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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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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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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發表於 2011-8-27 14:43:39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散祭先祖

    “爹,”柳一條笑著道:“我只是托袁方做了二十只犁頭而已,哪有什么勾當,你多心了。”

    “二十只?你做那么多犁頭做什么?咱們家總共也就才十一頭牛,用得了那么多么,而且家里不是還有一只舊犁么?”柳老實有點來脾氣,他平生最看不慣便是這浪費二字,雖說他們柳家現在是有了點閑錢,但是也不能這么著往外揮霍啊?老柳便開口向柳一條勸說道:“一條,雖說你前些日子是賺了些銀錢,但是你也不能這么...”

    “爹,”柳一條出言止住老柳的話頭,道:“我要定做的犁頭不同與家里的那只舊犁,用它耕作起來比現在用的所有犁頭都會快上許多,以前你要用一天才能耕完的土地,用新犁頭只需兩個時辰便可耕完,這些待過上兩天我把犁頭取回時你便知道了。”

    “至于我為什么要定做二十只犁頭,爹,你覺得三十頃田地,再加上你那一百二十畝,只有十一頭耕牛,夠用嗎?所以我便想過上几天再去買個几頭回來。最好能湊上二十頭,這樣耕作起來才不會耽誤了時機。”

    “呃,”老柳被柳一條說得訝口無言,諾諾地點頭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怪爹沒有考慮周全。”

    這也難怪,老柳這一輩子一直都在那一百二十畝田地里忙乎,以前耕作也全都是在別人忙完之后租用別人的耕牛,或是干脆自己下田拉犁,那時候能有自己的耕牛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夢想了。現在他們家一下有了十一頭耕牛,他已經樂得像是掉到了天上,哪還敢再想更多?

    “不過,你說的那犁頭真會那么好用?一天的活兒兩個時辰便可忙完,有那么好的犁頭么?”老柳不相信,就像以前人們用石滾碾麥子時,乍然聽到這個世上還有脫粒機這種機器時一樣,懷疑,嚴重地懷疑。

    柳一條聳了聳肩,這種東西用嘴說一百句,還及不上讓他看上一眼。所以他也懶得跟老柳磨嘴皮子,而是對老柳說道:“爹,好用不好用并不是我說了算的,反正犁頭袁方已經做好了七、八只,改天我把它們拉回來你自己試一下便知道了。”

    “嗯,這個使得。”老柳點著頭說道。要是真有這樣的犁子,那以后耕作豈不是會很快捷。

    這時柳賀氏抱著柳小惠從里屋走出來,看見柳老實便心急地問道:“老頭子,那婚事真的成了?張家他們答應了?”

    “當然!”一提起這事兒,老柳便又高興起來,道:“日子都已經定了下來,四月十五,黃道吉日,宜婚娶。到了那一天,咱們就有兒媳婦兒了。哈哈哈....”

    “好,好,定下來就好。”柳賀氏也跟著咯咯笑起來,盼了多少年了,終于給盼來了。她看著柳一條,不斷地點著頭道:“嗯,我兒終于要成家了,是個大人了。不行,我得去好好准備准備,給大小子做上兩套像樣的衣服,帽子,還有靴子。新郎官可不能穿得太寒酸了。還有,給楚楚也要准備一些,還有以后的孩子。”

    剛坐下,柳賀氏便向柳老實交待道:“老頭子,明天你到縣里去買上几匹好看的花布回來,明天我便開始著手准備,三個月,嗯,足夠我做上好几套了。耽誤不了他們拜天地。還有,被子,家具,也都要換成全新的。大吉大利,百子千孫。”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我明日便去置辦!”老柳不停地點頭。

    “還有!”柳家老二這時也站出來說道:“還有房子的問題,大哥要是娶了嫂嫂回來,那我住哪里?總不能還跟著大哥一起睡吧?”

    “你個臭小子!”老柳一個巴掌便招呼到了柳二條的腦袋上,氣罵道:“休要胡言,你到時自然是睡到書房里去,反正那個書房一直都是閑置,讓你娘給你收掇收掇正好夠用。”

    柳二條捂著腦袋,撅著嘴,顯是對老柳的安排很不滿意。不過心里有意見,他卻沒敢提出來。老柳的巴掌可不是吃素的。

    婚事還有几個月,他們現在就這么著急,至于嗎?

    柳一條坐在哪里,看著柳家的二老在哪里商量來商量去,甚至連婚禮時請什么人,禮貼怎么寫,宴請賓客時都要上多少道菜,每道菜都上什么,都給打算了個清楚明白,敬業程度和為人父母的責任心之強,真是很讓人佩服。

    最后,眼看著天色漸晚,老柳夫婦卻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柳一條便忍不住開口提醒道:“爹,娘,再過一會兒就要祭祖了,您二老看咱們是不是先把祭品做好,然后再說這成親的事兒?”

    直到這時,柳老實與柳賀氏才意識到,天已經很晚了。

    知道今晚是今年祭祖的最后一晚,柳賀氏便抱著柳小惠進了灶房,准備起祭品和晚飯來。老柳也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在祖宗牌位的香案前續上一株香,之后對柳一條說道:“今日能為你順利定一這門親事,多虧了祖宗們的庇佑,晚上祭祀先祖時你要給先祖們多磕上兩個響頭才是。”

    “知道了,爹。”雖然對老柳的說法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柳一條還是應了下來。畢竟現在是在古代,人們對禮法之教看得甚重,要是不敬祖宗,不懂孝悌,老柳不把他的腿打斷才怪。

    “嗯,”老柳點了點頭,道:“你不是說想要再買上几頭耕牛么,明日到縣城你便跟我一起去吧。再過不久便是春耕,這几日賣牛的也會多起來。另外,順便咱們再去拜訪一下你楊叔,他對你一向照顧有加,你定婚這么大的喜事,照禮須得知會他一聲。”

    “爹所言極是,明日一條便與爹同去。”柳一條輕聲應允。

    過了不到兩刻,柳賀氏便把所有的東西都准備停當。把祭祀用的酒、肉,魚、糧都擺放到香案上。由柳老實帶頭,每個人都先給先祖們敬上一株香。然后一家人便齊跪到香案的下方。向香案上的老祖宗們叩頭,祈福,道謝。

    這一次,柳一條倒是聽清了柳老實祭祖時的話語。

    “不肖子孫柳丰凱,攜一家老小敬拜先祖。愿先祖庇佑我柳氏一門五口,在新的一年里能夠平安,福樂,無病無災。....,長子柳一條,今日蒙先祖垂憐,得以定下姻親之緣,與張家共結秦晉,愿先祖能夠保佑,一條我兒早日有后以延柳家香火。....,不肖子孫柳丰凱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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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14:44:46 |只看該作者
第72章 授田

    待祭祀完畢,柳老實向祖上告罪一聲,遂起身吩咐柳賀氏將香案上的祭品一一收起。之后便在柳一條的幫助下,將桌案上的數十面祖宗牌位小心地取下,放到早已准備好的麻袋里,待到來年年關時再取出來祭拜。

    因為今天是柳一條定婚的大喜日子,柳賀氏特地准備了一桌的好菜,老柳也拿出他的寶貝酒壺,放在溫水中暖燙了一會兒。一家人,除了柳小惠,都滿滿地喝了一杯,以示慶賀。

    要知娶妻,添丁,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當今,都是一件很讓人看重的大喜事。柳一條能有今天,最高興的莫過于柳家的二位老人。所以今天晚上,不管是柳老實,還是柳賀氏,都忘情地多喝了几杯。

    一個是出了名的量淺,沾酒即醉。一個是總共也沒喝過几次酒的女人,他們喝起酒來的結果便可想而知。柳一條看著趴在桌上的兩位雙親,還有在一旁因不停偷喝而醉倒在桌下的二小子,苦笑地搖了搖頭。仰頭喝了一杯之后,便起身將也們一一給扶到屋里。然后又陪著柳小惠一起吃起滿桌的菜肴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老柳他們都還沒有起床,古田村的村正便找上門來。他來的目的,是為授田。

    授田,是每一個擁有大唐戶籍且年過十八歲男子的權利和義務。授田,耕地,賦稅。是農戶吃飯的門路,也是國家稅收的來源。

    村正姓王,名正剛,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子,脾氣很好,跟柳老實一個德行,是個老好人兒,總是一臉的和氣,沒有一點當官的架子。

    沖沖從床上爬起來,老柳熱情地將王正剛讓到屋里,遵禮把王正剛讓到上坐,并囑咐柳一條沏上茶水。柳老實貼坐在王正剛的下首開口問道:“不知王村正今日來此有什么指教?”

    “哪里談得上是什么指教,老柳你這個人啊,就是太客氣了。”王正剛笑著說道:“眼下一條賢侄不是已經過了十八了嗎?依制村里該授田給他,所以我便想在春耕之前把田地給一條賢侄划分出來,整得好的話還能有一年的好收成。”

    “王村正請用茶!”柳一條雙手把茶碗遞上,陪著笑臉說道:“一條的事兒讓村正費心了。”

    王正剛接過茶碗,吹了兩下又輕放到桌上,笑道道:“授田分地是我的職責所在,沒有什么費不費心的,一條你也坐吧,鄉里鄉親的不用這么拘謹。”

    “你們柳家現在今非昔比,也算是咱們古田村少有的大戶了,尤其是一條賢侄,今年更是得了永業田三十頃,而且還是縣里直接批下,這可是咱們古田村,甚至是附近的几個村落几十年里都不曾有過的事情。呵呵,英雄出少年,一條賢侄應得這句古話。”

    這個王正剛倒是真會說話,不愧是個當官的人,說出的話讓柳一條這小哥聽著心里輕飄飄的。柳一條笑著說道:“王村正謬贊了,一條只是一時運氣而已,當不得村正如此大贊。”

    王正剛輕輕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我知道一條賢侄是個做大事的人,所以這分地的事情我便想詢問一下一條賢侄的意見。村里可供授出的田地有良田,有薄田,有荒地。一般人的授田方式一律都是良田十畝,薄田四十畝,荒地五十畝。荒地的數目固定,但是良田可根據授田人的意思兌換成薄田,薄田也可再兌換成荒地。不知一條賢侄可有這方面的意愿?”

    柳一條眼前一亮,這可真是渴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想什么來什么。他開口向王正剛問道:“敢問王村正,這良田與薄田,薄田與荒地,它們之間的兌換方式是怎么來算的?”

    王正剛好像早就料到柳一條會這問一般,笑著看了柳一條一眼,便輕言道:“一畝良田可換薄田二畝。一畝薄田可換荒地三畝。一條賢侄可是有兌換之意?”

    一換二,一換三,那十畝良田再加上四十畝薄田,豈不是能換出一百八十畝荒地,這一下他的田地不就多出了二百三十畝?這么好的買賣傻子才會不換。

    柳一條站起身,沖王正剛行了一禮,道:“王村正,一條想將所有的田地全部兌換成荒地,不知村正可否將這些荒地划到我在村西的那三十頃土地旁邊?”

    “一條!”老柳在一旁出言勸阻道:“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那可是十畝良田和四十畝薄田啊,你要是全換成荒地,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有收成,不值得。”

    “是啊,一條賢侄。”王正剛也被柳一條的大膽決定給驚住了,當了十几年的村正,分出去的田地少說也有數百頃,他還從沒見過像柳一條這樣把田地全數換成荒地的。這不是缺心眼兒么?“一條賢侄,你爹說得不錯,荒地難開,你要是全都換了,來年的賦稅你可能都難以交齊啊。”

    柳一條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在柳老實與王正剛的臉上一一掃過,悠然笑道:“這個還請爹和王村正莫要擔心,我敢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待今年秋收之時你們便可明白。還請王村正將那些荒地與我那三十頃地划到一處,一條不勝感激。”

    “這?”王正剛看了老柳一眼,想聽聽老柳的意思,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村里能多出几畝良田和薄田自然是好事,但是他王正剛也不能讓人說閑話不是?“老柳,你看...?”

    柳老實看著柳一條,知這小子每有奇異之處,這次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只是...,思量了半天,老柳才長嘆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就依了一條所說吧。”

    “好!”王正剛笑著向柳一條伸出了姆指,說道:“一條賢侄果然是與眾不同,有氣魄,王某佩服。”

    雖然聽出他這話里面反話的意思居多,柳一條還是談談地笑道:“王村正過獎了,一條只是膽子大了些,有些不知死活而已。不知那些荒地...?”

    “這個一條賢侄只管放心,這點忙我還是幫得上的。”王正剛滿口答應道:“待明天測完地頭,那二百三十畝田地的地契便可交到一條賢侄的手中。”

    柳一條彎身一禮道:“那就有勞王村正了。”

    “呵呵,一條賢侄客氣了,職責所在而已。”說著,王正剛站起身,沖老柳與柳一條拱手道:“既然此間事情已經有了結果,那王某就不再叨擾了。以后若是有暇王某再來拜訪。”

    “王村正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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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發表於 2011-8-27 14:46:16 |只看該作者
第73章 代步工具

   “其實...,爹...”剛才拒絕了老柳的見意,并一下把所有田地全兌換成荒地,柳一條怕老柳心里會不痛快,便想開口跟柳老實解釋一下。

    結果他剛開口,便被柳老實給揮手打斷,老柳看著柳一條道:“一條,你不用再多說什么,爹明白。從今日開始,你便有了自己的田地,已經算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你有權決定自己土地的分配問題,爹能做的也只是給你提一些個人的見意,具體要怎么做主要還是靠你自己。不過,不管你做出什么樣的選擇,爹都會支持你。”

    “爹..”見老柳難得地開明了一回,柳一條在心里面小小地感動了一把。覺得這老柳倒還算是一個合格的老爹。

    “好了,好了,事情既已定下,就勿要再提起了。”柳老實背著手進了屋,向柳一條吩咐道:“你且去把你娘叫起,准備些吃食,一會咱們還需到縣城去置辦東西,耽誤不得。”

    “知道了,爹。”柳一條應了一聲,便鑽進了里屋。

    吃過早飯,爺倆兒便各自背著一個籮筐出門兒了。

    徒步而行。

    說實在的,來到唐朝這么久,柳一條光走路就已經走得有些反胃了。以前他出門兒,不是出租就是公交,再不濟也會有一輛自行車代步,哪像現在,不管到哪,做什么,都要靠兩只腳力。慢且不說,一天下來,光兩只腳丫子上的臭汗都夠醺死兩頭牛的。

    不行,必須得買一個能夠代步的工具。不然他非得被這樣的速度和腳上的臭氣給折磨死不可。

    但是買什么好呢?

    馬車?太奢侈,養不起。

    牛車?呃,那還有如自己走得快些。

    驢?唉,要是有頭騾子就好了。柳一條忽然想起騾子這種介與馬與驢之間的非原生生物來。

    騾子是公馬和母驢,或是公驢和母馬雜交而成的一種新型物種。速度比驢快,身體比馬小,力量卻比馬和驢都要大上許多。簡直就是居家族行,代步運輸的絕佳工具。只是可惜,這個時代,騾子并不多見。

    所以,柳一條最后的選擇,也只有驢了。

    柳一條上前緊走兩步,與走在前面的老柳走了個齊肩,開口與老柳商量道:“爹,這次咱們進城,也順便買頭毛驢吧?以后馱個東西,出個遠門,也好有它來代步。那樣咱們就不必再這般勞累了。”

    “驢?”老柳停下喘了口氣,皺了皺眉頭,一頭驢至少也得一貫銀錢,那可不是小數啊。只是用來代步,是不是有些浪費?便一口回絕道:“不用了吧,買回來也沒有多大用處,只是會浪費些草料,沒有那個必要。”

    早知道老柳會舍不得,柳老實屬于那種喜歡把錢把在手里的人,如非有必要,他決不會亂花一文錢。更何況,一頭驢的價錢,都快趕得上他一年的積蓄了。

    柳一條搖了搖頭,跟老柳商量買驢,本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重要的還是消費觀念上的差異。就像是穿衣服一樣,有的人隨便什么都好,而有的人卻非名牌不行。沒有對不對,只是看法不同。

    “不過,你要是真嫌累的話,買上一頭也無妨。”老柳忽然想起兒子已經是快要成親的人了,便說道:“以后你送楚楚回娘家,也用得上。咱們老柳家雖不富裕,但是也不能讓人姑娘走路回去不是?”

    “呃?”這老柳頭的思維跳躍還真不是一般的快,怎么一下子就能跳到新媳婦兒回娘家這上面了呢?貌似他要買驢的初衷純屬是想代步而已,跟這個娘家不娘家的并沒有多大的關聯。

    “好了,快趕路吧。”老柳催促道:“最多再過兩刻便就到了。以前你到城里賣白菘不也都是一整筐地背著去的么?以前都沒聽你叫過累,怎么今天只背了一個空筐反而覺得累了?”

    柳一條聞言,不禁翻著眼珠白了老柳一眼,几百斤白菜,說不累,誰信啊?只是以前不是沒錢,被逼得么?那時就是累得喘不過氣來,還不得背著繼續走下去?

    見老柳已經走遠,柳一條也背起籮筐趕了上去。

    到了三原縣城,柳一條因為有事要到縣衙走一趟,老柳不便相陪,父子兩人便約了一個見面的時間地點各自忙活去了。

    本來開作坊這種事情朝延有專們的分工,并不是由李知德這個縣丞直接管理。但是如果這件事情由縣丞大人的關照,他辦起事來將會方便簡潔許多。

    李知德是在客廳里接見柳一條的。屬于私人會面。

    因為昨天剛把從京城來的李紀和大人送走,李知德不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從心理上,都長長地出了口氣。再不用整日提心吊膽地應付,生怕會有什么閃失。所以跟柳一條見面時,李知德的心情也是比較輕松愉快。

    李知德坐在正堂,笑看著柳一條,道:“几日不見,柳小哥可是越發精神了。呵呵,上次柳小哥接管而去的那幫夜香郎可還算聽話?”

    “托大的福,一切都還算順利。”柳一條拱手道謝,道:“上次多虧有大人相助,不然小民的田地到現在怕是還難以籌集到足夠的肥料。”

    “誒,柳小哥不要這樣說。”李知德擺手道:“這本就是互惠之事,柳小哥不也為衙門里節省了不少開支么?”

    李知德笑著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眼光瞄向柳一條,道:“柳小哥今次前來,不只是道謝這么簡單吧?呵呵,有什么事但講無妨。只要柳小哥所講之事不違法度,李某能幫的自會幫襯一二。”

    “多謝大人厚愛。”柳一條起身向李知德行了一禮,道:“不瞞李大人知曉,一條是想要辦一座作坊。”

    “作坊?”李知德聞言,眉頭不禁往上挑了挑,問道:“柳小哥,莫不是,你竟想要棄農從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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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7 14:47:41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竟是舅甥?

   “不不不,李大人誤會了。”柳一條急忙擺手,在這個官不言商,商不為官的時代,他可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的緣故而影響他們家老二的仕途。遂開口解釋道:“一條本就一農夫,這種地耕田本就是我的本份,斷是不會放棄。至于作坊,只是生產一些農用的犁頭而已,而且我也只是挂一個名頭,生產銷售并不會參與其中,這樣算不得是從商吧?”

    “生產農具啊?”李知德的眉頭緩了緩,農具還有醫藥是朝延大力支持的產業,倒沒有多大關系,遂對柳一條說道:“只要你不參與其中便好。要知這為商,雖然沒有什么不妥,也沒有人強迫著你不讓為商。但是商人這個名頭,說出去總是有傷臉面。再有,二條現在還是王大人的門生,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可不能讓一個商家出身給他毀了。”

    “大人所言極是,一條受教了。只是這作坊,還望大人能關照一二。”柳一條陪著笑臉,故作神祕地對李知德說道:“大人可能不知,這種犁頭是一種新型的柳氏耕犁,要是能在三原縣大范圍推廣開來的話,三原縣所有農戶的耕作速率將會翻上兩倍,甚至是更多。”

    “如果能以三原為基,繼而推廣向全國,大人,到時三原縣必然會成為整個大唐帝國的焦點...”

    “哦?”李知德聞言,眼前一亮,小心肝也開始活泛起來。為官這么多年,他自然能聽出柳一條話中的意思。要是真能如柳一條剛才所講,那這可是一件天大的政績和功勞,他的官途豈不是就能扶搖直上了?

    端起茶碗,牛飲了一口,穩一下心神,李知德開口問道:“柳小哥所言,可為實?真的有那種耕犁?不會是前几年曇花一現的那種‘蔚犁’吧?”

    柳一條意外地看了李知德一眼,沒想這老李竟也知道‘蔚犁’,看來這位縣丞大人倒也懂一點農業,并不是那種百無一用的書生。不過這樣更好,只有懂行的人才能更好地看出曲轅犁的價值。

    “大人,”柳一條道:“柳氏耕犁絕不是蔚犁那種粗鄙又極其昴貴的犁頭所能比擬的。一只柳氏耕犁的造價只有五百文,雖然比現在通的犁頭都要貴上一些,但是他的耕作效率卻是普通犁頭的兩到三倍,有了它,一個農戶就可在相同的時間內耕出更多的田地,這意味著什么,大人應該比小人更清楚。”

    “這意味著,一個農夫,一年的耕作范圍可以擴大到兩至三倍,三原縣很多閑置多年的土地都會被利用起來,糧食的產量也會成比的增長。相應的,朝延得到的賦稅,也會相當可觀。”

    不得不說,柳一條略顯低沉的的話語,確實具有著相當大的誘惑力,李知德都被他忽悠得開始暈頭轉向。“柳小哥,你說的那種耕犁現在在何處,可方便讓本官一瞻其貌?如若真如柳小哥所言,府衙定會全力支持。”

    李知德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柳一條所說的柳氏耕犁,如果真有奇效,那他升官的日子可就不遠了。

    同時李知德看向柳一條的目光也變得炙熱起來,心道這個柳一條倒真是個旺官的福人,王志洪不就是在他的幫助下才提前被升遷至長安的么?說不定,他李知德也能籍此早日離開這個地方。

    “大人!”這時守門兒的下人進來稟報,道:“門外公孫少爺來訪。”

    “蘭兒?他來做什么?你去讓他進來。”李知德揮手吩咐道。然后向柳一條說道:“是我的一個外甥,三原縣的一方大戶,一會兒介紹你們認識一下。想來對你以后的發展會有所幫助。”

    公孫少爺,蘭兒?汗,李知德說的不會是公孫賀蘭那厮吧?柳一條被雷得不輕,除了李知德的稱呼,還有李知德與公孫家的關系。他輕點著頭應道:“多謝大人提點。”

    “舅舅,舅舅!”還沒進門,就聽到一個破鑼般的聲音,正是公孫府上的公孫賀蘭公子駕到。

    “誒?大哥!大哥,你怎么也在這兒?”一進門兒,公孫賀蘭便看到屋里正襟危坐的柳一條,拿著他的破扇子,大叫著便向柳一條走了過來。到了柳一條的跟前,規規矩矩地整了下衣衫,給柳一條行了一禮,道:“見過一條大哥。”

    “嗯嗯,賢弟有禮了。”柳一條不客氣地擺了擺手,算是還禮。

    公孫賀蘭屬于是那種找抽型的非正常人類,每次跟他切磋,你打他打得越狠,他反而會越敬重你。柳一條已經習慣了。

    “蘭兒,你跟柳小哥認識?”看到一向調皮的外甥竟會對柳一條如此禮遇,李知德的下巴好懸沒掉到地上。如果不是那把惹人眼的折扇,面對著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知禮節,懂進退的公子哥兒,他還真不敢相認。

    “當然,舅舅,這可是我前几天剛認下的兄長。怎會不認得?”說著公孫賀蘭一搖折扇,緊挨著柳一條坐下,開始為柳一條免費做起宣傳來,“舅舅,不是我跟你吹,我這大哥不但武藝高強,就連詩詞也非同一般,我爹那老頭子都對他可是贊不絕口。還有前几日我爹讓我給舅舅送來的那副象棋,可也是出自我這位大哥之手。”

    “哦?”李知德再一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一條,文武雙全?象棋?可能嗎?這便是柳一條讓王志洪看重的地方嗎?

    還有公孫文達,他那個老姐夫,眼光一向很高,連他這個進士出身的內舅他都沒給過什么好臉色,這柳一條真能入得他的法眼么?

    “王大人別聽賀蘭賢弟胡言。”柳一條不客氣地剜了公孫賀蘭一眼,頗有几分為人兄長的架勢,道:“這小子就愛胡言亂語,您別在意。一條只是會一些庄稼把式而已,哪里會入得了公孫伯父的法眼。”

    “呵呵,柳小哥過謙了。”李知德笑著道:“小蘭兒雖然喜歡胡鬧,但是他卻從不說謊話。嗯,你那作坊的事就先定下吧,明天我跟下面打聲招呼,批文過兩天便能給下發到你的手里。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看一下那種新型的犁頭,不知道方不方便?”

    柳一條知道李知德這是不太放心,便笑著道:“耕犁現下就在下耳村袁方師傅的家中,王大人要是有暇,盡可親自前去視察。柳氏耕犁的耕作能力,定不會讓王大人失望。”

    “什么作坊,犁頭的,大哥你是要做生意嗎?”公孫賀蘭聽得有些迷糊,便插言道:“要是缺錢的話,小弟倒是可以幫襯一些。不過大哥要是想從商,我看還是算了吧。那種卑賤的職業不適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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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牛市

    公孫賀蘭的這番話讓柳一條不由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當公孫賀蘭聽說他的身分只是一個農夫時,鼻孔朝天的樣子。這傢伙連正兒八經的農夫都瞧不起,更何況是連農夫都厭惡的商人?

    不過,這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以來廣大民眾,尤其是那些有些身份和地位的人,心中所形成的一種固有觀念,柳一條強求不來,也不想去強求。只要他自己在這裏面是個例外,就足夠了。

   “賀蘭賢弟有心了。”柳一條笑了笑,在他看來,公孫賀蘭是一個有脾氣,有個性,為人又很誠懇的一個人。他能說出這樣的話,純粹是擔他這個大哥,這一點,很難得。“為兄雖然只是一農夫,但手上的銀錢卻還是有些的。賢弟請放心,我不會去從商,家裏面還有三十幾頃地等著我去耕種,我哪還會有閑功夫再去經商?”

   “不過,做些農具倒是無礙的。”李知德穩坐在那裏,插言道:“當下朝延正在大肆鼓勵耕種,其中耕作用的農具便是其中一個要素,故對於農具的製做,朝中的政策是提倡和鼓勵。如若柳小哥的犁頭真能在全國流行,那定會是一件天大的功勞。說不定還能受到皇上的嘉獎也未可知呢。”

   “承李大人吉言。”柳一條輕笑著向李知德拱了拱手。柳氏耕犁的耕作能力他比誰都清楚,流行到全國那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如果能籍此見到李世民這位千古明君,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而且,耕犁的事情已經明顯引起了李知德的興趣。李知德也算是一個有見識的人,想來待他見到柳氏犁,定能看出犁頭的潛力,和將會帶給他的好處。畢竟這名利二字,並不是誰都能輕易得到的。

   “嗯,”李知德右手輕碰著茶碗,思量了一會兒說道:“下午吧,下午本官會親自去一趟下耳村,見識一下你所說的柳式耕犁。”

   “那小民便在下耳村恭候李大人大駕了。”柳一條微微彎了下身子說道。

    李知德表現得這麼急切,也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柳一條並不覺得奇怪,這也正是他想要的結果。要想取之,須先予之。沒有足夠的利益,誰會甘心地為你勞作?

   “我也去!”公孫賀蘭一搖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道:“這種事情怎麼少得了我賀蘭大少?正好我也想到大哥的府上去拜見一下伯父伯母。聽說一條大哥的下面還有一雙弟、妹,那也就是我公孫賀蘭的弟、妹了,嗯嗯,我得去看看。”

   “這個,”柳一條將目光向李知德掃去,公孫賀蘭想去,他自然是歡迎之至,能與公家的未來家主拉拉關係,柳一條是求知不得。只是察看耕犁的事情決定權不在他,主要還得看李知德的意思。

   “你去做什麼?”李知德唬起了臉,道:“我去乃是為了公事,豈能讓你跟著胡鬧!不許去!”

    公孫賀蘭仍是嬉皮笑臉著,完全沒被李知德的老長臉給嚇到,他搖著摺扇道:“舅舅哪來的那麼大火氣,我又沒說一定要跟著你去,我去自家大哥府上串門兒,還用得著舅舅大人的應允麼?”

    剛規矩了一會兒,這小子又恢復了本性。

   “你!”李知德無奈地搖了搖頭,連他那個厲害的姐夫都管不了,他這個舅舅又能如何。歎了口氣,道:“只要不跟著我,你愛上哪上哪,沒人管得了你。說吧,今天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我娘有些日子沒見舅舅和舅母,有些想得荒。這不,便差我來請舅舅和舅母到府上去吃一頓便飯,敘一敘。”說到這,公孫賀蘭有些得志地向李知德責怪道:“舅舅也真是的,以前你遠在長安,不常來看我娘也就算了,遠嘛,我們都理解。但是現在,舅舅都搬到三原縣城裏了,怎的還是這般生疏?每次都得讓我來請才肯去一趟。虧我娘還那麼想著你這個弟弟。”

    公孫賀蘭的話說得有些沒大沒小,不過卻正好說到了李知德的軟處。他這些年因為政務繁忙,再加上他跟姐夫公孫文達的脾氣有些不對,確實沒有主動去探望過公孫夫人幾次,每次公孫夫人想他們了,還得著人來請才行。

    李知德見公孫賀蘭絮叨個沒完,便開口說道:“好了,好了,今晚我便帶著你舅母過去,你就休要再嘀咕了,每次都是如此,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見他們談起家事,不便外人打擾,柳一條便起身告辭,道:“李大人,賀蘭賢弟,一條還與人有約,就不再叨擾了,一條先告退了。”

    公孫賀詩蘭聞言也站起身,道:“大哥要走?正好,小弟也正要回去,咱們便一同走吧。”說著拉起柳一條的胳膊便往外走,走著還不忘給李知德留下話來:“舅舅,晚上我跟娘在家等你,記得帶著舅母來!”

   “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出了府衙門兒,公孫賀蘭向柳一條問道。“不若咱們再去比鬥一場如何?經過這幾天的思索,小弟可是已經找到了破除大哥棍術的方子,大哥要不要試一試?”

    柳一條背著雙手,漫步地向前走著,分毫沒將公孫賀蘭的話放在心上,這種話他聽了已經不下十次,但是每次還不都是以公孫賀蘭被胖揍而告終?雙截棍跟金庸大師筆下的獨孤九劍類似,本身並沒有固定的招式,你上哪里去破。

   “改日吧,今日為兄有事要做。”隨口敷衍了一聲,道:“賢弟要是實在無事可做,便陪為兄到牛市去走一遭吧。幫為兄選上幾頭耕牛。”

   “買牛?”倒也新鮮,公孫賀蘭眼前一亮,以前他還真沒做過這種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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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發表於 2011-8-27 14:49:56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 相牛

    牛市,說白了,就是一個專門買賣大型家畜的綜合市場,裏面不止有牛,還有馬,有驢,甚至連豬都有。只是這裏面以牛和豬居多,為了說起來方便,好聽,便被人稱成了牛市。

    牛市在三原縣的城西,是三原縣唯一一處牲畜交易市場。矩縣衙也不過幾百米的距離,柳一條領著公孫賀蘭走了沒兩步便到了地方。

    牛市中牲畜眾多,裏面的空氣難免會有些污濁,柳一條還好些,前些日子一直在家裏照顧耕牛,對這些味道多少已有些適應。不過可苦了公孫賀蘭這個公子哥,從小到大,他哪里聞到過種氣味。從進牛市始,他便一直捏著鼻子,捂著嘴,連他最終愛的扇子都被他給收到了懷裏。再沒有剛才要來時的那股子興奮。

   “習慣了就好了,”柳一條伸手打開公孫賀蘭捏鼻子的手,這樣跟他說道。

   “你看看我,還有周圍這些討價還價的商戶,有哪一個像是你這樣。你這不是明顯在告訴別人,‘我是個初哥,我有錢’嗎?”

    柳一條開始有些後悔,帶著一個公子哥,尤其是一個衣著光鮮又什麼都不懂的公子哥來買牛,除了被宰,恐怕都不會有其他的結果。

    公孫賀蘭幽怨地看了柳一條一眼,又用手把鼻子罩住,囔著嗓子說道:“大哥,這,這裏也太臭了。咱們還是先出去吧。不就幾頭牛麼,回頭我讓下人買來給你送去。咱們還是快走吧,小弟實在是受不了了。”

    柳一條看著公孫賀蘭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又是一個被爹娘嬌慣壞了的孩子,如果他是二條,柳一條早就一巴掌下去了,連這麼點小苦都吃不了,以後還怎麼做大事?不過,想想公孫文達那老頭對自己不錯,這個公孫賀蘭也認了自己當大哥,柳一條覺得他有必要教育教育這個孩子。

    現在公孫賀蘭連這麼一丁點的臭味都受不了,那將來他要是接手了公孫家的產業,再隨便遇上那麼一點天災人禍的挫折,他還不撂蹶子了?

    不得已,就得讓他吃些苦頭了。柳一條不懷好意地走近公孫賀蘭,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大哥,你要做什麼?!”公孫賀蘭機警地向後跳了一步,多年武人的直覺告訴他,此刻的柳一條絕沒安什麼好心。

   “賢弟,賀蘭賢弟,呵呵,”見公孫賀蘭這麼警覺,柳一條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小子的第六感倒是不錯。他笑眯眯地又上前走了一步,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大哥我還能害你不成?”

    看公孫賀蘭面色有緩,柳一條便慢慢地伸出右手,在公孫賀蘭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道:“大哥只是想幫你治一下你這嬌氣的毛病而已!”

    喀喳!

    關節脫臼的聲音。公孫賀蘭的左肩讓柳一條一下給卸了下來。

    公孫賀蘭嘴一咧,剛要叫出的聲音又給憋了回去,呃,竟然不是很疼?他看著已經軟垂下去的整條左臂,一臉地不敢置信。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只有輕微的疼痛?

    喀喳!

    又是一聲,右肩也垂了下來。

    至此,公孫賀蘭的鼻子和嘴巴,正式暴露在牛市的空氣之中。只是此時的他已被柳一條這種獨特的卸肩手法給震得呆住了,對此毫無所覺。

   “大哥,你是怎麼做到的?”公孫賀蘭武癡的毛病被柳一條成功勾起。

    見目的已達,柳一條輕快地拍了拍雙手,道:“一些錯卸關節的小手法而已,你要是有興趣,找個時間,我教你。”

   “好啊,好啊,不如現在就開始吧?”公孫賀蘭耷拉著雙臂,興奮地湊到柳一條的身邊,一臉的希冀。連柳一條為何要卸他的肩膀這茬都給忘到了一邊。

    柳一條拍拍他那軟趴趴的肩膀,道:“這事不急,你先體味一會兒被卸的滋味,以後學起來才會事半功倍。”說完柳一條背著手向一個牛群走去。

   “兩位公子要買牛?”牛老闆兒見李一條二人臨近,便熱情地上來招呼,道:“二位真是好眼光,你們看我這些牛,高大,健碩,耕起地來一頭頂得上普通的兩頭,而且價錢實惠,一頭只要十五貫,不知二位想要幾頭?”

   “嗯。”柳一條也不言語,只是圍著牛老闆兒的十幾頭耕牛轉了兩圈,便搖頭就走。

   “哎,大哥,你怎麼就走了?我看那幾頭牛挺好啊,比別的耕牛都大了一圈。價錢好像也不貴,怎麼不買下啊?”公孫賀蘭從後面追上,不解地問道。

   “賀蘭賢弟,”柳一條邊走邊向公孫賀蘭問道:“公孫世家以武出身,為將為軍者不知幾多,不知貴祖上可有相馬之術傳下?”

   “相馬?”公孫賀蘭道:“這我倒是聽我二叔提起過,馬是一個武將的第二生命,一匹良馬,可讓你在戰場上多幾分活命的機會。不過這跟買牛又有什麼關係?”

    柳一條道:“其實買牛跟買馬一樣,也需要相。而且相牛與相馬也是大同小異,都是先看神氣,再觀筋骨,而後才是看他的外形和毛髮。剛才那幾頭牛,外表雖然高大,看似壯碩,但是卻神失氣短,筋骨酥鬆無力,最重要的是它們的眼角都有一坨眼屎。很明顯的,它們都是一群得了某種可以讓身體高大的疾病,或是牛老闆給它們味食了某種藥物。中看不中用,怎麼能用來耕地?”

   “呃?”公孫賀蘭被柳一條忽悠得一楞一楞的,相牛?怎麼以前從沒聽說過?“大哥,你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很有道理,只是這種事情以前怎麼從未聽人提起過?”

    柳一條停下腳步,看公孫賀蘭已完全適應了這裏的氣味,便伸手把公孫賀蘭的胳膊續上,道:“沒聽人提起過?嗯,這也正常,你不知道和沒聽說過的事情在這個世上不知凡幾,須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你要是什麼事情都知道了,那你就不是公孫公子,而是公孫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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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1-8-27 14:51:09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百里驢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好!唉喲!”公孫賀蘭舉起胳膊叫好的時候,一陣刻骨的疼痛從右臂鑽到了心裏,他蹲下身,咧著嘴,抬頭沖柳一條大叫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比卸下來時還要疼痛?”

    柳一條也曲腿蹲下,一隻手托住公孫賀蘭的腋窩,一隻手在他的肩膀上有節奏地輕輕揉搓,道:“誰讓你做那麼劇烈的動作,你以為你的胳膊是鐵臂,剛裝上便能運用自如?”

    說完,柳一條一使勁,把有些錯位的關節給回復到了原位。遂站起身來,道:“好了,起來吧。記得胳膊不要亂動,一個時辰後便可復原。”

   “嗯嗯嗯...”公孫賀蘭扶著右臂,點頭不已。剛才那股鑽心的疼痛還讓他有些心有餘悸,那種感覺,比別人砍他一刀還要難受。他自然是不敢再亂動。

   “毛驢?!”柳一條在牛市里東瞧西瞅地,中意的耕牛沒見到,出色的毛驢反倒是讓他看到了一頭。

    身體短小,白毛,偏瘦,毛色也有些曲倦,平常人根本懶得在它面前多停駐一刻,瞧到它的人全都會厭惡地走開。就連它的老闆也只是將它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這是一頭不得志的毛驢。

    柳一條圍著它轉了兩圈,雙目有神且內斂,呼吸短促而有力,骨骼雖短小卻緊湊協調。還有它這一身顯眼的白毛兒,更是與眾不同。

    這是一頭百里驢,驢中的極品!

   “這位公子可是要買驢?”驢老闆兒見竟有人對他的瘦驢有興趣,便巴巴地湊了上來。指著他拴放在顯跟位置的健驢說道:“公子要是想買驢,可到那邊進行挑選,這頭病驢怕是難入公子的法眼。”

   “無妨,無妨。”柳一條擺了擺手道:“這頭小驢正好夠做一席全驢宴,用大驢的話太浪費了。你說說,這頭小驢要多少銀錢?”

    原來是做菜用的,難怪了。驢老闆兒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一條,一身粗布麻衣,頭髮有些散亂,臉上還時常掛著笑意,像極了常侍候人的下人,嗯,是大戶人家的伙夫也未可知。這樣的人身上一般都沒有多大油水,不過這頭瘦驢要是能出手,倒也是一件好事。驢老闆笑著對柳一條說道:“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光!”他用手在小驢的背上拍了拍,道:“這頭驢雖是小了點,但是它身上的肉卻一點也不少,用來做菜那是最適合不過。而且價錢也夠便宜,只要五百文。”

   “五百文?小意思,本公子出了。”公孫賀蘭這時也揉著胳膊跟了上來,財大氣粗地說道:“大哥,既然你想吃全驢宴,小弟定當滿足,這驢錢便由小弟來出吧。”公孫賀蘭圍著小驢看了一會,道:“不過這頭驢也太小了點,不若咱們換頭大的吧?”

    柳一條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這個棒槌,這樣說不是明擺著讓人來宰的麼?

    也懶得再跟驢老闆討價還價,五百文錢買上一頭百里驢,怎麼也虧不了。柳一條直接從懷裏掏出半貫錢,遞于驢老闆兒,道:“這頭驢我要了,這是五百文銀錢。”

    這麼爽快?早知就再多說一些了。驢老闆拿著錢,心下開始有些後悔。其實在看到公孫賀蘭時,他便猜到柳一條極可能是一個大戶,只是價錢他已先說出了口,改不得了。彎身將小毛驢的僵繩解開,驢老闆兒說道:“兩位公子是不是再看看其他的驢?買一頭來當作坐騎也是不錯的。毛驢的腳力雖沒馬匹快捷,便是它的耐力卻是出了名的持久,騎在它的背上也不會顯得太過顛簸。趕起遠路來它可是良駒啊。”

   “多謝老闆好意,不過這驢,我們有一頭便已足矣,告辭了。”柳一條沖驢老闆拱了拱手,便牽著驢離開。公孫賀蘭緊隨其後。

   “大哥!”公孫賀蘭緊趕了兩步,問道:“你買此驢到底有何用處?”他也看出柳一條買驢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驢肉。

    柳一條輕撫著小驢的腦袋,不由想起關於百里驢的傳說,便向公孫賀蘭回道:“我買此駒,是為代步。”

   “代步?就它?”公孫賀蘭好懸沒有大笑出來,“大哥,它能不能馱起你來還在兩說,你要用它來代步,是不是有些,嗯,兒戲?”頓了下,公孫賀蘭接著說道:“大哥若是有意,改日小弟送大哥一匹良駒,必會比這頭小驢好上百倍!”

    柳一條聽了此話,扭頭看了公孫賀蘭一眼,輕笑道:“比它好上百倍?呵呵,賀蘭賢弟,不是大哥胡言,你府上的那些馬匹,若是有一匹能及得上此驢,大哥便把今日錯骨之法全數授受與你!”

    這傢伙不是瘋了吧?公孫賀蘭把摺扇從懷裏拿出,習慣性地搖子搖,認識柳一條這麼久,柳一條為人處事一向都是謙和,淡然,斷不是那種胡言亂語的人。此間他肯說出這番話,定是有所依憑。

    但是,他依憑的是什麼呢?難道,這頭瘦驢還有什麼特別之處不成?公孫賀蘭把目光瞄向了柳一條手中所牽的白毛驢。

    除了那一身惹眼的白毛,這頭驢幾乎是一無是處,四肢短小,身體瘦弱,耳朵也一直耷拉著,這種驢連人都不定能走得過,又怎麼可能是馬匹的對手?

    想起之前柳一條所講的相牛之說,先看神氣,再觀筋骨,而後才是外觀。那麼看驢時,是不是也是如此?

    公孫賀蘭圍著小驢認真地觀察了一番,別說,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些與眾不同之處。

    首先是驢的眼睛,靈動而寧靜,完全不像別的牲畜那般死板。看上去就像,就像是在看一個有智慧的孩童一般。

    還有就是它的骨骼,公孫賀蘭在小驢的身上摸了摸,結實,緊湊,完美。尤其是它的四肢,相對於它瘦小的身體,顯現得相當的粗大。這說明什麼?說明這頭驢負重能力不弱,跑起來,也會相當地有力。

   “這頭驢善跑,但是它真能跑得過我公孫府的馬匹麼?”公孫賀蘭向柳一條如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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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發表於 2011-8-27 14:52:18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遇刺

    世人都知千里馬難尋,卻不知百里驢更是難找。千里馬常有,百里驢卻不常在。

    就柳一條所知,歷史上唯一頭百里名驢便是唐玄宗時期張果的那頭。性聰穎,可識路,日行千里,神乎其技。而且那頭驢似乎也是一身的白毛。

    柳一條翻身側坐到小驢的身上,穩穩當當,小驢也沒有分毫吃力的表現,四蹄依然穩健,緩步向前慢走。柳一條輕柔地撫著驢頭,道:“賀蘭賢弟可知百里驢?”

    看公孫賀蘭皺眉的樣子,也知道他對此一無所知,柳一條便開口解釋道:“百里驢,顧名思義,是可日行百里以上的毛驢。速度雖不及千里馬,但絕不會比一般的馬匹慢。而且這種驢一般都有靈性,耐性好,可認路,能識主。端是不可多得的良騎。”

   “只是,這頭驢沒有被人好生餵養,體質過於瘦弱,還不能體現出它身為百里驢的神采。待我好生為它調理一段時日,筋強骨壯之後它便可成為一頭神駒!”柳一條從驢背上跳動下,繼續輕撫著這頭營養不良的毛驢,小驢也似感受到柳一條手上傳來的善意,親切地把頭往柳一條的手中拱了拱。惹得柳一條哈哈大笑起來。

    一頭破驢而已,被柳一條說得這麼神奇,公孫賀蘭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搖著手中的摺扇,打量著小驢的四隻小腳,說道:“大哥說此驢善跑,小弟相信。但是,若說此驢比我公孫府的馬快,小弟就不敢苟同了。一頭驢,即使它跑得再快,它也還只是一頭驢而已,驢怎能及得上馬?”

    聽著這話怎麼那麼彆扭,柳一條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瞥了公孫賀蘭一眼,看來前幾次還是沒有揍夠,下次再打的時候是不是多給他加點佐料?

    牽著驢緩慢地走向牛市最為偏僻的一角,柳一條對他說道:“比得比不得不在你我二人的嘴上,賢弟要是有興趣的話大可以抽個時間,咱們哥倆來比試一番,為兄騎驢,賢弟騎馬,到時候誰優誰劣不就一目了然了?”

   “小弟正有此意!”公孫賀蘭又想揮手擊扇,以舒心中快意,不過遂即想起剛才鑽心的疼痛,又給忍了下來。提議道:“不若就十天以後吧?到時大哥這驢也應調養得不差了。”

   “也好,”柳一條看看左右無人,身後又是一個死胡同,便悠閒地將小驢拴到旁邊的一個小樁上,笑著對公孫賀蘭說道:“不過這此之前,咱們兄弟二人還是先解決一下後面的尾巴比較好。一路都被人跟著,很煩的。”

   “是啊,小弟也有這種感覺。像是被一隻癩蛤蟆盯上了一般,想想都覺得噁心。”公孫賀蘭把摺扇揣放到懷裏,活動著手腕,與柳一條站齊。笑道:“就是不知道這只癩蛤蟆是來盯大哥的,還是來盯小弟的?”

   “我一個小老百姓,似乎不值得人這麼惦記吧?以為兄看,他十有八九是沖著你這個公孫大公子來的。要知道樹大招風,公孫將軍的名氣太大了。而我,只是不小心上了你的船而已。”柳一條向著他們面前的一片虛無問道:“你說是嗎,這位不知名的兄弟?”

    沒有人回答柳一條的問話,他們的面前還是空無一物。不過柳一條知道,那個人還沒有走,而且就在他們周圍十步之內。

   “我們既然能發現你,自然也知道你的所在,所以小兄弟你還是自己站出來的好,大家面對面地談一談,四四六六說清楚,對你,對我們,都沒有壞處。”柳一條定定地站在那裏,自信地背付著雙手,跟暗中的人玩起了心理戰術。

   “或者你是一個刺客,跟著我們是為了刺殺我,或是我身邊這位公孫公子。又或者你是一個密探,跟著我們只是為了探聽我們的行蹤,好報與某些人知曉。再或者你是我們這位公孫公子的仰慕者,跟著我們只是為了一睹公孫公子的真顏。”柳一條一字一句地述說著,聲音很柔和,就像是在跟鄰家的小妹說話一般,“但是,不管你是哪一種身份,你跟著我們的目的何在,現在你都已經被我們發現,你也就沒有再隱藏的必要了。所以,出來吧。”

    或許柳一條這樣說有些兒戲,一旁的公孫賀蘭已經聽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上。

    但是他這番話的效果卻是很明顯的。因為在聽完柳一條這段話後,暗中的人第一次做出了回應。

    飛鏢,一條紅線兩寸鐵,很古老的一種暗器。

    兩隻飛鏢分襲柳一條與公孫賀蘭的眉尖,寒光及體,冷氣逼人。只是發鏢人的手藝似乎銼了點,最起碼在柳一條看來,是這樣。因為柳一條幾乎能清楚地看到飛鏢在空中運行的軌跡。

    所以,當飛鏢臨及面門時,柳一條就很帥氣地伸出兩根手指,將飛鏢穩穩地夾住。公孫賀蘭也側身躲開,兩個人都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柳一條掂量著手中的飛鏢,看到鏢體上有幾分被煆灼過的痕跡,色澤也不是普通的鐵色,而是帶著異常的彩色。

    有毒?柳一條的臉色輕微地變了變,急忙向公孫賀蘭施了個眼色,讓他多加小心。在冷兵器時代,最讓人害怕和頭疼的恐怕便是這玩藝兒了。毒素及體,想救都沒有有效的方法。

    公孫賀蘭會意,腳步暗移,小心地向柳一條身邊靠了靠。來人敢以毒鏢傷人,明顯是想至他們於死地。由不得他們不小心應對。

   “大哥,我有點相信你剛才所說的話了。這人八成就是來找我麻煩的。”公孫賀蘭邊注意著四周的情況,邊小聲地對柳一條說道:“定是我那爆脾氣的大伯又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人家來找事兒了。只是這次貌似比較激烈,怕是要連累大哥了。”

    又?看來這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柳一條無奈地搖了搖頭,有膽子刺殺當朝左監門將軍家眷的主兒,定然也是非同一般。不定又是哪位大佬級的人物。只是可憐了他這個升斗小民,被迫參與其中。而且參與的還是最倒楣的一塊,被人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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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發表於 2011-8-27 14:53:39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 鬥

    既然碰上了,逃也逃不掉了,那還不如索性光棍兒一回。

    柳一條向前小跨了一步,不經意間把公孫賀蘭掩到了身後,道:“賀蘭賢弟這是哪里話來?咱們是兄弟,自然是有難同當。沒有什麼連不連累的。再說,這只是一個小蟊賊而已,用不著太過擔心,把他交給為兄即可。”

    嘴上這麼說,柳一條心裏可沒敢放鬆半點,對付這種只會抽冷子的主兒,唯一能做的就是認真提防。

    “大哥說得沒錯,一個小蟊賊而已。”公孫賀蘭也輕鬆地笑了笑,不過在他看向柳一條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敬重和感動。他公孫賀蘭活了這十幾年,交過的朋友也不少,幾乎都可以按成群結隊來換算,這裏面有文人,有武士,有遠親,有近鄰。但是能像柳一條這般義氣的,卻是不多。

    患難方見真情,尤其還是在生死之間。柳一條這個大哥,他認得值了。

    只是,雖然感動,但是公孫賀蘭也有他身為武人的傲骨,並不是一個願意受人保護的主兒。所以,言罷,公孫賀蘭也向前挪了一步,與柳一條站了個比肩。有難同當,有鏢同挨,這才是兄弟。

    柳一條點了點頭,並沒有言語,因為此時在他們的對面,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來人身體不高,偏瘦小,身著一襲白色且肥大的長袍,頭上罩著一頂蒙著白紗的斗笠。分不出是男是女,看上去很神秘,嗯,也很怪異。

    “看不出,你們兩個小子都還有兩下子嘛。”一個不男不女的尖嗓子,像極了一個太監。他看著柳一條道:“尤其是你這個農夫,竟能單手接下老夫的那尾梭子鏢,真是難得。不過,即使這樣,你們兩個今天也逃脫不了被宰的命運。”

    是個閹人?柳一條與公孫賀蘭對望一眼,這次事情有些大發了吧,閹人刺客,難道是公孫武達得罪了宮裏的某位大佬?

    而且這個閹人敢這麼著走出來,定是有所依憑,他憑的是什麼?武力,暗器,還是別的什麼?

    柳一條隨意地站直身體,向來人拱手學起了能前電視上的一些套路:“我兄弟二人與閣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閣下為何要痛下毒手,謀害我等二人?”

    公孫賀蘭翻了翻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大哥還有心情跟人家扯這麼多廢話。他右腳小探一步,擺了一個可進可退的架勢,對柳一條說道:“大哥,跟他廢什麼話,咱們直接沖上去不就是了。就他一個閹人,難道還能鬥得過咱們兄弟兩個不成?”

    莽夫!柳一條狠狠地剜了公孫賀蘭一眼,沒見著他正在觀察刺客的弱點嗎?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樣就貿然沖上去,不是找死麼?虧得公孫賀蘭還是一方將軍的後人,怎麼一點戰鬥的常識都沒有?看來以後有機會得提點他一下,不然日後上了戰場,還不是要做炮灰的材料?

    刺客並沒有被公孫賀蘭的話激怒,他點著頭,看著柳一條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從剛才,到現在,你的表現,你的身手,你的言辭,都很好,完全不像是一個農夫所應有。這次要是其他人來,還真對付不了你,不過可惜,來的人是我,你們沒機會了。”

    白衣人一步一步地向柳一條他們逼近。

    公孫賀蘭躍躍欲試,柳一條卻皺起了眉頭。這人從一出現,便表現出一種強大的自信,好像已經吃定了他們一般,他憑的是什麼?

    “如此,那小子就不客氣了!”柳一條翻轉手腕,飛速地把手中的毒鏢向來人甩去,以做試探。

    “好力道,好準頭。不過,就這點本事卻還傷不到老夫。”來人也學著柳一條剛才的姿勢,輕描淡寫地伸出兩根手指,不費毫力地夾住鏢尾。然後又把飛鏢扔到了地上。腳步不停,道:“老夫一向都瞧不起那種背後抽冷子放暗箭的人,也不屑為之。不然剛才那兩鏢就足以取下你們二人的性命。”

    柳一條見此,雙眼一陣緊縮,這是一個高手,真正的高手。

    剛才他擲鏢時看似輕鬆無力,只為試探。但是他發鏢時所用的力量和鏢頭飛出去的速度,幾乎已經達到他所能用出的極限。可是,這樣有力的一鏢,竟讓人毫不費力地給接下了。

    面對這樣的人,沒有別的辦法,柳一條握緊雙拳,掂起腳尖,沖著還在向他們靠近的刺客招了招手,道:“既如此,那咱們,便戰吧!”

    “好!”公孫賀蘭竟第一個沖了上去。

    公孫賀蘭練的是槍術,習慣直來直去的衝撞,所以他的招式也以剛猛,迅捷為主。力大勢沉,一拳砸到身上,不說是骨斷筋折,最起碼也要受些內傷。

    但是這次,他的拳頭穩穩地擊在了來人的胸堂。可是來人卻連顫都沒顫一下。

   “就這點力道麼?”白衣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那你可以死了!”

    一記肘擊,公孫賀蘭便口噴著鮮血飛出了三米之外。倒在地上,咯血不已。

    快!看到白衣人擊打公孫賀蘭的動作,柳一條竟想起了《功夫》裏的那個可以夾住子彈的‘火雲邪神’。功夫萬法,唯快不破。

    修習截拳道,柳一條走的也是敏捷路線,快速地攻擊和防守,致敵與毫秒之間,一直都是他所追求的終極目標。但是現在,這個目標好像已經有人達到了。

    “好身手!小子佩服。不知前輩可敢也接小子一拳?”沒有辦法,柳一條出口示弱,想借著高手們慣有的傲性,討上一拳的便宜。

    果然,在聽了柳一條的話後,白衣人停下了腳步,背付著雙手,淡淡地說道:“既然你想試一下,那便來吧。”

    少林絕技金鐘罩,豈是誰都能撼得動的?白衣人很自信。

    “那晚輩就不客氣了。”柳一條心中暗喜,緩步向白衣人靠近,及到白衣人的近旁,見他毫無出手的樣子,便靜身提氣,一拳擊在白衣人的胸堂之上。

    截拳道之——寸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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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發表於 2011-8-27 14:55:19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劫後餘生

     寸拳是截拳道特別的高級的殺手澗技藝,是截拳道所有手法中,發力距離最短,速度最快,穿透力最猛的特殊發拳技術。一直以瞬間強悍的爆發力和穿透力而聞名於技擊界。

     柳一條的拳面貼近白衣人胸前的衣衫時,猛然加速,雖然只有不到兩寸的距離,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柳一條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猛然地收縮了一下。一股只有柳一條自己才察覺得到的狂暴力量經右臂,過手腕,直擊到白衣人左胸前的心肺之處。

     平靜,出乎意外的平靜。

     白衣人竟硬生生地挺下了這一拳。

     柳一條駭然地看著他,剛才那一拳的力道,就是一塊頑石也能擊出一個坑來,可是眼前這個人卻連晃都沒晃一下。這還是個人麼?

    “你,很好!”白衣人依然穩穩地站在那裏,很平靜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之後,提臂便又是一記肘擊。

     閃電一般的速度,柳一條甚至剛想到應該抬起雙手格擋或是向左側身躲開,人家的手肘就已擊到了胸上。所以,在那一瞬間,柳一條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憋一口氣,把全身的力量都布及到胸口,硬杠。

     勁力及體,瞬間就把柳一條集在胸前的氣,力打散,柳一條的整個身體也隨之向後飛去。

     饒是柳一條本身的抗打擊能力強悍無比,倒地後還是強噴了一口鮮血。這個閹人果然很強悍。柳一條忍不住想要罵娘,剛才這一擊的力量絕不會比他的寸拳差。要不是他勿忙間借勢向後微傾了一下,卸去了部分力道,今天他非交待在這裏不可。

    “我叉叉你個圈圈的!”柳一條將嘴裏的血水吐出,捂著似要散了架的胸腔,向白衣人豎起了中指。

    “大,大哥,你...沒事吧?”公孫賀蘭在那邊動了動,有氣沒氣地向柳一條問道。

    “你都沒事,我會有什麼事!”說話間竟還中氣十足。柳一條一手撐地,勉強從地上站起身來。伸手抹了一下嘴唇上的鮮血,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公孫賀蘭,便扭頭開始一步一步地向白衣人走去。

     及到白衣人的跟前,柳一條再一次向白衣人提拳示意,道:“坐在那裏等死,不是我柳一條的風格。所以,咱們,再戰吧!”

    “還有我!”公孫賀蘭也顫顫微微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挪到柳一條的身邊,道:“雖知必死,但是,我公孫賀蘭也決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一個人的膽量和氣魄,只有在生死危急之間才能顯現得淋漓盡致。柳一條讚賞地看了公孫賀蘭一眼,沒想到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在生死關頭,竟還能挺得起脊樑。

     白衣人沒有動,依然定定地站在那裏,面對著柳一條兩人,不進攻,不防守,也不說話。

     他不動,柳一條與公孫賀蘭自然也不敢先動。雖然剛才他們的嘴上都說得那麼光鮮,慷慨,激昂,一副從容就死的模樣。但是骨子裏,誰不怕死?

     柳一條怕,公孫賀蘭也怕,所以,如果沒有必要,他們斷是不會先動手,畢竟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但是,他們這一等,竟等了整整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裏,白衣人連動都沒動一下。

     柳一條還好,受傷並不是很重,勉強還撐得住。但是公孫賀蘭,卻早已累得癱倒在地上。

    “老閹貨!你倒底想怎麼樣?!”公孫賀蘭終於再忍受不住,開口大罵起來:“你這個沒種的閹貨,要殺便殺,給小爺一個痛快。來啊?!”

說著,這小子竟又站起身來向白衣人沖去。

    “賢蘭賢弟!”柳一條急叫了一聲,這小子不是在找死麼?叫完柳一條也起身沖了上去。兩個人一起上,總還有一絲的機會。儘管那個機會很渺茫。

     撲通!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呃?!”柳一條前進了身形停了下來。

     他看到,公孫賀蘭,竟直接騎到了白衣人的身上。而白衣人竟沒有做出一丁點兒的反抗,就那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是為什麼?剛才還強悍無比,深不可測的白衣人竟會被一個連走路都困難的傷者撲倒?

     公孫賀蘭也不敢相信,他騎在白衣人的身上,一臉的意外與不可思議,有些茫然地看著倒在他雙腿下的刺客。這,怎麼可能?

     柳一條走上前,彎身掀開白衣人斗篷。入眼的是一個白淨無須的老臉。只是這張臉此刻顯得太過蒼白,而且嘴角處也隱隱流有血跡。

    “他死了。”柳一條在老閹人的鼻尖和動脈處分別探了探,沒有一絲氣息。

    “死了?”公孫賀蘭之才反應過來,遂向柳一條問道:“大哥,他怎麼會死?這,這怎麼可能?”

     柳一條站起身,長出了口氣,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老太監的死因他已大概猜想到了幾分,他對公孫賀蘭說道:“他是死在了他的自大上。你扒開他的上衣,看看他的左胸處便知道了。他不該讓我打那一拳的。”

     如果被寸拳擊到時,老太監也能像柳一條那樣向後疾退,以緩拳中的勁力,或許他也只是受些重傷而已。寸拳的力道,豈是人身所能硬杠?

     公孫賀蘭聞言扒開閹人的外衣,看到他前胸的情況,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氣。在老閹人的左胸,乳中穴位置,竟有一個約有三寸深的肉坑。拳頭大小,坑裏還餘有指印。

     這便是柳一條那一拳之威麼?公孫賀蘭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以前他可沒少挨過柳一條的拳腳。如果他的每一拳都是這個力道,那...

    “好了,快起來吧。”柳一條把毛驢牽了過來,對公孫賀蘭說道:“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看的。一會讓衙門裏的人來處理好了。現在我先送你回家,你這次受的傷可是不輕,若不及時救治日後怕是會有什麼遺患。”

    “那就有勞大哥了。”公孫賀蘭站起身來,指著白衣人的屍體說道:“不過這個閹貨的屍體還是送到我家為好。送到縣衙會給我舅舅添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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