚藍的天空與炎炎烈日,狀甚悠閑,絲毫不為陽光所苦。

他已達寒暑不侵之境,況且,所習內功,又是至剛至陽,炎熱地陽光照在身上,仿佛有絲絲熱氣順勢流入下腹的紫丹中。

他本是專心于琴聲,並未注意如此異狀,忽然听到弟子江南雲的到來,方才拔出心神,不由一動,覺察到了身體的異狀。

陽光照在身體,毛孔涌入一道細微的熱氣,天雷訣地內力在體內流轉,溫和如小河水靜靜流淌。

毛孔進入地熱氣被內力一卷,仿佛小河進入大河,融了進去,最終一起回到了下腹的紫丹之內。

雖然這股熱氣細微之極,但周身毛孔無數,由小聚多,卻也頗是驚人,紫丹得這些熱氣之助,一個周天下來,竟又大了些微。

蕭月生心中頓時激動,這一直是他思索地方向,利用天地之威,日月之力,身體無損無滅。

只是說來簡單,卻難實現,唯有元神修為至頂,天地元氣方可操控自如,至于日月星辰之力,卻需得施展道法,方能借用。

但道家之術,施展起來,越是威力宏大,越是復雜,借用日月星辰之力,威力無窮,施起法來,更是繁復無加。

天雷訣乃是他結合道家之術與武學心法所創,施展起來,隱隱有雷法之效。自是絕頂奇學,只是修煉起來。對于心境與根骨卻要求極高,非是尋常人可修煉。

他進境極快。只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時,卻是難如登天,一直困頓于紫丹的溫養。

紫丹地溫差,需得時日良久,得九轉易筋訣進入極高境界,方能紫丹化為金丹。

今日這一發現。仿佛打開了另一道大門。可借日月之力,溫養內丹,甚至可用來淬煉身體。催動九轉易筋訣。

他仿佛發現了一條通天之捷徑。

正在思索間,江南雲來到他身前,飄逸無聲,只帶來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師父。”江南雲見他怔怔出神。以為陷入了琴聲之中。心中隱隱地不舒服,開口打斷。

蕭月生只好暫停思索。橫了她一眼,淡淡道︰“將人救出來了?”

“嗯。”江南雲來到他身邊,幾乎挨到他身上,幽香濃郁幾分,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心跳加速,不可自抑。

江南雲自從修煉了玉虛訣,身體便自然的散發出一股淡淡地幽香,有催情之效,極是奇妙。

蕭月生知道這並非是玉虛訣的妙處,而是江南雲天賦異稟,身體奇異,否則,清心訣的進境難以這般快。

江南雲已經恢復了原本模樣,玉臉雪白無瑕,明眸盈盈若水,顧盼之間,風情萬種。

她輕掠被清風吹下的一縷秀發,柔聲道︰“師父,荊大俠的那位朋友倒有了一個好主意。”

“哦----?”蕭月生一挑眉頭,好奇的望向弟子。

江南雲不再賣關子,嫣然一笑︰“他身上竟帶著許多的干糧與水,雖然已經困了三天,卻仍沒有餓著。”

蕭月生失笑,抿了一口酒,想了想,又笑了起來︰“是個好主意,只要耐下心,第一層陣法總能全身而退,……看來,咱們不能小瞧了天下人呀!”

江南雲抿嘴莞爾微笑,點點頭,隨即又道︰“師父,外面地人越來越多了,我有些擔

蕭月生擺了擺手,明了弟子所想,搖頭嘆息一聲︰“我已經將陣法調整了一番,讓陣法周圍之人能夠平心靜氣,減少紛爭,只是人性如此,咱們不必奢望太多。”

江南雲點點頭,黛眉之間仍有一抹憂色︰“萬一真地死傷慘重,怕是會有人將帳算到師父頭上。”

“跳蚤多了不怕癢。”蕭月生呵呵一笑,滿不在乎的抿了口酒,掃了一眼不遠處小亭中的任盈盈,輕聲道︰“況且,即使想躲,也躲不過去,……若我所料不差,定會有人暗中挑撥與激化,說不定,左冷禪會生出這個主意,魔教若是夠狠,也會摻上一腳。”

江南雲一驚,玉臉色變。

若是有人暗中行事,在大陣外殺幾個人,然後栽贓嫁禍于旁人,旁人自然不服,與別人打起來,最終必會越來越混亂,打成一團,分不清敵我,死傷無數。

想到這般場面,她不寒而栗,玉臉變色,怔怔望著蕭月生。

“這只能看彼此地造化了。”蕭月生笑了笑。

“師----父----!”江南雲看他的模樣,知道定是成胸在竹,卻偏偏不說,吊人胃口,拉住他的胳膊,扭著腰肢,嬌嗔不依。

蕭月生呵呵笑,卻就是不開口,弄得江南雲極是無奈,只能氣哼哼的離開,去做正事。

外面的東園幫便要重建,蕭月生這個做師父地,什麼也不管,一切都要江南雲去做,看著她忙忙碌碌,蕭月生頗為自己地高興,收了一個弟子,確實省卻無數瑣碎之事。

琴聲琮琮,悠悠蕩蕩,仿佛蔚藍天空的白雲,千載悠悠,瀟灑自然,聚散憑緣,無所牽掛。

蕭月生正在思索太陽之力,琴聲悠悠落下,停了下來。

任盈盈一拂羅袖,自木墩上站起,步履輕盈,緩緩來至蕭月生跟前,眼波一橫,即使蒙著黑紗,仍泛起一抹亮光,宛如秋水︰“蕭先生,小女子地這一首青霞丹雪尚可入耳?”

蕭月生手指輕撫眉毛,略一沉吟。緩緩說道︰“任姑娘的指法已達自如之境,常人難及。只是姑娘胸中塊壘甚重,仍有幾分阻滯。意境上稍差幾分。”

任盈盈眼中波光閃動,輕點臻首,若有所思。

每一次前來蕭府,撫琴一首,完後皆要請蕭月生品鑒一番。

蕭月生亦毫不客氣,想到什麼說什麼,絲毫不顧及她地美貌與女子身份。仿佛對江南雲說話一般。

任盈盈身為日月神教聖女。奉承之話已听過無數,無人敢這般直言相告,頗覺新奇。並不生氣。

任盈盈想了半晌,抬頭望向蕭月生︰“不知蕭先生可有法子?”

蕭月生搖頭,抿了一口美酒,仰頭觀天,長嘆一聲︰“琴藝之道。到了後來。技法已是下乘,上乘之境。乃是其心,心高自然琴高,這些,姑娘想必已了解,……如今,姑娘已達此境,不必在技法上白費力氣,而應著重心境的提升。”

“如何提升心境?”任盈盈急問。

蕭月生微微一笑︰“觀天地之運轉,察日月之運行,體四季之變幻,感萬物之枯榮。”

說罷,不理會默然而立地任盈盈,飄然而去,回到了前面。

後花園前面的一排,乃是後院,蕭月生地臥室便在這邊。

他的臥室兩旁,各有一間,一間是他的靜修之處,另一間,則是劉菁的閨房。

雖然已經是夫妻,晚上睡在一張大榻上,但蕭月生卻仍留一些無人打擾的空間給劉菁,免得兩人呆在一起太久而生膩。

劉菁的閨房中,她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羅衫,正在榻上繡著花,那株牡丹已經繡了大半。

她房中還有另一人,乃是岳靈珊,也穿著一件淡粉色地羅衫,頭上簪著銀釵,顯得干淨利落,卻又嬌艷秀麗。

她坐在劉菁身邊,手上也拿著一件繡撐,蔥白地小手拈著一枚繡花針,卻說不出的笨拙。

讓她練功,並不在話下,但若是做起女容,卻是千難萬難,她偏偏又生出興趣來,便來纏著劉菁教自己。

劉菁性子柔和,也依得她,便帶她在身邊,一點一點兒的教授。

寧中則大是感激,這個女兒家,整天舞刀弄槍,雖然不雅,但畢竟身為華山派掌門之女,也無可厚非,但不會女容,卻是不妥,將來婚後,難不成,還要找別人做這些活計?

“劉姐姐,蕭先生地弟子,為何總是妖里妖氣的?!”岳靈珊一邊使著繡花針,嘴里嬌聲說道。

劉菁無奈的搖頭苦笑︰“珊兒妹子,南雲也是個好姑娘,你倆為何不好好相處?”

“哼,她還是個好姑娘?!”岳靈珊小嘴一嘟,嬌哼一聲,滿臉的不以為然。

“南雲身世堪憐,自幼吃了許多的苦,可不比咱們,直到被大哥收為弟子,方才好一些。”劉菁柔聲勸道。

“她受了許多苦?!”岳靈珊明眸一睜,露出不信之色。

劉菁臻首微點,玉手靈動,繡花針穿梭如魚,一邊柔聲道︰“你可知南雲如何被大哥收為弟子地?”

岳靈珊搖頭,明眸露出好奇。

“有一次,我跟大哥逛街,恰巧踫到南雲,她流落街頭,整天吃不飽穿不暖,甚是可憐,于是大哥將她收為弟子。”劉菁柔聲說道,卻沒有說出江南雲原本妙手空空之事。

“……”岳靈珊閉嘴不言,她本性善良,每次見到街上地乞丐,皆生惻隱之心,听得江南雲如此可憐,也生出幾分同情來。

“南雲頗是上進,雖然拜師時間不久,武功卻是練得極好,也是吃了許多的苦。”劉菁繼續說道。岳靈珊哼道︰“好罷好罷,不與她作對便是。”

正在此時,蕭月生推門而入,見得岳靈珊在,笑道︰“岳姑娘又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麼?!”岳靈珊俏臉一仰。嬌哼一聲,明眸圓睜。狠狠瞪著他。

蕭月生搖頭苦笑,擺擺手道︰“自然能來。岳姑娘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

對于這個小丫頭,蕭月生實在無奈地很,仿佛得罪了她似地,處處找自己的別扭。

“大師兄被師父責罰,呆在家里練功,全怪你拉他去喝酒!”岳靈珊嬌哼一聲。睨了他一眼。

蕭月生手指輕撫鼻梁。苦笑無言,那一次,卻是令狐沖跑來找他喝酒。豈能怪到自己身上。

“哼,大師兄還說是他自己找你喝酒呢!”岳靈珊嬌哼,話中之間,顯然是自己地大師兄一肩承擔,將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蕭月生忙道︰“夫人。你們在這里坐吧。我有事尚要出去。”

說罷,不等二人回答。便飄然而去,不見了蹤影。

岳靈珊轉頭瞧了瞧劉菁,櫻唇一嘟︰“我還有話沒說呢!”

“你呀……”劉菁笑著搖頭,輕聲道︰“你大師兄確實是拉大哥喝酒的呀。”

“哦,真地麼?”岳靈珊滿不在乎的點頭,輕哼道︰“那他不會勸勸大師兄嗎?!”

劉菁無言,秀臉露出一絲苦笑,只好閉嘴不說了。

岳靈珊嘻嘻嬌笑,也知道自己耍小性子,蠻不講理,只是面對蕭月生時,總忍不住發作一通。

恆山派一行人來到了洛陽城。

這一路上,她們再未遇到阻礙,順風順水,一路悠悠蕩蕩,似是流山逛水一般。

儀琳白玉般臉龐染上兩團酡紅,如喝醉了酒,眉宇之間興奮洋溢,因為馬上便能見到大哥了。

她們甫一進城,便覺眼花繚亂,眼前盡是腰間挎著兵刃的武林中人,絡繹不絕,對于她們一行的出現,毫無驚異之色。

“師太,小子在此相候多時了。”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眾人耳邊響起,卻見一位青衫男子緩緩而來,飄逸不群。

他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仿佛有一層無形的牆壁擋著,來往之人皆無法靠近他一尺之內。

“蕭先生,有勞了。”定逸師太合什一禮,緩緩說道。

蕭月生雙後合什一禮,微微一笑︰“師太佛駕蒞臨,不勝榮幸,請隨我來!”

說罷,瞥了一眼儀琳,送來一記微笑地眼神,轉身在前。

定逸師太她們跟了上去,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了蕭府前。

劉菁與江南雲皆站在門前,劉菁一身湖綠色羅衫,生機盎然,江南雲則仍舊一身月白羅衫,一塵不染,宛如仙女謫塵。

蕭月生向定逸師太幾人介紹了兩女,定逸師太幾人皆仔細打量著劉菁與江南雲。

眾人沒有多加寒暄,直接進了府中,在大廳內坐下。

定逸師太坐于首位,蕭月生次席陪之,然後是劉菁她們依次落座,小荷端上茶盞,動作輕盈。

定逸師太盯著小荷看了半晌,直到她輕盈地退下,方才轉頭,對蕭月生道︰“蕭先生好大的氣派,剛才這個小姑娘的武功,怕也不俗得很!”

“師太見笑,僅是傳她一些自保地法門罷了。”蕭月生搖頭,說著,輕瞥了一眼儀琳。

定逸師太嚴肅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儀琳有你這位大哥,也算是福分,你授于她的武功,極是精妙。”

蕭月生搖了搖頭,望向儀琳︰“好妹子,那些練得如何了?”

儀琳玉臉一紅,忙低下頭,被這麼多人盯著,大覺羞澀,不好意思與大哥說話。

蕭月生轉頭對定逸師太道︰並非不放心貴派的武功,只是我這個作大哥的沒什麼好送地,便索性傳幾套防身地小玩意,讓儀琳妹子練著玩兒。”

“老身替儀琳高興,並無他想。”定逸師太擺手,笑道︰“不過,你蕭先生的武功,果然不凡,儀琳地武功,如今已是出類拔萃了。”

蕭月生笑眯眯的點頭,望向儀琳的目光極是柔和。

幾人又說了一番,便讓她們住在蕭府,然後明日再去瞧瞧洛陽城外的大陣。

劉菁雖然開始時吃醋,但見到儀琳明珠玉露,嬌嬌怯怯,頓生憐惜之間,醋意頓時消散不少。

岳不群听到定逸師太她們來到,第二日,也過來拜訪,華山派與恆山派的弟子在蕭府中聚于一處,氣氛頗是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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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20:59: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81章 較量

“令狐少俠的威名,老尼聞之已久。”定逸師太打量著令狐沖,淡淡說道,神情冷淡,不喜不怒。

岳不群搖搖頭,笑道︰“小孩子家,淨會胡鬧,哪來什麼威名,師太過獎。”

定逸師太斜睨他一眼,哼道︰“五派弟子中,數你岳掌門的大弟子最為高明,老尼不信,你就不得意?!”

岳不群呵呵一笑,撫了撫頜下清須,不欲與她爭論。

此時,他們正坐在蕭府的大廳中,蕭月生坐在主人位置,神情平淡,一言不發,仿佛雕像,岳不群與定逸師太則坐在兩旁,說著寒暄之語,其余弟子們各自坐成兩排。

岳靈珊則將儀琳拉在這邊,咬著耳朵,嘀嘀咕咕說話,儀琳不時抬頭,明眸流轉,瞥向蕭月生,二人談論的似乎是他。

令狐沖坐在寧中則身邊,神情端正,目不斜視,像極了君子的正襟危坐,頗有氣勢。

定逸師太手中撥動檀珠,緩緩說道︰“我有弟子儀琳,也頗會幾招,不如讓她與令狐賢佷比一比,如何?”

“師太,這如何使得?!”岳不群擺手拒絕。

這個定逸師太,脾氣甚急,也頗是好勝,若是沖兒勝了,免不了要得罪了她,實在不宜。

“岳掌門,老尼想見識一番令狐賢佷的武功,難不成,要親自動手相試不成?!”定逸師太哼道。

“這……”岳不群遲疑一下,轉頭瞧了一眼寧中則,無奈的點頭,苦笑道︰“既是如此,就遵命師太之意罷。”

他轉頭過來,對令狐沖道︰“沖兒,你與儀琳師太切磋幾招罷,點到為止。”

“是,師父。”令狐沖抱拳點頭,緩緩起身。

那邊的岳靈珊仍在儀琳耳邊嘀嘀咕咕。旁邊的林平之听到師父的話,輕拉她一下,低聲道︰“師姐。”

岳靈珊頗不耐煩的瞪他一眼,哼道︰“小林子,什麼事?!”

林平之穿著一件錦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豐神俊朗,坐在那里,頗有鶴立雞群之感。

他低聲道︰“儀琳師姐要與大師兄切磋武功。”

“嗯----?”岳靈珊頓時一怔,抬頭望去,見到大師兄緩緩走下了場中,來到大廳的正中央。

“儀琳。你去與令狐師兄切磋一下。”定逸師太的聲音緩緩傳來,神情淡然。

儀琳一怔之後,下意識的點頭。然後方才明白,但師父有命,自然不能違抗,瞧了岳靈珊一眼,盈盈站起,步履輕柔飄逸,仍舊踩著蕭月生所授的步法。來至令狐沖身前。

令狐沖穿著一件青衫,雖沒有蕭月生地精致,卻也顯得磊磊落落。瀟灑不羈。

他將長劍自腰間解下,放在手上提著,姿態放松,隨意的站在那里,看著儀琳裊裊而來。宛如仙子踏月。說不出的優雅動人。

他眉頭一動,盯著儀琳的腳下看。卻只覺她的蓮足輕動,仿佛被一團薄霧籠罩,朦朦朧朧,欲要看清,卻更難看清。

令狐沖頓知這是一門玄妙的步法,類似地步法,他曾見過,便在江南雲的腳下,卻沒想到,能夠看到第二個人如此,念頭一轉,即知定是出自蕭氏一脈,必是蕭月生所授絕學。

“令狐師兄,請多指教。”儀琳走上前,雙手合什,低聲說道,聲音嬌柔婉轉,悅耳動听。

“儀琳師妹客氣,咱們點到為止。”令狐沖微微一笑,本是怕儀琳不是自己的對手,以大欺小,勝之不武,但見識到她身負蕭氏絕學,頓時躍躍欲試,想要一試其威力。

儀琳臻首微點,轉頭瞧了師父一眼,順便瞥向大哥蕭月生。

蕭月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嘴唇微動,她耳邊頓時傳來清朗的聲音︰“妹子莫怕,竭盡全力便成。”

儀琳心中一定,明眸沉靜下來,轉身朝令狐沖道︰“令狐師兄,請先出招罷。”

令狐沖不再客套,神情瀟灑篤定,信手一劍,“嗤”的一響,似是布帛撕裂之聲。

看似隨手一劍,卻其快如電,儀琳只覺一道寒光閃過,劍尖已出現在眼前。

她心中一沉,腳下自然踏出,隨即步子連踏,連綿不絕,已是習慣成自然,並未經過大腦,身形倏的一晃,劍尖刺到了空處。

令狐沖心中嘆道,果然步法奇妙,這一劍看似使得漫不經心,卻是蓄勢一劍,已使了五六分力。

若是兩人私底下切磋,自己自然會讓著儀琳,但如今在兩位長輩跟前,若是太過明顯,卻是不妥。

“嗤----!”他再次刺出一劍,出劍更快,快逾奔馬,身形與劍合一,直撲儀琳,劍尖刺向其羶中之穴。

他的劍雖快如閃電,其揮劍之姿,卻瀟灑無比,似乎信手揮灑,毫不用力,看著頗是舒暢。

儀琳再次一閃,蓮足下意識地輕移,身形倏然一晃,橫移了一尺,差之毫厘,躲過這一劍。

“令狐賢佷的威名倒非虛傳。”定逸師太撥動著佛珠,緩緩點頭,面露嘉許之色。

岳不群拈須而笑,並未說客套之語,心下也覺得沖兒的劍法確實大有長進,出劍如電,即使自己,也不過如此了。

看來,思過崖上地幾個月,他一定是刻苦練功,有了什麼頓悟,武功突飛猛進,華山派振興有望,實在再好不過。

他面露微笑,心中的得意難以自抑。

只是數招過去,他的臉色慢慢沉肅下來。

令狐沖劍似電光,其快無比,大廳中傳出“嗤”“嗤”的厲嘯,乃是劍破空氣之聲,但儀琳仍舊雙手合什,身形一直保持這般姿勢,宛如朝佛之勢。

儀琳身體不動,卻是因為令狐沖的劍勢太疾太快。她心下驚訝,沒有回過神來,蓮足卻是不停,任憑下意識與習慣的驅動,故看上去,她仿佛一尊觀音佛像。在不停的變幻位置,看上去頗為怪異。

此時,定逸師太板著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瞥了對面岳不群一眼,頗是得意。

旁邊的眾弟子心中更是訝異,被令狐沖快愈閃電的劍光弄得目眩神迷,激動不已。自忖若是對上這般劍法,唯有束手待斃一途,一招也難躲過。

岳靈珊則盯著儀琳看。心下更是激動,這般步法,竟能躲過大師兄凌厲地劍招,實在玄妙之極,自己若是學會,豈不美妙?!

她瞧了坐在主座,面露微笑的蕭月生一眼。暗自一哼,定是姓蕭的教儀琳師妹的!

想到此,她便息了這個念頭。這個姓蕭的這般吝嗇,豈會輕易傳于別人這般精妙地步法?!

轉眼之間,二十幾劍已然刺出,徒勞無功,令狐沖心中驚異更甚。獨孤九劍中。破盡天下武功,卻唯獨沒有輕功。自己竟拿儀琳無奈,欲要觀察清楚其步法之規律,仍舊徒勞無功,看不清楚其蓮足,也弄不清她身體變化地方位,仿佛絲毫沒有規律,隨意踏足一般。

他心思一轉,忽然劍光一斂,劍勢頓然變得緩慢起來,仿佛老牛拉慢車,悠悠刺向儀琳。

儀琳一怔,足下仍舊踏著步法,轉眼之間,十幾個方位已然變幻,見他劍勢變緩,腳下也變慢。

如此一來,她的身形越發清楚,令狐沖凝神觀看,如此之慢地速度,她的足下仍如薄霧籠罩,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個念頭,想以己之長,克敵之短,長劍仍舊緩緩刺出。

儀琳合什的雙手放下,如今方是回過神來,見到長劍緩緩刺至,她不由心癢,瑩白的小手伸出,屈起食指,朝向劍尖彈去。

“嗤----!”一聲短促地布帛撕裂之聲,長劍陡然變快,一道寒光泛起,直刺儀琳手腕。

儀琳只覺眼前一亮,下意識的腳下一踩,倏的退後,堪堪躲過襲來地劍尖,猶有余悸的看了令狐沖一眼。

“呵呵,儀琳師妹,得罪了。”令狐沖有些不好意思,武功不如,竟要靠耍詐機巧來對付儀琳。

“嗯,兵不厭詐,以智降力,……岳掌門,你這個弟子確實不凡。”定逸師太撥著佛珠,緩緩贊嘆。

岳不群拈須而笑,心下卻頗不自在,他人稱君子劍,講究的是堂堂正正,定逸師太此話,听著倒像是諷刺自己。

“令狐師兄,看招!”儀琳頓覺被欺,心下微怒,身形倏的加快,陡然沖向令狐沖。

令狐沖大喜,後發制人,乃是獨孤九劍的精髓,自己正一籌莫展,無法對付她的身法,她竟自己送上門來。

劍光一展,“嗤”的一聲,並未刺向她身體,而是刺向她身前虛空一處,將是其必經之處。

儀琳身形一閃,瞬間幻化成兩個身影,一道被令狐沖刺中,另一道卻已同時來到令狐沖地身前,輕輕一掌,擊向他胸口。

令狐沖一劍刺空,便知不妙,身形疾退,躲開雪白的玉掌,長劍順勢一削,宛如一道光簾垂下,阻住玉掌的追擊。

儀琳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身法這般快,見長劍削來,自然而然,沒有他念,不想,竟破去了這一劍。

見到自己無恙,她心下大定,卻也起了較量地心思,想讓大哥看看,自己將他授的武功已經練好了。

這番心思一起,她明眸一凝,嬌嬌怯怯的身子一挺,氣勢頓變,身形一晃,疾撲向令狐沖,縴縴玉指萁張,各罩令狐沖身上一穴。

令狐沖長劍一閃,劍光如電,直指她掌向,攻其必經,若是她不變招,必會自動將手掌送上劍尖。

儀琳不慌不忙,並不變招,似是將手掌送上,食指卻是微微一屈,扣在虎口。

令狐沖見她如此。心下不忍,手腕一壓,倏然變招,想要將劍尖避過她手掌。

但儀琳身法驀的一閃,陡然加快,令狐沖雖然變招。卻已不及。

“錚”的一響,令狐沖只覺一股大力陡然傳來,自劍上涌至自己手上,手心發麻,一直麻至肩膀,這一條胳膊仿佛沒有了知覺一般。

正自心驚,酥麻驀然消散。幾乎脫手地長劍又被他抓穩。

儀琳身形倏然後退,站在五尺開外,似乎一晃之間便已站在那里。明眸盈盈,望向令狐沖,目光關切︰“令狐師兄,不要緊吧?”

令狐沖灑然一笑,長劍一揮,歸入劍鞘,抱拳道︰“我不如儀琳師妹。佩服!”

“令狐師兄,你是讓著我地……”儀琳忙嬌聲道。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對視一眼,眼中皆含著笑。望向主座的蕭月生。

蕭月生瞥了儀琳一眼,又瞧了一眼令狐沖,呵呵笑道︰“照我看,還是令狐兄弟更勝一籌。”

他此言既出,自然再無異議。華山派地人本就心向大師兄。大師兄如此絕世的劍法,令他們更加崇拜。

而恆山派的眾人知道儀琳使的並非恆山派武功。定是蕭月生所授,他既說令狐沖勝了一籌,她們也無心爭論。

儀琳合什一禮,靜靜退回座位,但眾人卻皆望著她,對于她一向絕學,亦是欽佩不已。

儀琳所使,並非恆山派武功,岳不群豈能看不出來,心下更是羨慕,看了一眼岳靈珊,心中讓她拜師蕭一寒地念頭更堅。

定逸師太不管儀琳使的是什麼武功,但如今是恆山派的人,恆山派多了這麼一位高手,自是能夠揚眉吐氣一番,眉宇間的喜悅掩也掩不住,虧得佛法修為不俗,仍能輕撥佛珠,定心逸氣。

令狐沖眉頭微皺,輸贏之事,他並未放在心上,知道是輸給了蕭一寒的絕學,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直在思索,遇到儀琳這般身法,獨孤九劍該如何克制。

他想起了當初,蕭一寒曾對自己說過一句話︰“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他曾多次思量,雖覺有些偏激,如今看來,卻非不通,儀琳地身法唯有一個幻與快字,自己卻無法克制。見他皺著眉頭思索,眾人也不去打擾他,諸人又說了一陣子的話,各自散開。

定逸師太將蕭月生叫住,兩人來到後花園中。

定逸師太身形高大,一身寬大的僧衣,飄飄蕩蕩,神態威猛,頗有佛家降魔威勢。

蕭月生則身著青衫,灑脫飄逸,步履卻是沉凝,氣質不怒自威,仿佛他周圍的空氣都變重了一般。

兩人來到一間水榭中,定逸師太對于這些景致並不看重,僅是掃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她盤膝坐在榻上,對站在窗口,渾身籠罩著陽光的蕭月生道︰“蕭先生,儀琳這孩子,多承你照拂了。”

蕭月生擺擺手︰“儀琳是我義妹,小子自然如此,師太毋須這般客氣,……听說,在來的路上,遇到了日月神教之人?”

定逸師太點頭︰“一個小小的魔崽子,不值一提。”

隨即目光炯然,盯著蕭月生︰“城外地陣法,你想如何收場?”

“若是有人破得陣法,自然人群盡散。”蕭月生微微一笑。

定逸師太搖頭,嘆息一聲︰“我一直擔心,此事處置不好,怕是一場血風腥雨!”

她急急趕來洛陽城,一者是想給弟子們增幾分閱歷,更重要的,便是心中焦慮。

洛陽城外,如今仿佛變成了一堆極為干燥易燃的炮仗,一旦沾上火星,怕是頃刻之間爆炸起來,難以遏止,轉眼便是一場武林地浩劫。

她是出家之人,心中悲憫,便趕著過來,勸一勸蕭一寒,想要消劫這場劫難于無形。

“師太放心罷,”蕭月生笑了笑,並不在意︰“若是有人故意挑撥,搬弄事非,在下自會出面。”

“但那時怕是控制不住,人們殺紅了眼,那是可怕得很!”定逸師太見他滿不在乎,不由焦急,聲音變大。

蕭月生只是搖頭微笑,不再多說。

定逸師太宣了一聲佛號,念了一會兒佛經,撥動著檀珠,將躁動的心靜下來,沉聲問道︰“如今,洛陽城外已經數百至千人,若是他們打起來,你該如何制止?!”

“何必制止?”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他們若想打,即使不在此處,也會打起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罷!”

“你----!”定逸師太指著他,手指顫動,渾身抖動,緊咬著牙齒,目若噴火,似乎要將他吞了。

實未想到,這個蕭一寒冷血若此,對于別人的性命當作兒戲,即使武功再強,怕也非是武林之福!

見她如此氣憤,蕭月生有些過意不去,嘆了口氣,道︰“好吧,師太,在下便說實話了。”

定逸師太橫他一眼,怒瞪著他,听听他要說什麼話。

“若是當真有人暗自挑撥,惹起混戰,在下便出一招,放出風去,說某某已經破了陣法,得到了闢邪劍譜!”蕭月生緩緩說道。

定逸師太一怔,眉頭皺了皺,道︰“這個主意雖然荒謬,卻也並非不可行,只是,你想找誰做替死鬼?”

“自然是暗中挑撥之人!”蕭月生輕哼一聲,眼中電光一閃,不怒自威。

“那你又如何得知,誰是那人?”定逸師太緊緊追問。

蕭月生搖頭,輕嘆道︰“在下想成立一個東園幫,暗中布下人手,便于探听消息。”

定逸師太點點頭︰“嗯……”

她身為恆山派的長老人物,自然知曉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個人的武功即使再厲害,不會分身之術,也是束手束腳,手下有一幫人相助,卻是不同。

況且,像他這般高手,若是有一幫手下,也算是對他的一種約束,否則,憑他地武功,縱橫無敵,不是任性所為,無人能制?上有一座亭子,八角飛檐亭,亭上蕭月生一襲青衫,盤膝坐在尖頂上,膝上擺著一張瑤琴,在陽光下散發著幽幽的光澤,透著神秘。

他微闔雙目,似是在打瞌睡,雙手卻輕撫琴弦,琮琮之聲靜靜流淌,宛如小河之水。

江南雲裊裊而來,今日改穿了一件淡紫色羅衫,透著一股高貴雍容之華氣。

她來至小湖,沿著回廊飄然而至,腳步輕盈,落地無聲,似是怕驚憂了師父。

她來至不遠處便止步,看著師父在那里閉目撫琴,心下大是不解,為何師父舉動這般怪異,炎炎烈日,他不在陰涼處呆著,偏偏在日頭下挨曬,還撫著琴,依師父貪逸惡勞之性,實在反常得很。

師父究竟在做什麼?!她心中地疑惑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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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位子



江南雲怔怔站在那裏,入鬢的黛眉微微蹙起,盯著蕭月生看了半晌,心中大覺奇怪,若是往常,自己無論多麽輕盈,一旦進入後花園,師父便能發覺。[清 逸文 學 網。WWW_Q Y W X W_COM]

這一次,師父卻一直沒有開口,難道並沒發覺?江南雲暗自思索,呆呆望著小亭上盤坐的蕭月生。

又過了半晌,江南雲心癢難耐,故意邁蓮足走了兩步,發出聲音,想惹師父注意。

但琴聲琮琮,宛如流水,蕭月生沈醉其中,猶自不覺,理也不理她。

江南雲無奈的歎息一聲,不再亂動,索性靜下心來,凝神佇立,玉虛訣緩緩運轉,利用這段空暇練功。

她內力修爲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固然有蕭月生易筋洗髓,加之培元丹之效,再有功法玄妙,更因爲她勤奮無比,利用一切空餘時間,用來練功。

清心訣的修爲登堂入室,對於心的控制大增,可幾息的功夫,便將自己浸入靜寂之境,在此心境,內功修爲增長最快。

隨著玉虛訣的運轉,她臉色漸漸變化,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塊兒白玉,越發的瑩白溫潤,容光越來越勝,令人不可直視。

清風輕拂,自湖面上掠過,吹起她幾縷秀髮,吹皺了她的羅衫,遠遠看去,衣袂飄動,飄逸出塵。

琮琮琴聲緩緩落下,越來越低,終至消失,蕭月生睜開眼睛,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

當日的情形,難以再現,仿佛有什麽東西橫中其中,總隔著一層薄紗,卻捅不破,再難進入當初意境。

他已經數日探索。靜下心來,細心體會,卻一直找不到當初太陽熱力入體,進入紫丹之感。

他心境修爲高超,心宛如湖中之月,並未因此而煩躁,知道必是某處疏忽,慢慢找出來便是,極是耐心。

轉身下望,瞧了江南雲一眼。溫聲問道:“南雲,有什麽事麽?”

“師父。咱們何時重建東園幫?”江南雲柔聲問道:“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哦----?”蕭月生目光垂下,身形一晃,刹那出現在她面前,幽褐的瑤琴仍擺在小亭頂上。

“你都做了些什麽?”蕭月生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淡淡問道。

兩人來到小亭下,坐到木墩上,江南雲將桌上的玉壺執起,素手斟酒。將玉杯滿上,雙手遞給蕭月生,嫣然笑道:“我已經在咱們隔壁不遠處尋了一座宅子,收拾利索了,可用以東園幫的總壇。”

蕭月生接過玉杯,輕抿一口杯中酒,自己所釀的美酒。如今火候不到,還不能啓封,只能嘗一些潘吼送來的美酒。還堪入口。他體味著美酒的滋味,點點頭。

江南雲見他點頭,玉手輕掠額前秀髮,嫣然一笑,風情撩人。柔聲道:“我又從以前的同行中挑了十餘人。他們都是身強力壯,精明過人地角色。可以成爲第一批東園幫的幫衆。”

“唔,還有嗎?”蕭月生再抿一口酒,淡淡瞥她一眼。

江南雲想了想,臻首微搖:“我想不出,還有什麽。”

“嗯,也是,”蕭月生點頭,仰天歎息一聲,笑道:“做到這些,已經足矣……”

他略一沈吟,道:“這個東園幫的幫主,就由南雲你來做吧!”

“嗯,嗯----?!”江南雲剛一點頭,頓時檀口微張,玉臉滿是驚訝,明眸一動不動,呆呆的望著蕭月生。

隨即,她搖頭不叠,連道不成,自己不成,一個弱女子,豈能做幫主,斷難服衆。

蕭月生呵呵一笑,輕晃著玉杯,滿不在乎:“只要你有真本事,別人怎會管你是男是女?……況且,定逸師太她們也不是女子吧,又有哪個敢在她跟前放肆?”

想到定逸師太,江南雲頓時心動,便是師父,在定逸師太跟前,也是服服帖帖,雖是因爲儀琳師叔之故,卻也足以自豪了。

“好了,南雲毋須推辭,這是爲師的決定!”蕭月生神色一肅,沈聲說道。

他臉孔一板,頓時不怒自威,沈重的威嚴頓時撲面而來,江南雲感受最受,生不出違抗之意。

“……好吧,弟子遵命便是!”江南雲不情不願的點頭,心中躍躍欲試,想看看自己能否將一個幫派經營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師父早有預謀啊!江南雲心中嬌歎,師父平日很少授於自己武功。

因爲傳授之法,便是直接將武功灌入自己腦海,有清心訣爲基,並不覺難過,倒是省力很多,別人尚在爲招式不熟練,不能化爲本能而煩惱,她卻只爲運用之妙而煩惱,爲功力不足而煩惱。

平日裏,他對她教授的,卻是一些帝王之術,她雖然奇怪,卻也並不抗拒,對於人性頗有認識,深爲讚歎師父之說。

她本就被生活所曆練,蕭月生在她面前打開了一道門,潛移默化之中,江南雲已是變得心機深沈,智謀漸豐。[清 逸文 學 網。WWW_Q Y W X W_COM]

“往後如何做,也由你自己決定,不必事事勞煩爲師。”蕭月生擺擺手,頗是不耐煩的模樣。

江南雲無奈苦笑一聲,臻首微點,明眸微橫,白了師父一眼,一眼看穿,是他自己偷懶。

蕭月生被她白了一眼,也覺得自己這個師父太過偷懶,雖然有曆練弟子的藉口,卻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弟子。

沈吟了一下,他點點頭,道:“嗯,要不,你先發一個請帖,將嶽掌門與定逸師太他們請過來,算是見證你地東園幫成立了?”

“多謝師父!”江南雲大喜過望。

瞬息之間,她心思萬轉,若能將兩個掌門請來。那東園幫可就不是一個任人揉搓的小幫小派了,交好於兩大劍派,足以令一般地人物望而卻步,大漲東園幫的威勢,招收幫衆,也會順利得很。

她想到就去做,雷厲風行,一轉眼間,身形閃動,消失無蹤。僅有淡淡的餘香繚繞。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心下頗是期待。看看自己這個弟子,能做成什麽樣的局面,能否將東園幫做大。對門下弟子便不那般嚴正,只是讓他們小心行事,莫惹是非。

至於大弟子令狐沖,嶽不群卻更加的嚴厲,絕不允許他喝酒,否則。罰他閉門思過,不得出王宅。

洛陽城的繁華,對於一直生活在華山上地衆人而言,有著無窮的吸引力,閉門思過,無異於酷刑。

令狐沖無奈,只好滴酒不沾。但偶爾會瞅個機會,偷偷去蕭府,找蕭月生喝酒。

非是其他。而是因爲蕭月生這裏的酒,醇美無比,非是外面地美酒可比,令狐沖每次想到,皆垂涎三尺。

蕭月生府裏的酒。皆是長沙幫的幫主潘吼所送。潘吼富得流油,眼界極高。知道義弟的眼界更高,故他挑選而送來的美酒,自非尋常美酒可比。

但總上門討酒喝,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一日,他攛掇著衆師弟們,一同去謫仙樓,嘗一嘗女兒紅,當初,田伯光挑了兩擔到華山,確實是醇厚綿綿,餘味無窮,至今想來,似乎餘香猶在嘴中。

衆人自洛陽城中的傳聞中也知曉,謫仙樓如今可謂是名頭無倆,因爲蕭月生的經常光顧,武林中人皆想瞧瞧驚鴻一劍地模樣,故人頭攢攢,每天皆是爆滿。

“大師兄,咱們有些晚了,怕是沒有位子了啊。”陸大有跟在令狐沖身後,不住的嘟囔。

“不怕不怕,蕭先生今日沒有出門,咱們去坐他地位子便成。”令狐沖擺擺手,灑脫一笑。

林平之也跟衆人一起,他如今已漸漸融入華山之中,因爲平日裏行事低調,爲人老實,言事甚少,不招惹是非,衆人多是喜歡他這個小師弟。衆人不由歡喜地讚歎,還是大師兄聰明,他們也聽說,謫仙樓雖然每次都會爆滿,但總有一桌是空著位子的,那便是蕭一寒的座位,每次過來,蕭一寒總要坐在那位位置,已經成了習慣。

樓上已經擠滿了人,卻有一個位子空著,依武林中人武無第二的性子,自然會有人不滿,想要坐上去。

但總會有人阻止,蕭一寒雖然辣手,卻有不少的擁護者,認爲他有情有義,一諾千金,實是難得地英豪,看到有人想占他地座位,總會有人出面阻止。

自己不去坐,也不容別人坐,人性如此,人們會跟著起哄,衆怒難犯之下,只有灰溜溜打消這個主意。

長此以往,謫仙樓已經形成了這麽一條規矩,這個位子僅留給蕭一寒,旁人不能坐。

“大師兄,不好罷,那是蕭鏢頭的位子……”林平之低聲道。

林平之穿著一件青衫,宛如玉樹臨風而立,衆人都被比了下去,在他面前顯得黯淡無光。

“林師弟,不必拘泥,想必蕭先生不會見怪。”令狐沖灑然一笑,擺了擺手,不甚在意。

嶽靈珊在一旁拍手嬌笑:“就是就是!……小林子,放心罷,想必蕭先生心胸不會這般狹窄!”

林平之總覺得不妥,但見衆人興趣高昂,卻又勸不住,只能隨他們在一起。

幾人進得樓來,果然已經爆滿,喧鬧聲不絕於耳,勸酒聲,大笑聲,劃拳聲,吵鬧聲,聲聲入耳,需得大聲說話,方能聽得到。

如今洛陽城彙聚地武林人物數不勝數,武功高強之人。錢財來得便容易,個個揮金如土,自然要來謫仙樓一瞧。

“大師兄,好熱鬧啊!”陸大有讚歎一聲,只覺得眼睛都快晃花了,恨不得多一雙眼睛。

華山派僅有幾人,並不富裕,況且,嶽不群素有君子之風,日常簡樸。根本難見到這般繁華的場面。

令狐沖亦是大開眼界,但他心性灑脫。不羈於物,只要有酒,不管是雕梁畫棟,還是簡陋茅屋,皆無所謂。

“走,走,上樓去!”令狐沖招呼一聲,當先上了樓梯。

衆人忙收拾心情,跟著大師兄上樓。

上了二樓。裏面比下面安靜一些,只是衆人頗有幾分心驚膽顫,眼中所見,俱是高手。

樓上的這些人,坐在那裏,雖然沒有大聲喧鬧,但個個如山似嶽。氣度不凡,雙眼或精芒閃爍,或寒氣逼人。或宛如利刃,個個仿佛出鞘的刀劍,不敢輕掠其鋒芒。

“大師兄,這……”陸大有頗是膽小,輕輕拉了一下令狐沖。目光一掃群豪。

“呵呵。無妨,坐下來便是。”令狐沖掃了衆人一眼。他藝高人膽大,毫不在乎的擺擺手。

二樓上,每個桌子都坐滿了人,唯獨靠近窗口的一個位子空著,一個人也沒有,顯得頗是怪異,衆人卻是不以爲異,各自喝酒。

令狐沖他們站在樓上時,偶爾有人上得樓來,掃上一眼,見沒有座位,便走了下去,似乎沒有看到那個空著的座位。

這幾人地舉動,讓令狐沖他們有幾分遲疑,顯然,這是一條潛規矩,那張桌子,唯有蕭一寒能坐。

想了想,令狐沖一揮手,道:“走罷,別在這兒站著了,咱們去坐下說話。”

說罷,徑直朝窗口走去,朝向那張空桌。

走近桌子,令狐沖探手去抓椅子,想要坐下,驀地一聲沈吼:“住手!”

令狐沖身形一止,手縮回來,轉身回望。

卻見人群中站出一位魁梧大漢,七尺來高,身形壯實,渾身肌肉虯結,薄薄的衣衫令人擔心,隨時會被撐破一般。

他臉龐方正,膚色黝黑,獅鼻闊口,目似銅鈴,綻放著讓人心寒地光芒,令人一瞧之下,便想到了一個三國中的人物----燕人張翼德!

令狐沖轉頭四顧,見沒有別人,便抱了抱拳,溫聲道:“這位兄台,有何見教?”

“你是何方神聖,竟要坐蕭先生的位子?!”那大漢冷著臉,不理會令狐沖的和氣,沈聲喝道。

令狐沖修養甚好,也不見怪,笑吟吟道:“在下華山令狐沖,與蕭先生有幾分交情,……坐在這裏,想必他不會見怪。”

魁梧大漢銅鈴眼一瞪,沈聲哼道:“你便是蕭先生的兒子,也不能坐在這裏!”

“這是爲何?”令狐沖畢竟年輕氣盛,聽得這般不客氣之語,頓時生怒,淡淡問道。

“爲什麽?”魁梧大漢冷芒一閃,瞥了他們一眼,獅鼻一哼:“因爲你不配!”

“胡說八道,大師兄不配,誰配?!”陸大有雖然膽小,但聽得大漢這般瞧不起人,頓時怒氣沖發,搶先叱道。

“六師弟!”令狐沖一擡手,將陸大有壓下去,轉向大漢,淡淡問道:“哦----?不知如何才能配坐這裏?”

“先過我這一關再說罷!”大漢哼道,沈著臉,推椅而起,慢慢走了過來。

走到令狐沖近前,大漢雙掌輕輕一拍,“砰”地一聲,宛如擊中敗革,聲音沈悶,不似手掌相交之聲。

他冷冷一笑:“莫要以爲,你是華山派地弟子,便能坐在這裏!先嘗嘗我的鐵掌!”

說罷,直接出掌,一掌探前,擊向令狐沖地手腕,似是逼他不能拔劍。

令狐沖身形一閃,閃得輕妙,寒光一閃,已是拔劍出鞘,探劍便刺,亦是輕輕巧巧,僅是橫在那裏。

那大漢的手掌仿佛送上門去,朝著劍尖拍去,他右掌再出,拍向劍側脊,身子隨之一動,將左掌地方向改變少許。躲過劍尖。

令狐沖淡淡一笑,心中大定,自從與儀琳過招後,他信心大挫,以爲自己所學劍法高明有限,難以制敵。

後來與師弟們切磋時,卻無人是自己一招之敵,但這些招式,對他而言,熟極而流。做不得准的,故心中一直惴惴。

此時。見到了大漢的招式,他頓時心中一定,更加揮灑自如。

那大漢雙掌極爲淩厲,呼呼作響,似乎空氣都被他排擠,到了最後,發出隱隱的“劈啪”之聲。

樓上的諸人,皆是面露驚訝之色,沒想到令狐沖的劍法精妙若斯。竟能勝得過大漢。

這個魁梧的大漢,衆人皆是知曉,有斷魂手之名號,姓孫名忠信,一雙鐵掌雄風凜凜,大開大闔,罕有人敵。

孫忠信地掌法。講究以硬碰硬,將人降伏,招數雖然大開大闔。卻不乏精妙,否則,想要硬碰硬,卻也做不到。

如今,令狐沖的一柄劍。竟令他頻頻中途換招。鐵掌地威風,根本施展不開。束手束腳。

孫忠信方正的大臉越來越紅,紅意不斷上湧,變成了豬肝色,只覺胸口憋悶,郁氣難舒,血氣翻湧。

他的招式,以硬碰硬,每一掌俱是力與勢合,宛如江河之水,順著河道而下。

但令狐沖的劍法精妙,逼得他頻頻變招,宛如河道變換方向,自然要承受河水之力。

十幾招下來,他血氣翻湧,已是傷了自己。

“欺人太甚,看掌!”他心中大怒,性子一起,再無顧忌,忽的大喝一聲,招式驀然一變。

他聲音極就洪亮,此時一聲大喝,胸口鬱氣隨之而出,鬱結的功力噴湧而出,使這一聲怒喝宛如平地驚雷,驀得炸響,衆人耳朵嗡嗡作響,沒有防備之下,一時之間,皆失去了聽力。

他招式一變,掌風倏的斂去,呼呼聲不見,雙掌輕飄飄拍來,仿佛渾不著力,又如情人地撫摸。

令狐沖功力一直凝聚,並未受他地大喝所影響,神情卻是一肅,沈有想到此人的功力如此深厚。

他渾身緊繃,雙眼凝神,緊盯著孫忠信地右掌,劍尖微微顫動,不住的變化方向。

孫忠信的右掌看似輕飄飄的不使力,動作也悠緩得很,卻飄忽難測,仿佛不住的變幻著方位。輕飄飄一掌終於拍下,令狐沖劍光疾閃,刺向他掌心,其快無比,神氣完足。

孫忠信手腕一提,手掌縮起,握成拳頭,迎向劍尖,欲以拳敵劍,敲中劍脊。

令狐沖右臂一扭,長劍翻轉,以劍刃迎上去。

孫忠信不得不縮拳退後,他地外家功夫雖然強橫,卻非刀槍不入,那般寒光閃閃地劍刃,他不敢相輕其鋒利與否。

兩人掌來劍去,一時之間,打得難分難解,轉眼之間,十餘招過去,嶽靈珊他們聚精會神,大氣不出,看得如癡如醉。

便是林平之,也不由精神大振,深覺華山劍法並非一無是處,難使得這般精妙,大師兄果然不凡,若是由自己施展華山劍法,怕是敵不過這個大漢兩招。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哂笑:“孫兄,竟收拾不來一個華山派地小輩,若是嶽不群來了,你豈不是束手稱服?!”

“姓楊地,莫說風涼話,有膽子的,過來稱量一下這個小子!”孫忠信大喝,手上的掌法仍舊飄忽無力。

令狐沖卻不敢讓他擊中,此人內力深厚,越勝自己,若是擊中,比拼內力,僅有敗途。

“嘿嘿,華山派的令狐沖據說天資絕頂,乃青年高手中的佼佼傑,如今一見,果然不凡,我老楊倒想請教一二。”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一個青年男子站了起來。

此人看起來甚是年輕,與令狐沖年紀相若,他劍眉朗目,氣質俊朗,右腮有一道小小的疤痕,卻不損其俊郎。

他嘴角一直挂著一絲淡淡笑意,似是諷刺,又似是毫不在乎,透著一股玩世不恭地意味。

“怎麽,你想以車輪戰麽?!”陸大有喝道,怒瞪著這個青年男子,右手按上劍柄。

那一邊,令狐沖唰唰幾劍,寒光閃過,孫忠信“啊”的叫了一聲,隨即省悟,趕忙緊閉上嘴,抱著手掌退後。

獨孤九劍,遇強愈強,令狐沖的獨孤九劍並未完全練成,初經戰陣,尚不熟練,又經儀琳一役,大是受挫,少了幾分獨孤九劍,只攻不守地銳氣,故一直遲遲未能戰勝。

經過數十招的磨礪,他信心越來越強,更加揮灑自如,對於獨孤九劍的精髓越發領悟,故短短幾招,已是雲泥之別,一劍刺中孫忠信的手掌。

孫忠信看了看手掌,只是皮肉之傷,劍尖只刺破了一小層,點了穴道,血便漸漸止住。

他放下手,雙手一抱拳,沈聲道:“果然不愧是名家高弟,孫某佩服!……不過,若是僅憑這一手劍法,想要坐蕭先生的位子,卻也不能!”

令狐沖出劍奇快,尚不能收放自如,只是此人乃是維護蕭先生地威嚴,自己又不能狠下辣手,勉強收這一劍,卻也頗感吃力。

“那究竟如何才能坐得下?!”嶽靈珊嬌俏喝道。

“除非,你能敵得過蕭先生!”孫忠信哼了一聲,轉身大踏步回到了座位上,不再理會他們。

“來來,令狐少俠,你地劍法不錯,咱倆比劃兩下。”姓楊的青年男子晃晃悠悠走了過來,朝令狐沖招了招手。

令狐沖苦笑,搖了搖頭:“不必再動手了,……在下地武功確實不如蕭先生,看來,真的不能坐在這裏了。”

姓楊的青年男子忙道:“嗨,即使不能坐在蕭先生那兒,若你打敗了我,我可以讓座啊!”

“大師兄,好主意!”嶽靈珊拍手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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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21:0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83章 挑釁

令狐沖看了看周圍,見眾人俱是目光不善,暗嘆一聲,自責太過輕率,如今算是騎到了虎背上了。

若是不能打敗此人,便灰溜溜的下樓,那華山派的臉面就全被自己丟光了,無顏面對。

想到此,他別無選擇,只好點點頭,笑道︰“既如此,那便領教楊兄的高招!”

“好,好在下青林楊貴和,請賜教!”青年男子一抱拳,哈哈一聲,朗聲大笑,緩緩走到令狐沖身前。

“華山令狐沖,請----!”令狐沖拔劍出鞘,動作舒緩,擺出一招仙人指路,沉聲喝道。

劍甫出鞘,他懶散的氣勢頓時斂起,毫無外溢,精氣神凝結為一,身于劍合。

楊貴和瞥他一眼,手搭劍柄,拔劍出鞘,動作緩慢,仿佛拔的是一柄沉重無比的玄鐵重劍,其重無比,全部的精氣神皆用在拔劍之上。

眾人一眼看出,這是一種獨特的拔劍之術,青林楊家,令狐沖目光一閃,心中凜然,驀然想到了些什麼。

青林楊家……,他好像听師父說過。

當今武林,少林武當,執掌牛耳,但並非前朝一般獨大,正道有五岳劍派崛起,五派合在一起,隱隱可與少林武當相抗。

但當今武林最尊者,並非武當少林,亦非五岳劍派,而是日月神教,即是人們口中所稱的魔教。

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有日出東方,唯我不敗之稱,乃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正道之人,談之色變,已成口中的禁忌。

好在東方不敗一直蝸居于青木崖上。從不出崖,故還有正道的喘息之機。但正道各大派卻也不敢攻上青木崖,擅自向魔教總壇挑釁,投鼠忌器爾,故魔教與正道諸派。能夠並存。

但除了這些大派,還有一些林立的中等幫派,如青城派,雁蕩派等。還有一些,則是再次一等,如長沙幫,巨鯨幫等等,他們雖然不大,卻也不容小覷。

在這里幫派之上,武林還有一些世家,實力尤在這些幫派之上。

青林楊家,便是江南地一個武林世家,頗有名望。以青萍劍法聞名于世,劍法非凡。

青林楊家所出的弟子,皆是文武全才。且外形豐神俊朗,翩翩如濁世佳公子,傾倒女人無數。

如此人才,所娶女子,自然是才貌雙全。其後代也自然優秀。自古以來,便有一定規律。富不過三代。

但楊家所出弟子,一代堪比一代,如此之下,故能成為一個武林世家,長久不衰。

令狐沖心思電轉之時,楊貴和地長劍終于出鞘,他提劍而立,氣度沉凝,卻又帶著幾分飄逸,給人極矛盾之感。

這便是青林楊家獨特的拔劍術,楊貴和火候不到,若是由其父施展,拔劍卻是極快。

拔劍之時,全身精氣神凝結歸元,與劍合一,達到身劍合一之境,殊是奇妙。

拔劍之術的火候,便是出劍的快慢,楊貴和火候尚淺,但一旦拔劍而出,則全身精氣神凝結為一,立刻達到最巔峰狀態。

“令狐少俠產,請賜教!”楊貴和沉聲喝道,手向前一送,劍尖刺出,輕盈如羽。

這輕輕地一送,似是漫不經心,卻奇快無比,轉眼已在眼前,令狐沖吸氣豎劍,“錚”的一響,擋住疾刺。

圍觀的眾人哄然叫好,青林楊家,果然不凡,楊貴和翩翩氣度,待人和氣,絲毫沒有架子,這些日子一直來謫仙樓,人緣頗佳。

而華山派勢大,人們的骨子里同情弱者,加之楊貴和與他們相熟,自然更是向著他。

劍尖刺于令狐沖劍脊上,楊貴和身子沉凝不動,手腕一翻,退後地劍尖復刺向前,其快無比,更甚于前,宛如隨波逐流的青萍踫到河中的石頭,一蕩之下,加速流下。

他出劍的姿勢頗怪,身子沉凝,劍勢輕盈,宛如拈著一只羽毛,唰唰的前刺,手中劍如無物,看上去輕巧而瀟灑,實在賞心悅目人們轟然叫好聲中,令狐沖身形不動,長劍輕輕一挪,擋在胸前,“錚”的一響,劍尖再次刺中劍脊。

“令狐兄果然好劍法!”楊貴和退後一步,輕輕一笑,身子不動,復又刺出長劍。

此劍比前一劍更快,只有一道寒光在人們眼前閃現,再凝神注意時,卻已听到“錚”的一響,再次刺中劍脊。

楊貴和身形一動,飄然向前,劍法倏的一變,呵呵笑道︰“令狐兄小心,瞧瞧在下的青萍劍法!”

笑聲之中,他身形靈動,卻又顯得沉凝,極為古怪,劍法卻是越發的輕靈,悠悠緩緩,不復先前地迅疾。

漫天劍光閃起,煞是好看,仿佛天女散花,又似花叢里的滿天星,點點綴綴,防不勝防。

令狐沖劍尖一閃,提腕劍刺,“當”的一響,漫天劍光散去,兩劍交擊,楊貴和退後一步,臉上地笑容變成了驚愕。

“大師兄,好厲害!”岳靈珊在一旁高聲叫道,這一叫,她含功力而發,將眾人的聲音壓住,格外清亮。

見眾人俱是向著楊貴和,她心中極是不忿,故意叫得大聲,卻也是極為開心,對于眾人驚詫的目光視而不見。

見她是一位秀麗動人的小女子,眾人心中怒氣稍平,不與她一般見識,紛紛轉頭望向場中雅的笑意,屈指輕輕一指劍,道︰“我這一手花落滿天,甚少被人這般破去,佩服!”

“楊兄,請----!”令狐沖對他地劍法亦是頗為佩服。比之享譽盛名地青城四秀,楊貴和可是強得多了。

“請----!”楊貴和客氣道。長劍一領,身形倏動,奇快無倫,繞著令狐沖疾走。並不急著出劍,想要尋隙一擊,一擊畢功。

令狐沖微微一笑,也不出劍。反而放松下來,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唯有劍尖微微顫動,似是在變幻著輕微地方向。

楊貴和身形越來越快,轉眼之間,仿佛化為一道青色的匹練,將令狐沖圍在其中。

令狐沖則宛如盤蛇,長劍微微顫動,猶如蛇之吐信。隱隱透出凌厲之氣,令人不敢小覷。

二人一動一靜,將周圍眾人看得緊張不已。不敢喘口大氣,生怕錯過了緊要地一瞬間。

在場眾人皆是武林高手,深知二人此時正在蓄勢,宛如山洪被攔,一旦破堤。必是一潰而下。勝負瞬間可決。

“著!”楊貴和清喝一聲,身形陡然一變。化為一道青煙兒,直射向令狐沖。

令狐沖身形驀的一動,電光一閃,斜斜指上半空,與楊貴和地劍招風馬牛不相及,似乎束手待斃。

楊貴和卻是大吃一驚,身形一滯,現出真身,勉強一扭,自令狐沖身邊擦過,身形無法止住,向前沖去,後背露于令狐沖。

令狐沖長劍隨意一送,輕輕一點楊貴和後背,劍尖卻一觸即收,沒有刺出去。

楊貴和身形止住,轉過身來,白玉似的臉上涌出兩團紅暈,顯然氣血不均。

他搖了搖頭,慨嘆一聲,似是惆悵,隨即,向令狐沖露出一抹微笑,俊朗明快︰“多謝令狐少俠手下留情!楊某……甘拜下風!”

“楊兄承讓了。”令狐沖抱了抱拳,歸劍于鞘,神情平和,毫無喜悅之意。

“敗了便是敗了,在下讓出座位,令狐兄弟請吧。”楊貴和一揮手,旁邊一張桌子的幾人站了起來,朝楊貴和一禮,退了開來。

這幾人俱是眼光銳利,太陽穴高鼓,觀其修為,怕是比楊貴和更勝一籌,卻神態恭敬,顯然是他的下人。

這張桌子離蕭月生地桌子頗近,僅有一桌相隔,且位置極佳能夠看到窗外的景色。

“楊兄太客氣了,若不嫌棄,咱們一同入座,如何?”令狐沖抱拳笑道。

“這如何敢當?”楊貴和搖頭。“莫非是在下身份低微,楊兄不屑與我同席?”令狐沖頗是不悅的哼道。

“呵呵,既如此,那在下卻之不恭了。”楊貴和抱拳笑道,長劍緩緩歸鞘。

他乃大家子弟,自幼被精心培養,氣度不凡,雖被令狐沖所敗,卻並不放在心上,本就是沒有天下第一的自負,青林楊家子弟一直抱著會盡天下高手,提升青萍劍法之心,對于勝負並不太看重。

楊貴和坐下,其余幾個中年男子站在他身後,臉色沉肅,宛如沒有感情之人。

楊貴和沖幾人擺了擺手,笑道︰“幾位叔叔不必在這兒站著,去下面找地方坐下罷。”

幾人看了一眼令狐沖,雙目俱是精芒一閃,沉肅地點點頭,向楊貴和抱拳一禮,恭身退下。

令狐沖看著幾人緩緩下樓,腳下步履沉凝,顯出一身不凡的修為,心中隱隱升出幾分憂慮。

即使是小小的一個青林世家,卻已有這般多的高手,而身負盛名的華山派,卻僅有師父與師娘能挑起大梁,幾位師兄弟,俱是不成氣候,實在難擋風雨。

見到他臉上的愁容,楊貴和不由笑道︰“怎麼,令狐沖兄弟有什麼難解之事?”

令狐沖搖了搖頭,笑了笑,沒有說話,沖岳靈珊他們一擺手,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幾人走過來,坐下來,岳靈珊打量了一眼楊貴和,又掃了一眼林平之,心下暗笑,這個姓楊的,差不多比得上小林子了。

“還未請教幾位高姓大名?”楊貴和以目光示意,對令狐沖道。

令狐沖笑著將眾人介紹,楊貴和抱拳行禮,神態親切隨和,不卑不亢。絲毫不因身份而起心思。

他嘴上卻道︰“各位俱是華山弟子,名門大派。前途無量,楊某實在羨慕得緊!”

“楊兄過謙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楊兄的劍法,可比我這些師弟師姐們強得多。”令狐沖擺擺手,瞥了眾師弟們一眼。

林平之他們雖然心中不忿,卻也知曉。論及劍法,確實遠不如楊貴和,在大師兄的劍下,他們多是走不過兩招。

楊貴和哈哈一笑,搖頭道︰“我青林楊家地劍法,發展有限,雖然在下憑著苦練,下笨功夫,略勝一籌,但卻沒有什麼後勁兒與潛力。慚愧慚愧。”

消去眾人的敵意,他不等令狐沖說話,便說道︰“改日。咱們找個機會,再好好切磋一番,令狐兄的劍法精妙絕倫,在下實在欽佩得緊!”

“在下求之不得。”令狐沖笑著點頭。

他獨孤九劍號稱破盡天下劍法,但如今自己見識淺薄。遠達不到此境界。提升之途,便是多會一會各派劍法。

楊貴和將小二喚來。又重新點了幾個菜,看著他嘴巴張合,一串串菜名咬出,讓令狐沖他們自愧弗如。

很快,流水般上了十余個菜,可見謫仙樓地規模之大,色香味俱全,聞著香氣,看著模樣,岳靈珊他們便口水直流,垂涎欲滴。

林平之倒未失態,正襟危坐,神情沉靜,他是富家子弟,雖然林震南不講究吃穿,但頗是寵愛林平之,他也曾是紈褲子弟,華服美食,自是經歷不少,遠非岳靈珊他們可比。

“令狐兄弟與蕭先生有交情?”楊貴和對這些美食似是不見,雙手執銀壺,將令狐沖的杯子斟滿,笑眯眯地問道。

“嗯,有幾分交情。”令狐沖點點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露出酣暢之色。

“不過,論及與蕭先生最熟的,”他緩緩放下酒杯,笑著指了指林平之︰“莫過于我這位林師弟了!”

“原來林少俠與蕭先生極熟?”楊貴和俊目一亮,望向林平之,笑容更親切了幾分。

林平之頗有幾分不自在,他放下銀箸,點點頭。

“不知可否將在下介紹與蕭先生相識?”楊貴和殷切的問道,目光真誠。

林平之略一遲疑,打量著楊貴和,微微沉吟。

他對于這個楊貴和並不了解,不知底細,自是不能貿然答應,萬一此人欲不利于蕭鏢頭,自己有多少張嘴也說不清了。

再者,這個楊貴和劍法尚且比不過大師兄。他並不認為,楊貴和有資格與蕭鏢頭相識,

“你干嘛非要與蕭先生相識呢?”岳靈珊嬌聲問道,神情好奇。

楊貴和親切一笑︰“有勞岳女俠垂問,……在下極為欽佩蕭先生,驚鴻一劍,威名無倆,……在下性好劍法,想要親眼見識一二。”

“原來是這般……”令狐沖笑了笑,搖頭道︰“你想見識蕭先生地劍法,卻是不易,他如今很少出手,多是由其弟子代勞。”

“弟子?!”楊貴和雙眼再次一亮,忙道︰“是不是那位江南雲江姑娘?”

令狐沖點頭,笑道︰“別看江姑娘年紀輕輕,嬌嬌弱弱,像是弱不禁風般,武功卻是高明得很,在下自嘆弗如。”

楊貴和朗目睜得更大,令狐沖地劍法,他剛剛領教,以精妙絕倫形容之,絕不為過,沒想到,竟還有人在他之上,且是一個嬌弱的女子。

江南雲如今在謫仙樓亦是名聲鼎鼎,非是其他,卻是她地美貌,可謂是一笑百媚,群芳失色,傾國傾城。

他來得晚了些,沒有親眼見到江南雲的芳容,心中一直癢得難耐,今日從令狐沖嘴中說出此人,自是精神大振。

“江姑娘有這般武功?!”楊貴和恢復了神情,呵呵笑了笑︰“我卻是不信,令狐兄弟地劍法卓絕,青年一代,難有敵手!”

“在下與江姑娘親自切磋過。”令狐沖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可否將在下介紹于江姑娘相識?”楊貴和忙道,雙手再次替令狐沖斟酒,其是殷勤。

岳靈珊聞听,暗自嬌哼一聲,頗是不屑。

令狐沖搖頭,嘆道︰“楊兄可是找錯人了,在下與江姑娘僅是點頭之交,實在算不上熟悉,……況且,江姑娘如今事忙,整天見不到她的影子,實在抱歉得很,無能為力。”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勉強,算了算了,咱們喝酒……”楊貴和仰天打了個哈哈,臉上神情自若,並無不愉之色。

對于這種踫壁之情形,他已非首次經歷,不以為異,也不生氣。

見他這般揮灑自如,毫不介懷,令狐沖倒有些過意不去,想了想,舉杯一飲而盡。

將酒杯放下,令狐沖探身至楊貴和身邊,湊到他耳邊,將聲音放得極低,僅有兩人听得到︰“蕭先生雖然武功高明,性子卻平易得很,若是楊兄親自登門,反而更易結識。”

楊貴和一怔,隨即大喜,直接登門拜訪,前去結識,他並非沒有想過,只是想了想前人的教訓,便否決了此念,想要找一個朋友介紹,更加穩妥。

令狐沖這般指點,他的心頓時活躍起來,喜形于色,抱拳鄭重致謝。

令狐沖擺擺手,灑然笑道︰“成與不成,在下可心中沒譜,只是做為楊兄的參考罷了。”

“無論如何,多謝令狐兄弟了!”楊貴和嘴角抑不住的笑意。杯女兒紅,秀麗的臉龐泛上紅暈,明艷動人。

令狐沖更是喝得半醺,女兒紅入口醇厚,質感綿軟,似乎酒性不烈,但若是一見到了風,頓時酒意上涌,頭暈眼花,甚少人能夠受得住。

上一次,因為蕭月生的出現,直接斬殺了田伯光,令狐沖沒能盡興暢飲女兒紅,此時,自然不會客氣。

楊貴和的勸酒功力極強,便是林平之也喝了兩杯女兒紅,冠玉般的臉龐似是抹了一層胭脂。

他原本酒量甚淺,後來因為蕭月生甚喜喝酒,酒量極大,他逼著自己練酒量,只是自從家中變故,他無心喝酒,如今乍一沾酒,便有了幾分感覺。

眾人正喝得酣暢,樓上忽然傳來橐橐地腳步聲,上樓極快,轉眼之間,已經走了上來。

令狐沖雖然酒意微醺,心仍清醒,轉頭望去,不由嘴角一抿,上來的四人,卻是青城派的弟子,鼎鼎大名地青城四秀。

令狐沖與青城派可謂是冤家了,他曾不忿青城四秀的大名,捉弄了一番,一腳將二人自酒樓上踢下,卻被余滄海寫信給師父,告了一狀,岳不群狠狠責罰了一通,打了令狐沖的板子,讓他數天下不來床。

如今,再次相遇,令狐沖有酒狀膽,感覺即使受師父責罰,也沒甚關系,總是要教訓一番這青城四獸的。

“林師弟,你可曾听過青城四獸的大名?”令狐沖嘴角翹起,轉頭望向林平之,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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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8 22:49: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84章 驚鴻

林平之此時緊握劍柄,臉龐的肌肉微顫,牙齒緊咬,身子輕輕顫動,似是在強抑激動。

聞听大師兄之言,林平之點頭,大聲回答︰“狗熊野豬,青城四獸,我聞名已久了!”

“不錯不錯,狗熊野豬,青城四獸,可是響亮得很!”令狐沖點頭,拍掌大笑,斜睨著登上樓來,正顧目四盼的青城派四人,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楊貴和面露疑惑,轉頭望向青城派的四人,看到了他們的服飾,白巾圍頭,自是川人,再听到青城兩個字,頓時反應過來,心下大驚。

“令狐沖!”其中一人冷哼,大踏步向令狐沖他們走來,神情不善,正是青城四秀之首的侯人英。

他曾被令狐沖使了一招巧勁,一腳踢下了酒樓,深以為恥,自此以後,刻苦修煉,自覺修為大是長進,見到令狐沖又開口諷刺,他頓時紅了眼,恨不得一劍直刺過來。

“師兄,瞧,這個福威鏢局的小子!”旁邊的于人豪看到了林平之,趕緊拉了大師兄一把,呶了呶嘴。

侯人英轉頭,也瞧到了林平之,頓時神情一怔,原本的悍勇之氣消散了不少,露出幾分遲疑之色。

他曾得師父余滄海吩咐,見了福威鏢局的人,不得再行挑釁,能不惹,便不要招惹。

雖沒有說原因,他們卻也猜得,師父是顧忌那個驚鴻一劍蕭一寒,否則,一個小小的福威鏢局,傾滅易如反掌。

上一次,由于來不及收回命令。福威鏢局的幾個分局被青城派挑了,余滄海便有些擔心。那個蕭一寒會找上門來。

好在,白白擔心了一場,青城派中凡是親眼見識過蕭月生劍法之人,皆是心驚膽顫,心中憂慮。

在衡山城中,也與蕭月生見過一次,蕭月生並未發難,他們雖然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暗自慶幸。自然不想再招惹上這尊煞神。

蕭月生後來聲名雀起,驚鴻一劍的威名天下知,況且其行事狠辣,毫無顧忌。若是闖上青城派,將眾人的武功廢了,那觀風松必會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余滄海心中忌憚,故雖覺察出闢邪劍譜並非真的,仍不敢再上門質問,便來到洛陽,想看看這一本劍譜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們傾全派之力而來,青城四秀自然也跟在身邊,他們今日特意打听了一下。蕭月生沒有出現,方才敢上謫仙樓。

不成想,冤家路窄。他們幾個沒有遇到蕭月生,卻遇到了華山派地令狐沖。

侯人英素來悍勇,雖然吃過令狐沖一次虧,卻並不膽怯,反而想要一雪前恥。

只是。林平之的存在。卻令他深為忌憚,生怕惹出蕭月生來。那可就罪過大了。

見他停住了腳步,蕭月生頗感奇怪,這個侯人英可是個急脾氣,早應該沖上來了,他在遲疑什麼?

“大師兄!”岳靈珊小手在桌下輕輕拉一下令狐沖地衣襟。

她深怕大師兄再與侯人英打起來,即使勝了,最終倒霉的仍是大師兄,回去之後免不了被爹爹責罰,爹爹責罰起來,毫不容情。

那板子落下去,砰砰的響,打在大師兄屁股上,卻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難受得緊。

令狐沖笑了笑,盯著侯人英四人,嘴角帶著諷刺的笑意,沒有繼續開口挑釁。

因為被師父責罰,他一直心中不忿,但既然侯人英這般忍了下來,同是名門正派,倒不宜鬧得太僵,令師父難做。

他低下頭,端起銀杯,放在嘴邊,輕抿一口,心頭舒暢,這般諷刺一番,雖僅逞口舌之利,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舒服不少。

“師兄,我想領教一下青城派的高招!”他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略帶顫抖的聲音。

抬頭一看,卻是小師弟林平之,他正按著劍柄,冠玉般的臉龐涌著潮紅,雙目炯炯,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燒。

“林師弟,你……?”令狐沖皺了皺眉頭,定定的望著他。

林平之拜入華山派,並沒有多久,僅是練熟了一套華山派的入門劍法而已,實在難稱高手。

他對青城四秀雖然諷刺挖苦,冠以青城四獸之稱,但卻不可否認,青城派地這四個家伙,劍法確實不俗,林師弟出手,有敗無勝。

“小林子!”岳靈珊嬌叱一聲,明眸狠狠瞪著他,想要阻攔他。

“林師弟,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陸大有也忙道,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

他與林平之曾因小師妹之事打過架,是替大師兄鳴不平,後來才發覺,僅是自己誤會了而已,小師妹跟他並無私情,故對于林平之頗有幾分歉疚,平日里對他甚是關照。

“大師兄,我想領教一下。”林平之咬了咬牙,直直的望著令狐沖,一字一字的迸出

“林師弟,可能敵得過他們?”令狐沖和顏悅色地問。

對于這個小師弟,他也漸有了解,雖看似隨和,卻是個極為固執之人,很難說得通。

“並無把握,”林平之緩緩搖頭,轉頭看了一眼侯人英四人,他們已經找了個座位,恰好有一桌人吃完,讓出地方。

他眼中閃著火焰,死死的盯著他們,瞪了一會兒,轉回身,道︰“大師兄,無論如何,我都要報仇!”林師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令狐沖低聲叱了一聲,劍眉豎起,沉下臉,哼道︰“你如今劍法未成,貿然動手,僅是自尋死路,談何報仇?!”

林平之默然不語。顯然並不死心,緊咬著牙。“吱吱”作響,似欲將牙咬碎,血絲在眼中涌眼,頗是嚇人。

看他如此,顯然是非要出手不可,令狐沖右手動了動,有些發癢,想要直接將他制住,免得沖動之下。真的撲上去與青城派的人動手,自尋死路。

“大師兄,林師弟出手也無妨,諒他們不敢殺人!”二師兄勞德諾忽然開口。低聲在令狐沖耳邊說道。

令狐沖轉頭瞧了勞德諾一眼,搖了搖頭,滿臉不以為然,掃了侯人英四人,這幾個家伙,實在不靠譜,萬一真的逼急了,動手殺人,悔之晚矣。

勞德諾見令狐沖的神色,知道沒有說動他。想了想,低聲道︰“大師兄,據說青城派得到了闢邪劍譜。不知是真是假,不如,由我去試試他們?”

令狐沖擺手︰“二師弟,不可冒險,還是我來罷。”

說罷。長身而起。端杯一飲而盡,哈哈笑道︰“狗熊野豬。青城四獸,卻是抬舉了諸位,應稱青城四龜才是!”

“令狐沖,欺人太甚!”

侯人英忍無可忍,本就是火爆的脾氣,頓時推椅而起,大喝一聲,身形晃動,疾沖向令狐沖。

人在半途,長劍出鞘,極是利落,劍光閃過,侯人英伸劍直刺令狐沖胸口,下手毫不容情。

令狐沖大笑一聲,放下銀杯,便要拔劍,身旁卻沖出一條身影,卻是林平之擋在了他前面,沉聲說道︰“殺雞焉用牛刀!……大師兄,我來!”

說罷,不等令狐沖反對,迅疾上了兩步,擋在他身前,拔劍出鞘,已然出手。

眾人只覺劍光一閃,眼前陡亮,侯人英身形驀的倒退,隨後是“錚”地一響,金鐵交鳴。

侯人英沖得快,退得更快,在後退之中,揮劍抵住了電光火石般的一劍,足見劍法不凡。

林平之穩穩站立,一動不動,雙眼怒瞪,狠狠盯著侯人英,臉上帶著冷冷笑意。

臉上冰冷,他心下卻是極為激動,蕭鏢頭所授劍法,果然不凡,僅是一招,便能將侯人英逼退。

侯人英可是青城四秀之首,青城派二代弟子中地第一人。

令狐沖身子欲動又止,放下心來,大舒了口氣,隨即是惱怒,林師弟也太過沖動了,剛才那一劍若是擋不住,後果堪憂。

只是,剛才的那一劍,他卻隱隱泛起熟悉之感,皺眉想了想,隨即恍然,竟有幾分蕭先生劍法的影子!

想到此,他放下心來,這才想起,林師弟與蕭先生相熟,好像還得傳了幾招劍法,想必這便是了。

林師弟地劍法雖練得不到家,但施展起來,卻已是威力不凡,有了幾分影子。

“好劍法!”侯人英大喝一聲,吐氣開聲,挺劍再刺,頗不服氣,以為是猝不及防罷了。

林平之持劍而立,冠玉般的臉龐緊繃,臉色沉肅,目光沉凝,透出一股淡淡的威嚴。

林平之平常舉止穩重沉肅,盡力維持端莊與威嚴,與原本的福威鏢局的少爺有雲泥之別,毫無一絲原本地佻脫與浮蕩之氣,卻是將蕭月生地一舉一動學了幾成。

侯人英長劍刺來,速度奇快,林平之宛如未見,持劍而立,一動不動,宛如雕塑,直至劍尖離胸口五六寸,手臂倏然一動,長劍驀的揮出,閃出一道電光,將眾人眼楮映亮。

“錚----!”金鐵交鳴聲再次響起,飄蕩在樓內,頗是悅耳,顯然兩柄劍皆非凡品。

林平之身形不動,收劍凝立,侯人英卻再次後退,只覺手臂微微發麻,劍上蘊著一股力道,迫使自己後退,以卸去這古怪地力道。

侯人英低頭看了看長劍,並無異樣,吁了口氣,這柄劍乃是師父親賜,是師父年輕時的佩劍,頗是鋒利,是難得地寶劍,若是損失,愧對恩師。

他抬頭望向林平之,仔細打量了幾眼,除了氣質更加沉凝,並無其余變化,很難想象,在這麼短的時間,他的劍法竟已是突飛猛進。

林平之心中更是篤定。青城四秀之首,也不過如此!

他當初在福州城外的酒店中。曾敗過青城派的弟子,心中頗有幾分自信,再有怒氣涌動,故才毫不猶豫的出手。

“看劍!”侯人英心中怒氣如潮,仰天厲嘯一聲,再次出劍。

自己堂堂青年一代的高手,竟被這麼一個默默無聞地小子擊退,青城派的顏面何存?!

他身形更快,劍如閃電。直刺林平之胸口,“嗤嗤”作響,宛如布帛撕裂之聲。

林平之沉凝不動,直至劍尖距胸口五六寸。方才揮劍而出,劍光如雪,在空中劃出一道雪白地匹練。

侯人英身體一扭,長劍陡然旋動,方位稍一變化,想要避過林平之地長劍。

“錚----!”金鐵交鳴之聲再次響起。

林平之使的卻是第二劍,雖然侯人英猝然變招,林平之也隨之變化,奇快無比,正好刺中侯人英長劍劍脊。

侯人英如被電噬。只能再次退後,臉上一幅見了鬼的神情,這般精妙地一招。也被攔住了!

“小林子,好樣的!”岳靈珊拍手歡叫,聲音嬌脆悅耳。

華山派的眾人也哄然叫好,周圍眾人皆跟著起哄,一時之間。林平之精神煥發。神采飛揚,嘗到了一個高手的感覺。

侯人英的臉色鐵青。發覺對這個小子無可奈何,他地劍後發先制,自己招式凌厲微妙,在他面前,卻無計可施。

“大師兄……”于人豪面露疑問之色,顯然不信,大師兄也敵不過林家地這個少爺。

侯人英一擺手,臉色陰沉,目光決然,緩緩抬起劍來,由腰腹慢慢抬到頭頂,然後慢慢豎立在胸前,劍尖與眉尖齊平。

劍勢一定,他整個人頓時氣質一變,宛如沉入水中,再無一絲銳利之氣,眾人生出一股感覺,仿佛那柄豎立的長劍越來越亮。

“大師兄!”于人豪失聲驚叫,便要出手阻攔,卻被身旁地洪人雄按住,打了個眼色。

于人豪忙道︰“二師兄,快攔住大師兄!”

洪人雄搖搖頭,低聲道︰“大師兄要奪回咱們青城派地顏面,不必大驚小怪。”

“可是,大師兄他使的是……”于人豪急道。

“無妨無妨,林小子拼不過大師兄的!”洪人雄不以為然,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順手安慰他一下。于人豪嘆息一聲,只能閉上嘴,心中暗自擔憂,生怕大師兄有個三長兩短,手已按上劍柄,準備隨時搶出。

“嘻嘻,他在搞什麼怪招呀?”岳靈珊見侯人英神色鄭重,只在那里擺姿勢,遲遲不出劍,嬌笑一聲。

令狐沖臉上的嘻笑緩緩散去,神情慢慢鄭重起來,低喝一聲︰“林師弟,小心了!”

林平之首當其沖,也隱隱升出一股危險之感,只覺渾身汗毛豎起,微泛寒意,暗自吃驚。

只是此時已經騎虎難下,況且,對于蕭月生的劍法,他也深具信心,便凝心澄志,三招劍法在腦海中緩緩流淌,眼神越發的堅定。

“著!”侯人英輕喝一聲,身與劍合,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虹,眾人只覺眼前亮光一閃,似有眩目之感。

林平之心下一驚,對方出劍太快,想要出劍時,劍尖已經到了身前兩三寸,已是不及阻攔。

看著侯人英的獰笑,勾起了當日福威鏢局的回憶,林平之心下一狠,憤怒與仇恨涌上心對,“嗤”的一聲厲嘯,電光一閃,長劍揮出,疾刺侯人英胸口。

仇恨能夠激發人地潛力,林平之刺激之下,功力超常,長劍揮出更快,與電光無異。

侯人英想要變招,已是不及,況且,他性子爆烈,本就是抱著玉石俱焚之念,劍招不變,直刺林平之心口,想要一命換一命。

“住手!”令狐沖大驚失色,手一搭劍柄,長劍飛出,當作暗器,飛了出去,想要阻住侯人英的劍。

長劍飛出,他身形緊跟而出。心知已經不及,暗器非自己之長。僅是逼不得已,下意識的靈機一動罷了。

只是他地劍確實太慢,飛在半空中,侯人英的劍尖已經刺中了林平之,而林平之的劍後發先至,也已刺中了侯人英的左胸。

“小林子!”“大師兄!”

兩邊同時響起驚叫,人們措手不及,本以為還要拼幾招,卻不想兩人竟都是這幅不怕死地脾氣。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皆要喪命。

“嗤----!”一聲尖厲地嘯聲驀地響起,兩顆小石子同時飛出,同時射向二人。

隨即是“叮”的一聲,林平之與侯人英地長劍脫手。

“砰”的落到地板上。一同落地,僅發出一聲。

林平之與侯人英二人齊齊一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目瞪口呆,只覺右手傳來一股熱流,頓時渾身酸麻,無法動彈。

令狐沖止住身形,搶到了林平之身邊,一把拉住他,打量了一眼他胸口。只是刺破了衣衫,並未及肉,頓時大舒了口氣。臉色卻是一沉,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轉身抱拳,鄭重道︰“多謝江姑娘!”

眾人俱已發覺,此時樓上驀然出現了一位女子。仿佛憑空出現。誰也不知何時走上樓來。

此女一身月白羅衫,剪裁合度。將修長的身形盡顯,一塵不染,宛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偏偏玉峰高聳,腰肢縴細,凹凸有致,曲線誘人之極。

她臉龐瑩白如玉,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黛眉之間,蘊著萬種風情,卻帶著幾分冷漠,這般矛盾之感,集在她身,更加令人迷醉。

僅是眼波一掠,顧盼生姿,眾人俱覺色魂授與,沉醉其中,難以自拔,恨不得拜倒在她腳下。

她正是蕭月生的開山弟子江南雲。

岳靈珊暗哼一聲,卻又要感激她救了小林子,故秀臉並未露出敵意,只是面無表情罷了,但轉頭看到了眾師兄們色迷迷的丑態,頓生惱怒,怨他們定力不堅。

“兩位切磋武功,何必非要生死相見,豈不讓人看了笑話?!”江南雲檀口微張,淡淡說道。

她蓮足輕邁,娉娉婷婷,宛如河邊垂柳,隨風輕搖,說不出地婀娜動人。

來至林平之身前,明眸掃了一眼他,眼波如秋水,淡淡說道︰“林少鏢頭,若是家師在此,免不了要教訓你一通的。”“是。”林平之面色微紅,也受不住江南雲的容光,低下頭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蕭鏢頭在此,確實不會輕饒了自己,定要罰自己揮劍千次,一日不準吃飯,據說,這樣既可省錢,又可讓自己這個富家闊少體會到糧食的來之不易。

江南雲又轉過身,眼波一掠侯人英與洪人雄,淡淡一笑︰“諸位青城派地高弟,膽子確實不小,小女子佩服。”

她上一次在此樓上,奉師父之命,驅過于人豪羅人杰他們一次,僅是說一說,便將他們驚退。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侯人英抱拳說道,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與江南雲對視,生怕陷入她深潭般的明眸中。

江南雲臻首微點︰“舉手之勞,侯少俠不必客氣。”

說罷,轉過頭去,掃了眾人一眼,身形一晃,出現在樓梯口,然後飄飄下樓,每一步皆蘊著動人的風情,令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反應不及,直至她的身影消失。

倏然而至,飄然而去,唯余淡淡的幽香,裊裊不散,這般風姿,眾人一時沉醉其中,不想走出,整修謫仙樓的二樓皆寂靜一片,無人出聲,能夠听到一樓的喧鬧聲出漸漸不見,最後一片沉寂。

“三師弟,她是誰?!”洪人雄沒有見過江南雲,回過神來,忙拉住于人豪急切問道。

“二師兄,她便是蕭一寒的弟子江南雲。”于人豪苦笑一聲。

“她便是江南雲?!”洪人雄失聲叫道,隨即忙放低聲音,周圍眾人已對他不滿,嫌他聲音太大,驚擾了他們的美夢。

“她便是江南雲。”羅人杰也回過神來,苦笑一聲。

提起此事,他們便覺得羞愧。上一次在此樓中,江南雲僅憑一句話。便將他們嚇退,此事想來,猶覺臉紅。

但江南雲此女,平時風情萬種,但笑盈盈說出的話,卻總令人心驚膽顫,實在怪得很。

轉眼之間,二樓上已是議論紛紛,皆是在談論這個風姿冠絕地江南雲。眾人一邊說著話,心中卻不由的泛起惆悵之感,如此絕代佳人,不知最終會落入誰家懷抱。凡夫俗子,怕是根本不被她放在眼中,想到此,總會覺得莫名的惆悵。

自然,也有雄心勃勃之輩,自視極高之人,他們心中所想,卻是想將這個絕代女子收入房中,成為妻子,那實在是人生之至樂。再也無憾了。

楊貴和轉頭望向令狐沖,猛地探手抓住他肩膀,急聲問道︰“令狐……令狐兄弟。這便是蕭先生地弟子,江南雲……江姑娘?!”

令狐沖點頭,見他的神色,知道又多了一位心醉之人。

“如此絕色,天下罕見!”楊貴和贊嘆一聲。眼中一片迷醉。猶帶著幾分憧憬。

他玉樹臨風,氣度翩翩。不知迷倒了多少地女子,但卻從未對一個女人動心,自己的妻子,不能是庸脂俗粉。

尋尋覓覓,覓覓尋尋,終于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了她,這一刻,他已經下定決心,自此一生,非江南雲不娶。

看到他地模樣,令狐沖心中暗嘆一聲,世上又多了一個傷心之人,實在可嘆,紅顏禍水,雖然偏激,卻也並非一點兒也沒有道理。

回去地路上,令狐沖一絲酒意也不存,被嚇得出汗,酒意也隨之涌出,僅有淡淡的醇香。

他拉住林平之,好一通數落,責備甚重。

林平之卻覺心下溫暖,本以為自己不被別人重視與關切,只是一個人練劍,沒想到,大師兄確實將自己當作了師弟。

“林師弟,下次切不可如此莽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依你如今地武功,尚不能報仇,但惹再苦練兩年,手刃余滄海不在話下!”

令狐沖此時不像一個瀟灑不羈的劍客,更像是一個兄長,不停的嘮叨,岳靈珊在一旁听得都有些煩了。

“大師兄,好了好了,就別說小林子了,他已經曉得了!”岳靈珊求情道。

“哼,今天若不是江姑娘恰好出現,林師弟的小命早已經沒了!”令狐沖猶不放過,狠狠瞪了岳靈珊一眼。

“好了,小林子,下次別這樣了,瞧把大師兄氣得!”岳靈珊轉頭對林平之道。

“是,大師兄,都是我地過錯,一時沖動,被仇恨蒙了眼楮,下次不這樣了。”林平之誠懇說道。

若是平日,這般軟話,他這個大小爺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只是此時心中親切,卻並不覺如何難。

“莫要有下一次了!”令狐沖瞪了他一眼,方才罷休。

翻開衣襟,自腰間拿出一只酒壺,仰天暢飲了一口,說了這麼多,嘴巴確實有些干了。

“大師兄,還是先將酒壺藏起來罷,若是被爹爹看到,定不會輕饒你的。”岳靈珊伸了伸小手。

“師妹所言極是。”令狐沖呵呵一笑,將酒壺遞給她。

這只酒壺乍看上去,黑漆漆一片,似乎是陳舊多年之物,絲毫不惹人注目,但若仔細觀看,便能發覺極是精美,壺身所刻是一株松樹,立在崖邊,似乎是華山的某一處山崖。

這只酒壺是蕭月生所贈,上面的圖案乃是他親手所刻,令狐沖一直視若拱璧,無事時,便拿出來瞧一瞧,只覺心中充盈著愉悅,煩憂盡消,比之喝酒,更勝一籌。

眾人在洛陽城走了一陣子,逛了幾條街,方才返回王宅,免得身上地酒味被師父聞到。

進了大廳,便看到岳不群正端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張帖子。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師父。”令狐沖上前叫道。

岳不群抬頭,瞥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哼道︰“平之,你在謫仙樓與青城派的人打起來了?!”

“是,師父。”林平之上前拜見,低頭承認。

岳不群瞥他一眼,轉向令狐沖,哼道︰“沖兒,你這個大師兄是怎麼做的?!”

大廳內氣氛頓時一凝,眾人喘氣變得小心翼翼。

岳靈珊悄悄退後。想要溜出去,卻被岳不群一眼掃到,沉聲道︰“珊兒,哪里去?!”

“我……我想去瞧瞧娘。”岳靈珊囁囁嚅嚅。扭著衣角。

“想去搬救兵啊?!”岳不群冷笑一聲,手上的請帖擲到桌子上,冷哼道︰“你們瞧瞧,你們瞧瞧,這個樣子,還有名門正派弟子的風範嗎?!”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多說,岳不群雖然平日里溫和,對弟子卻一向嚴格。

“平之,你才入門多久。便去跟人家拼命?!”岳不群站起來,來回踱步,哼道︰“若是被你地父母知道。他們是何心思?!”

林平之低下頭,不敢多說。

岳不群瞪了他們半晌,他養氣的功夫極佳,半晌之後,怒氣漸平。揮了揮手︰“若再有下次。定不輕饒,……各自回去。蹲兩個時辰地馬步!”

眾人大舒了口氣,急急退下,岳不群又叫住了令狐沖。

“沖兒,你瞧瞧這個。”岳不群將桌上的請帖遞給他。

令狐沖雙手接過,慢慢打開,掃了兩眼,疑惑道︰“東園幫?……江姑娘要親任東園幫地幫主?”

岳不群撫著清須,點點頭︰“嗯,明日便會在謫仙樓擺宴,正式宣布東園幫的成立。”

“江姑娘為何在成立這麼一個幫派?”令狐沖眉頭微皺,滿臉不解,望向師父︰“這豈不是自貶身份?”

“為師也有此惑。”岳不群嘆道,拿起請帖,又掃了兩眼,緩緩說道︰“這背後必然有蕭先生的影子,他難道不甘寂寞?”

令狐沖搖頭︰“蕭先生性情曠逸,想必不會,怕是江姑娘想要玩一玩吧?”

“嗯,或許可能罷。”岳不群點點頭,依他地觀察,蕭先生也不是野心勃勃之輩。

華山派弟子當中,唯有令狐沖劍法卓絕,隱隱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掌門之位,自然會傳給他。

岳不群深謀遠慮,已經開始培養他,只是從前的令狐沖,性子散漫不羈,頗令他失望,這一陣子,開始大有起色,令他心懷大慰。遲沒有動靜,空氣沉悶,令人呼吸不暢,實在算不得好天氣。

今日蕭月生僅定了三桌,並未鋪張與宣揚,所請之人也寥寥無幾,恆山白雲庵的定逸師太,華山派掌門岳不群,長沙幫地幫主潘吼,還有林震南與王元霸。

另兩桌上,則是令狐沖他們幾個年輕人,僅是華山派地眾弟子,便也熱鬧非凡,況且又有恆山派地弟子。

蕭月生坐在首席,其次則是夫人劉菁,兩邊是岳不群夫婦,以及定逸師太,桌上還有潘吼林震南王元霸三人,江南雲則敬陪末席。

潘吼心下激動,正襟危坐,生怕有一絲失禮,依他的地位,實在沒有資格坐在這里,因為是蕭月生地結義大哥,故方有坐于此處,他深明此理,故極是低調,默默不語。

蕭月生依舊一身青衫,精神煥發,端起銀杯,呵呵笑道︰“小徒喜好熱鬧,想要成立一個幫派,便也由得她折騰,日後,免不了諸位前輩多加照拂。”

岳不群苦笑一聲,這個蕭先生,說話倒也直接,忙點頭笑道︰“岳某實在羨慕啊,蕭先生有徒若此,實在堪慰!”

他隨即一搖頭,猶帶著苦笑︰“……唉----!若是劣徒有江姑娘的一半兒,我也就安心了!”

“岳掌門哪里話,令狐兄弟劍法高妙,實有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之勢,前途無量,有徒若此,才是幸事,岳掌門太過貪心了!”蕭月生呵呵笑著搖頭,端杯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跟著輕啜一口,定逸師太以茶代酒,劉菁與寧中則皆喝女兒紅,面不改色,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

“蕭先生,江姑娘打算如何發展?”定逸師太放下茶盞,緩緩問道,盯向江南雲。

“如今尚讓她自己看著辦,我嘛,卻是懶得理會。”蕭月生搖頭一笑,說得極不負責任,令定逸師太不由白了他一眼。

江南雲依舊是一身月白的羅衫,身形修長而曼妙,宛如亭亭芙蓉,優雅端莊。

她喝了一口女兒紅,玉臉升起兩朵紅雲,宛如白玉上抹胭脂,嬌艷不可方物她柔聲回答︰“弟子並無野心,只是覺得自己勢單力薄,那麼多的弱小,想要相助,卻分身乏術,故想多一些幫手。”

“好好,江姑娘有這份心胸,老尼甚慰。”定逸師太撥動著佛珠,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謝師太。”江南雲恭聲道謝。

恰在此時,下面傳來了金鐵交鳴之聲,似有武林人物正在打斗。

他們皆是功力不俗,自是听到,不由暗自瞧了瞧蕭月生臉色,看他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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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8 22:5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85章 刺殺

“南雲,下去看看。”蕭月生斜了斜頭。

“是。”江南雲柔聲答應,盈盈起身,蓮足輕移,裊裊娜娜,一陣淡淡的幽香飄過,她似慢實快,邁出兩步,已到樓梯口,再邁一步,消失不見,便到了樓下。

哄然的喝彩聲不時響起,樓頂似要被掀翻,江南雲黛眉蹙了蹙,惹人憐惜,邁步緩緩下樓,停在樓梯上打量一眼。

“叮叮當當”的清脆聲源源不斷的涌出,下面已然擺開了陣式,桌椅被人移開,當中讓出一大塊兒地方,方圓約有一丈,頗是寬敞,顯然人們怕濺血到自己身上。

刀光劍影閃爍,場中的兩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劍,打得極是激烈,看上去仿佛有生死大仇,不死不休。

江南雲動人的黛眉蹙了蹙,心下頓生反感,這樣的場面,她見得太多了。

洛陽城涌來了無數的武林人物,其中很多人互相有恩怨,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很容易打了起來。

再者,這些武林人物個個氣焰高揚,性子暴烈,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也是經常所見,為江南雲所厭惡。

她臻首輕轉,輕瞥了一眼樓上,今日在這里擺宴招待眾人,是為了慶賀東園幫的成立,偏偏攤上這樣的事,實在太過掃興。

站在樓上,打量了幾眼,江南雲臻首微搖,知道得制止他們,否則,難免惹得師父不悅。

蓮步輕移,裊裊娉娉下了樓梯,她慢慢走過去。正圍在一起的人們只覺一陣幽香入鼻,頓時心中浮動,忙轉頭四望,便看到了江南雲。

江南雲絕色無雙,風情萬種,容光逼人,他們一觀之下,自慚形穢,不由自主的紛紛讓路,在她面前讓出了一條小徑。她從容前進。

今天的日子頗是隆重,故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是容光逼人,風情萬種,只要是男人,便很少能夠抵抗得住。

裊裊娜娜,宛如揚柳拂風,輕輕來至打斗二人的旁邊,站在那里,明眸流轉。秋波橫生,她並未貿然開口,而是定定的仔細觀瞧。

這是兩個中年男子,一個些微發胖,看起來隨和親切。即使揮劍,猶帶著幾分笑意,另一個身形削瘦,宛如勁松,透出一股蒼勁精悍之氣,手中是一柄雁翎刀,刀光霍霍,氣勢懾人。

使劍之人身形矮胖,偏偏劍法飄逸輕靈,步法精妙。宛如風中飛燕,輕靈優美。

用刀之人身形瘦削,使地雁翎刀卻甚厚重。刀法凌厲,大開大闔,直來直去,呼呼作響。

這二人的刀法與劍法俱為高明,刀來劍往。一時之間。難分難解,難分勝負。膠著在一起,打得酣暢淋灕,兩相激發之下,精妙的招式不時呈現,看得眾人心爽不已,不時發出喝彩聲。

江南雲黛眉微蹙,卻也覺得這二人武功不俗,便沒有著急制止,機會難得,也想長一長見識。

“叮”的一響,刀劍交擊,二人齊齊退了一步。

“姓張的,再不識趣,莫怪老張我不客氣了!”矮胖的中年男子持劍而立,收斂笑容,哼了一聲。

“哼!……孫胖子,你竟敢欺到我身上,今日咱們不死不休!”蒼勁的中年男子雁翎刀橫在身前,目光冷冽,宛如利刃,面罩寒霜,冷冷哼道。

“唉----,我都說過了多少次了,這是一場誤會!……我並不知那人是你的小舅子!”矮胖的中年人無奈的嘆道。

“人已經死了,再說什麼都無濟于事,難不成能把人說活?!……你納命來罷!”蒼勁地削瘦男子“嗤”的冷笑,雁翎刀一動,再次欺身而上。

矮胖的中年人只能揮劍迎敵,嘴上大罵︰“***,姓張的,老子真怕了你不成!”

他劍法陡然加快,輕輕一顫間,劍尖幻成一朵朵劍花,罩向削瘦的中年男子,同時罩向數處大穴。

蒼勁中年男子揮刀便砍,不管不顧,見到長劍,便一刀砍出去,看到劍花,仍不管不顧,一刀砍向他手腕,渾不顧劍尖刺向何處,靠的便是硬踫硬,仗著雁翎刀厚,毫無顧忌,一幅玉石俱焚之勢。

矮胖中年男子與對方功力相若,雖然劍法更勝一籌,但遇到這般無賴的打法,也感無奈,只能暫避其鋒,所謂盈不可久,剛不可持,對方總會疲憊之時。

張姓中年人越來越向前逼近,他則越來越往後退,所退的方向,恰巧,便是江南雲所站的地方。

刀光劍影,將眾人地心神完全吸引住,兩人的武功又相差不多,將遇良才,棋逢敵手,打得激烈紛呈,惹得眾人不時的喝彩。

“下面這是怎麼了?”定逸師太眉頭皺了皺,望了一眼腳下,她喜好清靜,平日里白雲庵也安靜得很,這般吵鬧,听得不順耳。

“師太不必煩心,南雲自會處理妥當。”蕭月生笑了笑,對于大弟子的機靈,他頗是放

“這樣的大好日子,他們在下面搗亂,實在不該。”王元霸哼道,推椅起身,走到樓梯口,扶著欄桿探頭往下望。

看了兩眼,走了回來,道︰“兩個人在下面動手,江姑娘正在一旁觀看。“這二人武功如何?”岳不群笑眯眯地問。

王元霸走回來,坐回座位,點點頭︰“這二人武功甚高,……否則,江姑娘也不會留在那里觀賞。”

“南雲也是個好熱鬧之人。”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也未著急。繼續喝酒。

江南雲盯著二人,隱隱覺得不對,再一細察,卻又看不出,心中疑惑,清心訣運轉,澄心寧神,淡淡望著場中。

此時,他們一進一退,已是靠近了江南雲。

江南雲身邊圍觀之人紛紛後退。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觀看打架可不能濺血到自己身上。

江南雲也隨波逐流,跟著退了兩步,看起來,那個蒼勁的中年男子怕是要敗了,她搖頭嘆息一聲。

雖然不知前因後果,但通過他們二人寥寥幾句話,江南雲暗自推測了一番,應是那個使勁之人殺了削瘦中年人的小舅子,兩人因此結仇。廝殺起來。

她搖了搖臻首,身在武林,這般恩怨,確實很難避免,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怕便是如此罷。

她心中的不妥之感卻越來越濃,想起師父的叮囑,要相信自己地直覺,因為清心訣之故,直覺變得比常人敏銳百倍。

心中一動,她功力運轉,絕美的臉上卻一幅朦朧之態,眼神迷離,似乎已經出神。

這讓周圍暗自偷瞧的諸人不由失神。心旌搖蕩,不可自持。

“孫胖子,死----!”驀的一聲怒吼。那削瘦中年男子長喝一聲,施展一招白虹貫日,雁翎刀化為一道寒光,身體縱起,身與刀合。撲向姓孫的胖子。

此刀氣勢凌厲。充滿了一往無前地慘烈氣息,扣人心弦。圍觀的眾人不由啊了一聲,紛紛自江南雲的風情中驚醒,精神一震,心中一緊,知道要見生死。

那孫胖子嘿然一聲冷笑,胖墩墩地身子驀的一閃,輕靈之極,宛如靈燕掠過柳枝。

這一刀剛猛之極,乃是削瘦地中年男子畢周身功力所發,似是有發無回,孫胖子雖閃過去,刀光仍舊直射,無法回轉。

刀光所向,恰是目光朦朧的江南雲,她似是仍沉浸在回憶與憧憬中,心不在焉。

“啊!”眾人紛紛驚叫,大驚失色。

“當”的一響,江南雲一動不動,她身旁卻搶出一人,拔劍出鞘,寒光閃過,將這凌厲無匹地一刀蕩開。

他自己卻是踉踉蹌蹌,退後三步,身子一陣搖晃,面色蒼白,又涌出一陣潮紅。

江南雲似是如夢初醒,轉頭一瞧,救自己地這個男子竟是個英俊過人的小伙子此人長方臉,劍眉朗目,鼻若懸膽,嘴唇微厚,看起來頗是憨厚,老實可靠。

他此時面色蒼白如紙,臉腮潮紅,似是染病,蕭月生卻知,這是受了內傷之兆。

“實在對不住了。”削瘦地中年人停下刀,抱拳致歉,目光誠懇。

江南雲轉頭瞥了他一眼,白玉似的柔荑輕輕一擺,示意無妨,淡淡說道︰“這里是酒樓,被你們這般一攪和,大伙兒如何吃飯?……若有恩怨,還是出城去解決吧!”

“姑娘見諒,若是出了城,這個孫胖子早就跑得沒影了。”削瘦中年人一指那矮胖子,面露不齒。

他容貌平常,混在人群中,怕是很難惹人注目,即使看到了,過後也極易忘記。

江南雲點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生懷疑,暗自戒備,對于此人,她能隱隱感覺到殺氣,只是卻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那個矮胖的中年人。

“嗯,也是,隨你們罷。”江南雲點頭,不再理會。

臻首微轉,望向那個救自己的英俊青年,江南雲嫣然一笑︰“害少俠受傷,南雲過意不去,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青年男子靜靜站立,一動不動,凝神運氣,緩緩調息,听到江南雲柔美地聲音,忙抱拳道︰“在下程書舟,見過姑娘。”

“原來是程少俠,你的傷不要緊吧?”江南雲嫣然笑問,明眸盈盈,如蘊秋水。

程書舟臉色一紅,忙搖頭︰“不要緊,不要緊,只是一點兒小傷,已經好了。”

此時,那邊兩人再次打了起來。叮叮當當,宛如打鐵之聲,頗是清脆,不時還有那矮胖中年男子的喝罵聲,罵對方不知好歹,若再強自相逼,莫怪他不客氣。

削瘦的中年男子則不住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讓張某也領教一下你孫胖子的手段!”

“好,好。那你莫要後悔!”那孫胖子咬牙切齒,似是下定決心,怒喝一聲︰“接---劍----!”

頓時,人們只覺眼前一道亮光升起,奇快無比,宛如一道閃電,直射向削瘦中年人。

他見到如此奇快地一劍,忙閃身一躲,恰好現出了他身後的江南雲。

此時,江南雲此背對著他們。與那英俊地青年男子程書舟說話,毫不知情,人們紛紛驚叫。

程書舟卻正瞧見劍光,臉色一變,大喝一聲“小心”。伸手便去拉江南雲手。

江南雲輕輕一縮,閃過他的手,倏然轉身,正面相對疾刺而來的劍光,蔥白似的食指微屈,扣在大拇指節上,極是優雅動人。

劍尖瞬間刺到,至她胸前時,她縴縴素手恰放在那里,擋在胸前。食指輕輕一放,正彈中劍尖。

“叮----”清亮的聲音響起,隨即傳來“啪”的一響。那矮胖之人身如電噬,手上長劍被她輕輕一彈間,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到了地上。

矮胖的中年人身體僵硬。神情怔然。似是沒有料到,卻是因為身體內酥麻。宛如被點中了穴道,彈指神通豈是他能夠消受得起。

江南雲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怒色,嬌哼一聲︰“有什麼恩怨,你們去酒樓外面解決罷!”

說罷,月白地羅袖一甩,拂中了矮胖男子胸口,宛如飄絮落身,帶起一陣幽香。

人們正自羨慕他的艷福,卻只眼矮胖男子臉露驚色,隨即身形高高飛起,宛如箭矢一般,射中了酒樓厚厚地門簾,然後消失不見。

江南雲搖了搖頭,自己地水雲袖還未練到家,不能做到悠緩從容,清雅脫俗,若是師父見了,定不會滿意。

想到此,她黛眉微蹙,再搖了搖頭,然後眼波一轉,盈盈望向怔然而立的削瘦中年男子。

“不能讓孫胖子跑了!”他一接觸到江南雲盈盈的目光,頓時一個激靈,忙說道。

說罷,一溜煙兒般跑了出去,轉眼不見了人影。人們哄然叫好,皆是一臉贊嘆之色望向江南雲,為她剛才的一指一拂喝彩,大開眼界。

江南雲不為所動,玉臉神情淡淡,不加理會,轉身望向程書舟,柔聲道︰“程少俠,小女子便坐在樓上,不如見見我師父,如何?”

“令師是……?”程書舟遲疑了一下,問道,看起來是剛來洛陽城之人。

“上去便知。”江南雲嫣然一笑,盈盈轉身,蓮足輕動,轉眼間到了樓梯上。

程書舟趕忙跟上,旁邊有人呵呵笑道︰“那位是江南雲江姑娘,她師父是驚鴻一劍蕭一寒!”

程書舟腳步一頓,隨即忙又跟上,不忘朝那提醒之人抱了抱拳,點頭致謝。

“師父,已經將他們趕走了。”江南雲盈盈上前,幽香之中,柔聲向蕭月生稟報。

蕭月生正在與岳不群說著話,聞言抬頭,瞧了她一眼︰“唔,他們是些什麼人?”

“應是武林散人,武功頗高。”江南雲恭聲回答,隨即轉身指了指程書舟,輕聲道︰“這俠是程書舟程少俠,剛才仗義出手救我。”

蕭月生眼中紫電一閃,隨即斂去,恢復了溫和,溫聲道︰“原來是程少俠,若是不嫌,一同入座吧。”

說著,指了指華山派令狐沖那一桌,他們正停下吃喝,望向這邊,江南雲總能吸引住男人的眼光。

“這……”程書舟遲疑一下,點頭道︰“在下僅是一個無名小卒,承蒙不棄,卻之不恭了。”

蕭月生雖然神情溫和,但淡淡地威嚴仍極懾人,他竭力按捺心神,對答得不卑不亢,背後卻已是冷汗涔涔。

江南雲沖他嫣然一笑,指了指岳不群與定逸師太他們。一一介紹,程書舟似是沒有听過他們名號一般,不卑不亢地見禮,然後,在江南雲的帶領下,來到令狐沖他們身邊。

江南雲又將他介紹給眾人,然後回到了蕭月生他們身邊。

“這個小伙子,氣度從容,不錯不錯。”岳不群瞥了一眼坐在那邊地程書舟,撫須贊道。

定逸師太也點點頭。臉上露出贊許之色,卻並未開口說,僅是撥動著佛珠。

寧中則在一旁也點頭,道︰“在蕭先生地面前,能做到這般地步,確實難能可貴。”

她對于蕭月生地威嚴,可是親身領教,雖然神情溫和,卻從骨子里滲出一股莫名的威壓,讓人抬不起頭來。

這乃是蕭月生修為漸深之故。天雷訣乃是脫胎于雷法。

“夫雷霆者,天地樞機”。

“雷,乃天之號令,其權最大,三界九地一切皆屬雷可總攝”。故雷法自然帶著無上的威嚴。對于萬物總有一股威儀,他如今的修為深淺,威嚴越甚,卻仍未達圓滿之境,未能完全斂起。

“呵呵,是個難得地英俊小伙子,也不知是哪家弟子?”王元霸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這位小伙子確實不差,不過,比起令狐少俠。還是缺了幾分灑脫氣度。”潘吼難得的說了一句話。

“呵呵,潘幫主過獎了,劣徒實在不成氣候!”岳不群撫須搖頭。嘴角卻微微上翹。

近些日子,大弟子令狐沖越來越讓他滿意,听到別人的稱贊,難免歡喜。

眾人皆已說完,便望向一言不發的蕭月生。只見他神情古怪。臉上似笑非笑,顯得高深莫測。

“蕭先生。你認為此子如何?”岳不群見他不說話,當先問道。

“哦?”蕭月生抬頭,隨即笑了笑︰“不錯,可堪造就。”

他臉上的神情也恢復如常,溫和平易,看上去與別人的評價並無二致,輕瞥了一眼江南雲。

江南雲神情平淡,似乎與自己毫無關系。

江南雲一直隨在蕭月生身邊,蕭月生地一言一行深刻她心中,時常反復重現,在她的心中,世上的男人,實在找不出堪與師父比肩者,自然不會放在眼中。

程書舟雖然英俊過人,氣質不凡,面對師父能夠不卑不亢,但與師父相比,卻是雲泥之別,在江南雲眼中,相差不可道以里計。

程書舟坐在令狐沖的身邊,身旁是勞德諾,他轉頭問道︰“不知程兄是何方人氏?”

“在下乃滇南人氏,家師乃山中隱居之人。”程書舟坦然答道。

“程兄能夠救得江姑娘,定是武功驚人,江姑娘地武功可是厲害的很!”陸大有呵呵笑道。

程書舟並非駑鈍之人,感覺到了眾人隱隱的敵意,無奈地嘆息一聲,道︰“江姑娘走了一下神,我僅是替她擋了一劍而已。”

“江姑娘也會走神?!”華山派五弟子高根明驚詫的問道。

在他們的眼中,江南雲不僅絕美無倫,風情萬種,更是冰雪聰慧,智珠在握,游刃有余,行事從無差錯,除了師父岳不群,怕是無人能出其右,自然,蕭一寒並不算在內。

程書舟笑了笑,沒有再說,知道再說無益,定是因為江南雲,故對自己有敵意。

“好了,既是救了江姑娘,那咱們便應該好好謝一謝程兄!”令狐沖笑著擺了擺手,制止了眾人地探問,雙手端起酒杯,舉到嘴邊,笑道︰“來來,程兄,在下先敬你一杯!”

說罷,端杯于嘴邊,仰頭朝天,一飲而盡,極是痛快。

程書舟雖然看上去溫文儒雅,畢竟仍舊是年輕人,血氣方剛,被眾人這麼一番探問,已然激起了火氣,見令狐沖這般痛快。也毫不示弱,站起身來,雙手舉杯,也是一飲而盡。

“好----!”“痛快!”眾人喝彩,恨不得敲一敲桌子,嚇了蕭月生他們這邊一跳。

令狐沖背著這邊,沒有看到岳不群投過來的目光。

“岳掌門,由他們去吧,年輕人喜歡熱鬧,能夠打成一片。也是他們地福氣。”王元霸呵呵勸道。

“唉……”岳不群搖搖頭,無奈地苦笑一聲,沒有開口。

蕭府後花園

湖上的回廊有一段兒是露天,有一段兒是遮著屋檐,此時,露天地一段兒,擺著一張躺椅與一張矮幾,俱是樣式簡單,卻透出一股古樸地氣息。

蕭月生一身青衫,橫在躺椅上。手上拿著一卷書,書頁上是人物畫像,或拿劍,或空手,擺著各種姿勢。顯然是一卷武功秘笈。

太陽升在半空,散發著明媚的陽光,將蕭月生籠罩,他微眯著眼楮,似睡非睡。

這樣的日子,才是他所喜歡,無所事事,可以靜下心來看書,琢磨一下武功,悠閑之極。

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放棄吸太陽精華為己用,只是一直沒有成功,仿佛僅是一場夢。那般的不真實。

他知道機緣未到,索性完全放下,將身心完全松馳下來,不問世事,慵懶而灑脫。

自從上一次將一冊琴譜借給任盈盈。她便不見了人影。蕭月生知道她定是在研究琴譜。

琴譜上的古曲,皆是艱深奧澀。豈是一兩日便能貫通,任盈盈怕是會忙上一段日子了,也能讓他清靜一些日子。

任盈盈姿容絕美,說他不動心,自是虛言,只是此女的身份太過敏感,他已經隱隱猜得是魔教之人。

當前的日子,還不宜與魔教之人有牽連,否則,頓時成為白道公敵,人人喊大,自己倒是無所謂,林總鏢頭與王老爺子卻難護周全,還有結義大哥潘吼,長沙幫可消受不得眾人的圍攻。

“師父。”一陣淡淡的幽香中,江南雲飄然而至,一襲淡粉色羅衫,氣質頓時一變,嫵媚如水,令人無法抗拒。

“怎麼了?”蕭月生懶懶放下書,抬頭打量了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嬌軀挨到椅子扶手上,一把奪過他手上地秘笈,掃了一眼,嬌聲道︰“師父難道都不問問,昨天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麼?!”

蕭月生任由她奪去,懶懶地瞟她一眼︰“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有人想刺殺你嗎?”

“師父你知道呀?!”江南雲頓時檀口微張,神色訝異。

蕭月生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滿不在乎的道︰“日後,這樣的場面,你會遇到很多,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江南雲明眸一橫,柔媚的白他一眼,哼道︰“我下到樓時,看到他們打斗,一直覺得不妥,卻總找不出,直到他們裝作失誤,刺向我,方才恍然大悟。”

“嗯,他們地手法頗為老道。”蕭月生點點頭,伸出了手。

江南雲知機地自旁邊的矮幾上執起玉壺,斟滿玉杯之後,雙手端杯,遞到蕭月生手上。

“會是誰想刺殺我?”江南雲喃喃自語,搖頭道︰“弟子想來想去,定是師父地仇人。”

蕭月生直起身,輕抿一口美酒,鼻子一哼,露出不屑之色︰“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只是師父的仇家太多,很難斷定究竟是哪一個。”江南雲臻首輕搖,玉臉無奈。

“應是嵩山派的人。”蕭月生緩緩說道。

“是他們?!”江南雲頓時一怔,忙道︰“只是他們的武功駁雜,並沒有嵩山派的劍法。”

蕭月生已經見識過五大劍派地其中之四,自費彬他們身上見識嵩山派武功,劉正風身上有衡山派武功,令狐沖身上是華山派武功,儀琳身上是恆山派武功,唯有泰山派的武功他沒有見識到。

他過目不忘,重意不重招,四派武功,皆讓江南雲輔修,練上一練,算是增長見識。

自清心訣有成,江南雲亦是過目不忘,對于四派武功皆已印入腦海,一眼看出,他們並非嵩山派的路數。

蕭月生輕抿著美酒,淡淡說道︰“據說左冷禪網羅了不少的奇人異士,並非嵩山派武功,並不出奇。”

“哦----”江南雲臻首輕點,有些恍然,嬌哼道︰“他必是听到了東園幫成立的消息,故意想要趁我不備,來一個偷襲,即使殺不了我,也算是給師父一個下馬威!”

“算你還沒笨到家!”蕭月生瞟了她一眼。

“師----父----!”江南雲登時不依,拉著他的胳膊,身子扭動,似是小女兒撒嬌。

蕭月生身子被晃動,杯內美酒卻晃也不晃,他對此招已經免疫,任由她扭動,不動身色,哼道︰“這一本秘笈你回去看看,莫要讓東園幫牽扯太多精力,武林之中,實力為尊。”

江南雲怏怏放開他的胳膊,拿起秘笈,翻看了幾眼,道︰“這些武功沒有什麼出奇的呀。”

“熟悉一下,算是增長點兒見識罷。”蕭月生淡淡說道。

“嗯。”江南雲收起來,放至高聳的胸口處。

“這兩日,那位程少俠可曾來找你?”蕭月生抿了一口美酒,漫不經心的問道。

“嗯,找過,只是我實在太忙,沒功夫搭理他。”江南雲臻首微點。

蕭月生聞言一笑︰“你呀,對救命恩人太過冷淡了吧?”

“他那點兒小伎倆,弟子豈會不清楚?”江南雲驕傲地一挺酥胸,嬌聲一哼。

“哦----?”蕭月生一挑眉毛,呵呵笑問︰“你瞧出些什麼?”

江南雲冷笑一聲︰“他在向我施展美男計呢!”

蕭月生大是驚奇,好好看了她一眼,左看右看,驚奇的問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江南雲得意一笑,露出外人難得一見地小女兒之態,嬌笑一聲︰“嘻,他一靠近我,我直覺便感到了不妥,然後仔細一觀察,便覺察到了他居心不良!”

“嗯,大有長進!”蕭月生滿不吝嗇贊嘆之意,點點頭︰“本以為這一次,你要栽個跟頭呢,也想讓你長長記性,……不成想,你自己便發覺了!”

“好----啊----,師父,你太狠了!”江南雲登時一跺腳,站了起來,狠狠的瞪向蕭月生。

“呵呵,男女之事,不親身經歷,外人很難說得動。”蕭月生笑了笑,也覺得自己有幾分狠心。

“師父的話,我豈能不放在心上?!”江南雲恨恨說道,說罷,盈盈一轉身,飄然而去,不再理他。

蕭月生望著她曼妙動人的身影,搖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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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86章 爭風

江南雲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日,便又出現在後花園,與蕭月生斗了幾句嘴,算是煙消雲散了。

她一晚上將蕭月生所送的秘笈看完,便過來演練一番,讓師父指點幾下。

她穿著一件紅緞勁裝,看似松垮,但綢緞乃喜歡貼人身體,頓時將她玲瓏凹凸的曲線盡顯無遺,高聳的玉峰,渾圓的香臀,縴細的腰肢,頗顯夸張,只要是男人,看到此景,定難免臉紅心跳,不克自制。

昨夜忽然下了一場暴雨,宛如天被捅了一個窟窿,然後有人在上面倒水一般。

但也僅下了一陣子,第二天清晨時,天空蔚藍,草木翠綠,空氣清新,還殘存幾分淡淡腥氣。

此時,雖然陽光明媚,氣溫卻並未升高,不冷不熱,溫煦適宜,人們的心情也不自覺的變好。

後花園的花圃中央,江南雲身隨劍走,劍光閃爍,將自己籠罩其中,水潑不進,煞是好看。

她身材誘人之極,舉手投足之間,皆蘊萬千風情,即使揮劍,使的是殺人之術,仍舊美如舞蹈,令人陶醉。

蕭月生坐在空地旁的長椅上,淡淡看著場中的江南雲,微微點頭,對江南雲的聰慧頗感滿意。

江南雲使的並非一套劍法,倏忽之間,身法一變,劍光散去,手上長劍舞得極慢,化出一道匹練,又如一尊大旗,席卷周身,劍法大開大闔,氣勢雄渾。在嬌嬌怯怯的她使來,卻絲毫沒有勉強,反而氣勢宏大,更勝尋常男子。

一盞茶時間過去,長劍歸鞘,她走向蕭月生,玉虛步輕邁,裊裊娜娜,體內氣機隨著步法而運轉,轉瞬之間。已是運轉了一個大周天,氣息調勻,臉色恢復如常。

“師父,如何?”江南雲抿嘴微笑,一陣幽香之中,靠近蕭月生,明眸波光流轉,嫵媚嬌艷。

蕭月生笑著點頭︰“尚有幾分生澀,不過,僅是一夜之間。能練至此境,也算難得。”

說罷,他一招手,江南雲縴縴柳腰上的長劍倏的飛出,落入他掌心。他向前邁了兩步,站在場中,一招一式,緩緩演練。

他出劍不快,步法亦不顯精妙,似是閑庭信步一般,揮劍如拈草,輕松自如,東一劍西一劍,乍看上去。宛如小孩揮木劍一般。

江南雲先是笑了一聲,慢慢的,玉臉上的神色沉肅下來。明眸越來越亮,盯著蕭月生地身形,白玉似的柔荑輕輕顫動,似是在暗中模仿。

她隨在蕭月生身邊,日日受其燻陶。已漸入武學殿堂。蕭月生腦海中的劍法之廣博,常人難以想象。每兩日與她對招時,皆以不同的劍法試之,喂招,故她劍法精進之速,一日千里。

蕭月生劍招看似緩慢,卻精練得多,盞茶時間過後,已然使完,仍舊氣定神閑,輕輕一拋,劍光閃過,隔著一丈遠,插回江南雲腰上的劍鞘中。

“這一門越女劍法,雖然算不上精妙,但其架子,卻與女子極為適宜,你應仔細揣摩,不可因其威力不大,便失去了深究之心。”蕭月生邊說邊回到椅子前,坐下來。

江南雲彎腰將椅旁桌上的玉杯端起,送到他手上,笑道︰“是,我回去好好揣摩一番便是。”

蕭月生橫了他一眼,端起玉杯,輕抿了一口,道︰“咱們的酒快要出窖了,你且去看看罷。”

“還沒到時候罷?”江南雲明眸一睜,臻首搖了搖,道︰“好像還需一陣子。”

“你去一看便知。”蕭月生微微一笑。

江南雲絕美的臉上滿是疑惑,卻沒有再問,知道師父這般神情,定是不會再說的。

師徒二人正聊著閑話,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尋常高手難察,江南雲功力越發深厚,听得出乃是小荷地聲音,轉頭望去。

小荷自花叢的小徑中走來,蓮足輕盈,飄飄如御風,一身彩衣,衣袂飄蕩,宛如天宮的花仙子。

小荷的武功乃是劉菁親授,加之有培元丹,功力亦是非同小可,只是她性子單純,也不喜歡打打殺殺,仍專心做自己的小丫環。

“老爺,小姐,”小荷如一陣輕風飄過來,盈盈對蕭月生一襝衽,嬌聲道︰“外面有兩個男的,要找小姐。”

“哦----?”蕭月生頓時一笑,瞥了江南雲一眼,又望向小荷︰“都是什麼人?”

“一位公子姓楊,另一位公子姓程,都等在大廳呢。”小荷脆聲答道,好奇的偷瞧了一眼江南雲。

江南雲輕哼一聲︰“又是他們!”

“他們已經找過你了?”蕭月生笑眯眯的問,臉上的頗是奇怪,帶著莫名的笑意。

江南雲一瞧他這般模樣,頓時羞怒,狠狠白了他一眼,嗔道︰“這兩個家伙,像狗皮膏藥一般!”

“南雲,這兩個小伙子俱是英俊不凡,要不,挑一個?”蕭月生笑眯眯地問道。

“師----父----!”江南雲跺腳,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一幅好皮囊有甚用,一幅自命不凡的模樣,實在令人作嘔!”

“唔……”蕭月生點頭,沒想到弟子不注重外貌,倒也難得,神情嘉許,道︰“世人皆以貌取人,你能不滯于表像,甚好,甚好!”

江南雲快速的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極力掩飾玉臉上的羞意,對小荷道︰“將他們轟走!”

“……是!”小荷瞧了蕭月生一眼,點頭答應,盈盈轉身,便要出去。

“慢著。”蕭月生忽然開口,搖頭道︰“何至于這般失禮,就說南雲不在,讓他們改日再說罷。”

“師父……”江南雲不解的望向他。

蕭月生溫聲道︰“做人總要留一線,莫要太絕,別太傷人了。”

江南雲點點頭,不再說話,小荷看了他一眼,又瞧了一眼江南雲,盈盈轉身,裊裊而去。

蕭府大廳

“青林楊家,確實稱得上名門。”程書舟坐在椅子上,點頭笑道,說不出地俊朗動人。

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一塵不染,加之冠玉般的臉龐,更加豐神俊朗,宛如翩翩濁世佳公子,可迷倒女子無數。

他坐在大廳的椅子中,手上端著一盞茶,盞蓋漫不經心的輕撇,時而輕呷一口,舉止儒雅。

他的對面,楊貴和一身寶藍長衫,將臉龐襯得越發唇紅齒白,雙目俊朗,眉宇之間,英姿勃勃,比對面的程書舟更勝一籌。

“哪里,僅是小門小戶,實在不值一提。”楊貴和擺擺左手,右手輕撫著劍柄,若有所思。

“在下听聞,你昨天曾救過江姑娘?”他抬起頭,笑呵呵的道。

“以訛傳訛罷了,”程書舟搖頭,輕呷一口茶,舉止優雅,道︰“江姑娘武功高明,又怎輪得到在下相救?!”

“江姑娘的武功,程兄見識過?”楊貴和笑問。

“在下未有些榮幸。”程書舟搖頭,輕呷一口,笑道︰“難道,楊兄親眼見過?”

“在下不才,曾親眼所見一次。”楊貴和笑吟吟的點頭,眉宇間帶著一抹驕傲。

“哦----?”程書舟見他這般神情,心下頗有幾分不舒服,臉上卻不露聲色,笑道︰“江姑娘地武功究竟如何,楊兄定是清楚的了?”

楊貴和眼神一陣恍惚,眼前重新浮現那一日的一幕,江姑娘驚鴻一現,施展一式彈指神功,隨即飄然而去,其絕世風姿,令他目眩神迷,難以自持。

自此以後,他睡夢之中,吃飯之間,練功之時,腦海中皆浮現著她曼妙地身影與絕美的臉龐,那橫眉一顧的風情,讓他的心都碎了,只覺得若不能得到她,世間再也沒有了趣味。

程書舟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綺思。

他長長一嘆,搖頭道︰“若說江姑娘地武功,咱們這一代,怕是再無敵手了!……甚至當今世上地高手,能夠敵得過她的,也是寥寥無幾!”

“她一介女子,真有這般厲害?!”程書舟露出不信之色,他對于自己地武功頗是自負。

況且,昨日江南雲僅使了一招水雲袖,外人看來,以為是她手掌擊中,並未覺察到她功力的深厚。

楊貴和勃然色變,猛的轉身瞪向他,眼中露出冷冽之意,哼道︰“難不成,你真以為,江姑娘需你相救?!”

“不敢,楊兄說得太玄乎,在下只是驚異罷了。”程書舟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下欲領教程兄的高明!”楊貴和忽的起身,心中怒火涌動。

“正在此意!”程書舟帶著淡淡笑意,緩緩起身,眼中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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