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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月關] 錦衣夜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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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7 19:29:06 |只看該作者
第792章 不送、不賣、不換!
  
  夏潯和劉玉玨見到陳東和葉安,雙方自然又是一番驚喜。
  
  陳東和葉安身上的傷很多,不過要害處卻幾乎都沒有受創。他們是殺手出身,馬上做戰的功夫固然不及那些大漠男兒,但是躲避傷害的本事卻比他們更勝一籌。只是因為沙漠中無醫無藥、又一路疲於奔命,救治不及時,這才顯得嚴重了些。
  
  如今二人雖然身體虛弱,可是用藥之後恢復的卻也不錯。眾人團聚,暢談一番,夏潯也向他們說明了自己是如何逃至此處,現在又是何等身份。因見這店中粗陋,各色人等混雜,便帶他們一同回自己住處,在此期間,自然是要暫以奴隸身份為掩飾的。
  
  一行人離開時,唐賽兒發現那位癡情大叔達克還藏在對面胡同的角落裡,癡癡地用目光為讓娜送行,不過機靈的唐賽兒並沒有說破,要說起來,這大叔也不算是壞人嘛,暗戀無罪。
  
  他們一行人由夏潯帶著回到酒店時,夏潯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兒了,酒店內外比他離開時明顯不同了,這裡現在戒備森嚴,各種甲冑皮弁的武士裡奇外外,簡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出入人等都要受到盤查。
  
  夏潯見此情景不由暗暗驚疑,不曉得酒店裡發生了什麼事,這般大陣仗,讓他看了幾乎以為自己出了紕漏,已經被人識破身份,可是看他們一個個站立如槍的模樣,又不像是在搜捕什麼人。
  
  正遲疑間,站在酒店門口的管事哈爾帕格斯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語打招呼道:「啊哈!夏先生,這幾個人也是你買回來的奴隸麼?」
  
  他看看塞哈智,嘖嘖讚道:「好壯的一條漢子!」再看看西琳和讓娜,目光不由一亮:「夏先生真是好眼力,這兩個美人兒一定可以為你賺一大筆錢的。咦?怎麼還有個小女孩?」
  
  哈爾帕格斯上下打量一番唐賽兒,展顏笑道:「不錯,是個美人胚子,好好調教幾年,也是一棵搖錢樹!」
  
  唐賽兒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哈爾帕格斯又看向陳東和葉安,皺起眉頭道:「唔……不好不好,這兩個不好,一副癆病鬼的模樣……」
  
  陳東和葉安聽了,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夏潯沒理會他的品頭論足,他警覺地掃視了一眼酒店內外筆直站立、荷刀持槍的士兵,遲疑問道:「帕格斯先生,這是……」
  
  「哦哦!」
  
  哈爾帕格斯笑道:「夏先生不用擔心,酒店入住了一位重要客人,本來我家主人也沒想到真能邀請到他參加自己的生日酒會的,想不到他不但來了,而且今天就到了。不過他一來,我家主人來不及另行操辦,已經把你帶來的絲綢、茶葉和瓷器都開箱用上了,價錢就按昨晚說定的。呵呵,夏先生,您的運氣真好。哦,我領你們進去吧,單憑你們自己,現在是進不去的。」
  
  夏潯聽說是個參加阿格斯生日宴會的權貴人物,這才放心。
  
  哈爾帕格斯領著夏潯便往裡走,進了大門,哈爾帕格斯笑道:「夏先生,我叫人把你的奴隸們先帶到後面去吧。」他看看西琳和讓娜,又打趣道:「這兩個妖嬈的女奴,是另行安排住處呢,還是叫她們住進您的房間?」
  
  夏潯還未答話,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好漂亮的女龘奴!」
  
  他用的語言夏潯沒有聽懂,不過他一走過來,夏潯就看到他了,他穿著一件珍貴的皮裘,懷裡擁著兩個嬌媚妖嬈的白種女人,後邊還跟著幾個一直哈著腰走路的下人,一看就是極有身份的權貴。
  
  夏潯昨天在酒會上並沒有見過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入住的一位客人,一眼望去,只覺得此人高鼻深目、頜下一部捲曲的大鬍子,鷹鉤鼻子,雙目也銳利如鷹,似乎是個久掌大權的人物。
  
  「哎呀呀,索牙兒哈大人……」
  
  哈爾帕格斯尖叫一聲,像個被閹割了的太監似的,用尖細諂媚的聲音叫著,一溜小跑地迎上去鞠躬行禮。
  
  那個大鬍子沒理他,用手一指西琳和讓娜,笑吟吟地道:「誰是這兩個女奴的主人?告訴他,這兩個女人,我要了!」
  
  「是是是……」
  
  哈爾帕格斯跟小雞啄米似的不住點頭,馬上又顛兒顛兒地跑到夏潯身邊,眉開眼笑地道:「天吶!夏先生,我剛剛還說您運氣好,想不到您的運氣這麼好,索牙兒哈大人看中了你的兩個女龘奴,快把她們獻給索牙兒哈大人吧,您真是一步登天了!」
  
  看他那艷羨、激動的模樣,如果這索牙兒哈看中的是他的女兒,不!如果看中的是他的老婆和女兒,他也會馬上把她們扒光,用蓆子一卷,敲鑼打鼓地送到這個索牙兒哈的床上去。
  
  夏潯身邊的人聽了都勃然大怒,夏潯卻用一個眼神制止了他們的蠢動,冷冷問道:「什麼索牙兒哈大人?」
  
  哈爾帕格斯像是被踩住了脖子的雞,尖叫一聲道:「天吶!你連索牙兒哈大人都沒聽說話?哦哦,我倒忘了,你是頭一回從沙洲過來!」
  
  他趕緊湊到夏潯身邊,小聲道:「索牙兒哈大人是貼木兒大帝麾下大將,奉命鎮守別失八里的大將軍!在這兒,他就是王!能夠巴結上這位將軍大人,您今後要在這裡做生意,那可是暢通無阻、財源廣進了!這可是索牙兒哈大人,我們城主也要竭力巴結的大人物呀!」
  
  其實他說到第二遍時,夏潯就已隱隱約約地想起了一個人,他在研究西域資料時,其中自然有這位索牙兒哈將軍的資料,只是那情報裡用的是全名,很長,而且他絕未想到自己能在這個近乎中立的地區見到這位貼木兒帝國佔領軍的大將,因此一時沒有聯繫到他的身上。
  
  此時聽哈爾帕格斯一說,夏潯不由暗吃一驚。
  
  哈爾帕格斯見他臉色微變,嘿嘿笑道:「夏先生,您不用害怕。索牙兒哈大人就是我們主人特意邀請的貴賓,這兩個女龘奴獻給索牙兒哈大人,得到索牙兒哈大人的歡心,您在整個別失八里就通行無阻了!」
  
  夏潯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請回覆這位將軍閣下,我的這兩個女龘奴,不想轉送給別人!」
  
  「呃……」
  
  哈爾帕格斯的臉色難看下來,輕輕提醒道:「夏先生,這可是索牙兒哈將軍大人,在這裡,他就是權勢、就是法律,他可以叫人生,也可以……」
  
  夏潯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照我的話回覆!」
  
  哈爾帕格斯怔了怔,顛著腳尖兒又走過去,向索牙兒哈稟報了幾句,索牙兒哈似乎有些意外,他驚訝地打量了夏潯幾眼,伸手往懷中一摸,掏出一個錢袋,手掌一翻,叮叮噹噹的一枚枚金幣落在地上。
  
  那些金幣鑄得並不是很圓,看起來比鍋貼還粗糙些,上邊印著一些似乎是花紋又似乎是文字的圖案,這是貼木兒帝國的金幣,而且是最大號的那種,一枚足有一兩重。
  
  索牙兒哈傲慢地道:「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友情,那麼,我把她們買下來!」
  
  金幣在地上亂滾,有一枚金幣一直骨碌到夏潯腳下,夏潯抬腳一踢,將那枚金幣又踢回了他的腳下,淡淡地道:「我不賣!」
  
  站在中間的哈爾帕格斯左右為難,當他結結巴巴地把夏潯的這句話翻譯給索牙兒哈聽時,索牙兒哈被激怒了,他在別失八里,儼然皇帝一般的存在,而且比皇帝更少一些拘束,在這裡誰敢不看他的眼色行事?要不是今天他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有所顧忌,夏潯第一次拒絕他時,他就要下令拿人了,豈肯跟夏潯商量花錢買下兩個女龘奴!
  
  索牙兒哈把大鬍子一翹,幾乎就要下令殺人,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他徐徐吐出一口氣,把身邊的兩個白人美女往前一推,說道:「再加上她們,和你換!」
  
  說著,他的目光已銳利如刀,冷冷地刺向夏潯,這已是他忍耐退讓的最後底限。
  
  哈爾帕格斯一邊擦汗,一邊向戰戰兢兢向夏潯翻譯了索牙兒哈的話,夏潯聽了卻只是搖搖頭:「我不換!」
  
  索牙兒哈聽完哈爾帕格斯的話,滿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抬腳,就把哈爾帕格斯踹了個四腳朝天,向夏潯戟指大喝道:「把他給我拿下!」
  
  不單索牙兒哈身後幾個哈巴狗似的隨從突然直起腰來,如同搖身一變做了惡狼,狠狠地向夏潯撲來,左右侍立的那些武士也都舉起了長矛、拔出了彎刀,呼啦一下把夏潯他們困在了中間。
  
  夏潯的後脊被抵住了兩柄鋒利的長矛,前頸交叉了一對彎刀,索牙兒哈獰笑道:「你不賣、也不換,那我就叫你把她們送給我!跪下,吻我的靴尖,求我收下她們,我就赫免你的死罪,否則……人頭落地!」
  
  哈爾帕格斯從地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地對夏潯翻譯著索牙兒哈的要求。
  
  夏潯實未想到會在這裡遭遇了這麼一個場面。他不只一次送過女人,在遼東,他曾把各族頭人送給他的許多美女配給了他的部下做妻子,西琳和讓娜更曾被他轉贈給了茗兒,可那種送,與這種送意義絕不相同。
  
  西琳和讓娜,現在還只是他的兩個侍女,把她們雙手奉上,換取大家的安全,似乎是最佳的選擇?
  
  但他做不到!
  
  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是你比任何人都強大,可以在他們面前耀武揚武時才能做的,而是當你比別人弱小時還能去堅持,那才叫氣節!
  
  一個真正有氣節的國家,以江山之重、萬民之重,尚且不以女人之辱來換取和平,何況是我一身?
  
  夏潯的眸中慢慢升起一抹血色,他一字一字,如同誓盟地說道:「我、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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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
發表於 2012-5-7 19:31:35 |只看該作者
第793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等一等!」
  
  夏潯的一對鐵拳剛剛攥緊,讓娜便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呼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去,讓娜看了眼西琳,兩個女孩兒一起走向前來,本來逼住她們的刀槍挪開了些,她們慢慢走到夏潯面前,目光中蘊含著遺憾還有無盡的悲傷,淒然道:「老爺,您沒有必要為了我們……,我們……只是一個奴婢!」
  
  淚水順著她們的臉頰靜靜地流淌下來,讓娜低下頭,輕聲道:「老爺,我們從小到大,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件隨意買賣的貨物,老爺肯把我們當個人,我們真心的感激。在老爺面前,我們才活得像是自己,這樣的日子,我們會記在心裡,一輩子不忘記。」
  
  西琳道:「老爺說,我們不必在人前蒙著面紗,我們就摘了下來。自從我們九歲時開始繫上面紗,老爺是第一個看到我們模樣的男人,我們本以為,這一生一世就這麼注定了的……」
  
  她說著,又將頸間的面紗輕輕拉起,重新將自己的容顏遮起,可簌簌而落的淚水,卻迅速打濕了那面紗,將它緊緊貼在頰上,透出了她已遮起的淒婉和哀傷。
  
  兩個女孩兒盈盈地跪了下去,向夏潯端端正正地磕了個頭,緩緩站起身,走向索牙兒哈,她們的頭依舊扭回著,好像有一股無線的絲線拴著她們的目光,綿綿無盡地投注在夏潯身上,似乎想把他的身影就此深深鐫刻在心裡。
  
  夏潯被刀槍逼著,直挺挺地站著,用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向她們問道:「你們自己願不願離開我,願不願意跟他走?回答我!」
  
  兩個女孩兒嬌軀一顫,她們沒有回答,目光卻不敢對視地垂下,她們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慢,如同灌了鉛一般。
  
  夏潯沙啞著聲音道:「你們覺得自己卑賤,而我比你們高貴的多!你們覺得,你們唯一的用處,就只是取悅男人,而我,比你們有用得多!我更清楚,這世上還有許多人希望我活著。可這世上有些事,不是用多寡大小來衡量的!不是用冷酷的理智來衡量的!
  
  這世上有些事,該犯傻的時候,就得傻上一回,就算天底下的人統統認為我蠢,只要我覺得應該,也要去做!人,之所以為人,正因為這樣,才叫一個人!如果你們願意,回來!我們快樂地死在一起,也勝過屈辱地活著!」
  
  西琳和讓娜站住了,癡癡地望了他半晌,忽然一步步又走回來。夏潯笑了,他回頭看看塞哈智、劉玉玨和陳東、葉安,他們也都被刀槍控制著,夏潯問道:「同我一起犯一回傻,好不好?」
  
  「好!」四個人異口同聲。
  
  夏潯又看向唐賽兒,眸中閃過一絲不捨,唐賽兒乖巧地道:「乾爹,我不怕!你想做什麼,賽兒都陪你一起!」
  
  「好!好!」
  
  夏潯欣然而笑,向她伸出手去,這個因為年紀太小,唯一沒有兵士控制她的小女孩大步走過來,握緊了他的大手!她的心中其實不無遺憾,如果手裡有些得用的道具,或許……,可惜,從那大漠裡逃出來的時候,她身上已經沒有一件「法器」了。
  
  於是,她更加地握緊了夏潯的大手!
  
  當她一身法寶時,她就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一身膽氣,而夏潯在她身邊時,她也會有這種感覺,而且這種感覺更強烈。握緊了夏潯的手,她就汲取到了強大的力量和勇氣,足以讓她無畏地面對一切。
  
  「殺了他們!」
  
  惱羞成怒的索牙兒哈下令,夏潯和劉玉玨、塞哈智等人的拳頭同時握緊,他們雖已決心赴死,卻也不想束手待斃,臨死饒上幾條敵人的性命,何嘗不是一種快意?可是就在這剎那之間,有人哈哈大笑,說道:「說的好!我喜歡!統統住手!」
  
  這個聲音一開始用的是和索牙兒哈一樣的語言,說出來之後才意識到夏潯等人未必聽得動,忙又用生硬的漢話叫道:「住手!住手!」
  
  索牙兒哈不知何人膽敢攔他,他惱怒地轉身,一俟看清來人,不由吃了一驚,失聲道:「您……你……」
  
  從柱廊下走來一個英氣勃勃的年輕人,穿著一身高領長袖的及腳長袍,披著一件做工精細、鑲有金銀絲的豪華駝絨披風,頭上繫著一條白色的大方巾,用一條粗重的鑲寶石的頭箍束著。
  
  他隨意地走來,腰間寬皮帶上用精美的絲帶懸掛著的那柄做工考究,呈彎鉤狀的寶刀便輕輕地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起來,犀牛角的刀柄上各種鑽石被陽光一映,光彩奪目,眩人雙眼。而最叫人眩目的,則是他臂彎裡挎著的一枚黑珍珠----一個黑美人兒。
  
  那是一個性感美麗的黑人女子,她也正友善地微笑著,隨著微翹的雙唇,一口潔白的牙齒就像那個男子刀柄上的鑽石一樣熠熠放光。她那黑緞子似的肌膚,在我們的審美觀點裡似乎有些不太容易接受,但是如果你仔細看,你會發現她真的很美麗。
  
  她的五官很精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果說唯一稍顯大些的就是她的嘴巴,她的嘴巴很大,嘴唇比較厚,卻有一種別樣的性感,更曼妙的是她的身材,儘管籠罩在一襲袍服裡面,可是隨著她的走動,你還是能夠依稀感覺到是如何的惹火動人。
  
  「呵呵,我的奧米是不是很漂亮?」
  
  見夏潯等人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都轉注在他挎著的女人身上,那個英俊的年輕人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得意地挑了挑濃重的眉毛,唇上兩撇如彎刀般向上翹起的鬍子也得意地動了動。
  
  「你……咳,你怎麼來了?」
  
  索牙兒哈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年輕人,尷尬了片刻,才期期艾艾地道。
  
  年輕人瞟了他一眼,微笑道:「能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做傻事,我很欣賞他的勇氣!索牙兒哈,奪人所愛可是大煞風景的事,不要再找他的麻煩了!」
  
  「這……,好吧!」
  
  索牙兒哈無可奈何地答應一聲,又狠狠瞪了夏潯一眼,咕嚕了幾句什麼,一擺手,帶著他的人走開了。
  
  兩人這段交談,用的始終是他們的母語,夏潯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士兵們一撤,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解去。那個年輕人微笑著看了看夏潯,用漢語說道:「我是……我叫哈里,你叫……我是……」
  
  看來他的漢語說的並不怎麼樣,結結巴巴地說了兩句,就無奈地聳聳肩,把那正捧著肚子站在旁邊的哈兒帕格斯叫到面前,讓他為自己翻譯,接下來兩個人的話就一概是通過哈兒帕格斯的轉譯了。
  
  「我叫哈里,是索牙兒哈將軍的一個遠房堂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哈里。」
  
  夏潯也向他通報了自己的名字:夏潯,並且對他的解圍表示感謝。但是夏潯心裡卻在急急地轉著心思:「哈里?真是索牙兒哈的堂弟麼?雖然我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看他剛出現時索牙兒哈的表情,明明是尷尬中帶著些畏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蒐集的情報上說,貼木兒的右路軍主帥就叫哈里!哈里蘇丹……」
  
  心裡想著,夏潯的眼睛便輕輕地瞇了瞇。
  
  哈里自我介紹完了,又快活地介紹起他的女伴:奧米.坎貝爾。
  
  夏潯知道他們並不像中原人一樣不但不許女眷輕易見外客,而且外客不得對其品頭論足,相反,在他們面前,直率地誇讚他們的女伴漂亮,才是禮貌的反應,所以不失時機地讚美了一番,哈里聽的眉飛色舞,真比盛讚他還要開心。
  
  哈里對夏潯道:「親愛的潯,我跟著堂兄到這兒來是為了做生意。我是個生意人,生意做的很大,唯獨在東方沒有我的商團,我喜歡和東方的商人多多來往,今晚阿格斯的莊園會舉辦酒會,希望你能攜你美麗的女伴一起參加!」
  
  「感謝您的邀請,我一定會出席!」
  
  哈里滿意地點點頭,挎著他的女伴走開了。
  
  奧米一邊走,一邊對哈里說:「我覺得他們都是很直率的好人,少了些商人的油滑,確實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哈里微笑道:「直率,並不值得我開口相救。打動我的是他那番話,雖然我說不好,但是我能聽得懂!」
  
  他把夏潯那番話對奧米說了一遍,感慨道:「該犯傻的時候,就得傻上一回,就算天底下的人統統認為我蠢,只要我覺得應該,也要去做!奧米,這番話令我感動,當他被刀槍加頸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了我自己。
  
  就像……我因為喜歡了你,一個黑人,在皇室裡引起軒然大波時一樣,所有的人都在嘲弄我,皇祖父震怒不悅,連我的父親都在向我施加壓力,孤立無援,我只有靠著對你深深的愛來堅持,對抗所有人,可是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個這樣的傻瓜!」
  
  驚魂稍定的哈兒帕格斯給塞哈智等人安排好了房間,又看看緊緊站在夏潯身後的西琳和讓娜,訥訥地問:「她們……,還要再開一個房間嗎?」
  
  「不!她們當然睡在我的房間!」
  
  夏潯堅定的回答,頓時讓身後的西琳和讓娜俏臉飛霞。
  
  夏潯微笑著轉過身,對她們柔聲說道:「放心吧,我的床足夠大,決不會把你們擠到地下。」
  
  西琳和讓娜低了頭,臉蛋艷若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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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3
發表於 2012-5-8 19:18: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卷 俠客行 第794章 慶生宴

  這是一間極其豪綽的房間,一支古樸典雅的三足腹鼓式阿拉伯文香爐中正裊裊升起一縷縷幽香的清煙,隱隱約約從酒廳傳來的音樂,更加顯出了房間裡靜謐。地上鋪著厚而柔軟的波斯地毯,踏上去軟軟的毫無聲息。
  
  隨同沙洲商隊趕到這裡的拓拔明德赫然在場,他恭敬地站定,微微欠著身,向懶洋洋地偎在金色靠背的大椅中的哈里蘇丹輕聲稟報著:「殿下請放心,我已經得到了沙洲商人充份的信任,等他們採購了貨物返回沙洲時,我會跟著他們一起回去。等殿下的大軍趕到嘉峪關時,我會竭盡全力,從裏邊把門打開。」
  
  哈里蘇丹懶洋洋地撫摸著一隻同樣懶洋洋趴在他懷裡的貓兒,他坐在光線陰暗處,叫人無法看清他的模樣,微暗的光線下,只有那貓兒綠瑩瑩的一雙眼睛發出神秘、詭異的光彩。
  
  「你做的很好!回去的時候,可以多帶一些戰士,用……購買的奴隸的名義。為了不叫人覺得奇怪,我會給你多選拔一些女戰士,她們的身手可絲毫不比男人差,呵呵呵……」
  
  「遵從您的意旨,殿下!」
  
  貼木兒軍中是有女兵的,儘管數量較少,而在此之前阿拉伯世界的女性戰士,大約要追溯到十字軍東征時代才有記載。在此之後,仍然使用女兵的大概就只有貼木兒汗一人了,儘管那些女戰士做為女性似乎要比男人先天上弱一些,可貼木兒軍中的女兵就像神秘的亞馬遜女戰士一樣,很常驍勇,近身肉搏也絲毫不比男人遜色。
  
  哈里蘇丹又道:「你送回來的有關明帝國輔國公楊旭的情報非常準確,索牙兒哈派出去的人馬找到了他們,目前雖然還沒有那個楊旭的準確消息,不過他還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很可能……他已經死在沙漠的某一個角落,成為禿鷲和狼的腹中食了,這件事,你是首功,我會如實稟奏大汗的。」
  
  拓拔明德欣然道:「多謝殿下,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是半信半疑,當時只是想著,縱然只有一線可能,也值得試探一回,想不到竟然真的……,呵呵呵……」
  
  哈里蘇丹微笑道:「這世上有很多秘密,被人珍而重之地收藏著,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可是這世上根本沒有絕對的秘密,有時候,一個喜歡打瞌睡的侍從、一個偷吃東西的廚師,偏偏就掌握著它。聽說那個明人在明軍中還有親戚?要好好利用他!」
  
  拓拔明德欠身道:「是,殿下!呃……,殿下,眼下大明派到西域來的國公失蹤,勢必會給他們造成相當大的混亂,您看是不是在我上路之後,就馬上發兵?這個時機非常難得。」
  
  「不!不不不!」
  
  哈里蘇丹莞爾搖頭:「你錯了,親愛的拓拔明德,鎮守甘涼的一直就是宋晟,甘涼的軍隊掌握在他的手裡,那個楊旭是明國皇帝派到甘涼去的代表,他死了固然很是打擊明軍士氣,卻絕不可能撼動甘涼的防禦,相反,戒備這時必定更加的森嚴。孤軍深入是很危險的,穩妥地辦法是,我應該等我的叔父率領左路軍趕來匯合,然後聽從大汗的指示!」
  
  「是!」拓拔明德深深地彎下腰去。
  
  哈里蘇丹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去酒會吧,和其他的商人一樣,儘管喝個痛快,一會兒,我會過去!」
  
  拓拔明德又彎了彎腰,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
  
  酒會上,貴客雲集。
  
  豪會的宴客大廳由不同的人群自然而然地劃分成了幾個區域,本城的豪紳權貴佔據著宴會廳的中間部分,他們彼此熟稔,高聲談笑,旁若無人。
  
  從其他各地趕來的客人主要集中在左側,那裡有許多寬大舒適的坐椅,還有許多侍酒的妖嬈舞姬,遠來的客人如果沒有熟悉的朋友,就由這些可人的美女陪伴,在那裡竊竊私語,飲酒作樂。
  
  左側則是一大群從沙洲、瓜洲等地趕來的行商,有這一批趕來的拓拔明德、嬴戰等人,也有以前過來,逗留於此還不曾離開的,他們有些人比較熟悉,不熟悉的因為人種相同、語言相同,簡短交談之後,也會覺得比較親切,自然而然就聚到了一起,從他們談論的話題來看,明顯都是圍繞馬上就要開始的這場戰爭。
  
  戰端一開,對他們衝擊最大,也難怪他們最為關注。
  
  商人們有的攜著女眷,有的帶著管事或通譯,濟濟一堂,而今日宴會的主人阿格斯一身高貴典雅的華服,舉著酒杯不斷遊走在宴會廳裡,時而停下與人攀談幾句,敬一杯酒,可他明顯有些心神不屬,總是下意識地去看門口。
  
  他是宴會的主人,今日所有的客人都為他而來,按照中國人的說法,今天他是老壽星,全場最矚目的明星。可是,他邀請了索牙兒哈,這風頭就立即被人搶走了,哪怕這個人還沒到。
  
  在最為他們所重視的生日宴會上,能邀請到一個重要的權貴人物參加,無異是極其光彩的事,可是這樣的權貴人物一到,馬上就會奪走他全部的光彩,成為所有人奉迎巴結的對象,而本來的主角淪為配角,卻還樂此不疲,人類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
  
  「姑娘蘭心惠質、姿容婀娜,叫人一見傾心。宴會之後,我想請姑娘你到我的房間,結風露之緣,巫山雲雨,共謀一醉,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呢?」
  
  身在這般環境,於堅似乎也變得優雅斯文起來,拓拔明德是個慷慨的主人,已經囑咐他,如果看中了哪個女人就可以帶回自己的房間,一切費用由他支付。於堅在酒會上轉悠了半天,看中了一個豐盈性感的棕髮美女,這個美女也懂得一點簡單的中文,兩個人廝混熟了之後,於堅就壯起膽子提出了要求。
  
  美女眨眨眼,沒有說話。
  
  於堅以為她有些羞澀,於是又絞盡腦汁措了些新詞,學著那文人雅士的作派,斯斯文文地道:「姑娘娥眉秀曼,身體妖嬈,胡某一見傾心,欲求一宵歡好,纏頭之資必不短少,尚望姑娘憐我一片心意……」
  
  於堅半通不通又說一遍,那姑娘又眨眨眼睛,期期地道:「你的話,聽不懂!」
  
  於堅大為洩氣,瞪目道:「跟你睡覺,多少錢?」
  
  那姑娘這回聽懂了,向他嫣然一笑,豎起三根手指,暱聲道:「三枚銀幣!」
  
  於堅大喜道:「成成成,既如此,我們先去快活一番再回來!」說完拉起那美人兒就走。
  
  兩人匆匆行向門口,門口客人絡繹不絕,二人出去,旁邊正有三人進來,擦肩而過,一個急於一親美人芳澤,一個正向廳內張望,彼此竟未相視。
  
  這進來的就是夏潯,帶著西琳和讓娜和他的通譯阿呆。
  
  夏潯穿著一身華美的長袍,鬍鬚也修剪的十分漂亮。西琳和讓娜錦裙筒靴,頭髮挽著當地女人的髮式,修長優雅的頸子、嫵媚動人的面龐,在夏潯做出她們將與自己同房而眠的決定之後,她們芳心有屬,更加的容光煥發,在那燈光下,一張俏臉粉光脂艷,令人驚艷。
  
  夏潯隨意一掃,看到左側的客人多是中原人面孔,便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嬴戰夫妻兩人有說有笑的正走過來,不想夏潯帶著西琳和讓娜也正走過去,迎面撞見,彼此各吃一驚。
  
  嬴戰目瞪口呆地看著夏潯,有些張皇失措,他實在沒想到能在阿格斯的生日宴上遇到夏潯這個假商人。妙弋也沒想到還有見到夏潯的機會,雖說這夏潯並非楊旭,已然去了她一塊心病,可是他的相貌畢竟與楊旭一模一樣,一看見他還是由衷的不自在。
  
  夏潯剛剛看見他們時,也是下意識地一呆,隨即便醒覺過來,不該露出彼此相識的神態,忙收回了眼神,若無其事地從他們旁邊走過,嬴戰頓時會意,忙也一拉妙弋,雙方錯肩而過的當口,門口走來兩個矯健魁梧的衛士,往左右一站,揮手清開了道路,索牙兒哈施施然地出現在門口,同時有人高聲喝道:「索牙兒哈將軍到……」
  
  大廳中嗡嗡交談的聲音頓時一靜,所有人都向門口望去,阿格斯大喜過望,滿臉榮光地迎上去道:「將軍大人,歡迎!歡迎之至!」
  
  「恭喜你,阿格斯!」
  
  索牙兒哈很給他面子,一張滿是橫肉的大臉硬是擠出一副笑容,同他擁抱了一下,才舉步向廳中走去,阿格斯忙顛著小碎步跟在他旁邊,好像一隻走在老虎旁邊的狐狸,用亢奮的腔調大聲喊道:「各位,各位!阿格斯有幸邀請到尊敬的索牙兒哈將軍前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了,大家請歡迎!」
  
  夏潯等人在有人高呼「索牙兒哈將軍到」的時候,便都轉過身來,看著門口,索牙兒哈大步走進宴會廳,後邊還跟著一堆人,夏潯一眼看到其中赫然有那個阿里,和他臂彎裡挎著的黑美人兒奧米坎貝兒。
  
  阿里的身材很高大,他站在人群裡,只是環顧一番,便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客人,然後他就看到了夏潯,於是他微笑著,挎著他的女伴向夏潯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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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8 19:20: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卷 俠客行 第795章 巧相逢

  「夏先生!」
  
  哈里向夏潯打了聲招呼,又看了眼傍在夏潯左右的兩個美女一眼,向她們含笑點頭。
  
  「各位好啊!」
  
  哈里同夏潯打完招呼,又向周圍的沙洲商人們問好,拓拔明德故意問道:「我方才看見閣下似乎是陪同索牙兒哈將軍進來的,請問閣下是?」
  
  哈里微笑道:「哦,我是索牙兒哈的遠房堂弟,我叫哈里,一個生意人,我很想結識來自東方的各位,通過與你們合作,把自己的生意做到東方去!」
  
  因為這裡以漢人居多,所以他的每句話都會停頓一下,由他的翻譯再用中文和大家說一遍。客人們聽說他是索牙兒哈的堂弟,卻也不敢怠慢,連忙向他還禮問好,不過因為這個陌生人的插入,大家方纔的話題就有些不好繼續下去,因此一時冷下場來。而另一邊,本城的權貴們簇擁著索牙兒哈,不停地恭維、奉迎著,卻是不斷傳出響亮的笑聲。
  
  哈里眨眨眼,對夏潯笑道:「夏先生,你們在談論什麼話題,我可以加入進來麼?我很想多瞭解一些東方的事情,我對那裡很感興趣。」
  
  「我們麼……」
  
  夏潯聽了也有些遲疑,眾人方才討論的是貼木兒大軍什麼時候會對大明發起攻擊,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誰勝誰敗,會給這裡造成多麼大的傷害,以及如何趨吉避凶,這些話如何對他說?不管他是皇孫哈里還是商人哈里,這些話都不好當著一個純粹的貼木兒帝國的人去談。
  
  拓拔明德見夏潯猶豫不語,便主動接過話題道:「哈里先生,實不相瞞,我們方纔正在談論關於貴國與大明的這場戰爭。」
  
  「哦?」
  
  哈里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嘴唇微綻,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道:「你們是在揣測這場戰爭誰勝誰敗嗎?」
  
  旁邊的商人哪怕故作他視,沒有關注這場談話的,一聽這話也不知不覺地靠近過來,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拓拔明德道:「不,哈里先生,我們只是一些西域商人,對於大明勝利亦或貴國勝利,我們並不擔心,坦率地說,我們最擔心的是,戰爭會給我們帶來什麼?」
  
  他的這句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共鳴,一些商人紛紛應和起來,他們希望能從這個貼木兒帝國封疆大吏的堂弟口中得到一些比較有用的消息。
  
  嬴戰是知道夏潯真正身份的,聽拓拔明德聲明他們只是商人,純粹的商人,而且對大明並沒有多少歸屬感,不禁有些擔心地瞟了夏潯一眼。
  
  做為大明的國公,大明西線的總指揮官之一,嬴戰擔心這些商人的真實心態會激怒夏潯,哪怕只是讓夏潯流露出明顯的不悅,做為知情人的嬴戰也會提心吊膽。
  
  但是當他看到夏潯的時候,就放下了心事,夏潯輕輕搖頭杯中的葡萄酒,微微側著腦袋,正很感興趣地凝視著哈里,表現與其他商人全無二致,甚至還更專注。
  
  在他身邊,西琳和讓娜已經與哈里的黑美人奧米熱情地交談起來,當然,她們身邊也不乏通譯,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們的交流,看她們的樣子已經十分熟絡了。
  
  嬴戰心中一動,忙向自己的妻子妙弋遞了個眼神。妙弋現在雖然對長相酷肖楊旭的夏潯還有點心理陰影,有些抗拒與他和他身邊的人接觸,不過她畢竟是商人世家出身,對丈夫的示意完全清楚,所以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便舉步走了過去。
  
  短暫的自我介紹之後,她也很快融入了這幾個女人的交際圈子,嬴戰滿意地飲了口酒。看得出來,這個哈里很寵愛那個黑美人,而無論是經商還是從政,夫人路線有時候都是一條捷徑。如果需要用到這個哈里的話,與他的夫人打好關係,自己就比別人先行了一步。
  
  大人物,僅僅是他們的權勢地位比常人更高,在公眾面前更善於掩飾自己罷了。根本不必要把他們想像得幾乎已不像一個人,或者相信文人筆下的吹捧和修飾,他們的慾望、情感和普通人毫無二致,甚至還要強烈,從私心私慾上著心對付他們,和對付普通人一樣,是無往而不利的招術。
  
  當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哈里身上時,哈里正在縱聲大笑:「這個問題,我想你們完全不必擔心!」
  
  哈里興緻勃勃地道:「很多人以為,我們的貼木兒大帝和當年的成吉思汗一樣,所過之處,血流成海,會認為我們的大軍和成吉思汗的大軍一樣只懂得破壞、不懂得建造,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一片荒蕪。不,完全不是這樣,那都是失敗者的造謠和以訛傳訛。」
  
  哈里的神情嚴肅下來,說道:「如果你們到過撒馬爾罕,你們就會發現,那裡集中了天下最高明的藝人、匠人和文人,我們的王重視人類創造的一切財富,不僅僅是物質的,詩人、畫家、工匠、醫生,所有在他的領域裡面造詣頗深的人,在撒馬爾罕都會被待若上賓。
  
  成吉思汗無疑是一個偉大的君主,但他的戰爭主要是為了領土的擴張和財富的掠奪,而我們貼木兒帝國卻不是這樣,如果你們對我們的貼木兒大帝能稍稍有一點瞭解的話,你們會發現,儘管我們的可汗已無敵於天下,已經成為世界之王,但他親自統治的領土並不寬廣。我們的可汗打敗了許多許多國家,卻並沒有把它們納入自己的領土,把那裡的人變成自己的臣民,他只是……」
  
  哈里猶豫了一下,才想出了一個比較委婉的外交辭令:「你們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國家的君主,昏匱殘暴,信奉異教,對我們懷有敵意,或者一有機會就試圖征服我們,而我們的可汗只是擊敗他們,擁護該國皇室中對我們抱有善意的人為王,從而在兩國建立一種兄弟般的友誼。」
  
  夏潯輕輕呷了一口酒,對哈里的這番話「深表贊同」,從他蒐集到的情報來看,哈里倒是沒有說謊,只是把事實換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而已。跛子貼木兒所征服的國家數量雖然絲毫不遜於成吉思汗,但他的確不像成吉思汗一樣,把這些國土全部納入自己的版圖。
  
  他親自統治的領土一直集中在中亞地區,雖然他的大軍在西亞、南亞、東歐都戰無不勝,但他打敗的所有國家,他都採取了同一手段:扶植傀儡。
  
  他從該國王室中,選擇一個代理人,通過代理人間接地控制該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和宗教。
  
  這個法子無疑出力最小,卻能取得最大的效果,只要他的國家始終保持強大,他就可以始終控制那些國家,如果他的帝國衰弱了……,那麼就算當初耗費數倍的氣力把它們徹底吞併下來又能如何呢?還不是和成吉思汗的大帝國一樣,轉瞬成空?
  
  而這種手段,並不是徹底的破壞和掠奪,它的財富集中手段也是相對溫和的,是通過它的政治影響力、經濟影響力,促使地方財富自然而然的向它流動,這對肯于歸附的地方權貴和富豪們的既得利益影響就小多了,受到的阻力和反抗自然也就微乎其微。
  
  商人們聽了哈里的解釋,雖然因為他的非官方身份對這番話還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態度上明顯輕鬆了許多:「如此看來,投靠貼木兒帝國,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嘛!」
  
  當一隻一人高的剛剛焙好的奶油大蛋糕被推進舞廳時,酒會進入了高潮。
  
  從中古時期開始,歐洲人就流行在生日吃蛋糕,他們相信,一個人的生日時,是靈魂最虛弱、最容易被惡魔入侵的日子,所以在生日這一天,要廣邀親朋友好友聚集身邊給予祝福,並製作蛋糕,以它帶來的好運驅逐惡魔。
  
  今日的老壽星阿格斯喜氣洋洋地走上前去,切下一塊,遞手呈給了索牙兒哈。隨即整個大蛋糕被瓜分一空,所有貴賓人人有份。
  
  夏潯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見西琳和讓娜吃的津津有味,不禁笑問:「好吃麼?」
  
  那時的蛋糕製作技藝比後代當然遠遠不如,糕體不夠鬆軟,上面的麥糖、蜂糖又太甜,不過似乎女人先天就喜歡甜食,頭一回品嚐蛋糕的西琳和讓娜吃得很美味的樣子,夏潯見狀,便把自己那盤蛋糕也遞了過去,說道:「看來明天咱們應該再去買一個會做西式餐點的廚子回來了,回去以後就可以叫家裡人都嘗嘗這異國的風味!」
  
  這時候,於堅兩眼無神、兩腿發飄地回來了,而他身邊的那個白種美女卻是榮光煥發,精神奕奕。
  
  其實於堅本想三枚銀幣戰鬥一晚的,不過理想雖然美好,現實卻太殘酷,青樓妓院他沒少去過,卻從沒見過這麼風騷的娘們,被她一陣撩撥,於堅就一洩如注了。結果反倒是這美人兒起了性,又免費服侍了他一次,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他。
  
  於堅兩腿發軟,隨著那音樂邁動,彷彿踏著舞步一般,他悻悻地想:「他娘的,這女人也太浪了!這他娘的是我受用她呀還是她受用我?不成,我得換一個才行,」
  
  心裡想著,於堅便賊眼亂瞄起來,他忽然看到了正與奧米和西琳等人談笑飲食的妙弋,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相當姣好迷人,相對於那些白種美女的人高馬大,妙弋的身段無異要嬌小玲瓏許多,於堅雙眼不由一亮:「這樣的女人才好征服!」
  
  一時之間,他沒注意妙弋的穿著與游戈在酒會中,專門等著單身男人臨幸的酒女不同,便色迷心竊地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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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9 19:30:03 |只看該作者
第796章 造化弄人
 
  「姑娘……」
 
  於堅湊過去叫了一聲,妙弋一回頭,他就有點清醒過來了。
 
  的確是很俏麗的模樣,但是眉眼五官卻有一種漢人獨有的精緻,而此地的侍酒女郎並沒有漢人,這時他才注意到對方的報裝,不禁有些尷尬。其實他和妙弋是共組一個商隊從沙洲過來的,不過一路上他並沒有機會見到妙弋本人罷了。
 
  於堅的尷尬完全落入了妙弋的眼中,妙弋蘭心惠質,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他為什麼喚住自己了,不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扭過身去。於堅摸著鼻子尷尬地一笑,訕訕地就想走開。
 
  一旁,哈里正一邊吃著蛋糕,一邊不失時機地向夏潯等西域商人灌輸著貼木兒帝國必勝的信念,於堅訕訕地正要走開,一轉眼間,目光恰巧從他們身上掠過,只這一眼,他就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於堅不由一呆,在這兒,他本不可能遇上這個人的呀。
 
  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於堅下意識地走近了一步,仔細再看,恰好這時夏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目光從哈里臉上挪回來,兩人視線一碰,於堅頓時大吃一驚,一聲怪叫,竟然「噔噔噔」連退三步,一時駭得魂不附體:「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在這兒?」
 
  夏潯位高爵重,乃是大明的極重要人物,如今乍然出現在敵營,這本就是不可思議之事,更何況做為設計陷害他的人,於堅還有些作賊心虛,乍然看見夏潯,於堅哪裡還沉得住氣,不由自主便發出一聲驚呼,他這一叫,登時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夏潯並不知道於堅陷害自己,卻知道他隨著那個叫做拓拔明德的商人一起到了西域。方才看見拓拔明德的時候,夏潯就有了警覺,不過他仔細觀察了一番,並未發現於堅的身影。這酒會上,有帶著女伴的,有帶著通譯的,帶著管事的也有,卻並不多,所以夏潯就放下心來,以為拓拔明德沒有把於堅帶來。
 
  卻不想此刻兩人撞個正著,偏偏於堅還因為沉不住氣而叫出聲來,一下子讓兩人成為周圍人的焦點,夏潯不由心中暗罵:「這等貨色,做的什麼錦衣衛,真是蠢到了極點!」
 
  拓拔明德正跟另一個商人交談,聞聲回頭,就見自己的管事胡七彷彿見了鬼似的瞪著那個叫夏潯的商人,不由眉頭一蹙,問道:「胡七,怎麼了?」
 
  「我……我……」
 
  於堅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遠處的嬴戰和妙弋見此情景,臉色都有些發白。
 
  夏潯心中一緊,汗毛豎了起來,不等於堅繼續結巴下去,夏潯已一個箭步躥上前去,一把抻住了於堅的衣領,厲聲喝道:「混帳東西,是你?」
 
  「啊?我……我……」
 
  於堅更暈了,兩隻眼睛茫然地看著一臉憤怒的夏潯,心中只想:「他為什麼這麼憤怒?難道……他知道是我出賣他了?」
 
  剛想到這兒,夏潯已一個耳光抽了下去,厲聲罵道:「混帳東西!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終究還是叫老子逮住你了吧?你假扮可憐,入我門下,我看你人還機靈,又識些字,好心收留你、重用你,你居然恩將仇報……」
 
  拓拔明德快步走過來,阻攔道:「夏先生,請住手,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管事胡七,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夏潯一聽嗓門更大,手下抽得更狠了:「什麼?胡七?你什麼時候又改名叫胡七了?當初央求老子收留你的時候,你不是叫於堅的麼?你個混帳東西,勾搭老子府上做針線活的賈姨,搞大了她的肚子,又恐事機敗露,捲了老子的錢一走了之,你個恩將仇報的東西……」
 
  夏潯的手勁奇大,這時雖有意留了力道,幾巴掌下去,還是抽得於堅兩頰赤腫,成了豬頭。旁邊不少人懂得漢語,聽夏潯說罷,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於堅,一些聽不懂他們在爭吵什麼的人,則在低聲向別人詢問。
 
  拓拔明德聽了這等狗皮倒灶的事兒不覺也皺了皺眉,方才不等酒會開始,於堅就迫不及待地領了酒女離開,之前是向他稟報過的,對這樣的色中餓鬼拓拔明德也有點鄙夷,這時一聽夏潯的話,登時信了個十成十。
 
  從夏潯所罵的話語,再聯繫胡七對自己說過的來歷揣測,想來這個胡七是在家鄉欠了賭債,逃到關外先投靠了這個夏潯,結果又因為勾搭了夏潯府上的針線婆子,不得不卷帶家主的財產逃跑,此人濫賭、好色、貪財、不義……,這個人還真是……
 
  拓拔明德厭惡地看了於堅一眼,真想一腳把他踢出去,卻因為這人留著還有用處,不得不保他下來,忙勸解道:「竟有這樣的事麼?啊!夏先生,請息怒,請息怒,這是阿格斯先生的宴會,驚動了其他客人,這樣很不好,請你先放開他再說。」
 
  夏潯連打帶罵的時候,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於堅,他相信自己用目光和語言的這些示意,已經足夠讓於堅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和身份,而通過自己急智所編的這個理由,兩相配合,也足以掩飾於堅方纔的失態了,所以拓拔明德一勸,他便順勢鬆了手。
 
  「夏先生,這個胡七……於堅……」
 
  拓拔明德也不知道哪個名字才是這個敗類的真實姓名了,或者都是假的?誰知道呢。
 
  拓拔明德聳聳肩膀,道:「現在,他是我的僕人,有什麼事,我這做主人的都該替他承擔才是,如果需要賠償的話,夏先生……」
 
  夏潯餘怒未息地擺手道:「拓拔先生,我不差那幾個錢,只是看到這個無恥的東西,實在有些生氣。這個人品性不佳,我看拓拔先生你還是小心著好,咱們做生意的,手下人笨一些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忠誠、本份!」
 
  「是是是……」
 
  拓拔明德連聲答應著,有些尷尬地胡謅道:「唔,只不過他幫過我的大忙,在我手下做事時也還算聽話,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能不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不過夏先生的忠告,我會記在心裡的!」說完狠狠瞪了於堅一眼,斥道:「滾出去!」
 
  於堅捂著赤腫的臉頰,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遠處,索牙兒哈和阿格斯等人已經看到了這裡發生的事情,正有些不悅地看著這裡,阿格斯的管事哈爾帕格斯快步走過來,詢問清楚事情經過後,有些不悅地道:「今天是阿格斯先生的生日宴會,還有尊貴的索牙兒哈將軍在場,這些下人不規矩的事,我希望諸位先生可以私下裡解決,否則,你們將成為這裡不受歡迎的客人!」
 
  一場風波平息了,為了緩和氣氛,在阿格斯的提議下,側廂的樂師奏起了舞曲,一對對舞伴紛紛進入舞池,翩躚起舞。不會跳舞的人讓到兩廂坐下,哈里帶著他的黑美人奧米走過來,坐在夏潯身邊,好奇地向他詢問事情經過,當他夏潯說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於堅捂著臉逃到室外,頭腦微微清醒了些,這時已經能夠猜到夏潯出現在這兒的大致原因了。
 
  以他估計,應該是因為他洩露了夏潯的行蹤,致使夏潯受到貼木兒帝國軍隊的襲擊,然後落荒而逃,在大漠裡不擇道路,最終竟莫名奇妙地逃到了這裡。只是……,做為貼木兒帝國必欲殺之而後快的人,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貼木兒帝國權貴們的座上客,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於堅怎麼也想不明白。
 
  「我費盡心機,又獻了這麼大的一功,也只是做了拓拔明德身邊一個小跑腿啊,他怎麼就能夠……,難怪他的名聲那麼響亮,我錦衣衛這位前輩,還真是了得呀!」想到最後,於堅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再往下想想,他又不禁苦笑起來。
 
  他們錦衣衛和輔國公楊旭已勢不兩立,紀大人費盡心機也整不死楊旭。而眼下呢,他只要說一句話,只要他返回舞會,當面指證,馬上就能置楊旭於死地。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他永遠也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這樣大的能力,可是他居然不能去做,還得配合夏潯,陪他作戲,幫他遮掩!
 
  於堅仇視楊旭,不假;只要給他機會,他絕不會猶豫給楊旭一刀,這也不假;但是現在的情況卻非常特殊: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這個敵人固然可以被他利用,成為自己殺人的刀,可是卻也難保不會削到他自己的脖子上來。
 
  他此前對拓拔明德所介紹的身份,只是一個百戶官的親戚,所以他並未見過輔國公,如今要指證夏潯,他就得亮明自己的身份。可是於堅雖然仇視楊旭,但那只是官場派系之間的爭鬥,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也不介意利用外敵的力量除去自己的政敵,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願意投奔外敵。
 
  從骨子裡來說,於堅還是很有一點大國沙文主義的,在他看來,宇宙洪荒,唯我大明,其餘地方,統統都是蠻夷。在大明和貼木兒帝國這場即將爆發的戰爭中間,他的立場從未動搖過,他是始終站在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國家一邊的,因此他絕不會以叛變投敵、亮明自己的身份為先決條件來殺死夏潯。
 
  再者說,隱匿真實身份舉報,在他和夏潯碰面之後業已成為不可能,就連匿名舉報都不可能。
 
  以前他在暗,夏潯在明,夏潯不知道他在搞鬼。現在卻不同,他們都在明,如果現在突然有人認定夏潯就是大明國公,把夏潯抓起來,那麼夏潯馬上就會想到是他出賣了自己,萬一夏潯把他咬出來呢?他想弄死夏潯,卻絕不想搭上自己!他的父母妻兒都在中原,他的錦繡前程也在中原,從此做蠻夷之犬馬?打死他都不願意。
 
  於是,他現在若想保全自己,就得保全楊旭。
 
  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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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跪起唱征服

  於堅正在自怨自艾,拓拔明德抽空走了出來,見他正站在柱廊下發呆,便皺著眉走過去,問道:「胡七,嗯,你確實叫胡七?」
  
  於堅訕訕地道:「老爺,我……我其實是叫於堅……」
  
  「這麼說,夏先生所說的……」
  
  於堅滿嘴發苦,好像吃了黃蓮,卻只得硬著頭皮道:「是,小人也是一時糊塗,當時……,唉!老爺不要問了,小人……實在羞愧的很!」
  
  他不知道夏潯對別人是如何解釋的,唯恐自己所言與夏潯對不上號,所以只得以一句「羞愧」結束了對「不堪過去」的回憶。
  
  拓拔明德暗暗鄙視了一下,卻打個哈哈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嗯,雖然這個賈姨貌似年紀不小了,不過……男人為了女人犯錯,都是可以原諒的。」
  
  「謝謝老爺!」
  
  拓拔明德故作大度地道:「無妨,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後儘量避開他。嗯,你可以叫上一位姑娘,這兒的姑娘都很美麗。」
  
  於堅怏怏地道:「謝謝老爺的好意,不……不用了……」
  
  於堅說著,向拓拔明德作了一揖,沒精打彩地離去。別的且不說,至少他不知道夏潯在這兒到底有多少人,如果夏潯在這裡出了事,他可以預料到,自己的爹娘和那年僅兩歲的寶貝兒子都得被殺頭,而他那兩個孝順、可愛的閨女就得被充進教坊司,代代為娼,永不翻身。
  
  本來是他極想殺的人,現在卻得全力維護,這叫人情何以堪?
  
  夏潯和追過來的哈里談了一陣,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場不愉快,興緻漸漸高了起來。不過他並沒喝太多酒,因為一直與哈里聊天的緣故,並沒有多少昨日結交下的商界朋友過來敬酒,而哈里淺酌慢飲,喝得也不多。倒是西琳、讓娜和奧米、妙弋四個女子坐在另一桌上,談笑間興緻頗高,多喝了幾杯。
  
  夏潯故作從容,好不容易捱到酒會散了,眾人紛紛離去,他也和哈里互道了晚安,這才領著兩個女人不緊不慢地回到自己住處。一到住處,夏潯飛快地掃視了一眼左右,便對西琳和讓娜道:「你們回房,不要胡亂走動!」
  
  西琳和讓娜陪著他走到門口,正心頭小鹿亂撞,有些口乾舌燥,聽他這一說,不禁呆住了。
  
  夏潯卻未多想,一閃身就拐向劉玉玨的住處。
  
  「乾爹!你好猛喔!」
  
  一見夏潯,唐賽兒就雀躍而起,手舞足蹈地讚道。
  
  這一句贊語把夏潯弄得一個愣怔:「莫名其妙的,我怎麼就猛了?」
  
  原來唐賽兒閒的無聊,跑到劉玉玨房中纏著他給自己講故事,可是劉玉玨本是一介讀書人出身,只知道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唐賽兒這個年紀對這些纏綿悱惻的故事毫無興趣,把個劉玉玨纏得沒辦法,靈機一動,就講起了夏潯當初潛伏金陵的傳奇,這一來唐賽兒果然聽的入神。
  
  夏潯進來的時候,劉玉玨正講到羅大人佈下天羅地網,夏潯卻以一條繩索飛天而去,逃出中山王府,聽得唐賽兒眉飛色舞,血脈賁張,一見夏潯進來,情不自禁便讚了一句。
  
  劉玉玨仰躺在床上,正給唐賽兒說書,忽見夏潯進來,忙也一躍而起,喚道:「大哥!」
  
  夏潯拉著唐賽兒的小手,快步走到他面前,沉聲道:「方纔,於堅看到我了!」
  
  劉玉玨「啊」了一聲,恍然道:「莫非那拓拔明德也參加了酒會?」
  
  夏潯道:「不錯!這個蠢才,見到我後,竟然大吃一驚,叫出聲來,幸虧我急中生智,遮掩了過去……」
  
  夏潯把他和於堅聯手做的那場戲對劉玉玨說了一遍,劉玉玨吁了口氣,慶幸地道:「幸好大哥機警。早知如此,當初在商隊時就和他取得聯繫,叫他心中有數,也就免了今日這般危險。」
  
  夏潯苦笑道:「誰曉得到了別失八里,我們還能夠碰頭?這且不要提了,經此一事,倒是提醒了我,咱們在這兒雖然不大可能有幾個人認得咱們,終究還是小心為上,告訴咱們的人,平素不要出門,西琳和讓娜回頭我也會叫她們戴上面紗。」
  
  說著他低頭看看唐賽兒,囑咐道:「賽兒,你也一樣!」
  
  唐賽兒點點頭,乖巧地道:「嗯,賽兒聽乾爹的話!」
  
  夏潯摸摸她的頭,又轉向劉玉玨:「以我此刻所扮的身份,不宜和於堅接觸,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和他聯繫一下,叫他專心做他的事,刺探情報就好,不要再和咱們有什麼聯繫。另外……」
  
  夏潯負起手,在房中徐徐踱了幾步,說道:「哪怕在異域他鄉,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呀,我還是大意了些。明日一早,叫塞哈智離開這兒,獨自住在外面,他是蒙古人,在外面容易安置,外面有個人遙相呼應,一旦有什麼事,也不致於全軍覆沒。」
  
  「嗯!」
  
  劉玉玨鄭重地點了點頭,夏潯展顏道:「好啦,那我回房歇下了,喝了幾杯酒,稍稍有些睏乏。」
  
  夏潯又看了眼唐賽兒,說道:「天色不晚了,你也回去睡覺,不要纏著劉叔叔了。」
  
  唐賽兒趁機提要求:「喔,那我要乾爹送我回去!」
  
  夏潯應了一聲,牽起唐賽兒的小手,將她送回房間,又好言哄了幾句,把這調皮搗蛋的小丫頭哄上床,這才離開。夏潯回到自己住處,一推房門,瞧見房中動靜,不由得便是一呆。
  
  這是波斯風格裝飾的一件大屋,非常豪綽。
  
  一頂四柱蒙帷的大床,不遠處還有壁爐,火光熊熊。柔軟的波斯地毯中央,是一張修飾的奇異鏤飾花紋的桌子,桌上有每日更換的水果、點心和美酒。西琳和讓娜正坐在桌前,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葡萄酒,臉上滿是落寞和憂傷,西琳的臉頰上似乎隱隱還有淚痕。
  
  夏潯奇道:「你們怎麼了?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啊!」
  
  兩個人渾未注意夏潯進來,夏潯一說話,把兩人嚇了一跳,騰地一下跳起來,讓娜不小心還碰倒了酒杯,一杯紫紅色的葡萄酒傾瀉在桌上。
  
  「老爺!我……我們以為……以為老爺……」
  
  西琳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解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喔……」
  
  夏潯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以為老爺我今晚要借住在玉玨房中,白天那番話,只是搪賽酒店管事的?」
  
  兩個女孩兒脹紅了臉頰說不出話來,夏潯哼了一聲,關好房門走過去,大剌剌地道:「還不過來給老爺寬衣?」
  
  「是!」
  
  兩個女孩兒下意識地答應一聲,一起搶上來,纖纖玉手觸及他的腰帶,忽地對視一眼,一張臉紅得嬌艷欲滴,竟然羞不可抑地垂下頭,不敢動手了。
  
  ……
  
  大老爺的威風沒法擺下去了,你不動手,我就自力更生!
  
  夏潯只好自己動手了,不過他脫的可不是自己的衣服。
  
  累贅、複雜的外衣寬去,便是一身緋色的絲綢內衣,柔軟的內衣包裹著兩具優美動人的身體,若隱若現,妙相無窮。夏潯讚歎著,雙手沿著那水一般柔滑的曲線愛撫了一陣,兩個女孩兒似乎在掙扎,身子卻軟得彷彿沒有骨頭,彈性十足的身體這輕柔的蠕動,反而給了他更加奇妙的感受。
  
  扯開絲帶,輕輕一勾,絲綢的褻衣就像水一般滑開,露出那豐隆的酥胸、平坦的小腹、圓潤性感的肚臍……,輕柔的褻衣緩緩飄落,就像剪綵時從那高大的雕像上扯下遮蓋的紅綢,將她們的美麗一點點呈現:她們的腰身很細,身體的曲線卻飽滿而又柔美,一雙筆直、修長、渾圓、併攏著不見一絲縫隙的美麗大腿也躍入眼簾……
  
  大概是因為夏潯的動作溫柔而耐心,所以對兩個女孩兒的開拓過程中,她們都沒有流露出過於痛苦或無奈的表情,只是令夏潯洩氣的是,儘管他無比的溫柔、體貼,竭力放輕了自己的動作,在歡好的過程中還不斷地愛撫、親吻她們,試圖給她們的初夜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回憶,兩個女孩兒望著他的眼神依舊澄澈無暇。
  
  這樣的眼神兒當然是很迷人的,但是這時候對男人來說,最希望的是讓他的女人目光迷離,神情恍惚,兩頰酡紅,嬌喘呻吟,而絕不是這樣清澈的目光,她們的目光中有敬畏、有歡喜,有惶恐,有滿足……,但那是因為成了自己主人的女人的滿足,是心理上的,而非生理上的。
  
  「不會吧,難道這樣妖嬈的兩個尤物,居然是性冷淡?」
  
  夏潯有些氣惱,他還從來沒有在女人面前這麼失敗過,因為心中的不服氣,夏潯愛撫西琳酥胸的手掌用力大了些,握緊時,酥美的脂肉都從指間溢出,西琳竟爾發出一聲嬌吟,可那不是因為痛苦,聽起來反而是因為愉悅,她似乎才剛剛體會到男歡女愛的快感。
  
  夏潯心中一動,忽然有些明白了什麼,他慢慢退到床邊,赤著雙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兩個女孩兒臉上馬上又流露出了惶恐的表情,似乎生怕不能取悅自己的主人,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夏潯又退了幾步,大聲命令道:「過來!爬過來,跪在我的面前!」
  
  兩個女孩兒趕緊翻到地上,按照夏潯的命令,像兩隻小母犬似的一步步爬向他,在她們溫馴、順從的目光中隱隱透出一絲渴望和興奮。
  
  夏潯這時已全然明白了,西琳和讓娜紅顏薄命,空負一身美貌,卻始終被人當成玩物和貨物,買來買去、贈來贈去,她們不知自己最終將身歸何處,畏懼甚至痛恨可以左右、擺佈她們的權貴,可是與此同時,天長日久熏染下來,她們的心理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她們渴望強大的力量,渴望可以支配她們、左右她們、決定她們命運的力量和權勢,而這一切本應祈禱於冥冥之中的命運之神,可是現在,能庇護她們、愛惜她們,一生與之相伴的那個男人,已經取代了這個神,成為她們的神。
  
  自己一開始所用的法子就用錯了。她們喜歡自己的主人對她們溫柔、呵護、憐愛,可是在床笫之間,這樣的態度卻不能令她們動情,此時的她們喜歡自己的男人支配她們、馭駕她們,以主人的身份!
  
  「轉過身去,伏下!」
  
  夏潯故意用粗暴些的語氣發出命令。
  
  「是,我的主人!」
  
  西琳和讓娜聽了更興奮了,鼻息也變得粗重起來,她們溫順地轉過身去,虔誠地伏下去,將自己毫不保留地呈現在她們的主人面前。
  
  赤裸的粉背光滑如玉,曲線動人,到了腰部卻攸然收緊,纖細得可以用兩隻手握住,再往下,卻如流水遇到了一方礁石,跌宕而起,分向左右,化成了一團豐滿、一團肥沃,此時以**的姿態恭馴地伏在夏潯胯下的,儼然就是兩隻細腰肥臀的美艷蜂后。
  
  她們恭馴地跪伏著,那兩隻渾圓雪球般的圓潤隆起,顫巍巍地撅著,便成了她們身體的最高點。它們遠比夏潯想像的還要美麗,細緻緊繃的肌膚又滑又亮,在燈光下彷彿半透明的水晶,隨著她們身體興奮的顫抖,微微漾起的暈霞,讓華麗的燈光也黯然失色。
  
  「主人,請憐惜奴婢……」
  
  她們不約而同地說著求饒的話,卻下意識地將臀部抬得更高。當兩隻巴掌用力拍在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時,她們一起發出了驚叫聲,當夏潯用粗暴的動作開始佔有她們時,那微痛和粗暴的動作將她們徹底征服了,她們陶醉了,終於發出甜美銷魂的呻吟……
  
  ……
  
  一夜好睡,當夏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西琳和讓娜已經醒了,她們一左一右,托著下巴,那誘人犯罪的藍眸正含情脈脈的凝睇著他,夏潯突然張開眼睛,讓她們來不及躺下裝睡,羞窘之下,兩個女孩兒的粉頰便泛起了嬌羞的紅暈。
  
  「還不伺候老爺更衣?」
  
  夏潯赤裸著身子,大剌剌地張開雙臂,在柔軟的大床上,把自己擺成了一個太字型。
  
  一夜風流,沒有在夏潯身上什麼疲憊的感覺,反而神采奕奕。他很愉快,他覺得,似乎不必因為自己的寵幸而改變她們的**身份了,至少在床上的時候不用如此,很明顯,她們很享受這種被征服被「奴役」的感覺,嘿嘿!
  
  夏潯微笑著打開房門,然後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樂極生悲啊,門外竟然有人,而且是他根本不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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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狩獵
 
  門外站著哈里,陪在一旁的還有酒店管事哈爾帕格斯以及一個通譯。
  
  哈里看樣子正要敲門,一見夏潯正好出來,忙又收回了手,微笑著退了一步。
  
  這時房中陡地傳出一聲驚呼,原來是西琳和讓娜沒有料到門口有人,因為身上的衣服還很單簿,而今天恰恰是她們從女孩變成女人的頭一天,女性的羞澀感使得她們驚呼著趕緊退了回去。
  
  哈里「啊」了一聲,忙又退了一步,禮貌地道歉道:「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夏潯乾咳兩聲,問道:「原來是哈里先生,這麼早……您有什麼事嗎?」
  
  夏潯已經暗暗認定這個哈里必定就是先行趕到別失八里的貼木兒右路軍統帥哈里蘇丹,而他這個冒牌商人卻是對方上天入地到處追索的獵物,所以對哈里,他實在是欲避不及,可是說來也怪,這個哈里偏偏和他一副很談得來的樣子,最喜歡拉著他聊天。
  
  他卻不知,哈里有意同漢人商賈接近,乃是為了從他們口中儘可能地瞭解西域的軍情民俗、地方事物,而諸人之中,若說唯一一個沒有目的就想接近的,就是他。
  
  只因為夏潯那一日寧死不肯受辱,堅持保護自己女人的行為,叫他大起知音之感,他當初為了把黑美人奧米留在身邊,幾乎鬧到眾叛親離,而做為手握重兵的皇室子孫,一旦失勢,被人落井下石搞到死,則不是一種可能,而是一種必然。他當時那種岌岌可危的情境,與夏潯當日一般無二,惺惺相惜而已。
  
  哈里笑容可掬地道:「哈里和夏先生一見如故,非常喜歡親近。我的奧米,與你身邊的兩位小姐也很談得來。今天我要去城效狩獵,特意邀請夏先生與你兩位美麗的女伴和我們一起前往,還請夏先生賞光!」
  
  夏潯想避開他,但是對方主動邀請,卻又不能拒絕。因為他此刻的身份是商人,而且是一個初次到別失八里做生意,急欲打開此地商路的商人,這時候一個西方的大商人,而且還是索牙兒哈將軍的堂弟主動與他交好,他會拒之門外?
  
  於是,夏潯馬上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道:「啊!那真是太好了,非常高興能接受您的邀請。哈里先生,請稍等片刻,讓我們準備一下。」
  
  哈里微笑道:「好的,我們的馬匹已經備好了,我在大門口聽你!」
  
  說完帶著哈爾帕格斯和那個通譯走開了,夏潯連忙回去對西琳和讓娜說明了哈里的來意,又一猶豫,問道:「呃……,你們兩個,今天騎馬……咳……方便麼?」
  
  西琳和讓娜的俏臉頓時一紅,西琳有些羞澀起來,低著頭不好意思抬頭看他,還是讓娜大方一些,臉蛋跟大紅布似的,卻勇敢地挺起胸膛道:「老爺,我們……可以的。」
  
  夏潯點點頭,道:「好,那麼你們準備一下,我去囑咐玉玨一聲。」
  
  夏潯到了劉玉玨住處,對他說明了自己的去處,叫他趁機把昨夜商定的事情都辦了,出來又到唐賽兒房中看了一眼,小丫頭還在呼呼大睡呢。
  
  過了一陣兒,西琳和讓娜都打扮停當了,按照夏潯的要求,她們臉上都蒙上了輕紗,隨著夏潯出去,到了大院門口,卻見二十餘騎駿馬早已候在那裡,牽馬的都是極強壯的佩刀荷弓的武士,奧米正傍在哈里身旁,顯然是怕野外風沙太大,損傷了肌膚。
  
  一見西琳和讓娜,奧米便親熱地迎上來,拉著她們的手說起話來。
  
  夏潯道:「哈里先生,我們此來騎的是駱駝,這馬……」
  
  哈里先是一愣,隨即爽朗地大笑起來,說道:「這個好辦,來人啊,給夏先生備三匹馬!」
  
  「不不不,是四匹,四匹!」
  
  貓著腰很謙卑地走在最後邊的阿呆忙跑上來,沖哈里豎起了手指,諂媚地笑:「尊敬的哈里先生,我是夏潯先生的僕人!」
  
  ※※※※※※※※※※※※※※※※※※※※※※※※※※※※※※※
  
  城東郊有一片東西走向的山脈,山並不太高,也不太密,所以山與山之間,有許多寬廣的谷地、平原,而這些山川也保護了這些谷地,沒有受到沙漠的侵蝕。
  
  谷中林木蔥鬱,各種長青樹木點綴著山巒,谷中是半弋壁樣的所在,已經有些小草綻綠,野花盛開,山上消融的冰雪匯成了潺潺的流水嘩嘩地流淌下來。、
  
  從他們越過第二道山谷時,就陸續可以看到一些動物了,赤狐、沙狐、艾虎、兔子,還有毛腿沙雞、紅尾伯勞和沙百靈等飛禽,越過第四道山谷時,野驢、鵝喉羚、草兔和環頸雉也時常可見了。只是這些動物都很警醒,而半弋壁樣的山谷平地中,騎著駿馬的獵手老遠就難以逃過它們的視線,因此夏潯他們只能騎在馬上,老遠看著它們逃跑時的矯健身姿。
  
  「就在這兒吧!」
  
  哈里勒住了駿馬,他的興緻頗高,勒住戰馬後,便從背上取下了犀牛角裝飾的獵弓,只憑雙腿的力量,馭駕著馬匹停在一片算是比較高的土坡後面,七八個騎士不勞吩咐,便已縱馬奔去,看來是去驅趕獵物了。
  
  夏潯一抖馬韁,慢慢踱到了哈里的身邊,哈里握弓在手,欣然看著藍藍的天空,朵朵白雲,崇山峻嶺,和面前平廣的谷地,慢慢仰起頭,瞇著眼睛望著天邊一朵白得刺眼的雲彩,悠悠地道:「我喜歡狩獵,非常喜歡……」
  
  夏潯看著他不設防的喉嚨,雙眼像看到了獵物似的微微瞇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想道:「如果現在我一刀揮去……」
  
  但是這個愚蠢的念頭馬上被他又打消了。
  
  哈里渾然不知,猶自嚮往地道:「獵物再狡猾,比起人類,也要單純可愛的多。當我馳騁在青山綠水間時,我就會忘卻一切勾心鬥角;當我穿越無垠的沙漠時,我就會感慨生命的脆弱與頑強。領悟生命,感受人生,我的心胸就會寬廣起來……」
  
  哈里收回目光,看見夏潯兩手空空,不由一怔,奇道:「夏先生,你的弓呢?」
  
  夏潯笑道:「實不相瞞,在下的箭術實在不甚高明,不想在閣下面前獻醜。」
  
  哈里笑道:「打獵而已,打的是個心情,又不是較量箭術。」
  
  夏潯道:「哈里先生所說不錯,就像釣魚,魚是否上鉤並不重要,釣的是那份心情。能與閣下一同遊覽這山水景緻,就足夠了。」
  
  他的目光也轉向湛藍的天空,和那白的刺眼的雲彩,悠悠地道:「一個人的視野決定了他看問題的高度,所以,沒有見過世面的人,眼光終究要狹隘的;而跋涉過千山萬水的人,他的心胸寬廣,立意就深遠,所以往往出眾。而且打獵,本身就是見證生命的存在與毀滅的一個過程,這時候你會發現許多被你忽視了的美麗,你會更加感恩地看待這個世界,感謝真主賜予你生命,讓你到這世上來走一遭!」
  
  夏潯的話正說在哈里心坎上,聽的他連連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時,哈里更加驚喜,失聲叫道:「夏先生,難道你也是真主的信徒?」
  
  當他得到肯定的回答時,不由大喜過望,登時對夏潯更新近了幾分,本來他就覺得這個夏潯特別的情同意合,竟比他那些薄情寡義的骨肉同胞還要親近,得知這一事實之後,他已把夏潯看得像兄弟一般親切了,兩個人越聊越親**素在皇室裡對著一幫所謂的親人謹小慎微、不敢剖心的哈里,難得有這麼一個與他毫無利害關係,又這般情同意合的朋友,一時間已是無話不談了。
  
  夏潯完美地扮演著商人的角色,嘮了一會以後,不失時機地提到了自己的生意,哈里微笑著傾聽,等他說罷,便說道:「我的兄弟,其實我……」
  
  他剛說到時這兒,遠處一陣急驟的蹄聲傳來,抬頭一看,數十隻大小獵物被他手下的騎士驅趕著,正向這裡急速地馳來。
  
  哈里精神一振,手指一動,一枝箭便搭上了弦,振奮地道:「獵物來了!」
  
  這山中的獵物很多,而哈里的箭術更是高超。
  
  夏潯注意到,他最快時可以五箭連珠,而其中竟有四箭命中獵物,這等速度下這樣的命中率,當真是神乎其神。打到後來,獵物眼見前方有個死神在不斷收割它們的生命,情急之下又向來路逃去,而哈里的衛士們只是負責驅趕,並不獵殺,竟被它們突出重圍逃了回去。
  
  殺的興起的哈里大笑一聲,一撥馬頭便追了上去,夏潯卻只是佇馬原地,微笑著觀看。這時候,三個女人也策馬到了他們身邊,奧米微笑著對夏潯道:「夏潯先生,您不一展身手麼?」
  
  夏潯聽了通譯的話對奧米笑道:「奧米小姐,我可沒有哈里先生那麼高超的箭術。」
  
  奧米聽了不覺莞爾,不過對她的心上人,她也是不吝讚美的,所以微笑著回答:「哈里的騎射功夫的確非常出色,他……」
  
  她剛說到這兒,數騎絕塵,從他們過來的山口飛馳而來,哈里的兩個衛士見狀迎了上去,片刻便領著那幾個騎士回來,對奧米道:「左路軍都元帥沙哈魯將軍送來急信!」
  
  奧米神色一緊,連忙道:「快把哈里叫回來!」
  
  一旁,夏潯鴨子聽雷,忙把阿呆招手喚到身邊,小聲問道:「他們說甚麼?」
  
  聽清阿呆的回答之後,夏潯心中一動,忙吩咐道:「你給我好好聽聽,說不定這會是一件大商機呢!」
  
  阿呆心領神會,向他狡黠的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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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戲迷

  哈里眼看就要追上一頭狡猾的沙狐了,卻被人叫了回來。他悻悻地趕回,左路軍都元帥沙哈魯的信使立即迎了上去,掏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說道:「殿下,這是沙哈魯殿下寫給您的書信!」
 
  哈里掃了一眼,見夏潯已圈馬避到七八丈外的地方,跟西琳和讓娜聊著天,便撕開信口,抽出書信閱讀起來。他注意的只是夏潯,卻忽略了一個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人物……」阿呆。
 
  正如他對拓拔明德說過的話一樣,有時候,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秘密,任誰也打聽不到,卻偏偏會被一個躲在角落裡睡覺的侍衛、一個掄著大勺炒菜的廚子知道。
 
  看罷書信,哈里長長地吸了口氣,將信緩緩疊好揣到懷裡,對那信使淡淡地笑道:「請回覆我的叔父,就說我已經知道了,戰機瞬息萬變,叔父至今還沒有抵達預定地點,不明白前方情形。道聽塗說的東西,不足為憑,我有分寸,知道該怎麼做!」
 
  那騎士在馬上向他行了一個軍禮,一撥馬頭,領著兩個扈兵揚長而去。
 
  等他們走遠了,哈里平靜的臉龐卻一下子脹紅起來,憤怒地大吼道:「混帳!」
 
  奧米很熟悉他的性格,見他方才異常冷靜地收起書信,異常冷靜地做出回覆,就知道她的心上人正在強捺憤怒,早已提馬趕到身邊,哈里剛剛發作,她就靠近過去,在馬上擁抱了哈里一下,柔聲安慰道:「親愛的,請不要這麼生氣!」
 
  哈里憤怒的渾身發抖,怒不可遏地道:「奧米,你知道他在信上說什麼嗎?這個卑鄙、無恥的下三濫!這個陰險、骯髒的政客!他藉口道路難行,迄今不曾趕到預定地點,卻指責我按兵不動,未曾馬上出兵,叫明軍提前做好了防備!」
 
  奧米勸慰道:「我的哈里不要這麼生氣了,兵馬在你的手裡,戰與不戰,取決與你何必理會他呢,犯不著生這麼大的氣。」
 
  哈里冷笑道:「奧米,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瞭解我這個叔叔,他指責我之前,一定已經派人先去可汗面前進讒言了!」
 
  哈里攥緊了馬鞭,冷笑道:「讓我打頭陣,折損我的兵力!勝了會招來太子系的嫉恨指責我孤軍深入輕舉貿動、目無可許;敗了,他則會再進讒言,說我作戰不力,說不定還要蠱惑可汗,把我的兵馬納入他的轄下,由他統一指揮!這頭奸詐的老狐狸!」
 
  奧米聽了也不禁擔憂起來:「哈里,那該怎友辦?」
 
  哈里的眸子微微地轉了兩轉,說道:「先回去問題的關鍵還在可汗那邊,回去後我再想辦法!」
 
  經此一事,哈里也無心繼續狩獵了會同夏潯便往回趕去,回到阿格斯的酒店之後,哈里親自挑了一頭鵝喉羚和兩隻沙雞,送給夏潯品嚐野味,隨即便向他告辭,匆匆奔回自己的住處。
 
  夏潯忙也回到自己住處,向阿呆問起事情經過,阿呆把他聽到的東西對夏潯說了一遍,驚奇地道:「原來這位哈里光生竟也是貼木兒帝國的一位將軍,我還真的以為他是一個生意人。」
 
  夏潯警告道:「你這嘴可得嚴著點,萬一有所洩露,沒準就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阿呆一驚,唯唯稱是。
 
  夏潯又皺起再頭道:「聽起來沒有什麼商機可趁吶。倒是萬一貼木兒可汗真的下令馬上發兵,便要影響我們的歸程了。」
 
  阿呆道:「不知老爺幾時迴轉沙洲?」
 
  夏潯道:「最快還得十天,按照我們的約定,各個商隊分別採購所需的商品,再到此集合,是十天之後,如果有些商隊耽擱了,可以再延遲三天,之後就不再等了。」
 
  阿呆略一盤算,鬆了口氣道:「照這麼說,還是來得及的,這位哈里……將軍看樣子是不想被人利用的,等他上書貼木兒大汗抗辯一番,再收到命令,怎麼也得十多天功夫。」
 
  夏潯道:「不錯!不過咱們的東西可得快點採買了,明天,你就帶我去採購玉石和鎂鐵!」
 
  阿呆連忙答應下來,夏潯摸出三枚金幣給他,阿呆便千恩萬謝地退出去了。
 
  阿呆一走,夏潯就坐在桌前托著下巴沉思起來,西琳和讓娜見狀不敢打擾,只是靜悄悄地挨著床邊坐下。
 
  夏潯想的是,能否利用此事做做文章。
 
  看來貼木兒帝國內部不但有矛盾,而且這矛盾分明已經激化到了極點,如果能夠加以利用……」夏潯並不奢望憑些一事就能叫貼木兒帝國內鬥起來,但是只要他們之間的柔盾更加激烈,這種隱性的消耗就會成倍地增加,此消彼長,對大明是絕對有利的。
 
  他聯絡沙洲權貴和宗教界人士,冒險犯難前往哈密,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只為了一個目的:增加大明的勝算。如果戰爭進入膠著階段,或者打個勢均力敵,那麼你能爭取的哪怕是很微弱的一股力量,在這時候就能起再決定性的作用。
 
  同時,打仗就要有犧牧,不可避免的犧牲固然需要付出,可是領導者通過指揮或者爭取中間力量,可以避免的犧牲就應該儘量的避免。夏潯所行種種,其實都是為了這一目的而奮鬥,為了大明的勝利,為了大明的人少一些傷亡!
 
  他本可以安安份份地待在這酒店裡,直到商隊返程,有驚無險地結束這次敵營之旅,可是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利用好了,可以增加己方的勝算,可以挽回成千上萬的本該犧牲的士兵的生命,他要不要去做?
 
  一將功成萬骨枯,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背後是一個個普通的家庭,你可以多爭取些幫助,避免士兵的重大傷亡,卻不去做,那麼你與親手殺害他們的劊子手有什麼區別?
 
  可是他思索了半天,竟是無計可施。以他現在的身份,以剩下區區不過十天的時間,他根本不可能在這件事中發揮作用,並且成為貼木兒帝國內部各大勢力之間的矛盾催化劑。
 
  可是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卻不能予以利用,他實在是心有不甘。
 
  夏潯蹙著眉頭,反覆地思索著,在心裡設計出一個個的方案,反覆推敲之後又一次次否定,最後他終於頹然發現,任何一種方案都用不上。
 
  就在這時,房門輕輕叩了兩下,又輕輕一推,夏潯扭頭一看,唐賽兒的小腦袋探了進來。見夏潯正坐在桌邊,唐賽兒便歡歡喜喜地跑進來,手裡拿著兩根雞翎,笑道:「那野雞是乾爹打回的麼?好漂亮的尾巴呀,乾爹下回打獵,賽兒也要跟著去!」
 
  夏潯看見她,目光倏地一亮,忙攬住她的小腰肢,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問道:「賽兒,來,給乾爹講個故事。」
 
  賽兒驚笑道:「乾爹要聽賽兒講故事?」
 
  夏潯點點頭道:「對!就講你當初在蒲合縣,和裘婆婆捉弄那兩隻『惡犬』的故事。」
 
  以前夏潯詢問此事時,就是用的「惡犬」代替,賽兒一聽就明白他指的是自已和祖師婆婆裝神弄鬼,弄暈那兩個錦衣衛的事情,不禁好奇地道:「乾爹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夏潯道:「我還想再聽一遍,這一次,你說詳細些。
 
  「哦!」
 
  難得自己也能給乾爹講故事,賽兒抖擻精神,把當初的事情又仔細說了一遍,夏潯一直很專注地聽著,等賽兒說完,夏譯便顛著大腿沉吟起來,過了半晌,他突然身子一定,目光灼灼地看著賽兒。
 
  唐賽兒被他奇異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微微有些瑟縮地道:「乾爹,你怎麼了?」
 
  夏潯急然微笑起來「嗯,很好,很好,賽兒,喜不喜歡看戲?」
 
  唐賽兒喜道:「喜歡呀,乾爹要帶我去看戲麼?」
 
  夏潯笑道:「偶爾我也會去。西琳,讓啊……」
 
  夏潯把乖巧地坐在床邊的西琳和讓娜喚到面前,低聲囑咐道「明日,我叫阿呆再找一個本地嚮導來,由陳東、葉安護著你們,每日去逛本地各處寺廟,聽些神怪故事,這城中還有一些戲劇,不管是街頭戲劇還是需要花錢入場觀看的,統統不要落下,尤其是神怪戲,一些民俗和傳說也不要落下……」
 
  夏潯細細地囑咐了半天,西琳和讓娜都努力地記下,對夏潯這個怪異的吩咐她們並不理解,不過她們的好處就是:只要主人這麼吩咐了,那就認真去做,並不問他原因。
 
  次日,阿呆按照夏潯的吩咐,又給他找來一個本地通,傷勢已見痊癒的陳東和葉安,便護著三個女人,隨那嚮導開始了周遊塔爾布古爾城之旅。而夏潯和劉玉玨則由阿呆帶著,去購買鏤鐵和玉石。阿格斯已經把錢付給了夏潯,這些錢大部分都被他換成了嬪鐵和上等的寶石和美玉。
 
  由於這些商品在該城屬於銷量極大、很有市場的成熟商品,所以夏潯的採購非常順利,僅僅三天,他就購齊了需要帶回沙洲的貨物。這幾天哈里似乎正在忙著政壇上的事情,沒有再約他出去。貨物採購齊了之後,夏潯就同西琳和讓娜,還有唐賽兒一同去劇院看戲。
 
  在這個畸形發展的城市裡,各種檔次的戲劇都有,有街頭雜耍、馬戲,也有在大劇院裡才能演出的歌劇、戲劇,夏潯在經過一番瞭解之後,所選擇觀看的幾乎都是神怪戲,如果朱棣現在看到他一定會很高興,因數喜歡看神怪戲的朱棣終於有了戲迷朋友,倆個人有共同語言了。
 
  今天他們看的就是一出神怪戲,這是以一個阿拉伯神怪故事為原型創作的一部戲劇,風格同阿拉伯故事集《一千零一夜》很相似,看完了戲劇,夏潯似乎還餘興未盡,返回時還同阿呆交流著:「的確很精采,哦,對了,聽說貼木兒帝國以突厥語為官方語言,民間還使用波斯語,你說這句「這意志不可抗拒」用突厥語和波斯語都是怎麼說的?」
 
  好為人師的阿呆馬上告訴了他,夏潯重複了好幾遍,直到發音、語氣,模仿得一般無二,才笑道:「以後做生意,少不了要同他們的人打交道,一些簡單的話要會說才行,我時不時的就會請教你幾句,還望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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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1 19:17:32 |只看該作者
第800章 難言的奧秘

  哈里的事情似乎處理好了,又開始頻繁出現,大擺盛宴,邀請當地權貴和沙洲富紳。沙洲富紳大部分都在忙著採購各自所需的商品,上一次是因為赴阿格斯的生日宴會才趕來,如今這只是哈里個人的小型宴會,參加者就不多了。
  
  這樣一來,夏潯就成了宴會上的常客,嬴戰偶爾也會來。雖然現在嬴戰已站在大明一邊,但是做為一個大家族的當家人,他是不會把路走死的,他正試圖同哈里保持一種不遠不近的關係,如果一旦大明真的落敗,被貼木兒帝國入侵中原,那時他的家族就有了一條美好的退路。
  
  男人們在正式飲宴的時候,一般都會帶上女伴,但是熟朋友飲酒作樂,女伴就不方便陪伴了。這些人都是富甲一方的豪紳權貴,身邊不乏女色,支開女伴的目的倒不是為了嘗鮮偷腥,而是男人飲酒作樂、打趣說話時,有自己的女人在旁邊,總是有些不方便。
  
  而女人們顯然也不喜歡陪在他們身邊一直溫文爾雅地扮淑女、當擺設,能夠不用陪在身邊,她們也很開心,奧米就會和西琳、讓娜到一間幽靜的小屋,單獨呷酒聊天,還教會了西琳和讓娜打牌。奧米本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民家女子而已,性情爽朗、平易近人,三個人相處的十分融洽。
  
  這天晚上,西琳、讓娜和奧米,以及阿格斯先生的夫人又打完一局牌,西琳便打起了哈欠,懶洋洋地對奧米和阿格斯夫人道:「阿格斯夫人、奧米,咱們今晚早點結束吧,我有些疲倦了,想回去沐浴一下,早點歇息。」
  
  奧米今晚嬴了,她把嫵媚的細眉一挑,得意洋洋地擺弄著面前的一摞金幣,把它們拿起,再一枚枚落下,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笑著說:「好吧,那咱們再玩最後一局!」
  
  阿格斯夫人今晚是大輸家,興緻不太好,她怏怏地瞟了眼一副嬌慵模樣的西琳,微微有些醋意地道:「看起來,夏潯先生非常的強壯啊,我們的西琳每天都像睡不醒的樣子。」
  
  奧米摀住了嘴巴,不過一雙變成月牙兒形的眼睛卻出賣了她,讓娜則在一旁吃吃地笑。
  
  西琳俏臉微微有些發熱,不服氣地反駁:「阿格斯先生高大威猛,應該也很不錯呀。」
  
  阿格斯夫人聽了不禁暗暗傷心。她的丈夫阿格斯保養的非常好,的確是高大威猛,不僅僅是在外面,在床上也是,問題是,她的丈夫實在是太風流了,而且也太喜歡各種交際,阿格斯夫人不是熟睡之後他才回來,就是等著把酩酊大醉的他扶回房間。他清醒的時候,早把力氣用在了其她女人身上,阿格斯夫人半年也難得跟丈夫親熱一回。
  
  可是在別的女人面前,她怎麼會承認自己不受丈夫的寵愛,於是只好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奧米聽的有趣,卻也忍不住插嘴打趣起來,她取笑的對象卻是讓娜,幾個女人互相打趣她們的男人,笑鬧成一團。誰說只有男人在一起時才會討論異性,女人熟稔了以後,她們也會說起男人、說起性。
  
  這最後一局牌就在四個女人的笑鬧之中結束了,阿格斯夫人站起,披上她的大衣,叫女僕去問了一下,得知阿格斯和哈里、夏潯等人仍在談笑聊天,便提議四人先回去。
  
  四人的住處都不挨著,不過這裡是阿格斯經營的酒店,自從索牙兒哈入住以後,外部戒備更加森嚴,倒也無須擔心什麼。四人在岔路口分手,互道晚安之後便分別走向自己的居處。奧米沿著花圃前的石子小路走向自己的居室,當她稍稍看到柱廊下的燈籠時,不覺加快了腳步。
  
  忽然,她只覺得眼前一暗,似乎所見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黑紗,變得更加昏暗了,奧米有些奇怪地站住腳步,她今晚只喝了兩杯葡萄酒,絕不可能醉到視線模糊,這是……
  
  她剛剛產生一些疑惑,就覺得似乎有一陣陰涼的風從身上吹過,然後,她就聽到冥冥中一個空蕩渾厚的聲音隱約傳來:「哈里王……還在憂慮之中麼?」
  
  ※※※※※※※※※※※※※※※※※※※※※※※
  
  哈里興盡而歸,回到他的寢室,發覺奧米沒像平常一樣,及時地迎候上來,再一看,卻見她正和衣偎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間,神思恍惚的,連他進來都沒發現。
  
  哈里忙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到她身邊坐下,輕輕去握她的手。
  
  「啊!」
  
  直到哈里握住了她的手,奧米才驚叫一聲,嚇醒了過來。哈里趕緊道歉:「哦!對不起,親愛的,我可不是有意嚇你,你這是怎麼了?」
  
  「我……哦,沒有什麼,大概是有點疲倦……」
  
  奧米欲言又止,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哈里看著奧米的神情,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不過他並沒有追問,只是湊過去,在她唇上輕輕一吻,柔聲道:「那咱們早點歇息好了。」
  
  夏潯回到房間時,唐賽兒正在他房裡,一個小女孩,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前,拿著一支炭筆,正在紙上塗塗抹抹,就像一個正在做畫的小學生。看到夏潯進來,唐賽兒腰桿兒一挺就從凳子上跳下來,一手拿著紙,一手拿著筆,雀躍地奔向夏潯身邊,搖頭尾巴晃的表功:「乾爹,人家聽你的話,事情做完了喔。」
  
  夏潯彎腰把她抱起來,笑問道:「沒嚇著人家吧?」
  
  唐賽兒驕傲地道:「當然沒有,嘻嘻,她當時的樣子好有趣,又激動又害怕的模樣,看樣子還想跪下來似的。我怕被遠處經過的人看見她,發現什麼不妥,就叫她站著聽。」
  
  夏潯點點頭,又道:「聲音上沒叫她聽出什麼不妥吧?」
  
  唐賽兒道:「沒有,陳叔叔會點口技,我又用了些神術,叫她神志有些恍惚,聽起來朦朦朧朧的,縱然說那異域的話不是非常準確,她也聽不出來的。」
  
  夏潯大喜,在她頰上狠狠親了一口,讚道:「好閨女,你可幫了乾爹的大忙了!」
  
  賽兒被他一親,臉蛋竟然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著身子出溜到地上,舉起那張紙道:「乾爹,我還需要些東西,還需要打造這樣的一件東西。」
  
  夏潯接過紙來一看,卻是畫的幾件道具,雖然畫的不太好看,但是樣子什麼的還是寫的很明白的,夏潯問道:「嗯,這東西我找人去打造,還需要什麼?」
  
  唐賽兒道:「還需要白磷、五倍子、皂莢、硃砂、曼陀羅、豬臊泡、巴掌大的小銅鏡八面、磁石……」
  
  夏潯沒想到她需要這麼多東西,很多東西他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有的連名子都沒聽說過,忙向她要過炭筆,伏在桌上將她所要的東西一一記載下來,這一氣下來,唐賽兒所要的各種用品就達到二十多種。夏潯暗暗吃驚:「原來變魔術也是這麼複雜的一門學問,當真不容易!」
  
  ※※※※※※※※※※※※※※※※※※※※※※※
  
  哈里打定了主意,如果不等到三路大軍齊至,那麼哪怕是可汗下了命令,也要儘可能的予以拖延,避免孤軍奮戰,所以他不可能現在就整肅軍隊,提前進入戰備狀態。否則萬事齊備,可汗又下了命令,你卻拖延不進,這不是授人把柄麼?
  
  因此他逗留此城不歸,有意將他帶來的大軍拋在後面消極怠工,當然,在此期間他也不是毫無作為,實際上他還是做了許多事的,這些事主要是情報方面的蒐集工作,以及對沙洲權貴的爭取和策反。這樣一旦對大明發動進攻,而且以他為進攻主力時,他就能儘可能地避免軍隊的損失,同時又可以儘可能地在不刺激太子系官員的前提下,獲得勝利,牟取戰爭利益。
  
  所以他並不是每日都狩獵、飲酒、尋歡作樂,總要抽出時間,在索牙兒哈和阿格斯等本城權貴的陪同下,去做一些不宜公開的事情,當然名義上,他依舊是以索牙兒哈堂弟的身份,隨同索牙兒哈出去。
  
  這天,哈里與索牙兒哈從外面回來,返回自己的寢室時,奧米剛剛禱告完畢,看到哈里,她忙站起來,緊緊地絞著自己的手指,有些焦慮地、有些惶惑地對哈里道:「親愛的哈里,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哈里微笑著握住了她的手:「親愛的,這兩天我就發現你有些不對勁兒了,不過我並沒有追問,我相信,你會把你的困惑告訴我的。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
  
  奧米絞著手指,緊張地道:「我一開始甚至以為這是幻覺,可我並沒有發瘋,哈里!我要說的都是真的,我……」
  
  哈里趕緊安慰道:「不要緊張,奧米,只管把你想說的告訴我。」
  
  奧米的表情快要哭出來了,她望著哈里,緊張兮兮地道:「哈里,我……我似乎,我聽到了一些……,這真糟糕,我無法證明給你看……」
  
  哈里道:「親愛的,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是全心全意維護我的,那也是你,我毫無保留的相信著你。不用擔心,我的寶貝,把你想說的話告訴我!」
  
  奧米鼓足了勇氣道:「哈里,我……聽到了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受到了某種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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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
發表於 2012-5-11 19:22:05 |只看該作者
第801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當初分散到各地採買貨物的商隊已經陸續集中到了塔爾布古爾城,其中有一些商隊領袖也住進了阿格斯的酒店。此時距返程日期還有一天,不過當天傍晚的時候,所有的商隊成員就已經全都到齊了。
  
  這種情況在往年是絕不可能的,總會有些商隊要遲延兩日才會趕來,他們商定歸期時,特意留出了三天延緩期,就是為了防備這種情況的出現。
  
  可是今年情況有些特殊,大戰在即,若非一些生意是各大商家早就定好了的,他們根本不會冒險走這一遭。如今貼木兒的先頭部隊已經趕到別失八里,隨時會向大明發起進攻,如果他們不能搭上這末班車,跟隨大隊人馬返回沙洲去,恐怕就得流落在此,直到戰爭結束才行了。
  
  夏潯也在做著返程的準備,他今天購買了幾匹健壯的駱駝,做為自己買來的奴隸們的代步工具,同時跟塞哈智碰了個頭,約定明日啟程時他再趕來匯合,一切佈置妥當,他才返回酒店。夏潯返回酒店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唐賽兒已經早早睡下,連著幾天晚上唐賽兒都要跑去裝神弄鬼,覺有點不足,明天一早就要上路,所以今天睡的特別早。
  
  夏潯的計策已經大獲成功,夏潯發現哈里這兩天已經有些心神不寧,野心的種子已經栽在哈里心裡了。
  
  夏潯把目標放在奧米身上,是考慮到哈里機警勇敢,而且出入總有眾多隨從,如果把他定為目標容易暴露,而奧米一個女人就容易的多。而且這個女人是哈里最信任、最寵愛的女人,通過她來轉述,絲毫不會影響作用,甚至還有加成效果。
  
  這項任務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停止了,夏潯並不指望僅憑這一番話,就能叫哈里言聽計從,儘管歷史上因為相士的一句話,或者一個似是而非的徵兆就野心勃勃、甚至舉旗造反的事屢見不鮮,但是這個哈里顯然不是一個頭腦簡單、易於衝動的人,相反,他很聰明。
  
  夏潯只要在他心裡栽下一顆野心的種子、一株慾望的萌芽就足夠了。貼木兒皇室成員間的互相傾軋,自會形成養份,讓這慾望和野心茁壯成長,而在此之前,只要哈里的私心增強到為了保全自己的力量而放棄帝國的利益,就已功莫大焉。
  
  貼木兒坐鎮中軍,左路軍的沙哈魯和右路軍的哈里蘇丹就是他的兩隻鐵鉗,而今,哈里蘇丹已經按時抵達預定地點,而左路軍的統帥,哈里那個狡猾陰險的叔父,卻一路為自己設置種種障礙,迄今還在路上蹣跚。這也就罷了,他還惡人先告狀,在貼木兒面前攻訐他的侄子哈里。
  
  夏潯有理由相信,只要這位右路軍統帥哈里蘇丹存了和他叔叔一樣的心思,貼木兒的這兩隻鐵鉗就休想鉗緊。在同樣強大的東方軍隊面前,貼木兒大軍的兩位統帥卻各懷機心、爾虞我詐,他們還想打勝仗嗎?
  
  今晚,夏潯興緻很高,九死一生之後,他終於可以踏上歸程,周時他又成功地挑唆起了哈里的野心,叫這個本來韜光隱晦,一味只求自保的大軍統帥開始對皇位產生了覬覦,這讓他非常開心,自從到了這裡之後,這是他最放鬆、最踏實的一晚。
  
  西琳和讓娜似乎也受到了主人樂觀情緒的感染,讓娜開心地偎依在他的懷裡,那柔滑絲綢包裹著的成熟翹圓的美臀就坐在夏潯腿上,她半扭著嬌軀,正將酒杯送到夏潯的唇邊。而西琳則在柔軟的地毯上赤著雪白的雙足婀娜起舞著。
  
  沒有伴樂,她腕間和足踝間的銅鈴卻隨著她的舞動發出悅耳的聲音,補足了這聲色的一環。當定格的一個嬌俏、動感的舞姿,一個嫵媚、性感的表情躍入他的眼簾,那「嘩鈴」的一聲便也同時進入了他的耳朵,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聲色享受。
  
  懷中的讓娜在蛇一般輕輕蠕動,翹臀有意無意地在他胯間廝磨,漸漸將夏潯的注意力從舞蹈和美酒中吸引過來。房間裡沒有別人,只有一個男人和他的女人,無論怎麼親熱、以何種方式親熱,只要彼此喜歡,都是閨房之樂,縱有輕狂,誰又知道?
  
  夏潯酒意微醺,一隻大手趁著酒意,便探到了讓娜碩挺的胸前,在她半推半就之間褪去了她的春衫,解開了她的訶子。兩隻白潤潤的雪球頂著兩顆嫣紅的櫻桃,就此顫顫巍巍的袒露出來,在燈光下蕩漾出層層疊疊的波光,看花男人的眼。
  
  讓娜有些羞怩、有些歡喜、有些興奮地被夏潯推按到桌子上,那只圓滾滾的美臀便也被他從褻褲裡解放出來,雪膩一團,艷光四射。讓娜小蠻腰沉似弓背,唯將臀部拱起,以一個完全臣服的姿勢承受著主人的愛撫。眼見二人放浪形骸,一抹紅暈爬上了正在舞動的西琳的臉頰,她的雙腿開始有些發軟了。
  
  夏潯如同一個辛勤的麵點師在面案上用力地揉著一個彈性十足的麵糰,看得西琳口乾舌燥,不消主人吩咐,她便舞動著靠近過來,身子越舞越近,越舞越矮,最後如同一條盤起的蛇,舞到了夏潯雙腿之間,那熾熱的鼻息直噴到夏潯的大腿上。
  
  她羞紅著臉,輕輕咬著下唇,揚眸瞟了夏潯一眼,暈紅的俏臉上透著一股浪到骨子裡的媚,雙手便向下扯去……
  
  ※※※※※※※※※※※※※※※※※※※※※※※
  
  天亮了,西琳和讓娜早早就起來收拾,打扮停當了。
  
  經過一夜雨露滋潤,充分滿足的她們愈發的美麗,那俏臉嬌艷欲滴,眸波流動間彷彿有一層水光。
  
  夏潯也早早地起來,視察自己的隨行人員,準備上路。
  
  「走吧,咱們向阿格斯先生和哈里先生去道個別!」
  
  一個年長些的商隊領袖發出了倡議,這個倡議得到了大家的贊成,眾人一齊趕去。
  
  「夏潯先生,請稍等一下!」
  
  當眾人對哈里前幾日的熱情款待表示了謝意,並向他辭行以後,便紛紛告辭,哈里卻突然開口,單獨把夏潯挽留了下來。
  
  「哈里先生,您這是?」
  
  哈里微笑著從自己腰間解下那柄犀牛角刀柄、刀鞘上綴滿鑽石、寶石、美玉的彎刀,雙手托著,鄭重地送到了夏潯面前:「夏潯先生,此番東來,非常高興能夠認識你。我,把你當成我的朋友、我的兄弟,這口刀是我的隨身之物,我把它送給你,希望我們還有相見之期,如果沒有,也希望你能見刀如見人,記得在遙遠的西方,還有一個忠誠的朋友!」
  
  夏潯聽了不覺有些動容,哈里結識沙洲群豪,當然是別有用心,但是諸人之中,自己這個「商人」是實力最弱的,可以說哈里接近這麼多人,唯一一個不懷功利目而接近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兩國為敵,或許他們真能成為一對好朋友,可是……
  
  夏潯暗暗感慨著,伸出雙手,接過了這口刀,哈里道:「我有個小秘密,上次狩獵的時候其實就想對你的,我是……」
  
  他剛說到這兒,門口就傳來一個有些高亢的聲音:「站住!你不能進去!哈里先生正在接見客人!」
  
  「走開!」
  
  一個更加高亢、帶些蠻橫的聲音嚷道,緊跟著一個人大步闖進廳來,因為這番話並沒有通譯翻譯,夏潯沒有聽懂,可哈里自然是聽懂了的,竟然有人推開他的侍衛,強行闖進他的客廳,打擾他與客人的會唔,這樣極不禮貌的冒犯,已經觸怒了哈里,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進來的人凹目凸鼻,一部微微有些泛黃的虯曲的鬍鬚,神態非常的傲慢,他大步闖上堂來,冷冷地對哈里道:「殿下,請摒退你的客人,我奉可汗之命而來,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
  
  他說著,目光向夏潯掃了一眼,一眼掃過,神色平淡,可是目光都已轉回哈里身上了,他卻忽地微微一怔,忍不住轉過頭來又盯了夏潯一眼。
  
  夏潯心裡怦地一跳,隱隱有些不詳的感覺,不過他對這個大鬍子,確實沒有什麼印象,想來是並不認識的,便又放下心來。其實也是,不要說這裡是西域,是他以前從未來過的地方,與這裡的人更是沒有什麼交集,就算是在中原,就算是在金陵,又有幾個人認識他?就算飛龍秘諜裡,認得他長相的人都屈指可數。
  
  那個時代可沒有電影、電視和帶插圖的報紙,許多人物的名字甚至生平,你可能早已瞭如指掌,但是他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還是不認得這就是他,
  
  可是夏潯忽略了,這天底下真正認得他長相的人固然少之又少,在大明之外尤其不多,可是在西方,還是有幾個人認識他的,因為他曾與這些人朝夕相處,長達兩個多月。他們就是貼木兒帝國出使大明的使節阿爾都沙、蓋蘇耶丁以及他們的幾個近侍。
  
  而剛剛闖進哈里客廳的這個人,就是貼木兒帝國大將蓋蘇耶丁麾下的一個百夫長,他曾追隨蓋蘇耶丁出使大明,夏潯不認得他,他卻認得夏潯。
  
  這小於萬分之一的機緣概率,居然叫他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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