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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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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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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08:10 |只看該作者
第91章 “大鍋飯”

     二十個柳氏耕犁,是袁裴在時近中午時送來的。

    當時柳一條因為宿醉,剛剛起床,正穿著一身短小的衣襟兒在院子里修練截拳道,打拳,踢腿,活動身體。見袁裴趕著一輛驢車來到門前,便收起動作迎了上去。

    “袁叔真是信人,這么快就給送來了,真是有勞了。”柳一條拱著手,向袁裴行了一見面禮,然后把大門打開,讓袁裴把驢車趕進來。

    “柳神醫客氣了。”袁裴將驢車趕至院中,笑道:“給東家送貨是我們這些小木匠的職責,你看這些犁頭給你卸到哪里?是院中,還是屋里,我好為你搬送。”

    “放在院中即可,”柳一條待驢車停穩,上前搬起一個犁頭,笑著向袁裴問道:“袁叔這么快便能把這些犁頭趕制齊全,想是那柳氏犁坊已經完全運作起來了吧?”

    “托柳神醫的福,”說話間,袁裴的神情頗有些得意,他從驢車上跳動下來,對柳一條道:“從昨日下午,至我來之前,柳氏犁坊已趕制出了十二只柳氏耕犁,且這還是因為那些學徒制作不熟的緣故,想來再過上几日,作坊一天產出的犁頭便可達到十五到二十個。比先前預計地要多出一倍有余。

    “那就恭喜袁叔和袁老伯了。”這對柳一條來講,倒是個不錯的消息。生產效率提高了,那就意味著生產成本的降低,大額利潤的提成,他賺的錢自然也就會在原來的基礎上,多出很多。

    “同喜,同喜!”袁裴拱了拱手,與柳一條對視一眼,遂即兩人便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把犁頭卸完,袁裴謝絕了柳一條的邀請,直接拱手向柳一條告別:“柳神醫,柳氏犁坊剛剛開起,還有諸多事務需要去處理,袁某不便在此多呆,就先告辭了。”

    “如此,一條就不強留了,我送袁叔出去。”柳一條滿帶著笑意將袁裴送出門外。

    開作坊這事兒要是擱到現在,柳一條就是一個大股東,以資金入股,占百分之六十。袁方父子以技朮入股,占百分之四十。現在柳一條這個大股東看到袁裴這個小股東會這么努力勤快地為他賺錢,心里面自然是很高興。

    “柳神醫不必再送,袁某告辭了。”袁裴坐上車,向柳一條拱了下手,便揮著小皮鞭兒竟自離去。

    柳一條關上大門兒,再一次回到院子里。看著院中的二十一頭耕牛,二十個柳氏耕犁。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有這些東西在,開墾几頃荒地還不跟玩兒一樣?

    進屋跟柳賀氏招呼了一聲,換了身衣裳,柳一條便牽著柳無痕出了門兒。目的地正是住著那群佃戶的村庄。

    是時候動土了。以前定的那個日子也要往前提一提。

    柳一條進了村兒里,騎驢慢走。看到村里面一些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一看到他都嚇得遠遠得躲開,就像是看到了小鬼子一般,讓柳一條的心里有些郁悶。不過村里的大人對他倒還算禮遇,見到他都會恭敬地彎身一禮,問候一聲‘東家好’什么的。

    “東家,您怎么來了?”李德臣得人傳信兒,遠遠地就從家里迎了出來。快步走到柳一條的跟前,沖他彎身一禮,然后伸手接過柳一條手中的缰繩,道:“東家快請,到老頭子的家里去歇息歇息。”

    “嗯,”柳一條把柳無痕交給李德臣,輕聲應道:“有勞李老仗了。”之后便跟著李德臣一起進了李家。

    還是那三張凳子,柳一條被讓到了正位,李德臣坐與側邊。不過這次卻是有了茶水,是李德臣的大兒子李彪給端上來的。把茶碗遞給柳一條時,李彪還傻傻地沖柳一條笑了笑,憨聲憨氣地說道:“東家,請..用茶!”

    柳一條輕手接過茶碗,把它放到桌上,看了李彪一會,向李德臣問道:“李老仗,這位便是你的兒子嗎?”記得上次來簽合約的時候見過一次,個頭很大,有把子力氣,就是看上去有點憨,也就是有點缺心眼兒。想那李德臣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

    李德臣揮手招李彪下去,向柳一條陪著笑臉兒道:“東家慧眼,正是我家的大小子,叫李彪。因為小時候受了點撞擊,腦袋有些不好使,讓東家見笑了。不過東家請放心,這小子雖然有些笨,但種起地來卻是一把好手。決不會耽誤東家的耕作。”

    李德臣小心地解釋,生怕柳一條一個不喜歡就會把李彪給炒掉。

    說起來這個李彪也是李德臣的一塊心病,都二十好几,快要奔三十的人了,卻還不能討上一房媳婦兒。愁得他頭發都白了滿頭,他們李家的香火,到了他這兒恐怕就要斷了。

    柳一條看出李德臣的小心思,輕笑著沖李德臣擺手道:“李老仗多慮了,我只是看李彪身體壯實,性子又憨厚,心中歡喜,并沒有別的什么意思。”

    “東家厚愛了。”李德臣見柳一條說得真切,并沒有分毫嘲笑的意思,感激地沖他笑了笑,道:“不知東家此來有何吩咐?可是要開始動土了?”

    “嗯,”柳一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輕皺了下眉頭,茶的味道除了苦還是苦,沒有一點入口后的余香,應該是那種最劣等的茶葉。于是他便又把茶碗放到桌上,對李德臣說道:“耕牛,器具,我都已准備停當,所以今天我便來跟李老仗支會應一聲,明天就開始正式動土。要勞煩李老仗給各戶都通知一下。”

    “另外,還有土地的分配和耕牛的分配問題。也要事先跟李老仗商議一下。”柳一條虛心向李德臣求教道:“不知以前李老仗為王魁他們耕作時,這些都是怎么分配的?”

    “呵呵,東家是新貴,這里面的事情不清楚也是應當的。那小老兒就跟東家詳細地講一講。”李德臣仔細地斟酌了一下,便開始為柳一條詳細地介紹起來。

    唐朝地主土地的耕作方式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租,一種是雇。

    租,就是把土地出租給那種半農半佃或是有籍卻無田的農戶,征收高價的租金以謀利。

    雇,就是柳一條現在所用的耕作方式,雇用一些沒有戶籍的專業佃農來耕作。每年給予佃農們少量的金錢和糧食,來換取他們大量的勞動力。耕作的時候大家一起做,一起吃,只要能在東家規定的時間內完成耕作任務,東家就不會說什么。

    “所以說,東家,土地根本就不用分開,耕牛也不用,”李德臣對柳一條說道:“東家那三十頃地,大家一起去耕作,或牽牛,或扶犁,或拾草,或施肥。絕記能在東家規定的時間內把土地耕好,耽誤不了春耕播種。”

    “這不是‘大鍋飯’么?”聽完李德臣的解說,柳一條忽然想起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Z國大地上流行的一種耕作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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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10:33 |只看該作者
第92章 耕作獎勵

    佃農們的耕作方式雖然在性質上與真正的‘大鍋飯’有著天與地的差別,但是它們卻有著共同的特點。分工不明,責任不明,各人出力的多少不明,而得到的錢、糧卻大同小異,平均主義嚴重。

    用這種耕作方式種地,糧食的產量能高得了才怪。

    柳一條對這種耕作方式嗤之以鼻。

    不過‘大鍋飯’的概念卻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提示——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一種可以極大化地刺激農戶努力,用心,自愿的勞作方式。雖然它并不適用于柳一條現在的狀況,但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里面的一些東西卻還是有很大的借鑑價值。

    比如,分田到戶,按戶給酬,按產量給酬,等等等等,很多東西都與柳一條先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李老丈!”柳一條心里有了計較,便堅聲對李德臣說道:“以后你們跟著我,以前的那些古舊方式就全部扔掉好了。”

    “我會把田地按人數分給每一個跟我簽過合約的佃戶。一百五十八人,嗯,分下來每人也就二十畝左右,不是很多。而且家里人也可以出來幫忙,應該是能管理得過來。”

    柳一條又思量了一下,道:“租金方面,除了嚴格按照合約上所寫的之外,到秋收后我會視每人的勞作成果,將總產值最高的三人挑出,給予額外的獎勵。嗯,就先按第一名八百文,第二名五百文,第三名三百文。以后再視情況酌情增加。”

    “八百文?!”聽到這個,李德臣的眼都綠了起來,八百文可以買多少石糧食,可以買多少匹布帛,又可以買多少斤豬肉?如果光靠給東家種地,他就是種上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也不定能攢得上這么多錢啊。

    李德臣的欲望在這一刻,被柳一條給成功的勾了起來。

    “東家,您這不是在開玩笑吧?八百文?是不是給得太高了?”

    李德臣站起身來,湊到柳一條的跟前,小聲地問道。不過他這話聽起來很有水分,很假。任誰都看得出,他李德臣對那些獎勵是多么的渴望。

    “不,不,這只是最基本的,”柳一條用他那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輕輕地對李德臣說道。“以后我還會視耕作和畝產的情況,再在這個獎金往上逐一增加,一貫,兩貫,甚至是更多...”

    看老李德臣在聽了他的話后,竟有暗吞口水的動作,柳一條笑了。

    剛才李德臣的表現柳一條已全部看在了眼里,不過他并沒有一點不快的表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都很正常。而且,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對于這些苦慣了,且都快成了老油子的佃農,只有用高額丰厚而又實實在在的金錢獎勵,才能夠促使他們熱心,用心地為他耕作。

    如果連李德臣這個可以說是村里面最有定力的老頭兒,都經受不住這几百文錢的誘惑,那,別的佃農就更不用說了。柳一條輕笑了笑,利益,永遠都是促進人類改變的前提。

    “還有耕牛的問題。”柳一條接著說著道:“我有二十頭耕牛,佃農們可以輪流使用。嗯,可以這樣分配,把一百五十八人分成二十個小組,每組給配一頭耕牛。具體怎么輪派讓他們自己去商議。”柳一條看著李德臣道:“至于怎么分組的事情,就要煩勞李老丈去著手辦理了,李老丈在村子里德高望眾,地頭又熟悉,所以交給你老是再合適不過。”

    “不過在分配的時候,李老丈最好還是按先親后鄰,先密后疏的關系分配,這樣的話,在以后的耕作中,每一組之間才不會有太多的磨擦和矛盾。”

    “東家所言極是,這些盡管交給小老兒去辦就是。小老兒保証會給東家辦理得漂漂亮亮的。”李德臣點著頭,嘴上不停應承著。不過在他的心里面,卻還在惦記著柳一條剛說的那八百文錢。

    對于耕作上的事務,李德臣一向都很自信。他是村里面年紀最長的佃農,同時也是耕作時間最長的佃農,耕作技朮自是嫻熟無比。所以,他對柳一條提出的那個獎勵,尤其關注。

    “東家,”李德臣又往柳一條的身邊湊了湊,兩只手不自然地搓動著:“您剛才說的那個額外獎勵,不知具體的評判方式是怎樣?評判結束后,獎勵又會在何時兌現?還望東家能夠明示。這樣小老兒日后才好為鄉民們解釋。”

    “哦,這個倒是我的疏忽了。”早知道李德臣會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出來。柳一條裝作一副恍然的樣子,拍著腦袋對李德臣說道:“獎勵的具體情況是這樣,每年秋收之后,我都會組織人手對各戶總田的產量進行評估。量大者為優,量同者質高者為優,依次評判出前一,二,三名。”

    “獎金嘛,自然是在評判出結果的當天在眾位村民的面前當即兌現。”柳一條戲謔看著李德臣,道:“這么說,李老丈應該是明白了吧?”

    李德臣被柳一條看得老臉一紅,知是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便彎身向柳一條施了一禮,道:“小老兒有些貪財了,真是慚愧,望東家不要見怪!”

    “誒!”柳一條沖他擺了下手道:“李老丈不必如此,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又不是偷蒙拐騙搶來之財,自是有能者居之。李老丈若是有此能力,用心耕作,待今年七月秋收產量奪魁后,自是可將那八百文錢取去!”

    “而且,”柳一條覺得是時候要給李德臣一些好處了。示意李德臣坐下,用一種很是真誠的語氣對他說道:“小子有意請李老丈,作為這一百五十七位佃農的頭領,替小子代為管理他們。小子愿每月多補助李老丈銀錢五文,以作勞資。望李老丈萬勿推脫。”

    每月補助五文錢?竟還有這等好事兒?李德臣眼前一亮,對柳一條的好感開始直線往上飆升。

    以前他也沒少為別的東家幫忙管理過,雖然那時隔三差五地也能得到一些好處,但是還從來沒有一個東家,能像柳一條這般,明確提出要給他補助銀錢的。

    “東家,這,這合適嗎?”李德臣將目光在柳一條的臉上掃了一圈,想確定一下柳一條是真心,還是在玩笑。“幫東家做事,是小老兒的分內之事,東家有什么吩咐,小老兒定會皆盡所能。只是這銀錢,就不必了吧?”

    “誒!”柳一條開口道:“李老丈,有所勞,就當有所得。小子怎能讓李老丈白干?這五文錢,雖不多,但卻也是我柳某人的一片心意,望李老丈能夠應允。”

    李德臣聽柳一條說得真切,不像是在試探他,再加上每月五文錢的誘惑力也是不小,便小聲地說道:“既然東家如此厚待小老兒,那小老兒就厚顏應下了。”之后又向柳一條保障道:“以后東家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小老兒,小老兒定會幫著東家把它們辦理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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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11:33 |只看該作者
第93章 雲中誰寄錦書來

    「如此,一條就放心了。」柳一條笑著站起身來,向李德臣告別道︰「時至正午,一條就不在這打擾了,下午就勞煩李老丈到我那裡走了趟,把每戶要分得的土地測量出來,落定到每一戶的頭上。明天就正式開始動土開墾。」

    「東家請放心,」李德臣牽著柳無痕將柳一條送出門外,道︰「吃過午飯小老兒就帶著器具去拜訪東家。分配那些土地,一個下午就足矣。」

    柳一條接過柳無痕的韁繩,翻身而上,在驢背上向李德臣拱手道︰「那咱們就下午再見,柳某先告辭了。」說著一拍柳無痕的屁股,便絕塵而去。

    「東家慢走!」李德臣衝著柳一條的背影行了一禮。之後便滿懷著歡喜回到了家裡。

    「爹!」李彪這時已到了堂屋,正喝著柳一條喝剩下的茶水。見李德臣進來,趕緊將茶碗放下,站起身怯怯地叫了一聲。看得出,李彪很畏懼他這個爹爹。

    「嗯,乖!」李德臣反常地沒有出言責怪,而是拍了拍李彪的腦袋,溫聲對他說道︰「彪兒,你去灶房跟你娘說一聲,今兒個爹高興,中午煮上一鍋干飯。咱們一家好好慶祝慶祝。」

    「干飯?!」李彪的眼前一亮,好久沒有吃過干飯了。他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小跑著便向灶房衝去。邊跑嘴裡邊嚷嚷著︰「娘,爹讓煮干飯!爹讓煮干飯!」

    「呵呵」李德臣捋著下巴上那撇乾巴巴的鬍鬚,輕笑起來。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以後待耕作踏上正規,他們家兩個男丁,每個月就可有二十五文銀錢的進項,那時別說是干飯,就是尋常的青菜他們也能買上一些。

    這些都是東家的功勞。

    李德臣雖然有些貪財,但卻也是一個懂得飲水思源的人。所以,心下對柳一條也越發感激起來。

    回到家,把柳無痕在牛篷下拴好。柳一條走到了柳老實的旁邊。

    柳老實此刻正抱著一個柳氏耕犁,翻來覆去的瞧看。就像是在看一件挺稀罕的物什一般。

    「爹,這些犁頭不錯吧?」柳一條湊過去,輕笑著小聲地道。

    「哦,你回來啦。」柳老實聞聲,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隨即指著地上的犁頭問道︰「這些便是你在袁方那裡定做的耕犁?嗯,樣子很怪異,不過如果用來耕作的話,應該會比直轅犁好用一些。」

    柳老實指著柳氏耕犁犁盤的位置說道︰「這個東西似乎可以讓犁身自由轉向,還有這兩個小零件,」老柳又指著犁評和犁建,道︰「竟可以調動耕犁身下的支柱(犁箭),這不就可以控制犁鏵翻地的深淺了麼?真是妙啊,袁先生真是大才,竟能想出並做出這等耕犁來。」

    柳一條笑了笑,柳老實再怎麼說也是一個有著幾十年耕作經驗的資深農戶,能瞧出柳氏耕犁的妙處來,倒也不算奇怪。他對老柳說道︰「爹,這個犁頭的妙處豈止只有你說的那些,其中還有很多東西,只有你親自試耕過一次之後,才能夠完全體味出來。」

    柳一條接著說道︰「嗯,明天便是我那三十二頃荒地動土開墾的日子,爹要是有興趣的話,大可以去試上一試。想來用上一次,爹便會喜歡上這種耕犁。」

    「明天?」柳老實將目光從柳氏耕犁上移開,驚詫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一條,日子是不是早了點,現在可連二月都還沒到。哪有人會像你這麼早動土?」

    「不早了,爹。」柳一條解釋道︰「我的那些田地,全都是擱置了多年的荒地,土質堅實,難以翻掀,要是全部開墾下來,就是用這種新式的犁頭,至少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正好能趕上春耕播種的時機。所以說,現在開始墾耕,時間上剛剛好。」

    「嗯,你說得有理。」老柳點頭咐和。「既然要開墾荒地,那些佃農你可已安排妥當?要知佃農是出了名了圓滑,桀驁,大都是一些犯過朝庭律法的主兒,你要多加注意一些才是。再有,日後耕地方面的事務,若是有需要爹的地方,你儘管開口。爹雖然沒有多大本事,但是在耕作上卻還是可以幫襯你一些的。」

    「我曉得的,爹。」柳一條應聲說道。

    那些佃農裡面或許真有一些桀驁不訓之輩,但是如果有足夠的食物,就是再殘暴的狼、虎、熊、豹,也有被人給訓服的一天。而且,柳一條手下的佃農,大都是王魁以前親手挑選出來的,就是有再刺兒的頭,也早已被王魁給磨平了。

    「不過幫忙就不用了,爹,你還有一百多畝田地要耕種,到時哪還會有閑暇再顧及其它?」柳一條謝了老柳的好意,老柳能有這個心,他就已經很高興了。而且論種地的本事,他老柳並不見得會比他這個小柳高明。

    就種地的理論知識,柳一條甚稱這個時代的農學大師。

    柳老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柳一條說的是實情。真要到了忙的時候,他連自己的地都顧不住,又怎能去幫柳一條?

    「哦,對了,剛才親家那邊來人了。」柳老實忽然想起這個事兒來,對柳一條說道︰「一件長衫,一封書信,便是出自己楚楚那丫頭的手筆。我跟你娘都不識字,不過那襲長衫你娘看了卻是讚不絕口,我看著也好看,你也去看看,穿到身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書信?衣衫?柳一條眼裡露出了笑意,心裡面不禁也多了一絲柔情。隨著老柳進了堂屋,只見到正廳的客桌上正放著一襲青色的長衫和一隻裝著書信的竹筒。

    把長衫放到一邊,柳一條竟直拿起竹筒,拆開裡面的信箋,只見上面只寫了一排清秀的小字︰「一襲薄衫,敬與公子,望笑納。張楚楚,字。」

    短短幾個字,卻透出了無窮的蜜意。這個未婚妻,倒也是個知心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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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15:19 |只看該作者
第94章 公孫武達的怒火

    柳一條小心地將信箋收好,然後拿起桌上的衣服,到房間裡換上。

    長衫的大小胖瘦竟都是那般的恰到好處。

    柳一條伸開雙臂,在原地轉了兩圈,不緊不松,轉動間沒有一絲羈絆的地方。那個張楚楚倒是有心了,僅見過兩次面,她就能做出這麼一身合適的衣服來。

    柳一條穿著新衣走到正堂,柳老實柳賀氏都在。

    「我說得怎麼樣?」柳賀氏笑著走到柳一條的身邊,前後扯了下柳一條的衣衫,詳細地打量了一番,對老柳說道︰「楚楚那丫頭心靈手巧,做出的衣裳定是不會讓人失望。你看,一條穿上這身衣服,整個人變得都貴氣了不少。更像是一個富家的公子了。」

    「嗯嗯,」老柳附聲點頭,也笑著說道︰「確實有那麼點意思,這個媳婦兒的手藝倒是真的不錯,你看,衣服穿到身上,連大小都那麼合適。不胖不瘦,不松不緊,一點也不比你老婆子差。這個媳婦兒,娶得。」

    看老柳的樣子,像是已完全忘記了先前張楚楚考柳一條時,他心裡的不快。這麼能幹的兒媳婦兒,誰不想要?

    「好了,爹,娘,你們再誇就要把她給誇到天上去了。」柳一條低頭看了下身上的衣衫,道︰「這身衣服好則好矣,但是卻不適宜於平常的耕作。下地的話還是得我娘給做的衣裳才行。娘做的衣服穿起來才叫舒適!」

    柳一條輕笑著小拍了柳賀氏一記馬屁。

    「呵呵,你這孩子,就會逗娘開心。」雖然明知道這是在奉承,柳賀氏還是很開心。能被兒子這麼誇讚也算得上是一種幸福。她輕笑著向柳一條吩咐道︰「好了,快去把衣服換下來,去洗個手,馬上就要吃午飯了。」

    「哎,知道了,娘。」柳一條應了一聲,又回到房裡,將新衣服換下。

    這件衣服,正如柳一條所言,只有在走親訪友,或是朋友聚會時才適合穿出。平常居家勞作,只穿一些簡單利落的衣物便可。

    不過,這賴好也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按理,他們老柳家要有些回應才是。不然寒了人家姑娘的心就不好了。

    所以,在午飯之後,柳賀氏便從裡屋拿一隻碧綠色的翡翠手鐲來。遞於柳一條道︰「一條,下午你把這個給楚楚送去。算是一種定情的信物,咱們柳家的媳婦兒都要有一個。另外,你也跟楚楚回一封信去,別冷落了人家。這個媳婦兒,娘喜歡,你要是惹得人家不高興了,娘可饒不了你。」

    「知道了,娘。」柳一條接過手鐲,爽快地應下。

    他原本也就有這個心思。只是一直沒想好要送什麼禮物。現在柳賀氏給拿了出來,那是再好不過。

    「我去二條的書房。」跟柳賀氏打了聲招呼,柳一條便鑽到了柳二條的書房裡。那裡有他需要的筆、墨、紙、硯。

    不過,要寫些什麼呢?

    柳一條摸著下巴,咬著筆桿兒,想了半天,終於讓他給想到一首後世的經典情詩來,便提筆在雪白的紙張上寫道︰

    鵲橋仙

    縴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正宗的柳氏書法,柳一條拿起紙張,在上面輕吹了兩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待紙上的墨跡全部乾涸後,才小心地將紙捲起來,塞到專用的信筒裡。

    「大老爺,二老爺!」陳坤走進大廳,沖公孫武達,公孫文達哥倆拱手施了一禮,道︰「屬下依大老爺的意思,已將刺客背後的主人找到。特來稟與兩位老爺知曉。」

    「哦?這麼快?」公孫武達坐直了身子,眉頭挑了挑,怒聲向陳坤問道︰「到底是哪一個小羔子做的?!你快快講來!」

    「回大老爺話,」陳坤小心地抬頭看了兩位老爺一眼,然後小聲地回答道︰「兇手是,魏王,李泰。」

    「什麼?!魏王殿下?!」公孫武達與公孫文達同時站起,老哥倆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驚訝。魏王?一向以仁德,禮儀著稱的皇上第四子,怎會做出此等齷齪陰毒之事?這比說兇手是劉鵬時還難以讓他們相信。

    過了良久,公孫文達又坐下身,率先開口向陳坤問道︰「陳坤,這種件事情事關重大,這種話你可不能亂講,你確定這次的消息確實屬實?不是又被什麼人給誤導了吧?」

    「二老爺!」陳坤紅著臉,毅然向公孫文達說道︰「將軍府的秘探,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這次的消息,若是再有差錯,坤願以人頭獻之!」

    「那倒不至於,」公孫文達知道剛才的話說得重了,傷了人心,便沖陳坤擺了擺手,道︰「老夫並非是不信於你,只是這個消息太過驚人,一時之間難以相信罷了。你且將探到的詳細情況說上一遍。」

    陳坤是公孫府根底的家將,從小在公孫府長大,公孫武達公孫文達自是信得過他。所以並不存在信不信任的問題,只是這次他帶來的消息著實是大了一些。大到完全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魏王,那是什麼身份?皇帝老子的兒子,未來皇帝的候選人之一,是他們公孫家能惹得起的麼?

    公孫文達看了公孫武達一眼,他這個大哥行事雖然有些莽撞,也得罪過不少朝中的權貴之士。但是有些地方公孫武達是絕對不會去踫觸的。其中皇子就是其中的一項。不結黨,不營私,也從不依附於某位皇子。大走中庸之道。

    所以他們公孫府斷是沒有得罪過魏王,魏王更是沒有理由派人來行刺公孫賀蘭。

    難道他是沖柳一條來的?這就更不可能啦,柳一條雖有些本事,但終歸還只是個農夫,這一輩子更是連三原縣都沒有出過,怎麼會有機會去得罪一個堂堂的魏王呢?

    「二老爺,」陳坤彎身回答道︰「經屬下百般查證,前幾日出手行刺少主的那個閹人,姓何名清。是前朝遺留下來的一個內侍,今年已有七十二歲,武藝高強,習有少林金鐘絕藝,一般刀槍都難以傷其分毫。他於三年前,被魏王的密府收錄,因武藝高強,一直被任命為密府首領,專門從事對一些重要人物的刺殺任務。」

    「密府?那是什麼?」公孫武達覺得有些不對,聽起來這個魏王李泰,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簡單啊。

    「這個屬下也是剛剛得知。」陳坤說道︰「密府是魏王殿下於貞觀七年,私底下秘密組建起來的一個小型死士組織。收錄的全是一些武藝高強的亡命之徒。是魏王用來剪除異已主要臂膀。」

    看了公孫武達和公孫文達一眼,陳坤接著說道︰「這個密府,是屬下在密查兇手的過程中偶然發現的。它的主要密會地點,便在長安城東郊外的『歸一山莊』,密府的人數大概有一百二十餘人。現在統一由一個叫做姚洪的人管理。」

    死士?刺客?這個魏王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他還敢刺殺朝中的大臣不成?

    公孫武達看了公孫文達一眼,站起身來回走了兩步,想起公孫賀蘭身上的傷勢,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猙獰的狠色。

    魏王又怎麼樣?皇子又怎麼樣?敢傷我公孫府的人,你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坤!」公孫武達厲聲對陳坤說道︰「你去派些人,悄悄地去把這個密府給我端了,記得一個活口都不要留!我要讓他知道,敢傷我小蘭兒的下場!」

    李泰不能殺,他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手下也不能殺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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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17:04 |只看該作者
第95章貌似找茬兒

  李德臣是個勤快的人,做事也很講究效率,這不,剛吃完飯,他便領著他們家大小子李彪來到老柳家。隨身攜帶著一大段的繩索和一小布袋的草木灰。

  “東家好,柳老爺好。”

  李德臣拉著李彪給老柳和柳一條行禮,看起來還是那般的拘謹。

  柳一條沖他們拱手道:“李丈仗辛苦了。”

  “是啊,李老哥這么早來,還是先進屋里喝口茶水歇息一會兒吧?”

  老柳很不習慣這么著在院中待客,感覺上總是很失禮,便笑著邀請李德臣父子進屋敘談。

  “不不不,”李德臣忙擺著手道:“柳老爺不必跟我等客氣,我們父子二人站在院中即可。柳老爺和東家不必顧及我們。”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柳一條已是見怪不怪。扭頭對老柳說道:“爹,這李老丈什么都好,就是這個脾氣太過執拗。你就不要再難為他了。”

  說著柳一條起身對李德臣說道:“既然李老丈不愿進屋歇息,那咱們此刻便出發吧。那三十二頃又三十畝土地,若不早些,這一個下午怕是不夠。”

  “東家所言極是,東家先請!”李德臣牽著李彪,恭敬地給柳一條讓路,然后緊跟在柳一條的后面。

  現在正值一月,天氣還沒大暖,農田里面光禿禿的,看上去一片的蕭條。

  柳一條他們走了不到一刻,便到達了地頭兒。

  柳一條指著眼前的蒼茫茫一片,對李德臣說道:“李老丈,這便是我那三十幾頃田地了。在邊界處都有村里面給標定的界限,你老就看著劃分吧。”

  “是,東家。”李德臣靜靜地看著這片一眼都望不到邊的荒撫田地,輕輕的點了點頭。才三十頃而已,不多。以前再多的土地他老頭子都見過,耕過,種過。

  李德臣把繩子從李彪的肩上拿下,對柳一條說道:“東家要是有事可自行離去,這些瑣事交給我們這些下人就可。最多到傍晚時分,我們父子便可將這些田地分好。到時再到東家府上報于東家知曉。”

  “嗯,那就有勞李老丈了。”柳一條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便是當地主的好處了,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親歷親為,有事情的時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會有人去為你辦妥。

  柳一條轉身剛要離開,一陣清風吹來,把一股刺鼻的異味帶到了柳一條的鼻子里。

  柳一條停一腳步,忽然想到,在這個地頭,他還曾雇人挖了一個大型的池子,用來裝盛夜香。現在過了這么久了,不知里面的夜香積攢了多少。
  的柳一條伸手止住李德臣即要測量的動作,開口吩咐道:“李老丈,測量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且隨我來看一樣東西。”

  說著,柳一條拉著李德臣,順著幾日來,夜香郎們輾出來的車痕,往地里面走了走。一股更加刺鼻的味道向他們撲來。柳一條忍不住都捂上了鼻子。這個味道確實難聞。

  “東家,這是?”李德臣奇怪地向柳一條問道,這塊地里怎么會有如此難聞的惡臭之氣?這個新東家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柳一條沖李德臣笑了笑,又加緊往前趕了兩步,沖他說道:“李老丈莫要心急,待見到之后,你自會知曉那是何物。”

  “夜香?肥料?!”待看到這個直徑約有十米的巨大糞池之后,李德臣意外地驚叫起來。種了這么多年的田地,他自然是知道,這些糞便,可全都是莊稼人的寶貝啊。

  “東家放心。這些就交給小老兒了。”李德臣點著頭,一臉熱切地看著柳一條,這個東家是一個實干的主兒。

  收集夜香的事情很多人都想過,不過真正著手實施的卻幾乎是沒有。小戶人家收不起,大戶人家不屑為。

  這是一個怪圈,知道夜香好處的買不起,買得起得又不屑于夜香的污穢。所以,很多大城市的夜香,都被夜香郎們給倒進了護城河里。

  “嗯,那就有勞李老丈了。一條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柳一條終于有些受不住,再一次地捂著鼻子,轉身快步離去了。

  李德臣則又滿意地在糞池旁邊呆了一會,才去找李彪開工。

  柳一條回到家,把先前寫好的信箋和柳賀氏拿出的玉鐲揣放到懷里,跟老柳和柳賀氏說了一聲,便騎著柳無痕出門兒了。

  看媳婦兒,送信物。時至今日,柳一條已決定要在這里娶妻生子,安家立業了。

  既然過去的事情再也改變不了,那就讓他隨風去吧,畢竟,人,總還是要活著的。

  到了張家,發現張家竟有客人在。

  是一個書生,張楚聞的同窗。

  見張楚聞領著柳一條進來,他便也站起身來,沖柳一條微行了一禮。

  “楚聞兄,這位公子是?”柳一條看著那書生,身材修長,眉清目秀,長得一副好相貌,倒是有幾分做小白臉的潛質。柳一條的眼睛有些小紅。

  “呵呵,一條賢弟,為兄這便來為你們介紹。”張楚聞笑著指著那書生道:“一條賢弟,這位公子姓黃,名乘風,字飛云。三原俊才,今年科試與小兄乃是同科。”

  完了他又像黃飛云介紹道:“云飛兄,這位便是我剛對你說起的那個妹夫,柳一條。難得你們今日能在楚聞這里相遇,要好好親近一番才是。”

  “飛云兄!”柳一條率先拱手為禮。

  “一條兄有禮了。”黃飛云抬了抬手,不過表現得卻不是很熱情。

  待三人分賓主落坐后,黃飛云向柳一條拱手道:“聽聞一條兄已與楚楚小姐定下婚期,不日即將共結連里,飛云在這里恭喜一條兄了。”

  “多謝飛云兄,能得楚楚姑娘青睞,是一條之幸也。”柳一條看黃飛云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知道他定還有后話,便輕笑著點頭回應。

  果然,柳一條話音一落,黃飛云便出言刁難道:“能連過楚楚小姐三關,柳兄定是當世大才,文才也定然是勝過飛云良多。飛云前日遭遇兩道難題,苦思多日卻終不得其解,今日有幸與柳兄一晤,還望柳兄能夠教我。”

  是個找茬兒的。

  知道張楚楚的三關,定然是一個求親失敗的破落戶。

  他這是在向自己挑戰。

  柳一條看了張楚聞一眼,見張楚聞正不停地沖他搖頭使眼色,柳一條沖他輕笑了一下,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拱手對黃飛云說道:“飛云兄謬贊了,一條只是一俗夫耳,論才學,哪能及得上飛云兄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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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發表於 2011-8-27 20:18:25 |只看該作者
第96章所謂的書法難題

     古代讀書之人,所提難題不外乎詩詞,歌賦,聯偶。

     柳一條怎么說也是背過唐詩宋詞,唱過流行歌曲的人,豈會被一個唐朝的書呆子難住?而且這個書呆子明顯是不忿楚楚下嫁,故此才故意刁難與他。

     這是一種挑釁,看著黃飛云不屑的眼神,柳一條心中火起,老子娶個媳婦兒哪輪得到你個小白臉兒來說三道四的?

    “飛云兄請講!”柳一條自信地向黃飛云伸手示意。

     唉,張楚聞見此,不禁暗中搖頭嘆氣,他這個妹夫怎么這般不聽人勸告,黃飛云乃是三原大才,豈是易于之輩?柳一條這么輕易應下,到時要是答不上來,不是自取其辱么?

     見柳一條答應,黃飛云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他站起身,向張楚聞拱手道:“勞煩楚聞兄幫小弟去取些筆墨紙硯來。飛云要向一條兄討較一下書法上的問題。”

     書法?柳一條一楞,怎么會是這個?心里一下就涼了半截兒。

     小時候他可是只練過幾天宋體字,再有就是高中那會兒還練過幾天龐中華鋼筆字。之后對別的字體就再沒有了什么研究。

     這個黃飛云倒是挑了一個好的題目。

    “飛云兄稍等,某這就去為你取來。”張楚聞站起身,看了柳一條一眼,便進了內間書房。

     片刻功夫,便從里面端出一些筆墨紙硯,放于黃飛云旁邊的桌案上,道:“飛云兄,請!”

    “有勞楚聞兄了。”黃飛云向張楚聞道了聲謝,之后便動手硯起墨來。邊硯還邊向柳一條說道:“聽楚聞兄講,柳兄以前竟還做過獸醫,而且醫術卻還不俗,不知是真是假?趕巧兒小弟的府上有一土狗,前幾日被人打斷了一條后腿,不知柳兄可有良方為它續上?若能,飛云定當重金奉上。”

     張楚聞聞言,皺了皺眉頭,黃飛云家什么時候養過狗了?他這樣不是明顯在消遣柳一條么?這樣未免有些過分了。

     再怎么說柳一條也是他張楚聞妹夫,有這么一層親戚關系在里面,張楚聞心里自然也是偏向于柳一條一些。

    “腿被打斷?”柳一條接口道:“一定是你們家那只土狗,口臭亂吠,惹惱了人家,不然好好的誰會斷了它的后腿?這樣的狗,我就是把后腿給它續上了,早晚還是會被人家再給打斷。所以,飛云兄,不如燉了吧?做上一鍋上好的狗肉湯,吃了它也就省了心了。”

     好!張楚聞聽了都忍不住要拍起手來,柳一條這話,真夠惡毒的。

     黃飛云的臉色一下就變成了醬紫色。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若無其事地笑道:“柳兄的話飛云會考慮的,燉的時候飛云定會來請柳兄來吃上一口。”

    “飛云厚愛,小弟最喜歡吃得便是那狗肉了。到時小弟一定會去捧場。”柳一條也拱手笑著。心里卻在想,這小子倒是真夠能忍的,竟然沒有拂袖而去,嗯嗯,心理素質不錯。

     這時,黃飛云已將墨汁硯好,提筆在在硯臺上蘸了一下,寫了一個巨大的‘卑’字。

    “柳兄請看,”黃飛云把筆放到硯臺上,對柳一條說道:“這個卑賤的‘卑’字,是哪一種字體,創出于哪位書法大家?”

     柳一條上前一眼,不禁有些傻眼兒,這種字體,不就是宋體字么?

     公孫武達右手放在桌子上,輕聲地敲打著,良久,才向公孫文達問道:“二弟,這件事情你怎么看?”

    “細想想,這個也正常。”公孫文達像是想通了一些,道:“大哥觀皇上的諸多皇子中,有哪一個是簡單的人物?多多少少地都會有一些手段,這個魏王殿下手里頭有個密府,倒也不算奇怪。”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魏王殿下為何要派人行刺蘭兒和一條賢侄?而且派出的人還是他密府中的首領?”公孫文達細致地分析道:“我公孫家與他魏王府既沒有政治上的分岐,更沒有利益上的沖突,他完全沒有道理冒險來刺殺蘭兒。

    “那你的意思就是,他的目標

     是一條賢侄?”公孫武達剛說出來,就又一口給否決掉,“二弟玩笑了,想那柳一條雖有些本事,但也只是一個新進的小地主兒已。他有何德何能,竟能勞得堂堂一個魏王殿下對他這般惦記?”

    “大哥的話不錯。一條賢侄的可能性是很小。只是,若不是為了小蘭兒和一條賢侄,魏王殿下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總得有個理由吧?”公孫文達也很贊同公孫武達的話語。只是除了這個解釋外,他實在是再想不到別的可能。

    “管他是為誰?!”公孫武達不是那種愛動腦子的人,他站起身來,厲聲說道:“今次他傷了小蘭兒,我滅了他的密府。我公孫府與他魏王府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魏王要是不識實務,還敢來找茬兒,我老頭子還就不信了,他一個小毛孩子,還能翻得了天不成?!”

    “是啊,不管他是為了誰,我們兩家的仇怨算是結下了。”公孫文達嘆了口氣,道:“只是,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一個皇子,似乎有些得不償失啊。”

    “老二!”公孫武達向公孫文達說道:“你這個人就是顧慮太多,皇子又怎么了,他再大還能大得過皇上?只能他做初一,就不允我們做十五?那個老閹貨來殺小蘭兒他們的時候可曾手軟過?小蘭兒身上的傷你也見了,每一記下得都是死手。當時若不是有一條賢侄在,我們公孫家的下一任家主,就沒有了!”

     見公孫文達沒有說話,公孫武達又接著說:“一條賢侄對我們公孫家有大恩,又與小蘭兒是結拜兄弟,所以,不管那個閹貨和魏王是不是來找一條賢侄的,我們這樣做都沒有差錯。拔掉魏王的毒牙,加以震懾,確保兩家的平安,這個買賣,值得!”

    “大哥所言有理,文達受教了。”

     公孫文達起身向公孫武達施了一禮,他也已然想明白了,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就不用再顧慮什么了。想他李泰,一個虛偽的君子耳,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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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發表於 2011-8-27 20:24:17 |只看該作者
第97章 求教

    柳一條笑了。

    黃飛雲要是寫別的那還就算了,可他偏偏要寫宋體字,這不是要在關大老爺面關耍大刀嗎?不自量力。

    張楚聞看到黃飛雲寫的字體,也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之不起。不過當他看到柳一條臉上的笑意時,才猛然想到,這,不就是柳一條前幾日在他們家所寫的那種字體麼?

    張楚聞清楚的記得,上次柳一條回答楚楚的考題時,其中『有杏不須梅』五個字便是用的這種寫法。當時他看到時還覺得柳一條的字有些新奇,怪異,不曾想,這竟是一種新興的書法。

    柳一條見張楚聞好像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便沖輕笑著衝他點了下頭。站起身,走到黃飛雲的跟前,拿起他剛放下的毛筆,運筆如飛,在黃飛雲的那個『卑』字旁邊又寫了一個大大的『賤』字。

    字體渾厚蒼勁,比之黃飛雲所書,強了不知凡幾。

    柳一條把紙拿起來,吹了兩下,遞於黃飛雲道:「飛雲兄請看,不知柳某寫的這個字,如何?」

    黃飛雲接過紙張仔細看了一番,之後便神色複雜看了柳一條一會兒,好似想到了些什麼,便放下書生的架子,拱手向柳一條問道:「敢問柳兄,這月餘來可曾到過長安?」

    「柳某一直都在三原,並不曾離開。飛雲兄為何會如此相問?」柳一條背手搖頭,不知這小子此為何意。

    「小弟再敢問一句,不知此種書法,柳兄練習了幾個寒暑?」說話間,黃飛雲的神色竟顯得有些激動,看柳一條的眼神也變得熱切起來。

    柳一條條被他看得有些發毛,這小子不會是有病吧?他細想了想,從小學到初中,他也就練了四五年。便開口回答道:「不多,僅五年矣!」

    聽了這個,黃飛雲的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急忙將手中的紙張收好,小心放到懷裡。然後恭恭敬敬向柳一條施了一禮,道:「飛雲先前失禮了,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呃?!」柳一條與張楚聞都楞住了,這演得又是哪一出?先前還一心要找柳一條麻煩的黃飛雲,一時間竟變得這麼有禮?

    「敢問柳先生師承哪位書法大家,飛雲想去拜會一二。」黃飛雲直起身,熱切看著柳一條,拱著手道:「還望柳先生能為飛雲引薦一番!」

    「飛雲兄,你這是何意?」不就是一種新型的字體麼,怎麼他們都像是看到了什麼香餑餑一般,以前的李如似如此,後來的王志洪如此,現在的黃飛雲竟還是如此。真是搞不懂他們這些古人的想法。柳一條側身讓開,向黃飛雲說道:「飛雲兄,一條就一農夫耳,哪裡又會有什麼師承,飛雲兄是不是誤會了?」

    「柳先生莫要欺瞞飛雲,這柳氏書法月餘前才在長安城忽然現世,之前並未曾見有人書寫過,先生近期即不曾去過長安,又習此書法五年有餘,此要不是有大家教導,先生這字又是從何習得?」黃飛雲緊盯著柳一條,恍然道:「此書法即被人稱為『柳氏書法』,柳先生又久習此道,是了,是了,此書定是與柳先生大有淵源。」說著黃飛雲衝著柳一條又是一禮,道:「望先生能夠不吝賜教,為飛雲引薦一二!」

    「一條賢弟,」張楚聞這時站出身來,為黃飛雲求情道:「飛雲兄一向酷愛書藝,幾乎已到癡迷之境,尊師若在近旁,你便成全了他吧。」

    「這個,」柳一條苦笑了一下,向張楚聞和黃飛雲聳了聳肩,道:「楚聞兄,雲飛兄,並非是小弟不通情理,不願引薦,而是小弟這書法確是不曾有人教過。此種書寫方法,乃是由小弟獨創。如此,小弟又上哪裡去給飛雲兄尋一大家回來?」

    「你?!」黃飛雲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番,一臉的不信,道:「柳先生,你的『柳氏書法』確已是臻至完美,但你若說它是由你所創,請恕飛雲無禮,飛雲不信。觀先生之樣貌,應還不到二十之齡,就算先生以三歲識字,五歲習書,這也才不過十幾年的時間。飛雲不信柳先生能在這區區十幾年的時間內,能創出一種完全不同於現代各大家的書法。」

    也難怪黃飛雲不信,就是書聖王羲之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更何況柳一條他一個農夫?

    黃飛雲不信,張楚聞卻是半信半疑。

    在柳一條與張楚楚的親事定下之前,張楚聞便曾暗中察訪過他這個未來的妹夫。得出的結論是,柳一條此人,有大才,善隱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所以他才不會反對妹妹嫁給柳一條這個農夫。

    「一條賢弟,此書真是由你所創?」張楚聞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要是為真,那他這個妹夫可就是個少有的寶貝了。書法大家,宗師一般的人物,僅靠此便可名傳千古啊。

    「兩位兄長若是不信,一條也無法,這種事情,並不是一張嘴說說便能辯出真假的。」柳一條擺出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然後從懷裡掏出要送於張楚楚的禮物和書信,遞於張楚聞道:「楚聞兄,這是小弟要贈與楚楚姑娘的一分禮物和一封書信,勞煩楚聞兄能代為交於楚楚姑娘手中。小弟在此先謝過了。」

    「哦,」張楚聞伸手接過,笑看著柳一條道:「一條賢弟放心,楚楚就在房中,為兄這便將東西拿之與她,想來她也等得心急了。」

    說完張楚聞便向黃飛雲告罪一聲,進了裡屋。

    「柳先生,」張楚聞一走,黃飛雲便曲身向柳一條躬了下去,恭聲說道:「不管柳先生剛才所言是否為真,先生精通柳氏書法卻是無鑿,乃飛雲親見,故飛雲在此肯求,先生能夠教我。」

    「誒,」柳一條忙伸手攔住黃飛雲,道:「飛雲兄不必如此,一條可受不起你此等大禮。」

    待黃飛雲站直了身子,柳一條便說道:「條觀飛雲兄也是酷愛書法之人,若是有興大家可以切磋一番,一條才疏學淺,可當不得那一個『教』字。」

    見黃飛雲現在這般有禮,柳一條也跟著客氣起來。

    「多謝先生。」黃飛雲見柳一條答應,心中歡喜,向柳一條拱著手求道:「飛雲想向先生討一件墨寶,不知先生可願賜予?」

    柳一條看黃飛雲這般殷切,也不好拒絕,便爽快答應下來。

    桌上有現成的筆、墨、紙、硯,柳一條提筆便在紙上寫道:

    人生到處知何似,

    恰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鴻飛哪復計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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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柳一條的心境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看完這首詩,張楚楚的小臉騰一下就紅了,火燒火燎一般,急忙把信箋捂在懷裡,心如鹿撞,撲捅撲捅直跳,她慌忙四顧瞧了下,還好大哥已經出去陪客了,不然又要被他取笑了。這個柳公子,真是的,怎能寫出如此露骨的詩句?

    心裡這樣想著,張楚楚的眼睛卻又不由自主往那張紙上瞧去。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又豈在朝朝暮暮?能寫出這樣的詩句來,這柳公子倒也是好才情,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只是,不知,我做的那件衣衫,他有沒有穿上,合不合身?還有,他喜不喜歡?」張楚楚嘴裡小聲喃喃著,剛緩下來的小臉不禁又紅了起來,比剛才還要熱上幾分。

    這是她除了爹和大哥之外,第一次為一個男子做衣裳,說出來真是好不羞人。

    「楚楚?在想什麼那?」張劉氏推門從外面進來,見張楚楚羞紅著小臉,坐在那裡發呆,便笑著說道:「是不是又想你那未來的夫君了?呵呵,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們家楚楚也開始思春了,呵呵」

    「娘,你說什麼呢。」張楚楚裝作不經意,把手中的信箋揣放到右手的袖口裡,站起身,拽著張劉氏的胳膊嗔怪道:「什麼思春啊,難聽死了,有你這麼說女兒的麼?」

    「呵呵,你這死丫頭,現在知道害羞了,前幾日給人家做衣裳時怎麼就不知道害羞了?」張劉氏拉著張楚楚圍著桌子坐下,道:「好了,娘不說你了,你這孩子拖了這麼久,都十六歲了,也終於有了著落,要成家了,娘也算是放下了一片心思。要知道,想當年娘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都與你爹成親了兩年了,連你大哥都能爬著走路了。」

    「而且那個柳公子,娘看著不錯,相貌好,脾氣好,家裡又有田有牛,跟咱們家也算是登門登對,你爹,你大哥也都很中意,你能嫁給他,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歸宿。娘也就放心了。」

    「娘!」張楚楚拉著張劉氏的手,輕叫了一聲,道:「女兒有些捨不得你和爹,還有大哥不若,咱們把婚期再往後拖一拖吧?」

    「你這孩子,」張劉氏慈愛摸了摸張楚楚的小臉兒,道:「淨是說些胡話,這婚期都定下了,豈能輕易更改?就是我跟你爹能同意,親家能同意嗎?再說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每個女人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好在古田村距咱們小辛莊也就那麼幾步的路程,你要是想娘了,想家了,走兩步路就便又回來了。咱們娘倆兒還能經常敘一敘。」

    言罷,不想再在這個有些傷感的話茬兒上多做糾纏,張劉氏便拿起桌上的一個布囊,向張楚楚問道:「這個是什麼啊?是不是就是我那女婿今天送來的信物?嗯,娘給你打開來瞧瞧。」

    「嗯,」張楚楚害羞點了點頭,剛才光顧著看信了,也沒有把那個布囊打開,自然也不知裡面裝得是什麼。

    不過不管禮物是什麼,輕也好,貴也罷,張楚楚都已不怎麼在意,今天,有那封信箋,有那首詩詞,便已足夠了。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好字,好詩,好情懷!」黃飛雲贊罷,彎下腰,深深向柳一條施了一禮,道:「柳先生大才,請受飛雲一拜。先前飛雲不自量力,竟想以書法,詩詞來考教先生,現在想想,真是好笑,還請先生見諒,不要與小子一般計較。」

    文人就是這點好,知錯能改,一首好一點的詩詞便可將他們忽悠住。

    柳一條輕笑著將黃飛雲扶住,道:「飛雲兄這是哪裡話來?大家以文會友而已,大不必如此。」

    張楚聞恰在此時回到客廳,看到黃飛雲正在給柳一條行禮至歉,臉上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心裡對柳一條的本事也越發佩服起來。

    能這麼快就折服黃飛雲這個有才,且又高傲的貴公子,柳一條,真本事也!

    「飛雲兄,一條賢弟,」待黃飛雲禮畢,直身,張楚聞這才笑著向柳一條二人走來,道:「讓兩位久等了。來來來,大家都坐下吧。楚聞再給兩位添些茶水。」

    「楚聞兄,你來得正好,」黃飛雲見張楚聞出來,便熱情招呼道:「你快來看,柳先生的大作。」

    說著他把那首詩詞平攤到桌上,用硯台穩穩壓住紙張的上沿,扭頭對張楚聞說道:「楚聞兄請看,這便是柳先生剛才即興而作的詩句,楚聞兄快來品評一下,看看如何?」

    張楚聞饒有興趣湊到近前,看著桌上那首能讓黃飛雲都這麼激動的詩句,輕輕吟讀了出來:「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

    超脫,飄然,自在,曠達,這便是張楚聞從這首詩中讀出來的感覺。

    以前有先生說過,詩如人,人如詩,能寫出這樣的詩句來,這便是柳一條此刻真正的心境嗎?

    張楚聞看了柳一條一眼,這是一種讓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心胸曠達,超然物外,論詩文,論心境,他不如柳一條。

    「柳先生大才,請受楚聞一拜!」張楚聞學著黃飛雲剛才的樣子,也深深給柳一條行了一禮,這是文人對文人的一種尊重,也是他們的一種習慣。

    不過這種習慣讓柳一條很不適應,在他看來,這都是這些書獃子的一種毛病,他側身讓開張楚聞這一禮,也酸酸謙虛道:「笨詞拙句,讓楚聞兄見笑了。」

    之後,不待張、黃二人再說什麼,不想再跟他們酸下去的柳一條,便直起身子沖張楚聞二人拱手辭別道:「明日小弟的田便要開荒動土,現下還有諸多事務急待小弟前去處理,不便在此久呆,一條這就要告辭了,望兩位兄長見諒。」

    開荒?種?黃飛雲乍一聞,直直楞了一下,這才想起,柳一條跟他們不同,他到底還是一個農夫。

    張楚聞也是久經農事,知曉開荒事大,就沒有強留,與黃飛雲一同將柳一條送出門外,目送著柳一條騎驢遠去。

    「楚聞兄,你端是找了一個好妹婿啊。」黃飛雲出言有些感歎,「可惜他好像並無心仕途,又是一農夫出身,不然以他的才學,今年科舉,長安城的金榜之上,定會有他一席之。」

    「飛雲兄所言極是,」張楚聞道:「不過一條賢弟既志不在此,咱們也強求不得,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就隨他去吧。」見柳一條已沒有了蹤影,便轉身對黃飛雲道:「一條賢弟已經遠去,咱們也回屋敘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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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28:31 |只看該作者
第99章 間接推銷

   終於開工了。

  柳一條站在地頭兒,看著這一百多戶佃農在田地裡忙來忙去,心裡面一片舒爽,耕牛,田地,佃戶,他的小地主生活從這一刻便要真正開始了。

  盡管荒地的土質堅實,又有很多雜草根系的把持,卻也禁不住柳氏耕犁鋒利的犁尖。佃農們耕作起來,感覺竟比以前耕種良田時還要省力,省心,快捷。

  還有就是耕牛,柳家供佃農們耕作的耕牛一共有二十頭,其中有十頭都是穿過牛鼻子的。早上柳一條讓佃農們挑選耕牛時,沒有一個人能看得上鼻子受過傷的那幾頭,都爭先恐后地爭搶老柳后買來的那十頭。

  但是現在,看到那些牽著牛鼻子的佃農輕松自在的模樣,那些努力控制耕牛的佃農們眼睛紅了又紅,心下都開始后悔起來。

  柳老實先前因不放心,也跟著柳一條過來湊個熱鬧。現在見柳一條手下的這些個佃農大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漢,並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凶惡,暴戾,一直提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看著別人忙活得熱火朝天,老柳也有些心癢癢柳一條整回來新氏耕犁,忍不住想要上去試上一試,所以跟柳一條招呼一聲,便巴巴地湊到李德臣父子的旁邊,幫起忙來。

  不過以李德臣的性子哪能讓老柳這個大老爺出手,李德臣穩穩地扶著犁頭,邊向前耕地,邊對柳老實說道:「柳老爺,你就別再難為小老兒了,這種活計哪能讓您親自來動手,您和東家都是金貴的人,這些交給我們這些佃戶就行了。您還是到地頭去歇著吧。這些田地雖多,但是有這些耕牛和犁頭的幫忙,小老兒相信,用不了五天,便可將這片荒地全部耕完。」

  一百五十八人,二十頭耕牛,五天耕地三十二頃,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打死他,李德臣也不會相信,但是現在,他信了。

  李德臣從來沒有試過如此快捷地耕種田地,耕作的時候感覺就像是在走路一樣,輕松,快捷。照這個速度下去,一天就是耕作三十畝地也不成問題。

  「李老哥這話言重了,我老柳也就是一種了一輩子地的農夫,哪裡金貴了?你就讓我試一下,這個犁頭自昨天從下耳村運到家裡,我老柳還從沒試過呢,這心急得厲害。」老柳巴巴地看著李德臣,恨不得能上前把犁頭從李德臣的手裡奪過來。

  柳一條見此,不禁輕笑起來,他這個老爹,也是一個閒不住的主兒。

  「一條賢侄!」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柳一條的背后傳來,柳一條輕轉過身,看到來人正是古田村的村正,王正剛。

  「王村正!一條這裡有禮了。」柳一條連忙彎身行禮,同時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等了這麼久,終於有人來了,而且還是一個村正。

  柳一條直起身,裝作迷糊向王正剛問道:「王村正今日怎麼有暇,到了一條這塊地頭兒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哦,」王正剛應了一聲,笑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兒,這不,剛聽說賢侄今日要動土開荒,便想過來看一看。賢侄現在可是咱們古田村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你動土開荒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個村正自然也要前來道賀一番。」

  「村正大人客氣了,一條惶恐。」柳一條低頭道謝,不過心下卻已將王正剛這種客套的話語給完全忽略。來道賀的?鬼才相信!

  王正剛點了點頭,之后眼睛便瞄向田地裡,看到佃農們的耕速度,以及用來耕作的奇怪犁頭,眼前一亮,遂指著那些犁頭開口向柳一條問道:「一條賢侄,你的那些犁頭,看上去好生怪異,以前好似從來沒有見過,不知那是什麼犁頭?」

  「呵呵,」見王正剛這麼上道,柳一條輕笑著向他說道:「回村正大人,這是下耳村袁方袁老伯新制作出來的柳氏耕犁,是小侄昨天剛從下耳村拉回來的。這種犁頭犁架輕便,轉向耕作都很快捷,用上去效果還算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快到了極點。

  王正剛是村正,同時也是一農夫,柳氏耕犁的好處他自然是一眼便看了個透徹。佃農們耕作時的這個速度,是至少是普通耕犁的兩倍。而且,耕出來的效果,似乎比直轅犁還要好上很多。

  「袁方?下耳村那個有名的木匠?」王正剛點了點頭,袁方這個人他是知道的,木工手藝不錯,以前也找他做過幾件家什,只是沒想到他竟還能做出這種上等的耕犁來,倒也真是一個人才。

  「怎麼,村正大人對這種犁頭也感興趣?」柳一條小聲向王正剛地忽悠道:「小侄前日聽說袁方他們最近開了一個柳氏犁坊,專門來生產制做這種柳氏耕犁。不過每天的產量有限,才不到五個。村正大人若是有心想要,可得趕早啊。趁現在知道這種犁頭的人還不多,趕緊買回來幾個,不然以后大家都知道了,再買可就難嘍!」

  「哦?」王正剛看了柳一條一眼,道:「這個倒不曾聽說過,不過這種好犁頭買回來幾個倒也是應該的。多謝賢侄提醒。不過在此之前,老夫想試用一下,不知一條賢侄可能行個方便?」

  「當然,」柳一條笑了,真金不怕火來煉,咱們犁頭的質量擺在那,有什麼好怕的。他伸手向王正剛請道:「王村正,且跟小侄來。」

  柳一條把王正剛領到李德臣的旁邊,向李德臣吩咐道:「李老丈,你先停一會兒,把犁頭和耕牛先借我用一下。」

  「王村正!」柳老實這時也注意到王正剛的到來,忙上前見禮。王正剛也還禮示意。

  「王村正,您請!」柳一條把犁頭遞於王正剛,道:「小侄在前面為村正大人牽牛。」

  王正剛接過犁頭,向柳一條謝道:「那就有勞一條賢侄了。」

  牛走,犁動,被埋了多年的泥土被一點點地翻起。跟他想像中的一樣,這種犁頭,好用。王正剛扶著犁頭走了大約有一百步,這才停下身來,對柳氏耕犁一個勁地誇贊:「好!好犁頭!我們古田村要是家家戶戶都能擁有此犁,何愁這荒地難開?!一條賢侄,不知要買這種犁頭,一個需要銀錢何許?」

  終於問到了點子上,柳一條伸出一只手,笑著對王正剛說道:「不多,五百文而已。」

  「五百文?!」王正剛皺了下眉頭,五百文似乎高了些,不過一想到柳氏耕犁的耕作速度,和可以節省出來的時間,這個價錢,倒還算是可以接受。

  思量至此,王正剛便把犁頭交給李德臣,向柳一條和老柳告辭后便回家去了。

  柳家有好犁的消息可不止他一個人聽說過,買犁也要趁早才行。看到路上正三三兩兩地向柳一條地頭聚集的村民,王正剛不禁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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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20:29:20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探訪公孫府
 
     用現在的話來說,柳一條就是一個托兒,或者說是一個活廣告。同時也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老板,就連開荒耕地的時候還不忘為他的犁頭打廣告,做宣傳。

  他們老柳家有新型好用耕犁的事情就是柳一條暗中散播出去的。

  耕作的第一天,便由此召來了古田村近一半的村民前來觀看。袁方家柳氏犁坊的所有存貨,也在這一天裡被這些村民給搶購一空。使得柳氏耕犁從一開始,便呈現出一種供不應求的狀態。一天二十個犁頭的產量,已滿足不了各位村民的需求。袁方甚至都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再多召幾個學徒回來?

  柳一條相信,這才只是一個開始,以后人們對柳氏耕犁的需求量將會更大。

  先是古田村,下耳村,小辛莊,再是三原縣,再是長安城,再是整個大唐帝國。這種犁頭必然會像是一陣春風一樣,吹遍大唐朝的每一個村落。

  第二天,柳一條便沒再去田裡,一是因為那裡有李德臣看著,他放心,二則是因為耕地種田這種事兒,是那些佃農的活計,他現在是地主,種地的事兒他在一邊兒起一個指導的作用就行,不必真刀真槍地實干,你見哪一個當地主的真正地下過田地,拿起過鐮刀?

  而且從昨天的情況來看,每一個佃戶都很努力,賣力地耕耘著分給他們的那塊土地。柳一條先前的制定的一些策略已經起到了一定的成效,也很好地帶起了那些佃農耕地種地的積極性。只要這種勁頭能夠持續下去,柳一條的地主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

  所以大清早,一吃過早飯,柳一條便牽著柳無痕出門兒了,去縣城,采辦春耕時所需的糧種。順便再去看望一下現在還躺在床上的公孫賀蘭。

  過了這麼多天,按禮他也該去探望一番。而且公孫賀蘭受傷的事情還極有可能是受他的牽累。柳一條也想去打聽一下具體的情況,也不知公孫武達那老哥倆查得怎麼樣了,凶手找到沒有。這都是關乎他日后生命安全的大事,由不得他不去關心。

  到了公孫府,下人們很熱情地將柳一條給請到院兒裡,經過上次他救過公孫賀蘭的事情,公孫府上下都已把柳一條當成了公孫家的貴客。很多人更是以柳少爺稱呼柳一條。

  柳一條把柳無痕交給下人們去照理,站在院中等候公孫家兩位當家的召見。

  「一條賢侄!」大老遠的,公孫武達便大著嗓門向柳一條叫嚷,公孫文達也微笑著向柳一條點頭。他們兩人竟親自迎了出來。

  見此,柳一條心裡升起一絲感動。在這樣一個門弟觀念嚴重的封建社會,這兩個老頭能如此尊重他這個新進的小地主,著實是難得。

  柳一條小跑著迎了上去,及到近前,彎身他公孫武達和公孫文達兩位大佬深深地施了一禮,道:「小侄見過兩位伯父!兩位伯父安康!」

  「一條賢侄不必多禮,」公孫武達熱情地上前拉著柳一條的胳膊,粗聲笑道:「走,快隨老夫到內堂說話!」

  公孫武達不愧是一將軍,手上的力氣特大,攥著柳一條的胳膊直往裡走,疼得柳一條直咧嘴,這老頭兒,也太熱情了吧。

  好容易到了屋裡,公孫武達才把右手從柳一條的胳膊上拿來,雙方分賓主坐下。公孫武達,公孫文達哥倆坐在正位,柳一條坐在公孫武達的右首邊。

  待下人們將茶水端上,公孫文達揮手將在一旁侍候的下人全都譴下,笑向柳一條說道:「一條賢侄來得正好,剛才我還在與大哥商議,要去將你尋來呢,呵呵...」

  「哦,不知兩位伯父欲尋小侄前來,所為何事?」柳一條坐直了身子,面向著公孫文達恭聲問道:「可是那幕后的凶手已有了著落?」

  公孫文達點了點頭,道:「如賢侄所言,賊首確已查到,只是這報仇之事,怕是有些難了。」

  柳一條的心裡咯噔一下,連公孫府這樣的大門戶都對付不了的人物,想來那官位定是比公孫武達這個左監門將軍還要大了。

  柳一條沖公孫文達拱了拱手,道:「敢問公孫伯父,那賊頭到底是何人?」

  「當今皇上第四子,魏王殿下,李泰。」公孫文達輕看了柳一條一眼,問道:「不知賢侄可曾與這魏王結過什麼恩怨?」

  李泰?李世民的兒子,柳一條心裡有些打顫,一陣堵得慌,這都什麼事兒啊,怎麼把這尊連自己兒子都敢殺的大佛也給引出來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柳一條苦笑著對公孫文達說道:「公孫伯父,您也太看得起小侄了,小侄一介平民,先不說沒有機會見著魏王殿下,就是有機會見著了,您就是借我兩膽兒,我也不敢與一個他堂堂一個皇子結怨啊。小侄還年輕,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賢侄放心,」公孫武達開口向柳一條說道:「不管你與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恩怨,他既敢派人來刺殺你與小蘭兒,就是想要與我公孫府為敵。昨日夜裡,老夫已派人去警告過他,想來日后他便不敢再來。」

  一下滅了李泰手下死士二百一十五人,幾乎讓他的密府全軍覆沒,相當於是斷了他一只臂膀,李泰就是有心再派人來,也已是無人可派。

  「公孫將軍,您這樣做會不會...」柳一條開始為公孫武達擔心起來,這老頭兒怎麼什麼都敢做,膽子也忒大了點,警告皇子?開玩笑!

  想那李泰,在歷史上也算是一個有名有號的人物,為了能當上太子,取李承乾而代之,可沒少在朝中拉攏一些權貴官員,也算是一個頗有權勢的皇子。這公孫武達如此做事,就怕人日后會報復於他麼?

  「一條賢侄不必憂心,」公孫武達看出了柳一條的顧慮,寬慰道:「有皇上在,魏王他一個小毛孩子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老夫不懼他!」

  怎麼說公孫武達在李世民面前也算是一個老人兒,秦王府的舊臣,玄武門事變時也有他公孫武達的一份功勞,有這些情份與功勳在,區區一個魏王李泰,動不了他。

  柳一條見他說得這麼篤定,知他定是有什麼依仗,或是李泰那廝還沒有開始積蓄力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道:「既然公孫將軍這麼有把握,小侄也就放心了。」

  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茶水,柳一條開口言道:「公孫伯父,一條今日前來,除了是有些想念兩位伯父外,還是特來探望賀蘭賢弟的,不知賀蘭賢弟現在何處,他的傷勢可已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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