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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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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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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13:39:25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換

柳一條心裏咯噔一下,從他會醫腸辟的消息被傳出,他便料到王縣丞一定會找到他。畢竟像這種類似瘟疫的病症,官方是不可能不插手的。

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他才剛賺了兩頭牛的錢而已。

“回大人話,確有此事,祖傳的一個偏方,還有些療效。”柳一條恭聲回答,心裏盤算著該怎麼處理此事。

“哦?那可有醫好的病例?”王志洪示意柳一條與柳二條都坐下,開口詢問,希望柳一條能給他帶來一份驚喜。這兩天他被這種腸辟病折磨得都快瘋快了。全縣的耕牛大範圍地得病,至今已死去了數頭,如再不及時控制,那後果將會相當嚴重。也會對開春以後的農業成產造成很大的影響。

柳一條回答道:“連同小民家中的耕牛,已有三頭耕牛康復。現在家中還有三頭等待治療。”

“真的?!”王志洪再一次站起,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幾天來頭一次聽到有耕牛治癒的消息。他看著柳一條道:“柳小哥有此良方為何不早說?現在整個三原縣已有數百頭耕牛染病,每天都有耕牛病死的消息,著實讓人心痛。柳小哥既有此良方,不知可願拿出拯救三原百姓?”

“想要空手套白狼麼?”柳一條在心裏鄙視了王志洪一番,道:“王大人說得有理,只是此方乃是祖上所傳,若是公佈出去,怕是...”

早知道柳一條不會這麼痛快,王志洪索性直接開出價碼,道:“本官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是百姓受難,如此也是迫不得以。這樣,本官代表府衙出三十頃永業田地來換取柳小哥的良方,如何?想來如此,柳家的祖宗有知,也不會再怪罪。”

“三十頃?!”柳一條吃了一驚,這個王志洪怎麼變得這麼大方了?三千畝(折合現代的計量方式,大約是300畝)可以傳子傳孫的永業田,一張嘴就送出來了。這個時代的土地就這麼不值錢嗎?

王志洪見柳一條的表情,以為他是嫌少,就又加價道:“如果柳小哥同意,府衙還可再送出十頭耕牛以示獎勵。如果還是不行,那就算了,本官會再想些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王志洪的意思柳一條已經聽了個明白,甜棗後面跟著的是大棒,你不吃甜棗,那我就大棒伺侯,是取是捨自己掂量著辦。

不過王志洪給出的這個甜棗,對柳一條的誘惑可是相當大,他一直想多賺點錢,為的不就是這些麼?三十頃地,十頭耕牛,這比他預想的要多得多。

而且,他治牛病的那個偏方,太過單一和簡陋,很易被人發現。雖然他在購買原料時已多加掩飾,但是時間久了也難免會被人發現。與其如此,倒不如現在賣與王志洪一個人情。又得東西,又得人情,何樂而不為?

柳一條站起身,向王志洪躬身一禮道:“如此,為了三原百姓,一條願獻出藥方,幫助全縣百姓度過這一災難。”

“好!”王志洪大喜,不忘答應柳一條的好處,道:“土地和耕牛明天我會派人與你劃分,放心,現在授出的雖都是荒地,但我保證,這些地開出以後都會是良田。”

“謝大人關照!”柳一條開口講道:“請大人為小民準備些筆墨紙張,小民這就把藥方寫出,獻與大人。”

一聲互惠互利的交易就這麼完成了。柳一條一紙偏方換得三十頃永業田和十頭耕牛。王志洪則利用朝庭鼓勵耕種的政策換取了醫治耕牛腸辟的藥方。兩人各取所需,合作得倒也愉快。

時近中午,柳一條與柳二條起身告辭。王志洪也因急需儲備蒜頭和烈酒,安排救災事宜,並沒有出言留他們。

回來的路上,柳一條經過柳二條才知道,為何王志洪會如此大方地給田又給牛。原來現在雖是歷史上有名的貞觀間年,但大唐的經濟卻遠遠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繁榮。隋唐戰亂剛結束沒幾年,且戰爭中大量青壯年死亡,大量的土地荒撫,現在的大唐朝上下,正是一種百業待舉,百事待興的局面。國家最不缺的就是土地,缺的,是那些願意開墾和耕種土地的農夫。

王志洪肯給他這麼多土地,多半是為了有更多的稅收而已。不過他肯給十頭耕牛,倒還算他有些良心。

回到家,看到柳老實正在打掃衛生,想要多清除出些場地,柳一條就開口道:“爹,你休息一會兒,不用再這麼忙活了。從今兒起咱們家就不再接收病牛了,現在只要把現有的這三頭牛醫好就成了。”

“為什麼?”老柳詫異道。

“治病的藥方大哥送與了王縣丞,換了三十頃荒地和十頭耕牛回來。所以從明天起,縣衙就要開始免費或是收取少量銀錢為大家醫治了。”柳二條替柳一條回答道。

“三十頃土地和十頭耕牛?”柳老實停下動作,見柳一條點頭承認,遂有些猶豫地道:“這麼多土地咱們怕是種不了吧?到時要是交不上稅款可是很麻煩的。”

把藥方送出,柳老實並沒有異議,柳一條做事,他很放心。只是,三十頃田地好似有些多了,原本家裏所有的一百二十幾畝種起來就已有些吃力,三十頃要怎麼種?

怎麼會有人嫌自己的田多?柳一條搖搖頭,地主都有人不願意當嗎?他聳了聳肩,無畏地對柳老實道:“爹,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有地,總會有人來種。等過完年,我自會招到一些人來。至於稅款,開荒的第一年是不用納稅的。”

“嗯,這就好。你心裏有了打算就好,過完年你就已年滿十八,也要有自己的田地了,凡事也要自己做主了。”柳老實道:“別人像你這麼大都已經成家立室,自立門戶了。咱們家以前要不是太過貧困,早在兩年前就該給你娶房媳婦兒了。不過現在也不算晚,過完年我定要托媒人為你說房媳婦兒!”

柳老實的態度很堅決,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為柳一條找一房媳婦兒一直都是他的一塊心病。以前家裏沒錢也就算了,現在日子寬裕了,找兒媳婦兒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看到別人都有孫子抱,老柳他也眼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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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1-8-27 13:40:54 |只看該作者
第32章 有地有牛

“呃...這個...”柳一條顯然沒料到老柳會說起找媳婦兒的事來。他拍了拍腦袋,這件事讓他很頭疼。十八歲娶妻生子?在他的觀念裏這簡直是在開玩笑,誰見過高中畢業就娶妻生子的學生?

“爹,我的事情不急,這些還是等過上幾年再說吧。”柳一條想搪塞推脫過去,但是柳老實卻不給他機會。老柳很難得很正經八百地說道:“這事兒沒得商量!我是你老子,你得聽我的!過完年我給你找房媳婦兒,明年這個時候我跟你娘就要抱孫子!如果還抱不上,我會再給你娶上一房,直到我們老柳家有後為止!”

這都什麼人啊?還逼人娶媳婦兒?你就是想抱孫子也得等咱的身體完全成熟了再說啊,沒有這樣的。柳一條一臉鬱悶地道:“爹,你要是想抱孫子,不是還有二條嗎,再過個兩年他的歲數也就到了。到時你給他多娶上幾房不就是了?”不得已,柳一條只得卑鄙地將目標轉移。

老柳一點不含糊地說道:“二條是二條,你是你,二條的歲數到了我自會為他娶妻,但是你,到了年後必須要娶上一房回來!咱們老柳家的香火還指著你傳下去呢。”

“......”柳一條無語了。有個這樣的老爹,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是啊,大哥,我也想你能給我娶個嫂嫂回來呢。”柳二條這時也來湊熱鬧,柳一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個小孩子家湊什麼熱鬧,好了,爹,這事兒咱以後再說,現在該去吃飯了,娘都出來叫我們了。”

如此這事才算是告以段落。

不過柳老實要為柳一條娶媳婦兒這件事卻是鐵了心的。

到了下午,傍晚時分,各個村子的村正或裏正都拿著銅鑼在村裏敲打起來,把村裏的主要男丁都招集起來。宣佈縣丞王大人已求得醫治腸辟之症的方法。藥品已發放到各村的村正,裏正手裏,讓家中有牛的村民儘快去領取,有病的治病,沒病的預防。

一時之間,王志洪的名聲在三原縣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

柳一條也將家中的耕牛給人還了回去,並把定錢也一併退了,該得的好處他已得到,沒必要再為這幾個小錢讓人搓他們柳家人的脊樑骨。袁方和張楚聞感于柳一條的仁厚,都將他的恩德銘記在了心裏。

第二天,縣裏來人通知柳一條去看地。來人柳一條並不認識,看樣子像是一個文書之類的小官。來的目的只是帶著柳一條去認地頭的。

地就在柳一條他們所在村落的西邊三裏處,不遠,是一片長滿了雜草的荒地。從土地的荒撫程度來看,這塊地至少已停耕了五年,甚至是更久。

五年沒有耕種過的土地,土質沉結,墒氣不旺,連養份也是個問題,要想整起來怕是得費些功夫。不過這些柳一條並沒放在心上,養地的方法他知道很多。他有信心在一年之內將這些荒地全部變成良田。他現在擔心的是人的問題,這麼大一塊荒地,沒有百人的勞作,怕是很難在開春前整好。他還想著在開春時種上一季春粟呢。

中午的時候,王志洪承諾的耕牛也到了柳一條的家裏。

十頭,連上他們家原有的小黃,總共是十一頭。柳老實看著它們,嘴巴都樂得合不攏。這麼多耕牛在一起他是第一次見,能擁有這麼多耕牛他更是想都不敢想。他摸摸這頭又瞧瞧那頭,十頭耕牛每頭都很精壯,是耕牛中的上品。也由不得他不歡喜。

不過牛一多,問題也就出來了,家裏的牛篷原只是為一頭牛搭建的,根本裝不下十一頭,所以耕牛一到,柳老實就開始考慮起牛篷的搭建工作來。現在是冬天,難不保什麼時候就會下雪,把牛放在雪地裏,老柳心疼得慌。

柳一條也操起了舊業,穿牛鼻子。從小黃身上體味到牽牛鼻子的好處之後,老柳已經認識到了牛鼻子的大用處,所以這次不等柳一條提起,他反而先催促起來。

十頭牛的鼻子,讓柳一條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下午,老柳家的牛吼聲更是不絕於耳,吼聲震天。吸引了很多鄰居前來看熱鬧。鄰居們先驚異于老柳家的耕牛之多,柳老實這廝什麼時候買了這麼多耕牛?再就是詫異于柳一條的做法,不知道柳一條為何要這麼折騰他們家的耕牛,難道他不怕再坐牢麼?記得上次他們一家就是因為牛的鼻子而被差役抓了起來的。

沒有人意識到柳一條穿牛鼻子的用處。直到一個月後,當他們見於柳家耕牛的溫馴時才恍然,之後便開始紛紛效仿。

處理完牛,柳一條用溫水洗乾淨手上的血跡,便開始幫助老柳搭起牛篷來。

牛篷是以枯木為骨,結杆和蒿草為裳搭建起來的。老柳已將骨架搭好,正要爬上頂端鋪頂。柳一條看到怕他會出什麼意外,就開口將他叫住,道:“爹,剩下的讓我來做就好,你在下麵歇息一會。”

柳老實擦了下臉上的汗水,雙手扶腰,一下午的勞作他還真是累了,他對柳一條道:“也好,不過你要小心一些。我在下麵給你遞蒿草。咱們儘量趕在天黑前把它搭好。”

“嗯。”柳一條應了一聲,麻利地爬上木架,接過老柳遞上來的蒿草,邊鋪邊問道:“爹,現在咱家牛也有了,地也有了,等過完年我想多雇幾戶農家幫忙開墾荒地。你知道在哪能雇到人嗎?”柳一條今天問過幾戶人家,儘管他開出的條件都很豐厚,但是卻沒人願來幫助他,讓他有些不知所以。這才向柳老實這樣知根底的人請教。

“這個呀,”柳老實想了一會道:“你在村裏估計是雇不到人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田地要耕作,沒有會來幫你。而近期也沒聽說有遷移而來的外鄉人,所以要是想雇人的話只有到縣裏找那些被脫了戶籍刑滿釋放的犯人,或是被貶入賤籍的下人。不過,這類人雇傭的工錢雖不高,但是一般都不會有人願雇用他們,不聽話,且愛惹事兒,或是根本不會一點農活。如果沒必要的話最好不要考慮他們。”

“這樣啊。”柳一條沉吟道,看來是他把事情想得簡單了。想在這裏當個地主也不容易。“趕明兒我再到縣城走一趟,去拜訪一下楊叔,他在縣城人面廣,或許會有一些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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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發表於 2011-8-27 13:41:53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 象棋

前幾次受了楊伯方的大恩,柳一條一直沒來得及道謝,所以這次上門他便多帶了些禮物。雖知楊伯方不會在意這些,但是在無論在禮貌上還是心裏上柳一條都是要這麼做的。

被下人請到屋裏,楊伯方正坐在那裏笑面以待,柳一條上前兩步,躬身向楊伯方行禮道:“見過楊叔,一條在這給您拜個早年。願楊叔在新的一年裏健康,平安。”

楊伯方吩咐下人上茶,笑著對柳一條說道:“呵呵,一條有心了。坐吧,在我這不用那麼多禮,隨意一些就好。”

“嗯,謝謝楊叔。”柳一條在楊伯方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楊伯方道:“難得今日你能來看我,這是你第二次到我家中吧,記得上次你爹帶你來時你才不到七歲。”

“楊叔真是好記性,這些往事一條都不大能記起了。”柳一條欠然道。七歲時的事情連正常人都不定能記得清楚,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穿越時空過來的人?所以對一些往事,他只能選擇裝糊塗。

“呵呵,這也難怪,那時你還太小,不記得也正常。”楊伯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一晃你就是一個大人了,過完年就十八了吧?嗯,該有自己的田地和女人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兒子都有兩個了。呵呵,你可要努力了啊!”

“呃...”柳一條尷尬地端起茶碗,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

楊伯方看著柳一條吃癟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不過他也知趣地沒有再提及此事。待柳一條放下茶碗,他又說道:“以前一直沒有機會長敘,今日得閒,咱們叔侄二人手談一局如何?”

“黑白子?”柳一條的臉苦了起來,道:“楊叔,象棋的話小侄還能走上幾步,如果是圍棋的話,還是算了吧,小侄一看到黑白子就頭暈得厲害。”

“哦?你竟不能下圍棋?”楊伯方很是奇怪,聽聞柳一條頗有些文采,怎麼地連國棋都不能下?遂道:“既如此,咱們就下幾局象棋吧,棋盤棋子我家中也都有。”

柳一條點頭應是。不過當他看到下人拿上來的棋盤與棋子時,柳一條傻眼了。

八成八格的棋盤?只有將、仕、車、馬、卒五個兵種?象呢?炮呢?還有楚河漢界,怎麼都沒有?這怎麼玩?

“楊叔,這...”柳一條指著桌上的棋盤,不知該如何說起。

楊伯方見柳一條奇怪的樣子,就開口道:“怎麼,這有什麼不對嗎?”看了下棋盤,道:“沒有啊,棋子一個不少,棋盤也沒有缺失。”

柳一條拱手道:“楊叔,那個,這個棋局與我恩師所教似乎有些不符?”不得已柳一條只得再把問題推到他那便宜師父身上。

“哦?”楊伯方臆測道:“難道你老師所教是古棋?嗯,那也無妨,咱們把仕去掉就成了。古棋只有將、車、馬、卒四個兵種,棋盤卻沒有太大的變化。無礙的。”

“再去一子?”柳一條更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再去一仕豈不是更難下了?他急忙說道:“恩師所教並非是古棋,且棋盤上的兵種好似比現在還要多上兩個。”

“哦?”楊伯方反倒來了興趣,少兩子還好理解,多兩子又該如何去下?他對柳一條道:“你且說說看,你所習象棋是如何佈局?”

柳一條指著棋盤道:“首先棋盤上是豎九橫十,兩軍對壘之間隔有楚河、漢界。進攻時需先跨越這兩條防線。其次,棋子有三十二個,對弈雙方各十二子。分黑紅雙方,紅方:帥一個,仕、相、車、馬、炮各兩個,兵五個。黑方:將一個,士、象、車、馬、炮各兩個,卒五個。”

“相和炮?”楊伯方問道:“相還好理解,乃輔國之士,但那炮,卻是何物?”

“如楊叔所說,相乃輔國之士,同仕一樣,只能在本方移動,仕走九宮,相走土田。至於炮,乃是攻城之利器,與礮(pǎo,古代投石車之類的東東)相同,楊叔可將他看成是礮。只走直線,需有人構架方可開動。”

楊伯方想了一會,道:“聽你說起倒也嚴謹,你且將它們畫出,咱們叔侄走上一局看看如何。”

“然!”柳一條應道。向楊伯方要了紙筆,將現代象棋的格局畫於紙上。隨後便向楊伯方詳細講解起每個子的走法,作用。聽得楊伯方眉飛色舞,立即命下人照柳一條紙上所畫,做出相應的棋盤和棋子來。

因為只少八子,所以做出得很快。就一盞茶的功夫,下人們便將做好的棋盤棋子拿了上來。

柳一條與楊伯方分坐兩旁,柳一條道:“楊叔您先請!”

因是第一次下這種樣式的象棋,楊伯方也沒根柳一條客氣。雙方出車走馬拱卒,大殺一通。結果可想而知,柳一條大勝。

不過在走動之中,楊伯方也熟悉了這種象棋的套路規則。戰力也漸漸地提了上來。

“呵呵,一條,尊師真乃大才!竟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棋局,真是讓人欽佩啊!不知尊師怎麼稱呼?”楊伯方越下越能體味到其中的精妙,忍不住讚歎起來。

柳一條回答道:“恩師的名諱小侄不便提起,不過恩師姓唐,人稱桃花庵主,乃是江南人氏。”

“桃花庵主?怎麼沒聽人提起過?”楊伯方皺眉思緒,完全沒有印像。遂向柳一條問道:“不知尊師現在何處?改日我好親去向他討教棋藝。”

柳一條故作悲傷地道:“恩師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了。”

“真是可惜了,”楊伯方嘆惜道:“能教出你這等學生,又創出如此新穎的象棋下法,不能與之一見,真是平生大憾啊!”

柳一條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擺放著棋盤上的棋子。

楊伯方見此,伸手在棋盤上一推,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下了這麼久也有些乏了。咱們叔侄兩個談一談吧,我知道你今日前來,除了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講。”

“楊叔英明,一條此來確實還有些事情想向楊叔請教。”柳一條把棋子收掇好,向楊伯方講道:“前幾日我從王縣丞那裏換了些荒地,現在苦於無人開墾,所以便來向楊叔討個方法。不知在哪可以雇用到一些好用的農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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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發表於 2011-8-27 13:42:52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封賞

“三十頃永業田?!”楊伯方吃了一驚,這個王志洪怎麼會給他這麼多土地?他安的是什麼心?

“怎麼,有問題嗎,楊叔?”柳一條感到楊伯方有些不對,就開口問道。

“哦,沒什麼,只是感覺有些多罷了。”楊伯方喝了口茶,道:“雇人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一些,我的手中有一些善於耕種的奴僕和農戶,可以借你用上幾天。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你最好還是去收留一些無戶籍或被納入賤籍農戶。這些人都沒有土地,靠為奴為婢或是受雇為生。你可以雇用他們並給他們安排住處,讓他們漸漸地成為你土地的附傭。世世代代為你耕種,只有這樣才能長久。”

楊伯方的話讓柳一條茅塞頓開,這大概就是唐代地主雇傭農戶的秘方吧。

柳一條沖楊伯方一禮道:“聽楊叔一席話,一條心中豁然開朗。只是,這無戶籍和賤籍之人應該去何處尋得?請楊叔教我。”

“這個你應該去找王縣丞,他那裏有一些記載,我也可以分你一些,嗯,大概能給你二十戶吧。其他的還要你自已去尋。”楊伯方道。“另外,你還可以開出更優厚的條件去吸引別人的佃戶。不過這個有很大的難度。開的太多,你最後可能連朝庭的賦稅都交不起,這個你自己可以酌情而定。”

“如此就多謝謝楊叔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衝著楊伯方施了一禮,道:“一條在此叨擾已有些時辰,這就先告退了。待年關過後再來給您拜年。”

“嗯,”楊伯方點點頭,道:“你還有事要做,我便不留你了,你且去吧。記得下次再來一定要與我喝上幾杯!”

“到是一條一定奉陪,告辭了。”柳一條衝楊伯方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出得門來,他便直奔縣衙而去。耕地的農戶他必須要在年前定下才行,不然肯定會耽誤來年的春種。三十頃地的收入,他賠不起。

王志洪好像料到柳一條要來,柳一條剛到縣衙就被人領了進去。還是在客廳,王志洪穿著的還是那套青袍。唯一不同的是王志洪今天紅光滿面,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他見柳一條進來,竟親自迎了上來。笑呵呵地將柳一條請進了屋裏。弄得柳一條有些不知所以。這不像是平常的王志洪啊,他是不是抽瘋了?

王志洪把柳一條拉到椅子上坐下,熱情地招呼道:“柳小哥快請坐,我正要派人去尋你呢,趕巧你就來了。你是不是也聽到消息了?”

“啊?什麼消息?竟能讓王大人如此欣喜?”柳一條一頭霧水。

“你還不知道?那也無妨,我現在告訴你就是。”王志洪興奮地說道:“前日中書省下達詔令,讓各地方官員收集醫治耕牛,馬匹腸辟之症的良方上報朝廷,以解當下全國範圍內的牛馬腸辟之災,我便將你獻出的那張藥方送上。結果就憑你那張藥方,竟幫著宮中的獸醫博士醫好了,左右羽林軍戰馬三千匹。皇上得知後龍顏大悅,並著令封賞。封賞今日午時就能到達。柳小哥,你說此事是不是值得慶賀?!”

“哦?還有這等事?那王大人可知皇上他老人家會賞些什麼下來?”柳一條問道。他現在最缺的是錢,巴不得李世民能賞他一車黃金才好。

王志洪道:“這我倒不得而知,不過肯定會很豐厚便是。不過,柳小哥,”王志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王某向上邊遞藥方時並未提及你的名字,這次的封賞恐怕會沒你的份兒。剛才想讓人找你來便是想與你商量此事,等長安的差役來了,王某想把藥方的事再詳細報與上廷得知,不知柳小哥以為如何?”

“沒有說?”柳一條在心中冷笑道:“恐怕是故意的吧?”

“王大人!”柳一條拱手道:“既然沒提那就算了,藥方既是王大人用田地交換而來,那它便是屬於王大人的了。一條不敢再居功。那些封賞一條也不敢領取,就不要再提了。”

“那怎麼行?!”王志洪堅聲否定,道:“藥方雖是王某換取,但畢竟還是出於柳小哥之手,還是再稟于皇上知曉的好。”

“不用了,王大人,一條現在雖然沒錢又沒人,剛得的荒地至今還沒有人開墾,但是再怎麼,也不能做出這等有背信義又影響王大人仕途的事情來。王大人是我二弟的恩師,咱們也算是一家人,王大人切勿再推辭,這封賞一條是斷不會領取的!”柳一條說得很凜然。

就在剛才,他已經分清了這裏面的利益得失。

這個封賞,王志洪拿確實比他拿要實惠得多。再怎麼說王志洪也有功名在身的官人,是進士,他得封賞定會對他的仕途大有幫助,升官是肯定的。而且他現在是柳二條的老師,他的官越大,對柳二條的將來也就越有幫助。再說這次若把功勞全讓於他,他也會在心裏承柳一條一個人情。以後要是有什麼難處也好找他幫忙。

要是柳一條得這個封賞,最多也就是得一個有名無實的封號,或是一些金錢。對他的將來並沒實質的幫助。這也算是一種長期的投資吧。

王志洪聽了柳一條的話,眼前一亮。要不是怕柳一條會捅出去,他又何嘗不想把這份功勞獨吞?

“柳小哥放心,你對三原縣做出如此大的貢獻,縣衙決不會虧待於你。除了先前的十頭耕牛外,還會再追加一百二十貫銀錢。至於開墾耕地和以後耕種的農戶縣衙也會一併為你解決!對於有功之人,縣衙現在不會虧待,以後更是不會虧待。”王志洪開出了封口費的價碼,看著柳一條,不知他是否會同意。

柳一條心領神會,見目的已達,遂向王志洪一躬到地,道:“如此就多謝王大人了。一會王大人還要迎接上差,一條就不再打擾了,先告辭了。”

“我送柳小哥出去!”王志洪見柳一條同意,心中更是歡喜,熱情地將柳一條送到門口,並揮手示意。

此時,從長安來下發封賞的官員也已到達三原縣。只是他們來的人是乎多了些,整整有一千二百身著盔甲的將士。這些將士一到三原縣城,便將整個縣城封鎖了起來。將三原縣守城的官兵趕回軍營,縣裏游走的百姓趕回家中。商門閉戶,菜場清空,一時間整個三原縣空蕩蕩的一片。

好在封鎖只持續了一個時辰不到,待封賞完畢後便解開了。

緣於此事,很多人都認為王志洪這次一定是得了些了不得的封賞,不然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過,至於這次的封賞是什麼,沒有人知道,而王志洪從始至終也都沒有向外人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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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13:43:40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過大年(1)

雖然此次的封賞與他無緣,但是柳一條知道,他這次得的好處決不會比封賞的少。有錢有人有地,又為柳二條謀了一個天大的恩惠,柳一條的心也安定了下來。一大早就隨著老柳一起到鎮上趕了個早集,買了一大堆的過年用品。像大紅的紙張,“鍾馗“的門神頭像,可點燃一夜的紅燭,大紅燈籠,一截一截的竹子,還有一些祭祖和迎灶神用的祭品。

這些東西柳一條都是不懂的,古代的很多禮節到現代已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衝得所剩無己,就拿祭祖和灶神這一說,在柳一條的印象裏,也好像都是傳說中的存在。至於具體怎麼操作舉行,他也全然不知,還全要靠柳老實這個老人兒。他最多也就是在一旁幫幫忙而已。

今天是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兒。柳賀氏已經把一家人的衣服趕了出來,她與柳老實一套,柳一條兩套,柳小惠與柳二條因為已有新衣,所以就只給他們準備了些內穿的衣褲。

不得不說,柳賀氏的手藝真的很贊。最起碼柳一條是這樣認為的。

柳賀氏做出的衣裳樣式精短,外緊內鬆,穿起來很舒服,看上去也好看,比衣店裏賣的那些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做好之後,柳一條就對著衣服一個勁的誇讚,樂得柳賀氏在晚飯時還特意給柳一條加了一道葷菜。不過柳一條倒沒吃上幾口,都便宜了柳小惠和柳二條這兩隻小饞貓了。

柳老實在二十九的晚上就開始準備祖先的牌位,柳一條也就是在這時才瞭解到老柳家祖上的一些作為。

曾祖父柳浣,曾做過官,官拜都尉郎,在大將軍楊素揮下謀事。

祖父柳冥宗也作過幾年楊素之子,楊玄感將軍的左偏將,不過這些都是前隋的事了。

隋未時,曾祖柳浣父戰死,祖父柳冥宗隨楊玄感將軍起義反隋,失敗後,就帶著妻小在三原老家安定了下來,做起了本分的農夫,一直到大唐統一,柳冥宗亡故為止。

柳老實後來則繼承了父業,成為唐朝治下一本分老實的農夫。

柳一條見柳老實用乾布輕拭著柳冥宗的靈牌,在一旁開口問道:“爹,既然祖父他老人家是久曆殺場的將士,當初為何不投靠大唐謀一小官呢?我觀許多前朝的官員,似魏征,張玄素之流,都受到當朝皇上的重用。如果祖父當時投效於唐,這些年來咱們柳家的日子也不會這麼清苦了。”

柳老實歎了口氣道:“這個我也不得而知,不過這些可能與你楊叔有些關係,你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對楊家很是照顧,那時楊家還不富裕,家中只有母子兩人,日子很清苦,你祖父便經常出錢出物接濟他們。不然你以為你楊叔為何會對咱們柳家的事情這麼熱心。那全都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

“哦。”原來如此,柳一條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就問道:“爹,你說楊叔會不會就是楊玄感將軍的後人?如此祖父才會這麼盡力地幫助他們。”

“這個我也曾問過你的祖父,不過換來的卻是一頓爆打。後來就再也沒問過了。”柳老實回憶道:“不過從那時起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些計較,除了楊玄感將軍的後人,還有誰讓你祖父這麼盡心?”

“楊家的祖上對咱們柳家有大恩,楊玄感將軍又曾救過你祖父。當初你祖父不願投奔李家,而是選擇回到這裏,很可能就是為了守護楊家後人的平安。”

“你祖父是個義士,我敬佩他。但他卻不是一個好父親,祖上的武藝他一招一式都沒有傳下來。不然你爹也不至於在土地裏打了一輩子滾,還是一個家貧如洗的農夫。”

柳一條沒說話,他看得出,老柳雖嘴裏是在報怨,但心裏更多的還是思念與傷感。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你祖父,那時我還小,又是貪玩,也吃不了習武的苦楚。你祖父可能是想等我大了一些教的,但是誰能想到,他竟會那麼早就去了。記得那時我還不到十歲,而你祖父也就才三十幾歲。”

“爹,逝者已逝,你也不用太過難過了。祖父若是在天有靈,也必不想見你如此。”柳一條接過老柳手中的牌位,開口勸說道。

“嗯。”柳老實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你看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過年的還跟你說起這些。都幾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說完,老柳站起身,抱起一大堆祖上的牌位向正堂走去。柳一條也跟了過去。陪著老柳一塊又一塊地把祖宗們的靈位都擺到正堂的方桌上。之後點上幾株香,等待明日祭祀之用。

柳賀氏此時正在廚房燒水,好讓今夜全家人都能沐浴洗刷。

這是當地的風俗,大年二十九,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從頭到腳洗上一遍。說是能洗去過去一年的晦氣,迎接全新的一年。

柳一條算了算,從來到這個時代開始,他好像還從沒洗過澡,要不是現在冬日天寒,他身上怕是早就起了異味。能洗澡,他是第一個贊成。

積極地同柳老實一起,把家中存放了許久的大型沐桶搬出來。沐桶有一米多高,是柳老實以前自己釘做的,用的是梨木,塗的是白蠟,很大,很結實。足夠兩個人一同沐浴。用柳老實的話說,這樣可以節省更多的熱水和木柴。

柳一條看著木桶,心裏琢磨著怎麼才能說服柳二條那小子讓他先洗。兩個大男人一起坐到一個這麼小的木桶裏,那是絕對不行的,想一想都覺得噁心,那樣的話他寧可不洗。

老柳好似看出了柳一條的心思,道:“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你不願與別人一起洗澡,今年還跟往年一樣,我跟二條一桶,你娘跟小惠一桶,你自己一桶。你先去準備一下衣服,一會你先洗。洗完後就穿上你娘新做的衣裳。新年穿新衣,明年才會有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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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過大年(2)

第二天一大早,柳賀氏就開始在廚房裏忙活起來。主要是準備晚上的祭品和全家人一天的年飯。這幾天是一年中女人最累的幾天,尤其是家人有上百口親戚又多的人家,祭祖、訪友,祭品,年夜飯,所有的吃食和用品,都是由家中的女人們準備的。男人不下廚,這是一種流傳了千百年的習俗。(當然光棍另算...)

好在老柳家人丁單薄,僅有幾房似斷非斷的遠房親戚,過年時也不一定會來,柳賀氏並不需要準備太多的東西。相比於其他人也輕鬆了許多。

祭祀祖先要有酒,有肉,有糧,有香。酒要大碗,肉要整塊,糧要冒尖,香要持久。從除夕始,至上元夜結束。每天都要換菜,香火也要保持不滅。這些都是一項不小的開銷,但是用於祭祀祖先,鮮有人會抱怨。

上午的時候,王志洪早早地派人將那一百二十貫錢送到柳家,這給柳一條帶來了不小的驚喜,先前他還以為這筆錢王志洪會在年後給,沒想到王志洪竟在大年三十兒這天給送來了。從這點上看,王志洪這次得到的好處似乎不小。

不過這都跟柳一條沒關係了,現在能得到錢才是最實惠的。

前幾天耕牛被送來的時候,柳一條就在考慮要不要定做幾個犁頭,以備開荒、耕地之用。只是當時手中的銀錢有太大的缺口,不得不先放在一邊。現在有錢了,這些也要提上日程了。

柳一條現在也算是小有資財的小地主了,像播種,收割,耕田,這些基本的生產設備一定要搞好,而且還要用最好的。不然有人有牛,卻沒有相應的器具,那不是笑話麼?

現在是太唐初期,農家用的犁頭多是直轅犁。老柳家就有一個,柳一條也研究過幾次,得出的結論是,這個時代太瘋狂,這種犁子也能用來耕地?

直轅犁不但犁架笨重,用起來耗費體力,而且轉向或是倒退也都極為困難。缺少足夠的靈活性,這一點將極大地影響耕作的效率,根本不適合快速開荒和耕作。

所以柳一條要想在春耕之前就把那三十頃荒地整好,他就必須要對這種工具做一些改良。

至於怎麼改,柳一條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他在回想,記得以前歷史課學到到古代農具這章時,歷史老師曾對唐朝後期曲轅犁做過詳細地介紹。

好像當時老師為了讓每一個學生都能很好地瞭解曲轅犁的構架,和比起其他犁的優勢,特地找來了一個曲轅犁的模型讓學生們參考。並照著模型還詳細地講解了曲轅犁的製造過程和每個部件的用處。

只是當時大部分學生根本沒有注意,認為曲轅犁就是再先進,現在也用不著,瞭解得那麼清楚有什麼用?不巧的是,柳一條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一堂課下來,他只記得曲轅犁的大概形狀,和知道它是由十一個部件組成。至於那些部件叫什麼名字,不知道。

憑著僅存的記憶,柳一條將曲轅犁的大致形狀畫在了紙上,現在他只能請一些有有經驗的師傅或是鐵匠來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憑著這張圖把曲轅犁造出來。

不過現在正是年關,大家都忙著祭祀,拜年,訪友,跟本請不到人來。一切還得等到年關以後。

柳老實從廚房裏要了一碗糨糊,開始著手粘貼紅紙和門神。門神貼在大門,紅紙貼在小門和偏門。

待到天黑還要在大門和堂屋的正門處各掛上兩隻大紅燈籠,點亮裏面的紅燭,讓它一直亮著,直到第二天的天明。這也是古時傳下來的風俗,據說是要以此來嚇退傳說中只在年三十兒才出現的“夕”獸。

這一天過的很快,在柳小惠咦咦啊啊的歡聲笑語中就這麼流到了黃昏。

柳老實再一次地將柳賀氏攆到了堂屋,領著柳一條柳二條兄弟倆在灶房開始迎接在小年時被他們送上了西天的灶神。

迎灶神的儀式比送他時要簡單很多,或是根本稱不上是什麼儀式,只是點上兩株香,把新買回或是請回的灶神畫像重新掛上就算完事。

之後就開始祭祀祖先。

柳老實先把祭品擺上,然後點燃一株香,在祖先們的靈牌前拜了三拜,跪到地上,嘴中念念有詞,豈求祖先庇佑,保全一家平安。言罷起身,站到一旁。

接下來依次是柳賀氏,柳一條,柳二條,柳小惠。按輩份從高到低,輪流到案前焚香,叩頭,祭拜。

看全家人都祭拜完畢,柳老實領著一家人走到院中,讓柳一條將上午買回的竹子點上,聽了一會竹子燃燒時發的辟叭聲響後,才道:“好了,咱們吃年飯吧!”

柳老實話音一落,柳小惠與柳二條便撲到了正堂的飯桌上。今晚的飯菜是一年中最為豐盛的。也難怪他們會這麼心急歡喜。而且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出聲責怪他們,新年就是需要孩子們的這種喜氣。

只是年夜飯裏少了餃子,讓柳一條覺得少了些年味。

今天下午他本想到廚房去包上幾個的,但是剛進廚房的門兒,就被柳賀氏給攆了出來。做年飯是婦女們的專利,家裏的男丁是不被允許插手的。柳一條本想提出一些建議,但是被柳賀氏辟頭蓋臉的一數落也就悻悻地沒再說下去。

柳一條給老柳斟了一杯酒,端到柳老實的跟前,道:“爹,我代表我,二弟還有小妹敬您一杯,謝謝您與我娘這些年來對我們三兄妹的的教導。我們祝您與我娘健康,長壽!永遠年青!”

“嗯,好,好,這酒我喝!”老柳以前哪聽過這種新鮮的段子,直覺得他的孩子懂事兒了,所以就高興地接過酒杯,一仰脖將杯中之酒盡數灌了下去。

老柳的酒量淺,一杯酒下肚,整個臉都紅了起來。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道:“承蒙祖上庇佑,讓我柳豐凱此生能有你們這些子嗣。尤其是你,一條,柳家有你,是我柳豐凱之福矣!”遂端起酒杯,道:“來,趁著今兒個高興,咱們爺兒倆多喝上幾杯。”

“是,爹。”柳一條端起酒杯與老柳碰了一下,然後仰面喝下。還待與老柳再喝,柳賀氏卻在一旁插話道:“你們爺兒倆別喝太多,今夜還要守歲,你們要是都喝醉了可如何是好?”

“哦,對,對,今夜還要守歲,還是少喝一些吧。”老柳放下酒杯,對柳一條說道:“咱們明日再喝,先吃飯吧。”

柳一條點了點頭,除夕之夜守歲的習俗他也知道一些,只是,真的要守到天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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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王縣丞來訪

除了柳小惠年紀太小之外,柳家的其他人都硬生生地挺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老柳站起身將燃了一夜的紅燭熄滅,再將祖宗牌位前的香續上,便吩咐家人去歇息了。

所以,新年的第一天,老柳家是在睡夢中度過的。

柳一條不是一個嗜睡的人,十幾年截拳道的堅持訓練,讓他養成了一系列的好習慣,也讓他練就了一副好身體。一般情況下只要五到六個小時的睡眠,就足夠他精神一天了。所以在家人都還呼呼大睡的時候,他就爬了起來,在院落中活動了幾下身體,練了一會基本動作。便開始打理起家中的十一頭耕牛來。

草料,飲水,還有牛篷的衛生。

牛鼻子的紅腫已經消退,現在只需上個套就能立即投入耕作。就是不知王志洪許諾的人什麼時候到,還有曲轅犁能不能做出來。

這些都關係到他能不能在春耕前把荒地開好,把春粟種到地裏。如果趕不上,那就會錯過一季,一季三十頃,那得損失多少?

雖然不知唐代春粟的平均畝產大概是多少,但是柳一條有自信,在他的指揮下,他那三百多畝的田地畝產最少也能達到300-400斤。這不是吹牛,如果有化肥或是複合肥的話他還會讓這個數字增加更多。

一畝是四百,那三百畝就是十二萬斤。這些可都是錢啊。

柳一條正琢磨著,忽然看到黃衫帶著王志洪正從遠處向他們家這裏趕來。不知他為何會這個時候來,柳一條拍了下粘在身上的草料,起身迎了出去。

兩人騎的是馬,速度很快,柳一條剛走到門前,他們也就到了。

“王大人,黃捕頭。今日怎麼有暇到寒舍來啊?”柳一條把大門拉開,拱著手笑道:“外面天寒,兩位快裏面請!”

王志洪與黃衫先後翻身下馬,王志洪把韁繩遞給黃衫,沖柳一條客氣地說道:“唐突來訪,真是失禮了,還請柳小哥勿怪!”

“王大人這是哪里話,王大人肯來寒舍,一條心中已是欣喜不已,又怎會見怪?王大人快請!黃捕頭也請!”柳一條伸手請王志洪進去。黃衫把馬匹拴好後也跟了上來。

到了堂屋,王志洪與黃衫先在老柳家的祖宗牌位前上了一柱香,簡單地祭拜一番,這才同柳一條分賓主落坐。

柳一條道:“王大人黃捕頭稍坐,我這就去將二弟叫來拜見恩師。”

“哎,柳小哥,”王志洪開口將柳一條叫住,道:“守歲辛苦,你就不用去叫他了,而且我在這也不能久待,過會兒還要趕快趕回。”

待柳一條坐好,王志洪又道:“新年初一就來造訪,實在是很唐突。不過今日要是不來,日後再見怕是就有些難了。”

“哦?”柳一條坐直了身子,道:“這是何故?莫不是,王大人升遷了?”

王志洪呵呵笑道:“柳小哥真是慧心,一下就猜出來了。前日皇上降下封賞,將王某調回京師任職,官拜中州長史,明日就是起程之期。”

“竟真有此事?!如此小民就恭喜王大人了!”柳一條出言恭賀。從九品一下升到了六品,難怪王志洪會如此高興。

“呵呵,”王志洪看著柳一條,笑道:“王某此次能受此恩惠,柳小哥與我心知肚明,王某此次來一是告別,二是道謝。再有就是來了結我前日之承諾。”

說完王志洪沖黃衫揮手示意,黃衫便從懷中掏出一記事薄,遞于柳一條。

王志洪道:“這裏記載的全是一些願到你這裏耕種的農戶,共九十一戶,足夠你開墾,耕作之用。至於傭金,你按市價給付就好。也可自行與他們商議。”

“另,王某離任後,下屆縣令將會由李知德大人前來接替。李大人與王某是舊識,我已關照過他,日後柳小哥有什麼難題盡可去求他幫助。”

“有勞王大人費心了。王大人之恩,一條銘感五內。”柳一條站起身,向王志洪深深地施了一禮。人都要走了,還能為他的將來想得這麼周全,這個人情,柳一條承下了。

“還有就是,”王志洪接著說道:“王魁的案子有了些變動,劉鵬靠著他的一些人情,說動了太子殿下,算是保全了王魁一條性命。現在王魁已被判削去戶籍,發配至邊韁服役五十年。家中的田地也已被府衙收回。剛才薄中記載的九十一戶農戶中,十之八九都是從王魁那裏挑選過來的。都是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可讓你省心不少。”

“劉鵬?”這老頭不是已經失寵了嗎?怎麼還在蹦噠?柳一條擔心地道:“王大人,既然現在劉鵬已插插手此事,您說他會不會報復於我?他要是真來的話,我們這種升鬥小民怕是招架不起?”

王志洪一擺手道:“這點你且安心,劉鵬做事向來都很注意分寸,他不會亂來。而且這事跟你原就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只是一個受王魁迫害的受害者罷了。劉鵬要算帳也只會把帳都算到王某的頭上。”

“如此一條就放心了。也請王大人日後多加小心。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柳一條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他並不懼怕,但是要真鬥起來會有很多麻煩。自古民不與官鬥,如非必要,沒有人會願與朝中的官員為敵,哪怕那個官員是個貪官。

王志洪點頭,這點就是柳一條不提醒他也曉得。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銅質小令,遞于柳一條道:“以後你若是有事也可到長安來尋我,拿著這塊小令到我府上,自會有人接你進府。”

柳一條雙手接過小令,道:“多謝王大人關照,以後若有閒暇,一條定會到府上拜會。”

“嗯,”王志洪站起身,道:“如此王某就先告辭了。”

柳一條知道他還有升遷的事宜要辦,就不再挽留,躬身將他們送到門外,道:“王大人慢走,祝願王大人明日行程一帆風順,一條就不遠送了。”

王志洪騎到馬上,沖柳一條一拱手,道:“承柳小哥吉言,王某先走一步了!駕!”

一揮皮鞭,兩人就此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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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曲轅犁

柳一條回到屋裏,看著手中的書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現在錢有了,人也有了。

剩下的就是曲轅犁了。

對於曲轅犁,柳一條心中已有了計較。所以他今天想去拜訪一個人,那就是以前在他這瞧過牛病的袁方。

柳一條以前絕對沒有想到,袁方除了是一個農夫外,竟還是一個木匠。而且還是高級的那種。這是柳老實無意中提到的。相鄰的幾個村子,包括他們家,幾乎每樣實用的傢俱都是出自袁方之手。

上次瞧病時柳一條與袁方結了一個善緣,這次他便想趁此機會去拜會一下。看看袁方能否以他作的曲轅犁圖為樣,做出曲轅犁來。

稍微收拾一下,柳一條就帶了些禮物了出門。目標是下耳村袁宅。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人,是袁方的兒子袁裴,上次來給他們送牛時見過一面。袁裴一下就認出了柳一條,大呼柳神醫柳神醫地把柳一條讓進了屋裏。

柳一條進門後也是學著剛才王志洪到他們家的樣子,先給袁宅的祖上上一柱香,鞠上一躬,以示尊敬。

待柳一條在客廳坐下後,袁裴進屋去叫袁方。柳一條則趁機打量起袁家的傢俱來。大紅色的桌椅,棕色高大的房門,還有它們上面繪形繪色的明雕,暗雕。讓柳一條這個木工方面的門外漢,也從中看到了一分厚重和靈巧。實用又不失美觀,這個袁方有一雙好手。

“柳先生到訪,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啊。”這時袁方從內堂快步走出來,衣服還沒有穿待整齊。

柳一條見他如此,心中難免生起了一絲感動,遂站起來沖袁方行禮道:“袁老伯,一條冒昧來訪,打擾您老休息了。”

“哎,柳先生這是哪里話,你肯來捨下,老頭子我高興還來不及。”袁方高興地走到正堂,對柳一條道:“柳先生不必多禮,快請坐。我老頭子家沒有那麼多規矩,隨意就好。”

“是啊,柳神醫,我爹最煩那些俗禮,在我家你就不用再客氣了。”袁裴也在一旁幫腔道。

“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柳一條找個位置坐下,接過袁裴遞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順手放到旁邊的桌上。

袁方微笑點頭,道:“柳先生現下來找小老兒怕是有事要談吧。沒關係,你只管直說,只要是小老兒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至從上次柳一條肯主動把牛送回,並把說好的定錢如數奉還,袁方在心中便對柳一條生出了一些感激之情。一貫錢兩貫錢他倒是不怎麼在乎,關鍵是他從這件事上看到了柳一條的為人:真誠,厚道,而且還有大本事。這次縣裏能快速找到醫治耕牛的良方,別人不知道,但是袁方心裏卻清楚得很,那藥方,是柳一條提供的。

除了他,張楚聞可能也能猜到一些。因為在他們的耕牛被送回時,牛嘴裏的那股濃厚的蒜味和酒味幾乎跟縣裏發下的藥水味道一模一樣。這種情形就是傻子也能猜出個一二來,縣裏的藥方,極可能是柳一條獻出來的。所以從那時起袁方便在心裏把柳一條看成了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柳一條看袁方這麼直接豪爽,也不再跟他客套,直接從懷裏掏出畫紙遞于袁方道:“袁老伯請過目,這是一條無意中得到的一幅耕犁圖,看上去與現在通用的直轅犁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比直轅犁要輕便好用一些。所以我便想把它做出來試用一番。袁老伯是這方面的行家裏手,不知您是否能照著圖上所畫做出一個來?”

袁方接過圖紙,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地說道:“這不是蔚犁嗎?”

“嗯?不對,”袁方又仔細地看了一會,道:“蔚犁是直轅,這個卻是曲轅,而且這個犁頭的結構似乎比蔚犁更加精巧和複雜一些。嗯,有意思...”

袁方的言語讓柳一條也吃了一驚,蔚犁?那是什麼?跟曲轅犁長得很像麼?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袁老伯,那個蔚犁是什麼?跟這個圖上的犁頭很像麼?怎麼沒見人用過?”柳一條開口問道。

袁方將目光從圖紙上移開,道:“蔚犁是一種新型的耕犁,比現在的犁頭要好用很多。前幾年我還試著做了一個,蔚犁的下盤跟你這圖上的犁頭很像,都有一個可以轉動的犁盤。方便轉動和移動。嗯,只是犁盤的大小有些細微的一些差別。仔細看,蔚犁好像比圖上的犁頭還少了一些東西。嗯,有意思,這個犁頭要是做出來應該比蔚犁還要好用一些。”

“怎麼做呢,嗯,應該先做最上面的方架,做一個曲轅,是了,曲轅比直轅會更省力一些,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嗯,然後再做...”說著說著袁方便自言自語起來。

袁裴見此就有些歉意地對柳一條說道:“柳神醫莫怪,我爹一見到新鮮的東西就會如此。你不必理會,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柳一條很理解地笑了笑,道:“沒關係,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袁老伯能在木工方面取得這麼大的成就,想來定與他的這種專注有關。”

說完柳一條看著袁裴問道:“有袁老伯的教導,想來袁叔在木工上的造詣也是不凡。一條有些疑問想向袁叔請教一番。”

袁裴笑道:“柳神醫可是要問這蔚犁之事?”

見柳一條點頭,袁裴便解釋道:“就剛才我爹所說,蔚犁是一種新型的耕犁,很實用,很好用,但是卻沒有多少人能用得起。做一個蔚犁不論是出工,還是耗料,粗算下來都要耗上五貫銀錢,都快趕上一頭耕牛的價錢了,所以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用的人不多,你沒見過也很正常。”

“不過,讓我奇怪的反而是柳神醫的那張耕犁圖,似乎比蔚犁還要輕便靈活上很多。難道又是一種新型的犁頭?”袁裴向柳一條問道:“不知柳神醫可方便告知此圖是從何而來?”

“這個,”柳一條面露難色地推諉道:“事關一些隱秘,有些不便述說,還請袁叔見諒!”

袁裴見如此寬慰一笑,道:“無妨,我也只是一時好奇,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對於一個好的木匠來說,有圖紙就已經足夠了。”

袁裴的話讓柳一條喜出望外,他興奮地問道:“如袁叔所說,那,這個犁頭能做?!”

“別人我不敢說,但是我爹,一定能做出來。”袁裴自豪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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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有著落了

“妙啊!真是妙啊!哈哈哈...”袁方看著看著便哈哈大笑起來。將畫紙平鋪到上桌面上,指著犁評、犁箭和犁建三處讚歎道:“只是簡單地增加三個小物件,就能夠控制犁頭耕地的深淺,妙啊!這麼簡單的東西以前怎麼都沒想到!”

柳一條眼前一亮,能從一張圖形中看出這麼多東西,看來袁方還真有可能做的出曲轅犁來。

袁方將畫紙小心地收好,看著柳一條感歎道:“柳先生,你這張圖實在是精妙,照圖上所示,做出的犁頭定會比蔚犁還要好用兩到三倍,直轅犁更是比都不能比啊!而且它的用料也不多,就是結構有些小巧,做起來會費些功夫。不過我有把握三天就能做出一副來!”

“真的?!”柳一條大喜,恭聲對袁方說道:“勞煩袁老伯能費心為一條做二十副。價錢不是問題,有什麼需要袁老伯可儘管開口。”

袁方擺手道:“柳先生只需給老夫提供必需的木料和犁鏵就可,至於做工的費用,老夫分文不取,免費為你做上二十副。不過,老夫有個條件...”

“哦?袁老伯請講。”柳一條信誓旦旦地說道:“只要是一條力所能及,必無不從。”

“呵呵,也沒那麼嚴重,”袁方笑道:“老頭子只是對這副耕犁圖十分喜愛,想請柳先生能割愛讓與老夫。”

就這事啊,柳一條心中鬆了口氣,道:“袁老伯若是喜歡,可只管拿去。一條不精土木,這幅圖放在我這裏也是明珠暗投,起不了什麼作用。”

“好,那我老頭子就不客氣了。”袁方笑眯眯地把畫紙揣到懷裏,然後對柳一條言道:“今日有些晚了,柳先生可于明日去收一些柳木,嗯,就先三十株吧。記得樹幹一定要筆直,不要太粗,樹齡以十年為宜。收到之後送於我這裏。還有犁鏵,先生隨意到一家鐵匠鋪定上二十個,樣式與直轅犁一樣即可。待材料集齊,我與裴兒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為柳先生趕制出來。決不會耽誤春耕之用。”

“如此就有勞袁老伯和袁叔了。”事情有了著落,柳一條的心也安定了下來。看天色已晚,遂起身向袁方父子辭行,道:“天色漸晚,一條就不再打擾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晚上各戶都要祭拜先祖,不便留客,所以袁方父子也沒有出言挽留,只是客氣地將柳一條送出了門外,目送著他離開。

柳一條回到家中,家裏人也都已起床。柳賀氏帶著柳小惠在廚房做飯,柳老實與柳二條在院中餵食耕牛。

見柳一條回來,老柳便開口問道:“一條,你這是到哪里去了,一個下午都沒見你的人影?”

“哦,我去了一趟下耳村。”柳一條回答道:“去拜託袁老伯做幾副開荒用的犁頭。已經說好了,明天還要給他送些原料過去。”

“袁方是吧?”柳老實點點頭,道:“這是應當的,家裏新來的十頭牛還沒有配套的犁頭,確實該去準備幾副。嗯,還有耬車,鋤、钁、鐮都需要準備。改明兒去縣城採辦一些吧。”

“嗯。”柳一條應了一聲,轉頭對柳二條說道:“二條,明天王縣丞就要升遷至長安了,你跟我一起去送送他。他現在是你的老師,記得到時要表現得親熱些。”

“王先生升官啦?!”柳二條瞪大了眼睛,裏面透著幾分意外和驚喜。

“嗯,中州長史,正六品。”柳一條道:“下午的時候王大人來過一趟,只是當時你們都在睡夢中,就沒讓叫你們。之後說了幾句便回去了。”

老柳插言道:“既然王大人要走,還是升遷這種喜事,你們明天要早點去,去的時候多備些禮物,送行,恭賀帶拜年,別讓人老師覺得咱們不夠熱情,寒了心。”

“知道了,爹,我們會注意的。”柳一條應道。這事就是柳老實不說,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忙活了一會,柳一條就將柳二條攆到了屋裏,小孩子要以學業為重,老在牛屁股後面廝混像什麼話。

看了看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趁現在還有些時間,柳一條從屋裏將昨日燃剩的竹子拿了出來。在院子裏用刀將它們劈成指頭粗細的長形竹條。編起牛用的篾簍子來。

篾簍子是民間用來限制耕牛吃草而編制出的一種類似馬籠頭的東西,用竹子編制,耕地時套在牛嘴上,可以防止耕牛啃咬莊稼和隨意吃草。有一句歇後語形容地好,牛嘴上了篾簍子——開不得口。這是一種可以提高耕牛耕作效率的實用小工具。

柳老實見柳一條又在搗鼓一些新鮮的玩藝兒,就巴巴地湊了過來。從醫腸辟,到為耕牛穿鼻子,老柳對他們家大小子的手段已是深信不移。

看柳一條將竹條交叉編制成了一個小筐似的東西,老柳奇怪地問道:“一條,你編制這麼小的竹筐做什麼?又裝不了太多的東西?”

柳一條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走到他們家小黃跟前,將編好的篾簍子往小黃的嘴上一套,剛好能恰住它的上下兩頜,很合適。拍了拍小黃的牛頭,柳一條轉頭對老柳講道:“爹,你也看到了,這是給牛用的,並不需要太大,只需裝得下牛嘴就成。”

“這..?”老柳一腦袋問號,把牛嘴套住做什麼?

見老柳不明白,柳一條抓了一把乾草遞到小黃的嘴邊,小黃歡喜將頭湊過,卻怎麼也吃不到嘴裏,嘴一靠近草料就會被嘴上的篾簍給隔開。反復幾次,小黃便洩氣地停了下來,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幽怨地看著柳一條。

看到這裏老柳總算是明白了一些。開始不停地點頭。有了這個小筐,以後在耕作時就不怕耕牛再東顧西盼地找食兒吃了。

隨後柳一條又找來一些繩索,教老柳為耕牛綁上索套。

從牛鼻環,經下頜,過牛角,再從前額繞下,形成一個以牛鼻為基點的三角內褲形狀的索套。有了這個就可以有效地保護牛鼻,可防止在牽拉的過程中用力太大而拉傷牛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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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13:49:01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探望

第二天一早,當柳一條與柳二條急趕慢趕地趕到縣衙的時候,王志洪已在黃衫的陪同下離開了有半個時辰。看到柳二條一臉的失望,柳一條勸了他兩句後便拉著他一起去看望幾天後將要為他耕作的農戶。

按薄上所記,九十一戶,三百八十一人。以後全部都是他的員工和員工家屬,現在是年關,按禮他這個東家也該去慰問一番。嘮嘮家常,拉拉關係。如果可能的話,柳一條想儘快把勞動合同跟他們簽一下。沒有合同的勞作關係,總是會讓人放心不下。

九十一戶人家中,有八十戶都是集中住在一起,儼然構成了一個小村落。這些都是王魁的功勞,當初為了耕作方便,王魁利用他的職權對這些農戶進行威逼利誘,把他們全都趕到了一起。現在倒是便宜了柳一條,吃了一頓現成的乾飯。

柳一條帶著柳二條來到這個有著八十戶農戶的村落,看到各家各戶的情形,感覺就像是到了貧民窟一般。貧窮,破敗。

這裏的房屋很簡陋,是用泥坯和毛草堆徹而成,有很多中間都有了裂縫,但是還是有很多人住在裏面。

這裏的農戶穿著很破敗,寒冬臘月的天氣,很多人卻還穿著秋日的衣衫,尤其是一些孩子,凍得整個身體都腫了起來。

這些人怎麼過得這麼慘?柳一條看著心酸,尤其是現在已時近中午,八十戶人家竟只有三四戶家裏有炊煙升起,難道都已經揭不開鍋了嗎?

柳一條拉了一個在村口玩耍的孩童,打聽了一下村裏主事人的住處。

主事人姓李,名德臣,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也是一個長者,在村子裏很有聲望。家在村東頭的一片茅草房裏。

打聽清楚,柳一條便拉著柳二條向李德臣家中趕去。到的時候,李德臣正在院子裏打掃灰塵。

看他的樣子,瘦小的身體,單薄的麻衣,黑白參半的頭髮。手上和臉上的皮膚都黝黑一片,不知曾在烈日底下曬了多少時日。

這時李德臣也注意到柳一條二人,看到他們像是沖著他家而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記。

待柳一條他們越走越近,直到自已的院落之中,李德臣這才彎著腰迎了上去,拱著手問道:“不知兩公子這是從哪來?到小老兒家中有何見教?”

“李老仗有禮了,”柳一條拱手還禮,道:“在下柳一條,古田村人氏,這個是我二弟,柳二條。”

李德臣聽柳一條的介紹,變得更加有禮起來,躬身道:“原來是新東家。新東家到來,小老兒有失遠迎,還望東家勿怪。”

柳一條身體讓開了一些,避開李德臣的一躬,擺手道:“李老仗不必如此多禮。”待李德臣直起身子後又道:“今日一條前來就是想瞭解一下各位村民的情況,順便再商討一下春耕的事宜。知李老仗是這裏的主事,便來叨擾了。”

李德臣見柳一條彬彬有禮,不似先前王魁那般兇惡,心裏也安下了幾分。恭敬地把柳一條兄弟倆請到屋裏,有些羞愧地說道:“二位東家請坐。舍中簡陋,李某怠慢了。”

柳一條看了看,屋裏除了一張破舊的四方桌和三張三腿小凳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確實夠簡陋的。

而且,柳一條還注意到,老李的家中竟沒有祭祖的香案。與柳二條對視了一眼,柳一條心中嘆惜,連祭祖的東西都沒有,可想而知他們家中的窮困程度。

柳一條在其中一個板凳上坐下,示意李德臣與柳二條也一同坐下,道:“李老仗,我觀村中各戶似乎都不富裕,大多人家竟連件像樣的冬衣都沒有。有些孩童甚至到現在還身著單衣,不知為何會如此?”

“呃?”李德臣一愣,顯是沒料到柳一條對村中的農戶竟會如此關心,完全不像以前的東家,不顧村民的生死,心下對柳一條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心道這個東家或許會仁厚一些,遂壯著膽子向柳一條提道:“回東家的話,村裏各戶每年的勞作僅夠糊口,哪里會有餘錢去添置衣裳。以前還好一些,過年時可以從東家處領取一些例錢,添辦一些年貨。但是今年,東家被抓,田地也被沒收,我們這些農戶只有餓肚子的份兒了。”

“不瞞東家,現在村裏各戶大都只能以稀粥度日,有些家小甚至連稀粥都難得喝上。全要靠村裏各戶接濟才能熬下來。”李德臣說話時臉上神色戚戚,說不出的傷感與無奈。像他們這種無籍或是賤籍之人,就是真餓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和憐憫分毫。

“如此啊。”柳一條沉吟了一會,對李德臣道:“李老仗,麻煩您老去將村裏的男丁都召集過來,我有話對大家講。”

李德臣恭聲道:“是,東家。您稍等一會,現在村中的男丁大都在家,很快就能集齊。”

“嗯。”柳一條點點頭,待李德臣走出了房門,柳一條又沉思了一會,向柳二條問道:“二條,你身上現在有多少銀錢?”

柳二條伸手在懷裏摸了摸,道:“只有五文。”

“五文?是少了點。不過有一文算一文吧。”柳一條道:“先把錢借我用下,待回到家中我再還你。”

柳二條幾乎已經能夠猜出柳一條下一步的舉動,遂毫不猶豫地把錢遞到柳一條的手中,道:“大哥是若需要可儘管拿去。別說那種還不還的見外話。”

柳一條笑了笑,柳二條這孩子終於懂事了些。

把錢接過來,五文錢雖不多,但也夠一家幾口吃上幾天了。要是再加上他身上的八百余文,足夠這個村落上百張嘴幾天的吃食了。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現在柳一條要做的是給這些農戶一個希望,一個能過上好日子,天天有肉吃的希望。

而且,這對柳一條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收攏人心,讓這些農戶死心塌地跟隨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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