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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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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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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5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57章 暗算
    任盈盈雖未揭下面紗,蕭月生仍能看出她神情半信半疑。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蕭月生嘆息一聲,沉沉一笑:“也不知哪個高手能夠得到辟邪劍譜。”

    任盈盈清亮的雙眸緊盯著他,想看透他的心思,究竟是真是假。

    “你真的要將大陣撤去?”任盈盈疑惑的問。

    “既是禍害,自不能再留。”蕭月生笑了笑,手上把玩著雪瓷茶盞,漫聲道:“再者,這么久的時間,有緣人也該出現了。”

    任盈盈默然,看了他半晌,低頭品茗,眼前男子心思難測,不想再費心思。

    “蕭先生……”清脆的聲音響起,岳靈珊穿著一件淡粉色襦裙,打扮的頗是淑女,翩翩而來,沿著回廊靠近,步履輕盈。

    任盈盈眼波輕轉,瞥了一眼蕭月生,眼中帶著微微笑意,轉過頭去看岳靈珊。

    “還有客人呀……”岳靈珊看到任盈盈,秀美的臉龐頓時一紅,聲音低了下去。

    “岳姑娘,有何貴干?!”蕭月生沒好氣的沉聲問。

    “沒有事情便不能過來找你么?!”岳靈珊嬌嗔,秀目圓瞪,輕跺一下蓮足,滿臉歡喜變成氣鼓鼓。

    “岳姑娘貴人事忙嘛……”蕭月生暗自苦笑,臉上卻露出一幅溫煦的笑意。“哼!”岳靈珊這才做罷,狠狠瞪他一眼,轉向任盈盈:“打擾了這位姐姐了么?”

    “岳姑娘客氣。”任盈盈雙目沉靜,搖頭淡淡說道。

    感覺到她拒人千里之外,岳靈珊也不勉強,轉回頭,對蕭月生嘻嘻笑道:“蕭先生,你的玉肌膏神效無比,多謝你啦!”

    “不必不必。”蕭月生忙擺手,似是討饒般:“你需得小心使用。僅那一瓶了!”

    “真的么?”岳靈珊眨了眨秀眸,嘻嘻嬌笑,似是不信。

    蕭月生點頭。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藥材難覓,玉肌膏怕是不會再煉制了。”

    “都要何種藥材,你寫出來,讓我找找,成么?”岳靈珊明眸轉動,俏生生的央求道。

    蕭月生擺擺手。放下茶盞:“不必白費心思,若是易制,我自不會偷懶。”

    身旁的江南云輕微撇嘴,白了他一眼,師父可是最喜歡偷懶不過!

    “噢,”岳靈珊猶有不甘,撫著臉龐。道:“玉肌膏抹在臉上。最是舒服不過!”

    她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遞向蕭月生:“這是我們華山派的雪露丸,治內傷最有效。”

    自蕭月生這里取了玉肌膏,她回去后擦在臉上,涼絲絲,直鑽到心底,泌人心脾,一整天都不會感到燥熱。

    僅是抹了兩天,她即使不看鏡子。也能覺察出臉上皮膚的變化,細膩光滑,似是煮熟了的雞蛋。

    特意在大師兄與小林子面前走了走,見他們望自己的目光皆異于平常,岳靈珊大感得意。歡喜不已。

    林平之不會說什么奉承人的話。只是多看了几眼,令狐沖卻是嘴巴便給。見到小師妹容光煥發,便開口稱贊,令岳靈珊喜翻了心。

    她心中感激,便悄悄將積攢下來地雪露丸一股惱的拿出來,算是補償玉肌膏。

    蕭月生擺擺手,道:“不必如此,區區一瓶玉肌膏,算是我送給岳姑娘你的罷!”

    “那可不成!”岳靈珊搖頭,小手擎著瓷瓶不放下:“無功不受祿,我怎能白白要你地東西?!”

    “我與令狐兄弟交情不淺,你是他的小師妹,不必太過見外!”蕭月生露出笑意,擺擺手。

    “岳姑娘,”江南云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齊綻,整個小亭為之豁然一亮,她抿嘴笑道:“治療內傷的丹藥,家師多得很,這一瓶雪露丸,還是岳姑娘自己留著用罷。”

    岳靈珊白了江南云一眼,不屑嬌哼一聲,她能聽出江南云話中的骨頭,兩人一直不對付,總喜歡斗嘴。

    她一轉頭,復對蕭月生巧笑:“我知道雪露丸比不上你的丸藥,可是我不能白白拿你的玉肌膏呀!”

    “既是如此,那便卻之不恭了!”蕭月生無奈,伸手接過瓷瓶,直接放到懷中。

    對于丸藥,他確實極為自信,當世之中,論及丸藥,即使有人比自己高明,也寥寥無几。

    任盈盈在一旁默然不語,目光沉靜,看著他們推來推去。

    見蕭月生收下了雪露丸,江南云露出喜容,白了岳靈珊一眼,嬌哼道:“師父的玉肌膏果然不凡,岳姑娘如今容光煥發,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好了,南云!”蕭月生有些頭疼,這個大弟子,說話總帶著刺,岳靈珊直爽脾氣,受不得她這般撩撥,若不制止,再沒有兩句,准得掐起架來。

    兩個女子互相瞪了一眼,各自轉頭,江南云看岳靈珊也極不順眼,雖然風情萬種,但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有時候,需得岳靈珊好好想一會兒,才會發覺。

    岳靈珊純真善良,漫無心機,與江南云斗,自是差得太遠,只有受欺負地份兒,每次都是氣鼓鼓的離開。

    清晨,江南云出了蕭府,來到隔了一間的清平幫主壇。如今的清平幫,傲視整個洛陽城,成為洛陽城的第一大幫,只是看其總壇,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宅子,實在看不出雄偉氣魄來。

    雖然幫中之人不停的鼓動,說要換一個氣派點兒地地方,方能與清平幫相符,皆被江南云所拒。

    “幫主!”兩個跛子站在大門外,見到江南云過來。忙躬身行禮。

    這二人雖然一只腿已經跛了,卻并不損其威猛,俱是身形高大魁梧。虎背熊腰,令人看了深覺可惜。

    他們雙眼開闔之間,冷電森森,顯然內家修為深厚,是難得地高手,卻放在這里看門,又有些大材小用。

    “嗯。今天有沒有人過來?”江南云點頭,明眸掃了二人一眼,淡淡問道,神態間自有一股威嚴氣勢流露。

    她師從蕭月生,不僅承其武功,將其沉厚森嚴的氣度也學了三四分,配之玉虛訣。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兩個大漢點頭。其中一人迅速瞥了遠處一眼,低聲道:“幫主,有兩個人在遠處鬼鬼祟祟的觀瞧,似是不懷好意,我們謹記幫主吩咐,沒有貿然出手。”

    “唔,先別著急出手。”江南云輕點臻首,露出些微贊許之意,兩個大漢頓時激動不已。幫主御下極嚴,罕有稱贊人的時候。江南云蓮足前邁,踏進門檻,往里走之際,漫聲吩咐:“若是他們看了半天。便去問問看。”

    “是。幫主!”兩人齊齊拱手,轟然答道。語氣斬釘截鐵。

    江南云沒有耽擱,徑直往里走,來到了大廳。

    大廳上,已經坐了數個人,皆是清平幫的骨干及精英。

    如今地清平幫,分了四大分堂,原本的六個幫派皆被打散,重新組合,分別組成一堂。

    東雷堂,西山堂,南離堂,北風堂,除了四堂,還有一個內堂,超然獨立于四堂之外。

    內堂之主,乃是東園幫的元老之一賀履齋,負責戒律,情報,反間,等等。

    東雷堂之主,則是六元老之一地謝仲翁,其余三堂,分別是荊克庄,洪沂孫,及蕭仁川,虎拳嘯天程安幫等人,則成為副幫主。

    孫玉庭在其中最為不得志,原本以為強過蕭仁川,沒想到自己僅是一個副幫主。

    但后來一想,幫主看向自己地目光總似是含有深意一般,難不成,她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心思。

    有此了悟,他心氣漸平,不復想那些亂七八糟之事,專心在幫中做事,刻苦練功。

    “幫主,你可來了!”謝仲翁迎上前來,大步流星,胖墩墩的身材頗顯可笑。“出了什么事?!”江南云神情自若,晶亮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掠,頓時讓他們鎮定下來。

    “坐下說話!”江南云指了指兩旁的椅子,蓮步輕移,緩緩走到猛虎下山圖下地太師椅前,盈盈一轉身,慢慢坐下。

    清亮地目光再掃了眾人一眼,她指了指謝仲翁:“謝堂主,說說罷,究竟出了什么事?!”

    見到她的眼神,謝仲翁似能讀懂其中地嗔怪,忙鎮定心神,長長吁一口氣,神情放松下來,肅容道:“幫主,幫內有弟子至今未歸,想必是遭了暗算!”

    “至今未歸?”江南云蹙眉一挑,淡淡問道:“何時出去?”

    “共有五名弟子,是去打探泰山派的消息,昨天早晨便已出去,至今不見人影。”謝仲翁沉聲說道。

    江南云側頭,蹙黛眉望向坐在下首的賀履齋。

    賀履齋沉默不語,臉色如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似乎在怔怔出神,沒有聽江南云他們說話。

    打探消息,原本是內堂之職,為何幫眾失蹤,不是由賀履齋報告,而是東雷堂的堂主說話,江南云心中存疑。

    “唔,五個人……”江南云略一沉吟,明眸掃一眼眾人,察看著他們臉上地表情,淡淡問道:“可派人去尋找?”

    “已經派過人去,那五人有留下緊急信號,確實是受了暗算。”謝仲翁點頭,臉色沉重。

    江南云地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哼道:“知道是誰干得嗎?!”

    謝仲翁輕瞥一眼江南云的玉臉,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是泰山派的人!”

    “好大的膽子!”江南云怒哼,白玉似的小手一拍椅子扶手,喀嚓一聲,扶手斷裂,跌落地上,頓時化為一堆粉末,裂口宛如刀削一般光滑。

    江南云一聲怒哼。眾人只覺“嗡”的一聲,眼前的世界顫動不已,似乎一切都在晃動。腦袋嗡嗡作響,胸口煩悶欲嘔。

    半晌之后,几位堂主方才恢復過來,心中凜然,知道幫主是真正的動了怒氣。

    平日里,江南云嬉笑怒罵,變換自如。風情萬種,惹人心神蕩動,他們常常看得無法自持,卻又不敢起歪念,實是難受無比,這種滋味,錯非親身嘗驗。斷難體會。

    但如今天這般怒氣。他們卻是第一次得見。

    “幫主息怒,須防有人從中挑撥,火中取粟。”賀履齋忽然站了起來,抱拳開口,不緊不慢的說道。

    江南云黛眉一挑,淡淡瞧他一眼,緩緩點頭:“嗯,本座理會了。”

    她站起身來,在椅子前來回踱步。來來回回,步履輕盈,他們卻皆生出沉凝如岳之感。

    她霍然站定,轉身望向賀履齋:“賀堂主,你派內堂地弟子。再去好好查一查!”

    “是!”賀履齋抱拳躬身。恭聲答道。

    他輕輕退了下去,自是吩咐的手下精英幫眾。前去打探究竟。

    大廳內寂靜無比,落針可聞,氣氛沉凝,空氣似乎變重,他們心口壓抑得厲害。

    “幫主,泰山派的人真敢這么做?!”謝仲翁開口,打破了大廳內窒人地沉寂。

    “五岳劍派之一,名門正派,咱們小小的清平幫,他們豈會瞧得起?!對付咱們,不過捻死一只螞蟻罷了!”江南云嬌哼一聲,轉身落座,明眸閃動,瑩亮動人。

    眾堂主齊齊望向她,雖然心中沉重,卻難改男人本性,趁此機會,仔細欣賞她地絕美風姿,平常日子,他們都不敢這般直視幫主。

    謝仲翁沉吟了一番,遲疑著問:“幫主,萬一真是泰山派,咱們該如何?”

    “找他們要人!”江南云毫不遲疑,黛眉緊鎖,哼道:“若是他們害了咱們地兄弟,那便……血債血償!”

    謝仲翁臉色遲疑,為難的說道:“幫主,泰山派人多勢眾,高手不少,……況且,五岳劍派,同氣聯枝,動了泰山派,無異于與五岳劍派一起為敵!”

    “是啊,幫主,若是與五岳劍派為敵,莫說咱們清平幫,便是少林武當,也得掂量一下!”荊克庄撫著胡子,一臉沉肅。

    “大伙兒不必害怕!”蕭仁川大聲說道,騰地站了起來:“咱們幫主武功高強,便是左冷禪親來,也不是幫主的對手,……五岳劍派,也沒什么大不了地!”

    眾人白了他一眼,暗罵一聲拍馬屁。

    “蕭堂主,莫要亂說!”江南云擺手,臉上露出一幅淡淡笑意:“左冷禪的武功確實不凡,不可小瞧。”

    “是,幫主!”蕭仁川恭敬的稱是,坐了回去,臉色坦然,毫無拍馬屁的愧色。

    他對于幫主的武功,確實從心底里崇拜,隨著他武功的精進,眼界越寬,便越發的覺得幫主深不可測,心中底氣十足,即使是泰山派,也毫不畏懼。

    快到晌午時分,賀履齋走進了大廳,眾人頓時緊盯向他,目光熱切,想知道事情地真相。

    賀履齋緩步上前,來到江南云身前,拱手躬身,恭聲說道:“幫主,已查明,確實是泰山派動地手!”

    “說說看罷。”江南云擺擺手,身子后傾,倚在椅背上,神情淡定從容,怒氣已經完全消散。

    賀履齋緩緩將調查所得一一說出,何處留下暗號,留下了什么暗號,泰山派昨夜的行蹤,有何異常等等。

    聽完賀履齋所說,江南云蔥白的玉指輕輕敲擊扶手,抬頭瞥了賀履齋一眼,淡淡道:“這般說來,那五個弟兄還活著?”

    “依屬下估計,不會全部沒命。”賀履齋重重點頭。

    “唔……”江南云手指輕輕敲打,望著遠處,眼神迷離,令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幫主……”賀履齋喚了一聲。

    “還有什么事?!”江南云恢復清明,淡淡問他。

    賀履齋咬咬牙,道:“還請幫主速速救他們。”

    “本座曉得!”江南云嗯了一聲,擺手道:“你先坐下罷。”

    她黛眉蹙起,想了想,嘆道:“看來,得我親自跑一趟!”

    “幫主,還是我先去要人,探一探他們的分寸。”謝仲翁起身道。

    江南云看了看他,搖搖頭:“事關重大,涉及兄弟們的性命,由不得差池,還是我親自出馬罷!”

    謝仲翁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卻有些擔心,幫主親自出動,便少了緩沖的余地,萬一一言不合,再無轉寰之可能,若是沖突一起,定是血流成河。泰山派落座于城南頭的一處大宅中,看上去非富即貴,宅子氣派得很,不輸于金刀王家。

    晌午時分,太陽正當空,光芒萬丈,將天地變成了蒸籠,不停的哄晒著人們。

    江南云一身月白羅衫,負手站在大門外,氣定神閑,身邊跟著蕭仁川與謝仲翁二人。

    她看了看大門,白玉似的小手一揮,蕭仁川登時走上前,來到看大門地一個小道士身前,自懷中取出一張帖子,雙手遞到小道士身前:“煩勞小道長前去通稟!”

    那小道士身材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風,卻明目明亮,腳步輕盈而帶著韻律,顯然小道士并非俗人。

    他上前兩步,合什一禮,看了一眼拜帖的內容,笑道:“原來是江姑娘,請稍候。”

    說罷,轉身一縮,鑽進了大門縫,大門隨即被咣的關上,外面的人很難進入。

    “好大的架子!”蕭仁川冷哼一聲,回到了江南云地身邊。

    半晌之后,仍舊沒有動靜,蕭仁川大是不滿,怒瞪了大宅子一眼,狠狠瞪著:“他們准是故意氣人地,下馬威呢!”

    江南云氣定神閑,從容淡定,負手立于大宅前,打量著周圍的布局,看得津津有味。

    聽到蕭仁川抱怨,她輕瞥一眼,沒有說話,僅是微微一笑,這等小伎倆,她早就懶得用了!

    又過了半晌,太陽過了正中,往西稍偏了一些。

    “吱……”大門緩緩被打開,天門道長霍然站在大門后,定定看著門前地江南云。

    他的身后,玉磐子玉音子兩位長老形影不離,仿佛是他的保鏢一般,生怕別人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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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57: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58章 滅口
    “江幫主大駕光臨,蓬蓽增輝!”天門道長抱拳,沉聲說道,身子一側,肅容揖讓。

    江南云淡然一笑,抱了抱拳,邁步進入大門,隨著天門道長三人,來到了正中的大廳。

    有小道士前來奉茶,悄悄退了下去,步履輕盈,修為不俗,謝仲翁盯著他看了半晌,直到他離開大廳。

    天門道長拿起茶盞,輕啜一口,便直接開口:“江幫主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前來敝派,有何要事?”

    江南云輕呷茶茗,黛眉微蹙,令謝仲翁心中一緊,生怕幫主直接發怒。

    搖了搖頭,對此茶茗甚是不滿,覺得入口難忍,她放下茶盞,抬頭望向天門道長:“本幫中的几個弟兄,忽然不見,小女子前來問一問,道長門下是否有瞧見過他們的蹤跡。”

    “清平幫的人不見了?”天門道長驚愕的問,轉頭瞧向玉磐子與玉音子,他們二人轉過頭去,不跟他對視。

    天門道長心中一沉,暗叫不妙,定是兩位師叔瞞著自己,偷偷對清平幫的人下了手。

    “江幫主既登門而來,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了……”天門道長沉吟,緩緩說道:“只是我泰山派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向不會主動交惡于人。”

    江南云點頭,明眸轉動,眼波流轉,瞥了一眼玉磐子與玉音子,嫣然一笑:“道長不知,說不定,旁人知曉一二呢,……是不是呀,玉磐子前輩?!”

    “你此話何意?!”玉磐子頓時冷哼,緊繃著枯瘦的臉,目光森冷,宛如利劍般射向江南

    “玉磐子前輩可敢問心無愧的說。不知道敝幫五個弟兄的蹤跡?”江南云眼波閃動,淡淡笑問。

    “我知道又如何?!”玉磐子冷笑,神色傲然。

    江南云不去瞧他,明眸轉向天門道長,笑盈盈的道:“道長,你這個掌門難不成也被蒙在鼓里吧?”

    天門道長悶哼一聲,神色陰沉,棗紅的臉龐一片鐵青,緩緩轉頭。望向玉磐子與玉音子。

    他心中惱怒異常,對于自己這個掌門,兩位師叔不放在眼中,那也罷了,但此次,竟在外人面前顯露。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他們這般,讓自己這個掌門臉面何存,威嚴何在?!

    “掌門,我們也是心忿玉璣子師兄之死,那五個清平幫的人在咱們外面晃悠。欺人太甚了。故沒忍住,動了手。”玉音子見他臉色不好,湊到他耳邊,低聲解釋道。

    天門道長臉色略平,低聲問:“人是死是活?”

    玉音子朝江南云這邊看了一眼,見她笑盈盈的打量四周,放下心來,放低聲音說道:“沒有殺他們,僅是囚了起來。”

    “嗯……”天門道長點頭。

    他抬頭看江南云。沉吟一下,緩緩道:“敝師叔說,他們看到過那五個弟子,但后來像是被什么人引走,再未見到。”

    江南云臉上似笑非笑。眼波盈盈。動人之極。

    她內功精奇,剛才他們的竊竊私語。一滴不露地出現在她耳邊。

    “唔,原來如此,那小女子來得貿然了,再回去找找看罷。”江南云抿嘴笑道。

    天門道長見到她淺淺的笑意,心中發虛,那盈盈的目光似乎洞徹自己肺腑,有無所遁形之感。

    江南云起身,抱拳一禮,笑道:“若是道長再看到他們,煩請代為轉告小女子。”

    “好,好!”天門道長忙點頭。

    看著江南云他們離開,天門道長站在那里,注視良久,心中暗自泛疑,自從見到江南云,自己几乎身不由己,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此時想來,頗為怪異。

    “掌門師侄,何必示弱?!……咱們泰山派怕過誰來?!”玉磐子冷哼一聲,大是不滿,語氣几乎是質問。

    天門道長臉色也沉了下來,對于玉磐子的傲慢無禮,他這個做掌門的極為不喜。

    “玉磐子師叔,若玉璣子師叔真的是江南云所殺,那她武功之高,咱們可都不是對手!”天門道長哼道。

    “對對!”玉音子忙在一旁道,一拉玉磐子,勸道:“師兄,這個江南云,深不可測,不可輕啟戰端!”

    “嘿,小小一個清平幫,竟也成了精了!”玉磐子極是不屑,傲然斜睨了天門道長一眼。

    天門道長一怒,哼道:“江南云固然武功高明,咱們可以想辦法除了她,但莫要忘了,她后面還有一個師父,驚鴻一劍蕭一寒!”

    “依我看,蕭一寒的武功也強不到哪里去!”玉磐子依舊高傲,揚頭一哂:“不過是人們吹噓出來的罷了!”

    天門道長氣極而笑,不想再說,對牛談琴,蕭一寒是否名符其實,僅看華山派的掌門岳不群,便可知端倪。

    對于君子劍岳不群此人,他知之頗深,此人極善韜光養晦,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但武功之強,怕是僅次于左冷禪,他對蕭一寒這般推崇,那蕭一寒地武功,定非浪得虛名。

    “玉音子師叔,……將那五個人放回去罷!”他轉頭對玉音子溫聲說道,目光炯炯,緊盯著他。

    玉音子看了一眼玉磐子,抱拳點頭:“僅遵掌門法旨!”

    玉磐子則冷哼一聲,卻沒有作聲。“幫主,咱們的弟兄定是在泰山派手上,為何不當場讓他們交出來啊?!”蕭仁川大聲問道。

    他們正走在洛陽城的大街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人頭涌動,熱門非凡,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高聲大笑聲,喧鬧嘈雜。

    三人站在一處,兩人在前,幫江南云擠出一道來。

    謝仲翁呵呵笑道:“蕭堂主,你這般想法,實在太過魯莽了!”

    蕭仁川臉色急切,大聲道:“什么魯莽不魯莽的?!……咱們弟兄們在他們手上,豈能不討回來?!”

    “討是一定要討回來的!”謝仲翁也不生氣,圓圓的臉龐笑瞇瞇地道:“可是不能硬討,……否則,不但人不能救回來,反而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反正,不能任由弟兄們落在他們手上。”蕭仁川低聲嘟囔了一句,望向幫主江南云。

    江南云擺擺手,淡淡道:“好了,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

    “幫主,想必天門道長是個知趣之人,會將人放回來的!”謝仲翁忙道。

    他知道如今清平幫貌似強大,人多勢眾,但其實力卻并不足恃,高手不多,仍舊是原本東園幫的几個人支撐著,其余六派,根本沒有什么拿得出的高手。

    如果此時與泰山派交戰,結局必敗,毫無勝算,即使幫主的武功高強,也難挽頹勢。

    江南云玉臉沉肅,輕微一搖:“他們固然知趣,但也不能不防他們來個殺人滅口。”

    謝仲翁一怔,臉色微變:“……不會罷?”

    “他們既已懷疑玉璣子死在我手上,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江南云玉臉一冷,眸子寒芒閃動,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謝仲翁與蕭仁川剛要開口,江南云身形已經出現在几丈開外,再次一晃,消失無蹤。

    “師兄,萬萬不可!”玉音子站在一間屋子前,雙手虛攔,擋住玉磐子進屋之路。

    這是泰山派臨時落腳的大宅,此處乃后宅地一個小院子,假山竹林,鮮花盛開,頗是清幽。

    “師弟,讓開!”玉磐子冷著臉,低聲喝道,狠狠瞪著玉音子。

    玉音子一步不讓,穩穩站在房門前,苦口婆心地勸道:“師兄,不可一錯再錯啊!”

    他又道:“依江幫主的靈慧,想必知道人落在咱們手上,只是不想撕破臉皮,萬不可將人殺了呀!”

    “若是不將他們殺了,便落下口實,……不如一了百了,死無對証,她又奈咱們何?!”玉磐子沉聲道。

    玉音子想了想,搖頭道:“咱們將這五個人殺了,固然死無對証,江幫主卻會知曉定是咱們下的手。”

    “那又如何?!”玉磐子冷哼,臉露不屑之色:“一個小女人罷了,不足為慮。”

    他骨子里便看不起女人,覺得他們的武功即使高明,也高不到哪里去,女子天生不如男。

    “江幫主武功高明,若是狠起心來,也暗中殺咱們的弟子,該如何是好?!”玉音子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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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59章 陣破

  玉磐子默然,心中一驚。

「師兄……」玉音子輕咳一聲,將他驚醒。

他朝屋子看一眼,恨恨一跺腳,不甘心的重重一歎:「好罷,姑且饒了這幾個小子!」

說罷,轉身便走,步履沈穩而迅捷,轉眼的功夫,推開院門,消失不見。

玉音子伸手一抹額頭,長長籲一口氣,待玉磐子消失不見良久,他方轉過身,自懷中取出鑰匙,打開門鎖。

進了屋子,地毯上橫七豎八躺著五個人,姿勢各異,俱不太自然,定不會太舒服。

他們一動不動,緊閉著眼睛,皆是昏睡過去。

玉音子走到他們跟前,伸手如提小雞一般,一手一個,提起兩人,走出屋子,身形一縱,躍上牆頭,幾個起落間,出了大宅,將二人扔到一處街角。

如此三次,五個人被堆在一起,扔在大宅前面不遠處的街角上。

玉音子剛剛離開,江南雲的身形便出現,看著玉音子越來越遠,她低頭看了一眼躺著的五人,隔空一拂,羅袖飄動中,五人俱是一顫,眼睛顫動,慢慢醒了過來。

「幫主……」五人紛紛爬起來,紅著臉見禮,滿是羞愧。

江南雲淡淡一瞥,虛虛一抬玉手,漫聲道:「免禮,……快些回去換換衣裳罷!」

「幫主,我等……」其中一人臉色通紅,囁囁嚅嚅。

「好了。有什麼事情。過後再說。」江南雲抬手制止,清泉般的目光盈盈一瞥,聲音溫和:「你們受苦了,回去必有重賞。」

五人又是慚愧,又是感動,恨不得肝腦塗地,以報幫主之恩德。

洛陽城蕭府

後花園中,花圃中百花齊放。爭奇鬥豔,玫瑰,牡丹,薔薇,粉紅,桔黃,雪白。淡紫。色彩各異。

花香陣陣,隨著清風,整個後花園皆洋溢著嫋嫋香氣,若有若無,不濃不淡,泌人心脾。

蕭月生正在花圃中央練功,花圃中央是一塊兒平地,方圓兩丈餘,平坦光滑。最適宜練功。

隨著他起伏高低,動作舒展曲折,一道金光繚繞不絕,在他身體周圍盤旋,宛如一條金龍舞動。

這並非九轉易筋訣。而是一種玄奇的武功。名謂擒龍手,威力宏大。隔空發勁,防不勝防。

他正沈浸其中,思緒無覺無駐,忽聽一聲嬌叱:「師父看招!」

衣袂聲獵獵飄動,將輕嘯聲掩住,一道勁風驀然自背後襲來,奇快無比。

蕭月生左手一攬,右手旋動,金光疾捲向背後,一枚瑩白地棋子頓時被捲至他身前,探手摘取,轉身望去,目光溫潤,淡淡哼道:「彈指神通毫無進境!」

江南雲一身淡紫輕衫,優雅而高貴,正笑吟吟地站在花圃邊上,眼波盈盈,宛如幽谷深潭。

「師父的擒龍手果然不凡!」江南雲抿嘴笑道。

蕭月生輕哼一聲,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對她的拍馬已然免疫,手中棋子驀然化為一道白光,「嗤」的一聲厲嘯,疾射江南雲。

江南雲抿嘴輕笑,信手一探,輕巧的一接,白光斂去,成為一枚瑩白棋子,落回了她的羅袖中。

白光看似驚人,發出「嗤」的厲嘯,但到了她近前,勁力便會斂去,輕飄如無物,江南雲對師父勁力地拿捏極具信心,故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接棋子。

「說罷,又出什麼事了?」蕭月生哼道,放下手,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

江南雲蓮足輕移,嫋嫋來至師父身邊,淡淡幽香頓時鑽入他鼻中,頓時心中泛起淡淡的漣漪。

他心境極高,稍一動念,將波動抑住,心中暗歎江南雲已足以禍國殃民,體香幽幽,有催情之念,實是天生的尤物。

江南雲一屈身,輕輕坐下來,緊挨著他肩膀,動作優雅曼妙,似是舞蹈一般。

「師父,即使沒什麼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麼?!」她巧笑嫣然,抿嘴笑問,眼波一閃,白了他一眼。

「如今你是個大忙人,不敢有勞,有什麼事,說罷!」蕭月生毫不為動,瞥她一眼,懶洋洋說道。

「哼!」江南雲狠狠白他一眼,狀似傷心的一歎氣,搖頭道:「師父,這一次,弟子吃了個悶虧!」

「哦----?!」蕭月生拖長了時間,臉上露出笑容。

「師----父----!」江南雲嬌嗔,玉手一伸,不依的搖動他地肩膀,使出了撒嬌**。

蕭月生在別人面前沈厚端肅,威嚴森森,不怒自威,但對於家中之人,卻是另一幅面孔,與弟子江南雲更是隨便,笑鬧不忌,沒有一絲嚴師地風範。

「好好,快說說罷,」蕭月生忙討饒,隨即又笑:「……呵呵,我倒想知道,是哪個傢夥,這般能耐,能讓我的徒兒吃悶虧!」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裝作沒看到他的笑,恨恨道:「是泰山派,他們竟敢偷襲我幫中弟子,將他們暗中捉了去!」

蕭月生瞬間斂去笑容,粗重的眉頭一皺:「嗯----?!」

「後來,他們將人放回來了,沒有傷及性命。」江南雲急忙說道,見他臉色緩和下來,鬆了口氣,鼻中一哼:「實在是欺人太甚!」

蕭月生伸手撫唇上的小鬍子。臉色沈肅。眼中隱隱閃現金光。

江南雲只覺呼吸不暢,彷彿置身於一個壓力強大的磁場,玉虛訣運轉,勉強抵禦。

「師父……」她輕喚一聲。

蕭月生抬頭,眼中金芒一閃即逝,點頭道:「說罷,仔細說與我聽聽。」

江南雲只覺週身一輕,四面八方湧來地壓力消散無遺。

她娓娓道來。將事情地經過一五一十的細細解說,蕭月生撫著唇上地小鬍子,專注傾聽。

聽罷,蕭月生點點頭:「嗯,你做得不錯。」

「可,師父,」江南雲眉開眼笑一下。隨即嘟嘴:「可這口惡氣。我可嚥不下!」

見她的小女兒之態,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泰山派,現在你可動不得。」

「動不得嗎,我可不覺得!」江南雲皺鼻一哼,不以為然。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溫聲道:「泰山劍派身為五嶽劍派之一,內蘊頗深,不可小視。……你呀,這傲性一直磨不去!」

江南雲嘟了嘟櫻唇,想了想,問:「師父,那泰山派到底有何高手呀?」

蕭月生撫了撫小鬍子。正容說道:「五嶽劍派之中。論及前輩之多,當屬泰山派第一。……嵩山派、恆山派與衡山派俱已無耆老,華山派碩果僅存,卻修為驚人,泰山派,……天門道長的前輩,則多得很,雖然修為算不得頂尖,卻個個都是不能小覷的高手,你清平幫嘛,遠非敵手!」

「我不是還有師父嘛!」江南雲拉過他的大手,搖了搖,語氣嬌膩。

若被清平幫地人看到,定會目瞪口呆,想不到威嚴益重地幫主會做出這般小女兒之狀。

「我可不會管你的閒事!」蕭月生忙搖頭,斷然拒絕。

「師----父----!」江南雲大是不滿。

蕭月生只是搖頭:「你如今武功已經不低,若要事事依靠我,豈不是太過沒用?!」

「那好吧!」江南雲見師父地模樣,便知沒什麼希望,不再死纏濫打,歎了口氣:「只好先不惹泰山派了!」

「忍一時之氣,待日後有機會,再找回場子不遲!」蕭月生點頭。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心中仍舊不滿。

蕭月生起身,繞過湖上的迴廊,回到一間水榭中,拿起軒案上的瑤琴,來到小亭中,信手撫了一曲。

琴聲幽幽,彷彿繞樑不絕,江南雲沈醉於琴聲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待她回過神來,轉頭迎上蕭生似笑非笑的溫潤目光,玉臉不由一紅,豔若桃李。

「師父,這一曲塞上秋,可謂是傳神之至!」江南雲讚歎不已,聽著琴聲,眼前一幅畫卷舒展開來,莽莽大漠,無垠草原,宛如親臨。

蕭月生笑吟吟的瞥了她一眼,令她臉上又是一紅,嬌嗔道:「不就是琴藝麼,弟子幫中事務太多,無暇分心罷了!」

蕭月生搖頭失笑,做諷刺狀。

他心中也明白,確實如江南雲所說,她瑣事太多,除了每天地練功時間,再很難拿出別地時間來練琴,雖然天賦不俗,至今琴藝卻差得太遠,遠遠不能與任盈盈相比。

「南雲,過了這一段兒,你該靜下心來,好好練琴了!」蕭月生正色說道。

「師父,弟子一直不明白,為何將琴藝看得這般重?」江南雲明眸泛波,笑盈盈問道。

「上一次,不是跟你說過了麼?!」蕭月生眉頭挑了挑。

江南雲頗是羞赧的低頭:「當時弟子分心了,沒有聽進去。」

蕭月生沒好氣的橫她一眼:「你如今武功差得遠,待日後武功進境越深,練功便得靠悟性,琴藝大有助益!」

江南雲點頭,轉開話題:「師父,如今清平幫初步收伏,除了打探消息,還有什麼吩咐沒?」

「老老實實,束縛他們不得妄動,待過了這一陣子,再說罷。」蕭月生擺擺手。

「師父要有什麼大動作?!」江南雲敏銳之極。聽師父語氣。頓時精神一振。

蕭月生點頭一笑:「嗯,我想將陣法撤去。」

江南雲一怔,明眸陡亮:「師父是想將辟邪劍譜拋出去?!」

蕭月生頜首,轉身看著小亭外清亮的湖面,長長歎息一聲:「一直這般拖著,終非幸事。」

「師父英明!」江南雲神色奕奕,玉臉放著光芒,笑道:「辟邪劍譜一出。武林大亂,可有熱鬧瞧了!」

蕭月生橫她一眼,也不由一笑,隨即又搖頭:「武林難免一場廝殺,罪過,罪過……」

江南雲緊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師父假慈悲的模樣。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她忙說話轉移自己地注意:「師父是想讓誰得著辟邪劍譜?」

「呵呵……,呵呵……」蕭月生但笑不語,滿臉神秘。

江南雲頓時心生期待,知道再難從他嘴中撬出什麼話來,索性不再問,只等著看好戲。

正午洛陽城外

日在中天,炎炎之氣籠罩四野,人們卻並不縮回帳篷之中,反而站在霧氣籠罩地邊緣。

陽光強烈。霧氣卻依舊不散,不停的翻滾,冒著絲絲涼氣,站在旁邊,絲毫感受不到炎熱。

與其悶在帳篷之中。不如站在這邊乘涼。又能看熱鬧,又覺清涼爽快。愜意無比。

人們三三兩兩的站在陣邊,說說笑笑,端得是快活無比。

忽然間,霧氣緩緩散去,一座山莊清晰無比地呈現在人們面前,彷彿忽然從地裏冒出來一般。

這座山莊雖然簡樸,卻氣勢不凡,周圍有幾株松樹與槐樹掩映,頗有幾分意境。

人們心中驚奇,這難不成又是陣法之效果?

「破陣啦----!」一聲驚呼聲,將人們自目瞪口呆中驚醒,隨即人們大夢初醒,心中沒有別的念頭,紛紛朝山莊衝了進去。

從高處望去,宛如一群螞蟻一齊湧入,拚命的衝向山莊的大廳。

「辟邪劍譜」四個字在人們腦海中呈現,宛如魔咒一般,摧著他們拚命的前衝,搶奪辟邪劍譜。

亦有少數頭腦清醒之人,沒有動彈,只是站在外面,冷靜地打量著人們地瘋狂。

五嶽劍派的人們,皆沒有動彈,一者是紀律嚴明,沒有掌門地法旨,不敢貿然行事。華山派、恆山派的弟子們聚在一住,當初他們闖陣時,掌門便有嚴令,闖陣只是為了鍛煉心性,而非為了辟邪劍譜。

本門武功已經博大精深,若能練好,已是少見的高手,何須假求於外,搶奪這不知底細的劍譜?!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皆未在,華山派以令狐沖為首,恆山派則以儀和師太為首,兩派人站在一起,互相議論。

「大師兄,咱們就在這兒站著看麼?」嶽靈珊歪頭問道,她穿著一身淡粉羅衫,秀臉白皙如玉。

「嗯,小師妹,情勢不明,咱們不可輕舉妄動,林師弟,你去通知師父一聲罷。」令狐沖點頭,朝林平之吩咐道。

林平之後來又蒙蕭月生傳了一套步法,玄妙無方,用來趕路,遠非尋常氣功可比,故令狐沖讓他去通知嶽不群。

「是,大師兄!」林平之抱拳一拱,回答得乾淨利落,轉身便走。

他身穿一件青衫,與蕭月生一般無二地料子,乍看普通,卻舒服無比,面如敷粉,唇若塗丹,俊美非凡。

他施展步法,宛如腳不沾地,一陣風般疾奔而去,轉眼之間,消失在人們面前。

「林師弟地這套步法,實在慕煞人也!」陸大有搖頭歎道。

「六猴兒,你沒這般好命,羨慕也是白搭!」高明根呵呵笑道。

三師兄梁發笑了笑,道:「咱們華山派的輕功也不差,你練功不專心,否則,也不至於如此之差啦!」

「好好,是我不好,成了吧?!」陸大有忙舉手討饒,免得犯了眾怒,被大夥兒一起批評。

「儀和師姐,咱們該怎麼辦?」儀清師太轉頭問儀和。

儀和師太皺著眉頭,輕輕一擺手:「咱們走,回去罷!」

「儀和師姐,是要回蕭府?!」鄭萼驚訝的問,秀眸圓睜,一幅不可思議之色。

「嗯,回蕭府!」儀和師太點頭,轉身便要走。

「師姐且住!」儀清師太忙一抬手,低聲道。

「嗯----?」儀和師太停下來,轉回身,低聲問道:「怎麼了,儀清師妹?」

她雖是大師姐,卻素來欽服儀清的冷靜多智,見她不同意,並未惱怒,而是虛心下問。

儀清師太低聲道:「師姐,咱們不能走,該與華山派一起,待師父來了,再行定奪,若是為了躲避麻煩,貿然離開,反而讓別人懷疑,是不是咱們得了辟邪劍譜!」

「師妹所言有理!」儀和師太頓時臉色一變,忙不疊的點頭。

她雖然沒什麼急智,卻也並非蠢笨之人,得儀清師太一點撥,頓時警醒過來,轉頭道:「先不忙走,看看再說,……儀琳師妹,你去稟報師父知曉!」

「是,師姐。」儀琳自人群中站出,一身寬大的灰色僧衣,身子越發顯得玲瓏嬌小,臉龐白皙,帶著瑩瑩的溫潤光澤,真似用白玉雕成的一般。

她白玉似的小手合什一禮,轉身便走。

知曉事情緊急,需得儘快稟報請示師父,故不再示拙,步履輕盈,輕輕跨出,一步四五丈遠,看似悠緩,輕飄飄如踩雲端,說不出地飄逸出群,卻迅捷無比,幾步的功夫,僅是轉眼之間,已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如此安排之下,兩派弟子皆是靜觀其變,站在一處,倒也沒有旁人敢過來打什麼壞主意。

令狐沖見看不到情景,左右顧盼,身形一縱,躍上了不遠處一株松樹上,站在樹頂,身子隨著樹枝而晃動,看似驚險,穩如泰山。

人們紛紛傚尤,沒有樹枝可上,便踏上了周圍密密麻麻的帳篷頂上,搭手於眉上,仔細觀瞧。

縱眼望去,山莊內院全都是人,擠得滿滿當當,宛如廟會一般人頭湧湧,一片混亂。

若是少一個人,便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故人們彼此之間,都紅了眼,不甚友好,只是未見辟邪劍譜出,敵意隱而未發。

「辟邪劍譜在他手上!」忽然傳來一陣大喝,人們紛紛伸長脖子望去,卻見一個人縱身飛出,腳尖一點屋簷,宛如利箭一般,在人們頭頂疾掠而去,轉眼的功夫,便出了內院。

「追呀----!」人們不由地大急,呼喊出聲,紛紛施展輕功,追上前去。

內院頓時一暗,人們紛紛飛上空中,將陽光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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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0:59: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60章 闖入
    當先一人,輕功極佳,快如流星橫天,轉眼之間,人們愣神之際,已是跑出數十丈遠。

    有几人自人群中沖出,遙遙超在眾人之前,向此人追去。

    身后,其余眾人紛紛施展輕功,吃奶的勁兒都拿了出來,拼命狂追,風馳電掣。

    他們輕功各有差異,隨著時間推移,差距越來越明顯,諸人有前有后,差得越來越遠。

    落在后面的人心中焦急,只恨自己平日里不重視輕功,到此時顯出劣勢,眼睜睜看著辟邪劍譜飛走,卻徒呼奈何。

    很快,吃力的落在最后面的人們紛紛停了下來,因為前面的人已經站在那里。

    其中一人,名叫張立寒,膚色黝黑,濃眉大眼,眉宇之間有兩道豎紋,煞氣凜凜。

    他身形魁梧壯實,看上去宛如黑熊一般威猛,乃是鐵膽門的年輕長老,雖然僅有二十余歲,年紀輕輕,卻已經是鐵膽門的第一高手。

    他自幼偶遇異人傳授,得到一套心法,頗是高妙,故內力極是深厚,也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次受傷之后,被鐵膽門的門主所救,便投到其門下,做了鐵膽門最年輕的長老。

    這一次,他并不想過來湊這個熱鬧,自己的內功心法已經極為玄妙,威力極大,只是如今火候尚淺,已是這般厲害,若精深一些,更是了不得,即使有更好的心法,他也不會改練。

    但鐵膽門的門主下令,讓他過來看看,說不定機緣巧合,能夠奪得辟邪劍譜。有了辟邪劍譜,他便能爭雄天下。

    張立寒無奈。只能從命,前來洛陽城。

    來到這里之后,發覺此處熱鬧非凡,嘈雜無比,即使呆在帳篷之中,也無法安心練功,只難硬著頭皮闖陣。

    他能過了兩陣,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闖到第一陣時,不再動彈,徑自盤坐在陣中練功,此處環境安靜清幽,鳥語花香,實是難得的好地方。

    這一次。他正在練功。忽然聽得喧鬧嘈雜之聲,自放定中醒來,懵懵懂懂之際,聽得人們傳出辟邪劍譜,無暇多想,便跟著眾人一起狂奔。

    他雖然內力深厚,但輕功卻差,只是仗著氣脈悠長,沒有落得太遠。漸漸也想明白了事情的究竟。

    “怎么回事?”他抓住身旁的一個人急忙問道。

    那人身形瘦小,容貌枯槁,看上去六十余歲,被張立寒這般粗魯一抓,也不生氣。搖頭嘆道:“人追丟了唄!”

    “追丟了?!”張立寒張大了嘴。難以置信。

    剛才遠超眾人的几人,輕功高絕。他看得羨慕不已,自己修煉一輩子,怕也跑不了那般快,沒想到竟也將人追丟了。

    “能破去大陣地家伙,豈是平凡之輩!?”那枯槁的老者嘿嘿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笑他大驚小怪。

    張立寒撓了撓頭,又點點頭:“這倒也是!”

    對于此陣之奧妙,他頗有體會,開始時,也不服輸,硬闖了一番,結果灰頭土臉,差點兒丟了性命,方才死了,安心的練功。

    此人能夠破去大陣,實在厲害,他佩服不已。

    “沒想到,還有這般厲害的輕功!”張立寒贊嘆一句,羨慕不已,暗中決定,回去后一定要練好輕功,打不過便跑,最好不過。

    “嘿,你卻錯了!”旁邊有一個人插嘴,笑著搖頭,一臉神祕。

    “這位兄台,難不成還有別的隱祕?!”張立寒雖質朴,卻并不駑鈍,聞言馬上問道。

    那人身形矮胖,一臉笑咪咪的神情,觀之可親,他見張立寒知趣的相問,忙左右瞧了瞧,旁邊的人們皆豎起了耳朵。

    他也不在意,嘿嘿一笑,低聲道:“并不是那個人不見了,而是躲到了一處地方,沒人敢追進去罷了!”

    “什么地方,竟沒人敢追進去?”張立寒好奇的問,他轉頭看了看,此處仍舊是洛陽城外,哪有什么不能進地地方。“嵩山派的地方,你敢追進去嗎?!”那矮胖子“嗤”的一笑,頗是得意搖頭。

    張立寒頓時啞然,沒有說話,瞧了瞧四周,他們也紛紛閉嘴,一言不發。

    一時之間,張立寒周圍安靜了下來,嵩山派的威名,近年來,在武林中越來越盛,寧得罪少林,不得罪嵩山,可見嵩山派手段之狠辣,不容別人侵犯。

    若是別的幫派,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法不責眾,尚可一闖,但嵩山派勢力龐大,卻頗有忌憚。

    “嵩山派又怎么了,辟邪劍譜本是無主之物!”人群中響聲一道大吼,隨即一道人影射出,沖向了五個連在一起的帳篷。

    五個帳篷呈梅花狀設立,彼此呼應,互為犄角,頗符兵家之道,正有几個黃衣弟子或持刀,或拿劍走來走去。

    他們腳步沉凝,修為不俗,雙眼開闔之間,精光隱隱。

    這般氣派的排場,自是嵩山派無疑。

    那個人沖了進去,隨即傳來一聲斷喝:“什么人?!竟敢私闖嵩山派駐地?!”

    “你們嵩山派想獨吞辟邪劍譜,沒門兒!”嘶吼聲響起,隨即便是刀劍相交,發出清鳴。

    “嵩山派難道能一手遮天嗎?!”人群中傳來大喝聲,又有一人站出來,沖進嵩山派地帳篷之中。

    隨即又傳來一聲大吼:“對啊,嵩山派再厲害,難道能擋得過天下人嗎,咱們都去搶吧!”

    這句話終于點燃了導火索,本就蠢蠢欲動地眾人頓時行動起來,紛紛呼喝著闖了進去。

    這么多人,他們嵩山派豈能數得過來,趁著這個機會,能夠搶得辟邪劍譜,最好不過。

    況且,他們許多人都是小幫小派,或者一介散人,不屬幫派,對于勢大聲盛的嵩山派,心底里都潛藏著敵意,此時暴發出來,即使搶不到辟邪劍譜,傷及嵩山派元氣,也是極好的。

    嵩山派當中的帳篷之中,大陰陽手樂厚,托塔手丁勉本在商量事情,沒想到,忽然湯英鶚忽然闖了進來,面色沉重,所說的話,他們目瞪口呆,隨即又大是欣喜。

    湯英鶚乃是左冷禪的七師弟,輕功高明,但在左冷禪的諸位師弟當中,算不得一流,僅是中游而已。

    沒想到,他竟是機緣不淺,竟破開了陣法,得到了這卷武林中人眼紅的辟邪劍譜。

    虧得湯英鶚的輕功高明,反應迅速,得到辟邪劍譜,便拔身而逃,沒有被眾人圍堵住,否則,當場便會命喪黃泉。

    開始時,樂厚與丁勉尚心存僥幸,仗著嵩山派地威名,能夠震得住武林群雄,不讓他們輕舉妄動,出手搶奪。

    但隨著一個人闖了進來,他們心頭一沉,大感不妙,此時的武林群雄,宛如堤上之水,一旦有了破口,便會一瀉而不可收,很難遏止。

    雖然兩人一齊出手,想將此人擊殺立威,但此人極為滑溜,身法怪異,一手劍法又奇詭無比,一時之間,無可奈何。

    這一耽誤功夫,人們涌了進來,嵩山派的人頓時被圍了起來。

    人們團團將嵩山派十几個人圍在當中,虎視眈眈,想要找出剛才得到劍譜之人。

    湯英鶚輕功高明,人又機靈,前來一探,便從別處逃走,身上帶著辟邪劍譜。

    找了一會兒,人們沒有發覺湯英鶚的身影,其中一人不耐煩的大喝道:“交出辟邪劍譜!”

    “交出辟邪劍譜!”眾人齊聲怒喝。

    帳篷顫動,聲音嗡嗡作響,他們這些人內功俱是不俗,大聲一齊怒喝,聲勢驚人。

    樂厚與丁勉面不改色,微瞇著眼睛,冷冷看著眾人。

    張立寒站在人群中,睜大眼睛看著樂厚與丁勉几人,心下贊嘆,果然不愧是嵩山派地人,氣勢不凡。

    但看了看周圍地眾人,他暗自搖頭,這些人已經紅了眼睛,一場大戰便在眼前。

    他心中后悔,不該進來趟這個渾水,萬一將來嵩山派的人報復,那鐵膽門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再退出,更惹人注目,將鐵膽門地臉都丟盡了,嵩山派也不會念好。

    “交出辟邪劍譜!”人們再次怒喝,狠狠的瞪著樂厚與丁勉,慢慢逼前一步。

    帳篷內的氣氛仿佛快要爆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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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1:00: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61章 亂起
    “你們好大的膽子!”托塔手丁勉臉色鐵青,緊緊繃著,雙眼寒光四射,冷冷瞪著眾人。

    張立寒站在人群后面,臉上露出佩服之色,被這么多人圍著,托塔手丁勉不但不懼,反而威風八面,其膽氣之豪,讓人不得不佩服!

    “諸位,諸位,在下孝感樂厚,聽樂某一言!”矮胖的樂厚舉著手,大聲說道,他語氣和緩,和顏悅色,仿佛看到了一幫朋友聚過來,道:“你們大伙兒忽然闖進來,說什么辟邪劍譜,可讓在下好奇得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姓樂的,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你嵩山派的人得了辟邪劍譜,想獨吞不成?!”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粗聲喝道,目露凶光。

    “宋兄何出此言?!”樂厚臉色一沉,哼道:“樂某不屑于說謊哄騙,知道便知道,不知便不知!”

    那姓宋的男子嘿嘿冷笑,既然與嵩山派撕破了臉,心下豁了出去,索性將人得罪到底。

    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嵩山派何時戒備如此松散了,跑進一個人來,竟會不知道?!”

    “跑進了人,什么人?”樂厚皺眉疑惑的問。

    “湯英鶚,你不會不認識吧?!”那姓宋的大漢冷笑。

    樂厚奇怪的問:“湯師弟?”

    他點了點頭:“剛才湯師弟確實來過,只是又匆匆離開,說是找張師兄。”

    “嘿,你這話,三歲小兒怕是都不會信!”姓宋的大漢嘿嘿冷笑,滿臉諷刺。

    樂厚一攤手,無奈苦笑,道:“在下實話實話。宋兄竟不信,我又能如何?!”

    說罷,他臉色忽然一繃。雙眼精芒四射,冷冷哼道:“莫非,樂某是好欺之人?!”

    “此事實在荒謬,我老宋就不信,那湯英鶚能在我們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掉!”姓宋的大漢臉上橫肉抖動,瞇著眼睛。

    “對對,宋大俠所言不差,咱們這么多人。難道個個都是瞎子不成,湯英鶚一定藏在這里!”人群中又有一個干瘦中年人附和。

    他兩道眼眉似乎聯在一起,呈一條直線,看著說不出的怪異,面皮焦黃,小眼睛似是綠豆。

    此人有個外號,名叫鬼見愁。姓孫名不見。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難纏人物,心胸狹窄,睚眦必報,一旦被他纏上,不死不休,讓人頭疼不已,甚少有人去招惹他一條瘋狗。

    別人怕他,樂厚卻絲毫不懼,微瞇著眼睛。冷冷瞪著孫不見,半晌過后,冷笑一聲:“那依閣下之意,我湯師弟一定藏在這里嘍?!”

    “不、錯!”孫不見神情篤定,綠豆似的小眼微瞇。與樂厚對視。毫不落下風。

    “嗨,那咱們就搜搜便是。若他沒在,咱們也不過多打擾了!”姓宋的大漢大咧咧的擺擺手。

    “對,對,搜搜,搜一搜!”人們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嗡嗡聲不絕于耳,讓人心煩意亂。

    “放肆!”丁勉沉聲大喝,聲音帶著爆炸般地力量,直震得眾人耳中嗡嗡直響,氣血翻涌。

    人們心中凜然,這才想起,眼前的丁勉與樂厚,都是了不得的大高手,威名赫赫。

    “你們將我嵩山派當成什么地方了?!”丁勉雙眼怒瞪,眼中熊熊烈焰,逼人心魄。

    眾人氣勢一矮,有些躲閃,隨即又覺察太過示弱,忙挺起胸膛,目光直逼了回去。

    丁勉有托塔手之稱,氣勢雄渾,眾人一時之間被壓制,默默無言。

    半晌之后,孫不見嘿嘿說道:“若是不搜上一搜,咱們大伙不甘心,該如何是好?”

    他綠豆般地小眼微瞇,看上去說不出的奸滑與狡詐,絲毫不懼丁勉的怒視。

    “便是湯師弟藏在這里,又如何?!”丁勉臉色陰沉,冷笑一聲,不屑的道。

    姓宋的大漢大聲道:“若是湯大俠真的在,那只要交出辟邪劍譜,大伙兒便平安無事。”

    “若是不交呢?!”丁勉微瞇著眼睛,冷芒迸射,聲音低沉,卻蘊著爆炸般的力量。

    “若是不交,那只好咱們自己動手啦!”姓宋的大漢咧嘴一笑,對丁勉逼人地目光不放在心上。

    他索性已經豁出去,既然得罪了,便得罪到底,也算是在武林群雄面前露了一把臉,回去之后便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讓嵩山派的人找到自己便是了。

    “好大的狗膽!”丁勉怒喝。

    “師兄,且慢一步,”樂厚忙打岔,擺擺手:“能不傷和氣,便不要動手。”

    他轉身一抱拳,藹聲道:“諸位,咱們嵩山派也并非不講理之處,但也非任人欺凌,大伙兒這般明目張膽的闖進來,實是對我嵩山派的挑釁,若是樂某不應戰,倒是顯得懦弱了!”

    他氣定神閑,說話不疾不徐,雖然相貌不佳,人們卻無法輕視他。

    他一抱拳,繼續說道:“若是大伙不想與咱們嵩山派敵對,現在可以退出,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了區區一本劍譜而結怨,殊為不智,我嵩山派絕不追究。”

    他目光沉凝,緩緩掃了眾人一眼,揚聲道:“樂厚言盡于此,若執意與我嵩山為敵,那便是我嵩山派的敵人,……嵩山派對敵人,從不會手軟!”

    人們再次沉默,彼此面面相覷,他們多數是不知不覺跟著眾人一同闖進來之人,闖進來見到丁勉與樂厚之后,心下大是后悔,只是悔之晚矣,只能硬著頭皮站在這里。

    此時,樂厚這般言語一出,無異于給了他們一條梯子,可以順勢下坡,安然離去。

    只是如此一來,難免為同道之人諷笑,笑他們膽怯,怕了嵩山派,況且,辟邪劍譜也有著莫大的吸引力,故一時猶豫,想著兩全之策。

    “好,我退出!”一個人忽然往外走去。

    人們怔怔盯著這個身形枯瘦之人,看著他緩緩離開,安然無恙,不由心中大動。

    “我也退出!”又有一個人走了出去。

    “站住!”姓宋地大漢心中一慌,忙大聲叫道。

    人們望向他,看他有何話說。

    姓宋地大漢心中慌亂,知道若是人心一散,懾于嵩山派的威風,那自己便會被孤立起來,一定會死在嵩山派手中。

    見眾人齊齊望來,姓宋的大漢忽然清醒,靈光一閃,大聲道:“大伙兒不必退出,只要將這兩個人殺了,嵩山派又如何知曉咱們?!”

    眾人的臉色一變,轉望向丁勉與樂厚,眼中光芒越來越亮,閃爍著殺氣。

    姓宋的大漢所說之話,讓他們怦然心動,是啊,只要將這几個嵩山派的人殺了,嵩山派的人又如何知曉,況且,辟邪劍譜便在眼前,觸手可及,自然不能放手。

    樂厚與丁勉對視一眼,皆看到眼中的森森殺意。

    “樂某倒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樂厚身形一晃,出現在姓宋的大漢跟前,舉掌便拍。

    他身形矮胖,身法卻極快,掌法凜凜,直拍姓宋大漢地面門,決心下殺手立威。

    姓宋的大漢身形猛退,一溜煙兒鑽進了人群之中,惹得樂厚大罵不已,怒不可遏。

    “咱們一起殺呀!”姓宋的大漢站在人群中,揚臂大聲喝道,身形也沖了過來。

    身邊的人也跟著沖出,朝樂厚扑過來,仗著人多勢眾,絲毫不懼。

    樂厚大吼一聲,揮掌迎了上去,雙掌一冷一熱,一掌冷氣森森,宛如置身冰雪,另一人熱得灼人,不敢靠近。

    丁勉也被人圍了起來,數人一齊攻擊。

    樂厚與丁勉雖然武功高明,但這些人也非庸手,雖然因為配合不默契,威力不大,也讓他們二人手忙腳亂。

    外面的嵩山派弟子聞聲,也趕了過來,三人一組,互成犄角,抵御著眾人地圍攻。

    樂厚與丁勉經驗極丰富,動手之后,拼命往一起湊近,只是被眾人圍住,無法如愿,只能獨自為戰。

    人們一看久攻不下,樂厚與丁勉二人地功力全在掌上,他們雖然圍攻,讓二人手忙腳亂,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傷。

    于是,刀劍齊出,叮叮當當地聲音不斷響起。

    此時,樂厚與丁勉縱使再有本領,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而嵩山派的几個弟子,早已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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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1:0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62章 傷重
    見了血之后,人們潛藏的凶性被激發出來,再無顧忌,下手狠辣,招招奪命。

    他們配合的越發默契,樂厚與丁勉越來越危急,身上傷勢漸增,二人生死厮殺的經驗極丰,躲過致命之處,但形勢仍岌岌可危。

    帳篷之外,人們不停涌過來,越聚越多,辟邪劍譜出世之消息宛如長了翅膀,轉眼之間,傳遍整個洛陽城。

    令狐沖與儀和他們站在一起,本是靜觀其變,但看到眾人一齊涌過去,無奈之下,也跟了過來,他們只是遠遠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隨著人群越涌越多,嵩山派的帳篷已經被擠壞,近百人將樂厚與丁勉圍在當中,二人身形踉蹌,面色蒼白,已是無力支撐。

    “姓樂的,姓丁的,交出湯英鶚,否則,莫怪咱們絕情!”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喝。

    丁勉左臂挨了三劍,整個左臂被鮮血所染,肩頭兩劍,小臂一劍,這一劍斬得極深,血肉翻卷,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他面色蒼白,失血過多,腳步虛浮,似是馬上就要倒下,卻總晃而不倒,劍法凌厲,動輒傷人,十余人已傷在他劍下。

    樂厚的情勢也如他一般,矮胖的身上滿是鮮血,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已經殺紅了他,下手絕情,劍劍致命。

    別人呼喊,讓他們交出湯英鶚,他們充耳不聞,反而下手更狠,轉眼之間,又有四人傷在他們手上。

    旁觀者有人暗自嘆息,嵩山派的人果然可怕,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是條好漢子!

    “大師兄,怎么辦呀?!”岳靈珊焦急的問令狐沖。

    他們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遠遠打量著場中的交手情形。由于站得高,場上情形一覽無遺。

    令狐沖劍眉豎起,手按在劍鞘上,沉吟不語,忽然一拍劍鞘,朗聲喝道:“五岳劍派,同氣聯枝,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說罷。邁步向前,朝人群擠了過去。

    “大師兄!”陸大有忙跟上前,追上几步,來在他身邊,說道:“大師兄,師父快到了,咱們這般自作主張。會不會再受罰?”

    “救人如救火。等師父到,那二人早就沒命了!”令狐沖劍眉冷峻,雙手在前,不住的撥拉著前面的人群。

    周圍人頭涌涌,擠得極緊,即使以令狐沖之能,也覺得每進一步都很吃力。

    “大師兄,這么多人,咱們進去。怕也無濟于事啊!”陸大有緊跟在他身邊,手上也撥拉著前面擋路之人。

    令狐沖劍眉聳了聳,稍一沉吟,點點頭,轉身對眾人道:“諸位師弟。咱們暗中出手。不可明火執仗。”

    “大師兄,這樣怕是不妥吧……?”高明根撓了撓頭。遲疑說道。

    “什么妥不妥,既然大師兄這么說了,自然有道理!”陸大有忙反駁道。

    高明根瞪了陸大有一眼,不去理他,而望向令狐沖。

    “高師弟,上去救人,依咱們地武功,怕是力有未逮,”令狐沖笑了笑,雙眼轉動,掃眾人一眼,道:“若救人不成,反而搭上自己的小命,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不答應,……大伙兒要既能救人,又能保全自己,最好還是暗中出手!”

    “大師兄英明!”岳靈珊忙點頭,覺得這個主意極妙,混水摸魚,最是有趣。

    眾人想了想,點頭答應,于是齊心協力擠向前。

    旁人看到他們是華山派的人,雖有怨言,也沒出聲反對,只是難免心下暗自罵上几句。

    擠到了近前,丁勉與樂厚受傷更重,步履蹣跚,身形緩慢,身上已被刺了數劍,若非想從他們嘴上得到湯英鶚地消息,早就被殺。

    樂厚與丁勉二人搖搖晃晃,馬上便要倒下,臉色蒼白,雙頰赤紅,呼吸急促,喘息如牛。

    他二人神情卻仍舊煞氣凜凜,目光如電,頗是懾人。

    令狐沖帶著陸大有與岳靈珊擠到樂厚身前,勞德諾帶著其余几位師弟擠到丁勉身前。

    令狐沖暗自捏著一把小石子,趁人不備,見勢危急,便射出一顆,解樂厚之危。

    很快,他的舉動便被發覺。

    “你是華山派的令狐沖!”一個藍衫魁梧大漢高聲喝道,雙眼通紅,已是殺紅了眼,怒瞪令狐沖。

    旁邊其余几人掃了一眼,手下不停,仍猛攻樂厚。

    “在下正是華山派令狐沖!”令狐沖灑然一笑,手上石子仍舊不積分射出,解樂厚之厄。

    “早就聽說,五岳劍派同氣聯枝,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你敢來救人,這份豪氣,佩服佩服!”藍衣大漢抱拳。

    “好說好說。”令狐沖緊盯著場中,生怕下一劍,樂厚便支撐不住倒下,嘴里漫不經心的回答。

    藍衣大漢冷冷一笑:“既然你舍生取義,那我便成全你!”

    說罷,他舍棄樂厚,長劍直刺令狐沖,劍勢凌厲,嗤嗤作響。

    令狐沖身形一晃,避開劍尖,手指再次彈出,一枚小石子射出,“當”的一響,擊中刺向樂厚背心的長劍,長劍蕩開,樂厚聞聲一側身子,劍尖貼著他背心,差之毫厘,被他射過。

    藍衣大漢大怒,在自己的劍勢之下,令狐沖竟還能助樂厚一把,實在是對他莫大的諷刺。

    他長劍更疾,嗤嗤如蛇吐信,宛如狂風暴雨刺向令狐沖。

    令狐沖無奈,只能拔劍,倏地一劍刺出,藍衣大漢“咦”了一聲,漫天劍影頓時消失,退了一步。

    令狐沖也收劍而立,眼睛望向樂厚那邊。見他搖搖晃晃,目光迷離,不由一驚:“樂師伯!”

    他身形一動,猛的沖上前。長劍疾點,轉眼之間,數劍刺出,叮叮當當聲中,圍攻樂厚的几柄長劍被蕩開。

    令狐沖一陣風般沖到樂厚身前,伸手扶住樂厚,免得他癱軟下來。

    “令狐沖,這里不關你的事。快快讓開!”其中有人認得令狐沖,顧忌華山派,大聲喝道。

    令狐沖搖頭一笑,不予理會,轉眼瞧了瞧另一邊,想看看丁勉那邊的情形,只是周圍人群密密麻麻。擋住了他的目光。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如此,連你也一塊兒殺了!”人們已經殺紅了眼,樂厚劍下已刺死了兩個人。

    “一塊兒殺了!”周圍有人附和,一同攻了過來。

    令狐沖一手揮劍,另一手扶著樂厚,此時,樂厚几乎昏迷過去,臉頰赤紅,宛如染血。呼吸急促而粗重。

    令狐沖心中焦急,樂師伯傷勢極重,若不能將他救出,即使有自己護住,他怕也會傷重而亡。“得罪!”他顧不得其他。便要施展獨孤九劍。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了陣陣嬌喝聲,清脆悅耳。

    令狐沖心中一動。身形停了一下,感覺這聲音聽著耳熟,不是小師妹地聲音,好像……恆山派地人!

    外面人群中,叫罵聲此起彼伏,人群晃動,似是海浪拍岸,卻是恆山派地人正擠進來。

    她們剛開始過來時,几人簇在一起往里擠,卻不時被占便宜,頓時大怒,于是五人一組,組成一個劍陣,劍未出鞘,僅是拳腳功夫,使用柔勁兒,將周圍的人撥開。

    這自是讓圍觀眾人大是不滿,往往等她們經過之后,破口大罵,反正她們不能返回來找自己麻煩。

    恆山派眾弟子不屑理會,只是一個勁兒往里擠。

    開始時,她們也站在一處高地,看著場中樂厚與丁勉地情形,見到華山派的人前去救援,儀清低聲對儀和道:“師姐,咱們也得過去。”

    儀和點頭,眉頭蹙在一起:“嗯,看來丁師叔與樂師叔快支撐不住了。”

    五派相聯,斷不能看著他們被人所殺。

    “咦,那是華山派的令狐師兄?!”儀清師太伸手一指,頗是驚奇的道。

    “嗯,是令狐沖!”儀和也吃了一驚。

    她本想立刻進去救援,見到令狐沖他們出現,便緩上一緩,看情形再說,說不定,令狐沖他們足以解危。

    她沒想到,令狐沖他們靠近之后,僅是暗中相助,沒有直接站到樂厚與丁勉的身邊。

    儀和師太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抬手一揮:“大伙兒去幫幫樂師叔與丁師叔!”

    眾尼脆聲應是,擠進了人群之中。

    “令狐師弟!”儀清帶著几人,擠到最前,倏然之間,几個恆山女尼將令狐沖圍在當中,長劍鏘鏘出鞘,結成了劍陣。

    “儀清師姐!”令狐沖臉露喜色,隨即又沉重的搖頭嘆息:“樂師伯傷得太重。”

    儀清師太上前,探了一下樂厚的傷勢,此時,樂厚已經完全昏迷過去,人事不醒。

    放下手,儀清師太眉頭緊鎖,出指干淨利落地點了樂厚地几處穴道,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抬頭看了一眼令狐沖,搖頭道:“樂師伯的傷太重,我恆山派的白云熊膽丸怕是無濟于事。”

    “若是白云熊膽丸也不管用,那我的丹藥怕是更不濟!”令狐沖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樂厚,心中急切。

    “可惜儀琳師妹不在!”儀清師太嘆息一聲。

    武林群雄見恆山派地人也前來助陣,大是惱怒,不但未懼,反而血氣更涌,開始攻擊。

    恆山派的劍勢非同小可,眾尼也非庸手,一時之間,縱使周圍人們一齊攻擊,仍拿恆山派眾人無可奈何。

    “儀琳師妹?!”令狐沖一怔,面露疑惑。

    儀清師太沒有多說,看著樂厚臉頰赤紅,呼吸急促,搖頭嘆息,將瓷瓶打開,倒出兩顆白云熊膽丸,送入樂厚嘴中,豎指一點頰齒,令其咽下。

    如今之計,唯有死馬當活馬醫,沒有其他靈藥,只能暫且服下白云熊膽丸,總比什么也不服強。

    另一邊,儀和師太領著眾人,將丁勉與勞德諾他們圍在當中,劍陣擺出,護得丁勉周全。

    丁勉地傷也重得很,一劍刺中了肋部,血流如涌,儀和師太取出天香斷續膏敷上,止住了流血。

    有恆山劍陣相護,一時半刻,武林群雄拿他們無可奈何,但二人地傷勢極重,性命垂微,情形不妙。

    “令狐師弟,咱們殺出去!”儀清師太一咬牙,轉頭對令狐沖道。

    “好,殺出去!”令狐沖點頭,轉頭示意身邊的陸大有,讓他接過樂厚。

    他心中怒火大盛,周圍這群人,已是喪心病狂,不可救藥“儀清師姐,容我出去!”他咬著牙,雙眼銳利。

    儀清師太看他表情,知其心中憤怒,擺擺手,溫和一笑,語氣輕柔的勸道:“令狐師弟,稍安勿躁,能不傷人,盡量別傷人。”

    她的話宛如一瓢清水,令狐沖怒火稍稍平息,吐了口氣,露出苦笑,搖搖頭:“這些人實在不可理喻!”

    儀清師太看著劍陣外瘋狂攻擊的眾人,點點頭,人性之惡,盡顯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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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63章 護心

    恆山眾尼腳下移動,劍陣推移,緩緩向前,人們被逼之下,跟著移動,叮叮噹噹,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宛如雨打芭蕉。

    陸大有攙著樂厚,累得齜牙咧嘴,樂厚身子矮胖,陸大有則一幅瘦弱的身板,兩者相差甚大。

    令狐沖手按劍柄,緊盯著外面的交手,恆山劍陣,他是首次目睹,心中讚歎,果然名不虛傳。

    儀清師太並不看師妹們動手的情形,只是盯著樂厚,見他傷勢越來越重,白雲熊膽丸毫無作用。

    她上前探了探樂厚的脈相,眉頭緊皺,歎息一聲。

    「儀清師姐,樂師伯的傷勢如何?」令狐沖靠近過來。

    儀清師太搖頭歎息:「樂師伯傷得太重,怕是……」

    令狐衝劍眉皺起,又憂又急,轉頭四顧,跺了跺腳,歎道:「若是蕭先生在,樂師伯定會無礙。」

    儀清師太點點頭,秀氣的雙眼微瞇,眼神一陣恍惚。

    一道灰影閃過,響起清脆的聲音:「儀清師姐,我回來了!」

    「儀琳!」儀清師太大喜。

    儀琳俏生生的站在她跟前,氣定神閒,絲毫沒有風塵僕僕之像,秀臉白皙晶瑩,緊緊繃著,看著周圍的師姐們劍陣禦敵。

    「儀琳妹妹,你如何進來的?!」岳靈珊上前拉住儀琳的小手,滿臉驚奇。

    儀琳明眸眨了眨:「我是擠進來的呀。」

    岳靈珊轉頭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群,人挨著人。彼此之間擁擠不堪,一隻腳都站不下,一個人根本擠不過來。

    儀清師太上前一步,忙道:「師妹,樂師伯傷勢嚴重,可否有救命地丹藥?」

    儀琳轉頭望向樂厚,瞥了一眼,見他神智昏迷,淡淡道:「樂師伯受傷了麼?」

    她對於樂厚並無好感,當初劉正風府上。嵩山派大發神威,出手狠辣讓儀琳反感極深。

    但她性子善良,心腸極軟,見到樂厚的模樣,不由心軟,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遞給儀清師太,道:「師姐,這是我大哥所贈。只要不斷氣,便能救回來。」

    儀清師太大喜,顧不得其它,接住瓷瓶,倒出一顆雪白無瑕的丹丸。送到樂厚嘴中。

    儀琳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白玉似的小手伸出,輕輕按在樂厚胸口。

    內力緩緩輸進,催動藥力盡快發作,僅是半盞茶的功夫,樂厚的呼吸漸漸平息下來,緩慢悠長。臉頰上的赤紅褪去。臉色不復開始那般蒼白,有了幾分紅意。

    儀清師太探脈一查,臉上露出喜意:「樂師伯已經無礙!」

    她欣喜異常,樂厚受傷極重,五臟六腑受了震動,外傷也嚴重得很,失血過多。她本以為絕無幸理。不想一顆丹藥下去,便起死回生。

    儀琳慢慢收回小手。腳下驀的一動,轉瞬之間,十幾步踏了出去,身形一晃,再次靜止。

    這是蕭月生所授步法,她這幾步踏出,快逾閃電,卻又縹緲無痕,透出一股淡淡的飄逸氣息。

    步法牽引內力運轉,當身形停止,她已然調息完畢。

    岳靈珊看得秀眸瞪大,羨慕不已,暗自思忖,這般輕功,也難怪能夠自人群中擠進來。

    「儀琳師妹,你去瞧瞧丁師伯那裡吧。」儀清師太轉頭一瞥不遠處的恆山派弟子。

    那裡激戰正酣,恆山劍陣宛如齒輪,不住地絞動,將外面的攻擊化解,令他們難越雷池一步。

    儀琳嬌聲應是,身形一晃,轉眼間出了劍陣,眾人竟沒有看清她的身法,只覺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出現在陣外。

    她穿過人群,無聲無息的踏入劍陣之中。

    勞德諾一見到她,怔了一怔:「儀琳師妹?」

    「勞師兄,我來看看丁師伯。」儀琳明眸略微一掃,停在躺在地上的丁勉身上。

    丁勉也已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如紙,不復趾高氣揚的氣勢,看上去有幾分可憐。

    儀琳的軟心腸發作,秀臉露出憐憫之意。

    勞德諾本是心急如焚,愁容滿面的望著丁勉,華山派地療傷之藥,他已經喂丁勉服下,卻無濟於事,傷得太重。

    乍見到儀琳,他眼睛陡然一亮,忙起身,抱拳一拱手:「果真是儀琳師妹!……快過來看看丁師伯罷!」

    儀琳俏生生的走上前,低頭打量丁勉,半晌之後,歎了口氣,歉然說道:「勞師兄,我大哥所贈的丹藥,已經給樂師伯服下了……」

    「樂師伯那裡傷得很重?」勞德諾忙問。

    儀琳點頭:「樂師伯內傷與外傷都很重,白雲熊膽丸醫治不了,幸虧大哥所贈的丹藥。」

    「那……」勞德諾焦急,來回走了兩步,抬頭遲疑一下,咬了咬牙:「儀琳師妹,能不能再向蕭先生要一顆丹藥?」

    儀琳毫不猶豫的搖頭。

    「為何?!」勞德諾頓時大急:「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蕭先生不會見死不救罷?!」

    儀琳秀臉一變,忙道:「勞師兄誤會我大哥了!……大哥跟我說,這丹藥他也沒有了,讓我小心保管,莫要遺失。」

    「啊?!」勞德諾臉色頓變,露出失望透頂之色。

    儀琳見他如此模樣,頓時低下頭,臉色緋紅,慚愧得無地自容,很快,她又抬起頭,怯生生地道:「勞師兄,我試試看護心指罷。」

    「護心指?」勞德諾一呆,疑惑的問。

    「這是大哥所授。是為了護住心脈,免得受傷之人斷了生機。」儀琳忙道。

    「儀琳師妹快請施展!」勞德諾大喜過望。

    當初大師兄所受的傷,足以致命,最終由蕭一寒所救,當時天上地異象,他記憶猶新。

    儀琳答應一聲,抿了抿櫻唇,怯生生的走上前,雙眼微瞇,垂簾觀望。小手自寬大的袍袖中慢慢伸出來。

    丁勉被勞德諾小心扶起來,身子站直了,儀琳明眸一睜,精芒一閃,倏的前跨一步,右手駢指成劍,向其膻中一點,手指輕盈,一沾即走。宛如蜻蜓點水。

    膻中之後,鳩尾,其次是巨闕,中脘、水分,最後至氣海。數指點出,輕盈如羽,轉眼之間已是點遍。

    隨即,左手伸出,與右手同時點出,秀臉沉肅,如臨大敵狀,令旁邊的勞德諾他們也跟著緊張不已。

    氣捨、俞府、或中、過期門。直至天樞。雙手齊點,同時落指,絲毫不差。

    儀琳地秀臉漸漸蒼白,護心指雖然簡單,對內力地要求卻也極嚴,御指心法艱難,極耗心力。

    「轉身!」儀琳輕喝一聲。

    勞德諾馬上身子一移。轉身丁勉之前。伸手扶著他,讓他身體直立。一動不動。

    儀琳收回右手,左手駢指如劍,輕點大椎、陶道、身柱、至陽、脊中、命門、腰俞、至上仙點為止。

    她驀的收指,腳下蓮足輕移,上身不動,下身疾走,宛如急流中的荷葉。

    輕盈而迅疾的走了數圈,儀琳停下來,再次出指,右左齊出,自風門始,將肺俞,心俞,膈俞,等諸俞點遍,至關元俞為止。

    點遍諸穴,她收雙手,腳下再次疾行,展開身法,僅見身影晃動,卻看清她地腳下。

    「疾!」儀琳輕喝一聲,右手食指宛如流星墜地,直擊丁勉眉心中央的印堂。

    纖纖食指按在印堂上,停了數息,慢慢收回。

    儀琳輕吁了口氣,微微一笑,如白蓮綻放。

    此時的她,面色紅潤,雙眼湛湛精芒,銳利逼人,原本地柔弱氣息蕩然無存。

    儀琳伸手探了探丁勉地脈相,抬頭脆聲道:「勞師兄,丁師伯的傷已經壓制,但僅能壓制十二個時辰,想要治好,還得想別地辦法。」

    「多謝儀琳師妹!」勞德諾衝她點頭致謝,神色複雜。

    見識過儀琳的指法,心中大是震動,種種情緒一一閃現,揉在一起,他自己也無法理得清。

    儀琳忙擺擺小手,秀臉通紅,神色慚愧:「我僅練了護心指,救不了丁師伯,慚愧得很呢!」

    「這是哪裡話,儀琳師妹能壓住丁師叔的傷,已經了不得了!」旁邊地高明根笑道。

    華山派其餘眾人皆點頭,眼望儀琳是,帶著幾分羨慕,有大哥蕭一寒,她實是幸運無比。

    被眾人這般一誇,儀琳秀臉緋紅,羞澀不堪,忙道:「我先過去看看!」

    說罷,身形一晃,驀然消失在眾人眼前,他們抬頭,儀琳已經在劍陣之外,轉眼之間,消失無蹤。

    這一陣子,儀琳平常一直呆在蕭府之中,練功甚勤,再有蕭月生的親自點撥,加上暗中服了培元丹,功力精進,一日千里,遠非常人可及,只是她所修功法屬於道家,精氣神內斂,不顯山不露出罷了。

    儀琳回到儀清師太身邊,明眸緊盯著外面的劍陣,心中惴惴,不知師姐他們能不能抵得住。

    「儀琳,師父怎麼說?」儀清師太剛才關心樂厚的性命,此時方才想起問這句話。

    儀琳忙道:「儀清師姐,師父說,讓咱們不要摻合進來,只許站在一邊看,不許動。」

    她說著話,明眸望向劍陣中的眾師姐,又望望儀清師姐,露出微笑,笑容帶著一絲尷尬。

    儀清師太露出一絲苦笑,搖頭歎道:「人命關天,由不得咱們冷眼旁觀,現在遵師父之命,也已經晚了。」

    儀琳輕輕歎息,點點頭:「儀清師姐,咱們現在怎麼辦才好?」

    儀清師太蹙眉稍一思忖,道:「咱們還是先闖出去罷,否則,咱們地劍陣再精妙,也會被活活累死!」

    「嗯。」儀琳忙點頭,她也有此顧慮。

    「師妹,你的指彈神通呢?快出手吧,咱們要快些出去。」儀清師太道。

    儀琳輕輕一拍額頭,方才醒起這門功夫,忙自腰間取下一隻月白絲囊,摘出數枚瑩白棋子。

    外面眾人覺得恆山劍陣越來越弱,將要潰散,攻得更猛,一撥人下去,又有一撥人接著攻擊,採用車輪戰法。

    恆山劍勢越來越弱,他們越來越興奮,招式也越發的凌厲順暢,驀然之間,他們眼間閃現一道白光。

    隨即是一聲慘叫,聲音中滿是驚訝及不甘,緩緩倒了下去,一劍穿心,絕無幸理。

    恆山眾尼殺紅了眼,想要留手亦不能,一劍貫其心,那女尼腳下步法不停,已是慣性,未來得及反應,劍已被拔出,轉向另一處。

    儀琳吃了一驚,秀臉上滿是不忍,纖纖玉指夾著棋子,一動不動。

    「儀琳,攻他們身後的人!」儀清師太見狀,忙喝道。

    儀琳一震,忙點頭,屈指一彈,一道白光陡的射出,發出嗤的一聲輕嘯,擊中了第二排中的一人。

    那人正橫著劍,準備接替前面一撥人,用車輪戰耗恆山劍陣的力氣,忽然發覺一道白光襲來,想要反應,卻已不及,頓時身子一僵,週身無法動彈,直挺挺地倒下。

    「阿----彌----陀----佛---」一聲浩蕩地佛號驀的響起,宛如銅鐘大呂,在眾人上空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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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64章 現身

    佛號聲未散,人群外一陣騷動,數十個黃衣僧人右手持棍,排成兩排,魚貫而入。

    他們個個頭頂鋥亮,戒疤惹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當先一人,身形削瘦,個子矮小,相貌甚是普通,神色慈和,瞧不出年紀大小。

    他身披袈裟,一手持佛珠,緩緩轉動,步履從容,渾身上下看不出鋒銳之處。

    「啊,是少林的方證大師!」人們驚呼,聲音訝異。

    方證大師深入簡出,雖為武林第一大派的掌門,見過其容貌者甚少,很少踏出少林,在塵世中行走。

    這一次,竟能在此處看到方證大師,他們大喜過望。

    眾人心中驚異,沒想到如日中天的天下第一派掌門,竟是這般貌不驚人,若是不知其身份,很難認得出。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又宣了一聲佛號,來到了恆山劍陣之外,身後眾僧拱立。

    他抬眼一望四周,眸子綻著溫潤的光澤,如兩道清泉,緩緩掠過眾人的臉龐,雙手合什一禮:「諸位施主,老衲方證有禮。」

    眾人紛紛還禮,不敢托大,他們雖個個自負,老子天下第一,但在這真正的天下第一跟前,卻不由自主的泛起自慚形穢之感。

    方證大師身負易筋經神功,內力已臻化境,當今天下,除了日月神教的幫主東方不敗,不做第二人想。

    眾人被方證大師所懾。紛紛停手,恆山劍陣也停止運轉,各自停下步伐,仍持劍而立,凝神調息,不敢有半分大意,防止有人趁機偷襲,破了恆山劍陣。

    「方證大師!」劍陣之中的儀和師太一手橫劍,單手合什,慢慢一禮:「還請大師援手!」

    她深知恆山劍陣已到了強弩之末之境。若繼續被攻擊,很快會崩潰,那時,眾師妹們怕是一個也難倖免,故毫無顧忌地求援。

    「阿彌陀佛,師太辛苦。」方證大師合什回禮,神色藹然,輕輕一揮手,身後諸僧頓時行動。各自行走,腳下踏著方位,將恆山派圍住,諸動作利落精悍。

    恆山劍陣外面是少林諸僧,不再與武林群雄直接相對。眾尼一怔,手上長劍握得更緊。

    她們雖然對少林敬重,卻本著武林行走,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會輕易放下警惕。

    「少林十八羅漢陣!」人群中有識貨之人,見得這些光頭黃衣棍僧的來歷。

    武林群雄頓時一陣議論。

    「方證大師,你這是何意?!」一個人站出來,大聲問道。

    此人年紀甚輕。約有二十五六。相貌英俊逼人,目似朗星,鼻如懸膽,劍眉斜挑入鬢,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英姿勃勃,眼宇眉梢間帶著高傲之氣,似是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世上無難得住他的事。

    「這位施主是……?」方證大師藹然問道。

    「在下臨安林子房!」青年男子劍眉一挑。傲然而道。

    「原來是林施主,」方證大師點頭。合什一禮,緩緩說道:「老衲上來,是想平息干戈,勸大家莫要為了一本辟邪劍譜而自相殘殺。」

    「大師一片好意,我等心領了!」林子房笑了笑,搖了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

    方證大師轉頭,望向眾人,合什一禮,道:「諸位施主,武功修煉,從無捷徑可走,辟邪劍譜固然高明,卻並非天下無敵,諸位施主因此而斷送性命,老衲以為,實是不值。」

    「大師,你有少林七十二絕技,又有易筋經,豈會瞧得上小小的一本辟邪劍譜?!」林子房撇嘴冷笑。

    這話雖然不客氣,眾人聽得卻深有同感,紛紛點頭不已。

    方證大師也不生氣,雲淡風輕的一笑,身後的少林群僧卻怒目而視,雖有嗔戒,他們畢竟仍舊是人。

    「咯咯,這位小兄弟,實在好膽量!」一聲清脆的嬌笑聲驀的響起,場內劍拔弩張地氣息頓時一緩。眾人只覺那女子恰在自己耳邊低笑,彷彿能夠嗅到淡淡的動人幽香,聲音糯軟嬌柔,他們聞之不由心頭一陣激盪,心湖漣漪橫生,難以自抑。

    嬌笑聲乍落,眾人眼前一道青光閃現,方證大師身邊驀的出現一位曼妙的身影,她秀臉如玉,容貌若雪,容光動人,頓時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再難移開。

    她轉身盈盈一禮,柔柔說道:「小女子觀雲島弟子江南雲,見過方證大師!」

    方證大師雙手虛虛一扶:「江姑娘不必多禮。」

    他養氣功夫極深,即使江南雲這般突兀出現,身法驚人,他神色依舊從容自若。

    雙手一扶之際,一道無形氣牆已然放出,無形無息,卻柔和而堅韌,想要阻住江南雲的襝衽行禮。

    隨即,他怔了一怔,開口讚歎:「江姑娘好深的內力!」

    「大師客氣了。」江南雲抿嘴一笑。

    她襝衽一禮過後,起身抬對,明眸顧盼,眼波流轉,顧盼生姿,僅是一轉眼之間,眾人心神皆被所懾。

    看過一次,江南雲轉過身,對方證大師道:「小女子前來,卻是奉了家師之命,救恆山派與華山派的弟子們出去。」

    「令師是……?」方證大師問。

    江南雲笑容頓斂,神情莊重,宛如觀音大士,緩緩說道:「家師上蕭下諱一寒。」

    「原來是蕭施主,難怪!」方證大師恍然,微微點頭。

    江南雲掃了眾僧一眼,落回方證大師臉上,神情露出為難之色:「方證大師,小女子本想大開殺戒,殺出一條血路,將他們救走,但在諸位高僧跟前,卻放不開手腳了。」

    她語氣嬌柔,聲音糯軟,方證大師卻不禁一凜,她將殺人說得這般輕描淡寫,顯然視人命如螻蟻。

    剛才一拂之下,沒有阻得住她襝衽,知曉極內功精深,即使比不過自己,也相差不多,如此人物,想要為害,怕非武林之福。

    方證大師手轉檀木佛珠,緩緩撥動,微一沉吟,點頭道:「既然江姑娘這般義高雲天,老衲也不能坐視,便稍盡一份心力罷。」

    「大師是要……?」江南雲一喜,柔聲笑問。

    「老衲便護送一程罷。」方證大師緩緩說道。

    「多謝大師高義!」江南雲再次一襝衽,這一次,方證大師沒有再阻止,正受了此禮。

    江南雲身形一晃,消失於原處,來到了儀清師太身邊,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樂厚,對儀清師太笑道:「儀清師姐,咱們出去吧。」

    「江姑娘,咱們如何出去?」儀清師太苦笑一聲。

    儀琳則身子轉身另一邊,看向外面,裝作沒有看到江南雲過來,她被江南雲喚作師叔,每一交都覺尷尬羞澀。

    「我在前面殺出一條血路,大夥兒擺下劍陣,當可衝出去。」江南雲抿嘴笑道,轉頭瞥了儀琳一眼,裊裊走過去,襝衽盈盈一禮:「儀琳師叔可好?」

    儀琳頓時秀臉緋紅,似是喝醉了一般,忙一側身子,擺手道:「南雲姐姐,不可如此!」

    江南雲抿嘴莞爾微笑,盈盈起身,道:「師父記掛著你,便遣弟子過來相助。」

    「大哥他……沒來罷?」儀琳羞紅著臉,低聲問道。

    江南雲搖頭,輕輕一笑,美目流盼,瞥了周圍眾人一眼,輕聲道:「他們這些人,還用不到師父親自出手!」

    「他們武功很厲害,又人多勢眾,你要小心才是。」儀琳忙道。

    「師叔放心,弟子省得。」江南雲點頭一笑。

    「江姑娘,老衲在前頭,江姑娘你在後頭照應,如何?」方證大師對江南雲道。

    江南雲想了想,搖頭道:「小女子豈能勞煩大師你這般辛苦?!」

    她一轉明眸,心思一轉,便明白了方證大師地用意,不由暗歎其慈悲心腸。

    「江姑娘不須如此客氣。」方證大師搖頭,緩緩說道:「老衲布下羅漢陣,想必會省不少力氣。」

    江南雲想了想,明眸在眾棍僧身上流轉,臉色不住的變化,惹得儀清師太與儀琳也暗自心急。

    「方證大師慈悲為懷,小女子佩服!」江南雲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齊綻,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便有勞各位高僧了!」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高宣了一聲佛號,輕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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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65章 來訪

    恆山派眾人鬆了口氣,江南雲出現,她們生出莫名的信心。

    十八羅漢緩緩移動,向儀和師太他們而去,推進緩慢。

    他們個個頭頂鋥亮,神情莊肅,眼中精芒四射,腳下步伐沉凝,氣質精悍簡煉。

    他們手上長棍似銅似金,看了令人以中汗毛豎起,若挨上一棍,足以腰斷腿折。

    恆山派諸人被十八羅漢陣護在其中,緩緩移步,緊張的瞪著外面群雄,擔心他們動手。

    群雄腳下隨著退後,步伐緩慢,眈眈虎視,緊盯十八羅漢,個個神色掙扎。

    十八羅漢之前,方證大師步伐緩慢,身披袈裟,手持佛珠,步履從容緩慢,臉上一片慈和。

    江南雲與儀清師太、令狐沖呆在一起。

    令狐沖與江南雲並肩而行,看著緩緩後退,雖不甘心,卻不敢動手的群雄,慨然歎道:「江姑娘,果然人的名,樹的影,……少林派執武林牛耳,實在不凡!」

    江南雲點頭,明眸露出羨慕之色,臻首微垂,黛眉蹙起,若有所思。

    她在思索,師父所言不差,名望果然是一件利器,不戰而勝,威力無窮,自己的武功固然高明,但名望差得太多,根本震不住人。

    慢慢後退,與儀和他們漸近,眾人握刀與持劍的右手越來越用力,青筋微露,時起時伏。似是青色的蚯蚓游動。

    「咳!」江南雲抬頭瞧了一會兒,忽然清咳一聲,聲音清亮,宛如鶴唳,眾人聞之,心神不由一清,心弦驀的鬆了一下。

    他們握劍持刀地手鬆了松,長吁了口氣,身體彷彿軟下來,立刻之間。再難緊張起來。

    清心訣玄妙無比,江南雲修得境界極高,五官敏銳之極,直覺穎慧,覺察不妙,以清心訣御內力,發出一聲清咳,鎮定他們的心神。

    方證大師微微一怔,停步轉身。回頭看了一眼江南雲,合什長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暗含佛門伏魔神功獅子吼,強行貫入眾人耳中,直撼心神,帶著威壓。令他們氣勢一挫,矮了半分。

    方證大師再次舉步,無波無折的來到了儀和師太他們身邊,恆山兩派人會合於一處。

    「師姐。」儀清師太上前,看了一眼被施戴子扶著的丁勉,低聲問儀和師太:「丁師伯不要緊吧?」

    「傷得很重,被儀琳所救,但需得靈藥方能續命。」儀和師太搖頭歎道。

    儀清師太上前看了一眼。搖頭歎息。

    嵩山派的人。除了樂厚與丁勉,其餘弟子,皆已身殞,華山派與恆山派弟子見了,心情沉重,不由泛起兔死狐悲之感。

    方證大師進來,查看樂厚與丁勉二人傷勢。搖頭歎息。神色悲憫,自懷中取出瓷瓶。倒出一顆丹藥,送到丁勉嘴中。

    丁勉傷勢太重,方證大師心中明白,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僅管少林的丹藥不凡,怕救不了丁勉的性命。

    「大師,還是小女子在前面開路罷!」江南雲嬌聲說道。

    方證大師起身,臉上悲憫之色非褪,長長歎息一聲,緩緩搖頭:「不必勞煩江姑娘。」

    「大師胸懷,小女子佩服!」江南雲雙手合什一禮,玉臉莊肅,氣質聖潔。

    在前面開路,實是一件苦差,動手殺傷,會與武林群雄結下大仇,方證大師胸懷非凡,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擔當自任。

    此時,人群再次傳來騷動,三道人影穿過人群,來到少林十八羅漢陣跟前。

    「是岳不群!」

    「啊,定逸師太!」

    「完了,他們也來了,辟邪劍譜沒什麼戲了!」

    人群議論紛紛,神情多變,露出沮喪之色,望向岳不群與定逸師太的目光滿是不忿與不甘。

    他們眼中,岳不群與定逸師太乃是絕世高手,這樣的人物出手,便不會有自己什麼事了。

    「最後那個小白臉是誰?」有人驚詫的問。

    「咦,好像有些眼熟……」其中一人拍著額頭,冥思苦想,猛地一拍巴掌:「想起來了!」

    「是什麼人?這般英俊,忒是難得!」

    「他乃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如今是華山派的弟子,名叫林平之,可是惹不得的人物!」那人飛快的說道。

    「為何惹不得?!」身旁有人奇怪的問。

    「嗨,你不會不知曉福威鏢局與驚鴻一劍蕭一寒的關係吧?!」那人瞪大眼睛,驚詫的問。

    「噢……,原來如此!」

    林平之跟著師父岳不群,步履從容,臉上卻微微帶汗,他雖然身法不俗,奔跑極快,但內力與岳不群相比,卻差得遠,跟在他們身後,甚是吃力。

    「方證大師!」岳不群神情鎮定,從容一抱拳,定逸師太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岳掌門,定逸師太。」方證大師眉頭鬆動,神情喜悅。

    他輕輕一擺手,兩個棍僧跨前,讓開一條小道,容一人通過,他們俱是神情沉肅,雙眼精芒四射,冷冷瞪著眾人,壓制他們蠢蠢欲動的心。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林平之迅速通過,進入十八羅漢陣中,與眾人見禮。

    兩人看向各自弟子時,俱是沒有好臉色,若不是他們貿然行事,身陷其中,豈會勞煩他們親自出馬?!

    儀和師太低聲向定逸師太解釋:「師父,當時令狐師弟他們已經進來救人。弟子不能坐壁上觀。」

    「嗯,做得不錯,不能眼睜睜看著五嶽劍派地人喪命,……能懷有這麼一點兒慈悲之心,也不枉你修行一場。」定逸師太微微頷首,神情稍霽。

    「多謝師父。」儀和師太吁了口氣,連忙說道。

    那一邊,令狐沖也向岳不群道:「師父,情形緊急,弟子當時想。不能見死不救,否則,我華山派的聲名何存?!」

    岳不群瞟他一眼,緩緩點頭:「若是袖手旁觀,確實不妥。」

    令狐沖眉開眼笑,岳不群瞪他一眼,哼道:「這一次,虧得少林寺出面,否則。咱們華山如何應對?」

    「弟子知錯。」令狐沖肅容低頭。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跟在十八羅漢陣中,眾人在十八羅漢陣地護衛下,緩緩前行。

    僅是嵩山派的人,武林群雄利令智昏之下,尚可一搏。但如今有少林派、華山派、恆山派,加之原本的嵩山派,況且,江南雲以清平幫幫主之位,身後尚有驚鴻一劍蕭一寒,他們並未鬼迷心竅,只是看著少林十八羅漢緩緩移動,卻不敢動手。

    他們有驚無險。進了洛陽城。少林眾人在洛陽城內地一座宅子落腳,宅子頗是豪華,乃是一位善男信女所提供。

    岳不群與定逸師太則告別方證大師,各自回到了王宅與蕭府,江南雲與定逸師太他們一道。

    「這麼大的事,你師父能穩坐釣魚台,著實厲害!」回來的路上。定逸師太粗著嗓子。對身旁的江南雲說道。

    江南雲抿嘴一笑:「師父他正忙著釀酒,顧不得這些事。」

    「他呀。哼哼!」定逸師太搖頭歎氣。

    江南雲抿嘴嫣然輕笑:「師父說,有師太你與岳掌門出面,想必不會有什麼波折,他能放心的偷懶。」

    「這些事還不都是他惹出來的?!」定逸師太沒好氣的哼道。

    江南雲笑著點頭,她也覺得師父忒也過份,讓旁人拚死拚活,自己置身事外,看個熱鬧。

    「江幫主,辟邪劍譜果真是嵩山派得去地?」定逸師太神情鄭重地問道。

    江南雲黛眉蹙起,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似是頗是擔憂,心下卻幾乎笑破了肚子。

    她暗自感歎,師父地這一招果然歹毒,不必自己動手,嵩山派已經折了兩個高手,雖然樂厚與丁勉的性命能夠保住,短時間內怕是派不上用場了。

    定逸師太臉色沉了下去,怔然不語,默默想著心思。

    恆山派眾弟子距她們十來步遠,一言不發,靜靜走路,僧靴踩在青石地上,悄無聲息。

    直到回了蕭府,定逸師太的臉色一直陰沉著,沒有多說一句話,江南雲與她告辭,她也僅是點點頭,心不在焉。

    蕭府後花園

    湖面上出現了一艘精巧的小畫肪,在清風中輕輕飄蕩。

    蕭月生正坐在畫肪的船頭,雙腿垂在船舷下,一手持白玉杯,一手拿著一卷書,看得入神。

    他的右手邊,碧綠的玉壺輕輕晃動,壺內之物顯得極稠。

    左手邊,紅泥小爐茲茲地響,泉水尚未煮沸。

    他神情悠然自得,身穿一件玄紫長衫,粗重地眉毛令他渾身上下仍帶著不怒自威的氣質。

    江南雲身形飄逸,悠然而至,似緩實疾,轉眼間到了小湖邊,身形一縱,宛如乳燕投巢,輕飄飄落到蕭月生身邊。

    蕭月生移了移書卷,懶洋洋打量江南雲一眼,漫聲道:「外面可是消停了?」

    「師父神機妙算,怕是沒有算到,少林派地方證大師也到了!」江南雲矮身坐到他身旁。淡淡幽香撲鼻而入。

    「少林方丈方證大師?」蕭月生眉頭挑了挑。

    江南雲點頭,嫣然一笑:「不愧是方證大師,威勢驚人,竟沒有人敢動手!」

    蕭月生放下書卷,緩緩點頭,目光盯著水面上,若有所思。

    見他如此,江南雲也不出聲驚擾,雙手執玉壺,將他的白玉杯斟滿。酒香醇美。

    半晌,江南雲出聲:「師父,可有什麼不妥?」

    蕭月生醒來,抬手輕抿一口醇酒,緩緩點頭:「看來,辟邪劍譜威力不凡,少林也不放心了。」

    「師父是說,少林寺也想得到辟邪劍譜?」江南雲歪頭問,明眸眨動兩下。

    舫下地湖水反射陽光。映在她眼中,眼波清亮,勾人以魄。

    蕭月生搖頭:「辟邪劍譜,少林不會放在眼中,但也不容別有用心的人得到。」

    江南雲恍然。慢慢說出:「嵩山派?!」

    蕭月生看向她,微微頜首,忽然一笑,挑挑眉毛:「若我所料不差,方證大師會來找我。」

    江南雲眼波一轉,流光溢彩:「方證大師是想看看辟邪劍譜的威力究竟如何吧?」

    蕭月生點點頭,玉杯端起,輕抿一口。

    「老爺。少林方證大師來訪。」小荷一身淡綠羅衫。飄然而至,脆生生的稟報。

    江南雲沖蕭月生嫣然微笑:「師父果然神機妙算!」

    蕭月生呵呵一笑,輕撫唇上的一抹小鬍子,笑道:「小荷,知道了,去給方證大師上一盞好茶。」

    「是!」小荷襝衽一禮,飄然而去。步履無聲。一塵不染,宛如飄浮在空中。

    「師父。我也想去看看!」江南雲一拉蕭月生的胳膊,聲音嬌膩糯軟,聞之渾身酥軟。

    蕭月生瞧了瞧她,待她微微以惴,他慢慢點頭:「不可無禮。」

    「師父忒也小瞧弟子了!」江南雲不滿的嬌哼:「方證大師可謂是謙和的長者,弟子豈會無禮?!」

    「知道便好!」蕭月生點頭,身形冉冉而起,彷彿有一股無形地力量將他托起。

    身在虛空,他緩緩直起身,伸開腿,慢慢向前,無聲無息地落到小亭上,然後沿著迴廊,走了出去。

    蕭府大廳小荷裊裊娜娜,端著茶盞,來到方證大師跟前,端盞送至他跟前,俏生生道:「大師,老爺正在後面更衣,請您稍候,……這是老爺珍藏地好茶,請您品嚐。」

    「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方證大師合什一禮,神色藹然。

    小荷輕輕退下,大廳內只留方證大師一人,恢復了沉靜。

    貴為少林寺的方丈,位高權重,方證大師孑然一身而來,身邊沒有一個護法弟子。

    他靜靜端坐,垂簾闔目,似是入定,不時輕抿一口茶茗,方才由靜變動,不像是雕像。

    「有勞大師,小子蕭一寒有禮。」蕭月生入得門來,雙手合什一禮,神情平和。

    「阿彌陀佛,蕭施主,老衲貿然而來,唐突了。」方證大師起身,緩緩合什,藹然笑道。

    江南雲也襝衽一禮,只是微微帶笑,沒有說話。

    「大師哪裡話,佛駕蒞臨,不勝榮幸。」蕭月生擺手,坐到了方證大師的對面。

    江南雲則站在他身後,明眸如水,靜靜看著方證大師。

    小荷輕盈而至,將茶盞端過來,無聲一禮,飄然而去。

    方證大師從容的看了小荷一眼,笑道:「蕭施主,老衲此次前來,卻是為了辟邪劍譜。」

    蕭月生點點頭:「小徒已將事情的經過說與我聽,大師胸懷,確實令我等自歎弗如。」

    方證大師搖頭一笑。

    蕭月生笑意斂起,粗重的眉頭微蹙:「至於辟邪劍譜,在下確實觀看了一二。」

    「蕭施主已是練過劍譜吧?」方證大師藹然笑問,神情卻頗是篤定。

    蕭月生搖頭一笑:「大師卻是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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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66章 辟邪


     方證大師望向他,目光平和,透出淡淡的詢問。

    「辟邪劍譜的心法詭異,正常人無法修習,至於其劍法,需得心法配合,方能發揮威力。」蕭月生笑了笑。

    方證大師身形瘦小,安詳而坐,緩緩撥動佛珠:「老衲也有所耳聞,卻一直不知,辟邪劍譜的心法究竟有何詭異之處。」

    蕭月生微微一笑:「欲練神功,揮刀自宮,否則,真氣無法控制,必會走火入魔。」

    方證大師似是沒有聽清,疑惑問道:「……揮刀自宮?」

    「自宮,去勢。」蕭月生搖頭一笑。

    方證大師一怔,隨即搖頭,稍一思忖,慢慢點頭:「如此看來,確實有幾分古怪。」

    「大師若想瞧瞧辟邪劍法的面目,在下倒可一試。」蕭月生輕呷一口茶茗,淡淡說道。

    方證大師訝然望向他。

    「小子雖未練過辟邪心法,劍法威力倒也可發揮七八成。」蕭月生放下茶盞,淡淡說道。

    「……有勞蕭施主。」方證大師合什一禮,並未懷疑。

    蕭月生合什還禮,慢慢起身,手輕輕一伸,一柄長劍頓時遞到他左手上。

    知機的遞上長劍,江南雲退後一步,白皙如玉的臉龐滿是期待,辟邪劍法,她也聞名已久,卻一直沒有見過,如今可大開眼界。

    「鏘」寒霜劍出鞘,劍身清亮如秋水,光華如水銀般傾瀉而出。

    他身形一晃。驀的出現在大廳門口,空中形成一道殘影,快如鬼魅,唰的一下,出現在方證大師跟前,毫無徵兆。

    方證大師霜白地眉毛皺起,仔細盯著蕭月生的身影。

    蕭月生身形一頓,戛然而止,橫劍於胸前,對方證大師笑道:「大師。徒自施展,很難看出辟邪劍法的威力,不如咱們過一過招罷。」

    方證大師稍一猶豫,緩緩點頭,離坐起身,慢慢走到蕭月生跟前,撥動著佛珠:「老衲用雙掌一試辟邪劍法的鋒芒。」

    「甚好。」蕭月生頷首,身形唰的一閃,迅如電掣。一道電光劈向方證大師。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急宣一聲佛號,手上右掌自寬大的袖中伸出,輕飄飄一掌。

    電光陡然一閃,蕭月生的身形出現,長劍變換了方位。卻毫無聲息,快如雷電,直刺方證大師左後肋腎俞。

    方證大師似慢實快,身形一閃,左掌佛珠套到腕上,朝後一拍,看似飄逸,卻風聲隱隱。

    蕭月生身形再變。鬼魅一般橫移一步。劍尖由後肋變向頸椎,口中喝道:「花開見佛!」方證大師猛的向前一衝,僧袍鼓起,宛如充氣的皮囊,腳下步伐變換不停,忽左忽右,奇快無比。似是幻成兩個人。

    「流星趕月!」蕭月生輕喝一聲。再次加速,「嗤」的一聲厲嘯。劍尖已刺中方證大師後頸。

    江南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雖知師父身法極快,但如今眼睜睜親歷,卻泛起一股森森之感。

    「大師,得罪!」蕭月生收劍而立,抱拳笑道。

    江南雲心中一暢,輕吁了口氣,森森冷氣已然飄散,心下對辟邪劍法大生忌憚。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轉身,臉色紅潤,瑩光在皮膚下隱隱流轉,神情微微訝然地望向蕭月生。

    他心中有數,剛才璇璣穴一麻,已被劍尖刺中,只是蕭月生收發由心,一觸即收,沒有施展內力。

    若是尋常高手施展這一劍,他內力鼓蕩,當可一緩劍勢,從容避開,只是蕭月生的內力莫測,方證大師卻難阻擋。

    方證大師感慨的並非辟邪劍法的凌厲,而是蕭月生的內力之

    《易筋經》乃武林蓋世奇學,是少林鎮寺之寶,方證大師造詣極深,論及內力之深厚,天下不做第二人想,他實未想到,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內力竟深厚到這般地步。

    蕭月生收劍歸鞘,輕輕一拋,扔給了江南雲,抱拳道:「大師,辟邪心法當屬第一關最難過,一旦入門,必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以其御使辟邪劍法,迅速更勝小子一籌。」

    江南雲心中一動,抿了抿細膩如瓷的嘴角,知道師父剛才定是沒用全力,又藏拙了。

    方證大師緩緩點頭:「辟邪劍譜……」

    他坐回椅中,拿起雪瓷茶盞,慢慢品嚐,若有所思。

    半晌過後,他抬頭望蕭月生:「蕭施主想必有什麼法子克制辟邪劍法罷?」

    蕭月生看著方證大師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暗自一笑,少林方丈,果然智慧超人。

    「不錯,」蕭月生點頭,笑了笑:「小子有一門步法,恰可克制辟邪劍法。」

    方證大師點頭,沒有再問,他胸懷日月,坦坦蕩蕩,自不會去謀取蕭月生的步法。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起身,撥動著佛珠,藹然說道:「……老衲告辭了。」

    蕭月生起身,抱拳一笑:「大師,請----」

    「師父,辟邪劍法這般凌厲,不如傳給我罷?」待送走了方證大師,跨回府門時,江南雲便忍不住央求。

    蕭月生停下腳步,轉頭橫了她一眼,哼道:「女子之身,不能修煉辟邪劍法!」

    「師父,我不練辟邪內功心法便是!」江南雲不服地道。

    蕭月生繼續邁步,邊走邊說:「沒有內功心法,辟邪劍法僅是三流劍法而已!」

    「那我可以用別的內功心法呀!」江南雲忙緊跟兩步,雙手抱住了蕭月生的胳膊。

    「玉虛訣不成。」蕭月生搖頭。

    轉眼之間,兩人穿過前院,走到了後花園,飛身而起,落到了湖上的小畫肪上。

    「師父,玉虛訣不成,那就傳我別的心法呀。」江南雲仍不死心,自小爐上拿起汩汩作響地水壺,替他斟上茶。

    「你玉虛訣還沒練好,便貪多了?!」蕭月生粗重的眉頭皺了皺。

    江南雲見勢不妙,師父似是要訓人,忙端起茶盞遞向他,嫣然巧笑,嬌聲膩道:「師父,我不是看辟邪劍法威力奇大,打敗了方證大師,心癢癢麼!」

    蕭月生接過茶盞,沒好氣的道:「玉虛劍法遠比辟邪劍法威力大,只是你練得不到家罷了!」

    「那好罷。」江南雲只好偃旗息鼓,罷了這番心思,隨即,又興高采烈,抿嘴笑道:「師父,方證大師可是武林數一數二的高手,你竟能打敗他,果然厲害!」

    蕭月生斜瞥了她一眼,滿是不以為然,拿起書卷翻看,不去理會她的興高采烈。

    雖然師父不理自己,江南雲仍舊興奮難抑,身形一飄,鑽進了畫肪之中,自裡面取出一張瑤琴。

    「師父,我且撫琴一曲,聊作慶賀。」江南雲嫣然笑道,盤膝坐到船頭的矮案前,放上瑤琴。

    琮琮的琴聲悠悠響起,響徹整個蕭府,聲音清幽,宛如置身於一處幽靜的河谷,泉水潺潺。

    王宅之中,華山派眾人各自療傷,傷勢都不甚重,蓋恆山派來援及時之故。

    後花園中

    岳不群與令狐沖站在花圃旁,看著幾個弟子們練功。

    「師父,如今辟邪劍譜落到嵩山派手上,很是糟糕。」令狐衝劍眉蹙起,清朗地眼神滿是憂慮。

    這一陣子,他不復原本地坦蕩無羈,心無雜念,只想著闖蕩武林,而是開始站在華山派掌門的角度去思去想。

    也許是受了蕭月生的刺激,他對武功一道的無慾無求,已變得有些迫切,練功也勤奮許多。

    岳不群歎息一聲,輕撫清髯,搖頭道:「如今有少林派插手,左冷禪想要如意,卻也很難。」

    「方證大師謙遜坦蕩,怕是不會去計算辟邪劍譜罷?」令狐沖遲疑著說道。

    岳不群搖頭一笑:「左冷禪的野心,如同司馬昭之心,若得辟邪劍譜,如虎添翼,方證大師斷不容如此的。」

    令狐沖點點頭,隨即又搖頭:「弟子擔心,辟邪劍譜已經落到了左冷禪手上。」

    岳不群看了令狐沖一眼,心中甚慰,如今的大弟子,與從前地浪蕩子相比,判若兩人,足堪大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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