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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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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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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8 23:11: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07章 下馬
    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眾人默然,心情沉重。

    蕭月生灑然一笑,輕輕一跺腳,“砰”的一響,前方一丈處泥土猛的炸開,落向四周,形成一個深坑。

    他再跺腳,深坑里面再次炸開,兩次之下,此坑已經變成了一丈深、一丈寬。

    他大手一拂,地上的三具尸首凌空飛進深坑,他再一揮袖,坑旁的泥土紛紛填上,轉眼之間,已變成了一個小土丘。

    雖說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但這些人畢竟是來殺自己的弟子,又毀了弟子美貌,如此這般,不讓他們曝尸荒野,已算是仁至義盡了,自不去給他們風光大葬。

    定逸師太與岳不群嘆了口氣,卻也沒有多說。

    蕭月生自旁邊攝起一塊兒大石頭,約有一臂長,半臂寬,呈月白色,是一塊頗為純淨的螢石。

    見他凌空攝石,輕巧若無物,定逸師太與岳不群心下感慨他功力之深,想要趕超,艱巨無比。

    蕭月生手掌伸出,在大石頭上輕輕抹去,石粉沿著掌沿簌簌而落,手掌抹過之后,呈現出一片平坦,宛如玉石被打磨了一般。

    轉眼之間,他將這塊兒石頭變成了一方石碑,再以左手食指書寫,三人的姓名躍然其上。

    雖以左手所書,但金勾銀划,遒勁蒼涼,觀之便生几分悲涼與感慨之情。

    將石碑插到土丘前,他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定逸師太與岳不群再次轉頭瞧了一眼,暗自搖頭,長長嘆息了一聲,隨之離開了松樹林,回到洛陽城。

    師徒二人辭別定逸師太與岳不群。回到蕭府的后花園,來到一間水榭中,蕭月生直接脫靴登榻,盤膝而坐。

    江南云上前推開軒窗,清風掠過湖面,徐徐而來,帶著涼爽,吹動著水榭中的乳白幃幔。輕紗飄動,如夢如幻。

    江南云身上的幽香淡淡彌漫在屋中,她拿了一個繡墩,坐到床榻對面,與蕭月生面對面,明眸如水,緊盯著他。

    “難不成,為師的臉上有花?”蕭月生哼了一聲。

    江南云搖頭,閉嘴不言。明眸盈盈,秋水泛波,仍舊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不去理會。微闔雙目,開始練功。

    見他如此,江南云無奈,嬌嗔一聲:“師----父----!”

    蕭月生緩緩睜眼,笑了笑,道:“好罷好罷,……他們在你東園幫的總壇呢!”

    “他們為何在那里?”江南云明眸睜大,眼波盈盈,隨手將臉上的白紗揭下。

    蕭月生使了個眼色,朝軒案上地玉壺看了看。

    江南云白了他一眼。盈盈起身,轉到軒案前,素手執壺,將玉杯斟滿,端至他跟前。

    蕭月生接過玉杯。輕啜一口,潤了潤喉嚨,說道:“你東園幫不是缺少人手嗎?……他們四個,都是不俗的高手,用來充充數。未嘗不可。”

    “師父是讓他們加入東園幫?!”江南云明眸大睜。神色驚詫,玉臉湊上前一些。

    “自然。有何不妥?”蕭月生點頭,淡淡的問。

    “可……”江南云脫口而出,卻戛然而止。

    她雖然想說,他們乃是自己的仇人,想刺殺她,如何能夠成為自己的手下,但心思轉動極快,轉眼間已是几番心思。

    她緩緩點頭,臻首微垂,心下沉吟,如此,確實是一個妙法,與其白白殺了他們,不如用來驅策,一舉兩得。

    只是此舉,并非沒有弊端,若是這些人心性奸詐,陰奉陽違,甚至心中一直懷有不軌之念,無異于在自己頭上懸一柄利劍。

    想到此,她抬頭望向蕭月生:“師父,若是他們心懷異志,一直要暗算與我,如何防備?!”

    “你身為一個幫主,若是部屬都駕御不了,談何其他?!”蕭月生淡淡說道。

    江南云撇了撇櫻唇,知道師父這又是在考校自己了,不時的出這般難題,自己想舒舒服服的過一天實在不易!

    “是,知道啦----!”她無奈的嬌嗔。

    蕭月生抿了一口青玉釀,溫聲說道:“給他們十年為期,期間可以挑戰你三次,若是戰而勝之,則恢復自由之身。”

    “十年?!”江南云明眸彎彎,捂嘴一笑,搖了搖頭:“師父也真夠狠地!”

    蕭月生呵呵一笑。

    “小姐,小姐!”小荷嬌脆的聲音遠遠傳來,緩緩傳入水榭。

    “怎么了,小荷?!”江南云探頭從窗外望去。

    小荷正俏俏的站在小亭中,見到江南云的玉臉,忙揚聲道:“小姐,你快回去吧,總壇里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江南云身形一晃,倏然出了水榭,自軒窗鑽出,平平滑出,腳尖在回廊的欄杆上一點,再次出現,便已在小荷身前,急忙問道:“誰跟誰打起來了?有外人侵入本幫?!”

    “不知道呢,小棄苦跑過來跟我說的,讓你快些回去呢!”小荷跺著蓮足,嬌聲急道。

    “這個小不點,辦事總不讓人放心!”江南云嬌嗔一聲,轉身對水榭揚聲道:“師父,我先看看去!”

    “去吧。”蕭月生溫和的聲音自水榭中傳來。

    江南云沒有出府,而是直接自后花園中躍起,翻過高牆,落到了另一間府宅,卻是東園幫的別院,下一間,便是東園幫的總壇。

    她直接翻到東園幫總壇地后花園中,遠遠看到練武場上煞是熱鬧,正刀光劍影,叮當作響,斗得不亦樂乎。

    凝神一看,卻是四個陌生人背靠著背,抵擋謝仲翁他們四人的圍攻,一時之間,旗鼓相當,旁邊諸人在觀瞧,神態輕松,毫不緊張。

    看到如此,江南云倒并不急著現身,而是遠遠的觀望。

    這四個人,想必便是師父所說地四人了,他們的武功,自己親身所見,自然不凡,場上謝仲翁等人,若是單對單,無一是他們的對手,便是武功最強的蕭仁川與孫玉庭二人,亦非敵手。

    只是如今他們四人,所對謝仲翁亦是四人,卻一時之間,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這便是劍陣之妙,承自師父的絕學,當世獨此一家,想到此,江南云心中自豪,亦是豪氣漸生,東園幫有此絕學,若還不能獨霸一方,委實太過無能。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場上八人再次刀劍相擊,謝仲翁四人身形疾轉,仿佛成了一團影子,長劍舞動,宛如車輪輻輳,絞殺著中心的四人。

    程安邦四人毫不示弱,揮動長劍,舞成一團,雖然他們沒有劍陣,卻個個武功高明,內力深厚,兼之伏擊江南云時形成的默契,四人各占一方,揮動長劍,潑水不進,不落下風。

    只是,他們想要攻擊,卻難上加難,一擊之下,便露破綻,謝仲翁四人的長劍宛如毒蛇,又狠又准的攻其破綻,定會讓他們一番手忙腳亂,心懷顧忌之下,一時之間,雙方便僵持下來。

    場邊,蕭仁川與孫玉庭低聲議論。

    “這四個人,武功個個高明,也不知幫主是從何處請來的?”蕭仁川看著他們激烈地交手,搖頭感嘆。

    此時場中雖然看著激烈,但他們卻有些無聊,一個攻一個守,長劍揮動,舞成一團,將自己罩住,不管對方長劍如何,這便是程安邦四人的打法,看起來實在沒有什么出彩之處,不如招式對拆的精妙。

    “有一個我卻認得,那個矮壯之人,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虎拳嘯天程安邦!是個成名已久的高手前輩了!”孫玉庭指了指程安邦,低聲回答。

    “是他?!……我聽說過這個人物!”蕭仁川忙道,轉頭仔細打量一眼,再次點頭:“果然氣勢不凡!”

    “其余三人,我沒見過,但與程前輩地武功相差不多,想必也不是無名之輩!”孫玉庭說道。“謝大哥想要給人家個下馬威,怕是反倒要出丑了。”蕭仁川搖頭笑道。

    孫玉庭也隨之一笑,搖了搖頭。

    謝仲翁與他們的關系已經極好,常常開玩笑,見到這四人進來,板著一張臉,一幅不情不愿的模樣,頗是不忿,便要給他們見識一番東園幫的實力,免得覺得自己進東園幫是受了委屈。

    不成想,這四人武功高強,單打獨斗,無人是他們的敵手,謝仲翁便提出四對四,幫派嘛,講究地是多人作戰,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程安邦四人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自然毫不猶豫地同意,于是四人擺開陣式,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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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8 23:12: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08章 離開
    江南云看了半晌,見他們半斤八兩,難分軒輊,不由搖頭,風姿搖曳的走了几步,淡淡喝道:“住手罷。”

    說話之時,身形一晃,施展縮地成寸之朮,瞬息而至,曼妙的身形落入兩幫人當中,纖纖素指輕拂,蘭花拂穴指施展,電光火石之間,已繞他們一圈,在圈外站定,現出身形。

    喀啷啷聲不絕于耳,場中八人手上長劍皆脫手墜地,跌落于水磨青磚上,聲音清脆。

    “幫主!”眾人齊齊抱拳參見,程安邦四人尚有些不適應,猶豫了一下,也抱拳躬身。

    僅憑剛才的一手功夫,便已令他們信服,況且,他們也見眼見過她殺人如宰雞的模樣,并不會因她是女子而輕視。

    況且,在她身后,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蕭一寒,只有親身見過,才知道事實與傳聞并不符,驚鴻一劍蕭一寒武功高明,出劍如電,事實又何止如此?!

    “大伙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何須如此?!”江南云明眸微睜,盈盈的眼波變成利刃,淡淡一掠,透出一股無形的威煞之氣。

    眾人低頭,不敢多言,只覺心中惴惴,大氣不敢喘一下,仿佛空氣凝滯了一般。

    江南云一緊即松,擺擺玉手,淡淡說道:“好了,不打不相識,你們已經彼此認識了吧?!”

    “是,幫主,咱們已經熟悉了。”謝仲翁抬頭,忙道,圓墩墩的臉龐滿是笑容。

    江南云臻首微點:“那本座便不多說了,……今后大伙兒齊心協力,莫要讓人看了咱東園幫的笑話!”

    “是----!”眾人齊齊答應。

    江南云盈盈目光落在程安邦身上。看了兩眼,淡淡說道:“程兄弟,跟我來罷。”

    程安邦一怔,隨即抱拳躬身,道了聲“是”,跟在江南云裊裊娉娉的身后,鼻端幽香繚繞,心中不由泛起旖旎之感。隨著江南云不緊不慢的腳步,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謝大哥,幫主的臉是怎么回事?!”孫玉庭迫不及待地拉著謝仲翁,大聲問道,神情激動。

    謝仲翁疑惑搖頭,看了看眾人,眾人亦是搖頭,唯有其余三人略帶几分尷尬。

    這三人皆是武林鼎鼎有名的人物,鐵劍銀膽岳興華。怪手儒俠初家祥,霹靂劍王元明。

    其中任何一個,皆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只是遇到了江南云,武功太過強橫,棋差一著,束手束腳,無力可施,最終被蕭月生半是說服,半是脅迫,算是賣身進入東園幫。

    “咳……,幫主是受了劍傷。”鐵劍銀膽岳興華干咳了一聲,臉色尷尬。掃了眾人一眼。岳興華身形高挑,胖瘦勻稱,頜下一縷清須,眸子明亮,眼神清正。一看即令人生出好感,不似是身懷奸詐之人。

    他人稱銀膽,自是極有擔當,知道避而不答反而不美,于是坦然道出。只是。這樣的處境,實在有些尷尬。

    “劍傷?!”孫玉庭疑惑的望向岳興華。俊臉滿是驚奇之色:“竟還有能傷到幫主之人?!”

    霹靂劍王元明冷哼一聲:“幫主雖然武功高強,但在咱們聯手之下,卻也很難全身而退!”

    王元明身形枯瘦矮小,面皮泛黃,一雙眼睛頗是細小,看上去實是貌不驚人,卻有霹靂劍之稱,不僅因為他出劍極快,一套霹靂劍法威力宏大,更因他脾氣火暴,一觸即發。

    “噗嗤”一聲,宋曉霞忽然捂嘴笑出聲來。

    人們皆轉頭望向她,宋曉霞平日里一向冷若冰霜,甚少有別的表情,如此這般發笑,極是罕見。

    宋曉霞捂嘴微笑,卻是冷笑,殊無一絲歡喜之意,瞥了岳興華三人一眼,目光停在王元明臉上,嬌聲重重哼道:“諸位的武功,剛才已經見識到了!”

    不等王元明開口,她接著哼道:“咱們的劍陣,乃是幫主所授,在幫主手下,咱們能走出五招,便已是僥幸得很,……就憑你們,還想傷著幫主?!”“你……”王元明大怒,手按上了劍柄,狠狠瞪著宋曉霞。

    謝仲翁一看不妙,忙跨上兩步,來到宋曉霞身前,擺手道:“曉霞,莫要如此說話!”

    “明明就是如此!”宋曉霞撇撇小嘴,狠狠地瞪王元明一眼,嗤然冷笑,不屑的哼道:“若不是幫主正在想著心事,再有我的拖累,就憑你們,想傷著幫主?!”

    “你……”王元明枯黃的臉色漲紅,漸漸加深,似是泛成了紫色,一雙小眼精芒迸射,宛如火花,死死瞪著宋曉霞。

    “好了好了,曉霞,你少說兩句罷!”謝仲翁忙伸手在胸前按了按,臉色沉了下來,斥責宋曉霞。

    他雖平日里嘻嘻哈哈,但為人公正,嚴肅之時,極具威嚴,人們對他皆是敬服。

    宋曉霞嘟起紅潤的嘴唇,閉嘴不說,卻猶自狠狠瞪了王元明與其余二人一眼。

    因為自己之故,幫主的花容月貌毀去,她心中內疚之極,身為女子,她自是知道容貌之重,郎才女貌,女人嘛,憑的還不就是一張臉蛋兒,雖看幫主一幅滿不在乎的神情,說不定,私下里還偷偷抹淚兒呢!

    故她對程安邦這四個始作俑者恨之入骨,豈能輕易接受他們成為自己的同伴兒?!

    “原來,幫主臉上地傷卻是諸位所致!”孫玉庭目光閃爍,望著岳興華三人,緩緩說道。

    岳興華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發苦,隱隱透出苦笑。

    江南云臉上的傷,是因為中了暗器,劇毒侵體,忙運功抵御。無瑕分心之下,被王元明的霹靂劍所傷。

    謝仲翁見勢不妙,這邊宋曉霞剛歇下來,孫玉庭也想發作,忙搶在前,語重心長地說道:“好了,孫兄弟,幫主的傷已經落下了。為今之道,不是追究何人所傷,而是如何醫治!”

    孫玉庭一怔,點點頭,覺得有理,既然傷已經落下了,再說無益,只要能治好,也是無妨。想到此,便舒了口氣。

    “看幫主的神情,此傷應該無礙。怕是很容易治好。”賀履齋緩緩說道,瞥了王元明一眼。

    “嗯,就是,幫主看起來毫不在乎,想必是醫得好的。”蕭仁川忙跟著點頭,生怕他們再打起來。

    過了兩日,江南云仍舊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看上去并未上藥。

    孫玉庭每次看到,皆覺得不舒服,在他看來。幫主玉臉完美無瑕,若是有了這道疤痕,雖仍不失美艷,卻總讓人感覺有些別扭。趁著一個閑暇之機,他開口問道:“幫主。你臉上地疤痕何時能夠消去?”

    “疤痕?”江南云一怔,隨即嫣然一笑,風姿撩人:“唔,這道疤卻是消不去了,本座也不想多費心思。……有一道疤便有一道疤吧。變丑了也好,也讓你們這些男人們省心了!”

    “消不去了?!”孫玉庭眉頭皺了起來。

    江南云點頭。輕輕一掠鬢旁的一縷青絲,滿不在乎的道:“此痕愈合之后,仍會留疤,但不甚大,并無大礙。”

    孫玉庭郁郁不樂,她這等絕美的臉龐,稍有一丁點兒瑕疵,已是令人無法忍受,若是留下一道疤痕,更是可惜。

    “蕭先生神通廣大,便無法可施么?!”孫玉庭滿懷希冀的問。

    江南云搖頭,微微一笑:“師父雖然神通廣大,畢竟不是神仙,孫兄弟不必操心了!”

    孫玉庭搖頭嘆息,心中卻暗下決定,定要搜羅靈丹妙藥,將幫主臉上的痕跡除去。想要出外走走,便將江南云喚來,陪他一起出去。

    至于劉菁,則一直被定逸師太她們拉著,已經出去洛陽城外,去闖大陣了。

    她這一陣子,有恆山派地女尼一起,頗是忙碌,無瑕陪著蕭月生,卻也過得頗是快活。

    師徒二人換了衣衫,蕭月生仍舊一襲青衫,磊磊落落,江南云則是換了一身月白羅衫,臉上白紗遮面。

    她身形曼妙,體態妖嬈,有白紗遮面,面龐若隱若現,更加的撩人心弦。

    二人安步當車,緩緩而行,沿著洛陽城地大街,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慢慢走出了洛陽城東門。

    “南云,為師呆在這里,已經太久了,想出去走一走。”蕭月生步履從容沉靜,低頭看著腳下茂密的青草,淡淡說道。

    江南云一怔,蓮足一頓,搖了搖頭,重重說道:“師父,你要離開,無論如何,弟子不同意!”

    蕭月生轉頭看她一眼,輕輕嘆息一聲,搖頭道:“為師地武功如今進展甚慢,也是太過安逸之故。”

    “師父神功無敵,何須再向前進?!”江南云聲音柔和嬌媚,帶著淡淡的嗔意。

    蕭月生仰頭望天,天空浮云朵朵,澄藍如洗,實是一個好天氣,看著天空,他長長嘆了口氣。

    “師父,你今天怎么了,您可是從不嘆氣的!”江南云好奇的望著他,嬌聲笑問。

    蕭月生低下頭,瞥了她一眼,緩緩道:“南云,你不懂的。”

    他眼前仿佛閃現了完顏萍她們絕美地臉龐,一張一張如花笑靨不時浮現,心口不由一陣絞痛。

    “師父!”江南云見他神色異樣,臉色發白,似乎受傷一般,慌忙叫道。

    蕭月生深吸了口氣,搖頭苦笑,自己執念越來越重,已成心魔,實是自己成道地大礙。

    只是,若沒有這股執念,自己便沒有了勇猛精進之動力,大道艱難崎嶇,若沒有這股執念支撐,絕對無法堅持下去。

    但太過執著,到了最后,便形成了自己成道的最大障礙,有為無為,有心無心,其中地拿捏,實是深奧難通。

    “師父!”江南云再叫一聲,伸手輕搖了搖他地胳膊。

    蕭月生醒過神,回頭沖江南云一笑,擺擺手:“無妨,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罷了。”

    “說來聽聽?”江南云歪了歪臻首。

    蕭月生搖頭,橫了她一眼:“咱們蕭氏絕學,可不僅僅用來耍狠斗勇的,而是為了尋求天道。”

    “天道?!”江南云疑惑,隨即搖頭:“師父,那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罷了,怎能當真?!”

    “坐井觀天!”蕭月生冷哼。

    “難不成,真的能夠成仙成道,長生不老?!”江南云盈盈目光帶著不信之色。

    蕭月生不欲多言,淡淡說道:“你所練的玉虛訣,便有駐顏之效,青春永駐,并非虛妄!”

    隨即,他一揮袖子,哼道:“過兩天,為師便出發,離開洛陽城,尋一處練功之所。”

    “師父!”江南云大急。

    蕭月生不想再說,身形一晃,出現在二十几丈之外,江南云急忙追趕,卻是越來越遠,漸漸不見了他的身影。

    追了半晌,江南云停下來,怔怔站在那里,輕風吹拂,白紗飄蕩,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曠野,一股酸意上心頭,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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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09章 覺空
    這一日,江南云總是心緒煩亂,前所未有,使用清心訣壓制,效果不大,仍舊煩心,孫玉庭他們被她好好的指教了一番,叫苦不迭,總算挨到了傍晚。

    江南云心頭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自總壇回到蕭府時,便急忙尋師父蕭月生,想要問明究竟。

    但找來找去,前面的屋子沒有見到師父的影子,去后花園,尋遍了各個水榭,仍不見蹤影,心頭的恐懼越來越甚,站在湖上的小亭中,揚聲喊了起來。

    眼前淡粉色的影子閃過,師母劉菁倏然趕至,現出曼妙的身形。

    她容光逼人,肌膚如雪,烏發似云,鬢上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她籠罩在光芒之中,宛如神仙化人。

    劉菁輕拍一下她香肩,輕聲微笑道:“南云,不必叫了,你師父已經走了。”

    “師父是離開洛陽城了?!”江南云急切的問。

    劉菁點點頭,輕嘆一聲,玉臉露出苦笑,道:“你師父他說自己一直呆在這里,銳氣會消磨殆盡,溫柔鄉乃英雄冢,……他想自己出去走走,以尋找武功突破之途徑。”

    “可師母你……?”江南云露出疑惑的神情,為何師父沒有帶著師母一起,難不成,他們鬧別扭了?!

    “還不是因為你?!”劉菁沒好氣的白了江南云一眼,哼道:“大哥他說若是我跟著一塊兒,只留下你一個人,怕你孤單。便留我在這兒陪著你!”

    她性子羞澀溫婉,說話從不會大聲,即使對江南云時,仍舊是輕聲細語。宛如對待朋友,這一次這般語氣,顯然頗是氣惱。

    江南云忙陪笑,上前提住她的手,搖了搖,笑道:“那師父何時回來啊?”

    有師母留在自己身邊,她頓時心中踏實起來,原本的憂懼消散無遺,說明師父棄自己而去,終會回來的。

    劉菁搖頭。輕嘆了一口氣:“他只是說,很難說得准,可能半個月。可能半年,在外面呆得膩了,自然會回來。”

    “嘻嘻,有師母在,師父定會很快回來地!”江南云搖著劉菁的胳膊,嬌聲笑道,原本的煩躁也消失無蹤。

    “但愿吧!”劉菁無奈的嘆息一聲,隨即一拍光潔白皙地額頭:“瞧我,差點兒忘了!……你師父托我轉告你,好好護著林總鏢頭他們。莫要被人鑽了空子,出什么差錯。”

    “知道,師父即使不說,我也知道。”江南云笑道,心情愉悅。壓在心頭的一塊兒大石終于落下。

    隨后,她又有些擔心:“師父一向被人伺候慣了的,師母你不在身邊,他一個人會不會太辛苦了?”

    “放心罷,有小荷跟著他呢!”劉菁笑道。

    江南云點頭笑道:“小荷聰明伶俐。有她在旁邊伺候。師父倒也可以安心了。”

    蕭月生的離開,甚少人得知。因為他這一陣子很少出去走動,謫仙樓二樓的座位一直空著,外人難得一見。

    華山派岳不群與恆山派的定逸師太卻是知曉,蕭月生臨行之前,曾跟他們打了招呼。

    儀琳極是不舍,讓他早去早回,眼淚汪汪,似乎生離死別一般,呆在蕭府中,兩人經常相見,驟然離開,她心中難受之極。

    蕭月生一離開,岳不群他們感覺頗是矛盾,既覺輕松,又覺不踏實,這般一個高手放在身邊,身為高手,總會有一些不自在,因為蕭月生太具威脅性。

    另一方面,有他在身邊,即使出了什么事情,有林平之這層關系,他總不會袖手旁觀,不管不顧,故心中甚是篤定。

    洛陽城外的大陣,已經有人闖過了第二關,進入第三關,據說,這第三關便是溫柔鄉,能令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也不愿醒來。

    陣外的人們,雖是關注著辟邪劍譜,但到了此時,反而將當初的目的置之腦后,將闖陣當成了一種樂趣。

    有人闖到了第三關,對他們而言,實是莫大地鼓舞,很多人以為,這座大陣是故意為難人,無法闖過第二關,直面自己內心的恐懼,實非易事。

    山東境內荊家鎮

    這一日傍晚,天氣忽然大變,烏云涌動,隨即是電閃雷鳴,眼見一場大雨便要下來。

    荊家鎮外面是一座大山,橫亙數里,頗為陡峭,樹木郁郁蔥蔥,看上去有几分森嚴之氣。

    平緩的山坡上,有一座小地寺院,名謂止心寺,僅有四間屋子,一間正殿,殿內擺著如來佛像,其余四間乃是禪堂與禪房,頗是簡單,紅牆黃頂,有几分破敗,卻收拾得很干淨。

    這里雖然香火不旺,但總有几個善男信女,有什么難解之事,過來求個簽,上柱香,也算求個心安。

    原本,這座寺院有兩個和尚,一老一少,后來,老和尚圓寂,僅剩下一個年輕的小和尚,約有十五六歲,粗眉大眼,相貌平常,一幅憨厚的模樣。

    他法號覺空,整天穿著一件僧衣,已然泛白,洗得干干淨淨,平日里極是勤快,將整個止心寺打掃得干干淨淨。

    這一日傍晚,他關上了寺門,正在禪堂里念經。

    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香客,他便開始做晚課。

    聽到外面轟轟的雷聲,知道快要下雨了,他卻絲毫不動,依舊專心誦經,輕輕敲打著木魚,神態虔誠,木魚清亮的聲音傳出很遠,在山腳下便可聽得到。

    覺空小和尚仍在念著經,忽然聽到后面的敲門聲,他只能停下木魚,止住誦經,自蒲團上起來,走了出去。

    推開寺門,眼前是一男一女,寺前停著兩匹駿馬,骨架高大,兩眼有神,神駿異常。

    他忙雙手合什,施了一禮,口宣佛號,抬頭望向二人。

    那二人也合什一禮,前面的青衫男子身材中等,容貌普通,只是雙眉粗重,眼神偶爾一瞥間,威嚴凜凜。

    他身后的女子則是嬌俏美麗,身材窈窕,臉龐姣美,容光煥發。

    小和尚覺空不由一呆,忙低頭合什,臉色涌上紅云,他還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

    青衫男子合什一禮,雖然神態威嚴,聲音卻極溫和:“不知小師傅可否通融一下,在下等錯過了宿頭,想在此借宿一晚,可否方便?”

    “敝寺簡陋,若是施主不嫌棄,便請進罷。”覺空忙道,僧袖一攬,伸手肅請。

    他一個人主持此寺,雖然性子純朴,單獨一人生活,但常接待香客,待人接物已是落落大方。

    “老爺,咱們去別的地方看看罷。”身后地少女探頭看了看寺內,轉頭對青衫男子嬌聲道。

    青衫男子搖頭,橫了少女一眼:“小荷,別挑三揀四的了,馬上便要下雨,不想做落湯雞,便在這里避一避,……去將馬牽進來。”

    小荷答應一聲,窈窕的身子一轉,向后牽過系在樹上的兩匹神駿之馬。

    這二人自然便是蕭月生與小荷二人。

    覺空小和尚忙轉身道:“馬厮便在旁邊。”

    說著,指了指寺院的西邊,那里搭了一個棚子,頗是簡單,但遮風擋雨卻已足夠。

    小荷點頭,牽著馬走了過去,將馬背上地一個大袋子拿下,打開,里面是馬料,直接放在它們跟前,白玉似的小手輕拍拍馬頭,拿著馬鞍上的其他東西走了過來。

    看到她手上提著的長劍,小和尚覺空嚇了一跳,忙將他們引入一間臥室中,道:“這原本是我師父的禪房,他老人家已經圓寂,若不嫌棄,便請住在這里罷。”

    “多謝小師傅了。”蕭月生笑著點頭。

    小荷手腳麻利地開始忙活,整理床榻,端水倒茶,覺空在一旁看得苦笑,想要幫忙,卻被小荷趕開,嫌他笨手笨腳。

    止心寺雖小,但求簽頗是靈驗,也不乏達官貴人前來,覺空也看過他們地派頭,雖然奢華更甚,但比之這個伶俐的小丫頭,那些仆人丫環便仿佛呆子一般。

    “轟----”震耳地雷聲響起,隨即噼啪聲響起,是雨點兒打在窗戶上所發,一聽便知,雨點兒應該不小。

    “老爺,果然下雨了!”小荷嬌聲道,心下慶幸,幸好沒有再投別的地方,否則,定要挨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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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8 23:1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10章 偶遇
    蕭月生推開窗戶,噼啪聲陡增,雨點兒爭先恐后的扑進來,卻在窗口被阻住,滑了下去,仿佛遇到了一層無形的牆壁一般。

    “好一場大雨!”蕭月生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感嘆一聲。

    天空烏云蔽日,雖是黃昏,卻宛如天黑了一般,帶著一股莫名的壓力,轟隆隆的雷聲在天際滾動,隨時會變得震耳欲聾。

    小荷披上一件淡紫色的披風,一閃身出了屋子,鑽進了雨中,身姿曼妙輕盈,宛如仙子。

    “這位姑娘她……?”覺空小和尚指了指她的背影,有些擔心的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笑著擺了擺手,溫聲問道:“小師傅,寺里僅有你一個人?”

    “師父圓寂之后,敝寺便只有小僧一人。”覺空小和尚單掌豎立,緩緩回答,頗是沉靜詳和,隱隱有一派高僧風范。

    “一人在此,相必頗是清苦罷?”蕭月生溫和笑道。

    覺空小和尚搖頭,緩緩說道:“何謂苦,何謂樂,心安思靜,自然得喜樂。”

    蕭月生不由失笑,這個小和尚,倒是有點兒意思。

    “老爺,先洗把臉吧。”小荷輕盈鑽了進來,帶著一身的濕氣,身上的披風已然淋濕,手上端著一只木盆。

    蕭月生點頭,趕了半天的路,自然有些風塵,洗了一把臉,頓覺清爽許多。

    接過小荷遞上的毛巾,擦干臉龐,轉頭對覺空小和尚道:“不知小師傅有沒有吃的?”

    “小僧正要做晚飯,兩位施主能吃齋嗎?”覺空點頭。

    “也好,很久沒有吃齋了,今日定要嘗一嘗小師傅的手藝。”蕭月生呵呵笑道。

    覺空雙手合什,施了一禮。轉身告退。

    小荷將淡紫色的披皮遞向他:“小師傅,外面的雨下得急,還是披著它吧。”

    覺空急忙擺手,忙不迭的推辭,臉色緋紅,不敢看小荷美麗的臉龐,似是害羞。

    說罷,不等小荷說話,便匆匆告辭,提起袖子。跑進了雨中,步履輕捷。

    看著覺空消失在外面地大雨中,小荷轉頭望向蕭月生:“老爺,這個小和尚也是個練家子呢!”

    蕭月生點頭,覺空的身法迅捷,顯然練過輕功。

    “老爺看,他是哪家的功夫?”小荷好奇的問。

    蕭月生撫著粗重的眉頭,凝神思索,沉吟一番,點點頭:“應是少林一脈的心法。”

    “原來是少林的!”小荷有些失望。

    天下武功出少林。雖然有夸大之嫌,但也說明少林武功的影響,身為泰山北斗。與武當派一外一內,宇內稱尊雖然少林寺擇徒甚言,輕易不得傳授武功,想要學得少林武功,皆是經歷重重考驗,方能得到真傳。

    但少林派俗家弟子甚多,開枝散葉,少林武功外傳越來越廣,一些粗淺的入門武功,几乎武林中人都會一些。

    覺空和尚會几手粗淺的少林武功。用來強身健體,倒也并非稀奇之事,但想必高明不到哪里去,小荷如此想道。

    “他地少林心法,卻是嫡傳。非是流傳于世的粗淺心法。”蕭月生瞥了小荷一眼,知道她所想。

    “呀?”小荷登時精神一振,湊到近前,嬌聲道:“老爺,難不成。他是哪位大師的弟子?”

    蕭月生點點頭:“應是如此。少林寺的覺字輩,輩份不算高。也不算低。”

    “嘻嘻,沒想到,在這兒竟能碰到少林寺的人。”小荷笑得甜美,聲音清脆。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小荷嘴上說話,手腳卻一直忙碌,或鋪榻,或解開包袱,露出一只木箱,打開木箱,或銀光或玉光映出。

    里面放著一些喝酒所用的器具,喝茶用的,吃飯用的,頗是齊全,或銀或玉,不一而足。

    小荷手腳麻利,一一拿出箱里的用具,擺到桌上。

    一只紅泥小爐被架了起來,放在禪房的牆角處,木炭也是自己所帶,很快,滋滋地聲音便響起。

    窗戶已經關上,噼啪聲不絕于耳,雨點兒打在屋頂,打在窗戶上,與紅泥小爐發出的滋滋聲相映,禪房內說不出的安靜。

    小荷先幫蕭月生斟了一杯青玉釀,然后拿起一只小蒲扇,開始扇動紅泥小爐下地炭火。

    很快,紅泥小爐汩汩作響,白氣蒸騰,已經燒開。

    小荷拿出靈山蒙頂茶,費了數道步驟,將茶沏上,笑瞇瞇的遞給蕭月生。

    蕭月生則一直坐在床榻上,一邊聽著外面的雨聲,一邊看著小荷在忙碌,手上拿著一本書,正漫不經心的翻看。

    接過小荷遞上的茶盞,蕭月生笑道:“小荷的茶藝越發精湛了。”

    “嘻嘻,全靠老爺指點!”小荷嬌笑,泛起兩個小酒窩,笑容甜美可愛。

    兩人正在閑聊,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敲門聲響起:“兩位施主,齋飯已經做好了。”

    “來啦!”小荷盈盈起身,弱柳扶風般來至門前,拉開門,將覺空讓了進來,嬌笑道:“小師傅做得好快。”

    覺空穿著蓑衣,戴著斗笠,雨水不停淌下,落在在腳邊,他雙手合什,朝榻上的蕭月生一禮,緩緩說道:“施主,要在這里吃,還是去禪堂那里?”“多謝小師傅了,還是過去吃吧。”蕭月生溫和一笑,雙腿解座,自榻上下來。

    小荷輕盈上前,一攬裙裾,彎腰蹲了下來,幫他穿上了靴子。

    覺空看了看外面的大雨,搖頭道:“雨下得這般大,小僧還是將齋飯端過來罷。”

    “不敢勞煩小師傅。”蕭月生擺擺手。慢慢站了起來,向前一伸手,笑道:“請小師傅前頭帶路吧。”

    見蕭月生并非客套,覺空點頭,不再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公子,披上這個。”小荷自包袱中再拿出一件玄色披風,踮著腳,幫他披上。

    她動作麻利,僅是几下。便已將披風系好。

    蕭月生披上這件披風,陡增几分帥氣,身上淡淡的威嚴頓時濃郁几分,不怒自威。

    小荷自己也披著披風,兩人鑽出屋子,緊跟在覺空身后,來到了正面地禪堂。

    禪堂內,一尊如來佛像矗立,與屋頂齊高,寶相庄嚴。拈指微笑,帶著慈悲氣息。

    佛像前,覺空已經擺上了飯菜。各人一碗粥,兩個饅頭,兩碟青菜,實是簡單。

    見到小荷瞪大了明眸,定定看著桌上的飯菜,覺空露出几分慚愧之色,卻不知說些什么。

    “覺空小師傅,平日里你吃的都是這些?”小荷明眸轉向覺空,嬌聲問道,帶著几分驚奇。

    “小僧一直吃這些。”覺空點頭。

    “看你這里的香火不差呀。怎么這般自苦?”小荷明眸盈盈,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仍舊滿臉驚奇。

    “這些香火錢,多是要捐給鎮上的孤兒們,他們自幼無父無母。若是無人照料,定會活活餓死。”覺空合什一禮,緩緩說道,雙眼閃出一絲悲憫之色。

    “原來如此,失禮了。”蕭月生神色肅然。合什一禮。轉頭對小荷道:“小荷,咱們既然也來了止心寺。自然也要上些香火錢。”

    他隨著修為地精進,神識越發敏銳,對面之人說話真假,一眼可察,無可隱瞞。

    小荷脆聲答應,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轉身走到佛像前的箱子前,將銀票塞了進去。

    “多謝兩位施主。”覺空合什再禮,神情肅穆,寶相庄嚴。

    三人坐下,開始吃飯。

    蕭月生對于吃喝向來極為講究,也是受后世所影響,即使吃過素齋,也是制作精美,卻很少見到這般清淡的。

    吃在嘴里,實在沒什么味道,他喝了兩口,實在難以下咽,唯有苦笑一聲,不再勉強。

    小荷雖然也是出身貧苦,但自從來到蕭府,也被養叼了胃口,吃了几口,也覺得頗難下咽。

    “公子,還是我親自下廚吧!”小荷推碗而起,無奈說道。

    蕭月生點頭,沖覺空苦笑道:“在下的嘴巴有些刁,小師傅莫要見怪才是!”

    覺空仍端著粥,搖頭笑道:“小僧的廚藝不佳,勉強自己吃得,旁人很難入口。”

    蕭月生并未否認,覺空地廚藝確實差得太多,即使粗淡地東西,若是做得好了,也一樣能吃得津津有味。

    小荷剛要轉身去廚房,忽然一怔,轉頭朝寺門方向望去,然后望向蕭月生:“老爺,好像是朝這邊來的。”

    “嗯,僅有一人,沒什么,去忙吧。”蕭月生點頭,擺了擺手。

    覺空疑惑地望向二人,但他神情沉靜,心態從容,并未多問,依舊坐在蒲團上,慢條斯理的吃飯。

    小荷出去,很快,寺門被敲得砰砰響,覺空放下碗,穿上蓑衣,冒著大雨,疾步向外走去。

    俄爾,覺空回來,身后跟著一位衣衫濕透、宛如落湯雞一般地女子,頭發緊貼著衣衫上,窈窕的身段兒,此時盡顯無遺。

    蕭月生沒有仔細打量,僅是一瞥而過,便轉過頭去,朝向里面,算是避嫌。

    但僅是一眼,他已經看清,這是一位青春氣息極濃的少女,明眸皓齒,檀口朱唇,小小的杏眼,彎彎的柳葉眉,秀挺的鼻子,看上去帶著几分調皮嬌俏。

    看到她,蕭月生不由一暖,心中泛起熟悉之感,這個少女的氣質,與自己的干女兒楊若男極為相似。

    一時之間,他轉頭望著佛像,怔怔出神,往昔楊若男在他身邊撒嬌耍玩的情形歷歷在目。

    少女邁步如貓,輕盈無聲,進得屋子,明眸一轉,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的蕭月生,不由抿嘴一笑,嬌聲道:“和尚,我要快快換上衣衫,找個地方!”

    覺空忙答應一聲,轉身往外走:“女施主請隨小僧來。”

    嬌美動人地少女瞟了蕭月生一眼,轉身跟覺空走了出去,穿著一身濕透的衣衫,再次鑽進大雨中。

    “啪!”天空閃過一道銀電,將黯淡的周圍映得一亮,隨即便是滾滾地雷聲,轟隆隆頗是駭人。

    很快,少女換了一身干躁的淡粉色羅衫,輕盈的邁步進來。

    蕭月生沖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算是友好的打個招呼,未再多說,只是拿著一盞茶,坐在椅子中,慢慢品嘗,若有所思。

    “和尚,我想在這兒投宿一夜,如何呀?”少女在蒲團上坐下來,雖然懶散,動作卻極優雅,輕輕一歪頭,望向覺空小和尚。覺空點頭,沒有多說,也坐下來,拿起碗筷,接著吃飯。

    “哇,有飯吃,我快餓死了,給我來一碗吧!”少女明眸大瞪,看著覺空的大碗。

    覺空被她這般一盯瞧,有些不自在,放下碗,道:“小僧的手藝欠缺,怕是不對女施主的胃

    正在此時,小荷端著一只木盤,盈盈進來,盤上是兩碗粥,香氣扑鼻,頓時溢滿整個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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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11章 追魂
    “好香好香!”少女頓時眼睛一亮,明眸緊緊盯著小荷盤上的兩碗粥,一瞬不瞬,似是要搶過來一般。

    小荷神情一緊,忙轉過身,以窈窕的身子護住木盤,背對向少女,盈盈端至矮桌上,分別端給蕭月生與自己。

    然后盤膝坐下,上身筆直,挺拔茁怒,顯得端庄而動人。

    少女的目光仍舊緊盯著兩碗粥,在小荷眼前的粥與蕭月生身前的粥上轉來轉去。

    她空著肚子趕路,又被大雨淋濕,渾身又涼又餓,面對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粥,自是無法拒絕。

    “咳,這位姐姐……”她未語先笑,望向小荷,脆聲道:“我肚子餓得很,……還有粥嗎?”

    她的臉龐剛剛拭干,仍舊帶著几分水氣,宛如出水芙蓉,此時神情忸怩,臉頰染上淡淡紅暈,顯然臉皮甚薄。

    “小師傅那里應還有吧……”小荷看了蕭月生一眼,嬌聲回答,臉上無甚表情,不為少女的笑容所動。

    此時,覺空也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人的粥。

    雖然他并不講究吃喝,一心向佛,但面對這般美味,即使想不聞不問,誘人的香氣卻一直不停的往鼻子里鑽,無法拒之于外,只覺唾沫不停的涌出,需得不停吞咽。

    “小僧那里還有粥。”覺空忙抬頭道。蕭月生盤膝安坐,沉靜一笑,搖搖頭:“小荷,莫要調皮了,快些拿上來罷!”

    “嘻嘻,好吧,”小荷噗嗤笑道。眼波橫了覺空一眼,嬌聲道:“本來還想先饞一饞小師傅的呢!”

    “把我的那一碗也端來,給這位姑娘送上。”蕭月生橫了她一眼,笑著溫聲說道。

    “是----!”小荷嬌脆的答應,雙腿微一用力,緩緩站起,不必雙手支撐,宛如一陣風般輕盈而去。

    看到小荷不經意露出的這般身手。少女明媚的大眼登時露出警惕之色,覺空則多看了兩眼,直至小荷消失于禪堂。

    蕭月生瞥了二人一眼,沒有多說,臉上神情淡然,不冷不熱,端起大碗,輕喝了一口。

    小荷的廚藝絕佳,否則。也不會一直做著蕭府地飯菜,而讓蕭月生滿意,做粥雖然簡單。卻更需廚藝。

    此粥香氣誘人,入嘴之后,滑而不膩,糯軟鮮美,令人胃口大開,加之熱氣涌動,頓時整個身子一陣舒爽。

    “我去幫姐姐端粥!”少女按著劍柄,稍微一想,隨即臉色松開,一蹬小蠻靴。轉身輕盈的跑了出去。

    蕭月生目送她離開,未開口說話,待她離去,蕭月生轉頭朝覺空一笑,溫聲道:“小師傅。是非找上門來了。”

    “施主此話何解?”覺空神色茫然。

    蕭月生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說,慢條斯理的喝粥,偏偏看上去頗顯豪氣。

    外面雷聲轟轟,時而一聲巨響。似是近在眼前。閃電不斷的划破天幕,窗戶被映得雪白。

    小荷很快盈盈進來。端著兩碗粥,帶有兩只銀質羹匙,身后跟著那淡粉羅衫的少女,步履輕盈,她細細的腰間懸著一柄長劍,劍鞘墨綠而古朴,花紋精致,應是出自名家之手,劍柄上系著一條杏黃絲滌,纏著花案,頗為華麗。

    “粥來嘍----!”少女嬌聲歡呼,趕忙在蕭月生身邊坐下,伸手接過小荷遞來的大碗。

    “這兩碗,原本一碗是給小師傅的,另一碗是給我家老爺地,”小荷將木盤放到矮桌下,對少女嬌聲說道:“但我家老爺心善,見妹妹沒有吃的,便將這一碗給你了。”

    “多謝這位公子!”少女轉身向蕭月生一抱拳,故作豪邁狀,只是聲音清脆,臉若芙蓉,實有些不倫不類。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說道:“出門在外,大家互相關照,姑娘不必如此客氣。”

    少女嬌美一笑:“公子,你真是個好人呢!”

    說罷,不等蕭月生說話,便轉過身來,拿起羹匙,輕輕舀了一勺,慢慢送到小嘴中。

    她動作輕柔而優雅,雖然看上去極餓,吃得仍舊慢條斯理,且神情專注,長長的睫毛扇動,一言不發。搜書網

    小荷見她如此,知道這是位千金小姐,多說無益,也拿起羹匙,輕輕喝粥,動作優雅,與少女相差仿佛。

    “小師傅,請----!”蕭月生向覺空伸了伸手。

    覺空雖想拒絕,但一碰到蕭月生溫潤的目光,卻說不出口,合什一禮,拿起羹匙。

    一時之間,禪堂安靜下來,燭光籠罩著禪堂,不時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噼啪的雨聲。

    吃到半途,蕭月生忽然放下了羹匙,皺起眉頭,與停下來的小荷對視一眼,轉看了看覺空和尚,笑道:“小師傅,又有客人上門了。”

    覺空和尚雖覺此粥香軟,妙不可言,但他頗具佛性,定力頗佳,并不迷失,聽到蕭月生的話,側耳一聽,確實隱隱傳來了敲門聲,外面的雷聲與雨聲太大,若不注意,實在聽不到。

    他忙起身,穿起蓑衣,臨出門時,不忘合什一禮:“又有施主過來避雨,小僧去一下。”

    說罷,轉身推開門,迎著風雨,毫不畏縮,腳步迅捷,轉眼間消失在雨幕之中。

    少女似是略有不安,扭了扭身子,明媚地大眼望向門外,要看清來的是什么人。腳步時響起,隨即是一聲粗豪的聲音:“哈哈,還好還好,這里果然有座寺院,可以避雨!”

    “老三,別瞎嚷嚷,趕緊安頓好了,難道還沒淋夠雨么?!”隨即是一聲不耐煩地聲音。

    少女芙蓉般的玉臉頓時一變。一躍而起,貓腰提腳,似是夜行大盜一般,輕盈的沖向門

    “女施主,你……?”覺空恰好進來,見她這般模樣往外走,不由驚詫。

    “噓----!”少女忙豎指于紅嫩的唇上,焦急的看向門外。見沒有人,方吁了口氣,轉頭瞪了覺空一眼,似是讓他不要多嘴,隨即身形一躍,輕盈地落到回廊中,疾沖進旁邊的廚房中。

    覺空露出疑惑之色,大是奇怪,只是止心寺香客絡繹。見過的人多了,什么奇怪的人都有,覺空雖沉奇怪。也不以為異,轉身進了禪堂,脫下蓑衣,坐回了位子。

    “公子,這位妹妹是怎么了?”小荷在一旁一直忍著沒吱聲,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蕭月生。

    “想必是不想見什么人吧。”蕭月生輕輕一笑,搖了搖頭,繼續慢條斯理的喝粥。

    小荷見他如此,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地。便不再理會,安心吃飯。

    腳步聲越來越近,共有四人走了進來,每個都是魁梧壯實的中年大漢,步伐沉凝。整齊划一。

    他們身形魁梧,容貌粗獷,一臉的絡腮胡子,相貌有几分肖似,似是四兄弟一般。大踏步進屋。一股濕氣扑面而至。

    四人踏進屋來,先是站定不動。彼此背靠著靠,手按著劍柄,緊繃著臉,目光如電,來回上下逡巡,每一處都不放過。

    他們身穿錦衣,緊貼在身上,雨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打濕了腳下所站之處。

    如電的目光在蕭月生臉上一掠而過,然后落至小荷身上,在小荷臉上停了數秒,令小荷頗為不耐,柳眉慢慢蹙起,似要發作。

    “大哥,不是她。”其中一人粗著嗓子說道。

    “嗯,確實不是,……那坐下吧。”當先而立地魁梧大漢點點頭,目光離開了小荷的玉臉。

    四人再次掃了一眼蕭月生,緩緩坐到矮桌前,渾不顧渾身濕透的衣裳,聞著滿屋子的香氣,不由聳聳鼻子。

    “好香,好香!”其中一人粗聲叫道,雙眼放光,不停的搓著手,渾臉熱切。

    “慢著!”當先地一人忽然一抬手,目光緊盯著蕭月生身旁地粥碗,雙眼寒芒閃爍,緩緩望向蕭月生。

    他們也發覺了異樣,盯在少女剛才用過地碗上,然后雙眼寒氣森然,緩緩掠過蕭月生三人地臉。

    “這位兄台,不知這只碗是誰用過的?!”當先地大漢目光如電,緊盯著蕭月生,沉聲緩緩問道。

    蕭月生抬頭,淡淡一掃他們四人,溫聲道:“剛才有一位姑娘用過,只是已經吃飽,急著趕路,已經走了。”

    “姑娘?!”那大漢登時神情一動,急切問道:“是何模樣的姑娘?!”

    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個卷袖,解開絲繩,唰的一下打開,呈現出一幅女子畫像。

    “可是這個女子?!”大漢將畫像垂在蕭月生眼前,急聲問道。

    蕭月生瞥了一眼,這張畫像栩栩如生,將少女的神情與氣質攝入其中,定是名家無遺。

    他點點頭,淡淡說道:“巧得很,便是這位姑娘。”

    “啪”的一聲,另一位大漢拳頭重重砸在自己的掌心,咬牙切齒,恨恨罵道:“娘的,又一差點兒,讓她跑了!”

    “大哥,粥碗還是熱的,應該沒跑遠,咱們趕緊追吧!”另一位大漢忙道。

    身為大哥,那大漢卻并不著急,搖頭冷笑一聲:“即使要追,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若是追錯了方向,卻是越追越遠了!”

    他冷冷的瞪著蕭月生,然后望向小荷,看了兩眼,又望向覺空,朝覺空一笑,慢慢問道:“這位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那位姑娘是否真的走了?!”

    說著,目光一掃周圍,似是看某處是否能夠藏人。

    其余三人與他頗有默契,頓時知機,騰地起身,一人站在門口,將房門關上,另兩人分為左右。并肩而行,緩緩來到了佛像前的供桌跟前,雙眼緊盯著供桌下面。

    供桌下面擋著一個布帘,若是藏人,最好不過。

    其中一個伸出長劍,一點一點兒的伸出去,靠近布帘,動作小心謹慎。生怕有人突襲。

    小荷抿嘴一笑,搖了搖頭。

    那位大哥一直注意著蕭月生三人的神情,見到小荷的笑容,便知人沒在那里,卻心存萬一,并未開口。

    長劍靠近布帘,驀地加速,猛地一挑,布帘挑開。露出下面,卻是空空蕩蕩,并無人影。

    兩人并不死心。又轉頭看了看佛像,想要看看能不能藏人,此禪堂甚是簡單,能容人之處極少。

    說來話長,卻僅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覺空尚在那里猶豫。

    “怎么,小和尚難道沒有看到?”那位大哥挑了挑眉毛,沉聲問道,臉色陰沉,氣勢不凡。甚是嚇人。

    “阿彌陀佛----!”覺空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不慌不忙,緩緩回答:“小僧是見到那位女施主離開了。”

    那位大哥緊盯著覺空,半晌之后。見覺空神色安詳,絲毫沒有不安,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那個小姑娘果真走了!”

    “大哥,咱們快追吧!”站在門口之人忙道。

    這些日子。他們風餐露宿。日夜趕路,便是為了追到那位少女。拿回她偷的東西。

    “追!”那大漢一揮手,騰身而起,轉身便出了禪堂,匆匆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只聽到推門關門聲,隨即隱在雨中,再也聽不到。

    “他們是什么人呀,真是沒禮貌!”小荷嬌聲哼道,皺了皺秀挺地鼻子,若不是怕給老爺惹麻煩,早就出手教訓他們了。

    “據小僧所知,他們應是宋家鋪地人。”覺空慢慢說道,神色隱隱透出一股憂慮。

    “宋家鋪?”小荷頓時精神一振,忙身子前探,嬌聲問道:“聽這名字,好奇怪呢,難不成,是一個商行?”

    “宋家鋪是山東境內的大鎮,比這兒地荊家鎮大得多了。”覺空搖頭,回答得不緊不慢。

    “宋家鋪,是一個小鎮,真是有趣。”小荷咯咯嬌笑,轉頭一望蕭月生對面地粥碗,笑道:“難不成,這位妹妹得罪了宋家鋪的人?”

    覺空點頭,臉色憫然,輕輕嘆道:“宋家鋪有一位銀劍追魂宋老施主,武功高強,那位女施主怕是得罪了宋老施主了。”

    “那位銀劍追魂好厲害么?”小荷大是好奇的問道。

    覺空和尚點頭:“這位宋老施主,平日里樂善好施,武功高強,手下高手如云,交游亦是極廣,厲害得很。”

    小荷更加有興趣,轉頭對蕭月生嬌笑:“老爺,沒想到還有這般人物,咱們去瞧瞧吧?”

    “莫要胡鬧,趕緊吃飯罷。”蕭月生橫了她一眼。

    小荷吐了吐小香舌,忙不迭嬌聲道:“好,吃飯吃飯。”

    她正要拿起羹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粗豪的大喝:“果然躲在這里!”

    隨即,便是金鐵交鳴之聲,清脆悅耳,然后是腳步聲,推開寺門聲,喝罵聲。

    “老爺?!”小荷好奇,躍躍欲試,眼巴巴的瞧向蕭月生。

    蕭月生仍舊慢條斯理的吃飯,毫不理會,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覺空和尚急忙站起,去拿門旁的蓑衣,是想去外面瞧一瞧。

    蕭月生抬頭,溫聲勸道:“小師傅,莫要趟這一汪渾水,還是坐下來吃飯罷,眼不見,心不煩,清淨為好。”

    覺空和尚一邊穿著蓑衣,一邊急切說道:“外面打了起來,定是那位女施主被他們遇到,小僧不能坐視不理。”外面叮叮當當作響,嬌叱聲,喝罵聲不時響起。

    “你們這四條狗真是煩人,今天本姑娘就砍斷你們的狗

    “***,小娘皮忒可惡,快快交出劍譜,否則,莫怪大爺不客氣,在你地小臉上划上几道!”

    “你敢?!”少女氣急敗壞的聲音穿透雨幕,傳入禪堂中。

    “那就瞧瞧我敢不敢,哈哈……”一名大漢笑得頗是暢快,仿佛已經見到她臉被划花的模樣。

    他笑聲未停,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啊!”

    “老三!”一聲急怒地聲音響起,隨即叮叮當當聲響得更厲害,密集似雨。

    “噼啪!”一道閃電驀的划破天幕,將院子映亮,宛如白晝。

    覺空和尚看清,少女被四個人圍在當中,一柄寶劍寒光森森,划出一道匹練,將自己周身圍繞,抵擋著四人的圍攻。

    他僅看了一眼,已經知道這四人的劍法高招狠辣,當中被圍的少女性命堪憂。

    “老爺,咱們不出去看看?”小荷似是蒲團上長滿了針刺,坐立不安,急聲問道。

    蕭月生搖頭,眼睛抬也沒抬一眼,輕哼道:“吃飯!”

    小荷鼓了鼓櫻唇,狠狠拿起羹匙,用力舀了一下,放入自己檀口中,貝齒嚼得吱吱作響。

    吃下一勺,她又忍不住開口,嬌聲道:“老爺,那位妹妹是怎么被發現的?!……我還以為騙過他們了呢!”

    “四個人只走出去三個,聽腳步很難聽得出來,另一個人埋伏在院子里,守株待兔即可。”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回答。

    “真是好狡猾呢!”小荷不由拍了拍巴掌,若是自己,便想不到,也很難應付。

    覺空和尚已經穿好了蓑衣,便要舉步往外走。

    蕭月生不緊不慢的說道:“小師傅你雖然身負武功,但對上他們四人,怕是并無勝算吧?”

    覺空和尚頓時一停,轉頭合什一禮:“小僧雖然不敵,卻不能任由女施主丟了性命。”

    蕭月生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老爺,你瞧,小和尚都不怕,咱們又怕什么麻煩?!”小荷見覺空也出去看熱鬧,心中更癢,忙鼓動道。

    蕭月生搖搖頭,世上的事情,事非曲直,很難一下分清,貿然插手,實在不宜。

    不過,即使如此,他自然不會袖手不理,坐在這里,腦海中自然呈現出外面的情形,手上已然扣了一枚棋子,危急關頭,彈指神通施展,解其危厄,輕而易舉,實在不值得冒雨出去。

    小荷并不知自家老爺地心思,心中宛如貓抓一般,癢得難耐,坐立不安。

    蕭月生偏偏不理不睬,仿佛沒有看到她的神情,低著頭,慢慢吃飯,故意磨一磨她浮躁的性子。

    覺空和尚已經披著蓑衣,穩穩站在院子中,睜大眼睛,靠近几步,聚精會神看他們的打斗。

    大雨傾盆,宛如天上缺了個大口子,直直瀉下,雨點兒打得他眼睛几乎睜不開,五人卻斗得激烈,劍來劍往,叮叮作響,似是毫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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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8 23:15: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12章 勸解
    大雨傾盆而下,落在地上, 啪聲不絕于耳。

    覺空和尚身穿簑衣,雨水打在簑衣上,順勢汩汩流下,轉眼之間,已經將里面的僧衣打濕。

    他雙手合什,用力睜大雙眼,高聲宣了一聲佛號,在雨中傳出很遠,大聲說道︰“幾位施主,有事好商量,何必動刀動槍,傷了和氣?!”

    場中的五人不理會他,劍光閃爍,嗤嗤嘯聲若隱若現,雨珠飛濺,被長劍所擊散,不時濺到覺空和尚身上。

    他兀自不覺,雙眼緊盯著場上五人,生怕他們有什麼三長兩短,心中關切,腳下移動,不知不覺中,越來越近,森冷的寒氣仿佛穿過雨幕布,映到了他的身上。

    “你們這四條狗腿子,總與本姑娘過不去,今天就給你們點兒厲害瞧瞧!”少女嬌脆的聲音響起,她一邊揮動長劍,抵擋著四人的圍攻,一邊嬌聲大罵。

    “小娘皮,偷了別人的東西,倒還有理了!”其中一人粗著嗓子,破聲大罵。

    “小姑娘,若是交出東西,咱們可以網開一面,放你安然離開,否則,冥頑不靈,莫怪咱們辣手摧花了!”又有一人粗聲說道,甚是和氣,仿佛是為她著想。

    “你們這些壞蛋,那幾根花花腸子,本姑娘還不知道?!”少女不屑的嬌哼一聲,寶劍用力揮動,灑下一串雨珠,四處飛濺。

    她身上已經再次濕透,緊貼在身上,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線,令人血脈賁張。

    “小姑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中一人呵呵笑道。

    “哼,我若是交出劍譜,你們豈能容我活命?!”少女嬌哼。

    “ 啪”一聲,天空驀的劃出一道閃電,宛如銀蛇游動。周圍亮如白晝,她寶劍如寒電,出劍奇快,翩若驚鴻,雖然僅有招式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卻仍未露敗像。

    “咱們只要討回劍譜,小姑娘你的死活,與咱們無干!”當先的那位大哥沉聲說道。

    “哼。這話去騙三歲小孩兒吧!”少女嬌哼,自是不會相信。

    武林中人,對于劍譜珍逾性命。武功乃是命根子,絕不會輕易外傳,否則,有性命之憂。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被人知道了武功的虛實,自是一件極為危險之事,劍譜被盜,在偷回之余,豈能容看得劍譜之人活在世上?!

    “既然小姑娘不識好歹,咱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那老大臉色陰沉,在閃電的光亮映照下,宛如閻羅王一般。

    “哼!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少女嬌哼,毫不客氣的頂回去。身法靈動,于方寸之間,輾轉騰挪,四柄長劍雖然凌厲非凡,卻總在著急時刻被她躲過。

    “幾位施主。快快住手罷,有事好商量,何苦殘殺?!”覺空和尚見他們停下嘴,急忙插嘴,高聲勸道。

    “小和尚。不必擔心。他們奈何不了我!”少女嬌聲說道。

    “你這小和尚,忒的多事。快快走開,莫在老子耳邊聒噪,否則,吃老子一劍!”其中一位大漢不耐煩地大罵,轉身瞪了覺空和尚一眼,目露凶光。

    覺空卻夷然不懼,依舊站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勸導,人命應珍惜,莫要徒勞爭斗,大家還是住手,有什麼事情,到屋里慢慢談一談便是,何苦在此冒著大雨。

    他看上去粗眉大眼,性子純樸敦厚,更似一個寡言之人,卻不想,說起話來,翻來覆去,耐性極佳,一口氣說了半刻鐘,毫不停歇,仍舊沒有停下之意。

    “煩死老子了,小和尚,快快滾開!”場上的四人听得心煩,只覺耳邊仿佛有數百只蜜蜂在嗡嗡的飛,心煩意亂,心氣浮躁,難以安心出招,劍招威力大損,故能讓這個小娘皮逍遙至今。

    看來,這個小和尚是想護著小娘皮,他們心中思忖,登時對覺空和尚不善起來,語氣粗暴。

    “大伙還是坐下談一談罷。”覺空和尚依舊不屈不撓的勸道。“娘的,吃老子一劍!”終于有一個大漢忍不住了,抽身而出,離開了少女身前。

    他身子一躍,倏的躍至覺空和尚身前,挺劍便刺,刺其嘴巴,嘴里大聲叫道︰“看你還住不住嘴?!”

    覺空和尚雙手合什,高宣了一聲佛號,顯然甚是失望,自己的佛法不夠精深,否則,頑石亦能點頭。

    劍尖至胸口時,覺空和尚腳下一撤,身子後縮,躲過了這一劍,沉靜的望著出劍之人,目光柔和,帶著幾分悲憫,與禪堂佛像地微笑異曲同共,隱隱相似,似是憐其陷入苦海,應回頭是岸。

    “咦,小和尚還是個高手呢!”那大漢驚奇的咦了一聲,看了看覺空和尚,手上長劍一緊,哼道︰“老子倒要瞧瞧,你這小和尚究竟是何方神聖!”

    說罷,長劍一送,疾刺而至,腳下用力,疾沖向前,身與劍合一,威力不凡,雨珠被刺碎,化著四濺的小珠,轉眼之間,已刺到了覺空和尚地身前。

    覺空和尚雙手合什,腳下一點,身形倏然蕩開,宛如湖上荷葉被輕風吹動,身法輕靈,絲毫沒有笨重之態。

    “小和尚果然好功夫!”大漢贊嘆一聲,雙腿一並,左腳點在右腳背上,身形驀的一折,再次沖向蕭月生。

    “施主,小僧不想與你動手!”覺空和尚身法輕靈,腳尖點在地上,以輕擰動,身子便一折,變化靈動。

    “娘的,老子想跟你動手!”大漢攻了兩劍,卻俱被躲過,頓時大為惱火,破口罵道。

    “施主,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不如罷戰吧。”覺空和尚語氣懇切,令人心動。

    “老子不是君子。非要跟你分個高下!”那大漢怒聲叫道,劍法陡然加快,頓時漫天劍影籠罩覺空和尚,似要將他吞噬。

    覺空赤手空拳,僅靠身法躲避,頓時大為緊張,無奈之下,高聲叫道︰“既然施主苦苦相逼,小僧被逼無奈。只好防衛一下。”

    說罷,身形一緩,雙掌慢慢提起。護在胸前,見到長劍刺來,左掌倏的拍了出去。

    呼地一聲,掌風凌厲。其快無比,一下拍中長劍的劍脊處,頓時將長劍蕩開,並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宛如金鐵交鳴,不像是長劍與手相交,反而似是劍與劍交。

    “好個小和尚,果然有一身本領,深藏不露!”那大漢長劍顫動,不但沒有膽怯。反而更加興奮,舔了舔嘴唇,雙眼發亮,宛如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般。

    勸了這麼久,這幫人卻是無動于衷。覺空和尚覺得再說無益,這幫人便是冥頑不靈之輩,需得施展神通,將他們降伏才是。于是,他不再多說。手上的功夫加緊。一掌緊似一掌,呼呼拍了出去。掌堅如鐵,似是刀槍不如,長劍踫上,當當作呼,儼然是長劍與長劍相交。

    “小和尚,你是少林的人?!”那大漢驀地一退,長劍護在身前,神情凝重,盯著覺空和尚,緩緩問道。

    覺空和尚搖頭,向西方遙遙一禮︰“家師乃是少林弟子,小僧卻並不是。”

    “怪不得,”那大漢點頭,轉頭瞥了一眼場中另四人,那三人對付少女一人,更無法完全壓制,卻也不虞翻盤。

    他放下心來,轉回身子,粗聲問覺空和尚,道︰“你使的可是大力金剛掌?!”

    覺空和尚搖了搖頭︰“大力金剛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非是少林弟子,不能修習,小僧所修,並非大力金剛掌!”

    “咦,竟然不是?”那大漢疑惑的皺了皺眉,半信半疑,凝神思索,在腦海中呈現當初的情形。

    “那小和尚你所使地是何武功?”大漢慢慢問道,聲音和氣了一些,神情也略有緩和。

    覺空和尚雙手合什,向西方遙遙一拜,神情鄭重,緩緩說道︰“小僧使的是小金剛掌,脫胎于大力金剛掌,乃家師自創的掌法。”

    “不知尊師的法號是……?”大漢心中凜然,和聲問道。他師父竟然會大力金剛掌,定然是少林派的核心人物,這樣地人可不是自己能夠得罪得起!

    “家師已經圓寂,法號則不便相告。”覺空雙手合什,緩緩說道,語氣卻是堅決的很。

    “哼,原來如此!”那大漢頓時心懷大放,既然他師父已經死了,而他又不是少林的弟子,那便無所顧忌了。

    “來來,讓我會會小和尚地小金剛掌!”他哈哈一聲大笑,長劍倏然刺出,令人很難防備,宛如偷襲。

    覺空和尚卻一直凝神戒備,並未因與他說話而松懈,見到長劍刺至面門,身子一仰,腳下一點,倏然滑開一尺,躲開了長劍。

    “小和尚倒是滑溜得很!”大漢哈哈笑了一聲,腳下一點,身子前沖,長劍繼續刺出,非要置覺空和尚于死地。

    覺空和尚右掌一豎,深吸了口氣,一動不動,待長劍刺來,他猛的一拍,“當”地一響,極是清脆。

    長劍蕩出,那大漢身子不由前沖,身前讓開了大門,空隙大露,覺空和尚不再客氣,左掌輕輕一拍。

    那大漢身子前沖,無法遏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覺空和尚地左掌拍來,忙伸手一擊,與其左掌相觸。

    “砰”地一聲,兩人雙掌相交,隨即各退了一步。

    大漢心中凜然,只覺一股浩蕩的力量自掌心涌來,直傳入自己心底,不由對覺空和尚的內功起了幾分忌憚。

    “小和尚,好深厚的內功!”那大漢怪叫一聲,雖心有忌憚,卻大是不服,自己這麼多年的內功,難道是白練的不成?!他高聲喝道︰“再來!再來!”

    覺空和尚亦覺得甚是暢快,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這般的酣暢淋灕,不由點頭︰“來便來。施主你先請!”

    說罷,緩緩運功,雙掌微微變色,只是雨下得甚大,烏雲籠罩,天色昏暗,沒有閃電之下,無人看清他的雙掌。

    “好,小和尚。看掌!”那大漢索性棄劍不用,僅以掌法對付覺空,想要憑內力勝之。

    大漢的一掌氣勢非凡。宛如至剛至猛,呼地推出,眼前地雨珠隔著掌心尚遠,便被推開。

    覺空和尚神色肅穆。緊盯著自己雙掌,然後緩緩抬起右掌,輕輕推出,迎向大漢的左掌。

    “你找死!”大漢怒哼一聲,掌力驀的再加幾分力道。

    他原本覺得這個小和尚雖然嘮叨,極是煩人,卻心性不壞,需得留他一條小命才是。

    但見到覺空這般輕視自己,頓時無名火暴發,顧不得其他。便要將覺空傷在腳下。“老爺,小和尚也與人打起來了,咱們出去看看吧?!”小荷坐立不安,扭動著身子,焦急的問。

    蕭月生已經喝完了粥。搖了搖頭,道︰“雨下得這般大,出去做什麼,還是老老實實吃你地飯罷!”

    小荷身前的一碗粥,卻是僅喝了半碗。其余半碗。她實在沒有心思再吃下去,心急火燎。偏偏老爺不放行。

    “老爺,這個小和尚是個好人,萬一被人傷了,如何是好?”小荷眨動著明媚的大眼,嬌聲勸道。

    “唔,那倒也是,小姑娘雖然調皮了一些,但小和尚卻是一片好心,若是沒得好報,世上怕是又會少了一個好人,”蕭月生點了點頭,粗重的眉頭皺了皺︰“……罷了,那咱們就出去瞧一瞧罷!”

    “老爺英明!”小荷嬌聲歡呼,一蹦而起,身子一晃,便已經出了禪堂,出現在房外的回廊上。

    雨一直下個不停,大雨傾盆而下,宛如天空漏了一個大窟窿,這麼大地功夫,院子已經積了一些水。

    “慢一點兒!”蕭月生忙喝道。

    此時小荷已經站在了回廊上,俏生生立在那里,招手向蕭月生打招呼,然後便看場中他們交戰地情形,看得迫不及待。

    “老爺,快些過來呀。”小荷見他仍舊慢吞吞的起身,大是替他焦急,好戲馬上來了,兩人雙掌各自推出,眼見著便要踫到一起,誰強誰弱,會一目了然。

    小荷再次嬌喚一聲︰“老爺,過些過來呀!”

    “來了。”蕭月生不耐煩地點頭,身子一晃,青影閃過,便來到了她身邊的地方。

    “砰!”宛如擊中敗革聲,覺空和尚的右掌與對方的左手相交,兩人各退一步。

    “ 啪”閃電驀然出現,宛如天空陡然呈現一條銀蛇,正在蜿蜒游動,將四周照亮。

    “好內功,小和尚是如何練地?!”那大漢頗有些不可思議,這般年輕,便有這般深厚的內功,實有匪夷所思。

    “小僧駑鈍,武功低微得很。”覺空和尚宣了一聲佛號,搖了搖頭,似是頗為疑惑。

    他對于自己的武功如何,也並不知曉,只是一直練著,當成一項有趣之事,樂此不疲。

    平日里,他呼吸吐納,皆按照師父的心法所示,雖然內力並不覺如何流動,卻覺得身體甚是舒服,便津津有味的一直練著。

    若是折解掌法,他因為疏于與人交手,經驗極嫩,自然會落敗,便比拼內功,卻正是他所擅長。

    “老三,別瞎耽擱,以掌法對付他,莫要硬拼!”老大見他們二人正在交談,大是惱火,斥責道。

    “大哥,這個小和尚人不壞,不如別殺他,如何?”那老三轉頭望向正在揮劍刺向少女的大哥,嚴肅認真的討論道。

    “嗯,殺不殺隨你的便,快些過來幫忙才是正理!”老大不耐煩的叫道,語氣帶著火氣。

    他們三個大男人,竟收拾不下一個小小的女孩,心中地窩囊可想而知,自然說話帶著火氣。

    少女的步伐頗是奇妙,劍法也威力宏大,開始時,四人的圍攻之下,危如巢卵,岌岌可危。

    但她步法奇妙,總能轉危而為,幾次之後,心下篤定,開始認真的演練劍法,十幾招過後,原本所學的劍招,仿佛涓涓泉水,靜靜在心頭流淌,每一招劍法使出,便覺渾身暢美,難以言喻。

    後來,四人少了一人,轉去攻擊覺空,她所面對地壓力更少了許多,渾身一震,劍法更是揮灑自如。越到後來,她劍法越是精進,所使的劍招便越是精妙,甚至,所使的劍法,便是他們剛才施展過的。

    這般奇異之舉,頓時令他們心中發白,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孩棘手難辦,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姑娘,難道還要死撐,堅決不交出劍譜來?!”其中一個大漢狠聲問道。

    “我借去看兩天,自然會還給他,著什麼急呢?!”少女嘻嘻笑道,劍法精進,打得痛快,心情恢復了晴朗。

    “好,那咱們便要使殺手 了,小心!”那老大沉聲說道。

    “有什麼本領,盡管使出來罷!”少女自信滿滿,嬌聲笑道。

    那邊,大漢神色一正,哼聲道︰“小和尚,不跟你玩了,看劍!”

    說罷,長劍揮動,揉身而上,劍光剎時籠罩了覺空和尚,長劍快如閃電,劍劍追魂。

    “老爺,這才有點兒追魂劍的味道呢!”小荷在回廊上指著那邊,嬌聲笑道。

    覺空和尚身形變幻,想要躲開長劍,卻畢竟對敵甚少,經驗全無,稍一分心之下,長劍嗤地一下,挑破了他地肩膀,簑衣破損,露出里面的僧衣。

    “小和尚,你敗了,先退下罷。”那大漢停身收劍,盯著覺空,緩緩說道。

    “阿彌陀佛……”覺空雙手合什,高聲宣了一聲佛號,低頭不語。

    “老爺,剛才好險呢!”小荷拍了拍高聳地胸脯,嬌聲吁氣,她差一點兒想施展彈指神通去救人,還好還好,小和尚沒有受傷。

    蕭月生瞥了她一眼,搖頭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手心已經扣了一枚棋子,只是看到大漢的劍勢,並不擔心,故沉住氣,沒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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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13章 出面
    那大漢將覺空打敗,腳下蹬兩步,雨水四濺中,回到了其余三人的身旁,長劍揮出,與四人共同對付中間的少女。

    “好,來得好呀!”少女興奮的嬌喚一聲,身形越發的輕靈,劍光若雪,倏然之間,劍法一變,卻變得緩慢了幾分。

    大雨傾盆,絲毫不減,雨珠擊打在人臉上,微微疼痛,覺空雙手合什,不知不覺,身上卻已是白氣蒸騰。

    閃電劃過天空,周圍一亮,他宛如一尊佛像,雨水淋灕的臉上,滿是悲憫之色。

    隨著劍法變化,少女劍勢雖緩,但威力不但未減,反而隱增。

    她腳尖點地,輕盈若凌空踏雲,窈窕的身形不斷扭動、旋轉,宛如一朵雪白的梨花,她便是花心,劍光則是花瓣,長劍或收或出,吞吐自如,宛如梨花張開閉合,煞是動人。

    “叮叮當當”四人不停猛攻,劍光漫天,將她籠罩,卻無法阻擋她這朵梨花的開合。

    “老爺,這位妹妹的劍法端的不俗!”小荷不由輕拍著欄桿,嬌聲贊嘆,昏暗的天色下,她秀臉雪白。

    她雖然呆在蕭府,得劉菁傳授,眼界自然極高,但尚未見到外人施展過如此漂亮的劍法。

    蕭月生點頭,他看出這個少女劍法僅在轉眼的功夫,便突飛猛進,這般悟性,實是罕見他隨即搖頭苦笑,也不知怎麼了,當今天下,仿佛陰盛陽衰一般,自己所見的天才人物,多是女子,如江南雲,如眼前的這個少女,而稟賦如令狐沖。便黯然失色,泯然于眾。

    “老爺,這位小妹妹能打得過他們嗎?”小荷擔心的問道,她也發覺,雖然少女的劍法漂亮,但畢竟以一敵四,那四個人也非庸手,她很難得勝。

    蕭月生卻點頭,神色淡然。心下卻苦笑一聲,人們都是同情弱者,只是卻不知弱者亦非總站在正義一方。

    這個少女顯然是偷了銀槍追魂宋老爺子的劍譜。惹下了這個大麻煩,被一路追蹤至此。

    但事情的曲直,卻非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說不定。宋老爺子做了什麼壞事,故少女不忿,便索性偷了他的劍譜,以為報復。

    或者,是少女調皮搗蛋,宋老爺子只是受了無妄之災,是是非非,便如自己的目光,也很難一眼看清。

    轉眼之間,十幾招又過去。那四人雖然劍法高明,凌厲異常,但在少女曼妙地劍舞跟前,仍舊相形見絀,無可奈何。

    “大哥。用那一招吧!”其中一人喝道,滿是不甘。

    另一人亦是沉聲大喝︰“是啊,大哥,咱們若不能能拿回劍譜,怎麼有臉回去見師父?!”

    “……好!事已至此。別無選擇。”那位大哥猶豫一下,隨即下定決心。沉聲道︰“開始吧!”

    有兩人頓時撤劍,後退一步,收劍歸鞘,伸出雙手,在身上迅速的點了數個穴道,轉眼之間,已經完成。

    隨即,兩人再次出劍,攻向少女,劍招凌厲如常。

    少女雖然並無敗像,想要反擊,卻也頗難,有兩人撤劍時,她壓力大減,趁機反擊,劍光暴漲,宛如梨花陡然變大。

    但這時,這二人已經重新拔劍加入,登時再次將她逼回,宛如先前的情形無異。

    一時之間,再次僵持下來。

    幾次呼吸的功夫,另二人撤劍歸鞘,後退兩步,依前面二人所為,兩手疾點,轉眼之間已是完成,再次回來,拔劍出招,攻向少女。

    少女雖然趁機反擊,但這二人如有神助,面對她暴漲的劍光,也是劍光陡亮,驀的加速,約有先前的兩倍之快,登時令少女手忙腳亂,收劍防守,無瑕攻擊。

    “這是怎麼回事,老爺?!”小荷見此異狀,急忙轉身問蕭月生。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微皺,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臉上滿是不以為然,緩緩說道︰“這必是催發潛力的一種手法,透支力量,……若是幸運,僅是一陣子大虧元氣,若是不幸,怕是會留下終身後患。”

    “他們可真傻,何苦如此呢?!”小荷聞言不由搖頭,听老爺一說,她也想了起來,當初夫人傳授自己之時,講到奇異功法,曾說起過這種類型地功法,若是遇到,定要小心。

    “想必,這本劍譜對他們很重要吧……”蕭月生搖了搖頭。

    覺空和尚見到此狀,雖然好奇,卻也並不知究竟為何,見他們功力暴漲,心中擔心少女。

    他雖知少女偷了人家的劍譜,所以被人追到這里,圍著攻擊,想要討回劍譜,但見他們四個大漢,對付一個嬌弱的少女,總覺得心中不平,他雖修行佛法,卻無法摒棄年輕人地血氣方剛。

    “不知是什麼劍譜……”小荷明眸眨了眨,忽然一拍手,秀臉興奮,嬌聲道︰“老爺,咱們奪過來看看,如何?”

    “你是嫌天下不亂吶!”蕭月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轉頭瞧向場中的五人。

    “叮叮當當”聲越發密集,少女劍光所形成的梨花越來越小,她所防御地距離越來越近。

    那四人陡發神威,雙目冷芒四射,即使在這昏暗無光的院子中,仍舊清晰可見。

    他們雙目灼灼,宛如熊熊烈火,將萬物焚毀,少女被四人圍在當中,只覺陷入狼群中一般,渾身一陣發軟。她雖然武功精妙,但對敵的經驗卻欠缺得很,生死關頭,便露出怯意來,武功登時大打折扣。

    “姑娘,小心!”覺空和尚見勢不妙,忙喝道。

    “嗤----”“嗤----”兩聲劍嘯,雨珠四濺中,四人同時出劍,宛如閃電般迅疾,奇快無倫。

    “ 啪”天地間驀的一亮,天空中銀蛇陡現,形成一個巨大的“之”字,在人們眼中殘留數移而不散。

    閃電之下,四人的長劍越顯森亮,四劍分別刺向不同方位,籠罩少女諸大穴。

    這一劍,乃是他們四人默契十足,完美刺出的一劍,除非少女身化四手,同時招架,否則,想要躲避,定難避開。

    “看我絕招!”少女嬌叱一聲,手上寶劍陡的一亮,身形高速旋轉,幻為一道影子,劍光劃出一道匹練,繞在她身邊,擋住了四柄長劍,叮叮兩聲,間隔極短,宛如兩聲。

    “叮叮”聲中,那四人呆若木雞,怔怔的看著手上長劍,目光呆滯,緩緩望向當中的少女。

    此時地他們,雙眼灼灼,宛如火把,渾身氣勢凌人,仿佛化身為一頭凶猛的野獸,令人膽寒。

    看到他們呆呆望著自己,卻仍舊凶猛嚇人,少女拍拍胸脯,強抑恐懼,嬌聲哼道︰“我這可是寶劍,一直不想佔兵器之利,是你們逼我使出來的!”

    “果然好劍!”四人恢復清明,望著少女手上寶劍,目光熱烈,這般神兵利器,武林中人得之,如虎添翼。

    “哼,你們想做什麼?!”少女一抖寶劍,將劍上的水珠震開,嬌聲叱道,已經看出了他們生出貪心。

    其中的老大沉聲道︰“小姑娘,若是將寶劍送我們,咱們便不追究你偷劍譜之事,如何?!”

    “哼,好啊,竟然這般貪心,你們便是追究,又能奈得我何?!”少女一揚粉頸,昂然哼道。

    “若是你一直不交出劍譜,下一次出動地,定是我師兄們,他們可不是咱們這般好說話的!”那老大沉聲說道。

    “來就來,誰怕你們不成?!”少女嬌聲哼道,長劍比劃了兩下,嬌聲道︰“是割去你們的左耳朵,……還是右耳朵呢?”

    四人面色一變,那老大沉聲道︰“想不到,你這小姑娘如此歹毒!”

    “哼,你們一直追著我,讓我這般狼狽,若是不給你們一點兒教訓,豈不是讓人覺得本姑娘好欺負?!”少女白了他們一眼,嬌聲哼道。

    “姑娘,還是算了吧。”清朗的聲音驀的響起,蕭月生緩緩出了回廊,走到近前。

    小荷撐著一只油布傘,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替他撐著傘,明眸清亮,好奇地打量著少女。

    “你----?!”少女轉頭,瞧向蕭月生,嘟著櫻唇,嬌美可人,光劍一指,嬌嗔道︰“你原來是他們一伙兒的!”

    她本听到蕭月生先前地話,知道他幫著自己躲人,沒想到,此時他竟反戈,登時覺得受到背叛,心下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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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14章 壽宴
    蕭月生緩緩走到她跟前,搖頭一笑:“得饒人處且饒人,此乃佛門清淨之地,何必非要見血?!”

    少女黛眉一皺,白了他一眼,嫌他嗦,哼道:“若是我的武功不濟,早被他們殺了,只取他們一只耳朵,已經很饒人了呀!”

    覺空和尚也趕了過來,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道:“女施主,慈悲為懷,因果循環,種瓜得瓜,切不可太過激烈……”

    “小和尚忒煩人!跟著湊什么熱鬧?!”少女嬌叱一聲,黛眉豎起,毫不客氣的瞪他一眼,手上寶劍抖了抖,似是恐嚇于他。

    對于蕭月生,她能感受到逼人窒息一般的威嚴,雖然不滿,卻不敢放肆,但對于覺空這個小和尚,卻毫無顧忌。

    覺空先前幫她抵擋一陣,否則,也緩不過這一口氣來,她原本心中甚是感激,可是,他偏偏也背叛了自己,跟自己對著干,實是豈有此理,心中生怒,便發作出來。

    覺空被劈頭蓋臉的一頓呵斥,卻并不生惱,雙手合什,低著頭不說話,神情一片沉靜。

    那四人將長劍收回鞘中,靜靜看著少女,雙眼灼灼,目光更盛,渾身精氣神暴漲。

    蕭月生淡淡說道:“若是你們有何恩怨,想要分出生死,不妨出寺解決,寺院之中,不能見血光。”

    說罷。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禪房地門口,十几丈的距離一閃而過。

    小荷一身淡綠羅衫,俏生生地打著雨傘,也同時閃現在他身邊,她精于輕功與身法,這般距離,極是輕易。

    她看了看蕭月生,收起了雨傘,放到房門口,順便瞥了院中的眾人一眼。跟著蕭月生進了屋子。

    眾人驚訝,沒想到他輕功高明若此,僅此一手,已是令人忌憚。

    少女跺了跺腳,雨水四濺,卻不管不顧,恨恨的瞪著四人,嘟著櫻唇,嬌嗔道:“算你們走運,今日兒個就放過你們。若是再追在我后頭,可小心我的寶劍!”

    說罷,一扭身,盈盈一躍,兩個起落,落到了禪房前的燈光里,扭頭再次狠狠一瞪四人,猶自不甘。卻轉頭走了進去。

    那四人對視半晌,沖覺空和尚一抱拳,出了寺門,馬蹄聲響起,聲音沉悶,漸漸遠去。

    覺空和尚看著四人離開,走上前,將寺門關上。然后回到了禪房,那少女已經坐在了蕭月生的對面,正端著一碗粥,喝得香甜無比,臉上露出陶醉之色。

    她尚未來得及吃飽。便被人追上來。動手這一會兒的功夫,如今已是飢腸轆轆。何況小荷做的粥如此美味。

    “女施主,你衣衫已濕,還是先換過衣衫吧。”覺空和尚神情關切,和聲勸道。

    “哼,要你管!”少女給了他一記白眼,氣哼哼的頂了他一句,依舊美美的喝粥,熱氣騰騰,白皙如玉地額頭已是汗珠。

    她的額頭頗是飽滿,看上去說不出的舒服,與微微下陷的眸子相配,宛如后世的混血美人。

    蕭月生微微搖頭,這個少女,一看即知,乃是嬌縱出來的千金小姐,非富即貴。

    小荷嬌聲道:“小師傅,你的衣裳也濕了。”

    “小僧身子壯實,無礙的。”覺空和尚忙道,體內氣息流轉,轉眼的功夫,白氣蒸騰,僧衣鼓動,宛如氣球般吹起。

    “哼,炫耀你的內力深么?!”少女嬌哼一聲,撇撇櫻唇,不屑地橫了覺空一眼。

    覺空無奈,也不生氣,這一會兒的功夫,僧衣已經干燥,坐到了蒲團上,開始吃飯。

    蕭月生端著玉杯,看著外面的大雨,耳邊聽著嘩嘩的雨聲,不時抿一口青玉釀,小荷與少女低聲說的話不時傳入耳中。

    聽她們的竊竊私語,蕭月生知曉,這個少女名叫黃思思,被剛才的四個人追殺,確實是因為偷了銀劍追魂宋老爺子的劍譜,一路追來,讓她極是狼狽。

    她偷宋老爺子地劍譜,并非其他,而是好奇,想借來看一看,究竟追魂劍法有何高妙之處。

    沒想到,這些人將劍譜看得這般重要,不就是看了兩眼,本想還回去的,但他們卻追過來,反而不想還了。

    如此這般,他們四個人緊追不舍,想要將劍譜討回,宋老爺子的五十大壽馬上來臨,若是討不回劍譜,他也沒臉辦壽宴,因此逼迫極緊。

    若不是逼得這般緊,態度如此之差,她不致于如此較真,劍譜已經看完,印入腦海,再留在身上,并沒什么用。

    蕭月生搖頭,這個千金小姐真不知世間險惡,不曉得事情的輕重,一味的調皮,惹下了這個大麻煩。

    “小妹妹,宋老爺子的五十大壽快到了,你這般掃他臉面,會不會將他氣壞了啊?”小荷有些擔心的問。

    “哼,這個老頭這般壞,借他劍譜瞧瞧,怎么能氣著,這般小心,早就被氣死了呢!”少女黃思思不屑的哼道。

    小荷嬌聲嘆息:“妹妹你這可是太歲頭上動土,據說,這個銀劍追魂很是厲害呢。”

    黃思思滿不在乎,嬌聲道:“雖然追魂劍法不錯,不過,他們練得都不到家,沒什么大不了地!”

    蕭月生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實在不知現在的年輕人究竟想些什么,于是,不再聽她們竊竊私語,轉身對覺空一合什,道:“在下要回去歇息了,先要告辭了!”

    “施主請隨意。”覺空和尚放下碗,雙手合什回禮。

    小荷正跟黃思思說得起勁,見蕭月生起來,忙跟著起身。

    蕭月生一擺手:“小荷,你跟這位姑娘在這邊說話吧,我自己回去睡覺即可。”

    說罷,不等小荷說話,轉身出了禪堂,穿過回廊,回到了自己的禪房之中。

    大雨傾盆而下,仍舊沒有減弱之勢,濕氣甚濃。

    他回到禪房,點上燭火,將屋中映亮,順便點燃了一支龍涎香,清香裊裊,神清氣爽。

    盤膝坐在榻上,他大手一抬,軒案上擺好的瑤琴頓時飄起,緩緩飛到他近前,他一搭手,將瑤琴按到膝上。

    外面雨聲噼啪,打在屋檐之上,帶著莫名的韻律,令人心中安靜,神氣下沉。

    他微闔雙眸,抬手一揮,琮琮之聲頓時飄出,緩緩流淌,宛如幽谷之中地小河之水。

    黃思思與小荷正在說話,兩人聊得投機,小荷一直呆在蕭府,常在蕭月生身邊伺候,宴客之時,也站在一邊端茶送盞,耳聞目睹之下,自然是見識大漲。

    黃思思雖然出身不凡,卻甚少出來,不甚通世事,與小荷恰好互為補充,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聊越是投機,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小荷姐姐,聽,這是琴聲么?”黃思思忽然一抬手,側耳傾聽,忙對小荷說道。

    “這是我家老爺正在彈琴呢。”小荷點頭。

    琴聲琮琮,穿過綿綿不絕地雨聲,毫不減弱,悠悠傳至她們耳中,頓覺心中寧靜下來,各種雜念漸漸消除。

    “這是你家老爺彈的?!”黃思思大是驚奇,明眸大睜,更顯又圓又亮,眼波明媚。

    “嗯,我家老爺無事時喜歡撫上一首,當作消遣。”小荷點頭,并不覺有何大不了地。

    隨著琮琮之聲漸漸傳來,黃思思秀臉越來越驚奇,最后臉上一片沉醉,凝神傾聽,小荷說話她似乎也聽不到。

    見她如此,小荷露出笑容,頗顯自豪,不再多說,靜心聽琴聲,感受著琴聲中的寧靜詳和。爽之氣,實是天公作美。

    宋家鋪熱鬧非凡,因為銀劍追魂宋老爺子五十大壽,大宴賓客,武林群雄紛紛前來賀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晌午時分,快要開宴,人們紛紛涌進宋府,大廳之上,加之廳外的前院中,共擺下了十來桌,人聲喧鬧,熱鬧異常。

    內宅之中,卻是安靜異常,宋老爺子端坐在書房中,手上拿著一本書,神色沉靜,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陰霾。

    旁邊的大弟子周懷仁小心的打量著自己的師父,雖然師父劍法高超,但這些年來,已經甚少見到師父演練招式,卻一門心思讀起書來,說是讀書養氣,比練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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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15章 登門
    宋老爺子身形高大,端坐在那里,有一股子威勢,他鶴發童顏,銀髯飄動,臉龐紅潤,似是嬰兒一般,一看便知養生有朮。

    他四十歲以前,劍法凌厲,四十歲以后,卻再甚少動劍,平日里多是讀讀書,練練拳,整天無思無慮,誠心向道。

    他雖然劍法凌厲,殺伐果斷,但只要寶劍歸鞘,他的殺氣便消失無蹤,性格極是和善,不管對什么人,都是一幅老好人的態度,樂呵呵的不生氣,故在武林之中人緣甚佳。

    后來,他一心追求道家的無為,整天窩在宋家鋪,再未出現在武林之中,人們皆以為他已經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了。

    他雖然不再出手,卻閑來無事,將整個心思全用在調教弟子上,他調教有朮,因材施教,手下弟子們個個不凡,不僅得承其衣缽,且有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之勢。

    周懷仁是他的大弟子,也是一直跟在他身邊,言傳身教,不僅繼承追魂劍法,得其精髓,早已超過他當年多多,足以堪慰生平。

    周懷仁身形高大,面如冠玉,鼻直口方,眼神明亮而清正,一看即令人生出好感,感覺此人必是正直可靠之人。

    見師父陰沉著臉,沉默不語,周懷仁開口,道:“師父不必擔心,壽宴過后,弟子親自出馬,將劍譜追回。”“唉。你地這四個師弟,太不成氣!”宋老爺子搖頭。

    “師父,也怨不得他們,”周懷仁笑了笑,辯解道:“他們追到了止心寺,止心寺的那位小和尚武功不俗,幫那個小姑娘擋了一陣子,小姑娘可能已經學了咱們的追魂劍譜,對于師弟們的劍法了如指掌。故最終使了追魂指,仍舊落敗。”

    “他們現在修養過來了嗎?”宋老爺子哼了一聲。銀髯顫動。

    周懷仁點頭:“已經服過益氣丸,恢復了七七八八了。”

    “唉……”宋老爺子撫著銀髯,長長嘆了口氣。

    他實沒想到,老來竟遇到了這般咄咄怪事,竟讓一個小丫頭欺上門來,卻無可奈何。

    “師父,外面快要開宴了。這些小事,弟子自會處理妥當,師父不必再煩心了!”周懷仁勸道。

    “好吧!”宋老爺子站起來,長長呼了口氣:“你就看著辦吧,能不傷人,便不要傷人!”

    “是,師父放心!”周懷仁忙點頭答應,上前攙著宋老爺子,便要往外走。

    忽然傳來敲門聲。

    兩人停住,周懷仁道:“有什么事嗎?!”

    “老爺。這里有一張拜帖。”外面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卻是宋老爺子的伴童宋大。這個宋大從小便跟著宋老爺子,學的武功卻并非劍法,而是掌法,功力頗高,卻一直陪在宋老爺子身邊,沒有獨自闖蕩天下,甘心默默無聞。深得宋府上下的敬重。

    “原來是宋伯,快快請進。”周懷仁忙上前拉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身材瘦削,容貌清癯之人,頗有几分飄逸之態,絲毫不像是個仆人。

    他手上正拿著一張拜帖。沉穩的站在門前。看到門開,邁步進來。關上房門。

    “宋大,哪位大人物勞煩你親自送過來?”宋老爺子撫著銀髯,呵呵笑道。

    他與宋大雖是主仆,卻如朋友,常喜歡開玩笑,見得他神情嚴肅,不由打笑。

    宋大是宋府地大管家,如今已經甚少管事,其長子做為幅手,精明能干,多是由下面的人自己拿主意,已經不必去叨擾于他。

    這一次,宋老爺子地五十大壽,宋大親自出馬,將上下打點,有條不紊,無一差錯。

    其長子雖然精明強干,但自從接任管家以來,宋老爺子已是深入簡出,甚少與武林中人有來往,故并未見過什么大場面,他實在不放心。

    “老爺,你看看便知。”宋大將拜帖雙手遞上來。

    宋老爺子呵呵笑著,接過一瞧,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猛的抬頭望向宋大,雙眼精芒閃爍:“真的是他?!”

    “沒錯!”宋大笑著點頭。

    “師父,是誰?!”周懷仁好奇,伸手接過師父遞過來的拜帖。

    打開掃了一眼,他雙眼由好奇轉為驚訝,忙問道:“蕭……一寒?是……驚鴻一劍蕭一寒?!”

    “驚鴻一劍蕭一寒,的確是他!”宋大用力點頭,呵呵笑道:“老爺好大的面子,蕭一寒親自賀壽!”

    宋老爺子撫著銀髯,眉頭輕鎖,搖了搖頭:“老夫自問還沒那般大地面子,應是有別的事情罷……”

    他頗有自知之明,自己僅是一方高手,因為歸隱得早,行事低調,武林中僅是略有薄名罷了,與驚鴻一劍這般高手相比,天差地遠,宛如兩個世界中人。

    “不管什么事,老爺,還是先將人請進來再說罷?!”宋大提醒道。

    宋老爺子忙一拍額頭,忙不迭道:“對對,懷仁,快快隨為師去迎這位蕭大俠!”

    于是,三人匆匆出了書房,至走到大廳時,大廳內的人們紛紛起身,抱拳恭賀,熱鬧非凡。

    宋老爺子笑容滿面,抱拳不停的回禮,腳步卻未停下,一邊抱拳一邊大步往外走。

    人們頗是好奇,不知宋老爺子究竟要做些什么,忽然,他們一閃念,難不成,來了什么大人物?

    宋府大門外,蕭月生一身青衫,負手而立,身旁一邊是小荷俏生生相伴,另一邊則是黃思思扭著腰,嘟著櫻唇,一臉不情不愿。

    來來往往的人們皆注目于此,小荷秀美動人,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黃思思嬌艷如桃花,更勝一籌。

    蕭月生相貌平平,泯如常人,但站在兩位秀美的女子中間,頓時極為顯眼,惹人注目。

    “這位莫不是驚鴻一劍蕭一寒蕭大俠?!”旁邊的眾人其中一個低低問道,頗是不確定。

    “不會罷,蕭大俠不是在洛陽,豈能在這里?!”旁邊的人反駁道。

    先前之人點頭,他也覺得不太可能,自己為了前來替宋老爺子賀壽,很早便已從洛陽動身,洛陽城外的大陣,則不太著急,想要破陣,遙遙無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地功夫。

    那個時候,蕭一寒仍在洛陽城中,難不成,他與自己同時出發,也來為宋老爺子賀壽不成。

    蕭月生負手而立,沉吟不語,目光望著大門的方向,不時瞥一眼身旁的黃思思,微微一笑。

    “蕭大哥,非要如此么?!”黃思思歪頭問道,聲音中帶著委屈,明眸不停的轉動,似是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她今日穿著一件杏黃色羅衫,皎潔明淨,將秀臉映得越發白皙姣好,明眸轉動,更顯秀美可愛。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事情終要解決,難不成,你想鬧個血流成河?!”

    黃思思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卻又不敢頂嘴。

    她恨恨的跺著小蠻靴,覺得這個人忒是可惡,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有沒有人流血,關他何事?!

    況且,他可惡之處在于,也不管自己同不同意,非要將自己押來宋家鋪,要當面跟宋老爺子賠禮道歉,贈還劍譜。

    依黃思思千金小姐的脾氣,自然不肯,卻終拗不過他,被他強迫押來此地。

    半路上,她跑過無數次,卻最終跑不過十步,一道青影閃過,便被制住,然后穴道一直被點著,一個時辰之后自解。

    穴道被點,不僅是身子動彈不得,體內又麻又癢,難過無比,度日如年。

    穴道一解開,她便破口大罵,一邊抹著眼淚兒。

    蕭月生卻似鐵石心腸,絲毫不管她是否流小淚,她罵一句,便再被點上穴道。

    如此一來,黃思思卻是怕了,只覺得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男人宛如惡魔一般,委實可怕。

    還好,小荷嬌巧可人,輕聲安慰,勸解說自家老爺為人極好,可能是見妹妹你天資聰穎,覺得可惜,所以才要多管閑事,若在往常,他才懶得理會別人如何。

    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宋老爺子大步流星,人未到,哈哈大笑聲已經傳出來。

    隨即,宋老爺子在眾弟子的簇擁下出了宋府大門,步子疾行,遠遠地抱拳,呵呵笑道:“蕭大俠蒞臨敝府,真是蓬蓽增輝,蓬蓽增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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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0 01:3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16章 致歉
    蕭月生抱拳一笑:“蕭某貿然登門,宋老爺子莫怪唐突才是!”

    宋老爺子擺手,哈哈大笑:“蕭大俠乃是稀客,請還請不到,老夫欣喜之至,欣喜之至啊!”

    黃思思看著兩人在那里寒暄,明眸一轉,白了他們一眼,暗罵一聲虛偽,男人們都這般虛偽!

    宋老爺子后面又走出几人,卻是他的几個弟子聞訊趕來,俱是步伐堅實,氣度沉凝。

    “咦?!”他們之中有人驚訝出聲,卻是雨夜追蹤黃思思的四人,他們的臉色微微蒼白,目光黯淡,似是大病初愈。

    宋老爺子似是沒有聽到,兀自跟蕭月生寒暄。

    黃思思狠狠瞪了他們四人一眼,扭過臉去,嬌哼一聲,那四人目光驚奇,看著師父與蕭月生寒暄。

    “大師兄,他便是那晚的青衫人,師父認得?”四人其中之一走到周懷仁跟前,湊到他耳邊低語道。

    “是他?!”周懷仁轉頭驚訝的望著他。

    他緩緩用力點頭,轉頭瞥了蕭月生那邊一眼,再次湊到近前,低聲道:“那個小姑娘,便是點子了!”

    周懷仁吁了口氣,感慨道:“那位乃是驚鴻一劍蕭一寒,你們可真夠命大的,若是得罪了他,小命難保!”

    驚鴻一劍蕭一寒之狠辣,如今武林人人盡知,周懷仁想來不禁后怕,若是那一晚四位師弟粗心,將他算成了那小姑娘的同伙兒,一塊兒對付,實是不堪設想!

    “他就是驚鴻一劍蕭一寒?!”他“咝”的吸了一口冷氣。抬頭望向蕭月生。

    “五師弟,你們沒得罪他吧?”周懷仁低聲問道。

    他的五師弟忙搖頭,苦笑道:“咱們那晚追那女子,他并沒有出手,反而開口替咱們求情,否則,真要栽在那小娘皮手上了。”

    “這倒有些奇怪了……”周懷仁撫著下頜。眉頭微皺,滿是疑惑之色。不知蕭月生究竟來做什么。

    “宋老爺子,咱們去屋里,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吧。”蕭月生寒暄了兩句,微笑著說道。

    “好好,請,請----!”宋老爺子如夢初醒,點頭不迭。忙轉身舉步,伸手肅請。

    蕭月生客氣了一下,在宋老爺子的堅持之下,踏前兩步,兩人一同并肩而行,一起邁進大門。

    小荷拉著黃思思地手,跟在蕭月生身后,周懷仁則跟在宋老爺子的身的,打量了一眼黃思思,便是這個小姑娘膽大妄為。竟偷到了宋府的頭上,將追魂劍譜偷了去,至今未還。

    几人直接來到了宋老爺子的書房,書屋里除了兩人,宋老爺子的弟子們僅留下了周懷仁,其余諸弟子皆被趕到了外面。

    “宋老爺子,在下這次前來,非為其他。而是為了登門謝罪。”蕭月生一抱拳,面色歉然。

    “此話何講?!”宋老爺子驚詫,他自忖與驚鴻一劍蕭一寒并無瓜葛,為何他平白向自己謝罪?!

    “思思,過來!”蕭月生轉頭。一瞪黃思思。淡淡一哼。

    黃思思嘟著櫻唇,不情不愿的挪了几步。來到宋老爺子身前,襝衽一禮,脆生生道:“小女子黃思思,不該偷老爺子地劍譜,老爺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見識了!”

    宋老爺子目瞪口呆,手指慢慢伸出,指著黃思思,微微顫動:“你……,你……”

    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說什么好,他看著黃思思嘟著櫻唇,一幅不情不愿的模樣,猜得定是被蕭一寒逼著這般說,否則,依她膽大妄為地性子,斷不會道歉!

    “東西交出來!”蕭月生哼了一聲。

    “哦,”黃思思無奈的點頭,小手伸到懷中,自里面掏出一本書冊,雙手遞到宋老爺子身前。

    宋老爺子雙眼緊盯著書冊,慢慢伸出雙手,顫抖著伸了過去,便要接過劍譜。

    “慢著,師父!”周懷仁忽然喝了一聲,搶上前一步,擋在宋老爺子身前,雙眼微瞇,打量著黃思思。

    “懷仁!”宋老爺子有些不悅,輕哼一聲。

    “師父,先問清楚,再接劍譜不遲。”周懷仁回身對宋老爺子恭聲說道:“師父,咱們不能稀里糊涂的拿回劍譜。”

    “懷仁,算了!”宋老爺子擺了擺手,將他撥動一旁,一邊伸手接過劍譜,一邊說道:“這位小姑娘也只是一時貪玩,覺得有趣,才將劍譜借去看看,不必太過較真兒了!”

    “師父!”周懷仁大是不忿。

    “宋老爺子莫要給她遮掩。”蕭月生沉聲說道,抱了抱拳:“小姑娘小小年紀,便無法無天,只知一味調皮淘氣,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會尊重別人,實是可惱,……這一次,是她犯了大錯,冒犯了宋老爺子,幸好沒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損失。”

    “算了算了,小姑娘家,調皮搗蛋,再所難免。”宋老爺子擺了擺手,雖然笑容勉強,卻也說話客氣,并沒有生氣之兆。

    “宋老爺子寬宏大量,在下感激不盡。”蕭月生抱了抱拳,這一次卻是誠心如此。

    若是換成自己,有人偷自己的東西,遇到之后,自然不會輕饒,要殺雞儆猴,免得再有人冒犯。

    宋老爺子乍聞之下,心情激蕩,卻很快便釋懷,放過黃思思,這般心胸,蕭月生頗是敬佩。

    “蕭月生大俠客氣了,”宋老爺子呵呵一笑,搖頭感嘆:“說來慚愧,家中的劍譜竟被一個小姑娘偷去,老夫雖然生氣,卻事后想來,卻也是活該。”

    “宋老爺子如此一說,在下可是無地自容了。”蕭月生苦笑道。

    宋老爺子擺手,嘆道:“這并非是老夫的氣話,而是心里話,黃姑娘能夠得到劍譜,靠得地是真本事,老夫即使生氣,卻也是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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