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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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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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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1:4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197章 動手
    兩人輕功施展開來,轉眼的功夫,出現在西湖邊,此時天色尚早,東方射來霞光萬道,將西湖染成金池,微微晃動。

    堤壩上的人甚少,此時,人們多是沒有吃過早餐,自是不會餓著肚子出來閑逛。

    兩人到了湖邊,也不乘船,直接踏著湖面而行,凌波微步。

    蕭月生飄飄而行,不疾不徐,江南云則不時拋出一段兒枯枝,浮在湖面上,她腳尖輕點枯枝,身形飄飄如御虛而行,月白絲緞緊緊貼到身上,將美妙的身段兒凸現無遺,惹火之極。

    蘇青青的畫肪他們一眼便能認出,此時正在湖心處輕輕飄蕩,透著一股閑適。

    蘇青青的家便是這艘畫肪,平日里,她甚少離開畫肪,吃穿有度,比在畫肪之中。

    此時,不大的畫肪上,頗顯擁擠,几個佩刀的大漢正站在畫肪船頭,傲然而立,清風徐徐,吹過他們堅毅的臉龐,刀穗微微飄蕩。

    這几個大漢皆是身形魁梧高大,面目冷冽,氣勢凌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寶刀,雙眼明亮,遠勝常人,一看即知非是尋常庸手。

    見到蕭月生與江南云凌波而來,他們登時如臨大敵,僅是觀其輕功,便知是棘手人物。

    蕭月生身形冉冉而到,江南云落在他身后,人在半空,他開口說話,聲音緩緩而至,凝而不散:“蘇姑娘可在?蕭月生有禮!”

    四周寂寂,沒有聲音回應,蕭月生內力流轉。耳力遠勝平常十余倍,周圍細不可察的聲音,皆收入耳中,他已聽得蘇青青的呼吸之聲。

    “你們是什么人,不得靠近!”畫肪船頭的一個魁梧大漢怒喝道,長刀出鞘,隨著說話,手腕一抖。刀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冷芒,極具威勢。

    蕭月生面沉如水,瞧也不瞧他們一眼,身形一晃,倏地加快,瞬間出現在他們身前,已是踏上畫肪。

    几個大漢反應神速,身形閃動,几人將他包圍其中。虎視眈眈的瞪著他,手按上長刀。

    蕭月生一眼掃去,共有六人,個個氣勢凌厲,如欲擇人而噬。

    “是什么人?!”一道雄渾的聲音在船艙里響起,隨即門帘被挑開。一個男子探頭出來。

    此時,江南云恰好冉冉而至。落在了蕭月生的身邊,那六個大漢無暇顧及她。任由她落足。

    “是你?!”探頭的大漢忽然一怔,面色陡然一變。

    蕭月生氣定神閑,淡淡望著几人,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忽然一怔,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狂刀門的門主張中柱。

    他莫名一笑:“原來是張門主!”

    “蕭……蕭先生!”張中柱臉色微變。強自一笑。自船艙里走了出來,瞪了那六個大漢一眼:“還不把刀給我收起來?!”

    眾人雖然不解。但見到門主氣急敗壞,從未有過的嚴厲,并未多問,將長刀紛紛歸鞘,猶自憤憤不平地瞪了蕭月生一眼。

    “張門主別來無恙乎?”江南云自蕭月生背后探出頭,嫣然一笑,盈盈問道。

    張中柱卻覺一陣寒意襲來,忙緊了緊衣衫,笑道:“讓蕭先生與江姑娘見笑了。”

    “里面可是蘇姑娘?”江南云抿嘴一笑,淡淡問道。

    張中柱遲疑一下,慢慢點頭:“正是,張某素聞蘇姑娘的歌藝無雙,正要請教。”

    “張門主先前認得蘇姑娘?”江南云嫣然笑問。

    張中柱看了一眼蕭月生,遲疑著搖了搖頭:“素聞芳名,未得一睹芳顏,今日初次相見,果然名不虛傳!”

    蕭月生嘴角輕輕一扯,暗自一笑,沒想到這個狂刀門的門主,竟還會几句文縐縐的話,不像一般刀客那般粗鄙。

    “蘇姐姐?”江南云忽然揚聲叫道,聲音婉轉悠揚,在空中飄蕩,裊裊不絕。

    便仍無答應之聲,江南云的臉色倏的一沉,黛眉蹙起:“張門主,蘇姑娘何在?!”

    張中柱臉上微露尷尬之色:“呵呵,便在里面。”

    說罷,身形猛的縮回,江南云嬌哼一聲,飄然而入,如行云流水,似緩實疾,搶在張中柱之前進了屋子。

    江南云一入屋子,便知究竟,蘇青青與丫環香兒并肩站在一起,一動不動,唯有雙眸閃動。

    蘇青青一身淡粉色羅衫,身上披著一件玄黑絲綢披風,風姿雍容,宛如千金小姐,香兒則穿著杏黃羅衫,皎潔秀美。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現在兩人跟前,玉掌各自拍其背心,兩股內力分別涌出,貫通她們周身經脈,將穴道沖開。

    “張門主,這是為何?”江南云面色不善,冷冷問道。

    張中柱呵呵一笑,擺手道:“誤會,小小的誤會罷了,蘇姑娘,在下可曾有冒犯之處?”

    蘇青青黛眉微蹙,看了一眼踏步進來的蕭月生,玉臉微微一紅,搖頭道:“沒有。”

    江南云輕哼一聲,目光冰清,在張中柱身上掃來掃去,令他寒氣直冒,忙道:“江姑娘與蘇姑娘是朋友?”

    “不錯!”江南云冷哼一聲,淡淡道:“若有人冒犯了蘇姐姐,小女子可是不依!”

    “不敢,不敢!”張中柱忙道。

    蕭月生緩步進來,走到蘇青青跟前,笑道:“蘇姑娘無礙吧?”

    “多虧先生來得及時!”蘇青青低頭輕聲道。蕭月生轉過身來,朝向張中柱,面沉如水,森嚴之氣緩緩增強。緊盯著他地眼睛。

    張中柱轉過頭去,不敢與他對視,對于蕭月生的武功,他忌憚非常,此時的模樣,哪還有狂門之氣概。

    蕭月生粗重地眉頭微皺,他本有心發作,但張中柱一付息事寧人之態度。不與他硬碰硬,有無處下手之感。

    他神情冷冽下來,便在要無事尋事,找個由頭,教訓張中柱一番。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怒喝聲。

    “又怎么了?!”張中柱怒哼一聲,借機鑽出了船艙內。

    蕭月生搖了搖頭,轉頭對蘇青青道:“如何處置他們?”

    蘇青青皓齒咬著紅唇,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算了罷,他只是無禮一些罷了!”

    蕭月生看了看她,緩緩點頭:“也好,暫饒他一命。”

    “師父,這般卑劣之徒,何必客氣?!”江南云嬌哼。張中柱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叮叮當當之聲,似是金鐵交鳴。伴隨著清脆的嬌叱之聲。

    蕭月生他們好奇,挑開門帘,出了船艙。

    入眼所見,是一片混戰,四個少女正在斗六個大漢,反而占了上風,劍法綿密。六個大漢如同鑽進蜘蛛網里的蚊子。

    “宋姐姐!”蘇青青輕喚一聲。玉臉露出喜色。

    宋夢君身著淡青色羅衫,一幅男子打扮。點頭微微一笑,馬上又恢復了冷若冰霜,微瞇著鳳眸,打量蕭月生。

    “宋姑娘也來了。”蕭月生抱拳一禮,微微一笑。

    “嗯。”宋夢君淡淡點頭,瞥他一眼,轉過頭去,望向張中柱,冷哼道:“竟敢欺上我蘇妹妹頭上,絕不可恕!”

    說罷,右臂一顫,一道寒光在眾人眼前閃現,長劍已然出鞘,指在張中柱身前,冷冷道:“動手罷!”

    素有狂刀之稱,張中柱地脾氣也是大得很,只是碰到蕭月生,委實毫無反抗之力,他深知雞蛋不能碰石頭的保身之道,強下怒火,笑臉以迎。

    但被宋夢君一個女子拿劍指著,他翻騰地怒火再也壓不住,火山爆發一般,他臉如醉酒,通紅至肚子,嘿嘿笑了一聲,卻是怒極。

    他緩緩搭上刀柄,慢慢抽出長刀,冷笑道:“宋幫主的劍法,張某素有耳聞,今日倒要見識一二!”

    “那倒讓你瞧瞧!”宋夢君冷冷道。

    說罷,挺劍直刺,輕松無比,輕盈卻又迅疾,眨眼間劍尖已刺至他胸口膻口。

    “別人怕你姓宋地,張某卻不懼!”張中柱嘴里冷笑著,長刀揮出,“叮”地一聲,火星濺起。

    宋夢君玉臉一寒,頓時展開身形,腳下踏著輕盈的步法,劍如雨絲,綿綿不絕,看上去輕柔無比,絲毫沒有殺氣。

    “江妹妹,宋姐姐能勝嗎?”蘇青青拉住江南云的小手,握得很緊,輕聲問道。

    江南云緩緩點頭,雙眼緊盯著場中,手上已暗扣了一枚棋子。

    她忽然望向師父,見蕭月生正負手而立,仰天打量萬道霞光,似是毫不關心場中情形。

    張中柱不愧狂刀之名,刀法一旦施展,宛如狂風暴雨,猛烈而狂暴,不讓人有喘息之機。

    宋夢君腳下步履輕盈曼妙,似是舞蹈,手上長劍綿綿無力,似是一陣風便能吹落她的劍。

    但兩人斗在一起,卻是難分勝負,張中柱的刀宛如狂風暴雨,宋夢君的劍便如一只海燕,輕盈地穿梭,無畏無懼。

    蘇青青在一旁緊捏衣腳,緊張非常,秀美至極地玉臉一片蒼白,呼吸急促,胸脯起伏,惹火誘人。

    蕭月生搖了搖頭,輕咳一聲,倏的一晃,來到了張中柱身邊,探手一抓,輕松自如地提起他衣領,信心一拋,如一塊兒石頭般扔了出去。

    “砰----”水花四濺,張中柱落到湖中。

    他水性頗佳,又沒被點穴,毫無性命之虞,几下起伏探頭,宛如游魚一般靠上了另一艘畫肪。

    兩艘畫肪靠得很近,卻是宋夢君所乘之畫肪,他長刀已落到湖水中,抹了一把頭上的水,臉色鐵青的瞪向蕭月生。

    “嘻嘻,落湯雞!”香兒拍手笑道。

    江南云與蘇青青皆緊抿著嘴,忍俊不禁,目光投向蕭月生。

    “張門主,若是再不停開,莫怪我辣手無情!”蕭月生淡淡說道,聲音不大,卻凝而不散,緩緩飄到張中柱耳中。

    張中柱面色一變,雙眼圓睜,怒瞪著他,目光灼灼。

    半晌,他嘆了口氣,目光變暗,冷哼一聲:“撤!”

    那六個大漢正被四個少女逼得手忙腳亂,似是不會使刀了一般,束手束腳,聽得他這聲口令,如蒙大赦,紛紛抽身退出,猛的一躍,落到了不遠處的畫肪上。

    “誰讓你出手的?!”宋夢君冰霜般地聲音陡的響起,鳳眸冷芒四射,緊盯著蕭月生。

    她右手持劍,橫于胸前,冷冷瞪著蕭月生,似乎隨時會出手。

    蕭月生眉頭動了動,淡淡道:“時間拖得久了,難免會有人過來看熱鬧,不利于蘇姑娘地名聲。”

    “如此說來,我的武功遠不如你嘍?!”宋夢君斜眼看他,語氣帶著諷刺。

    “略勝一籌吧。”蕭月生淡淡說道。

    “那倒要比比看!”宋夢君冷笑一聲,長劍豎起,一招“仙人指路”,輕捷刺出,不給他拒絕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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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98章 報復
    蕭月生后撤一步,閃開劍尖。

    “宋姐姐……”江南云忙叫道,心下大驚,沒想到宋夢君如此剛烈,受不得激。

    宋夢君冷若冰霜,緊抿著紅唇,如影隨行,腳尖一點,踏前兩步,挺劍再刺,速度更快,宛如一道寒星。

    蕭月生一側身,動作輕微,避過劍尖,沒有說話,目光中卻帶著淡淡微笑。

    宋夢君捕捉到了他的笑意,心中更怒,臉如冰霜,劍勢更疾,唰唰唰,三劍連綿刺出,卻宛如由三個人同時施展,呈三角形,將蕭月生的胸口籠罩。

    蕭月生無奈一笑,想要直接止戈,卻心下一軟,不忍讓她太過難堪,身形一晃,出現在蘇青青身后,已是一丈遠。

    “你……”宋夢君止住身形,總不能追過去,萬一傷著蘇青青,心下實在不忍。

    她鳳眸圓睜,怒火熊熊,死死瞪著他,冷哼道:“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蕭月生擺擺手,微微一笑:“若是宋姑娘真有心較量一二,便來我庄里罷,不知,你可有這番膽量?!”

    “去就去,你觀云山庄難不成是龍潭虎穴?!”宋夢君毫不猶豫的冷哼道。

    “那就好。”蕭月生嘴角微翹,微笑著點點頭。

    “大哥?”劉菁的聲音響起,清雅嬌柔。宋夢君一怔,面色微變,她并沒聽到有人靠近,顯然來人的功力極深,不在她之下。

    “師母!”江南云露出喜色,瞥了一眼蕭月生,身形閃了一下,出現在門口,挑開門帘。走了出去,俄爾進來,挑開帘子。

    她身后走進四個人,除了劉菁,還有妙玉道長、周曉晴跟周曉雨,煞是熱鬧。

    轉眼之間,船艙便顯出几分擁擠來。

    這間閨房本就不大。并不想讓別人進來,顯得極為溫馨,但這么多人一起涌進來,便顯出几分窄小來。

    江南云一一幫眾人介紹。

    聽得介紹。宋夢君暗自打量一番劉菁,一身淡粉色羅衫,雪白的瓜子臉,溫潤如玉,兩頰紅暈淺淺,宛如桃花,明眸如水,輕輕掃來,便能感受到醉人的溫柔。

    她暗自不平。這樣的一個女人,即使身為女兒身,也不由喜歡,成為姓蕭的夫人。實在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劉菁她們一來,頓時將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劉菁溫柔而羞澀,話語不多,僅是淺淺微笑。

    “師父,這個張中柱,實在可惡,為何放過他?”江南云嬌聲哼道。

    聽得張中柱之名,周曉晴與周曉雨面色一變。望向蕭月生。

    “此人頗為識趣。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蕭月生淡淡說道:“莫要總想著殺人,給他一個教訓便可。”

    “蕭先生,可是狂刀門的張中柱?”周曉晴微瞇著明眸問道。

    “就是那個家伙!”江南云嬌聲一哼。

    周曉雨嬌哼,明眸睜大:“是他?!……張醒龍來沒來?”

    “若是張醒龍在此,他豈能來做出這般齷齪之事?!”江南云搖頭,輕哼一聲。

    蘇青青頓時羞紅過耳,嬌羞不堪,低下頭去。

    “便是這個張中柱?!”妙玉道長冷冷問道,望向大弟子周曉晴。

    “師父,”周曉晴低聲道:“這個張中柱,極是機靈,見到蕭先生,總是一幅笑臉。”

    妙玉道長點頭,明眸寒電一閃,望向蕭月生,冷冷道:“貪花好色之人,死有余辜,為何留情?!”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微微一皺,讓江南云心下一緊,她忙道:“是呀,師父,這樣地敗類,不能輕饒!”

    蕭月生有些不耐,淡淡道:“事已至此,我先告辭!”

    說罷,不等旁人說話,身形一閃,已然消失無蹤。

    這般輕功,妙玉道長與宋夢君皆心下一緊,黛眉輕蹙。

    “唉,我師父脾氣不好,道長與宋姐姐莫要見怪!”江南云嫣然笑道,搖了搖頭。

    “是呀,兩位妹妹,外子脾氣不好,莫要見怪才是。”劉菁玉臉帶著歉然,輕聲說道。

    妙玉道長與宋夢君露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接著,几女都坐了下來,開始談天說地。

    這一屋中皆是難得的美女,她們聚在一起,仿佛天生投緣一般,很快便談笑風生,無話不談。

    話題之中,難免涉及到了蕭月生,對于自己的師父,江南云并不多話,僅是隨意的一兩句,雖然語氣頗是不恭,但眉宇間的驕傲與自豪,卻誰也瞞不住。

    張中柱上了岸,臉色鐵青,旁邊的眾人不敢跟他說話,免得受到遷怒倒霉。

    他轉過頭去,看著飄蕩在湖心的畫肪,臉龐扭曲,神色猙獰,雙眼露出熊熊之火,似能將一切焚盡。

    終于有一人開口,低聲道:“門主,咱們不能吃這個悶虧,那個小娘門是青花幫地幫主!”

    他極是聰明,知道惹不起蕭月生,但青花幫雖然是臨安城三大幫之一,狂刀門卻并不畏懼。

    “青----花----幫----!”張中柱咬著牙,似是自牙縫里蹦出這三個字。

    “門主,咱們現在便去尋一尋青花幫的晦氣,如何?”另一個大漢見機甚快,連忙建議。

    張中柱想了想,沉吟半晌,臉上的神情已經平和許多,搖了搖頭,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心急!”

    “那……?”另一個大漢急切的問。

    張中柱哼了一聲,道:“派兩個人,盯著姓宋地娘門,打探清楚她的行蹤,若有機會,聚而殲之!”

    “嘻嘻,這個姓宋的雖然冷,卻美貌得很,到時候,門主你還不是為所欲為?!”旁邊一個大漢嬉皮笑臉的道,大眼露出色迷迷的表情。

    “哈哈……”張中柱大笑一聲,想象著宋夢君這個冷美人在自己身下婉轉呻吟的情形,不由的血氣賁張,不克自制。

    “走,回去!”張中柱一聲狂笑,大步而去。

    這一日傍晚,蕭月生正在后花園一間屋子里釀酒,忙不得亦樂乎,周曉晴與周曉雨俱在幫忙,身上穿著深色短衫,干淨利落。

    江南云正忙著籌建清平別院,忙得腳不沾地,沒有時間,妙玉道長自然不會屈尊,只有周曉晴與周曉雨自告奮勇。

    兩人忙活之余,也歡快得很,想像著美酒釀成,能夠在湖上小亭上一邊欣賞月色,一邊開懷暢飲,不由渾身是勁兒。

    “蕭先生,這酒何時可以開窖呀?”周曉雨穿著玄黑絲緞,腰間系著圍裙,多了几分干練,像一個小媳婦一般,一旦說話,卻又恢復了純真爛漫。

    “約有一個月,便能喝了。”蕭月生仍舊一身青衫,手離開酒壇壇口,直起腰來,抹抹巴掌上的濕泥,笑呵呵的道。

    數十個酒壇,皆已經封上了黃泥,算是正式入窖,整整齊齊地排在一起,堆滿屋子,頗是壯觀。

    “唉,一個月呀!”周曉雨搖頭嘆息。

    “嗯----?”蕭月生看她一眼,目光疑問。

    周曉雨搖頭嬌嘆:“還不知道能不能喝得到呢!”

    周曉晴恰好進來,端了一個木盆,里面是清水,送到蕭月生身前。

    蕭月生伸手入盆,將手上的泥洗去,呵呵笑問:“是怕你們師父早早離開?”

    “可不是唄!”周曉雨用力點頭。

    “好吧,我會勸勸道長的,”蕭月生點頭,接過周曉晴遞上的毛巾,笑道:“即使你們走了,待酒出窖,也會送兩壇給你們地!”

    周曉雨忙搖頭:“若是不在這里,喝酒也無趣啦!”

    “曉雨!”周曉晴輕叱一聲,瞪了她一眼。

    周曉雨忙吐吐香舌,輕輕一縮脖子,朝四周看了看,低聲道:“就是如此嘛,在這里,湖光月色,可是美極了!……回到山上,空寂寂的,很無趣地!”

    周曉晴明眸一睜,瞪了妹妹一眼,輕聲道:“師父的主意,豈是你能改變的?!”

    “放心罷,此事包在我身上。”蕭月生呵呵笑道,跟她們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年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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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199章 驅毒
    三人正在說話,小荷飄然而來,一身湖綠的薄輕羅衫,身姿窈窕婀娜,輕聲細語的稟報,潘大爺過來了。

    蕭月生笑著點頭,心下卻思忖開了,自從自己改名為蕭月生,易容變化,大哥甚少來此,以示避嫌。

    只是,他隱名埋姓,極不徹底,只是將臉容稍加變化,變老一些,身邊諸人,卻依舊沒變容貌,若是有心之人,一查便知。

    蕭月生故意如此,自辟邪劍譜去后,武林之事,與他已是無關,林震南他們一家已經有華山派庇佑,平安無事,他最想做的便是安下心來,與世無爭,以進軍天道,早日與諸女相見。

    但清淨無為,呆在深山老林,并不能磨煉心性,況且,讓劉菁這般如花美人呆在深山,脫離世間繁華,寂寂而老,他實是不忍。

    于是,便來到了臨安城,在西湖邊上落腳,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

    大廳之中,僅有兩人,一個是長沙幫的幫主潘吼,一個則是長身玉立的青年男子,乃潘吼之徒齊元翰。

    “大哥!”蕭月生邁得進得大廳,抱拳笑著打了個招呼,徑自來到大廳主座。

    “哈哈,兄弟,我在湖上遇到了弟妹,聽弟妹說,你正在釀酒?!”潘吼呵呵笑問。

    “嗯,若是出窖,自然少不了大哥你的!”蕭月生笑道。掃了齊元翰一眼,點點頭:“看來元翰用功甚勤,大有進境!”

    “還不都是兄弟你地功勞?!”潘吼笑道。瞥了齊元翰一眼,臉上閃過自豪。

    “元翰謝過師叔!”齊元翰上前,冠玉般的臉龐滿是感激之色,拱手便要跪倒叩謝。

    “不必多禮!”蕭月生一擺手,齊元翰頓時身形一定。

    “兄弟,你這般栽培他,該受此禮!”潘吼不滿的道。

    齊元翰只覺一股無形地力量堵在身前。無論他如今用力。絲毫無法動彈一下。

    “若是謝,還是謝大哥你吧!”蕭月生擺手笑道。

    “謝我做甚?!”潘吼疑惑問。

    蕭月生呵呵一笑,掃了齊元翰一眼,淡淡道:“我即使再大方,難不成還能拿著培元丹送陌生人不成?!”

    “呵呵,這樣說來,元翰卻還是沾了我的光嘍?”潘吼咧嘴大笑,撫著胡子。又笑了一陣,對齊元翰道:“既如此。那便算了罷。”

    齊元翰只好怏怏轉身回來,心下對于這個師叔極是好奇,不知道他為何有這般精深的內力。

    兩人在一起,沒有什么正事要談,多是些關于酒的話題,潘吼不停的炫耀,自己又找到了哪種好酒。醇美難言。不嘗不知道。

    “對了,青花幫近來如何?”蕭月生忽然問道。

    “青花幫?”潘吼想了想。搖頭道:“這些日子,倒好像老實了一些,沒有再挑釁。”

    “這個宋夢君,大哥還是小心一些。”蕭月生點頭。

    潘吼意外的望向他,頗是驚訝的問:“怎么,兄弟你也收拾不了她?”

    蕭月生搖了搖頭,嘆口氣,苦笑道:“此女雖然冷若冰霜,但頗有手段,你弟妹與南云皆對她大生好感。”

    “嗯----?”潘吼眉頭皺起,摸了摸胡子,搖頭苦笑:“好厲害地小娘皮!”

    潘吼心中暗罵,這個小娘皮,果然高明,知道枕頭風地厲害,憑著她與劉菁的交情,蕭月生豈能再為難于她?!

    蕭月生拿起雪瓷茶盞,以盞蓋撇了撇茶葉,輕啜一口,嘆道:“況且,此女的武功頗是高明,得過名家傳授,其師怕是了不得的人物,大哥你還是少惹為妙。”

    “怕什么,難不成,她師父還能找上門來?!”潘吼擺擺手,不在乎的哼道。

    蕭月生搖頭不語,不再相勸,知道他們結怨已深,非是一時半刻能夠勸得住。

    蕭月生慢慢說道:“大哥,宋夢君倒也沒什么,那個蘇青青,能不招惹,便不要招惹。”

    “哦----?”潘吼一怔,忙道:“就是那個唱曲兒的?……為何不能招惹?”

    蕭月生見他神色好奇,知道若是不說清楚,怕是不但不會聽自己的話,反而會惹上一惹,無奈搖頭:“這個蘇青青武功不淺,你幫中的那些高手,無人壓得住她!”

    “這般厲害?”潘吼更是大生興趣。

    “若是沒有什么大祕密,她一個高手,何必拋頭露面,大哥切莫太過好奇,免得擋了別人地路,惹來殺身之禍!”蕭月生勸得苦口婆心。

    “嗯,好吧,既然兄弟你這般說,我不去招惹她便是了。”見蕭月生神色鄭重,潘吼點頭答應。

    齊元翰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心下思忖,一向橫行無忌的師父還是很怕他這個兄弟地,言聽計從。

    兩人又聊了一陣子,江南云在外面忙得很,劉菁則是去了蘇青青那里,說是一塊兒刺繡,也不見影子,便不等他們,吃起了午膳。

    齊元翰被差遣回長沙幫拿酒,提了兩壇珍藏美酒,兩人來到湖上的小亭中,一邊吃著飯,一邊開懷暢飲,齊元翰看得眼熱不已。

    兩人正在暢飲之際,一個秀美的小丫環小跑著過來,她是新收地丫環。小荷已經跟著劉菁出去。

    “怎么了,小翠?”蕭月生抬頭問,臉頰帶了一絲酡紅。頗有几分喝醉之態。

    “老爺,前面有人拜見,說是華山派的人!”小翠脆生生的回稟。

    這個小丫頭小翠乃是劉菁在臨安城里買來地,她與父親本是前來臨安城尋找親戚,沒想到,親戚已經不在,父親勞累過度。惹病不起。最終客死他鄉。

    她身無分文之下,便賣身葬父,恰被劉菁遇到,將她收入山庄,成為蕭府地丫環。

    本就是窮苦家地女兒,來到了蕭府之后,日子過得遠比從前好,吃得好。又省心,原本枯黃的頭發變得烏黑發亮。泛黃地皮膚變成白皙,也出落成一個美人兒,瓜子臉,明眸圓亮,宛如一潭秋水。

    “華山派?……是男是女?”蕭月生微一皺眉,淡淡問道。

    小翠脆生生的回答:“是一個年輕少俠,他說自己姓林。”

    “姓林?!”蕭月生忽的站起。對潘吼道:“大哥。你且慢慢喝著,我去前面看看。”

    “好。華山派來人,想必有什么大事,快快去罷。”潘吼點頭,擺擺手,另一手拿著大碗。

    蕭月生飄然而去,小翠則緊跑著一溜小跑,卻也追不上。

    看著他們遠去,齊元翰低聲問道:“師父,蕭師叔還認得華山派地人?!”

    雖然長沙幫乃是臨安三大幫之一,但在齊元翰眼中,華山派仍舊是可望而不可及地存在。

    潘吼掃了他一眼,哼道:“華山派?……嘿嘿,你蕭師叔少林派的方証大師都認得!”

    “方証大師!?”齊元翰睜大眼睛,露出驚訝。

    “瞧瞧你,一幅土包子樣!”潘吼罵了一句,他放低聲音,似是滿不在乎的道:“你蕭師叔見過的場面大了去,華山派、恆山派,還有少林派,他皆有交情!”

    他雖說得輕描淡寫,齊元翰卻能看出師父眼角眉梢間所蘊的得意,暗自吃驚,實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蕭師叔,竟是這般能為。

    “師父,咱們不過去看看,結識一下華山派的人么?”齊元翰輕聲問道。

    潘吼搖搖頭:“不必,華山派的人,豈能看得上咱們,不必自討沒趣!”

    “有蕭師叔在,他當可賣几分薄面吧?”齊元翰不死心地道。

    潘吼瞪他一眼,怒哼道:“因為這般,又有什么滋味,還是老老實實的練好武功,自然被人高看一眼!”

    “是,師父。”齊元翰無奈地點頭。大廳中陽光照進,極是敞亮。

    里面站著一人,定定看著大廳門口處,半晌,緩緩回到位子坐下,不一會兒,便又起來,走來走去,再去坐下,卻怎么也坐不住,一會兒又起來走動,來回踱步,仿佛熱窩上的螞蟻。

    “少鏢頭?!”蕭月生飄然而入,雖然猜得來人是誰,但見林平之如此模樣,仍舊驚訝不已。

    “蕭鏢頭!”林平之猛的站起,神情激動,顧不得寒暄,急急說道:“我師姐傷重,快請蕭鏢頭去看看罷!”

    他語速極快,仿佛倒豆子一般。

    蕭月生打量他一眼,蓬頭垢面,衣衫破敗,周身上下狼狽不堪,神情憔悴,目光黯淡,仿佛几天几夜沒睡過覺。

    蕭月生點點頭,神情不動,指了指座位:“坐下說話,……岳姑娘受了什么傷?”

    “師姐中了暗器,身染劇毒,如今危在旦夕,蕭鏢頭快救她吧!”林平之拿起茶盞,一飲而盡,匆匆說道。

    “可曾服下解毒丹?”蕭月生卻并不著急,緩緩問道。

    林平之點點頭,被蕭月生的鎮定從容所影響,緩了口氣,點點頭,道:“已經服下解毒丹,只是卻僅能壓制,無法驅除解毒丹乃是蕭月生所贈。功效非凡,雖不能解盡天下萬毒,至不濟也能壓制住毒性發作。

    “解毒丹也無效……。如此看來,實是劇毒。”蕭月生緩緩點頭,又問道:“岳掌門可曾運功驅毒?”

    “師父試過,卻并不見效。”林平之點頭。

    “既然如此,那好,我馬上出發!”蕭月生點頭,用力一拍手。清脆地巴掌聲響起。

    周曉晴與周曉雨聽得巴掌聲音。輕悄悄的走了進來,妙玉道長也出現在大廳中,好奇的打量林平之。

    “道長,曉晴曉雨,我馬上便要出發,前去華山,若是內子與南云回來,相告一聲。”蕭月生抱了抱拳。溫聲道。

    “蕭先生不跟尊夫人親自辭行?”妙玉道長黛眉蹙起,淡淡問道。她一身道袍,寬寬大大,曼妙地身材隱約可見。

    “事情緊張,不容耽擱,道長代為轉告一聲罷!”蕭月生搖頭,臉色沉肅。

    說罷,轉頭對林平之道:“少鏢頭。你先在這里暫且休息。明日再出發不遲,我會盡量趕路!”

    “不必。我跟蕭鏢頭你一起上路!”林平之搖頭,神色堅毅,咬著牙說道。

    蕭月生一擺手:“少鏢頭不可逞強,……我施展輕功,你騎馬而行,咱們各走各地。”

    林平之也非駑鈍之人,聞言之后,恍然大悟,卻原來是嫌自己礙事,耽誤了行程,便點點頭:“是,謹遵蕭鏢頭吩咐!”

    蕭月生交待几句,身形一晃,便已消失無蹤。

    周曉雨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几句話地功夫,已經跟林平之說得甚是投機,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小翠端上熱水,讓林平之洗漱,又上了几盤點心,讓他墊一墊肚子,廚下已經開始做飯。

    “你師姐傷得很重么?”周曉雨跟在林平之身后,問正在洗臉的林平之。

    “嗯。”林平之點頭,用力洗著臉,這几天,他一直縱馬而馳,絲毫顧不得洗臉,已是快要快要變成灰色,洗不出原本的膚色。

    待他拿毛巾擦干淨臉,周曉晴與周曉雨皆露出驚訝,實沒想到,先前邋遢無比地男人,竟是這般俊美。

    “你師姐究竟怎么受地傷?”周曉雨不依不饒,追根問底。

    林平之想了想,看起來她們跟蕭月生頗是親近,想必不需隱瞞,便將事情的經過略述了一番。

    “中了那般厲害的毒,蕭先生能解得開?!”周曉雨有些不信,歪頭問道。

    林平之用力點頭:“蕭鏢頭出馬,定會手到病除!”

    “你將蕭先生夸到了天上,但愿他真有你說的那般高明。”妙玉道長淡淡說道。

    林平之眼睛一瞇,露出一抹寒光,聽出妙玉道長對蕭月生的輕視,心中恚怒。

    在他心目中,蕭月生恩比天高,若沒有蕭鏢頭的幫助,自己早已不在人世,林家也早已滅門,如今的自己,能與大師兄令狐沖一起并稱華山雙杰,也皆是蕭鏢頭的造就之恩。

    妙玉道長與他地目光一觸,修長入鬢的黛眉蹙了蹙,雖想發怒,但對方僅是一個小輩,卻失了自己地身份,吸了口氣,壓下怒火,淡淡一冷笑。

    傍晚的夕陽射出萬道光芒,將天地涂了一層玫瑰色,華山群峰聳峙而立,煙氣縹緲于半山腰,峰頂若隱若現,被霞光一映,頓時如几根紅色的柱子,直插云霄。

    玉女峰,華山派駐地

    華山派上下仿佛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迷霧中,每個人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岳靈珊昏迷過后,一直沒有醒過來。

    雖然平日里岳靈珊調皮多動,沒少捉弄人,但驟然之下,少了她的清脆笑聲,仿佛缺了點兒什么。

    令狐沖一身藍衫,斜坐在屋子外面的大樹下,抬頭看著天邊的夕陽,長劍斜放在腳下,他渾身懶散。倚在樹上,微瞇眼睛,似睡非睡。

    大樹隨風簌簌而動。婆娑生姿,樹葉嘩嘩作響,聞之寧靜。

    “大師兄,小師妹怎樣了?”陸大有從外面推門進來,手上提著一個木盒子,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

    夕陽地斜映下。令狐沖劍眉朗目。眉宇間憔悴不堪,兩眼泛著血紅,于思滿臉,看上去蒼老了十几歲。

    他看也不看陸大有,懶懶地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天邊的夕陽。

    陸大有蹲下來,打開盒蓋。里面擺著飯菜,隨著盒蓋揭開。頓時香氣扑鼻。

    “大有,不必忙活了,我不想吃!”令狐沖擺擺手,淡淡說道。

    “大師兄,你總不吃飯可不成!”陸大有忙搖頭,看了看令狐沖,見他無動于衷。似是沒有聽到自己地話。

    陸大有眼珠一轉。自懷中掏出一個小酒壺,揭開壺蓋。低聲道:“大師兄,瞧我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

    令狐沖沒有轉頭,淡淡道:“酒?拿來罷!”

    陸大有遞上小酒壺,兩個巴掌大小的銀質酒壺,能裝得下半斤酒。

    令狐沖一仰頭,大灌了一口,呻吟一聲:“好酒!”“大師兄,快點兒吃飯啊,有酒豈能無肉?!”陸大有忙道,指了指木盒。

    “實在沒胃口,不吃!”令狐沖不耐煩的擺擺手。

    陸大有知道大師兄心中苦悶,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將木盒重新蓋上,低聲道:“照小師弟的腳程,應該找到蕭先生了!”

    “是啊……”令狐沖仰頭望向南方,目光遠眺,似是能夠看到無限遠處。

    “若是蕭先生能趕過來,小師妹定會轉危為安的!”陸大有說道,語氣堅決。

    “就怕小師弟找不到蕭先生啊……”令狐沖臉上泛出憂慮,搖頭輕輕嘆氣。

    “小師妹吉人自有天相,大師兄不必擔心!”陸大有忙道。

    令狐沖苦笑一聲,若是吉人天相,為何偏偏是小師妹受了暗算,而不是自己?!

    兩人正在說著話,忽然傳來腳步聲。

    “是師父師娘來了。”令狐沖將酒壺放入懷中,拿起劍,站了起來,迎向門口。

    “蕭先生?!”他忽然一顫,狂喜的問。

    當先一人,正是一身青衫地蕭月生,步履輕盈從容,透出几分飄逸,他地身邊,岳不群與寧中一左一右,三人似緩實疾,轉眼間走了過來。

    “令狐兄弟,別來無恙?”蕭月生走上前,輕拍一下令狐沖的肩膀,呵呵笑道。

    令狐沖僵直的身子動了一下,恢復了行動,抱拳道:“先生救我小師妹!”

    “在下盡力而為!”蕭月生用力點頭,不再說話,邁步而入,直趨屋子。

    “你們在外面看著,莫讓人驚擾。”岳不群溫聲吩咐。

    他面色平和,絲毫不像是女兒生死不知的模樣,這份修養,便是蕭月生也極為佩服。

    “是,師父。”令狐沖恭聲應道,止住了腳步,陸大有跟在他身邊。

    俄爾,岳不群也退了出來,站在令狐沖身旁。

    “師父,小師妹可有救?”令狐沖打量著他的臉色,忍不住開口低聲問道。

    岳不群掃了他一眼,見大弟子急切難安,緩緩點頭:“看蕭先生的模樣,應是不要緊。”

    “太好了!”令狐沖右拳一擊左掌心,陡然興奮起來。

    “莫要高興得太早,還是等等看罷。”岳不群緩緩說道,喜怒不形于色。

    半晌,約有兩盞茶的功夫,屋里傳出一聲輕呼:“珊

    令狐沖聽出是師娘的聲音,他早已是熱窩上地螞蟻,忙揚聲道:“師娘,小師妹可是醒了?!”

    “嗯,醒了!”寧中則揚聲回答,帶著一絲泣音。

    令狐沖與岳不群對視一眼,急忙轉身,大步往里闖,陸大有也緊跟著進去。

    恰巧,蕭月生正慢慢走出來。與三人當頭相遇。

    岳不群見蕭月生神色有几絲萎靡,眉宇間透著疲憊,顯然耗了極大力氣。心下感激,忙道:“先生先去休息,待會兒岳某再叨擾。”

    說罷,喚過陸大有,讓他帶路,去貴賓地院子休息。

    師徒兩人進了屋子,便見到岳靈珊正倚在床頭。烏發披肩。秀臉雪白,原本地青氣已經消散無遺。

    她正懶洋洋的望向這里,見到他們進來,她嬌聲喚道:“爹爹,大師兄!”

    一雙明眸緊盯在令狐沖臉上,兩人目光相觸,難分難舍,頗有几分目中無人。

    “咳!”岳不群輕咳一聲。臉上地喜色已經褪去,恢復如常。溫聲問道:“珊兒,要不要緊了?”

    “嘻嘻,自然不要緊了!”岳靈珊動了動胳膊,嬌哼道:“只是肩膀還有些疼。”

    這一鏢,便是射中了她的左肩,雖然挖出了暗器,但她一直昏迷不醒。傷口并未恢復。

    “這一次。若不是蕭先生,你這條小命便交待了!”岳不群輕哼一聲。便要訓示。

    “哼,誰讓他救我啦?!”岳靈珊嬌哼一聲,粉嫩的櫻唇嘟了起來,若是不高“除了蕭先生,還有誰能救你?!”寧中則橫了她一眼,輕拍一下女兒的額頭。

    “真是不知好歹!”寧中則白了她一眼,道:“你爹爹想運功幫你驅毒,沒想到,此毒性子奇異,竟驅之不去,我們都束手無策,……虧你林師弟見機得早,下山親自去請蕭先生過來!”

    “反正,我沒讓他救!”岳靈珊嘟著嘴,嬌哼一聲。

    岳不群擺擺手:“好了,救都救了,莫要說這些,蕭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可造次!”

    說著,瞪了她一眼,又掃向令狐沖。

    見他這般,岳靈珊只能乖乖答應下來。

    蕭月生坐在榻上運功調息。

    屋中頗是寬敞,兩間屋子連在一起,一間客廳,一間臥室,布置得簡單而溫馨。

    臥室之中,東牆立著書架,矮榻位于西牆,靠近窗口位置,恰能被光照到。

    夕陽殘照,玫瑰色地陽光籠罩著他,他身上紫氣氤氳,濃郁得仿佛看不清人影。

    半晌過后,紫氣鑽入他身體中,他緩緩睜開眼,紫電一閃即逝,屋子乍然亮了一下。

    仍舊盤膝坐在榻上,他靜靜地思索,這一次,自己又長了一番見識,沒想到,世上還有這般詭異之毒,如蛆附骨,極難拔除。

    此毒進入體內,并非鑽入了血液之中,而是附著在經脈之中,一旦動功,不但不能驅除,反而加深毒性,直入膏肓。

    若不是自己地解毒丹厲害,護得住心脈,怕是岳不群地一番折騰,早已去了岳靈珊的小命。

    這般毒藥,實是前所未見,讓他興趣大生。

    “陸少俠!”蕭月生緩緩開口,聲音凝而不散,傳出了院外。

    陸大有自外面推門進來,小心翼翼的問:“蕭先生,有何吩咐?”

    對于蕭月生,他自然恭敬異常,非是因為他的武功與神通,而是因為他救了大師兄,又救了小師妹。

    “暗算岳姑娘的暗器可在,我想看一看。”蕭月生溫聲說道。

    陸大有忙點頭:“是,我去與師父說。”

    岳不群很快出現,進了屋子,抱拳道:“蕭先生可曾恢復了?……為了小女,實在辛苦先生了!”

    “岳掌門何須客氣?!”蕭月生笑著擺擺手,下了榻,兩人對坐,陸大有端茶進來。

    各自喝了口茶,蕭月生放下茶盞,道:“岳姑娘的毒性極為詭異,不能用內力驅除,可謂是武林中人的克星!”岳不群自懷中拿出一個錦帕,里面包裹著東西,輕輕放到書岸上,慢慢打開,一層又一層。

    終于露出真面目,竟是一枚黑針。

    蕭月生皺了皺眉:“日月神教的黑血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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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1:48: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00章 采藥
    岳不群緩緩點頭。

    蕭月生面沉如水,緩緩打量了黑針一眼,點點頭:“怪不得,這般怪異的毒性,原來是黑血神針!”

    黑血神針乃是日月神教獨門暗器,中者立斃,武林群雄,莫不忌憚非常。

    “偷襲者是日月神教的人?”蕭月生抬頭問道。

    岳不群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搖頭。

    蕭月生見其表情,知道必不是這般簡單,顯然別有隱情,他也不想知道,說道:“中了此計,萬萬不可用內力驅毒。”

    “先生可有克制之法?”岳不群希冀的問。

    黑血神針,中者無救,岳不群心存僥幸,心下思忖,憑蕭先生的本事,說不定能對付得了黑血神針。

    蕭月生看一眼桌上的黑針,稍想了想,搖頭一嘆:“一時半刻間,還沒有解藥,若有黑血神針的毒方,便容易的多。”

    岳不群苦笑一聲,這可是魔教的機密,自己乃是正道中人,豈能輕易窺得?!

    蕭月生對于配制解藥,并不在意,自己的解毒丹能夠壓制藥性,便已足矣,若是有了解藥,可是將日月神教得罪狠了,自討麻煩。岳不群走后,蕭月生獨自思忖了一陣子,看蕭月生的神態。此次偷襲,怕是別有內情,說不定,并不是日月神教出的手。

    近些年來,日月神教雖然偶爾做出惡行,卻也算是偃旗息鼓,白道群雄懾于東方不敗地威名。也不去主動找麻煩,故兩道之間矛盾反而有所緩和,日月神教不會無緣無故的偷襲華山派。

    況且,依日月神教的傲氣,即使對付華山派,也不屑于偷襲,定會光明正大。

    若不是日月神教,那會是哪一派?蕭月生不想自知。無外乎嵩山派罷了。

    如此行事。確實符合左冷禪一貫的行事手法,但也不無別的可能,是有人暗中挑撥嵩山派與華山派的關系。

    蕭月生搖了搖頭,不再多想,門派之事,往往錯綜復雜,內情隱祕,非是外人能知,多想無益,只須交待林平之一聲。讓他小心便是。

    夕陽西下時。陸大有小心翼翼進來,將燈燭點上,并低聲稟報,林總鏢頭在外面求見。

    蕭月生忙下榻,親自出門相迎。

    林震南一身黑緞勁裝,似是剛剛練完功,紅光滿面。精神奕奕。看起來,日子過得極是滋潤。

    “蕭鏢頭。近來可好?”林震南進來,哈哈笑道,聲音洪亮豪爽,滿是喜悅。

    蕭月生抱拳,微微笑道:“托總鏢頭的福,一切如舊。”

    兩人進得屋來,林震南道:“這一回,還好平之沒有誤事,尋到了你,否則,岳姑娘性命不保,可是百死莫贖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這次岳姑娘能夠醒來,卻是多賴少鏢頭,再耽誤兩日,神仙難救。”

    “這可不敢居功,本就應該如此。”林震南忙擺手搖頭。

    兩人說了一些閑話,蕭月生問了他在此地處境。

    “唉……,雖然岳掌門他們對咱們很好,但總難免有寄人籬下之感,有几分不自在。”林震南搖頭嘆息,苦笑著搖搖頭。

    蕭月生想了半晌,沉吟著道:“若是總鏢頭不想再涉足武林,想要清靜之處,我倒有一處地方……”

    “哦----?”林震南忙問:“在哪里?”

    蕭月生稍一遲疑,盯著林震南,緩緩說道:“在下有一處觀云島,位于東海之上,無人知曉。”

    “一座孤島?”林震南問。

    蕭月生緩緩點頭:“可謂是與世隔絕,島上現在住著我岳父一家子,安靜得很。”

    林震南低頭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抬頭說道:“這是個好消息,待我回去與夫人商量一

    蕭月生點頭:“此事確需好好思量,住在島上,與世隔絕,若是靜不下心來,實在難受。”

    “嗯。”林震南點頭,若有所思。

    他心不在焉,與蕭月生說話總是走神,很快覺察不妥,太過怠慢,便告辭離開。巔,俯看腳下,群山莽莽,草木郁郁,淡淡的霧氣遮在眼前,若隱若現。

    南風吹至,他一身青衫獵獵作響,頭發卻紋絲不動,似乎勁風吹不到他臉上。

    華山自古便以險峻聞名天下,此處位于峰頂,更是陡峭如直立,若非他輕功高明,怕是難以登上來。

    “喂,你在上面做什么?”忽然自下面傳來一聲輕喚,聲音清脆,岳靈珊正站在半山腰一處平坦之處,扶著一棵蒼松。

    她身上穿著桃紅羅衫,腰間系著長劍,顯得秀美而不失英氣,極是動人。

    蕭月生身形一閃,消失于峰頂,出現在她身邊。

    岳靈珊嚇了一跳,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爬那么高做甚,風很大,很危險的呀!”

    “岳姑娘的傷已經好了罷?”蕭月生微微一笑,說著話,舉步往下走,在他身邊,獵獵的勁風消彌無形。

    岳靈珊嬌俏點頭:“好了,現在我渾身是勁兒呢!”

    說著,眼珠一轉,嬌笑道:“我是來道謝的,經你這么一治,我的內力深了許多!”

    蕭月生擺手笑了笑,一邊往山下走,一邊問道:“怎么不見令狐兄弟?”

    “他?哼!”岳靈珊登時櫻唇嘟起,恨恨的跺腳,劍梢一掃,將道旁地几株小草掃斷。

    “怎么了,鬧別扭了?”蕭月生呵呵一笑。

    岳靈珊搖頭,露出苦惱之色:“大師兄像是變了個人,整天就知道練功,也不陪我玩

    蕭月生微微一怔,倒有些意外,據他所知,令狐沖地性子懶散,只是天資極高,悟性超人,否則,也難得傳獨孤九劍,但練功并不勤奮。

    他暗自一轉心思,輕輕一笑:“大師兄不陪你玩,不是還有一個小師弟嗎?”

    “小林子?”岳靈珊睜大明眸,搖頭苦笑:“他呀,比大師兄練得更瘋呢,整個一個小呆子!”

    蕭月生笑著點頭,道:“武林中事,性命僅在一線間,想必岳姑娘你也深有體會了,練功刻苦,應是值得稱贊!”

    “我也知道,可是……”岳靈珊苦惱著皺著眉頭,搖頭嘆息。

    蕭月生微微一笑,對于岳靈珊的心思,洞若觀火。

    她雖然看似苦惱,眉梢處卻帶著淡淡的喜意,顯然有些言不由衷,只是怕是自己也沒發覺。

    蕭月生心思一轉,已隱隱知曉,岳靈珊雖然喜歡大師兄的瀟灑倜儻,內心深處,怕也感覺不夠厚重,如今令狐沖刻苦練功,奮發上進,她雖是苦惱不能玩耍,內心深處,怕是更加歡喜。

    蕭月生歷經三世人生,對于人心之洞察,無人可比,僅是几句話的功夫,已是揣摩得十之七九。

    兩人說說笑笑,極是融洽,經歷了這一番生死,岳靈珊仿佛長大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蕭月生便在華山派住下來,這里山勢高峻,空氣清新,站于山頂,心胸頓時曠達,是難得的練功之所。

    他每日清晨吞吐朝陽之氣,淬煉紫丹,深覺大有進境,況且,他也想在華山幽深之處,采一些藥材。

    華山奇險,幽林奇峰層出不窮,很多人們無法踏足之處,若是有藥材在其中,必是上百年的靈藥。

    若是用這些藥來煉丹,必可加快自己的進境,這個念頭一生出,便不可自抑,心下興奮,這一次,說不定可遇到難求的靈藥。

    這一日傍晚,天色忽然昏暗,隨即大風吹起,烏云遮天蓋地,宛如重重大山般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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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01章 授劍
    烏云蓋頂,風雨欲來。

    蕭月生坐在玉女峰之巔,盤膝靜靜不動,淡淡打量天空,身下是一塊平坦的白石,約有一丈來長,兩尺寬,是他以大金剛掌平削而成,光滑如鏡,帶著溫潤之質,似是一大塊白玉。

    烏云不斷涌過來,越堆越厚,仿佛夜幕緩緩降臨,周圍僅能看清一丈多遠。

    轉眼之間,天地陡然一亮,仿佛天空裂開一道“之”字形裂隙,鑽出一條銀蛇在舞動,“轟隆隆----”雷聲響起,轟鳴震耳,仿佛上蒼發怒,令眾生震顫。

    蕭月生靜靜盤坐在白石上,神識所感,周圍的動物們皆趴伏地上,一動不敢動,他能隱隱感受到它們心中的敬畏。

    天地之威,雷霆之怒,一致如斯,他胸中血氣沸騰,恨不得仰天長嘯。

    “噼啪”聲中,豆大的雨點兒簌簌落下,周圍稍微明亮了一些,樹葉被打得啪啪作響。

    蕭月生靜靜盤坐,雨點落到他頭頂時,仿佛遇到一層無形的雨傘,划出一個弧線,繞過了他。

    “轟隆隆----”雷聲再響,震天動地,聲勢更盛,聽其聲音,仿佛便在頭頂炸響。

    蕭月生身處山峰之巔,更能感受到這天地為之發顫的雷霆之怒,他淡淡一笑,仰頭望天。

    “轟隆隆----”一道銀蛇閃亮,隨即雷聲轟鳴,在他頭頂炸響。

    他霍的站起。挺直如劍,雙手緩緩抬起。舉至頭頂,掌心相對,仿佛托著一個圓球,圓球如千鈞之重,他臉上露出吃力之表情。

    雙手抬至頭頂地過程,掌心之間,一個紫球由淡轉濃。仿佛是紫氣漸漸凝聚,越來越濃郁,最終化為實質,紫光流轉。

    閃電一亮,周圍如同白晝,他掌心的紫球散發著瑩瑩光芒,如同玉質。光華流轉。

    “轟隆隆----”雷聲猛地炸起,響徹天地,宛如貼著頭皮。

    “砰!”蕭月生身形一顫,天雷轟擊在紫球之上。

    一身青衫猛的鼓起,無風自動,獵獵而響,雙腳無聲無息的插入白石之中,整個腳踝已經完全被掩藏。

    紫球仿佛被注入一股亮光,變成了一個光球,紫光迸射而出。映照著他的臉龐,看上去紫氣罩面。氣度森然,如岳之重。

    他凝神注視紫球,臉上神情凝重,如臨生死大關,身形一動不動,挺立如雕像。

    “轟隆隆----”閃電過后,又是一道天雷。雷聲更大。仿佛變得更加震怒。

    “砰”他身子一顫,天雷打到紫球之上。身子再次矮了半截,膝蓋以下已完全沒入白石之中。

    無聲無息中,這一丈來長,兩尺寬的大石,已經龜裂開來,變成了數塊兒。

    蕭月生雙手中的紫球越發的閃亮,映得周圍一片紫光,方圓一丈處,雨珠難以進入,仿佛被一個無形地罩子籠罩其中。

    “轟----”天雷再次轟擊,腳下的白石頓時化為齏粉,紫球仿佛不堪承受,頓時化為碎片,消散于空中。

    蕭月生面色蒼白,陡的噴出一口熱血,緩緩盤坐于地上,鼓起的青衫迅速的癟下去,緊貼到身上。

    那一口熱血落到地上,冒著熱氣,閃電一亮,可見周圍的綠草已然變成枯黃,仿佛被燒焦了一般。

    他面露苦笑,雙手結印,神情一片凝肅,轉眼之間,臉上紫氣氤氳,將他籠罩其中。

    雷聲不知不覺的變小,越來越遠,到了最后,只有嘩嘩地大雨,已經沒有了雷聲。

    紫氣已經將他完全籠罩,雨珠無法鑽進紫氣之中,仿佛畏懼它一般,避而遠之,他身上青衫片雨不沾。

    過不久,雨珠一靠近紫氣,不等避開,便化為水氣,他所坐的地面,綠草皆變成枯黃,漸漸的,燃燒的氣味飄起,無聲無息間,枯草已經化為青灰。

    良久過后,他緩緩起身,搖了搖頭,苦笑一閃即逝,他這一次,弄巧成拙,不但未能借用天雷之力鍛造紫丹,反而天雷入體,不停的破壞著他的經脈。

    若非九轉易筋訣,如今早已身體崩壞,怕是再難移魂借體,形神俱滅,不得超生。

    想到此,他不禁冷汗涔涔,后怕不已,一時之念,貪功冒進,差點兒鑄成大錯。

    這一次面對生死,他腦海中浮現出完顏萍諸女的容顏,若是自己不幸殞落,她們在各自的世界中苦苦等待,一生孤苦而老死,其情形不堪設想,讓他心寒徹骨。

    如今,他體內仍殘留著一股天雷之力,蠢蠢欲動,夫雷霆者,天地之樞機,雷乃天地之號令,其權最大,其威嚴如獄,豈容侵犯,若非蕭月生所修煉的是天雷訣,早已蕩去內力,盡壞其經脈。

    如今,他內力的十之七八,皆用以壓伏雷霆之力。

    雖然內力所余不多,但外人看來,卻無甚區別,他輕輕一躍,自峰頂下來,回到了小院中。

    陸大有正打著油傘,手上提著一個燈籠,站在小院門口,等待著他回來。

    蕭月生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猶自不信,擦了擦眼睛,手上拿上地燈籠晃動不已。

    “吃過飯了么?”蕭月生溫聲問道。

    “沒……沒呢,蕭先生,快快進屋吧!”陸大有搖頭,忙不迭的請他進去。

    就著燈光,他見蕭月生身上青衫干燥如常,絲毫沒有被雨珠淋過地痕跡,暗自咋舌不已。

    但陸大有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別有一番小心思,免得一驚一乍,被蕭月生看扁了華山派。

    進得屋來,里面已經點了燈燭,屋內一片溫馨,飯菜被蓋在正中的八仙桌上,隱隱傳來香氣。

    “坐下一塊兒吃罷。”蕭月生招招手。

    陸大有搖頭,一邊將燈籠吹滅,一邊說道:“不用不用,我呆會再出去吃就行。”

    “毋須客氣,過來坐吧!”蕭月生笑著搖頭,伸手將他拉過來。

    這几日,陸大有一直在他身邊侍候,可謂盡心盡力,極為細心,讓蕭月生極為舒適。

    在家中,有江南云在一旁伺候,她冰雪聰明,蕭月生一轉眼珠,使個眼色,她便能明白。

    如今,陸大有雖然沒有這般聰明,卻也是竭盡全力。

    “陸少俠,你們華山派的劍法,極是高明的,練到極至,天下少有敵手。”蕭月生拿起銀箸,挑起一箸菜,慢慢說道。

    “嗯,我華山劍法確實天下少有。”陸大有重重點頭,毫不客氣的說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我這里有一式劍法,雖然比不上華山劍法,但用來保全性命,會有出奇不意之效。”

    陸大有一怔,抬頭望向他,露出不解。

    “若是不嫌棄,我便傳你這一招劍法。”蕭月生緩緩說道。

    “啊,這……?”陸大有頓時不知如何回答。

    蕭月生的神通,陸大有已經見識過,心下知曉,自己師父遠遠不及,僅看林師弟所練劍法,僅是短短一年間,已經堪比大師兄,可見其劍法之高明。

    “看仔細了,我僅演練一次,你能學多少,全憑自己的本事。”蕭月生放下銀箸,起身走出三步。

    手按劍上,他緩緩拔劍,寒光閃起,屋內頓時變熱了几分,這柄長劍乃是尋常地青鋒劍,寒霜劍如今在江南云身上。

    他長劍一挑,陡地刺出,嗤的一聲,快如閃電,迅雷不及掩耳,已到陸大有眼前。

    寒光一斂,長劍歸鞘,蕭月生坐回位子,拿起銀箸,看著呆呆而立地陸大有,微微一笑,開始吃飯。

    陸大有呆若木雞,當蕭月生吃過了飯,也沒有醒過神來,蕭月生也不去打擾,只是走回臥室,盤膝坐到榻上,運功調息,開始調伏體內的天雷之力。

    天雷之力,乃天地間至堅至純之力量,想要調伏,談何容易,內力損耗極重,需要不停的補充。

    當他自入定中醒來,眼前正站著陸大有,恭恭敬敬,斂聲收氣,似是怕驚醒他。

    見他醒來,陸大有忙躬身問道:“先生,晚膳已經准備好了,是否開膳?”

    “好罷,請林少鏢頭過來一起吧。”蕭月生點點頭。

    “是。”陸大有恭聲應道,慢慢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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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02章 點撥
    林平之推門進來,陸大有則沒有跟過來,知道蕭月生有話對林平之單獨說。

    “蕭鏢頭。”林平之躬身一禮,執禮甚恭。

    蕭月生一擺手,用銀箸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林平之知機的坐下來,望著他,恭聽聆訓,神情沉穩。

    “少鏢頭,在華山派呆在可算稱心?”蕭月生溫聲問。

    林平之沉靜的點頭:“這里很好,師父師娘,還有師兄師妹對我都很好!”

    蕭月生略微沉吟,若有所思,半晌過后,抬頭道:“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

    林平之低下頭來,苦笑一聲,搖頭道:“還是差得遠,似得其形,神氣不足。”

    “我看看罷。”蕭月生道。

    林平之起身,頓時渾身放松下來,周身俱斂,似是沒有了氣息與生命,極易令人忽略。

    他并非故意如此,而是為了積蓄精氣神,斂成一點,然后猛然爆發,產生最大威力。

    “錚----”龍吟似的劍聲驀的響起,寒光一閃,一劍刺出,發出“嗤”的一聲厲嘯,宛如裂帛。

    寒光一閃即逝,收劍歸鞘,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望向蕭月生。

    “看來,你是下了功夫的。”蕭月生點點頭,臉上神情沒有贊嘆,也沒有批評,不溫不火。

    “我總是練不好。”林平之緊抿著嘴唇,眉頭皺起,大是煩惱。

    蕭月生略微一想,起身走到他跟前,淡淡道:“我再示范一次,看仔細了!”

    說罷,他肩頭不動,眼神閃爍一下。林平之眼前已出現一道寒星,突兀之極。

    一劍刺出,便又歸鞘,蕭月生走回坐上,笑道:“你大師兄的劍法極高,有時間,不妨多與他切磋一二。”

    林平之點點頭,心不在焉,眼前仍閃現著剛才的一劍,靜如處子。動如雷發,奇快無倫,精氣神已是收發由心。

    蕭月生不再說話,任由他出神,看其模樣,大有體悟。女峰之巔練功,動作緩慢,宛如太極拳一般,卻是定式呼吸,所煉的乃是九轉易筋訣。

    東方一片金光,宛如萬道金劍迸射四方,斬除夜晚的陰霾。還世人一個朗朗乾坤。

    金光照在蕭月生身上,光芒流轉,仿佛被他的身體吸收,沒有消散,而是不斷的積累。越來越亮。

    “蕭先生……”一道清脆的聲音在下面響起。

    他動作不變,緩緩說道:“岳姑娘,有何要事?”

    他說話慢而從容。聲音不高,卻凝而不散,清風吹不動,緩緩傳至岳靈珊地耳中。

    岳靈珊穿著一件淡紫色勁裝,英姿颯爽,長劍橫在臂手,似是剛剛練完劍法。

    “蕭先生。我與大師兄正在練劍。不如你們比試一下罷?”岳靈珊仰頭嬌聲笑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動作依舊,緩慢而從容,身上金光流轉,似是朝陽所映,又似是皮膚下面所透出。

    “蕭先生----!”岳靈珊嬌聲輕嗔,扭腰跺腳。

    蕭月生緩緩說道:“刀劍無眼,何必非要分出高下?!”

    “可是,大師兄一直這般苦練,就是為了超過你嘛!”岳靈珊歪頭說道。

    蕭月生笑著搖頭,不再說話,雙手直插天空,動作緩慢,卻又帶著行云流水的韻致。

    “蕭----先----生----!”岳靈珊跺著腳,大是氣惱的瞪他,卻又無可奈何,這一段兒十几丈高,乃是一處絕壁,如同一柄長劍般直上下下,憑岳靈珊的輕功,無法飛身上來。

    蕭月生置若罔聞,依舊緩緩練功,身上金光流轉,被朝日所映,遮掩住了異像。

    岳靈珊恨恨的瞪了他半晌,見他無動于衷,索性來了脾氣,便守在這里,開始練劍。

    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她對于武功的重要,體會極深,練功也不像原本那般的應付了事,能混過去便混過去。

    在她看來,蕭月生那般武功高深莫測之人,每天都要勤練不輟,她更不能放松,需得抓緊時間,況且,大師兄的劍法越來越高明,自己若是太差,會成為他的累贅。

    便在山峰下,她瞪了蕭月生最后一眼,開始練劍。

    她所使的一路劍法,乃是養吾劍,動作舒展,中正平和,氣息悠長,可謂得其精氣神。

    蕭月生雖在練功,心識卻籠罩周身,對于岳靈珊地一舉一動,一招一式,俱收眼中,暗中點頭,能將養吾劍法練至這般境地,顯然悟性不凡,資質不俗。

    養吾劍法,乃是承自孟子養天地浩然之氣,以養氣為主,劍法緩慢而從容,似乎御氣而使。

    練了半個時辰,岳靈珊不但未香汗淋漓,嬌喘吁吁,反而精神越發健旺,神采奕奕,雙眸熠熠閃亮。

    蕭月生飄然落下,岳靈珊長劍一領,悠悠刺了過去,似是極為緩慢,氣勢卻籠罩其上半身數處大穴。

    “叮”一道清鳴,蕭月生微微一笑,屈指一彈,輕巧之極,恰好彈在劍脊之處。

    岳靈珊身形一晃,只覺一股大力自劍上傳至,沛然莫能御之,手心發熱酥麻,差點兒長劍脫落。

    “岳姑娘的劍法大有進境。”蕭月生似笑非笑。

    他的夸獎,在岳靈珊眼中卻帶著莫名的諷刺,秀臉泛紅,恨恨瞪他一眼,嬌哼道:“神氣什么呀,看我大師兄收拾你!”

    “令狐兄弟的劍法。想必也精進極速,也好,切磋一二罷。”蕭月生點點頭。

    “真的?!”岳靈珊不敢相信地問,瞪大了明眸。

    蕭月生緩緩點頭,淡淡笑了笑。

    “我去告訴大師兄!”岳靈珊轉身便跑,一溜兒煙消失在山道上,身法極佳,輕盈如靈燕。

    華山正氣堂

    華山派几大弟子俱在,令狐沖一身青衫,神情慵懶中隱有几分興奮。緊盯著大門方向。

    在他身后,林平之一身錦衣,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俊美如觀音大士坐下的金童。

    陸大有與梁發他們站在另一邊,低聲竊竊私語。正氣堂中,僅是他們几大弟子,岳不群夫婦并未出現。

    岳靈珊翩然進來,一身桃紅羅衫,嬌俏而秀美,進得門來,她便嬌聲道:“大師兄。蕭先生來了!”

    眾人齊齊望過去,蕭月生邁步進來,步履沉穩,偏偏又有几分飄逸出塵之姿。

    “這里好熱鬧!”蕭月生抱拳笑道,緩步來到眾人身前。

    “蕭先生。叨擾了!”令狐沖迎上前,搖頭笑道,轉頭橫了岳靈珊一眼。

    這場比試。純粹是小師妹岳靈珊挑動,然后華山派諸人也跟著起哄,被逼無奈,況且,他也有些心意,便順手推舟。

    只是他卻不會推到小師妹身上,便笑道:“我這一陣子練劍雖用心。卻不知進境如何。便想請先生指點一二,……若是唐突。還請先生包涵!”

    “好啊。”蕭月生點頭,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落到令狐沖身上,笑道:“閉門造車,一味地埋頭苦練,效果有限,遠不如切磋更見效,咱們互相切磋罷!”

    “那我便得罪了。”令狐沖笑道,上前兩步,來到了正氣堂正中,手按劍柄,神氣俱斂。

    蕭月生也不客套,來到令狐沖對面,兩人僅隔四尺來遠。

    眾人忙凝神觀瞧,呼吸不知不覺的減輕。

    蕭月生緩緩拔劍出鞘,劍光如雪,眾人不由微瞇眼睛,覺得劍光份外刺眼難忍。

    長劍倏的刺出,如小舟上張帆舉棹,氣勢勃發,眾人心中頓時泛起古拙之感,這一劍看上去極是沉澀,仿佛宿醉乍醒,渾身關節不暢。

    令狐沖拔劍出鞘,“嗤”的一劍刺出,斜斜刺向蕭月生肘下,看上去無甚章法。

    “好劍法!”蕭月生輕喝,身形一扭,飄然一蕩,似是小舟在湖上輕悠蕩開,躲開令狐沖的劍尖。

    兩人一招一式拆解開來,蕭月生使出一招,令狐沖便破解,或一刺,或一挑,看上去頗是輕巧,只是隨著他出劍地輕巧,他臉色沉凝,越來越是沉重。

    眾人心中思忖,雖然蕭月生劍法精招,自己一招也破解不開,卻被大師兄一一破解,心中自豪之際,對蕭月生未免有些不以為然,難不成,他僅有這般手段?!

    “玉女劍法!”蕭月生輕喝一聲,劍招驀然變化,仿佛變了一個人在揮劍。

    劍招凌厲異常,身法卻輕妙,飄飄而進,丰神脫俗,仿佛天上仙人一般。

    眾人乍一觀瞧,便覺心神俱醉,不想打斷他,恨不能源源不絕的施展下去。

    令狐沖卻似不解風情之人,臉色沉肅,擰腰斜刺,快如閃電,一招既出,蕭月生卻不管他,不閃不避,劍尖已遞到他喉嚨前。

    他身法輕妙,奇快無倫,令狐沖雖然有獨孤九劍,后發制人,無招勝有招,但劍不夠快,卻是無法破解。

    劍尖已至喉嚨,令狐沖無奈,只能扭身斜退,長劍揮舞,阻擋蕭月生的追擊。

    獨孤九劍,有攻無守,攻勢凌厲,天下莫能當之,但守勢卻非擅長。不由一招破箭式使出,漫天寒芒,籠罩自身,以阻蕭月生長劍追擊。

    蕭月生身形飄飄,出劍如電,一劍刺出,避過令狐沖的劍芒,直刺其喉嚨。

    令狐沖無奈,再次避閃,手上長劍揮動。卻無法阻住他的劍,如同附骨之蛆,劍尖一直不離他喉嚨,令狐沖躲得頗為狼狽。

    劍光驀斂,蕭月生停劍收勢,搖了搖頭。道:“令狐兄弟,不成,你心胸未打開,劍法不夠圓轉如意。”

    令狐沖眉頭皺起,抬頭望向他。

    “你地劍法,重意不重招,需不囿于招式。”蕭月生緩緩說道。

    見令狐沖若有所思。還未能恍然,蕭月生稍一沉吟,道:“這樣罷,你施展華山派劍法來攻我。”

    令狐沖點頭,岳靈珊忽然開口:“大師兄。讓我來罷,瞧瞧我的劍法如何?”

    “小師妹,別胡鬧!”令狐沖苦笑不得。

    “大----師----兄----!”岳靈珊扭著柳腰。上前几步,來到他跟前,秀臉滿是驕傲,道:“莫要小瞧人,我如今可是劍法大進!”

    “好罷,就讓岳姑娘來罷。”蕭月生擺擺手,淡淡一笑。

    岳靈珊輕哼一聲。橫了大師兄一眼。轉身拔劍,豎于胸前。嬌聲道:“請賜教!”

    說罷,一招“仙人指路”,法度端嚴,頗有大家氣象,令狐沖不由輕咦了一聲。

    眾人也大覺驚異,雖然他們的劍法還未登宗師之境,但眼光不淺,平常見到師父岳不群使劍,氣度森森,小師妹已有几分架式。

    蕭月生退后一步,從容將這一招讓開,岳靈珊手腕一翻,平穩刺出,看似平淡無奇,卻內蘊凶險,陡然增快,直刺蕭月生喉嚨。

    蕭月生目光一轉,斜刺一劍,不疾不徐,從容自若,岳靈珊忙不迭變招,扭身避開,復一劍刺出,劍勢更快。

    蕭月生依舊不疾不徐,悠悠揚揚地刺出一劍,似是隨意一指而已,毫不見威力,但岳靈珊卻如避蛇蠍,忙不迭地變招。

    數招過后,俱是如此,岳靈珊驀的一跺小腳:“討厭!不打了!”

    說罷,脫身而退,長劍歸鞘,恨恨地瞪著蕭月生,明眸如秋水,秀臉酡紅如醉,嬌艷無儔。

    眾人俱是緊閉著嘴,心中搖頭輕笑,與蕭月生過招,她一招也未能使完整,這種憋悶的感覺,他們感同身受,頗覺同情。

    蕭月生不去看她,微微一笑,望向令狐沖。

    令狐沖若有所思,緩緩點頭:“受教了!……多謝先生!”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令狐兄弟,你的劍法,重在悟性,別人是學不來了,可惜,可惜。”

    說著可惜時,他望向的卻是岳靈珊地方向,眼中帶著淡淡笑意。

    “我才不會學大師兄地劍法!”岳靈珊嬌哼一聲,驕傲的道。

    蕭月生點點頭,掃了一眼陸大有與林平之,笑了笑,道:“華山派后繼有人,想必岳掌門心中大慰。”

    岳靈珊白了他一眼,嫌他說話老氣橫秋。

    蕭月生笑著搖了搖頭,飄然離開,回到了小院中,剛才所施展地劍法,第一套是全真派地劍法,古朴拙重,另一套則是玉女劍法,是當初楊過小龍女夫婦所傳。

    施展出這兩套劍不,他心中所感,想起了楊若男,心思再涌,忙壓抑住,免得傷感,卻更想苦修精進,以早日與他們相見。

    “大師兄,蕭先生的劍法也平常得很嘛!”岳靈珊嬌哼道,恨恨瞪著蕭月生離開的方向。

    “你呀……”令狐沖搖頭一笑,轉身對林平之道:“林師兄,咱們找個地方,一塊兒切磋切磋吧!”

    “是。”林平之點點頭,看到蕭月生施展劍法,他也隱有所悟,想找人切磋驗証。

    “我也去!”岳靈珊忙道。

    “大師兄,我也想看看。”陸大有忙道。

    令狐沖驚訝的望一眼陸大有,笑道:“六師弟也來,好啊。”

    陸大有撓了撓頭,看了看周圍,見他們都望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嚅嚅道:“蕭……蕭先生傳了我一招劍法!”

    “嗯----?!”眾人皆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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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2:0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03章 下毒
    陸大有神色腼腆,眉梢間卻透著自豪。

    “六師弟,好福氣呀!”勞德諾笑著贊嘆,道:“蕭先生這一招劍法,威力想必驚人!”

    “嘿嘿,嘿嘿……”陸大有合不攏嘴,卻拼命忍著,臉龐上半部分沉肅,嘴巴卻咧開,表情甚是古怪。

    “走,咱們開開眼界,讓六師弟演練一下,如何?”梁發笑呵呵的揚聲道。

    眾人齊齊點頭,難掩好奇。

    令狐沖搖頭笑道:“好了,莫要胡鬧,這可是六師弟保命的殺手锏,豈能隨意展示,大伙各忙各的去吧!”

    令狐沖如今的威望日盛,既然發話,眾師弟無有不從,各自露出憾然之色,紛紛離開。

    令狐沖四人來到山邊的一處小樹林旁,這里是一塊兒空地,一邊是斜陡的山坡,一邊是茂密的松樹林,非常隱蔽。

    “林師弟,好一段時間沒有見識你的劍法了!”令狐沖笑道。

    “不過半個月而已,”林平之搖頭,俊美的臉上露出苦笑:“師兄,這一陣,我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無論怎么苦修,都無法更進一步。”

    他如今與令狐沖并稱華山雙杰,兩人又經常切磋武功,頗有旗鼓相當之勢,也變得親近起來。

    “這樣……”令狐沖想了想,點點頭:“我好像曾聽師父說過,每個練功之人,難免有這種經歷,當武功練至一定境地。突飛猛進之后,會陡然變慢,几乎難以覺察進步,但只要緊牙堅持,突破之后,便是一番質的提升,到達另一境界。”

    林平之搖頭輕嘆,關于這番道理。蕭月生也跟他淡淡提過,只是雖有希望,但行之卻極難,埋頭苦練,結果卻絲毫看不到進境,仿佛始終在白費力氣,難免心情沮喪。

    隨即,他精神一振,回想蕭月生對他說的話。突破這般境界的方式。一者堅持,心情卻要放松,另一個途徑,乃是捷徑,改變練功地方式,多與人切磋,說不定靈光一閃,便能頓悟。

    林平之道:“大師兄。蕭先生說,這般境況,最好的方式是與高手切磋。”

    “那好得很。我也手癢得很!”令狐沖笑道。

    說罷,他右手搭上劍柄,長劍出鞘,“嗤”的一響,陡然刺出,奇快無比,划出一道銀線。徑直刺林平之喉嚨。

    他與林平之切磋過几次。已知他的底細,出劍奇快。突兀之極,令人防不勝防,一旦他長劍出鞘,犀利之至,很難抵擋,最好的方式,便是以進攻逼他不能出劍。

    林平之腳下踏出一步,身形旋動,旋開半尺,避開令狐沖的長劍,動作輕盈,神情從容沉靜。

    蕭月生并不僅僅傳他一套劍法,還有步法相輔,故論及身法之妙,華山派中,無人能出其右。

    令狐沖腳尖一點,縱身而上,再次直刺而出,劍出如電,其速更快,緊跟著他喉嚨。

    林平之左腳划了個弧度,右腳一退,身形奇異的一扭一旋,宛如柳樹遇風而輕擺,隨著劍勢而退。

    “錚----”劍光陡閃,林平之身在后退之中,順著旋動之勢,長劍驀的出鞘,如雷轟掣,直襲令狐沖胸口。

    “好劍法!”令狐沖沉喝一聲,長劍橫向一斫,恰到好處地擋住了來劍,順勢一刺。

    林平之長劍再次刺出,毫不閃避,再次直襲令狐沖喉嚨。

    “又是這一招!”岳靈珊在一旁搖頭嬌嘆,看著大師兄無奈的撤劍,大感不平。

    林平之御劍心法,極為獨物,出劍之速,遠非尋常人能比,令狐沖雖然出劍奇快,卻也差了一籌。

    棋差一著,束手束腳,兩人比試,亦是如此,劍速慢了一籌,無論他劍法如何精妙,獨孤九劍如何威力絕倫,卻也無可奈何,任你千般變化,林平之只一劍,破其百巧。

    果然,令狐沖只能撤劍回擋,然后再次直擊,但林平之毫不避閃,只是一劍刺出,逼其要害,來來去去,僅是一招直刺而已。

    兩人來來往往,招了十余招,不勝不負,僵持下來,彼此在等待對方的破綻。

    最終,林平之內力不夠深厚,僵持之下,精力與體內損耗極巨,最終不敵,疲態一露,終于被令狐沖所趁,妙到毫巔的一劍刺出,逼得他無奈棄劍。

    “大師兄勝嘍……”岳靈珊拍手嬌笑,歡喜滿面。

    令狐沖與林平之兩人氣息粗重,皆搖頭一笑,對于她的話不以為意,林平之雖然落敗,卻并不氣餒,自己僅習武一年,卻能與大師兄不上不下,遠勝華山派諸師兄,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不會妄自菲薄。

    一旦有了自信,便底氣十足,他也沒有那般敏感,對于岳靈珊袒護大師兄,也不以為意。

    “林師兄,你的劍法精進不少啊!”令狐沖搖頭笑了笑,道:“出劍更快了几分。”

    “大師兄劍法精妙,我自愧不如。”林平之笑道。

    岳靈珊打斷他們:“好啦,你們別在這兒自賣自夸啦,……小林子,跟我比划一下罷!”

    “師姐……”林平之露出難色,望向陸大有。

    “小師妹,咱們比一比,如何?”陸大有嘻嘻笑道。

    “你----?”岳靈珊斜睨他一眼,搖頭一哼:“我如今可是功力大進,六師兄你能成么?”“別忘了,我也得了蕭先生一招劍法啊!……林師弟來來去去,使的不就是一招劍法嘛?!”陸大有大是不滿的叫道。

    岳靈珊想了想,不情愿地道:“那好吧,就比一比。看看六師兄你有什么能耐!”

    “你可要小心嘍!”陸大有自信滿滿。

    兩人到了場中,對面而立,各自一禮,隨即拔劍出鞘,你來我往,斗了起來。

    兩人地劍法旗鼓相當,岳靈珊雖然功力大進,劍法施展起來圓轉如意。威力大增,但陸大有平日里也練功甚苦,基本功扎實,一時之間,兩人也難分勝負。

    二人使的都是華山派的劍法,閉著眼睛都能拆解,熟得不能再熟,但實際應用起來,卻是千差萬別。

    岳靈珊的資質上乘。但遠非令狐沖這般可比。陸大有也并非愚鈍之人,差不多少,二人你一招我一式,打得熱火朝天,激烈有余,在令狐沖眼中,卻是精彩不足。

    “六師兄,看我的玉女十九劍!”岳靈珊驀的嬌叱一聲。劍招猛的增快,轉眼之間,連環兩劍已然刺出。嗤嗤輕嘯,兩朵銀花刺出。

    兩劍皆刺向他膻中,即使陸大有身形挪移,也難擺脫劍尖,心下不由一急,喝道:“看我的絕招!”

    他劍光陡然一斂,仿佛忽然失去了蹤跡。看不清劍影所在。待用神卻看,一道寒電陡然迸射。氣勢萬鈞。

    岳靈珊眼前陡亮,心下一慌,急忙撤劍回護,腳尖一點,身形后撤,以求穩妥。

    人地名,樹的影,她并非怕陸大有,卻是因為這一招乃是蕭月生所傳,故心中忌憚異常。

    她后撤兩步,先求自保,剛舒了口氣,忽覺喉嚨一冷,似是寒氣透入,低頭一瞧,劍尖已抵在了喉嚨前,長劍泛著寒光。

    陸大有緩緩撤劍,歸鞘,抱拳呵呵一笑:“小師妹,得罪了!”

    “哼,你贏了!”岳靈珊嬌哼一聲,皺著秀氣的眉頭,好奇地盯著他,滿臉不解:“你這一劍何時過來的?”

    陸大有只是搖頭笑,卻不說話。

    岳靈珊狠狠瞪他一眼,轉頭望向令狐沖與林平之。

    林平之搖頭,慢慢思索著說道:“我也未看清,好像忽然間就到了那里……”

    “嗯,這一招確實神妙。”令狐沖點頭贊嘆,隨即搖頭道:“我也看不清這一劍的虛實。”

    “果然有几分門道!”岳靈珊皺鼻嬌哼,狠狠瞪了陸大有一眼:“六師兄,等著瞧!”

    “嘿嘿,小師妹,不服氣,咱們以后再比過!”陸大有嘻嘻笑道。

    “過兩天,等我學了玉女十九式的第二式,再找你比試!”岳靈珊嬌聲哼道。

    “那好,我等著!”陸大有嘻嘻笑道,有恃無恐,眉眼皆蘊著喜意。

    令狐沖搖頭笑道:“六師弟,這一招不可在人前施展,確實只適合做殺手锏,莫要被人看破。”

    “是,大師兄,我省得了。”陸大有點頭,正色說道。

    炎炎烈日當空而照,但此處有小樹林,吹來的風清涼,并不覺太過炎熱,令狐沖渾身沒有出汗。

    忽然腳步聲響起,陸大有跑了過來,遠遠的便高聲叫道:“大師兄,大師兄!”

    “六師弟,怎么了?”令狐沖收劍問道。

    “你快去看看吧,咱們華山派又來了一位客人。”陸大有喘著粗氣,指著正氣堂地方向。

    “客人?”令狐沖將劍緩緩歸鞘,漫聲問道。

    “是蕭先生地侍女小荷姑娘,正在大廳里等著呢!”陸大有喘息之聲漸漸平息。

    “唔?”令狐沖驀地抬頭,忽然拔步便走,顧不得樹枝上挂著的酒葫蘆:“看看去!”

    “大師兄,師父師娘還沒回來,蕭先生又不在,怎么辦可好?”陸大有跟在他身后,搓著手,嘴里嘮叨著。

    令狐沖在前直趨而行,步履輕捷。轉眼之間,來到了正氣堂中。

    正氣堂大廳,椅之中坐著一位身材輕盈曼妙地女子,一身湖綠羅衫,明眸皓齒,整個人如明珠玉露,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她正是蕭月生的侍女小荷,正靜靜地品茗。動作優雅,氣質嫻靜,看上去宛如一位極具修養的大家閨秀。

    “小荷姑娘!”令狐沖進得大堂,抱拳朗聲笑道。

    “令狐少俠!”小荷盈盈起身,襝衽一禮,淺淺微笑,滿堂生輝,陸大有不由失神。

    “令狐少俠,我家老爺可是還在貴派?”小荷起身。微笑著問道。

    令狐沖點頭。伸手請坐,自己坐到小荷對面:“蕭先生還未離去,只是今日有事出去,沒有回來。”

    “出去了……?”小荷輕點臻首,皺了皺黛眉,笑問:“那何時能回來?”

    令狐沖搖頭笑道:“蕭先生地事,我等不敢過問,若是按平日習慣。應在傍晚方能回來。”

    小荷打量了一下天色,只是剛過晌午,傍晚時分。還差了一大截兒時間。

    令狐沖看了一眼陸大有,轉頭對小荷道:“若不然,姑娘先暫且在這里等一會兒,讓我小師妹陪你游玩一番,如何?”

    “可是,我找老爺有急事呀。”小荷搖搖頭。

    “那如何是好?”令狐沖為難的輕撫鼻梁,想了想。搖頭道:“蕭先生的行蹤。我一無所知,想要找他。實在很難。”

    “大師兄,我好像無意中聽了一句。”陸大有飛快地瞥一眼小荷,低頭一想,語氣遲疑,猶猶豫豫的開口。

    “快說說看!”令狐沖忙道。

    陸大有又看了一眼小荷,忙又低下頭,磕磕巴巴:“好……好像聽蕭先生說,他是去山中采藥……”

    “采藥?!”小荷忙問,明眸望向陸大有。

    陸大有滿臉通紅,忙不迭的閃開目光,點點頭:“好像……好像是說了這么一句。”

    “那便好。”小荷臻首輕點,笑瞇瞇地道。

    見令狐沖與陸大有皆好奇的望過來,小荷搖頭一笑,轉身出了正氣堂,面對空曠的群山。

    群山莽莽,險峻奇險,雖然炎炎烈日,看上去仍帶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仿佛輕紗籠罩。

    小荷站在正氣堂門前,望著莽莽群山,澄神斂神,靜立片刻,酥胸緩緩高聳,驚心魂魄。

    她檀口輕張,悠悠輕喚:“老----爺----”聲音仿佛一只黃鶯,清脆圓潤,動聽之極,輕盈著飛出,越飛越遠,在群山中飄蕩不絕,裊裊不休。

    整個華山皆飄蕩著她地輕喚聲,無處不在,久久不息。

    令狐沖與陸大有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沒想到小荷年紀輕輕,竟有如斯深厚而精純地功力,望塵莫及,自嘆不如。

    驀然之間,一聲清嘯聲響起,宛如鶴唳,清亮鏗鏘。

    小荷頓時梅開眼笑,轉頭道:“是老爺的聲音!”

    令狐沖與陸大有皆點頭,他們也聽出了蕭月生地聲音。

    一盞茶的功夫,蕭月生驀然出現在正氣堂前,一身青衫,肘部沾上了黃土。

    “老爺!”小荷輕脆地嬌喚一聲,盈盈上前,幫他將衣衫上地黃土拭去。

    蕭月生任由她行動,溫聲問道:“你怎么來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家里沒事,只是臨安城來了一位大人物,小姐讓你快些回去。”小荷搖頭。

    “嗯,好罷。”蕭月生點頭,再沒有多問,轉身對令狐沖道:“令狐兄弟,既是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先生不等我師父師娘回來?”令狐沖為難的道。

    “不必了,現在便走,”蕭月生一擺手,笑道:“……日后有暇,不妨來臨安城,我便住在西湖邊的上的觀云山庄。”

    說罷,一抱拳,轉身便往外走,干淨利落。

    “臨安城來了什么大人物?”蕭月生問道。

    兩人聯袂而行,崎嶇險道如履平地,他溫聲問道,從容不迫,自小荷的神情,他便知道沒有什么緊急之事。

    “是任姑娘來了。”小荷明眸轉動,如同蘊著秋水在其中。

    蕭月生眉頭皺起:“任盈盈?!”

    “正是。”小荷點頭,抿嘴道:“小姐讓我來找你,說是怕人家任姑娘誤會你不在。”

    “真是胡鬧!”蕭月生搖頭一笑,仿佛看到了江南云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既是此事,蕭月生反而不著急,到了傍晚,便進了一個鎮子,這里頗是繁華,一個小鎮,竟有數座酒樓,皆是規格不小,氣派不凡。

    兩人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樓,上了二樓,這里雖然人多,但都是單獨的隔個一個小區域,似是欄杆一般圍上,頗是安靜,不像一樓那般地喧鬧嘈雜。

    二樓之上諸人,皆是頗有身家,非富即貴,他們看著小荷動人的身姿,柳腰款款,眼神不由露出几分貪婪來。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感覺這里的民風頗是彪悍,渾不似小城鎮一般地純朴。

    “老爺……”小荷也覺得不對勁兒,周圍的這些人都是練家子,個個精氣神十足,不似庸手。

    “靜觀其變。”蕭月生搖搖頭,坐了下來。

    小二跑上來,待蕭月生點完菜,便一溜兒煙的跑開,似是躲避瘟神一般。

    蕭月生更覺詭異,臉色沉了下來,莫非,是有仇家報復來了?

    武林之中,他得罪人無數,多的不談,便是那些被他廢了武功的,便是四五十人,他們的親戚朋友找上門來,最自然不過。

    飯菜上來,色香味俱全,味道頗佳,蕭月生吃得津津有味,難得的好胃口。

    他這一天,上午時分,在華山深處采藥,極耗心力,比之對上一個絕頂高手更加費力。

    “老爺……”小荷嘗了一口,黛眉輕蹙。

    蕭月生搖頭一笑:“若是不喜歡吃,過一會兒再找一家罷。”

    “可……”小荷忙道。

    蕭月生一擺手,微微一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小荷輕輕點頭,明眸一掃,瞥了眾人一眼,果然見他們紛紛低下頭,閃過她地目光。

    她內心輕哼一聲,暗自嘲笑,這些惡人并不知道,老爺百毒不侵,白費力氣罷!

    蕭月生吃飯極快,便放下竹箸時,僅是一刻鐘而已,喝一口酒,漱一漱嘴,吐了出來,淡淡望著眾人,眼中紫芒一閃即逝。

    那些人也紛紛放下了竹箸,眼中帶著嘲笑,几人嘿嘿冷笑出聲,僅是看著蕭月生,卻沒有出頭。

    蕭月生淡淡看著他們,沉默不語,目光如實質,眾人對視一下,便覺無法承受,只能轉過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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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2:07: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04章 固骨
    蕭月生眼光如實質,咄咄逼人,他們看起來氣度彪悍,逞強斗狠,不像能夠忍氣吞聲,此時卻皆默然不語,躲著蕭月生的目光。

    他們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時而瞥蕭月生一眼,眼中滿是諷嘲之色,待蕭月生望過去,便又轉開。

    “老爺,他們都是什么人呀?”小荷低著頭,探身在他耳邊悄悄問,呵氣如蘭,帶著淡淡幽香,這是她所練的心法所致。

    蕭月生搖頭,掃視眾人一圈,壓低聲音:“不知底細,但來者不善,小心為妙。”

    他說著話,心神內斂,一絲心意系于體內經脈,若有若無的牽引天雷訣內力,驅除毒性。

    天雷訣的內力霸道無比,如今這幅身體,未至道境,仍能千杯不醉,便是賴此之性,但凡體內有異種力量,它必會驅而除之,不留半點兒,故他覺察飯菜內的毒性,卻毫不在乎。

    他臉上紫氣一閃,毒性發作,天雷訣倏然運轉,宛如江河之水,浩浩蕩蕩,滔滔不絕的涌了過來。

    他心中一緊,急忙壓制,體內殘余的天雷之力,在右腳涌泉處蠢蠢欲動,仿佛窺得了機會。

    蕭月生暗叫一聲失算,忙聚集內力,右腿經脈內設下層層內力形成的堤壩。

    這股天雷之力,自進入體內,便不安分,好在天雷訣的內力端是不凡,將其融化吸收一大部分,剩下的這一小股,卻是至精至純,天雷訣再難啃得動。

    這一小股天雷之力,潛力之強。更甚于開始,那時,雖然雄渾無儔。剛猛難抵,但論及精純,僅比他天雷訣的內力高上兩籌而已,以七成內力壓伏,足可應付。

    但如今,這一股天雷之力已成了精,需得他九成的內力,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股天雷之力被壓制在右腳的涌泉穴,以內力封固。以防萬一,又設下層層關卡。

    這股天雷之力一直蠢蠢欲動。看似被封固。蕭月生卻有莫名的感覺,它似是養精蓄銳,等待機會。

    天雷訣內力受毒性激發。猛地運轉,蜇伏的天雷之力頓時抬頭,蕭月生見機得早,忙重新壓制,卻已有一小縷天雷力鑽了出來,化為一道細針,穿過層層阻攔。在經脈內緩緩流轉。不疾不徐,仿佛是大搖大擺的走路。

    蕭月生頓時心神一分為三。一份心神壓制右腳涌泉其余天雷力,另一份心神御使天雷訣驅毒,最后一份,則緊跟著天雷之力,以天雷訣地內力左右夾擊,想要一舉殲滅之。

    他如今金丹未結,元嬰未成,心神一分為三,已是極限,顧不得身外之事。

    小荷明眸轉動,緊張的看著周圍,還好還好,這些人只是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卻沒什么行動,但他們不時的瞧過來,光明正大,目光肆無忌憚,令她極是討厭。

    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目光越發放肆,甚至貪婪得想一口將她吞下去一般。

    小荷瞧著心煩,橫他們一眼,探身低頭,對蕭月生悄悄道:“老爺,要不要教訓一下他們?!”

    “稍安勿躁。”蕭月生眼帘微闔,似是老僧入定,淡淡回答,聲音緩慢而從容。

    小荷聞聽他的聲音,頓時心懷大定,定氣十足,明眸大睜,反瞪他們一眼。

    周圍眾人雙眼漸漸發亮,他們親眼看著蕭月生將飯菜吃下去,如今,他臉上紫氣隱隱,顯然已是毒發,看其模樣,他正在運功驅毒,心中更加篤定。

    “噔噔噔”,腳步聲響起,整個樓層隨著腳步而輕顫,自樓梯處,一行三個人慢慢走了上來,聲勢驚人。

    當先一人,身材極高極大,虎背熊腰,壯實得近乎有兩個人粗,站在那里,眾人僅到他肩頭,需得仰頭去看,方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面容粗獷,臉龐呈正方形,下巴向內變,看上去頗是窩囊的樣子。

    他眉毛又粗又長,斜鬢,眼睛狹長,遠比常人長,閃動著逼人的寒光。

    “龍頭!”眾人齊齊起身,低下頭,哄然叫道,聲音整齊而恭敬。

    蕭月生微睜眼睛,挑眉看他一眼,并不認得,復又垂下眼帘,不敢分神,體內的情況更加不妙。

    天雷之力悠悠蕩蕩,在經脈內游走,天雷訣地內力,竟然擋它不住,任由他大搖大擺。

    當它闖至膻中時,倏的一疾,似是一只小蛇,將被壓成一團地毒氣吞了下去,翻滾不休,極欲掙脫地毒氣頓時化為烏有。

    蕭月生并不知此謂何毒,但毒性之烈,乃他生平罕見,即使鶴頂紅,也差了一籌。

    吞掉毒氣,天雷力陡然變化,莫名其妙的,其性質竟由至陽至剛,變成了陰陽平衡,仿佛化為一道春風,在經脈內飄滿,變化莫測,無法捉摸,天雷訣的內力,更是壓制不住,反而有被同化地危險。

    蕭月生當機立斷,印堂驀的金光一閃,九轉易筋訣發動,經脈倏的變形,將這股內力逼入左手勞宮穴,隨即右手疾點,使用截脈之法,將其封在其中。

    說來話長,卻僅是一眨眼的功夫。

    “免了!”那龍頭老大一抬手,擺了擺,掃了一眼眾人,眼神冷漠,毫無感情。

    他說話淡然,聲音卻極洪亮,震得整個酒樓輕輕顫動。

    小荷黛眉一蹙,何處鑽出來這么一個高手,內力渾厚,可是不遜于自己了!

    “龍頭,人在那里!”一個高瘦之人上前一步,伸手一指蕭月生這邊。

    “就是他----?!”龍頭老大沉聲道。

    他眼睛一瞇,狹長的雙眼合在一起,兩道目光宛如薄薄的刀片,寒芒四射。直透人心,冰冷得一絲感情也沒有。

    被他凌厲的眼神一瞧,小荷心神一震。體內清心訣陡然流轉,明眸頓時變得深邃,不適之感消散,坦然地望著他。

    “唔,有點兒門道!”龍頭老大緩緩點頭,輕輕一擺手:“這個小姑娘留下!”

    “是!”四個人自人群中走出,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轟然應聲。隨即轉身,向蕭月生與小荷沖來。長劍長刀紛紛出鞘。

    “你們是誰?!”小荷輕盈飄起。嬌聲叱道,擋在了蕭月生身前,知道他正在運功。不宜打擾。

    “小美人兒,待會就知道了!”一個大漢帶著莫名地笑意,雙眼似噴火,貪婪地盯著小荷,仿佛老鷹盯上了一只小白兔。

    他剛才一直盯著小荷,晶瑩地肌膚,春水一般的眸子。秀挺地瓊鼻。紅櫻桃一般的小嘴,越看越是氣血賁張。越加沖動,恨不得一口將這個小美人兒吞下去。

    小荷飽滿如櫻桃的嘴唇緊抿,恨恨一瞪對方,轉頭不管他,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對于這般目光,她也見識過,知道那人心中滿是齷齪之念,不堪細想,身形一動,飄然向前,嬌喝道:“再不住手,莫怪我不客氣!”

    “小美人兒,莫要與我客氣!”那個大漢咧著嘴,嘻嘻笑道,閃過她,長劍直刺垂帘端坐的蕭月生,劍尖正刺胸口,要一劍斃命。

    “大膽!”小荷怒氣陡升,見他竟然要殺老爺,再不留情,身形一動,綠影閃過,已出現在大漢身邊,左手輕輕一拂,羅袖飄動,輕盈曼妙,嫻靜優雅。

    “好身法!”龍頭老大輕輕點頭。

    雖是對手,但小荷的蘭花拂穴指精微奧妙,清雅從容,實是賞心悅目之極,即使是敵對,仍舊心弛神往,迷醉不已,只覺她的身法如優美的舞蹈。

    “當啷”長劍落地,那大漢身形踉蹌一下,摔倒在地,前沖之勢不絕,滾了兩下,躺倒在蕭月生腳前兩尺處。

    見其余三人也攻向蕭月生,小荷嬌哼一聲,動了真怒,再不留手。

    三人只覺身前一閃,眼前一道綠光閃過,隨即周身一麻,內力似是驀然凝固,眼前景色晃動,已是摔倒在地,化成滾地葫蘆,與先前大漢滾在一起,躺在蕭月生跟前。

    見蕭月生沒有動靜,小荷忙上前一步,擋在蕭月生身前,對于躺在地上的四人,看也不看,明眸緊盯著龍頭老大。

    “啪”“啪”龍頭老大慢慢拍兩下巴掌,悠然自得,冷漠的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好武功,好漂亮地武功!”

    小荷緊抿著櫻唇,用力盯著龍頭老大,嬌叱道:“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究竟要干什么?!”

    “對不住了,我要取你們性命!”龍頭老大眼神依舊冰冷,沒有周圍眾人地貪婪與熾熱,淡淡說道。

    “你們是找上門報仇地?!”小荷輕蹙黛眉,明眸如水,掃視眾人一周。

    “不錯!”龍頭老大點點頭,淡淡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理所當然!”

    他說話語氣冷漠,毫無人的感情,望著小荷時,不像看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更像看著一個死人,讓小荷極不自在。

    “你們是替誰報仇來地?!”小荷歪頭嬌聲問,明眸泛著好奇,神情迷人之極。

    龍頭老大淡淡一笑,抬起手,手指一指小荷,淡淡道:“來人,八對一,……一個不留!”

    “是!”八名大漢同時站出來,向他躬身一禮,緩緩邁向小荷與蕭月生。

    見自己的緩步之計無效,小荷緊咬著櫻唇,跺跺腳,搶先沖上前去,迎向八個大漢。

    小荷雖得江南云所傳,但她資質遠遜江南云,怕她貪多不爛,僅是傳了她心法與步法,用以逃脫之用。

    故她輕功絕頂,自保無虞,但對敵之技,僅是一套蘭花拂穴指而已。

    八個人緩緩逼近,這些看到了地上四人的下場。即使能將點子除去,事后難逃一頓重責,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故他們心中醒惕。不敢有雜念,一心只想將小荷殺了,免得受到龍頭的重責。

    八人緩緩拔劍,四個使刀,四個使劍,慢慢伸出,形成一道劍網,仿佛殺場上的槍兵一般,抵住前面。不容小荷施展身法偷襲。

    小荷輕哼一聲,暗罵狡猾。卻并不擔心。對于自身的輕功極具自信,伸手抄起一只椅子,呼的擲出。

    她身材苗條。看似單薄,但功力深厚,這一擲之力,几乎擲出一柄長槍,帶著凌厲地氣勢。

    八人刀劍齊揮,形成刀劍之網,木椅落在劍網中。頓時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看似輕巧,但他們握劍拿刀地手微微顫動。余韻不絕,仍舊酥麻陣陣,難以消去。

    小荷所練的乃是玉虛訣,玄妙莫測,椅子上附著數道內力,當他們刀劍斬擊時,內力順勢而入,侵入經脈。

    綠影閃動,小荷飄然靠近八人,他們臉色頓變,暗叫一聲不妙,齊齊退后一步,以爭取時間,將手臂上地內力化去。

    但小荷的身法看似悠緩,卻極迅捷,眨眼之間,已到他們跟前,蘭花拂穴指揮出,雙手齊揮,玉指纖纖,曼妙清雅,端庄從容,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當啷當啷”刀劍齊齊落地,几乎同時發出聲響,四柄刀劍已然脫出主人之手。

    寒光陡亮,另四人已是驅去了手臂上的內力,重新握緊長劍長刀,或刺或斬,刀光劍影籠罩向小荷。

    小荷輕盈一蕩,宛如湖面上的一片荷葉輕輕蕩開,飄然脫出了刀劍之網,手上又拿起一把椅子,做勢欲擲。

    四人后退,手上已無刀劍,再上前無益,另四人則是露出恨容,緊盯著小荷。

    蕭月生緩緩睜開眼,紫電一閃即逝,手上的指訣慢慢松開。

    “噗----!”他驀的一顫,陡然噴出一口熱血。

    “老爺!”小荷急叫,扔下木椅,轉身去扶蕭月生。

    “殺!”那四人見機而進,縱身沖上前,刀劍齊揮,一往無前,寒電橫空,煞氣凜凜。

    “滾開!”小荷嬌叱一聲,蓮足一踹桌腳,整張桌子連帶著上面的酒菜皆飛了起來,翻滾著迎向四人。

    “走!”蕭月生輕哼一聲,小荷點頭,扶著他倏的躍起,動作極快,待那龍頭老大沖過來,他們二人已自窗口消失。

    他跑到窗口,俯看下方,正瞧到蕭月生小荷二人跳上一輛馬車,小荷將車夫掀下來,拋了一錠金子,馬車滾滾,往鎮外沖去。

    龍頭老大目光一凝,冷電迸射,“喀嚓”一聲,他一掌將軒窗打斷,化為數段。

    “追!”他沉聲一喝,高大地身形自窗口鑽出,卻說不出的輕靈。

    “追呀,姓何地受了傷,跑不快!”其余眾人紛紛自窗口躍出,呼嘯著追了過去。

    “老爺,你怎么了?”小荷一邊駕車疾馳,一邊回頭關切地問蕭月生。

    蕭月生坐在馬車上,這輛馬車破破爛爛,僅有一個前后通敞的車棚,前后通風,車棚老舊,簡陋無比。

    而且馬車極為顛簸,絲毫沒有緩震之力,他卻坐得穩如泰山,晃也不晃一下。

    他搖頭苦笑一聲,無奈道:“內力出了點兒岔子,不能運功了。”

    “走火入魔?!”小荷玉臉頓時色變,緊張萬分。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暫時不能調動內力,他們不會罷手,可全靠你嘍。”

    小荷松了口氣,隨即又一緊:“那個什么龍頭,可是很厲害的,我成嗎,老爺?”

    蕭月生微微一笑,從容沉靜:“找個地方,我傳你一套掌法,當可抵得住他!”

    “好----嘞----!”小荷頓時眉開眼笑,對于蕭月生地武功,她極具信心。

    她輕輕的甩鞭子,馬兒跑得更歡,徑直沖出了鎮子,沿著官道往前沖。

    蕭月生內心苦笑,使用截脈之法,將那股變異的天雷力封在左手勞宮,卻并不見效,那股內力倏然的鑽了出來,沖開穴道,在身體內疾馳,似是一匹烈馬,難以馴服。

    似是往熱油窩中滴入一滴水,周身內力頓時沸騰,牽一發而動全身,內力亂竄,將他內腑震傷。

    這般情形,與走火入魔無異,只是蕭月生怕小荷失了信心,沒有說出來罷了。

    那一幫人緊追在后,他們有的騎馬追上來,越追越近,几乎便在夠得到馬車。

    他們嘴上喝罵,恐嚇,污言穢語不絕于耳,蕭月生面沉如水,卻靜靜不動,任由他們喝罵。

    最讓他苦笑的是,他們這些人,竟是弄錯了,聽其言語,似是想要追一個姓何的人。

    蕭月生心思一轉,生怕他們使詐,為了誑自己停車解釋,到了這般地步,自是只能將錯就錯。

    形勢岌岌可危,小荷顧不得疼惜拉車地馬兒,揮鞭抽動,猛催不已,卻總不如馬跑得快。

    一行人在大道人展開一場追逐戰,時而有人駕馬沖上前,去攻擊馬車,小荷雖不會使鞭法,卻內力強橫,一鞭下去,又快又狠,將他們拒之車外。

    蕭月生不慌不忙,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遞向小荷“將這里面地丹丸給馬服一顆。”

    “老爺,這是什么呀?”小荷轉身接過瓷瓶,毫不猶豫的倒出一顆,赤紅如火,異香扑鼻,不由好奇地問。

    “是固骨丹。”蕭月生道。

    見老爺不想多加解釋,小荷無奈的閉嘴,嬌軀一晃,出現在奔跑著的馬背上,將固骨丹送到馬兒嘴邊。

    這匹馬看似尋常,精瘦的身子,銳氣已失的模樣,鬃毛參差不齊,骨架不高,非是駿馬。

    聞到香氣,它毫不猶豫的一伸嘴,小荷輕巧一丟,扔到它嘴里,一邊跑一邊咀嚼。

    固骨丹神效無比,僅是半里路跑出去,它輕嘶一聲,高吭響亮,震耳欲聾,奔跑之速陡升,眨眼間將他們丟在后面。

    藥力化開,沖擊著它體內,它越跑越快,身后那幫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眼睜睜看著馬車越來越遠。

    “接著追!”龍頭老大見眾人有氣泄之兆,冷哼一聲。

    他雖負深厚的內力,但身形高大,比別人重了許多,身下的馬兒也并不算神駿,竟趕在了眾人身后。

    眾人一聽他冷哼,頓時一寒,忙不迭的催馬疾馳,死死追在蕭月生他們身后。

    “那邊的樹林!”蕭月生坐在車棚里,一指道旁郁郁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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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05章 破玉
    小荷一勒缰繩,馬兒放緩速度,漸漸由跑變成小跑,最后緩緩走動,她鞭子在馬頭前指了指,馬兒轉向,順著道旁一個小岔口,斜坡而下,轉向旁邊的樹林。

    這里是一處休息之所,小樹林中建有一個小亭,飛角吊檐,雕梁畫棟,朱紅的柱子與欄杆,頗有几分雅意。

    蕭月生在小荷的攙扶下,慢慢下了馬車,走到小亭中,打量著四周的風景。

    小亭周圍兩三丈遠,皆是空地,雜草淺淺,有几個樹墩,似是被人故意砍出地方來,再往外拓展,便是茂密的樹林。

    “老爺,咱們只能稍稍一歇,他們很快會追過來的。”小荷低聲說道。

    “不著急。”蕭月生擺擺手,打量了几眼,自懷中掏出四枚玉佩,雪白晶瑩,似乎有清水在其中流轉,泛著光芒。

    將它們遞向小荷,蕭月生伸手朝四個方向指了指:“將它們按四象方位埋下。”

    小荷頓時露出喜意,輕拍額頭,差點兒忘了,老爺的奇門遁甲之朮甲絕天下呢。

    她接過白玉佩,身形輕盈飄起,蓮足一踏欄杆前的石凳,一掠而過,落在四丈外。

    埋下一枚,再輕輕縱躍,四枚白玉佩分別埋到地下,用石頭壓在上面,以做標識,然后轉身望去。

    周圍一切已然變了模樣,放眼望去,莽莽叢林,原本的小亭消失不見,也不見了蕭月生與馬車。

    她并不慌亂,玉虛訣運轉,腳下一旋,內力驅動之下,腳下如踩著白云。飄逸而輕盈。

    清心訣緩緩流轉。眼晴越發深邃,清涼之意滋潤著眼眶,她隱隱有所覺,身形飄動,踏著奇異的步伐,几步的功夫,來到了小亭中。

    “老爺。成了!”小荷嬌聲笑道,一身輕松。

    有了這個陣法,那幫人即使追過來,也找不到自己。看著他們像瞎子一般亂轉,最是解恨,若是自己趁機偷襲,說不定還能將他們放倒。

    “小荷,我傳你一套掌法,用來對敵罷。”蕭月生坐在一個石墩上,緩緩說道。

    “好呀!”小荷趕緊點頭,坐到他對面,明眸緊盯著他。

    蕭月生微闔雙眼,手指結印。調息片刻,開始解說。

    他嘴里解說。手腳跟著比划,一一剖析,時間不長,便講解完一式掌法。

    放下了手,他喘著粗氣,又調息了片刻,開口說道:“這一勢崩字訣。招式朴實。重在勁力的運用,你仔細體會看看。”

    小荷心思單純。清心訣進境很快,修煉有成,通竅清腦,已極是聰慧,蕭月生解說了一遍,她便完全印在腦海。

    她慢慢比划,時而黛眉輕蹙,若有所思,時而興奮,飛快的比划,時而煩惱,動作緩慢。

    蕭月生嘆了口氣,暗自搖頭,沒想到自己也會落至這般境地,虎落平陽被犬欺,還好有小荷。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馬蹄聲雜亂的響起,整個地都震顫,那幫人追了過來。

    他們循著車子的痕跡找過來,到了樹林前,車轍忽然消失無蹤,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馬車地車轍消失之處,他們仔細打量四周,細心觀察。

    “他們沒有走遠,便在附近!”龍頭老大默耳傾聽片刻,搖了搖頭,皺著眉頭想了想,擺擺手:“四人一組,撒網式搜索!”

    眾人哄然應諾,四人一組,彼此照應,互相隔著不遠,自東往西,慢慢搜了過去。

    “老爺……”小荷站在蕭月生身邊,聲音壓得極低。

    兩人位于小亭之中,正遠遠望著他們在徒勞無功地搜索,他們說話聲音清晰在耳。

    “不要緊,他們聽不到。”蕭月生睜開眼睛,溫聲說道,目光溫潤沉靜。

    小荷拍拍高聳的胸脯,輕吐舌頭,歉然一笑:“我忘了!”

    對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大舒了口氣,瞪著那龍頭老大,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雖然平日里不管與人打斗,但她修煉清心訣有成,冰雪聰明,已知道老爺是故意瞞著自己,裝做若無其事,其實傷得很重,根本不能動用內力。

    驟然之下,老爺的安危系于己身,她仿佛忽然間長大了,渾身勁力充盈,清心訣不停的流轉,平常注意不到的細節,盡收眼底,當務之急,便是這個龍頭老大。

    他功力深厚,不遜于自己,想必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定比自己強一些,實是一個勁敵,若是能夠解決了他,其余諸人,土雞瓦狗而已。

    小荷明眸微瞇,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大漢,想要從他的一舉一動中看出端倪。

    蕭月生調息片刻,再次睜開眼,瞥小荷一眼,被她專注的神情所動,輕輕一笑。

    小荷卻并未發覺,仍舊全神貫注于那龍頭老大的一舉一動。

    “小荷,你看他地左手跟右手。”蕭月生伸手指了一下。

    “嗯----?”小荷疑惑的望他,又轉頭望過去,打量片刻,遲疑的道:“好像一個大一個小呢。”

    “正是,”蕭月生點頭:“人們兩手一般情況下,右大左小,但此人恰恰相反,能想到什么吧?”

    “他是左撇子!”小荷忙道。

    蕭月生微笑點頭,接著道:“他手掌的模樣,看仔細了嗎?”

    小荷玉虛訣運轉,眼神忽然變得深邃,宛如兩潭秋水,波光盈盈,熠熠閃光,迷人之極。

    片刻過后,她慢慢點頭:“好像拳頭有老繭呢!”

    “他拳頭有老繭,但手掌卻沒有,可想到什么?”蕭月生點頭。露出贊許之色。

    雖然內力不能驅動。但九轉易筋訣脫胎換骨,他的五官早非尋常人可及。

    “嗯……,”小荷蹙著黛眉,沉吟一會兒,猛的一拍玉掌:“他練的是外家拳法?!”

    “孺子可教也!”蕭月生點頭一笑。

    這些東西,蕭月生當初看的第一眼,已經盡入心中。故他授小荷掌法,若是不然,即使困難,也是授小荷刀法。

    “老爺。我……能打得過他么?”小荷玉臉露出遲疑之色,輕聲問道。

    蕭月生撫著唇上的小胡子,想了想,慢慢點頭:“即使不敵,自保無虞!”

    小荷小心翼翼,輕聲道:“老爺,要不,咱們一直呆著不出去,行吧?……他們找不到,自然就會走的!”

    “這倒也是個好主意。”蕭月生點頭。笑道:“就跟他們干耗著,看他們走不走!”

    “對!”小荷嬌笑。

    兩人坐下來。這一會兒功夫,蕭月生微微氣喘,他自懷中掏出一只玉瓷,倒出一枚雪白地丹丸,吞了下去。

    小荷笑容斂起,滿臉關切:“老爺,你的傷真不要緊嗎?”

    蕭月生笑著搖頭。溫聲問:“彈指神通。你練得如何了?”

    小荷玉臉赧然,臉頰羞紅。不好意思,低下頭,聲如蚊蚋:“平常功夫沒大練,練得不好……”

    “臨陣磨槍,現在練習一下,也不算晚!”蕭月生似笑非笑。

    小荷更不好意思,忙用力點頭,自腰間地繡囊中掏出几枚瑩白與墨黑地棋子,圓潤有光澤。

    她玉指拈起一枚白子,動作優雅曼妙,豎指于眼前,棋子照著遠處的龍頭老大比划一下,瞄了一番。

    “嗤”的一聲厲嘯,划出一道白光,射入小亭外面的一株松樹上,嵌入樹干中。

    “嗤----”又是一道白光,嵌在同一株松樹上。

    蕭月生走下小亭,來到旁邊的空地上,雙目微闔,緩緩動作,練起了九轉易筋訣。

    他如今的情形,天雷訣已然無用,身體經脈內力混雜,各自為政,互相攻詰,稍一動彈,周身沸騰,內力四處亂躥。

    為今之計,他只能用九轉易筋訣,九轉易筋訣中有一段療傷法門,一直未用,是通過動作導引內息,中正平和。

    小荷練一會兒破玉掌,再練一會兒彈指神通,一點兒也不閑著,蕭月生則緩緩練著九轉易筋訣,兩人各忙各地。

    天上地太陽慢慢移動,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快,當小荷自入神中醒過來時,太陽已經挂在山邊,馬上便要落下。

    霞光萬道,玫瑰色的陽光遇在身上,暖洋洋地,非常舒服,她秀臉通紅,嬌艷欲滴。

    蕭月生卻沒有心思餐秀色,他早已停下來,九轉易筋訣的療傷篇,他也不敢施展。

    開始時,他緩緩動作,隨著手腳擺成地姿勢,一股淡淡的氣息涌泉上升起,溫正平和,并不屬于他的天雷訣內力。

    慢慢的,氣息越聚越濃,腳掌酥麻暖熱,慢慢的,沿著腳踝,升上小腿,通過膝蓋,來到了丹田。

    丹田內的紫丹靜靜轉動,被他刻意壓制,這股平和的內力一進入丹田,紫丹頓時一顫,加速旋轉。

    牽一發而全身,紫丹一轉,周身內力俱動,又是一番沖突,他五臟六腑俱受震動,再次吐出一口熱血,盤膝坐了下來。

    無奈的搖頭嘆息,這一條途徑,也是不通,為今之計,只能靜養,不能輕舉妄動。

    若是身體沒有受傷,憑著九轉易筋訣所鍛造的身體,即使不用內力,也遠非尋常高手可及,憑著他的劍法,這些人并不在話下,但如今傷勢極重,已是虛弱得很,對陣這么多人,有心無力。

    他只能靜靜坐在石桌旁,雙手結印,慢慢調息,令身體徹底放松下來,依靠身體本能自愈。

    小荷醒過神來,打量四周,倏地躍到小亭尖頂上,縱目四顧,秀臉露笑:“老爺。他們走了呀!”

    “嗯。搜不到人,自然離開了。”蕭月生睜開眼,點點頭。

    小荷飄然落地,肚子忽然咕嚕咕嚕響起來,動作不由一頓。

    見蕭月生似笑非笑的望過來,她秀臉一紅,忙道:“老爺。肚子餓了么?”

    “嗯,是該吃飯了。”蕭月生笑著點頭。

    小荷有些懊惱:“都怪我,忘了帶干糧!”

    他們逃得有些狼狽,來不及讓店家幫忙准備干糧。如今肚子餓了,卻無法可想。

    蕭月生微微笑道:“你地彈指神通可派上用場了,……去弄些東西吃罷。”

    “好嘞!”小荷雀躍答應,飄身而起,冉冉離開。

    蕭月生搖頭一笑,坐在那里沒動,繼續靜靜調息,想著解決之法,內力不敢動,療傷法也不能用。身體虛弱,甚至不敢再吃丹藥。

    那些丹藥。對于常人而言,確實是靈丹妙藥,神奇無比,但對他而言,作用卻微乎其微,一者是他吃得太多,抗性太強。再者。天雷訣的內力強橫,壓制不住。頓時會將藥力化去。

    如今,他天雷訣的內力失控,再吃丹藥,無異于往炸藥里投火星,自取滅亡,更是不敢吃了。

    很快,小荷自外面飄然進來,手上捧著一個大西瓜,又拿著一個包袱,笑瞇瞇的道:“老爺,我在大道上跟人買了一些干糧,……還有這個大西瓜!”

    “為何不打一些野兔獐子一類的?”蕭月生苦笑不得,她倒學會了金銀開道。

    小荷低頭,不好意思:“我……我下不去手。”

    蕭月生無奈搖頭,這都是被自己夫人劉菁傳染的,佛祖地慈悲,心腸軟得很。

    蕭月生點點頭:“也好,先墊一下肚子,到前面找個酒樓再好好吃飯。”

    兩人吃了一些干糧,用西瓜解渴,吃得很飽,那匹馬一直啃著地上地青草,也吃得很飽。

    小荷將四枚玉佩收起,小亭再次出現,他們坐上馬車,駛出了樹林,上了大道,慢慢悠悠地前行。

    此時,暮色升起,周圍莽莽,仿佛蒙上一層青沙帳。

    他們那些人一定是追到前面,故小荷沒有催動馬車,只是慢悠悠的趕路,若是能夠挨到天黑,他們便很難追得上了。

    “嘿嘿,果然在這里!”驀然間,一道冷笑聲響起。

    自大道旁地樹林中鑽出三個大漢,身形魁梧,手拿長刀,冷冷笑道,慢慢圍上來。

    “駕----!”小荷一甩長鞭,擊向四人,馬兒陡然振蹄,撒腿便跑,徑直沖向四人。

    四人見勢不妙,只能一閃身,避開馬車,然后紛紛往回跑,四匹馬系在下面的樹林中。

    他們緊追在后面,隔著十几丈遠,卻一直拉不近距離,固骨丹已經完全見效,拉車的馬兒脫胎換骨,奔跑起來,似是一陣風,拉著馬車及兩個人,仍能與單匹馬不相上下。

    一道響箭沖天而起,聲音淒厲,似是狼嘯,后面追趕的四人眼見追不上,便拉響了信號。

    “老爺,沒想到他們這般狡猾!”小荷一邊趕著馬車,轉頭對蕭月生恨恨道。

    “嗯,有兩下子。”蕭月生點點頭,神情鎮定,從容沉靜。

    小荷受其影響,也平心靜氣,轉頭一瞧那四人,見他們始終追不上來,得意地咯咯笑起來。

    “注意前面。”蕭月生提醒。

    正在此時,前面大道不遠處,四匹馬并轡而立,將大道占了一大半,容不得馬車通過。

    四匹馬打著響鼻,躁動不安,見到馬車迎面奔來,似是奔雷一般,挾著滾滾煙塵,氣勢萬鈞。

    拉車的馬兒神采飛揚,這般急跑,絲毫沒有氣喘,反而精神更加健旺,雙眼如黑寶石,熠熠閃光。

    “希聿聿----”它奔跑之時,長嘶聲驀的響起,宛如龍吟,洪亮之極,響遏行云。

    那四匹并轡而立的馬頓時一矮,退了一步,輕輕轉動,似欲掉頭,但馬上地騎者卻騎藝精湛,死死夾著馬腹,雙手穩健的拉住缰繩,容不得它們亂動。

    馬車奔到近前,即將撞上他們,四人沉聲一喝,紛紛手掌一按馬背,騰身而起,人在空中,長劍出鞘,人劍合一,化為一道銀電,避過小荷,射向車棚。

    “找死!”小荷秀臉薄嗔,煞氣隱隱,長鞭頓時猛的一甩,化為一道蛟蛇。

    她雖未習鞭法,但剛才蕭月生已授她內力運用之法,玉虛訣的內力灌注下,長鞭凌厲非常。

    “嗬!”當先之人不閃不避,竟生生的以身體擋住了長鞭。

    小荷手腕一翻,輕輕一扯,那人便如斷線的風箏,墜到了地上,飛車仍在飛奔,此人掉下去后,在大道上來滾動不止,翻了六個個滾,方才停下來,此時馬車已遠。

    “嗤嗤嗤”三道劍光穿透車棚,車棚炸開,蕭月生暴露于他們劍光之下。

    蕭月生雙手一按車壁,橫移一尺,躲過三劍,嘴角卻溢出血絲,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老爺!”小荷驚叫一聲,身形一晃,出現在蕭月生身邊,一掌擊出,快如閃電。

    三柄長劍刺入了馬車底板上,底板極厚,被一劍刺穿。

    小荷出掌太快,一個魁梧大漢來不及撤劍躲避,已然中掌,小荷白玉似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胸

    大漢瞪向小荷,臉上露出驚愕神色,緩緩倒了下去,宛如爛泥癱軟,倒臥于車上。

    另兩人一見不妙,抽劍便刺,一人刺向小荷,另一人刺向蕭月生,劍如毒蛇,又狠又刁。

    小荷咬著櫻唇,嘴角含煞,雙手齊施,一掌拍向左,另一掌向右,手掌嬌小如白玉,輕柔而曼妙,恰擊中兩劍劍脊,“當”的一響,宛如金鐵交鳴。

    這兩掌她含憤而發,功力十足,又是以破玉掌心訣所御,外柔內剛,看似輕飄飄,力道千鈞。

    兩人身形一顫,通身酥麻,定定呆住,似是被點中了穴道。

    小荷心中怒火填膺,老爺差一點兒中劍,比刺中自己更怒,殺機涌起,再不留情。

    二人酥麻僵直之際,她毫不遲疑,身形前縱,輕飄飄將兩掌印在二人的胸口。

    “砰----!”兩人身形飛起,將車棚完全撞碎,僅剩下了一尺來高地車壁,看上去頗是滑稽。

    小荷一腳將倒在車上的大漢掃出去,任由其跌在大道上,生死不知,此時地她,秀臉通紅,嬌喘吁吁,并非用力過度,而是心中氣憤所致。

    “老爺,你不要緊吧?”小荷小心扶著蕭月生,讓他慢慢坐下,小心翼翼的問。

    “無妨,”蕭月生慢慢擺手,臉色蒼白如紙,輕聲道:“小心一些,怕是還有阻攔的。”

    “老爺放心罷,來一個殺一個!”小荷嬌聲哼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點點頭,他殺人無數,心腸已硬,容不得別人冒犯自己的威嚴,這一次虎落平陽,狼狽不堪,更是殺機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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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31 22:1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06章 山河
    小荷駕車而行,手上馬鞭揮動,不時發出低嘯聲,將馬兒弄得不知所措。

    蕭月生看不過去,搖頭微笑:“小荷啊,鞭法不成,你還是練彈指神通吧!”

    小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羞澀低頭,車上已經有一小袋子小石子,她拈起一個小石子,屈指一彈,“嗤”的一下彈出。

    天色已暗,太陽完全落山,暮色籠罩四野,倦鳥歸林,萬物開始安靜下來。

    小荷忽然停下手,轉對嬌聲問:“老爺,不如你等在這里,擺下陣法,我去前面,看看附近有沒有吃的,好不好?”

    這個主意,她一直在心頭盤旋,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提出來,生怕蕭月生認為自己嫌他累贅。

    “唔……,也好!”蕭月生點點頭,沉聲哼道,臉色沉了下來。

    這個主意,他早也想到,只是心中有所依恃,并不怕這些人,拿來給小荷練手而已。

    此時,情形發生變化,身體內力不可用,周身虛弱不堪,所憑恃的,僅有龍騰之朮。

    此朮與天魔解體大法異曲同工,催發潛力,透支身體生機,原本他有九轉易筋訣,可將后患消除。

    但此時體內情形詭異,卻不知龍騰之朮能否使用,為安全計,小荷的主意上佳。

    他武功高極,但卻怕死,萬一身死。完顏萍她們諸女,又如何自處?!每想到此,便會不寒而栗,越發珍惜性命。

    小荷見蕭月生點頭,大是興奮。舒了口氣。一指道旁地小樹林:“老爺,您且在這里歇息一下,我去去便來。很快的!”

    “嗯。將它們按四象方位埋下。”蕭月生沉著臉,點點頭,自懷中掏出四枚雪白溫潤的白玉。

    小荷接過玉佩,一甩長鞭。馬兒如今靈性大進,登時側轉,往旁邊的樹林中走去,直到走不動,被樹擋住為止。

    小荷飄身下車,動作輕盈曼妙,舉止干淨利落。將四枚白玉佩埋下。陣法布成。

    “老爺,稍等一會兒。我很快回來。”小荷有些不放心,嬌聲叮囑。

    蕭月生苦笑不得,臉色稍霽,擺擺手,大是不耐煩,哼道:“去吧去吧!……不必著急,沒人破得了陣法!”

    “那好,我去啦。”小荷依依告別,走了几步,猶回頭觀望,秀臉滿是不放心。

    蕭月生擺擺手,臉上露出不耐煩,小荷這才做罷,身形一飄,划出一道綠影,避開大道,踏著林間樹梢,冉冉而行。

    她最自傲的便是一身輕功,當初曾與江南云一同練習,雖然沒有她功力深厚,卻也遠非武林尋常高手可及。天色昏暗,蕭月生坐在樹下,不能運功,卻可閉目調息寧神,將呼吸之氣調得如絲如縷,綿綿不絕,心神進入定境,盡量減輕損耗,以修復破損虛弱地身體。

    半盞茶功夫過后,他神態端肅,一動不動,寂然如雕塑,呼吸若有若無,已是進入了靜寂之態。

    半個時辰,天色已然全黑,夜幕籠罩,天上繁星點點,明月高懸,宛如一只冰輪在墨黑地夜幕上悠悠轉動,淡淡清輝遍灑人間,一切變得柔和而神祕。

    蕭月生神情忽然一動,緩緩睜開眼睛,隨即傳來衣袂之聲,小荷悠悠飄了過來。

    他雖然功力不敢驅動,但五官之敏銳,已得九轉易筋訣強化,即使不能運功,也與武林高手無異。

    “老爺!”小荷嬌喚一聲,風塵仆仆,秀發散亂,氣息粗重,顯然來去匆匆。**

    “坐下調息一會兒。”蕭月生指了指身邊,溫聲道。

    “嗯。”小荷坐下來,手上拿著兩個大包袱,笑瞇瞇的道:“老爺,這一下,咱們几天几夜都不怕啦!”

    說罷,興奮的將包袱打開,里面五花八門,有几套衣衫,一件玄黑地披風,一件厚厚地毯子,接著便是干糧,另一個包袱里,則是几袋水,還有一些吃的。

    “老爺,您如今受傷了,酒就少喝一些罷。”說罷,小荷自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銀壺,慢吞吞的遞上來。

    銀壺僅有兩個巴掌大小,橢圓形,雕著蟠龍云紋,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蕭月生點頭,滿意地笑道:“也好,權且用來解解饞。”

    小荷一邊將東西送上馬車,一邊說道:“老爺,剛才我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說不定,已經不再追咱們了呢!”

    蕭月生一笑,笑她太天真,既然已經殺了人,那便是不死不休,豈能半途作罷。

    小荷將東西全都放到車上,來到他身邊,嬌聲說道:“老爺,前面不遠,好像有一個破廟,咱們要不要去那邊落腳?……這里的露太重。”

    “嗯,好吧。”蕭月生點點頭,自己身體虛弱,受不得露水,一旦受寒,便是大病一場。

    小荷攙扶著蕭月生,慢慢上了馬車,他搖頭暗自苦笑,如今的自己,仿佛七老八十,走起路來,都得人攙扶了。

    小荷先去將四枚玉佩收了,輕盈一躍,上了馬車,交還給蕭月生,轉聲一振玉臂,“啪”的一聲,甩了一個響亮的鞭哨,馬車頓時駛動,緩緩出了樹林。

    馬車上了大道,天上月亮又大又圓,清輝將周圍照得朦朧,雖然看不甚清,卻能觀其大概,并不阻礙行路。路上風平浪靜,一柱香過后,馬車行到一個破廟前。

    這座破廟位于半山坡。前后皆樹林,頗是隱蔽,若非小荷踏著樹梢而行,沿著大道走,根本看不到此廟。

    此廟雖舊敗。卻并不殘破。窗戶仍舊完好,只有廟門歪斜,已經合不上。

    廟里是一座佛陀金身。身體有些地方金色脫落。但臉龐完好,笑容慈悲,似是觀照世間眾生,悲憫眾生深陷苦海。無法上岸。

    小荷先進了廟,仔細搜索,小心謹慎,以防有危險。

    廟里空無一人,有一股發霉地味道,是一些枯草所發,她身著湖綠羅衫。衣料名貴。絲毫不顧臟亂,彎腰將這些枯草抱了出去。

    然后整理羅衫。攙扶著蕭月生進來,坐到佛像前,先鋪下一張玄黑地地毯,厚軟而舒適。

    將蕭月生扶到上面坐好,小荷又出了廟門,卻尋一些枯枝敗葉,生起了火堆。

    火光熊熊,將廟內映得明亮。

    火光在蕭月生臉上跳躍,將他雪白如紙地臉龐映出來,小荷看了一眼,低下頭去,心中發酸,差點兒忍不住落淚。

    她心中暗思:老爺一向是如何的威嚴與威風,今日竟孱弱如此,想必老爺心底一定難受得要命吧……

    “小荷,將這四塊玉佩埋在廟外四周。”蕭月生神情沉靜,緩緩自懷中掏出了四塊玉佩,這一次,卻并不是雪白色,而是泛著溫潤地黃光,與身后地佛像顏色相差不多。

    “要這般擺放。”蕭月生拿起一段枯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圖,講給小荷聽。

    這一次,四枚玉佩地擺放極不規則,僅有四枚,卻要求精確,需得她認准方位,不容半點兒差錯,然后拿樹枝一下一下的量,甚是復雜。

    小荷忙了一通,將它們分別埋好時,已是香汗涔涔,放眼一看,卻沒有什么變化。

    她走進廟內,嘟著櫻唇,在火光映照下,她秀臉白里透紅,嘴唇飽滿而紅潤,嫩紅如乍熟的櫻桃,觀之垂涎欲滴。

    “老爺,好像沒有弄好呢!”小荷在他身前蹲下來,輕聲說道,呵氣如蘭。

    蕭月生自懷中又取出一枚玉佩,仍舊是一塊兒黃玉,貼在印堂上,闔上雙眼,片刻之后,點點頭:“已經布好了。”

    “真地?!”小荷驚訝,搖頭道:“可是,我剛才看了,沒什么變化呀!”

    “此陣用來困敵,還沒發動呢。”蕭月生笑了笑。

    小荷嘻嘻笑起來,渾身一陣輕松。

    她雖不懂陣法之道,但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些陣法類別與功用,一聽便明白,這是一個困字陣,如同陷井一般。

    陣法一布,她一顆心頓時放下來,渾身說不出地輕松通暢,背負著蕭月生的安危,她深覺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兩人吃過干糧,蕭月生傳她一些對敵訣竅,順便指點她的破玉掌第一式。

    這一式極是復雜,威力無窮,關鍵便在運勁的法訣,差之毫厘,威力便天地之差。

    若非小荷清心訣有成,靈慧逾常人,也難在這般短地時間便記住如此復雜的法訣。

    蕭月生娓娓道來,小荷聽得用心,渾不管外面是否有人追殺。

    說著說著,蕭月生忽然住嘴,望向廟門外的方向,小荷也若有所覺,身形一飄,擋在他身前,明眸緊盯,熠熠閃光。

    半晌之后,腳步聲響起,沉凝厚重,一步一步,走得不快,蕭月生一聽,搖頭道:“不是他們。”

    小荷松了口氣,明眸望著前方,嘴里嬌聲說道:“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蕭月生搖頭,也心中好奇。

    兩人的目光中,一個身材魁梧壯實之人緩緩走來,雖不如那龍頭老大高大,卻也雄壯過人。他腰間懸著一柄長刀,胳膊甩動,大步流星,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月光之下,漸漸可見其臉龐。

    長方臉龐。鼻梁挺直,嘴巴方正,丹鳳眼,清正而奕奕有神,令人一觀之下便生好感。認定此人心性正直。

    他大步流星。步伐卻又極穩重,氣勢豪放,轉眼之間。几大步跨出。來到了廟內。

    他進得廟來,掃了一眼,抱拳笑道:“叨擾叨擾,在下想進來住一晚。”

    蕭月生抱拳微微一笑:“我也是借宿在此。相逢即是有緣,兄台請進便是。”

    那大漢跨步進來,目光在小荷臉上掃了一眼,看了一眼,被其美貌所驚,隨即恢復如常,來到了火堆地對面。

    大漢打量著蕭月生。眼見他面色蒼白。呼吸粗重,心下明白。此人不會武功,身體抱恙,不過,這個丫環如此美貌,到是罕見,想來,此人身世不凡。

    大漢把長刀放在身邊,將身后的包袱解下打開,自里面取出肉干與鹵味,抬頭問道:“在下方山河,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原來是方兄,在下蕭月生。”蕭月生點點頭,露出一絲淡淡笑意,但他威嚴已滲在骨子里,雖是孱弱,顧盼之間,仍舊威嚴凜凜。

    方山河點頭,拿起牛肉干、臘肉等,就著干糧,狼吞虎咽,吃得極香,讓人眼饞。

    蕭月生信手一拋,精致的銀壺扔了過去。

    方山河一抄手,接在手上,打量一眼,擰開蓋子,湊近一聞,大喜過望:“哈哈,好酒!”

    說罷,毫不猶豫,沒有防人之念,仰脖朝天,豎起銀壺,咕咕倒了滿滿一嘴,咽了下去,臉色頓時火紅,如蒙紅布。

    “好烈地酒!”他打了個酒嗝,嘖嘖贊嘆。

    說罷,又將酒壺扔了回來,蕭月生輕巧地接過來,也喝了一大口,小荷在一旁擔心地輕喚:“老爺……”

    “無妨。”擺擺手,蕭月生呵呵笑道,又將銀壺扔了過去。

    方山河便又喝了一大口,卻不敢再喝,一個勁地夸此酒性烈,實在難得,過癮得很。

    有酒為題,兩人搭起了話,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方山河這個大漢性子豪邁,喜交朋友,頗是熱情。

    蕭月生也難得的遇到稱心之人,敞開胸懷,縱聲談笑,兩人氣氛熱烈,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方山河更覺此人不俗,學識廣博,森羅萬象,無所不涉,且見解精辟獨到,非是凡夫俗子。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大聲談笑,時間過得極快。

    喝著酒,吃著飯,他剛吃完,還未等將包袱收拾起來,外面馬蹄聲響起,一陣雜亂,吆喝聲,嘶叫聲此起彼伏。

    小荷秀臉一緊,登時望向蕭月生:“老爺!”

    蕭月生緩緩點頭,轉身對方山河一抱拳,神情自若,笑道:“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方兄弟暫且避一避吧。”

    “怎么,他們是蕭兄地仇人?!”方山河拿起長刀,緩緩問道,臉色殷紅如血,雙眼發亮,神情興奮。

    蕭月生點頭:“這些人,原本是認錯了人,將我認成了別人,動了手后,便結了仇,瘋狗一般,一直追在后面不松

    方山河點點頭,瞥一眼小荷,道:“蕭兄負傷,如何是好?”

    “大不了一拼罷了。”蕭月生淡淡一笑,漫不在乎,粗重地眉毛間隱隱透出睥睨之色。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方某豈能袖手旁觀?!”方山河一挺胸膛,慨然而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這些家伙,小荷出手便是,不必勞煩方兄弟了!”

    方山河閉嘴不言,只是一笑,看了小荷一眼,想不到這個嬌嬌怯怯的小丫頭,還會武功。

    “就在里面!”一個聲音響起,隨即雜亂的腳步聲靠近,十几個擁著一人急步而至。

    當先一人,正是龍頭老大,高大異常,身后的眾人僅及他肩頭,簇擁著他往廟里而來。

    “是他?!”方山河頓時皺起了眉頭,臉色一變。

    蕭月生坐于火堆后,神情從容,目光沉靜地望著他們,轉身方山河:“方兄弟認得他?”

    方山河慢慢點頭,神色沉凝:“此人名叫關高合,乃是神狼幫的龍頭老大,一向狂得很!”

    蕭月生淡淡一笑,溫聲問道:“那……此人武功比起方兄弟來,孰高孰低?”

    方山河嘆了口氣,搖頭苦笑:“半斤八兩罷了。”

    他們說著話,眾人涌進來,遠遠的便望見火堆后面的蕭月生,各自瞪大眼睛,目光凶猛,似欲噬人。

    “姓何的,看你還能逃到哪里?!”關高合冷笑,眼睛微瞇,目光如彎刀飛出,凌厲逼人。

    方山河跨前一步,呵呵大笑:“哈哈,姓高的,咱們又見著了,你還是這般不長進吶!”

    “嗯----?!”關高合這才注意到他,眉頭攢起,冷著臉:“姓方的,你又趕哪門子熱鬧?!”

    方山河雙手抱臂,忽然一收笑容,冷冷哼道:“你們野狼幫,也就那點兒出息,一幫子人一起上,……這一次,你們竟欺到我朋友頭上,方某豈容你們再撒野?!”

    “你想插手,多管閑事?!”關高合盯著他,雙眼微瞇,語氣森然。

    “這件事,我管定了!”方山河毫不示弱地盯著他,冷冷哼道。

    兩人對視片刻,誰也壓不倒誰,緩緩收回目光。

    “蕭兄,你們先走,看看誰敢阻攔?!”方山河望著前方,頭也不回,對身后地蕭月生道。

    “哼!”眾人同時冷哼,齊齊上前一步,將廟門擋住,刀劍出鞘,虎視眈眈,氣勢逼人,一只蒼蠅也飛不過去。

    關高合一擺手,眾人氣勢一斂,猶冷冷瞪著方山河。

    關高合招了招手,兩個人湊到他近前,關高合沒有說話,只是拿手指比划了一番,如同啞語一般。

    兩人一點頭,示意明白,然后退回人群之中,泯然于眾,無法單獨認出來。

    “上!”關高合伸手一指,沉聲喝道。

    眾人剎時行動,六七個人一組,如同螞蟻一般,分別涌向小荷與方山河,唯獨剩下了蕭月生。

    蕭月生搖頭一笑,伸手探入懷中,倏然消失不見,眾人莫不驚詫,唯有小荷嘴角帶著笑意,身形一動,化為一道綠影射向關高合。

    那六七個人一怔,紛紛轉身,卻見小荷已經沖到關高合身邊,探掌便擊,手掌嬌小雪白,宛如白玉。

    “往那邊搜!”關高合冷哼一聲,那六七個人慌忙點頭,朝著蕭月生原本坐的位置摸過去。

    “砰!”如敗革相交,小荷與關高合二人各自退后一步。

    方山河眼睛瞪大,心下驚異,手上卻毫不耽擱,長刀出鞘,橫斬而出,灑下一片刀光,逼退眾人。

    對掌之后,小荷腳下一旋,退后一步,轉身即走,綠影閃動,如一道綠煙。

    她小手摸到腰間錦囊,摸出一把棋子,另一手拈上一枚,屈指一彈,“嗤”地一響,一個人應聲倒地。

    隨即,她是一枚棋子彈出,又一人倒地,彈無虛發。

    “先殺了她!”關高合怒哼一聲,高大的身形扑了過去,身法極快,毫無笨重之態,反而比常人更加快捷。

    小荷身形曼妙,難以捕捉,未到眾人圍上來,倏然之間飄到關高合身前,玉掌前探,直擊他胸口。

    “自不量力!”關高合面泛冷笑,巨靈般的大手推出,中途忽然變成拳頭,醋缽般大小,猛的搗擊。

    他雖驚異小荷的功力深厚,但自己最拿手的卻并非掌法,而是崩拳,一拳下去,開碑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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