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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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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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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4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47章 一統
    江南云站在牆頭,靜靜看著下面的情形,手指點動,將左肩的傷口止住了流血。

    她看了一眼昏迷在牆角下的小女孩,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這一場埋伏,確實是煞費苦心,設計得步步精確,將自己的心性算計得一清二楚,委實可怕。

    若非他們低估了自己的武功,后果堪憂。

    這一次,他們低估了自己武功,若是下一次,又會如何?!難不成,自己每一次皆這般幸運?!

    站在牆頭,她低頭思忖,感慨萬千,出生入死一回,整個人仿佛又長了几歲,一顆心越發的圓融。

    蕭月生的身形驀的出現,一身青衫,淡淡微笑。

    江南云轉頭:“師父……”

    蕭月生笑了笑,看了看她全身上下,在她左胸口與左肩頭都停了一下,搖頭笑道:“這般小場面,就負了傷?!”

    “弟子慚愧!”江南云秀臉微紅。

    “是不是又犯了輕敵的錯?!”蕭月生靠近她,手掌伸出,按了按她背心。

    一道溫潤的氣息緩緩流淌,進入她體內,在她周身奇經八脈游走一周,將一些積淤之處釋清。

    “毒氣攻心,差點兒得逞。”蕭月生拿開手,粗重的眉毛挑了挑,睨了她一眼。

    江南云一掠耳邊鬢發,嫵媚笑道:“解毒丸藥效神奇,師父的煉丹之朮。何時傳于我呀?!”

    “喲----?”蕭月生驚訝的瞪大眼睛。驚詫道:“竟還用了解毒丸,你江幫主內功深厚,還需要外物相助?!”

    “師----父----!”江南云腰肢扭動,聲音嬌膩。

    “這一次地暗算,定又是因為你地大意。或者輕敵,……捕兔需得搏獅力!”蕭月生冷哼一聲,并不心軟。

    “師父,知道啦!”江南云忙不迭的點頭。

    “像你這樣,即使有再高明的武功,又有何用?!”蕭月生冷冷瞪她一眼,哼道:“自今天開始。我親自與你對練武功!”

    “師父。不必勞煩你老人家了吧?!”江南云玉臉色變,忙嬌媚的陪著笑。

    見蕭月生冷著臉,不為所動,江南云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轉,搖頭嘆息一聲,道:“師父,這一次,卻是怨不得弟子上當!”

    蕭月生投來一瞥。

    江南云指了指牆角下地小女孩:“開始時,那個小女孩倒臥在一旁。有性命之危,弟子豈能見死不救?!”

    蕭月生挑了挑粗重的眉毛,點點頭:“唔,這一招確實狠毒!”

    江南云說到此,他已經約摸猜得事情的究竟。利用一個人的善念施展暗算。也算是老招數了,卻屢試屢靈。

    江南云搖頭嘆息:“小女孩的傷勢極重。我只能運內力救治,想施展封元指,他們騷擾圍攻,……但讓人心寒的卻是,我胸口的這一劍乃小女孩所賜!”

    “她----?”蕭月生轉頭瞧了小女孩一眼。

    江南云咬牙切齒,恨恨道:“這一幫人極是卑鄙,竟將這小女孩地弟弟捉去,威脅她殺人。”

    蕭月生冷冷一笑,沒有說話,人性如此,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地,更卑鄙之事都能做得出來。

    他身形一晃,自牆上飄下,落到小女孩身前,俯身一探,點點頭,道:“下手之人確實狠毒,死不足惜!”

    他手指疾點,手指宛如狂風暴雨一般落在她稚嫩的身體上,轉瞬之間,已是數百指點了出去,封元指施展完全。

    江南云嬌軀飄落在旁,仔細觀看,心神俱醉,明眸朦朧,波光流轉,神態迷人。

    封元指的繁瑣艱澀,她最清楚不過,自己斷無可能施展得這般輕描淡寫,施展完后,心神俱疲,精氣神皆損耗極巨。

    蕭月生吁了口氣,直起身來,淡淡說道:“她需得精心調養一些日子,若落下后患,身子會越來越差,活不過几年。”

    “那就全勞師父妙手回春嘍!”江南云急忙笑道。

    “受人暗算,能不記仇,且還施援手,這份胸襟,倒是不同凡俗,值得一提!”蕭月生點頭,笑了笑。

    “這個小姑娘可憐,弟子可下不了狠手。”江南云搖搖頭。

    蕭月生伸手指了指她左胸口,毫不避嫌那處的高聳與傲人,淡淡說道:“你的運氣倒是不錯,若是直接傷了心脈,怕不能像這般跟我站著說話了!”

    江南云吐了吐舌頭,也知僥幸。

    這個小女孩畢竟沒有受過訓練,匕首刺得很淺,且位置偏移,并未刺中心臟,否則,她便有通天之力,也難點住穴道。

    他們那些人的策划,也并未將小女孩當作殺手锏,靠的是匕首上的劇毒,只要刺破點兒皮,便三步封喉,解無可解。

    蕭月生走到一個人身前,揮袖一拂,躺在地上之人臉上飛起一層薄膜,露出真容。

    “是白山幫的幫主秦白山!”江南云掃了一眼,冷哼道。

    蕭月生點點頭,一一走過去,揮袖將他們地易容之物拂去,他們真實身份呈于江南云面前。

    “師父,他們是洛陽城幫派的六個首領!”江南云臉色沉肅,嬌哼著說道。

    “南云,這般說來,是你逼迫太甚了。”蕭月生稍一沉吟,緩緩搖頭嘆道。

    “弟子僅是提議結盟,順便殺了劉鎮南立威,并不過份吧?”江南云歪頭問道。

    蕭月生白了她一眼,沒有多說。

    “他們確實狠辣,先下手為強,竟要殺了我!”江南云掃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首,皺了皺鼻翼,滿臉不屑。

    “咦,這一個,卻是泰山派的人!”蕭月生忽然驚訝道,指了指腳下的中年人。

    “是天山派地玉璣子?!”江南云黛眉微蹙。

    “南云,這一次可有得瞧了!”蕭月生笑道。

    “泰山派地又如何?!”江南云嬌哼一聲,臻首一揚:“他們先惹上咱們,是要殺我,……難不成,要伸著脖子任由他宰割?!”

    蕭月生擺擺手:“泰山派才不會與你講理,你殺了玉璣子,乃是泰山派掌門的師叔,他們豈能善罷干休?!”

    “咱們還是先走吧,這一次,也來個死不承認便是!”蕭月生身形一動,來至她身邊,摟著她地柳腰,倏然消失在原地,轉眼不見了蹤影,地下的小女孩也同時消失。

    天門道長的師叔,泰山派的玉璣子竟橫尸洛陽城,引起了整個洛陽城的一片喧鬧。

    五岳劍派之中,除了衡山派不見蹤影,其余四派,皆有人來到洛陽城,他們實力渾厚,尋常武林中人確實不敢招惹。

    這一次,不知玉璣子得罪了誰,竟被人殺死,看來,武林中藏龍臥虎,確實高人無數。

    相比之下,洛陽城中六個幫主同時被殺,卻顯得微不足道,甚少被人提及,即使提起,也是猜測玉璣子為何跟他們混在一起。

    鎮南幫的劉鎮南,暗中是泰山派的人,這一點兒,很多人都知曉,他們猜測,難不成,這一次泰山派的人胃口變大,竟想將這六個幫派都收至泰山派的麾下?!

    兩日之后,人們議論的卻不再是玉璣子之死,而是東園幫的幫主江南云,此女手段厲害,落井下石,趁著六大幫派失去首領,順勢將這六派接收過來。

    他們更感興趣的卻是,江南云此女究竟使出了何種手段,竟能將六個幫派同時收伏,委實不易。

    尤其重要的是,她身為女子,易被人輕視,何以讓那些草莽漢子膺服,乖乖聽話,難不成,使的是美人計?!

    這一點兒,人們紛紛去打聽那些幫眾,旁敲側擊,皆不得所以,那些幫眾只是搖頭,不說其他,牙關緊咬,無論如何不松嘴。

    人們使出了各種招數,想要誘他們張嘴吐露,或是灌醉,或是同逛青樓,皆是不知道三個字而已。

    即使蕭月生,也頗是好奇,到底弟子使了何種招數,竟能一統六派,完成壯舉。

    江南云亦是緊抿著嘴兒,一句話也不說,無論師父如何誘使,如何激將,就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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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4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48章 逼近
    洛陽城蕭府后花園

    晨風吹拂,蕭月生正在花圃之中,身形或高或低,動作悠緩,緩緩演練著九轉易筋訣。

    他一身月白練功服,衣衫寬大,唇上已留起了一抹小胡子,透出几分瀟灑氣度。

    隨著他動作的伸展婉轉,金光隱隱綽綽,像是一尊金身佛像屹立在薄薄的霧氣之中。

    后花園一片寂靜,蕭月生練功時,別人甚少進入后花園,只有江南云毫無所忌。

    他如今的九轉易筋訣大有精進,几乎已臻金剛不壞之境,身外升起薄薄的光膜,若是遇到外力,光膜升起,可抵御極強的力量,宛如護身罡氣一般。

    只是,他如今的金剛不壞并非真正的不壞,而是力量強橫之極后,再行突破,由無形有質化為有形有質。

    隨著九轉易筋訣境界再升,光膜會隨意念而動,瞬間變化,或現或隱,變于心前,方算是小成。

    金光隱隱約約,忽隱忽現,將他的身體染成金黃,似是寺院中的金剛一般,淡淡的威嚴彌漫開來。

    腳步聲忽然響起,輕盈如無,蕭月生耳朵微微一動,身形驀的加快,花圃中央剎時出現數個人影,重疊在一起,宛如千手觀音。

    江南云輕盈而至,像一朵白云飄浮而至,遠遠看到師父的身法,頓時停住,目不轉睛。

    蕭月生長吁一口氣,身形再次悠緩,動作緩慢下來,慢慢做了個收勢,呼吸悠悠。睜開了眼睛。

    兩道金光迸射。似兩道金箭怒射而出,直射入不遠處江南云的雙眸,她只覺眼前一亮,身體似是僵住,再也無法支使。

    几次呼吸之后。僵硬之感宛如潮水般退去,恢復自由,剛才仿佛是一場夢,太不真切。

    “過來吧!”蕭月生招了招手,聲音溫和清朗。

    江南云回過神,這才發覺,師父已經站在了湖上的小亭之中。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她臻首微搖。自己雖然武功增強,但在師父面前,實在沒有回手之力,看到這般,她心中卻并無不服,反而興奮自豪,尤勝自己武功高明,天下無敵。

    一陣幽香中,她裊裊而入。穿著一件淡粉色長裙,清風之中,宛如花枝搖曳。

    “師父。”江南云輕喚一聲,盈盈坐到他身前。

    蕭月生自己斟了一杯青玉釀,舉起白玉杯。輕輕晃動。看著青玉釀在玉杯中晃動,忽然抬頭瞥了江南云一眼。淡淡道:“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師父英明。”江南云抿嘴嫣然一笑。

    “你如今貴人事忙,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猜而知!”蕭月生抿了一口青玉釀,輕哼一聲,淡淡道:“什么事情,說罷。”

    江南云妙目盈盈,波光流轉中,白了蕭月生一眼:“師父,泰山派的人已經來了洛陽城。”

    蕭月生眉頭一挑:“由何人帶領?”

    “泰山派地掌門,天門道長!”江南云慢慢說道。

    蕭月生輕輕晃動著白玉杯,醇香飄散開來,在小亭內凝而不散,他稍一沉吟,眉頭皺起:“據說天門道長寧折不彎,性子稟直。”

    “弟子也正發愁呢!”江南云用力點頭。

    蕭月生忽然一笑:“既然南云你做得干淨利落,無據可察,想必天門道長也不會輕舉妄動。”

    “師父,弟子以為不然!”江南云臻首搖頭,狠狠白了他一眼,嫵媚動人。

    蕭月生呵呵笑道:“他要戰,你就戰便是了,難不成,你這位堂堂地清平幫幫主,竟還派小小的一個泰山派不成?!”

    清平幫,便是如今的幫派之名,其中將東園幫、三陽幫等七個幫派合為一幫,重新命名,成為清平幫。

    如今的清平幫,幫眾已達千人之眾,已一躍成為洛陽城的第一大幫派,鋒銳無比,無人可擋。

    一般地武林人物,惹不起江南云,因為手下幫眾成千,蟻多咬死象,況且,這些幫眾不凡高手。

    而武林高手們,則是忌憚江南云之師,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名頭,如今赫赫遠揚。

    如此之下,清平幫雖乍合一,卻并沒有其余幫派與個人搗亂,趁她立足未穩。

    “嘻嘻,師父說笑了。”江南云抿嘴嘻嘻嬌笑,順便白了蕭月生一眼,嬌媚橫生。

    蕭月生擺擺手:“好了,放心罷,即使天門道長查出來什么,也不會輕易動手,畢竟你手下幫眾成千,萬一真的打起來,波及太眾,對于泰山派不啻于生死亡!”

    “但天門道長的性子寧折不彎,他怕是不會想那么多呢!”江南云搖搖臻首。

    “一派掌門,必有過人之處,放心罷。”蕭月生擺手,端起白玉杯,一飲而盡。

    “唔……,那倒也是。”江南云點點頭。

    她伸出纖纖蔥指,指了指白玉杯,輕聲問道:“師父,我也喝一點兒青玉釀,成不成?”

    “好啊!”蕭月生連忙答應,將白玉杯放下,伸手使起酒壺,一邊斟酒,一邊笑道:“你聞到香味,也覺得不錯吧?”

    “確實好香!”江南云點頭,輕輕伸手,端起了白玉杯。

    “先小喝一口,然后再慢慢習慣。”蕭月生慢慢說道。

    “是,弟子曉得。”江南云明眸望著白玉杯,看著青玉釀在輕輕晃動,仿佛沉甸甸的碧湖。

    將白玉杯湊到唇邊,先是輕輕聞了聞,只覺醇香扑鼻,不上陶醉,明眸波光盈盈,輕盈蕭月生一眼,笑道:“師父,我喝啦!”

    “痛快一些,快點兒!”蕭月生催促道。

    江南云一瞇眼睛,輕抿了一小口,頓時吐了出來,伸著香舌,不斷伸縮吐出,連不迭的叫道:“好辣好辣!”

    蕭月生哈哈大笑,狀甚得意。

    青玉釀乃是他親自所制,酒性之暴烈,冠絕天下,尋常的酒,已經辣人,此酒更是遠勝他們,辣得更加厲害。

    江南云一邊吐著舌頭,一邊目光狠瞪師父,怨他居心不良,眼睜睜地陷害自己。

    師徒二人正在笑鬧,小荷忽然跑了進來,對蕭月生說道,泰山派地掌門天門道長求見。

    蕭月生看了江南云一眼,搖了搖頭:“看來,你們的情報還是差得太遠,竟這般遲緩!”

    江南云點頭,嬌哼一聲,道:“這幫人雖然表面臣服,卻老奸巨滑得很,一直使陰招,暗絆子,實在可惡!”

    蕭月生但笑不語,看了大弟子一眼,裝作沒有聽到,轉身便走。

    小荷在前頭一溜小跑,步履輕盈迅捷,轉眼之間,來到了前面的正廳,已經聽到里面傳來的哈哈笑道。蕭月生止住步子,停了停,掃了一眼江南云。

    江南云忙上前兩步,伸手撫了撫蕭月生的衣衫各處,免得被人看到了露丑。

    江南云動作輕揉而利落,一看即知,此事做得極熟,應是經常習練之故。

    撫了一遍過后,江南云退后一步,蕭月生則向前走,挑開厚氈的門帘,抱拳笑臉。

    當中一人,紅臉須眉,臉龐方正,穿著一身道袍,一看即知,便是泰山派的天門道長。

    他的身后,還有兩位身形削瘦的老者,江南云在情報上看了一眼,然后掃了一遍他們,便能知曉他們是什么人。

    “道長親自前來,在下未能親自前迎,恕罪恕罪。”蕭月生一團和氣,淡淡說道。

    “蕭大俠客氣了!”天門道長搖頭笑道。

    江南云也襝衽一禮,盈盈拜倒。

    天門道長急忙向前一步,將她攔住,忙不迭道:“江幫主太客氣了,我可當不起!”

    江南云端庄淡笑:“道長客氣,小女子受寵若驚!”

    “好了,不必客氣了,大家落坐罷。”蕭月生擺了擺手,呵呵笑道,將二人地僵持解開。

    天門道長退后一步,回到了座位上,眼睛卻一眨不眨的望向江南云,絲毫不受其風情所惑。

    他心志極堅,并不受美色所動,況且,自己的師叔莫名其妙被人所害,眼前的這個江南云,便是最為可疑之人,他豈能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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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49章 動手
    諸人各自落座,泰山派的三人緊盯著江南云,神色不善,目光含著敵意,顯然已認准江南云乃是殺人凶手。

    “天門道長,你可是稀客,不知蒞臨敝府,有何要事?”蕭月生拿起茶盞,盞蓋輕撇一下茶上的浮葉,輕啜一口。

    “蕭大俠的大名,我聞名已久,前來洛陽城,便來拜訪。”天門道長撫著長髯,眼中寒光一閃。

    對于蕭月生,他并無甚好感,覺得此人沽名釣譽,心狠手辣,實在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道長此來,是興師問罪的吧?!”蕭月生笑吟吟的道,茶盞緩緩放到桌上,嘴角略彎,呈向下弧度,帶著几分冷峭。

    天門道長魁梧的身子一挺,看了一眼蕭月生,又掃向妙目盈盈的江南云,點頭道:“既然蕭大俠如此爽直,我也不遮遮掩掩,不錯,我這次過來,便是要當面問清,敝師叔是不是江幫主所殺?”

    江南云黛眉微蹙,神情冰冷:“捕風捉影之言,道長也當真?!”

    “無風不起浪,”天門道長緊盯她玉臉,目光灼灼,似欲看透她的肺腑:“旁人為何不懷疑旁人?!”

    “無外乎小女子趁機收伏了洛陽六幫罷了!”江南云淡淡說道,眼波流轉,閃現一道不屑之色。

    天門道長撫髯不語,雙眼開闔,冷電閃閃他沉吟了一番,轉頭看了一眼身后二人,江南云已認出他們,乃是天門道長的兩位師叔。玉磐子與玉音子。

    這二人雖然身材干瘦,臉龐枯槁,默默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蒼松傲立的氣勢,令人不敢小覷。

    二人與天門道長眼色來往,似是無聲說話。

    “我聽說,敝師叔與江幫主曾有過節,起了沖突。”天門道長轉回身子,望向江南云。緊盯著她的臉,沉聲說道。

    “那倒不假。”江南云點頭,搖搖頭:“確實動手切磋了几招,領教了一番泰山派地絕學!”

    天門道長沉吟了一番,似在想著措辭,半晌后。咬了咬牙,慢慢說道:“依玉璣子師叔不服輸的性子,定不會善罷干休,事后定會找回場子,找上江幫主的……”

    “唔----?”江南云黛眉挑了挑,眼波盈盈而至。帶著好奇。

    天門道長略顯尷尬,但他臉龐本就是紅色,故不露皮相,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玉璣子師叔并非聖人,有這般性子。并不奇怪。”

    “人死為大。小女子不予置評!”江南云瞥他一眼,令天門道長更增尷尬。

    “廢話少說,玉璣子師兄究竟是不是你殺的?!”其中一人不耐煩的插嘴,冷冷瞪著江南江南云妙目一轉,看了那人一眼,淡淡說道:“玉音子道長。小女子被人陷害。望諸位明察!”

    “哼哼,依我看來。你便是凶手!”另一個道長玉磐子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玉磐子道長莫要血口噴人!”江南云頓時黛眉一蹙,微微豎起,不悅的叱道。

    玉磐子按在劍上,目光燦然,晶亮如寒霜劍,冷冷道:“怎么,還要將我殺了滅

    “小女子可沒有這般狠辣!”江南云不屑的瞥他一眼,一動不動,漫不經心。

    “好狂妄的小姑娘!”玉磐子冷笑,劍身緩緩抽出,目光卻是望向蕭月生。

    “師父,請您袖手旁觀,我要領教一下玉磐子道長地高招!”江南云轉身,抱拳說道。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一掠過天門道長三人,目光毫不凌厲,似是平常看人,不瘟不火。

    天門道長三人卻只覺兩柄劍刺自雙眼,直插入周身,心口微微刺疼,仿佛被一塊兒大石頭壓住一般。

    他們心中凜然,驚鴻一劍果然名不虛傳,修為確實不凡。

    “南云,算了,上門是客,不要失禮!”蕭月生擺擺手,溫聲勸阻著說道。

    “師父,客人是想登門切磋,弟子豈能讓人失望?!”江南云不依不饒,眼波流轉,瞥了天門道長他們一眼。

    天門道長看了一眼玉磐子,又瞧了瞧蕭月生,心中猶豫一番,最終卻沒有開口勸告,裝作沒有聽到。

    蕭月生挑了挑眉頭,目光掠向天門道長,又看了看玉磐子,心中冷笑,緩緩點頭:“那便點到為止,莫要傷人!”

    “弟子遵命!”江南云應道。

    天門道長撫髯的手一頓,頓時大怒,冷哼一聲,瞪了一眼蕭月生,沒有說話。

    “蕭大俠好大的口氣,老道不才,倒要向江幫主領教一二!”玉磐子哈哈一笑,狀甚豪邁。

    “請----!”江南云踏步上前,玉臉上微微含笑,風姿綽約,宛如一朵玫瑰含羞綻放。

    玉磐子拔劍出鞘,在胸前擺了一個劍式,身形頓時更顯沉凝厚重,仿佛泰山之上的一棵蒼松,迎風傲立,巍然不動。

    江南云笑容更盛,微微頜首,玉手輕輕按到劍柄上。

    若是熟悉之人見到她這般笑容,自會心驚,她與人動手,笑容越盛,殺機越強。

    “嗤嗤”聲響起,玉磐子一劍刺出,劍招未老,便又是一劍,一連五劍,仿佛是同時刺出,瞬間籠罩江南云胸前五處大穴。

    劍式奇妙,蒼然有古意,五劍之中,有虛有實,有奇有正,實是變化由心,防不勝防。

    江南云搖頭一笑,這一招劍法,她在玉璣子那里早已見識過,雖然招式精妙,對她而言,實是無味得很。

    她扭身倏的刺出一劍,划出一道白光,劍光如電,直刺玉磐子眉心位置,對于襲來地五劍,不管不顧。

    她這一劍奇快無倫,玉磐子的五劍雖然精妙,速度卻差了一籌,江南云后發先至。

    玉磐子被逼無奈,只能變招,手腕一翻,再次刺出五劍,消彌江南云這一劍。

    兩人劍來劍往,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蕭月生拿著茶盞,不時輕啜一口,目光淡然,似是毫不關心場中二人的勝負。

    天門道長與玉音子心懸不已,看得目不轉睛,時而興奮,時而緊張,一顆心忽上忽下。

    對于江南云的武功,他們俱是心驚,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劍法高絕,舉世罕見。

    如此說來,想要殺玉璣子,并非很難,他們懷疑之心更甚。

    江南云心中存著一覽泰山派劍法全貌之念,招式甚緩,來來去去,僅是一刺,不管玉磐子施展什么精妙的招式,她都是一劍刺其眉心,后發先至。

    這一刺,憑的便是劍速奇快,無法可制,一式破萬式,任憑玉磐子如何變化招式,在這一劍面前,唯有變招一途。

    不僅是玉磐子,便是一旁觀戰地天門道長與玉音子,亦是郁悶無比,憋得要咬血。

    “啊----!”玉磐子更是血氣涌動,恨不能仰天長嘯,以抒郁悶與憤怒,長喝一聲,驀的變招。

    由刺變削,他劍式一變,瞬間灑出一道波光,仿佛是一道光幕,擋在自己跟前。

    江南云一劍刺至,頓時叮叮當當作響,仿佛是雨打芭蕉之聲。

    到如此地步,泰山派的沉穩厚重,再無作用,他不得不以快制快,施展出了快活三這套劍法。

    泰山過水帘洞后,一條長長的山道斜坡,名為“快活三”,意思說連續三里,順坡而下,走起來十分快活,因此泰山派前輩由這條斜坡化出三劍,名字就叫“快活三”。

    “快活三”使起來三劍猶似行云流水,大有善御者駕輕車而行熟路之意,玉磐子使來,更顯駕輕就熟,游刃有余。

    叮叮當當中,江南云仍舊占住上風,以攻代守。

    玉磐子大惱,再次變招,身法施展開來,身如游龍,繞著江南云旋轉,仿佛要將她纏起來。

    劍式開始時,并不顯如何,到了后來,越來越險,越來越狠辣,帶著森森之氣。

    江南云身處其中,以靜制動,偶爾一劍刺出,刺在玉磐子劍式的空檔,以破壞他身法。

    玉磐子到了地后來,不再出劍,僅是施展身法,不停游走,越來越快,似是一道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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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50章 遇舊
    江南云則穩如磐石,宛如盤蛇吐信,靜立不動,微闔眼帘,倏爾刺出一劍,將玉磐子的攻勢化為無形。

    如此這般,再次僵持下來。

    天門道長與玉音子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沒想到這個江南云如此棘手。

    “好了,南云,分出勝負吧。”蕭月生放下茶盞,沉聲說道。

    江南云陡然睜眼,明眸燦燦:“是,師父!”

    她長劍驀的一挑,電光一閃,身與劍合一而發,玉磐子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一道寒芒刺向面門,快不可避。

    他大驚之下,腰腹猛的一扭,內力強逆轉,本是前沖變為側閃,差之毫厘扭身避過劍尖,冷汗涔涔而出。

    扭身之后,他疾退數步,心下一松,舒了口氣,卻只覺喉嚨一涼,傳來森冷之意,抬頭一瞧,江南云伸劍平端,劍尖抵在自己頸下,只需輕輕一送,足以斃命。

    他身子僵硬,一動不動,冷冷看著江南云,諒她不敢殺自己。

    “南云,退下!”蕭月生低喝一聲,站了起來。

    江南云冷漠的掃了玉磐子一眼,寒霜劍歸入鞘中,飄然退下,站到蕭月生身旁。

    “道長,得罪了!”蕭月生抱拳,沉穩的說道。

    玉磐子冷哼一聲,臉色不甚好看,走回了天門道長身后,長劍歸鞘,陰沉著臉,一語不發。

    “江幫主果然好劍法!”天門道長抱拳哼道。赤紅的臉龐擠出一絲笑容,勉強得很。

    他性子直爽,不會也不屑口蜜腹劍,江南云武功越是高明,殺玉璣子的嫌疑越重。

    “天門道長,切磋之道,與生死厮殺不同,算不得准。”蕭月生淡淡說道,看了看玉磐子:“小徒劍法尚嫩。只是這位道長有些輕敵,讓她有機可趁罷了!”

    玉磐子冷哼一聲,默然不語,覺得蕭月生此話頗是入耳,說到了自己的心底,自己確實有些輕敵。故被她擊敗,若再次交手,勝負未為可知!

    天門道長搖頭一笑,知道蕭月生這是替自己遮羞,給自己台階下,但他光明磊落。敗了便是敗了,不屑找借口,緩緩說道:“非是敝師叔劍法不高,而是江幫主武功驚人,令人嘆服!”

    蕭月生客氣了兩句。自貶一番。令一旁地江南云不時白他一眼,怪他說得太過份了。

    天門道長三人告辭出了蕭府。

    陽光明媚,剛在半空,他們站在大街上,并不覺太過炎熱。

    轉頭看了一眼蕭府,天門道長臉色沉了下來。低聲問道:“兩位師叔。你們以為如何?”

    “這個江南云武功驚人,殺玉璣子師兄。并非難事。”玉音子撫了撫頜下的一縷山羊胡子,鄭重其事。

    “不錯,此女武功高深莫測,剛才的交手,未盡全力。”玉磐子臉色陰沉,冷哼一聲。

    天門道長再看一眼蕭府,粗重的眉頭緊緊皺起來:“驚鴻一劍蕭一寒,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齊齊點頭,他們久經厮殺,雖未與蕭月生交手,通過眼神與氣勢,已然明了,這個蕭一寒,確實可怕。

    玉磐子沉聲道:“掌門,若是這個蕭一寒出手,那玉璣子師兄怕是毫無還手之力!”

    三人沉默不語,俱感事情棘手,難以應付。

    “掌門,即使是蕭一寒出的手,咱們先剪其羽翼,除了江南云,也算是給他一記重創。”玉音子沉聲說道。

    “不錯,師弟這個主意甚妙!”玉磐子忙點頭。

    天門道長搖頭,覺得不妥,若真是蕭一寒動手殺的玉璣子師叔,卻不敢直接報仇,反而牽連到江南云,手段有失光明。

    “掌門師侄,玉璣子師兄的仇不能不報,但若是對上蕭一寒,弟子們只是白白送命,想必玉璣子師兄在天有靈,也是不愿,……不若先除了江南云,趁蕭月生心神不穩之際,再用計除了他!”玉音子語重心長的勸道。

    “可是……”天門道長搖頭遲疑。

    “沒什么可是!”玉磐子恨恨道,抬頭瞪了蕭府一眼:“此仇不報,咱們泰山派何以立足?!”

    天門道長沉吟良久,無奈的緩緩點頭:“……好吧!”

    蕭月生正要出府,去洛陽城轉一轉,在門口被岳靈珊堵住。

    岳靈珊一身淡粉羅衫,嬌美秀麗,風姿動人,她明眸圓睜:“蕭先生,你要出去嗎?”

    蕭月生笑著點頭,步履輕移,慢慢向外走,身著一件青衫,磊磊落落,沉穩之中透出一絲瀟灑。

    “怎么不見蕭夫人?!”岳靈珊忙道,步子橫踩,移到了蕭月生跟前,擋住了他。

    “她正在修剪花枝,忙得很。”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鼻端傳來陣陣幽香。

    岳靈珊臻首輕點:“哦,……蕭先生,嘻嘻,聽江南云說,你煉制了一份玉肌膏?”

    蕭月生點頭,笑了笑,步子移了移,想要找地方過去,嘴上漫不經心地說道:“確有其事,只是玉肌膏如今已經用完,很難再行煉制。”

    “嘻嘻,難道你一瓶也未留?!”岳靈珊嬌笑著問,笑靨如花,嬌美動人,再次移身擋在他跟前。

    “嗯……,倒留了一瓶備用,若是你喜歡,拿去用罷。”蕭月生無奈的苦笑一聲,自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

    “嘻嘻,多謝蕭先生!”岳靈珊一把奪過去,送到懷中,嬌脆的道了一聲謝,一溜煙兒跑得沒了影子。

    蕭月生無奈的苦笑,這個岳靈珊,平常跟自己不對付,總是橫眉冷目,但討要東西時,卻換了一幅面容,笑靨如花,讓人無法招架,這一招她使得極熟,看來平常沒少施展。

    “師父,岳姑娘拿什么走了?!”江南云忽然飄然現身,挾著一股淡淡幽香,來到他身邊,緊盯著他問。

    “玉肌膏,我留著無用,便索性給了她。”蕭月生轉身笑道。

    “師父!”江南云頓時一跺腳,恨恨的嗔道:“你留著沒用,干嘛不給我呀?!”

    “你不是有一瓶了么?”

    “一瓶怎么夠用?!”江南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這等好東西,卻給一個外人,虧得我上一次問你,你卻說沒有呢!”

    蕭月生笑著搖頭:“那玉肌膏也沒甚大不了地,只是藥材難尋,并不貴重。”

    “物以稀為貴!”江南云不依不饒的嬌嗔,哼道:“與其給了她,不如留給師娘呢!”

    “你師娘不必用這個。”蕭月生擺擺手。

    江南云明眸圓瞪,嬌嗔道:“那就留給你的弟子我呀!”

    蕭月生無奈的搖頭,笑道:“你的玉虛訣便有駐顏之效,……只是你如今的修為太低,否則,不必玉肌膏,運轉几日心訣,臉上地傷疤會自行脫落。”

    “真的?!”江南云頓時大喜。

    蕭月生無奈的看她一眼,搖頭道:“你呀你,越來越沒大沒小,為師何曾騙過你?!”

    “嘻嘻,那倒未曾。”江南云歪頭想了想,輕點臻首。

    “若是你玉虛訣練好了,何必為師費這么一番辛苦?!”蕭月生重重一哼。

    “師父辛苦!”江南云抿嘴微笑,風情萬種。

    “你出去小心些,泰山派不會這般干休的!”蕭月生沒好氣的吩咐一句,步履邁出,飄然而去。

    走在洛陽城地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小商小販地叫賣聲不絕于耳。

    蕭月生在人群中隨波逐流,慢慢走出了洛陽城,來到了東郊不遠處的白馬寺。

    白馬寺在佛門中地位尊強,如今前來挂單的和尚眾多,或是慕名而來,或是途經路過。

    蕭月生進了寺,上了一柱香,對于此寺,他好奇已久,通過心眼所觀,小小的白馬寺,藏龍臥虎,不可小覷。

    正在寺中漫步,忽然一怔,看到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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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5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51章 引荐
    這是一個小和尚,身著寬大的灰色僧衣,神情庄重,古井不波,在這炎炎烈日下,全身沒有一絲汗跡。

    “覺空小師父。”蕭月生上前溫聲喚道。

    覺空和尚緩緩轉身,看到是他,怔了怔,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目光柔和,從容說道:“原來是蕭施主!”

    他雖然驚奇,卻并不失態。

    “小師父不在寺內主持,為何來了此處?”蕭月生好奇的笑問,指了指旁邊古槐下的石桌。

    覺空和尚跟他邁步來到石桌旁,坐了下來。

    “小僧已經辭去主持,云游天下。”覺空和尚坐在石凳上,神氣沉靜,眼神溫和,舉止從容,一派高僧氣度。

    蕭月生露出驚訝,溫潤的目光上下打量,為何分別日子不久,眼前的覺空和尚,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手上驀的出現一只白玉杯,又出現一只白玉壺,執壺斟滿玉杯,輕輕晃動。

    從前的覺空,青澀稚嫩,如今卻已沉靜如水,儼然是兩個人。

    他輕抿一口青玉釀,溫聲道:“小師父為何如此?”

    覺空和尚看著遠處來來往往的香客,微微一笑,從容而灑脫:“小僧以前一直以為,恩師的武功絕頂,只需按部就班,認真修練,必能達到武道之巔。”唔……”蕭月生點點頭,目光專注,認真傾聽。

    “但自見過蕭施主的武功,小僧方知自己乃井底之蛙。”覺空和尚搖頭緩緩嘆道。

    “武功無止境,一山還有一山高。絕頂二字,不敢妄言。”蕭月生淡淡笑道。

    “小僧受教。”覺空和尚雙手合什,深覺有理,從容說道:“小僧便辭去主持之位,云游天下,以見識天下間眾多高手的武功。”

    “唔,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輕抿一口青玉釀,低頭沉吟。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道:“小師父喜歡武功,無可厚非。但云游天下,見識各派武功,卻并非佳途。”

    “還請蕭施主指點。”覺空和尚忙道,目光殷切。

    蕭月生稍一沉吟,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小師父既是佛門弟子,何不索性拜入少林門下?”

    覺空和尚毫不猶豫的搖頭。

    “怎么。少林武功不入法眼?”蕭月生呵呵笑問。

    “非也。”覺空和尚雙手合什。忙搖頭否認:“少林武功固然精絕天下,小僧怕是無緣,……我已經打聽清楚,想要修煉少林武功,當得十余歲入寺,需經重重考驗,否則,很難得傳上乘絕學,……如今小僧年紀已大。怕是很難再有作為。”

    “那倒也不盡然。”蕭月生擺擺手,笑道:“若得人引荐,便會舍去考驗心性一關。”

    覺空和尚點頭,隨即又搖頭:“小僧也曾聽說,只是引荐之人需得德高望重。這般人物。鳳毛麟角,小僧無緣得識。”

    蕭月生微微沉吟。似是思索。

    覺空和尚卻心神一動,溫和的目光陡然大亮,燦然奪目,他忽然想到,眼前之人,人稱驚鴻一劍,鼎鼎大名,若是由他引荐,想必少林必會收留自己。

    “我德望不足,難堪大任。”蕭月生抬頭,見到覺空和尚地眼神,心中明了,搖頭苦笑一聲。

    “可是……”覺空和尚忙道。

    蕭月生一擺手:“我雖不成,但卻有一位大人物,應可一試。”

    覺空小和尚一怔:“不知是哪位施主?”

    “君子劍岳不群,可否夠資格?”蕭月生笑吟吟的問道。

    覺空和尚眼睛瞪大,頓了頓,問道:“難道是……華山派的掌門岳掌門?!”

    “正是岳不群掌門。”蕭月生點頭。

    “阿彌陀佛……”覺空和尚大聲宣了一聲佛號,惹得周圍的香客們轉頭注目。

    蕭月生撫著唇上的小胡子,灑然微笑。

    “如此,多謝蕭施主成全!”覺空和尚雖然佛法不俗,卻仍難免激動,深深合什一禮。

    “小師父不必多禮。”蕭月生一抬手,虛虛一拂。

    覺空和尚頓覺一股大力托住了自己,仿佛有一面無形的牆壁,阻住自己,無法躬身。

    他心中大羨,若是自己有這般出神入化的功力,那便心滿意足,不枉此生了。

    “小師父,在下有一言相勸。”蕭月生將他托起,緩緩說道,神情鄭重,目光沉凝。

    “蕭施主請賜教。”覺空和尚忙道。

    蕭月生沉吟一番,慢慢說道:“少林武功,往往看似簡單,卻精妙別具,火候至關重要,即使一套精淺地羅漢拳,練至化境,也威力無窮,佛家武功,重在一個悟字。”

    “是,小僧銘記在心。”覺空和尚點頭。

    “但少林的武功,多是外門武功,苦練之下,難免會留下后患,練得越深,對自己傷害越大,需得佛法之力化解。”

    “竟有這回事?!”覺空和尚一怔,有些不信。

    蕭月生淡淡一笑:“若非看你心性純良,對武功極為痴迷,我斷不會多管閑事,將這般玄妙點破。”

    “多謝蕭施主!”覺空和尚知道自己所說傷人,臉上露出歉然之意,合什道謝。岳不群正在王宅中練劍,諸弟子都已經出府去了洛陽城外,去闖那座大陣。

    他手上長劍緩慢從容,卻透出一股浩然之氣,仿佛身如山岳,不可擊敗,所使正是養吾劍。

    養天地浩然之氣,此劍與儒家相合,在書生一般的岳不群使來,更顯儒雅而逼人。

    他正進入妙境,渾身皆融入養吾劍中,整個精氣神皆變得浩蕩寬闊,與天地共呼吸。

    一道淡粉色的身影飄然出現,鑽進了后花園中。

    岳不群心神一亂,自妙境中脫出,不悅地轉頭望去,沉聲道:“珊兒,有什么事?!”

    “爹爹,姓蕭的在外面求見呢。”岳靈珊見到父親臉色不對,急忙回答,小心翼翼的偷瞧。

    “是蕭先生?!”岳不群一怔,忙收劍歸鞘,舉步便走,一邊走一邊皺眉埋怨:“珊兒,你呀你,還是不懂事,豈能讓蕭先生久候?!”

    “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岳靈珊不屑的低聲嬌哼,卻沒有讓父親聽到,免得再被訓斥一通。

    岳不群來到大廳,見到蕭月生端坐椅上,正神情愜意的品著茶茗,走上前去見禮。蕭月生則起身,兩人寒暄了几句,坐了下來。

    蕭月生開口見山,抱拳拱手:“岳掌門,此次前來,卻是有事相托。”

    “哦?”岳不群抱拳笑道:“蕭先生請說,若是岳某能夠效勞,絕不推辭。”

    他如今恨不得有這個機會,讓蕭月生欠自己的人情。

    “在下有一位朋友,想拜入少林門,卻苦無門徑,想請岳先生代為引荐。”

    “這個么……”岳不群略一沉吟,神情稍為猶豫:“在下想先見一見這位朋友。”

    搶在蕭月生說話前,他繼續說道:“非是不相信先生,而是岳某行事,不能輕易改變原則。”

    “岳掌門如此行事,在下佩服。”蕭月生點點頭,伸手“啪啪”拍了兩下巴掌。

    覺空和尚慢慢走了進來,站在蕭月生身前,向岳不群合什一禮:“小僧覺空,拜見岳掌門。”

    “這位是覺空小師父,在下朋友,武功頗有根基。”蕭月生伸手一指,對岳不群笑道。

    岳不群點頭,仔細打量,想看看這個小和尚有何出奇之處,竟得蕭月生青眼相加。

    覺空和尚低眉垂眼,靜靜站立,看上去沉靜內斂,全無一絲少年人地銳氣與飛揚。

    “不知覺空小師父師承是……?”岳不群頗是好奇地問道。

    “家師法號,小僧不知。”覺空和尚搖頭。

    “這樣……”岳不群有些為難的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笑道:“雖然不知覺空小師父的師父法號,但武功卻是少林嫡傳,想必到了寺中,達摩堂的人一下便能看得出。”

    “既然如此,在下便寫信引荐。”岳不群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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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5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52章 三英
    “師父,這個小和尚究竟如何了得,你這般青眼相加?”江南云問蕭月生。

    他們師徒二人出了洛陽城,來到白馬寺中,拜訪覺空和尚。

    陽光明媚,周圍的松樹蒼翠郁郁,綠得清新,仿佛周圍的空氣一般的清新。

    江南云一身淡紫羅衫,配以她冷漠的神情,顯得高貴雅典,矜持高傲,似是皇家貴冑,金枝玉葉。

    蕭月生則一身寶藍長衫,臉龐略顯白皙,少了几分威嚴,多了一分瀟灑氣度。

    面對江南云的疑問,蕭月生笑而不答。

    “師父!”江南云嬌嗔的白他一眼。

    兩人正走在林間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樹梢間,落在他們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覺空小師父,為師頗為看好。”蕭月生笑了笑,隨手撥開擋在身前的斜枝,漫聲說道。

    江南云黛眉微蹙:“他天賦極高?”

    蕭月生點頭,嗯了一聲:“他天賦之高,不次于南云你。”

    江南云恍然點頭,眼波流轉,橫了他一眼:“我差點兒忘了,師父你可是個愛才之人呢!”

    蕭月生笑了笑,負手而行,步履輕盈,望上去卻沉凝厚重,宛如山岳停峙,感覺極為怪異。

    兩人走到半途,天上忽然陰云密布,仿佛女人的臉,說變便變,突兀之極。

    “師父,天色不妙,是要下雨了?”江南云抬頭瞅了瞅天空。

    “嗯,一場傾盆大雨。”蕭月生點點頭,轉頭四顧,道:“咱們緊走几步。去白馬寺避雨。”

    于是師徒二人身形陡變,宛如一陣輕風,飄然而逝,剎那間消失在了山道之上。

    不一會兒,天色陰暗。仿佛太陽落山的傍晚時分。

    閃電裂空,雷聲轟隆隆中,豆大的雨點兒噼啪噼啪的打了下來,樹葉被打得晃動不止。

    師徒二人已經站在了白馬寺大殿屋檐下。

    “有了這場雨,天氣會更涼爽的。”江南云打量著外面的大雨,眼神迷離,感慨說道。

    “你的那些幫眾們,可能束縛得住?”蕭月生伸出手。讓雨點兒打在手上,漫聲問道。

    “他們?”江南云轉頭一瞥,眼波盈盈,眼中霧氣未散,帶著迷離地誘人,她搖頭:“這幫人武功不強,血性卻不少。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甚難管束。”

    “這些人還難不倒你吧?”蕭月生微微一笑。

    “嘻嘻,對于這些刺兒頭,還不是小菜一碟?!”江南云得意的抿嘴莞爾輕笑。

    “攘外須先安內。”蕭月生笑了笑,收回打濕的手掌:“若是幫內不穩,不必別人費力氣,一個離間計便足以斬去你一臂!”

    “我曉得啦!”江南云忙道,頗是不耐煩。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點點頭:“去見見覺空小師父罷!”

    兩人沿著大殿的迥廊,在雷聲中緩緩踱步。轉過正院,來到了后院的一處禪院之中。

    本來以覺空地身份,有一處禪房落腳已算不錯,畢竟前來白馬寺挂單的和尚極多,粥少僧多,住處有些拮據。

    但有蕭月生出面,白馬寺的主持曉明大師破例撥出一間禪院,供覺空和尚居住。

    他們來到禪院中,卻沒有發現覺空和尚的身影,打聽了一下。說是早晨出去,應該到后面的小山上練功了。

    江南云嬌嗔道:“師父,咱們瞧瞧去,我倒想看看,這位小和尚的功夫究竟如何!”

    “也好。”蕭月生點頭。

    兩人撐了一把傘。肩并著肩。出了白馬寺。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仿佛沒有什么后勁兒。天空卻仍舊陰沉,烏云密布,既不下來,也不散去,看著難受。

    豆子般的雨點變成了雨絲,輕柔地飄灑下來,仿佛春雨一般的柔和多姿,打在臉上,泌人心脾。

    江南云將油傘合上,兩人在細雨之中漫步而行,出了白馬寺,來到了后面的一座小山上。

    蕭月生心神一動,搜尋到了覺空和尚的位置。

    “南云,覺空小師父正人動手。”蕭月生指了指西南角,遠處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松樹林,綠意森森。

    “那好得很!”江南云輕拍白玉似的小手,身形一晃,出現在十几丈外,盡情施展起了縮地成寸。

    當她來到松林旁,運足耳力,傾聽到了衣袂飄動之聲,身形陡快,宛如一道流星,沖進了樹林,翩然折轉,宛如蝴蝶一般浮掠而過棵棵松樹,來到了松林的深處。

    這是一片空地,在茂密地樹林之中,出現這般一片平坦的空地,顯得有几分突兀。

    方圓二十几丈的平地上,此時正有五個人,兩人拳來掌往,斗得激烈,另有二人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觀戰。

    尚有一個妙齡女子,長發披散,趴在地上橫躺的一人身上,淒淒切切的哭泣、抽噎。

    江南云黛眉微蹙,看到這個女子衣衫不整,定是經過一番掙扎,心中陡然生怒,隱隱猜得發生了什么事。

    她如今已是清平幫的幫主,加之清心訣境界已高,雖然心中如沸水翻涌,卻不動身色,神志清醒,明眸緩緩掃視。

    場中有一個年輕僧人,光頭上又大又圓的戒疤極是惹眼,穿著一身寬大的僧衣,拳法剛猛,虎虎生威。

    江南云沒有再看,身形一飄,來到女子跟前,蹲下身子,查看躺著之人的傷勢。

    看了一眼,她搖了搖頭,此人生機已逝。身子僵硬,便是師父親自施救,也無力回春。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面目英俊,劍眉朗目。即使沒有了呼吸,仍舊散發著几分迷人風采,想必活著地時候,更是讓女子動

    趴在他身上的妙齡女子嬌美可人,此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江南云看了也覺不忍,嘆息一聲。沒有開口。

    正觀戰的二人目光不時掃過來,見到江南云驀然出現,不由一驚,隨即看到她風情萬種的玉臉,心神俱醉,難得的沒有貿然上前,怕將她驚走。

    江南云微一蹙眉。這二人地眼神不正,顯然不是什么心正君子,心中一轉,猜測事情的經過。

    可能是這兩個小兒女私會,找了一個無人打擾或看見之處,便尋了這片松林。

    沒想到,遇到了三個人,見到她姿色嬌美,便見色起意,殺了那個年輕人。想要收了此女。

    不想,覺空這個小和尚在遠不處練功,聽到了呼救,便趕過來制止,與他們打了起來。

    轉念之間,江南云心中已經這般猜測。

    “小娘子,你是什么人?!”兩人走過來,笑嘻嘻的問。

    這二人長得并不差,一表人才,俱是方正臉龐。濃眉大眼,只是眼睛轉動之間,略顯油滑。

    江南云黛眉微蹙,瞥一眼二人,淡淡哼道:“你們是什么人?!”

    “嘻嘻。咱哥仨個稱嶺南三英。甚少來此,在中原武林名聲不顯。慚愧,慚愧!”當中一人嬉皮笑臉的回答,抱了抱拳。

    江南云神情不動,淡淡掃了二人一眼,又望了望正在與覺空和尚動手之人,發覺三人相貌相肖,定是兄弟無疑。

    她并未聽說過嶺南三英這個名號,略微一想,猜想這三人如此相肖,說不定會有一套合擊的武功,威力不俗。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那男子彬彬有禮地問,看起來,他年紀最大,應是三英之中的老大。

    蕭月生悄然出現,眾人皆未發覺,他倚著一顆蒼勁的松樹,遠遠的看著,手上拿著一只白玉杯,不時輕抿一口。

    江南云一擺白玉似的小手,淡淡瞥他們一眼:“你們為何欺負一個出家之人?!”

    “哼,這個小和尚,多管閑事!”三英中地老大瞪了覺空和尚一眼,冷哼一聲,轉過頭來,又換了一幅笑臉:“對這種不識抬舉之人,我兄弟三人一向不客氣地!”江南云蓮足輕移,緩緩向前,繞開擋在前面的二人,離覺空和尚僅有三丈遠。

    那二人被江南云冷漠地神情所懾,沒有再行阻攔,跟在她身后,陪著她觀看場中的情形。

    江南云如今執掌清平幫,身居高位,漸漸有了一番不怒自威的威嚴氣勢,乃是上位者獨特的氣質,嶺南三英的二人只覺此女凜然不可侵犯,不敢貿然行動。

    江南云心中微嘆,這個覺空和尚,果然凡有天份,他所使的這一套拳法,乃是少林的粗淺武功,十八羅漢拳。

    十八羅漢拳,在少林寺地武學體系中,僅是用來鍛煉筋骨的粗淺武學,算不得什么高明武功。

    但在覺空和尚手中,這一套拳法剛猛無儔,每一拳擊出,臉上表情各異,模擬著每一尊羅漢的神態,惟妙惟肖,精氣神咸具,威力極強,拳法至剛至陽,對手不敢硬接。

    羅漢拳呼呼作響,拳風似罡,地上光潔似打掃過,原本的落葉被拳風所迫開,形成一個圓圈,將他們二人圍在當中。

    站在這般距離,便能感覺到拳上的凜凜威力,江南云不由拊掌贊嘆,這個小和尚,確實不凡,將羅漢拳練到這般地步,僅靠苦練,沒有悟性,很難達到如斯境界。

    “大哥,這個小和尚倒有兩把刷子,我上去與老三一起夾擊,將他收拾了吧?!”江南云身旁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她臻首不動,仍舊看著場中的打斗,那個嶺南三英中的老三亦非庸手,他身形在三人中最矮,極是靈活,

    在剛猛的羅漢拳下,游刃有余的閃避,身法滑溜,羅漢拳雖然剛猛,卻打不著他。

    “不急不急。”那老大直勾勾地盯著江南云的側面,心不在焉的擺擺手。

    “砰!”拳腳相交,場中二人各自退了一步。

    覺空和尚矮身一步,雙腿呈弓步,右腳陷入地下三四寸深,臉上涌出兩團紅暈,似是喝醉了一般。

    對面之人蹬蹬退了兩步,臉色通紅,嘴角露出一絲血跡,似是胸口涌出熱血,被他強行吞下。

    “咦,這個小和尚,功力倒是不淺!”三英之中的老大驚訝的嘆道,轉頭道:“老二,說不定老三要輸!”

    “那咱們一起上罷!”三英中的老二早已蠢蠢欲動,急忙說道。

    老大看了看江南云,搖頭低聲道:“若無外人,咱們倒無顧忌,有外人在旁,有損咱們英名!”

    “咱們一起收拾了便是!”老二壓低聲音,飛快瞥一眼江南云,緩緩說道。

    老大猶豫不決,再看一眼江南云芙蓉般的臉龐,心中更是不舍,搖頭道:“……算了,還是看看再說罷。”

    “大哥!”老二不滿的輕喝,見江南云瞥了這邊一眼,又轉過頭去,忙低聲道:“美麗的女人多得是,難道大哥要見色望義?!”

    “……好吧!”老大無奈,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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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53章 向善
    “動手!”老三大喝一聲,身形扑出,十指萁張,抓向覺空和尚背心大穴。

    “江姑娘,得罪了!”老大則一臉歉然,一掌擊出,掌心雪白,似是覆上一層白霜,寒氣隱隱流動。

    江南云一閃身,避過他手掌,輕哼道:“什么嶺南三英,如此面目,實讓人失望!”

    老大臉上似是慚愧,下手更狠,右掌擊出,左掌順勢在后,身法飄忽,或在前,忽焉在后,變化莫測。

    江南云有些意外,沒想到不起眼的三人,竟是難得的高手,卻聲名不顯,遠非尋常高手可比。

    她瞥了不遠處的覺空和尚一眼,覺空一人應付二人,所使的拳法卻變成了少林擒拿十八打。

    少林派的七十二絕技,她雖不精通,卻一眼便能看破,其師蕭月生曾細細跟她演練過,她有過目不忘之能,雖未修習,卻知曉脈絡,破解起來并不難。

    這一套擒拿十八打,短小精悍,移動輕微,方寸之間,輾轉騰挪,盡顯精妙。

    他受了內傷,羅漢拳太過陽剛威猛,施展起來威力大損,內力也入不敷出,遠不如擒拿十八打。

    擒拿十八打講求的是招式精妙,以巧制敵,不以力勝,覺空和尚施展起來,宛如周身遍是手,無所不在,一時之間,抵住了兩人的夾攻,不落下風江南云心中感嘆。這個小和尚貌不驚人。卻是個高手,能將擒拿十八手施展得這般精妙,即使浸淫數十年地高手,也不過如此。

    如此驚才絕艷,即使自己與之相比,也并不勝過太多。

    噼啪噼啪。砰砰啪啪,掌臂相交,撞擊劇烈,聞之熱血沸騰,覺空和尚招式依舊精妙,臉色卻越發蒼白,顯然傷勢加重。

    江南云瞥了一眼。仍未出手相助。與她相對地三英老大身法飄忽,掌法凌厲而陰柔,似乎雙掌含著兩塊兒寒冰,冷森森的逼人。

    玉虛訣中正平和,陰陽相輔相成,奇正相間,每次兩人對掌,一股陰寒的內力頓時涌入體內,玉虛訣瞬息加快。將這團陰寒之氣包裹,在體內運行一個周天,便將其煉化。

    江南云心中凜然,暗嘆此人不凡,若是換了旁人。受此寒氣侵襲。定會內力僵滯,渾身越來越冷。血氣不暢,不知不覺中招。

    “這位小師父如何得罪了你們,竟要殺人滅口?!”江南云硬接了對方一掌,飄身后退,嬌聲問道。

    “他多管閑事,怨不得咱們。”三英的老大搖頭嘆息,方正的臉龐露出一絲不忍,揉身而上,雙掌齊出,罩向她胸前大穴。

    江南云冷笑:“他一個出家之人,慈悲為懷,想必見到了不平之事,你們是在做惡事吧?!”

    “姑娘誤會了,我豈是做惡事之人?!”那老大搖頭,雙掌驀的加速,一道寒氣扑面而至,襲向江南云。

    江南云蓮足輕踩,輕輕一旋,瞬間來到他左側,白玉似地手掌一探,輕輕擊向他左肋。

    他撤左步一退,避過玉掌,左手一圈,化掌為拳,呼的一拳擊出,迎向江南云的右掌。

    黛眉挑了挑,江南云右掌不變,慢了一線,輕飄飄的似乎沒有半分力道,與他左拳相撞。

    “砰”的一響,他蹬蹬后退一步,右手揉著左拳,臉色訝然,抬頭望著江南云,神情滿是不解。

    他內力渾厚,且內力獨特詭祕,陰毒之極,威力宏大,常人難以企及。

    他乃是得到奇遇,陰差陽錯之下,落入一座枯井,吃了一株百年靈芝,成就了這般陰寒的內力。

    嶺南三英的其余二人,皆以劍法勝,唯獨他掌力雄渾,在三英之中獨領風騷。

    “好功力!”江南云淡淡哼道,身形一晃,嬌軀挾著一陣香風,剎那出現在他跟前,右掌緩緩推出。

    她身形迅電一般,出招地速度卻緩慢如龜,反差相大,不遠處地覺空和尚與其余二人也不由分心觀看。

    隨著向前推出,她白玉似的右掌漸漸變了顏色,每推出一分,便瑩白一分,到他身前時,已是與白玉無異,溫潤晶瑩,流光隱隱,淡淡清華似是清水一般在皮膚下流動。

    “喝!”三英中的老大神色凝重,卻不甘在如此美女面前示弱,沉聲重喝,亦推出右掌,掌勢緩慢沉凝,如推千鈞巨石。

    他右掌掌心蒼白,如披上一層寒霜,隨著右掌推出,掌心白霜越來越濃重,到了最后,掌心肉色已不可見,整個手掌都覆上一層白霜,看上去似乎由白雪所制。

    一只瑩白如玉,一只霜白如雪,兩掌相交,“啪”的一響,如同打耳光一般清脆。

    江南云嬌軀一飄,蓮足一旋,雄渾的力道頓被化去,迎風而立,若無其事。

    三英之中的老大如被電噬,踉蹌后退兩步,臉色如醉酒般酡紅,身子晃動兩下,竭力站住,腳已踏進了土里,沒至腳踝。

    他滿臉驚詫與吃驚,怔怔看了半晌,用力往外拔腳,仍緊盯著江南云,難以置信。

    江南云輕輕一笑,檀口微張,淡然一瞥他:“你內力深厚,是難得的高手,卻淪落至此地步,可悲可嘆!”

    說話時,明眸透出悲憫的神情,臻首輕輕搖動。

    “姑娘你的內功這般深厚,在下佩服得緊!”他呼出一口濁氣,暗自調息,抱拳贊嘆。

    江南云裝作不知他地伎倆。一笑而過。轉頭望向覺空和尚那邊。

    噼啪聲中,他們不停地手臂相交,覺空和尚臉色蒼白如紙,雙手不停,其動作毫無虛弱之態。

    江南云心中暗贊一聲,身形一晃。驀的消失在原處,出現在他身邊,輕飄飄一掌擊出,迎向嶺南三英中的老二。

    那老二身形魁梧壯實,仿佛鐵塔一般,手掌似蒲扇,揮動之間。并不顯笨拙。反而異常靈活。

    見到江南云驀然出現,他并不多話,緊閉嘴巴,蒲扇般的大手呼地擊出,似有千鈞之重。

    江南云身形后飄,身在空中,白玉似地小手接住了他大手,兩掌相交,并無聲音發出。

    江南云蓮足一旋。將涌入體內地內力卸去,左腳尖一點右腳尖,身形一折,再次向前,玉掌探出。

    那三英地老大見江南云離開。微闔眼帘。默默調息,不管不顧。明白當務之急,便是療傷。

    “老三,拔劍罷!”那大漢與江南云再對了一掌,開口大吼道。

    “好嘞----!”老三高聲答應,劍光閃過,長劍已出鞘,直刺覺空和尚心口。

    覺空和尚一驚,忙蹲身屈腿,躲過劍刺,順勢一個懶驢打滾,滾出長劍籠罩范圍。

    三英的老三扑擊,挺劍便刺,不讓他緩口氣。

    覺空和尚見到寒光刺來,又打了個滾兒,躲開劍尖,滾到了一株小松樹跟前,蹲在地上,雙掌在松樹中間重重一斫,喀嚓一聲,小松樹齊腰而折。

    劍光再次刺來,他騰身而起,揮起半棵小松樹,用力一揮舞,呼的一下,將三英的老三逼退。

    覺空和尚運掌如刀,將樹枝斬斷,半棵小松樹半成了一條木棍,看上去頗是粗重,打在身上,以足筋折骨斷。

    一棍在手,他頓時精氣神一震,喝道:“兩位施主要置我于死地,小僧只有得罪了!”

    說罷,不等老三攻上來,長棍一揮,帶著呼嘯,直朝老三掄去,呼嘯之聲隱隱,這一棍若擊實了,即使他是鐵鑄之人,也會攔腰被打斷。

    那老三急忙后退,長劍收回,不敢直掠其鋒芒,心下暗叫邪門,今天諸事不順,一個小和尚遲遲也拿不下,又蹦出了一個絕色美女,偏偏武功高絕。

    覺空和尚棍法并不精通,尚淺青澀,雖然招式不凡,卻使不出精妙與威力,好在棍長,長劍難及,一時半會兒,那老三無可奈何。

    江南云瞥了遠處一眼,蕭月生抬了抬白玉杯。

    見師父如此,江南云身形驀的加快,兩道幻影同時出現,與他對戰的老二只覺一道白光閃過,眼睛難以跟上,隨即身子一震,眼前景物倒飛,人已經在空中滑翔。

    飛出一丈遠,他“砰”地落到了地上,身子僵硬,即使一根小手指頭也動彈不了。

    “二哥!”老三眼明,大喝一聲,搶身而上,劍橫于胸前,不欲讓江南云靠近。

    見他死死瞪著自己,江南云黛眉輕蹙,嬌喝道:“你們這些惡徒,不除不足以還世人公道!”

    “呸!”老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冷笑一聲:“老天無眼,哪有什么善惡,老子偏偏要看看,做了壞事,究竟會不會有惡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江南云淡淡駁斥,冷哼道:“你們報應便在今日!”

    “小娘皮好大的口氣!”老三怒喝一聲,長劍一振,腳下用力,如離弦之箭,陡然沖江南云而去。

    江南云懶得出劍,嬌軀一側,差之毫厘讓過劍尖。

    劍身貼著她胸口刺出,她神色從容自若,右手屈指輕彈,食指正彈中了劍脊處。

    “嗡”的一聲,似乎馬蜂窩忽然被捅了一下,顫音不絕,老三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劍柄傳來,手掌酥麻,再難掌握長劍,“啪”的落在了地上。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現在他跟前,拈著蘭花指,優雅的一拂,老三頓時僵硬,宛如雕像般呆立。

    她身形再次一閃,驀的出現在老大身邊,他正在調息,驚覺異狀,忙睜眼欲動,卻覺身子一僵,血氣凝滯,再難動彈。

    江南云收回纖纖玉指,淡淡看了三人一眼,冷哼了一聲。

    “多謝女施主相救!”覺空和尚走上前,雙手合什,行了一禮。

    江南云轉頭瞧了師父一眼,見他笑咪咪的倚在樹上,并不打算出面,不由暗惱,對覺空和尚道:“小師父,這全是家師的吩咐,不必感激。”

    覺空和尚轉頭,見到蕭月生,遠遠合什一禮:“原來是蕭施主相救,小僧多謝了!”

    “小師父不必多禮!”蕭月生一步跨至他跟前,抬手虛虛一扶,呵呵笑道:“沒想到小師父藝業如此精湛。”

    覺空和尚合什一禮,神態謙遜,毫無欣喜之色。

    “這三人是殺是留,全憑小師父一言而決!”蕭月生指了指簌簌發抖地三人。

    “阿彌陀佛……”覺空和尚長長宣了一聲佛號,目光沉靜柔和,籠罩在四人的身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覺空和尚緩緩說道,目光柔和,望著四人:“便放他們一條生路,容他們改過向善。”

    蕭月生對江南云使了個眼色,笑道:“小師父宅心仁厚,不愧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腸。”

    江南云抿嘴嫣然一笑,點點頭道:“小女子佩服!”

    說罷,身形一晃,分別出現于三人身邊,輕拍了他們一掌。

    他們頓時身體動了起來,似乎被解開了穴道。

    江南云輕叱一聲:“好了,今日算你們運氣好,碰到了覺空小師父,你們若再為惡,定殺不饒!”

    嶺南三英鐵青著臉,只是沖蕭月生與江南云一抱拳,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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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54章 慕容
    看著三人離開,江南云抿嘴一笑,回頭瞥了一眼蕭月生,眼波流轉,似有薄嗔之意。

    蕭月生輕撫粗重的眉毛,笑了笑,道:“這嶺南三英,身手不俗,不知還會不會為惡……”

    江南云眼波一轉,望向覺空和尚。

    覺空和尚眉頭鎖起,陷入苦思與迷茫,他既不想犯下殺戒,又擔心這三人再次為惡。

    “自古便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之法,那個小伙子被殺,他們三個卻仍舊逍遙,唉……”蕭月生緩緩搖頭嘆氣。

    江南云狠狠白了一眼師父,輕瞥覺空和尚一眼。

    覺空和尚臉色變幻,忽明忽暗,似乎內心在苦苦掙扎,變幻不停,半晌過后,身子簌簌抖動,面色蒼白如紙。

    蕭月生搖頭一笑,輕擺擺手,示意江南云離開,走向趴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少女。

    “師父,你也忒壞了!”江南云抿嘴嬌嗔,回頭瞥了一眼覺空和尚,搖了搖臻首。

    蕭月生撫著唇上的一抹小胡子:“不破了他的迷執,即使學了一身精奇的武功,也難免被人所害!”

    “唔,那倒也是。”江南云點頭,她也覺得覺空小和尚心慈手軟,最是要不得。

    兩人來到那哭泣的女子身旁。

    聽到腳步聲,女子抬頭,露出一張姣美的臉龐,此時雙眼紅腫,肌膚白里透紅,梨花帶雨惹人憐。

    “姑娘,人死如燈滅,悲傷無益,還是讓他入土為安罷。”江南云柔聲安慰。

    少女怔怔看著他們,一言不發,秀氣的明眸中眼神迷離,乍看在瞧著他們。焦距卻落在遠處。

    她緩緩轉頭,望向遠處站立的覺空和尚,又轉頭四顧,明眸恢復清明:“那四個惡賊呢?!”

    她聲音嘶啞,艱澀無比,說話甚是吃力。

    “他們已經被我們打跑了!”江南云柔聲道。

    “打跑了?”少女怔然。呆呆看向江南云,失魂落魄,忽又趴到那男子身上,放聲大哭,啼如泣血杜鵑。

    江南云搖頭嘆息,羅袖輕拭眼角。几乎也要跟著落淚,她嬌弱的模樣甚是罕見。

    對于女人的哭泣,蕭月生頭疼不已,強抑心中波動,沖江南云擺擺手,轉身走開,來到覺空和尚身邊。

    “小師父。”蕭月生輕拍一下覺空和尚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嘆道:“看看那女子如何悲傷吧……”

    “阿彌陀佛……”覺空和尚低聲長宣佛號,臉色悲切。

    “佛家不是注重因果嗎?”蕭月生瞥了低眉垂目的覺空一眼,緩緩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們行惡,為何偏偏得了善果?!”

    “……”覺空和尚雖有意辯駁,但對蕭月生極是尊敬,閉嘴不言。

    蕭月生一眼看穿其心思,也不點破。嘆道:“懲惡揚善,如此而已,何須想得太多,被佛家所束縛?”

    “可是……”覺空和尚滿臉疑惑,覺得有理。又覺不對勁兒。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出究竟。

    “只要稟持佛家的慈悲之心,觀照世人便是了。……該殺時殺,該救時救,殺惡即揚善,縱惡無異為惡!”蕭月生沉聲哼道。

    覺空和尚只覺耳邊轟轟作響,仿佛銅鐘大呂在耳邊敲響,直洞穿心底,身心俱顫。

    蕭月生說完此話,不再理會,一步跨至江南云身邊。

    江南云手腕高明,這么一會兒地功夫,已經將少女勸停了哭泣,兩人在低聲說話。

    見蕭月生來到身邊,江南云轉身,低聲道:“師父,她想報仇。”

    蕭月生瞥了少女一眼,她緊咬著牙,姣好的臉上,神情堅毅,似是萬難不辭。

    “嗯,那你便收她入幫,平常點撥一二吧。”蕭月生點點頭。

    江南云眼波流轉,搖頭苦笑:“這位小妹子是慕容世家的人。”

    “慕容世家?!”蕭月生霍的轉頭,望向少女。

    “小女子慕容玉婉,”少女抹了抹淚珠,盈盈一抱拳,眼眶又泛紅,泣聲道:“我與兄長見此處風景好,過來觀賞,那三個惡賊忽然跳出來,出口輕薄,大哥為救我……”

    江南云眼波轉動,瞥了江南云一眼,轉頭望向慕容玉婉,柔聲勸慰:“悲傷無益,練好武功,將他們三個宰了,為你大哥報仇罷!”

    “嗯!”慕容玉婉竭力止住哭泣,眼神悲傷,楚楚可憐,令人柔腸百轉,她狠狠咬牙:“我誓誅這三個惡賊!”

    江南云與蕭月生眼神一對,搖了搖頭。

    江南云早已施展手法,點了三個人的暗穴,只要他們運功,近百個時辰之后,必會血氣逆轉而亡。

    這般陰毒的手法,名謂消魂指,錯非有玉虛訣這般玄奧心法所御,斷難施展,這股內力潛藏于體內,不知不覺,況且還要維持數百個時辰,更是難上加難,江南云玉虛訣大進之后,方被傳授。

    蕭月生曾有嚴令,沒有他地點頭,斷不可施展消魂指,此指法太過陰毒,殺人于無形,威力太過驚人,若不加限制,一旦濫施,必招天忌,他這個師父也護不住。

    江南云沒有將此事告于慕容玉婉,卻是見她傷心過度,一旦失去了報仇信念的支撐,怕是會直接崩潰。

    將慕容玉婉的兄長入土為安,武林中人,不講究那些葬禮的繁復禮節,直接回洛陽城買了一幅上好的棺木,便埋在了這座松林旁的小丘上,可以遙望白馬寺,沐浴佛光。

    覺空和尚醒了過來,走上前,替慕容玉婉地兄長念了一番往生咒,神色悲肅。

    對于覺空和尚,慕容玉婉感激不盡,上前盈盈道謝。

    “慕容姑娘。小僧慚愧,放走了那三個惡人。”覺空和尚雙手合什,低聲嘆道。

    “大師慈悲心腸,那三個惡賊,小女子必手刃之!”慕容玉婉恨恨說道。

    “阿彌陀佛……”覺空和尚長宣了一聲佛號。

    岳不群正在后花園中看眾弟子練功。

    這几日,岳不群察覺洛陽城外風起云涌。便勒令弟子們不得出府,暫不去闖洛陽城外的大陣。

    弟子們聚在后花園中,彼此切磋武功,倒也熱鬧得很。

    岳不群一身儒衫,博衣寬帶,手上一柄紙扇。輕輕扇動,儒雅如玉,看望著眾弟子,帶著淡淡笑意。

    尤其看到女兒岳靈珊用功刻苦,心懷大慰。

    原本的岳靈珊,怕苦怕累,練功偷懶。雖然與大師兄令狐沖一起練功。受其點撥,武功卻一直稀松平常得很。

    這一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岳靈珊忽然變得刻苦用功,宛如變了一個人,雖然不知原因,岳不群仍舊欣喜非常。

    自從闖大陣以來,弟子們的心性不再那般浮躁,都懂得自覺的練功。刻苦異常,岳不群猜測,應是看到了外面的高手眾多,生出了危機感,故能這般。

    他撫髯而笑。甚是欣慰。仿佛看到了華山派的未來。

    “師父,門外有泰山派地天門道長求見。”勞德諾地聲音忽然響起。將岳不群驚醒。

    “天門道長?”岳不群撫須的手一頓,眼中精芒一閃。

    “正是。”勞德諾點頭。

    “好,知道了,你在這里看著他們,為師前去迎接。”岳不群緩緩點頭,吩咐了一句,轉身離開,步履從容。

    “天門道長,岳某有失遠迎,恕罪!”岳不群出了大門,只身一人迎了出去,抱拳對面如重棗的天門道長笑道。

    “岳掌門客氣了。”天門道長勉強一笑,抱了抱拳回禮。

    他身后跟著兩位師叔,玉磐子與玉音子兩位道長,俱是身形削瘦,面色枯槁,一雙眸子卻精芒隱隱。

    宣暄了兩句,請入王宅的大廳中。

    “來來,嘗嘗這茶,乃是蕭先生所賜,品質絕佳,當世逸品!”岳不群端起茶盞,呵呵笑道。

    天門道長臉色一變,強自一笑,也端起了茶盞,輕啜一口。

    他如今無心品茗,即使是瓊漿玉液端至跟前,也難生出什么感覺,放下茶盞,便開口道:“岳掌門,你與驚鴻一劍蕭一寒交情如何?”

    “交情么……”岳不群沉吟一下,撫須而道:“略有一些交情罷,是我欠了蕭先生莫大的情份,小徒地命全靠蕭先生所救。”

    “這樣……”天門道長臉色失望,搖了搖頭,端起茶盞,一邊輕輕啜著茶茗,沉吟思索。

    “道長無事不登三寶殿,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岳不群放下茶盞,微笑著問道。

    “敝師弟被人所害,想必岳掌門已經知曉了?”天門道長身后的玉磐子開口說道。

    “是玉璣子前輩么?”岳不群點頭。

    玉磐子緩緩點頭,緊盯著岳不群,沉聲問道:“不知岳掌門聽到什么風聲沒有?”

    “風聲?”岳不群眉頭微皺,點頭道:“倒也聽過一些風言***,說什么是江幫主所害,還有說是與六幫派互相殘殺,……莫衷一是,難以辨得清真假。”

    “依貧道看,玉璣子師弟定是江南云所害!”玉音子不甘寂寞,插嘴冷哼一聲,神色冰冷,殺氣盈盈。

    岳不群沉吟不語,看了看天門道長。

    天門道長抬頭,目光炯炯,燦若艷陽,緩緩問道:“岳掌門以為呢?”

    “岳某也說不清,只隱隱有一些懷疑。”岳不群苦笑,擺擺手,沉吟著說道。

    “哦?”天門道長頗是意外,忙問:“岳掌門有何懷疑?”

    “岳某只是瞎猜,胡思亂想,不說也罷。”岳不群擺手笑道。

    “岳掌門太不利落!”天門道長眼睛一瞪,有些上了火氣。

    岳不群緩緩掃了三人一眼,嘆了口氣,苦笑道:“好吧,那岳某便獻拙了。”

    三人默然不語,緊盯著他,等著他下文。

    “在下有一個猜測,便是此事乃是嫁禍之計。”岳不群聲音沉肅,緩緩而道。

    “嫁禍?!”玉音子高聲叫道。

    “若是泰山派與江幫主起沖突,定會兩敗俱傷,那得益之人,又會是誰?!”岳不群抬頭,與他們眼神相對,目光明亮逼人。

    天門道長與玉磐子玉音子三人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什么人?!”玉磐子忽然沉聲喝道,身形一動,宛如勁矢沖出,門帘一閃,不停的晃動。

    “玉磐子前輩,弟子來找師父。”門外傳來勞德諾的聲音。

    “哼,來找師父便找師父,為何這般鬼鬼祟祟?!”玉磐子冷冷喝問道。

    兩人走了進來,勞德諾抱拳一禮:“師父,師弟們想歇一歇,小師妹要去蕭府,不知可否?”

    岳不群撫髯,默然不語,沉沉望了勞德諾一眼,半晌之后,點點頭,道:“嗯,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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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55章 授訣
    看著勞德諾走大廳,岳不群皺了皺眉頭,搖頭一嘆。

    “看來,岳掌門與蕭一寒交情不俗!”天門道長臉色不佳,沉聲哼道。

    岳不群笑了笑,點頭道:“蕭先生的救命之恩,岳某無以為報。”

    天門道長身后的玉磐子與玉音子齊齊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既如此,我等告辭!”天門道長起身,抱拳一拱手,轉身便走。

    岳不群笑道:“道長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還沒說究竟何事,若是用到岳某,義不容辭。”

    “不敢勞駕!”天門道長哼了一聲,步子不停留,大步流星,走出了王宅,消失不見。

    岳不群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站在王宅前怔怔遙望,過了好一會兒,一直陷入沉思。

    令狐沖一身青衫,自大門出來,上前道:“師父,您老人家怎么站在這里?”

    “嗯。”岳不群回神,瞥了大弟子一眼,哼道:“你為何出去,是不是想偷偷喝酒?!”

    “弟子不敢。”令狐沖笑道,轉頭瞧了瞧四周,悄聲問道:“天門道長前來,不會有什么好事吧?”

    岳不群緩緩點頭,舉步往里走,漫聲道:“聽天門道長的意思,怕是想對付江姑娘。”

    “江幫主?!”令狐沖忙道。

    岳不群點頭:“他們認為是江姑娘殺了玉璣子前輩!”

    令狐沖撫了撫挺直的鼻梁,搖頭道:“他們倒真能異想天開,江幫主為何無緣無故殺玉璣子?!”

    岳不群轉頭瞧了一眼,見四周沒人,搖頭說道:“……他們所想,并非毫無道理。”

    令狐沖大是意外:“師父。難道,你也認為是江幫主下的手?!”

    岳不群瞧了他一眼,哼道:“你呀,用腦子好好想想!”

    令狐沖搖頭:“弟子還是覺得,江幫主不會去殺玉璣子,畢竟他是我正派中人。”

    “玉璣子是泰山派的人,屬于名門正派。江姑娘不會主動惹他,但若是他去殺江姑娘呢?!”岳不群不客氣的瞪他一眼,冷哼一聲:“江姑娘的性子,豈會饒過他?!”

    令狐沖啞然,無語以對,心中思忖。若是玉璣子出手去殺她,依江幫主地性子,定不會放過玉璣子!

    “況且,玉璣子乃是泰山派的名宿,劍法卓絕,尋常高手,豈能殺得了他?!”岳不群搖頭一嘆。

    令狐沖點頭:“聽聞玉璣子前輩雖然武功不俗。但心胸卻并不寬廣。當初他們起了沖突,想必是惱羞成怒,事后報仇。”

    “大概如此罷。”岳不群微微頜首,步子向后花園走去,忽然停了下來,沉吟一下,轉頭吩咐令狐沖:“你去蕭府,將天門道長前來之事告與蕭先生知曉,讓江幫主小心一些。”

    “是。師父!”令狐沖答應,轉身便走。

    “小師父的羅漢拳已得精髓,難得難得。”蕭月生撫著唇上的一抹小胡子,微笑贊嘆。

    他們正坐在白馬寺中的禪院中,一張石桌。四個石墩。恰好容他們坐下。

    此處幽靜宜人,東南角是花圃。雖然不大,卻花香襲人,隨著清風飄來,在他們口鼻間繚繞不絕。

    覺空和尚神情庄重嚴肅,說話從容:“蕭先生過獎,……僅是這套拳法,小僧得師父親授,其余武功,都是自行參悟,差得遠了。”

    蕭月生點頭,沒有反駁,也不客氣。

    “那套擒拿十八打,也精妙得很呢!”江南云嫣然一笑,眼波流轉,萬種風情頓時傾瀉而出。

    覺空和尚眼光一觸即轉,不敢與她對視:“擒拿十八打小僧甚少修習,剛才是被逼無奈,勉強施展,沒想到越使越熟。”

    江南云瞧了一眼蕭月生,師父所言不虛,這個小和尚的武學天賦實在驚人。

    蕭月生目光藹然,溫聲說道:“小師父,你招式精妙,內功卻稍差几籌,日后需得加緊用功了。”

    覺空和尚臉上尷尬之色一閃即逝,苦笑一聲:“小僧的內功心法是師父臨終所授,殘缺不全,故進境極慢……”

    “可憐呀!”江南云搖頭感嘆一聲,眼波一轉,狠狠白了一眼蕭月生。

    武功心法殘缺不全,這種滋味,她感同身受,內功心法只得授一半兒,被吊足了胃口,苦不堪言。

    蕭月生微微沉吟,沒有說話。

    江南云眼波盈盈轉動,忽然抿嘴一笑:“師父,要不,你傳小師父一套內功心法算啦!”

    蕭月生抬頭,瞥了江南云一眼,微微笑了笑,轉頭望向覺空和尚。

    “使不得!”覺空和尚忙擺手,搖頭苦笑:“小僧何德何能,不敢奢望!”

    他心頭卻怦怦跳得厲害,蕭月生地武功,他親眼所見,強橫之極,自己的師父遠遠不及。

    若能得他傳授,可謂是難得的機緣。

    “嗯,也好,相見也算是有緣。”蕭月生緩緩點頭,笑道:“只怕小師父嫌棄。”

    “小僧不敢!”覺空和尚急忙道。

    “好嘞,那就這么說定了,師父,你可不能耍賴!”江南云一拍巴掌,嬌聲笑道蕭月生橫了她一眼,冷哼一聲:“為師何時耍過賴?!”

    慕容玉婉與覺空和尚見他們師徒二人嬉鬧,不敢插嘴,只是覺得這對師徒頗是奇怪,沒大沒小,不像是師徒。更像是朋友一般。

    奇人必有異行,他們想到這般,便也釋然。

    蕭月生沉下臉來,仔細想了想,說道:“嗯,小師父將要拜入少林,我若傳內功心法。怕是會惹來麻煩,不如便修一門靜心的法門罷。”

    “多謝蕭先生!”覺空和尚失望之余,卻又松了口氣,貿然接受絕學心法,他實在于心不安。

    蕭月生掃了一眼江南云,道:“你們回避罷!”

    江南云盈盈起身。嬌哼一聲,白了他一眼,拉起慕容玉婉,裊裊娜娜的離開。

    “此心法名謂清心訣,有清心開智之效,小師父乃出家之人,修習起來更佳。”蕭月生緩緩說道。

    覺空和尚細心傾聽。唯恐漏過一個字。

    蕭月生緩緩抬手。按到了覺空和尚百會穴上,不容他閃避,沉聲說道:“此訣法不傳六耳。”

    覺空和尚只覺一股熱流自百會涌入腦袋,宛如炎漿一般,熱得燙人,頓時頭痛欲裂。

    這般痛苦,實在痛不欲生,他忍不住要慘叫出聲,卻又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嗬嗬之音。

    蕭月生手掌拿下,順勢一掌拍在他背心,一股溫潤的氣息拍入他體內,在全身迅速游走一周天,舒解著難耐地痛苦。

    看他這般痛苦。蕭月生起身。舉步離開,容他慢慢恢復。

    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的功夫,覺空和尚不再感到痛苦,仿佛剛才只是一場夢。

    但腦海中卻實實在在地生出一段兒心訣,每一個字,仿佛都熟悉無比,倒背如流。

    依訣修煉了一番,當醒過來時,太陽已經偏西,半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他只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知道此訣絕非凡品,他心中感激,便欲去道謝,走到屋中一看,卻人去樓空,僅留了一張素箋,銀鉤鐵划,寫著他們先行告辭,有暇可去蕭府做客。

    “師父,你可真夠大方的!”乍一回到了蕭府,江南云便嬌聲哼道,玉臉帶著不滿之色。

    “心疼了?”蕭月生呵呵一笑,撫著唇上的小胡子。

    江南云狠狠白了他一眼:“那可是清心訣呀!”

    “好了,南云,莫要這般小氣!”蕭月生笑著擺手,不與她一般見識,來到了后花園。

    慕容玉婉已經被安置下來,到了清平幫的總壇休息,只有師徒二人回到了蕭府。

    兩人沿著湖上回廊,來到了一間水榭中,坐到繡墩上。

    江南云上前推開軒窗,一陣清涼地氣息涌了進來,吹動著榭內地輕紗幔帳。

    “清心訣如此玄妙,師父贈給一個外人,有些可惜。”江南云仍舊耿耿于懷。

    蕭月生暗自一笑,畢竟是女人,心胸不夠寬廣,搖頭道:“清心訣雖然威力宏大,但并非頂尖之學。”

    “什么?!”江南云明眸頓時大睜。

    “你若能將清心訣修至大成,還有一門進階地心法,名謂天心訣,威力更強。”蕭月生微微一笑。

    “真的?!”江南云頓時大喜,她從未聽師父說起過,本以為清心訣玄妙莫測,已經是絕世之學,沒想到,竟僅是入階的心法。

    “你呀,難脫女子的小氣!”蕭月生橫她一眼,不客氣的訓斥。

    江南云眉開眼笑,并不生氣,嘻嘻笑道:“是是,我是一個小女人,小心眼,成了吧?!”

    蕭月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不去理會,拿起一本琴譜,慢慢翻開,想要撫琴一曲。

    “師父,好一陣子任姑娘沒來啦。”江南云沒話找話。

    “嗯。”蕭月生抬頭想了想,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這位任姑娘的琴技,嘖嘖,實在讓小女子佩服!”江南云贊嘆一聲,手指輕撥琴弦。

    琮琮聲響起,忽然傳來微不可察地腳步聲,卻是小荷裊裊而來,宛如水上的一朵荷花,悄無聲息。

    小荷勤學苦練,內功已經頗深,若非是蕭月生,旁人根本聽不到她的腳步之聲。

    “羨慕別人的琴技,便好好學習,自不會太差。”蕭月生伸手一招,隔空將瑤琴攝來。

    江南云見手下的瑤琴飛起,也不驚異,自窗口望向小荷,嬌聲問道:“小荷妹子,可有事情?”

    “小姐,任姑娘來了。”小荷穿著一件湖綠色地羅衫,顯得清新可愛,俏聲回答。

    “說曹操曹操便到,”江南云一怔,不由抿嘴笑了起來,轉頭看了一眼蕭月生,回過身:“那便請她進來罷。”

    任盈盈穿著一件淡紫色羅衫,臉上遮著一件薄薄地黑紗,將臉龐遮住,無人看得清。

    沿著回廊而來,羅衫雖寬,卻難掩身材的曼妙與婀娜,步伐輕盈,似是踩著云朵過來。

    蕭月生起身,出了水榭,在回廊上相迎,遠遠地便抱拳,笑道:“任姑娘大駕光臨,蓬蓽增輝!”

    “蕭先生,叨擾了!”任盈盈柔和圓潤的聲音響起,帶著几分冷漠,令人難以親近,黑紗上的明眸淡然沉靜。

    江南云跟在蕭月生身后,也跟著見禮。

    任盈盈身后跟著一個老年男子,頭發稀疏,正是綠竹翁,他神情清癯,神清氣朗,并不顯龍鐘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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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5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56章 合奏
    來到水榭中,任盈盈坐在一只繡墩上,自懷中掏出一本卷冊,遞給蕭月生:“蕭先生,這本琴譜,原璧歸趙。”

    蕭月生伸手接過,漫不經心的放到軒案上,笑道:“若是任姑娘喜歡,不妨抄錄一份。”

    任盈盈眼波一閃,晶亮動人,頜首道:“固所愿也,不敢請爾,……多謝蕭先生了。”

    蕭月生擺手笑了笑,拿起琴譜,遞還回去,綠竹翁上前雙手接過,神情激動。

    他也是痴迷琴藝之人,對于這冊曲譜的珍貴,最是清楚不過,在他眼中,實是無價之寶,有幸能謄寫一份,心中之激動極難抑止,仿佛由一個窮困之人忽然變成了億萬富翁。

    小荷一身湖綠羅衫,裊裊而至,輕盈無聲,白玉似的小手托著紫木托盤,上面擺著雪瓷茶盞,雪白晶瑩,清新鑑人。

    “任姑娘近來都忙些什么?”蕭月生端起茶盞,揭盞輕呷一口,漫聲說道:“去拜訪姑娘,卻不得其門而入。”

    “此譜精妙,我一心研究琴譜,無暇分心他顧,故閉門不納客,”任盈盈靜靜說道:“讓蕭先生吃了閉門羹,非我所愿。”

    她眼波轉動從容,落落大方,帶著一股上位者的氣度,與江南云隱隱相似。

    蕭月生笑著擺擺手,示意無妨,任盈盈的這般氣度,即使刻意培養,也難養成,只能身居高位者,養頤氣。居易體,方能形成。

    他曾讓江南云調查任盈盈的來歷,卻未如愿。她仿佛憑空出現,毫無痕跡可察。

    于是便舍她而探綠竹翁,隱隱查得,這綠竹翁竟是日月神教之人,教內的身份不知,但想必不低。

    這個綠竹翁,也是隱逸之人。與日月神教几乎斷了往來,一直深居簡出,隱于綠竹巷內,從不在武林中出現。

    對于任盈盈的身份,蕭月生隱隱有所了解,權當作不知曉,一如平常。將她當作一個撫琴精妙之人而已。

    他放下茶盞。溫聲笑道:“任姑娘,你琴技高超,我這里有一首曲子,咱們合奏,如何?”

    任盈盈眼波一閃,頓時明亮動人,對于蕭月生的琴技她自是清楚,如此鄭重其事地提出,想必此曲必有過人之處。

    她默然不語。重重點頭。

    蕭月生指了指旁邊的書柜,看了看江南云。

    江南云明眸泛波,白了他一眼,盈盈站起,蓮足輕移。來到書柜前。拉開一只抽屜,自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卷軸。軸體通體雪白,精美異常。

    軸布以月白地絲絹所制,淡紫色的云紋花邊,雅典大氣。

    “任姑娘,請看。”江南云移步任盈盈身前,雙手奉上。

    任盈盈伸雙手接過,看江南云小心翼翼的模樣,便知蕭月生對其珍視程度,拉開絲線,緩緩打開。

    她斜長入鬢的黛眉輕蹙,明眸緊盯著卷軸,神情專注,一只手輕輕顫動,手指微動,似在撥弦。

    半晌過后,她長吁了口氣,眼波轉動,望向蕭月生:“笑傲江湖曲,果然好雄的氣魄!”

    “此曲如何?”蕭月生笑問。

    “極好!”任盈盈點頭,緩緩合上卷軸,嘆道:“此曲調子變化起伏甚大,轉折突兀,彈調起來不易。”

    “唉,當世之中,能彈奏出來的,怕是寥寥無几。”蕭月生搖頭嘆息,頗有知音難覓之憾。

    “師父,既然任姑娘能夠彈出,不如現在便試試看罷。”江南云抿嘴笑盈盈的道。

    蕭月生抬頭望向任盈盈。

    “也好。”任盈盈矜持點頭。

    蕭月生撫簫,任盈盈彈琴,兩人合奏,笑傲江湖曲再現。自對方眼中看出了贊賞之意,心中暢美難言。水榭內一片寂靜,江南云與綠竹翁俱是神情怔然,眼神迷離,仿佛仍陷在意境之中,不可自拔。

    蕭月生與任盈盈沒有驚醒他們,起身輕輕出了水榭,來到了外面地小亭中。

    小亭側角,一只紅泥小爐汩汩作響,泉水沸騰,乃是采自城外高山上的清泉。

    小荷自后花圃中起身,過來給他們沏茶。

    任盈盈坐定,打量著外面的湖面,忽然轉頭望向蕭月生:“蕭先生,外面的大陣不知何時會被破去?”

    蕭月生搖頭:“我還是低估了人們的智慧,……依如今的進展,不過今年,大陣便會告破。”

    “如今洛陽城武林人太多,如烏云壓城,若是早一日破去,麻煩便少一分。”任盈盈淡淡瞥他一眼,語氣淡然,卻并不客氣:“唉……,可一旦破陣,想必又是一陣血風腥雨!”

    “任姑娘悲天憫人,胸懷令人敬佩。”蕭月生呵呵笑道。

    任盈盈眼波一轉,似是白了他一眼,怪他語氣不對,似是諷刺之語,二人合奏一曲之后,突然之間,似是熟悉異常,感覺頗是奇怪。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蕭月生搖頭感嘆,仰首看天,慨然道:“怕只怕人心鬼域,有人暗自煽風點火……”

    任盈盈點頭,她便有此顧慮,日月神教也有了異動,似是對辟邪劍譜動了心,她甚是擔心。

    雖然不管教內事務,但畢竟身為神教之人,擔心教眾們的安危,若是他們再來洛陽城摻一腳,稍一觸動,便是一場大戰。

    “你為何不把此陣撤去,早晚會有一場爭奪,越是后拖,搶奪會越發慘烈。”任盈盈明眸緊盯蕭月生,淡淡問道。

    蕭月生沉吟,低頭思索半晌,抬頭看了她一眼,沉吟著說道:“如此,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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